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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璟天     禁咒诡事txt下载     禁咒诡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追寻沈三叔

    “妖有那么可怕吗?”我满脸狐疑,总觉得小蛇说得有些夸张了,我所接触到的鬼物往往都有弱点和害怕的东西,大到至刚至阳的雷电,小到糯米香灰大蒜。再不济各门各派传承的术法也能有所克制。

    小蛇一双黑豆子眼忽闪忽闪,带着轻蔑的语气道:“等你见识到,就明白了。”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咳嗽声,不一会儿,太爷爷的声音响起:“阿翼,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呢?”

    小蛇嗖一声消失在神龛口,我则立即从灶台上跳下啦,道:“哦,太爷爷,我找火柴。”

    “火柴都在灶膛口呢,你爬到灶台上去找干嘛,乌漆墨黑的小心摔跤。”太爷爷打开灯,帮我拿了一盒火柴,然后就催促我赶紧回去睡觉。

    我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回到床上,刚躺下,才想起来没问小蛇我身上的妖气怎么去除掉。于是又摸黑跑去找它,然而我呼唤了半天,差点又把太爷爷吵醒,小蛇也没有出现,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好作罢。

    想来对我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估摸着和黄皮子的屁一样,洗几个澡就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做早课,沈建国就开着车出现在我家门口,一进门他就阴着脸,拽着我往外面走,吓得奶奶赶紧上来询问我怎么了。

    沈建国也不说话,瞪我,我只好让奶奶别急,我自己会处理。

    于是我又像小鸡仔是的被他拖进了警车里。

    沈建国砰一声关上门,油门一踩,把车子开到了村外,然后咔嚓一声挂上手刹,眼神如刀子一般指向我,问:“林云翼!我问你,昨天你到底对我三叔做了什么!”

    我一大早就被他拖走,心里面也不开心,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就一头雾水,嚷嚷道:“我就是用驱鬼的法门给你三叔做了一次法啊!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那为什么你走之后,三叔一直发了疯一样的挣扎,打了镇定剂都没用!”沈建国肯定也以为我对他三叔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瞪着眼睛,里面全是血丝。

    “那我怎么知道!你三叔的情况本来就怪异,我从没见过!肯定用排除法来治啊!”我满脑子委屈,感觉自己莫名成了冤大头,不爽得很。

    “那你就不能说自己看不好吗!有哪个医生会乱开药啊!那要出事的你知不知道!”沈建国两眼通红,跟吃了枪药似的,口水都溅到我脸上了来。

    我感觉到出了什么事,于是伸着脖子问道:“到底怎么啦?”

    “我三叔今天早上不见了!”沈建国突然朝我怒吼起来,仿佛一头发疯的野狗。

    不见了?

    “啊!?他不是被绑着吗?”我这才明白沈建国一大早急吼吼地跑来找我泄愤的原因。

    沈建国指着我,手指几乎顶到我的鼻尖了,道:“都是你!自从你做了什么法之后,挣扎的力气就变得更大了,今天早上直接把床挣塌了,还抓伤了婶子和几个医生!”

    说着说着,沈建国这个大男人的声音就哽咽了,眼中含着一包泪水,道:“我三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又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他出了事!我就把你逮起来!让你吃几年牢饭!”

    “我艹!你逮我得要有证据,而且我还未成年,你倒是想抓我也没门!”我也扯着嗓子跟他争执。

    然而看到他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我估计现在他的家人比他更恨我。

    我迅速恢复了平静,既然人不见了,那就得去找啊!跟我掰扯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把他三叔给藏起来了。

    于是我问道:“报案了没啊?”

    “早就报了!”沈建国瞪了我一眼,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道,“不管怎样,你也得跟着我去找!不然,我就……我就……”

    他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威胁我的话来。

    我无可奈何,只好顺着他道:“行行,我跟你去找。那我们怎么找呢?”

    沈建国忽然陷入了沉默,显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从何处着手,想了一会就说先去医院附近看看。

    我拍额长叹,这都什么破事,让我给招惹上了……

    沈建国驱车带我前往医院,我连早饭都还没有吃,他就从车子的收纳箱里拿了一个压扁的面包扔给我。

    我看了下这面包有没有过期,方才安心地吃起来,想着他们当警察的也是辛苦,出个任务吃的喝的就都在路上了。估计这个面包是沈建国准备自己垫肚子的。

    于是我掰了一半,问他要不要,他摇了摇头,然后一想就拿过去三两下吞进肚里。

    我们来到医院门口,就看到有一些民警被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沈建国上去一问,就有人绘声绘色地向他形容起一个野人的出现,我们一听就知道是沈三叔引起了一众人的恐慌。

    沈建国挨个询问他三叔的踪迹,却没有人能够回答的上来,直说看到一个浑身是毛的野人从医院里冲出去,往街上跑了,一群人都吓坏了,愈发夸张地形容那野人的模样。

    问了一圈,最后在问到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医院保安时,他给我们提供了比较清楚的方向,他说沈三叔进医院时,他见过一次,所以有映像,知道是医院的病人,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沈三叔跑出去是双手着地,像狗一样跑的,他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状况,感觉很新奇,猜测可能是那个人在野外生活太久,习惯如此了。

    感觉到了后面保安的话也没什么价值了,沈建国就没有听,带着我驱车朝着保安指的方向行驶。

    按照沈建国所言,沈三叔跑出去的时间大概是四点左右,那时候街上基本没什么人,所以到了第一个分叉点,我们就分头找人询问,专门找那些开店比较早的早餐店和街上的流浪汉。

    因为沈三叔模样太过吓人,奔跑起来又颇有视觉冲击力,所以我们倒是能够打听到几个真真切切见过的人。

    如此兜兜转转,我们从市区医院开始,一路追寻,通过断断续续的目击人,我们一直追寻到了郊区,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

    然而一到郊区,这里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和树林,不像城里面有道路指引,方向比较明确。这人往哪个方向跑,我们哪找得到踪迹。

    沈建国在刑警队经过专业的踪迹识别培训,他停了车,沿着道路两边绿化带仔仔细细地搜寻,而我则因为赶了一早上的路,又累又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歇一会儿。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听见沈建国喊我,于是走过去一瞧,只见草地上有一个依稀可见的脚印,但不像是人鞋子踩过的印记,而是某种利爪刨过的痕迹。

    沈建国显得很激动,同时也表露出一丝忧愁,说道:“要是我三叔跑到荒郊野岭去,可怎么找啊!”

    我问他:“你真的不打算放弃吗?要一直这样找下去?”

    “他是我三叔啊!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我当然要一直找下去了!看看周围还有没有类似的踪迹。”沈建国一副死不罢休的表情。

    于是我问道:“你有筷子吗?”

    沈建国一愣,问:“车子里有,你要筷子干嘛?”

    我拿出了包里的

    一张符纸,在那足迹的泥土上浇了一点水,然后用浸湿的泥土将符纸润湿,然后对沈建国说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

    做完这一切,我就回到了车子里,让沈建国找出筷子,绑成一个七字形,接着,我用念晶在符纸上画上运阵文,口中念诵道:“北斗七星,指迷寻踪!引!”

    符纸上的符阵瞬间亮起光芒,我将符纸贴在了筷子的一端,用手握着另一端,只见筷子开始慢慢旋转,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方向。

    我当即命令沈建国沿着这个方向走,沈建国将信将疑,看我面容笃定,便即刻驱车沿着筷子所指的方向行驶。

    我用的术法是十六术之一的引,也是之前为了学校的事件早早准备好的符纸之一,正好现在派上用场。所谓引,就是指引、引导,在迷路、失去方向的时候,可以使用这个术法,此外,还有在难以逃脱的幻境或阵法中寻找生门也可以用到,还有就是我现在进行的追踪。总的来说就是在各种迷途中为施术者指引一个方向,至于正确与否,也要看施术的条件和施术者的能力了。

    因为沈三叔留下了足迹,上面肯定带有他的气息,施术条件很充沛,所以指引的方向基本不会有错。

    面对我笃定的神情,沈建国选择了百分百信任,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的发动机轰轰响,车速也是直飞而上,吓得我死死地抓着门把手。

    我们出了郊区,又上了国道,沈建国把车速提到了一百一,坐在副驾的我全程都浑身紧绷着,仿佛做过山车一般。

    我们在路上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期间下了国道,进入了市区外的一个乡村野地,路况也变得十分颠簸,开了一段路,我已经感觉到有一些眩晕,想要呕吐。

    沈建国却紧咬着牙关,依然在慢慢提速。

    就在我实在扛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时,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四肢行走的人,正在路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小跑。

    看他泥泞的病号服,显然就是沈三叔,沈建国一激动,猛地按了一下喇叭,探出头高喊道:“三叔!”

    沈三叔惊得浑身一震,猛地回头,瞧见我们的瞬间撒腿就跑,那启动速度,赶得上狂奔的野狗了。

    我则趁着这短暂的停顿,趴在车窗上,朝外面痛快地倾泻一番肚里的酸水。

    还不等我回头,沈建国轰一声,车子就如同脱缰的老牛蹿了出去。

    一时间,我的头发随风飘摇,冷冷的风在我脸上胡乱的拍,等我缩回车内时,风已经为我塑造了一个极具个性的发型……

    我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着嘴角的残渣,一边缕着个性的头发。

    道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我们坐在车中,就仿佛坐在急速行走的八抬大轿之中一般,连说话都带着颤抖的音,我只听见沈建国赞叹了一声我的手段厉害。

    如此一路下来,我们连续穿越了两个村子,来到一片绵延无尽的山丘下,眼看着沈三叔一头钻进了浓密的林子里。

    沈建国一个刹车,将车子停下,我和他几乎同时推开车门,趴在地上一顿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将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沈建国到底是经过培训的警察,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顶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没一会就站了起来,回车里拿了一个黑色背包。

    然后喘着粗气朝我喊道:“林云翼!赶紧……追!别吐了!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你以为我想啊!

    无奈我只好强撑着站起来,猛灌了一口水,跟着沈建国往林子里钻去。

第四十七章 山中有险

    一入林子,引术的效用就过了,瞬间燃烧成灰烬,幸好林中泥土松软,沈三叔的脚印十分清晰,于是我再一次使用了引术,来指引方向。

    沈建国告诉我,按照我们追来的方位,这片山林应该位于湖市的西南角,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所在的山丘,应该接近莫干山了。

    山林中丛林密布,杂草丛生,道路很难行走,要不是我们俩都有些底子,脚程不慢,估计追上沈三叔遥遥无期。

    立夏已过,林子里潮湿闷热,蚊虫嗡嗡作响,面对我们两个鲜活的人,恨不得钻进我们皮肉里面去。

    我本来就比较招惹蚊虫,林子里的蚊子又黑又大,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吸血小虫,我此时已浑身瘙痒难耐,恨不得一把火把林子给烧了。

    沈建国扔给我一块布,让我遮住脸和脖子,免得破了相。

    我早就有了放弃的打算,然而沈建国保持着顽强不屈的精神,神经始终紧绷着,而我因为承诺在先,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老老实实跟着。

    我们跟着引术的方向,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眼看着要到半山腰了。

    前面的沈建国忽然抬起拳头,示意我停下脚步蹲下。

    我好奇地越过他的肩头向前张望,只见远处一条溪流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树荫的遮蔽下大口大口地河水,从身影来看,就是沈三叔。他喝水的姿势,别提有多像野狗了,他还时不时抬起头张望,对周围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这边过去的距离差不多有五十米,沈建国让我待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钻进树丛中摸了过去。

    我发现沈建国对于山林有一种别样的熟络,在林子里行动能够做到悄无声息,想来他对山林十分熟悉,说不定也就是生活在山里的孩子。

    江南的山其实算不得山,那叫丘陵,俗称土丘,所以在山中生活并不艰难,与外界的连通也十分方便。在山里,野猪是比较常见,也是最具有攻击性的动物,大部分都是见人就跑的小动物,所以比起西南西北一带的深山老林,别提有多舒服。我曾听说有些地方有狼出现,但因为土地开发,已经十分罕见,或许远离聚居地的山中能窥得踪影。

    想必沈建国想要绕道沈三叔身后,对他发动突然袭击,而我则静静地等待着沈建国的行动。

    因为长途奔走,沈三叔即使体质有所加强,也耐不住劳累,此时正在借机休息。

    我在布包内摸索着,拿出了一张缚术符纸,先画上了运阵文。缚就是束缚,是一种能够幻化出非实体绳索来限制行动的术法,如果一会儿沈建国出手,我就可以第一时间上去限制沈三叔的行动,避免他暴起伤人,按照沈三叔挣脱医院捆绑的力量,我觉得沈建国未必能制住他。

    所以我也在俯身慢慢接近他。

    忽然,远处的山林中响起一声悠长婉转的狼嚎,即使在太阳还未落山的白昼,也让我一下子浑身寒毛乍起。

    沈三叔听到这一声狼嚎之后,竟然停止了饮水,一下子站起来,昂起头伸着脖子,也同样发出了一声类似的狼嚎,声音空旷苍凉,宛如夜风拂过山林,叫人浑身鸡皮疙瘩浮现。

    与此同时,我听见一声闷喝,只见沈三叔背后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

    沈建国出手了。

    我当即也一个前冲,径直朝沈三叔奔走而去。

    沈建国让沈三叔猝不及防,瞬间就被他扑到,两个人在地上好一阵翻滚,卷起层层枯枝败叶。

    与此同时,我听见沈建国在高喊:“林云翼,快来帮忙!”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他被沈三叔一个过肩摔给甩了出去,不过沈建国练过搏击,一只手始终死死地抓着沈三叔的手臂,于是两个人同时摔了出去。

    沈建国一个翻身,从腰间掏出一根电击棍,趁着沈三叔摔得有些懵,朝着他就是一下。

    啪!

    一声清脆地电击声响起,沈三叔的身子

    猛地一震,瞬间软下来。

    沈建国喘着粗气站起来,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然而没等他手势落下,躺在地上的沈三叔忽然暴起,一瞬间将沈建国扑倒,两个人又一次在地上翻滚起来。

    而沈建国的电击棍也被沈三叔夺走,扔到了一边。

    这一切发生只有短短不到十秒,此时我终于及时赶到,快速念道:“游蛇而出,青蔓为绳,捆灵缚鬼,妖魔难脱!缚!”

    与此同时沈三叔已经将沈建国摁在身下,高高举起了带着利爪的手掌,妄图攻击沈建国。

    我的话音一落,啪地一声我将符纸贴在了沈三叔后脑勺上,瞬间沈三叔浑身一僵,一条青绿色的绳索就如同藤蔓一般从发光的符纸中探出,眨眼间将沈三叔五花大绑。

    我看到这条绳索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僵尸墓中的锁龙缚邪阵,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有点像低配版的锁龙缚邪阵,不过这其中的差距不用想就知道,说天差地别都有点抬举了。

    他如同僵尸一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双目圆瞪,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被定住一般。

    沈三叔身上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骚臭味,叫我还不容易缓过来的胃又有些颠簸,于是我退了几步,远离他,然后去扶沈建国。

    因为和沈三叔摔打了一番,沈建国身上也弥漫着一股子骚臭,实在难闻。

    我接近他的时候,竟看到他肩膀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伤口已经有些发黑,我急忙在布包内摩挲符纸,却发现当初准备好的疗术我都用掉了,而此时有没有带现成的符纸。

    我急忙询问沈建国怎么样。

    他咬了咬牙,慢慢站起来,说道:“我没事,皮肉伤,我自己带药了,包扎一下。”

    说完,他扔给我一瓶双氧水,让我给他消消毒,简单处理之后,我和他合作将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沈建国望着地上的沈三叔,朝我竖了竖大拇指,夸我有本事。

    我苦笑道:“别夸我,缚术维持不了太久,你有结实一点的绳子没有,先把他绑起来。”

    沈建国眨了眨眼睛,会意地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了一捆登山绳,两人一起把沈三叔捆了起来。我们捆好没多久,缚术就消失了,符纸化作了一团火焰。

    沈三叔顿时恢复过来,开始嗷嗷大叫,用力扭动着身子挣扎,幸亏用的登山绳,十分结实,比医院的皮扣带要结实多了。

    既然捉到了沈三叔,我们就准备回去了,我和沈建国一人拉着一边,拖着沈三叔往山下走。

    走了没五分钟,一声绵延悠长的狼嚎再一次响起,而这一次,我们发现这个声音似乎比之前更近了一些。

    难道说刚才沈三叔的嚎叫,把山里的狼给招来了?亦或者沈三叔就是刻意呼唤野狼的?

    不论从他的外貌还是刚才的嚎叫声,我猜测他身上的妖气就是与狼有关,所以他实际上变成了半人半狼的妖怪!

    那么他刚才一声嚎叫,引来的,到底是普通的狼?还是妖化的狼?

    我这般思考着,心里面不禁开始打鼓,和沈建国对视一眼,也同样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恐。

    狼,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出行,这种动物狡猾又残忍,正所谓猛虎架不住群狼,我们如果真的遇上了群狼,那必然要经历一番殊死搏斗,这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面对的。

    于是,我们俩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加快了步伐。

    也许很多人没有体验过,在茂密的丛林中拖一件物品有多艰难,任何一个枝丫、断枝、岩石都是你前进的巨大阻碍。

    我提议沈建国把沈三叔当做木桩往山下滚,利用斜坡方便我们尽快离开山林,然而沈建国不同意,他担心他的三叔会因此受伤。

    我当即朝他吼道:“我们没得选择,要么用我说的方法,或许能把你三叔带出去,要么丢掉你的三叔自己跑,否则,我们迟早会被追上,到时候

    谁都跑不掉!再说你三叔现在皮糙肉厚,一身糙毛,会不会受伤也不一定。”

    沈建国也能清楚地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咬了咬牙,同意了我的建议。

    于是我们也不顾会不会伤到沈三叔,直接把他往山下推,任由他沿着崎岖的山坡往下滚。看他那皮糙肉厚的模样,估计那些能够瞬间刺破我们衣服皮肤的树枝也伤不了他几分。

    时间已经接近日暮时分,随着我们快步行进,我感觉到体力也在逐渐透支,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虽然速度快,但是却要时时刻刻小心不被绊倒,小心地上一些尖锐的断枝和岩石。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我听见身后有沙拉沙拉的声音传来,而且正在飞快地向我们接近,而且这个声音不止一个,从我听来,至少有四处,身后两个声音,左右各一个,显然它们在慢慢将我们包围起来。

    我浑身汗流浃背,额头还在不停地冒冷汗,感觉到危险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身后随时都会有一张血盆大口朝我扑来,让我后背的寒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蹭蹭地冒起来。

    沈建国的速度要比我快不少,他紧紧地跟着沈三叔,确保他一刻不停地往山下翻滚,而我则被落在了后面。

    眼看着我们即将抵达山脚下林子的边缘,而车子就在山脚下,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劲风扑来,立即大吼了一声:“沈建国!电击棍!”

    沈建国心领神会,掏出棍子往后一甩,我跳起来接住,猛地一个转身,只见一只半身高的灰褐色野狼正伸出利爪朝我扑来,一张血盆大口,带着一股子腥风扑面,我毫不犹豫地摁住开关,抡圆了胳膊朝野狼头顶砸去。

    砰一声闷响。

    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传递到我的手心,震得我手心一阵酥麻,而朝我扑来的那头狼也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我因为转身,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便朝后面栽倒下去,我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受伤,就地打滚,一连翻了几个跟头,然后感觉到衣服被人拽住,用力一扯。

    眨眼间,光线由暗转明,一轮火红的太阳照射在我的侧脸上,暖烘烘的。

    我看到眼前的林子里,四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晃动,有隐隐约约地粗气声传来,叫人心惊胆战。它们并没有再追上来,而是躲在树林的阴影中,凶历地望着我们,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们不敢上前。

    回想起刚才转身那一棍子,我心有余悸,若不是直觉告诉我危险来临,勇气给予我誓死一搏的动力,我此刻可能已经成为了这四只野狼的口中餐了。

    在那一刻,我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疑问,黑暗中狼的眼睛不是绿色的吗?

    然而未等我喘息几口气,耳边骤然响起三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嘭!嘭!嘭!

    我吓得捂着耳朵缩在一边,待到声音落下,只见沈建国手中握着一把黑星手枪,枪口正在冒烟,而他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而林子里的野狼似乎受到了惊吓,往后退去,簌簌之声不绝于耳,不过看来沈建国枪法不怎么样,一枪都没有打中。

    躺在地上的沈三叔也被巨大的枪响吓得不轻,竟然忘记了挣扎,一脸惊恐地瞪着沈建国手中的枪。

    刚才翻滚的时候,我胳膊肘和膝盖都擦伤了,传来隐隐疼痛,此刻艰难地爬起来。

    沈建国过来扶我,道:“看来狼都被吓跑了。”从他的语气中听来,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却顾不得伤痛,催促道:“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太阳要下山了!”

    沈建国好不容易松口气,一脸疑惑,道:“我想那些狼受了惊吓,不会再来了吧。”

    我抓着他的手臂说道:“你没发现它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吗?事出反常必为妖啊!”

    我的话音未落,忽然眼角处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速度之快如白驹过隙。

    “快走!”

第四十八章 白狐

    车子距离山脚不远,我和沈建国一同将浑身沾满树叶枝杈的沈三叔拖上了车,沈建国发动汽车,沿着村路就近驶向最近的大路。

    因为沈建国肩膀受伤,只能单手开车,这让我心里面很不放心,然而我根本不会开车,也只能干瞪眼,好在他技术还可以。

    沈建国一边开车,一边问我:“你说的事出反常必为妖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三叔变成妖了!还是刚才那几只狼是妖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这个想法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思想冲击,也许所谓的灵魂说对他而言还能够有所接受,但是假如真的证实这世间存在妖魔鬼怪,那对他的世界观绝对是颠覆性的。

    然而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被远处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所吸引,我发现那白色身影在树丛中飞快穿梭,其方向与我们的车子方向一致,显然在追随我们。

    我眯起眼睛,却看不清楚那家伙的模样,只依稀看到有洁白的绒毛。

    我们沿着道路一路前行,而那一抹白色身影也紧紧跟随。

    起初我还有一些恐惧,担心那又是什么觊觎我们的家伙,想要对我们下手,但是我注视了一会儿后,竟然发现它身后影影绰绰地跟着几只乌黑的身影,看着像狼,不知道是之前追击我们的,还是另外一波。

    它在奔跑过程中几次摔倒,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朝与我们相同的方向奔跑,并且还在慢慢接近我们,与此同时,有嘤嘤的叫声传来,断断续续,急促而杂乱,似乎在呼救。

    我可以肯定,那个白色的身影对我们没有威胁,它在逃窜,甚至在求助于我们。

    不管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办?

    见死不救?毕竟我们和它没有任何交集。

    出手相助?那毫无疑问我们可能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太阳正在逐渐藏匿到山丘背后,夜的阴影不断地被拉长。

    我发现追击在白色身影后面的狼,似乎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或许就是它们放弃我们的原因。但是随着阴影蔓延,它们逐渐离开了树林,出现在山脚下的田野中,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只全身灰黑,体型硕大健壮的野狼,奔跑速度如同离弦的箭,快的惊人。而它们的眼睛才是最让人心悸的,血红色,如同红宝石一般,夹带着残忍与凶历,比一般的野狼更叫人心惊胆战。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步步陷入阴影的笼罩,一点点被那些野狼逼近。

    假如说这是正常的狩猎,我或许会真的坐视不管,毕竟弱肉强食,然而,我越看越觉得蹊跷,那狼本来就非同寻常,而那白色身影的叫声,听在耳中更让人心生怜悯。

    “停车!”我大喊一声,沈建国被吓了一大跳,猛地踩了一下刹车,我几乎要撞到挡风玻璃上去。

    我一把拿过沈建国的电击棍,对他说道:“在这儿等我!”

    说罢,我嘭一声推开车门,径直朝那一抹白色身影奔跑过去,手中的电击棍被我摁得叭叭响。

    那白色身影看到我出现的一瞬间,竟然猛地一转,径直朝我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我大惊,果然它在逃命,此刻见有人路见不平,立即就选择了向我寻求保护。

    我没有犹豫,一个急冲上前,那白色身影一下子窜出草丛。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它居然有两条尾巴!

    几乎在那一瞬间,我拿出剩余的一张刚符阵,飞快画上运阵文,一边跑,一边高声念诵道:“青松盘根,开山破石。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刚!”

    符纸瞬间化作飞灰,而我的双臂再一次化作钢筋铁骨。

    在我接近白狐的瞬间,它纵身一跃,径直跳入我的怀中,而我同时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电击棍,在它身后,有一只野狼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咬来。

    呼!

    电击棍由下而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嘭!

    宛如打棒球一般,那只野狼嗷呜一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瞬间鲜血飞溅,径直跌飞出去。

    我一手夹着白狐,一手握着电击棍,转身就跑。

    因为在那阴影中还有数只野狼正在朝我这边追击。

    短短三十米,我几乎发挥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眼看着抵达车边,我纵身一跃,蜷起身子直接一头跳进了车子的副驾里。

    只听见沈建国怒骂了一句:“握草!”

    立即一脚油门,让车子窜了出去。

    我这才手忙脚乱地关上门,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有病吧!为了救一只狐狸!不要命了!”沈建国在一旁失声怒骂,显然他也被我刚才的行动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进车时,白狐不知道被我给扔哪儿了。

    正要找寻,却看到一抹白色跃上我的大腿,抬起一双圆咕隆咚的乌黑大眼瞧我,目光之中满是感激和惶恐。

    刚才没仔细瞧,此刻近距离一看,说真的,这只白狐是真的好看,完全不同于我在电视中见到的那种,非但没有一丝狡猾和贼头贼脑的模样,反而平添了呆萌和妖魅的感觉,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更叫人心间柔软。

    本来还在骂骂咧咧的沈建国瞥了一眼,顿时发出了感叹:“我的天,这狐狸也太漂亮了吧,怎么还有两条尾巴?变异吗?”

    我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他的脸刷得一下白了。

    我看到白狐的一只脚受了伤,绒毛也被染红了,于是在沈建国包里找出了绷带,给它包扎好,白狐十分乖巧任凭我怎么动,它都没有表现出凶狠和畏惧。

    但我依然在包扎的同时,说道:“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也不管你是什么,但是我警告你,如果敢对我们生出歹心,小心和刚才那头狼一样的下场!”

    话音一落,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吓得它缩了缩脑袋。

    奈何面对这样可爱的白狐,我根本生不出硬心肠,做出警告之后,就笑了,轻轻抚摸

    着它的绒毛,感觉格外顺滑,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是那种花的味道。它的一双粉嫩肉乎的耳朵微微转动,倾听着周围的声音,脚掌的肉垫也酥酥软软,摸上去给人一种莫名宁静的心绪。

    它也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躺在我腿上,眼睛眯成月牙儿,任由我抚摸,然后惬意地舔舐自己的毛发。

    山丘的阴影在不断拉长,车子颠簸了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大路上。

    我回头望去,刚才的那座山丘之中,似乎有一抹黑色的气息在翻滚,叫人心中颤抖。

    这是一片绵延数公里的山丘,更连接着浙西的群山峻岭,我觉得区区几只妖化的野狼并不能达到这种地步,那山丘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这时,车后座的沈三叔又开始嗷嗷大叫起来,像出水的泥鳅不停地挣扎。

    白狐被吓了一跳,探出头去张望,我和沈建国对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无能为力。

    但是过了一会儿,沈三叔竟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这让我和沈建国都有些诧异。

    回过头去张望,竟然发现沈三叔睡着了。

    与此同时,白狐伸回脑袋,惬意地转了一个圈,再一次卧下。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样倒也让我们的耳朵在路上免受折磨。

    在路上,我问沈建国打算去哪儿,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我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医院!如果他再逃了,我们这一路追岂不白费力气?到时候我可不愿意再跟着你千里追亲戚。”

    “那你的意思要送去哪儿?”沈建国问道。

    “那当然是局子里啊!让宗事局的人来处理!”我说道。

    沈建国显得有些为难,道:“可我这个算是私事,而且我三叔也没犯什么罪,扔到局里不合适吧,传出去多不好,会有人说闲话的。”

    “你三叔这情况已经超出正常的范畴了,也只有特殊部门有办法处理,搞不好还能遇到真能治疗你三叔的人。除此以外,我们今天的遭遇,我觉得有必要告知有关部门。”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沈建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沈三叔和妖化的狼,会不会和孟怀玉挂上钩,不过思来想去,找不到能够接上的点,也只好作罢。

    眼看着快到城里,我让沈建国在路边停了一下车,然后,我抱着白狐下了车,把它放在了路边靠近田埂的位置,然后对它说道:“你走吧,这里是安全的,回家去吧。”

    说罢,我转身就离开了。我不能带着它去城里,因为要和宗事局的人碰头,假如让宗事局的人看到,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也只是心生怜悯,并没有收养的意愿,再说也没有养狐狸的,放它自由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启动,透过后视镜,我看到白狐一直蹲在我放下的位置,远远地望着我们的车子远去。

    我心中不禁有一丝触动,如此通人性的动物还真是头一回见,也许它可能是妖……

第四十九章 拨云

    我们回到刑警大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

    因为沈建国使用公车外出一趟,中途始终没有联系,使得他们大队长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等待着。

    我们一进院子,他就怒气冲冲地冲上来,用力打开门,一把把沈建国给拽了出去。

    先前审问的时候我见过大队长一面,别人叫他牛队,还算个比较沉稳柔和的人,显然沈建国犯了比较大的错误,惹得他火冒三丈。

    我呆在车里听着外面的训斥,不敢出去,生怕不小心躺枪。不过能听出来话语之中,像是长辈对于晚辈的责备,暗含着一丝关心和照顾。

    如此训斥了约五分钟,面对我牛哄哄的沈建国全程像打了蔫儿的韭菜,一声不吭。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泄完愤,那边才问起沈建国出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这个时候才下了车,沈建国打开车门,牛队往里面望了一眼,目瞪口呆,转头问沈建国:“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建国一脸尴尬地说道:“这是我三叔,老大我之前跟你说过,他得了怪病,貌似是变异了。”

    变异?

    这话从一个公家的干部口中冒出来,实在叫人笑掉大牙,但是在经历了种种事件之后,没有人会觉得诧异。

    牛队也是个颇有阅历的人,眼皮子一跳,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联系特殊部门?”

    沈建国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寻求意见,我点了点头,于是他也小鸡啄米似的朝牛队点了点头。

    牛队见过我,自然认得出来,瞥了我一眼,就进了局里,招呼几个值班的警员把呼呼大睡的沈三叔搬去暂押室,有一个警员问沈建国要不要把绳子解开,沈建国急忙否决。

    要是把绳子解开,一旦沈三叔苏醒,估计得把局子闹个天翻地覆。

    我望了望暮色低沉的天空,觉得今晚又是一个晚归之夜。

    于是,我用办公室的电话给家里捎个信息,告诉爷爷奶奶我晚上会晚点回去。期间,沈建国也给三叔的家人通了电话,貌似他们正在赶来。

    王彬本来不在本地办公,因为孟怀玉的出现,所以在车站附近有一个临时办公点,过来得到也快,还带了一个助手。

    当我坐在审讯室,王彬带着疲倦的神情出现在我面前时,不等我开口,他就张口埋怨道:“怎么又是你!你不会是成心给我找麻烦的吧!”

    我顿觉冤枉,哭丧着脸道:“我也不想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再这样下去,村里人都要以为我拆了刑警队大门了!”

    王彬抹了一把脸,说道:“好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看来他也不好过,估计我遭遇的一溜破事全堆在他手上了。

    我隔着窗户朝外头的沈建国招了招手,他心领神会,跑去带沈三叔来。

    而我则将我和沈建国今天上午追踪沈三叔的遭遇和他一一讲述起来。

    起初对于我们如何追踪一路上看到遇到什么,王彬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让我直接跳过,直到说起我们在山中与沈三叔打斗,之后又遭遇野狼追击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沈建国带着沈三叔进了审讯室,沈三叔已经醒转过来,一打开门,嗷嗷的大叫就刺中了我的耳

    膜。

    王彬一见沈三叔立即站了起来,问我这个人怎么回事。

    我说道:“沈三叔两年前外出打猎被咬了,之后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浑身长毛、指甲变长、犬牙变尖,还像疯狗一样,变得人不人、妖不妖。我估计,他就是被我们今天遇到的狼咬的。”

    没等王彬说话,沈建国插嘴问道:“诶!林云翼你回来的时候也没跟我提过三叔这个病和今天那几只狼有关啊!”

    “我只是猜测,一会儿你家人来了问一问,两年前你三叔去打猎的地方在哪儿,应该就可以确定了。”我说道。

    王彬接着问我:“你是怎么肯定他被妖化了?而不是生理上的疾病?”

    看来王彬也无法肯定沈三叔被妖化。

    他这一问把我给问住了,因为我也是从小蛇口中得知,于是想了一会儿,道:“借助了某些手段吧,反正就是能肯定!至于怎么做到的无可奉告。”

    王彬眉毛一挑,然后让沈建国把人带下去,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然后让助理拿来一张城市地图,问道:“你们今天去的地方在哪儿?能不能在图上给我指一下。”

    我耸了耸肩,道:“我不认路,你最好问刚才那个警察。”

    王彬一脸鄙夷地瞪我,道:“你除了会点三脚猫功夫还有什么本事?捣乱倒是有一套!”

    我缩着脑袋不吭声,得,他对我之前打乱他们计划还耿耿于怀呢。

    等到沈建国进来,王彬又问他,沈建国细细回想了一下,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点了一下,我看到地图上的标注是一个叫石门山的地方。

    王彬的眉头一下皱起,然后立即让助手把他的笔记本给他,然后他一边翻阅着笔记本,一边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我好奇他在干什么,于是就凑上去查看,我看到他笔记本上记录的是近几年人口失踪案件的详细信息,而他在地图上标注的是每一个失踪案件的发生地。

    对于案件的敏感度和分析能力,我自然比不过他们这帮专业人士,不过看到他地图上写写画画的标记,逐渐形成一个大圈,将石门山这个地方包围起来,我忽然感觉到所有的案件,几乎全部指向了石门山这个地方。

    也就是我们遭遇野狼,解救白狐的那座山丘。

    与此同时,沈三叔的家人急吼吼地出现在屋子内,焦急地四下询问沈三叔的下落。

    沈建国立即迎了出去,与他们进行解释。

    然而有一些话他也不敢轻易乱说,使得几个亲人根本不相信沈建国的话,始终坚持要带沈三叔回医院治疗,免得出差错。

    就在这时,沈大叔从玻璃外看到了我,一下子推开门冲了进来,扯着嗓子指着我吼道:“警察,就是他,用了什么邪门歪道,差点害死我三弟!”

    王彬如旁观者一般,面带惊讶地望了我一眼,半带嘲笑的语气小声道:“你又搞什么乌龙了?”

    被结结实实扣了一口锅的我欲哭无泪,大喊道:“我没有!要没有我今天沈三叔回不回得来都是个问题!你别血口喷人!”

    沈建国急忙跑进来拉着他大叔去外边,还十分客气地朝王彬表示了歉意。

    王彬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瞧我,我这个冤大头刚想要解释,他摆了摆手道:“不用解释,你放心,我不会抓你的。你的底细我都一清二楚。”

    我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有种忽然脱光了站在王彬面前的感觉,道:“怎么的,宗事局还兼职人口普查工作?”

    王彬耸了耸肩道:“因为前天你不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嘛,为了避免你是邪教人士,我们把你查了个底儿掉,要不要把你的黑历史抖一抖?”

    “饶了我吧!有这个必要吗?”我急忙求饶。

    我的黑历史,挖田撵狗拔鸡毛,烧房揭瓦炸茅坑……数不胜数。

    宗事局的信息搜集能力未免也太恐怖了!

    外面沈建国的亲戚还在指着我谩骂,他们肯定都以为我是沈三叔发狂逃跑的罪魁祸首,认为我居心不良。使得值班刑警一个个都在朝我打望。

    王彬的助手把门关上,任由外面吵吵闹闹。王彬则继续整理他手头上堆积的案件。

    其实信息已经很明确了,但他抱着严谨、一丝不苟的心态,把所有的案件全部归到了地图上,才直起身子,用手指指着石门山这个地方,然后让助手把沈建国的家人给叫进来。

    进来的是沈三叔的妻子,王彬直截了当地问她两年前沈三叔外出打猎的地点在何处。

    沈三叔的妻子愣了半晌,毕竟时隔两年,要她回忆确实有些艰难,不过三分钟后,她还是想起来了,说叫做石门坑。

    地图上的石门坑就在石门山边上,所谓坑就是一个山谷,一众群山围绕的低洼地带。

    王彬啪地一下在石门坑上打了一个叉,然后用笔敲击着这个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他打猎之后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而不是变成失踪人口呢?”

    说完,王彬又拿过地图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忽然他深吸了一口冷气,道:“嘶失踪的大部分是十二岁以下的儿童!那这几个成年人的失踪案件又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王彬到底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我分享案件分析。

    沉默了十几秒,没有人出声,有些尴尬,于是我摸了摸下巴,联想到沈三叔的状况,于是问道:“会不会和沈三叔一样,假如今天我和沈建国没能把沈三叔抓回来,那他不就也变成失踪人口了?”

    王彬始终看着地图,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问题是这些人失踪的原因呢?”

    我看了看他的助手,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关己事的表情,于是就权当他在和我说话,摇了摇头道:“也只有去那山里探究一番才能够找到原因。”

    王彬忽然抬起头,直视我,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再一次确认道:“你说这些案件都和妖有关?”

    我连忙摇头否认,道:“我只是说沈三叔的情况和妖有关!至于追我们的狼是不是妖我也不清楚,更不要说这么多案件了。”

    面对王彬目不转睛的注视,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传递过来,心里面顿时有些慌乱,眼神开始往旁边飘。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又开始自言自语:“那孟怀玉和崇明教又是否参与其中了?”

    果然他也联想到孟怀玉了,不过和我一样,他似乎也找不到头绪,思虑良久,说道:“看来得召集一次会议,林云翼,你留一下联系方式,作为知情人你要参加,到时候会安排人通知你。”

    啊!?

    王彬的助理忽然睁开眼,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第五十章 一夜狼嚎

    王彬将手中的笔记本往前一推,说道:“来,把联系方式写上。”

    “我能不写吗?我不想参加,只想安安分分在家里睡觉。”我与王彬严肃认真的目光相撞,顿觉心里没底,总有种被绑上船的感觉。

    “不行!你不是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为了让自己安安稳稳睡个觉,写上。”王彬的语气很平和,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像他们这样的人,城府太深,要真想算计,估计我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当初师父把我变成自家弟子,就是这么玩儿的。

    想了想还是从了吧,于是我拿过笔记本,洋洋洒洒地写上电话号码,然后合上笔记本递给了王彬。

    他接过来,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狐疑,直接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顿时脸就黑了,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扔,瞪着我道:“小子,你写个幺幺零是几个意思?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姜还是老的辣,我一点小心思马上就露了马脚,只好哭丧着脸道:“王大哥,我就一半吊子,你让我去能有啥用,不给你们捣乱就很不错了。外面那小警察全程都参与了,让他去,分析案件他比我专业。”

    我话刚说完,沈建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脸懵逼地朝里面张望。

    王彬叹了口气,道:“你去就是了,我又不会坑你,也不逼你发表意见,旁听就行。”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把家里的座机号码留下。

    然后我又问他沈三叔打算怎么处理。

    王彬伸着懒腰道:“他就先关着吧,我找专业的人来处理。”

    我腆着脸指了指窗外沈三叔的家人,道:“那还要劳烦您把外面几个人对付过去。”

    王彬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助理,于是助理就出去应付吵吵闹闹的沈三叔家人去了。

    还别说,这个助理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我只以为是个小跟班,没料到出去交流一会儿,沈三叔的家人就带着满脸地惊恐和疑虑陆陆续续离开了。

    因为审讯室的隔音效果比较好,我只陆陆续续听到病毒、防疫、传染、特殊之类的字眼。

    我看的有些呆,顿觉宗事局真是藏龙卧虎,连一个助理都有如此强大的说服力。

    王彬拍了拍我的肩,道:“小蔡以前是做情报工作的,看到了吧,真正有本事的人才入得了宗事局的法眼。所以……你也别小看了自己。”

    王彬最后那句话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难道他的意思,让我参加会议是因为看得起我?还是我被他给看上了,有纳入麾下的想法?

    沈三叔的家人离去后,我才出了审讯室,王彬则直接去找刑警队的大队长了,沈建国见状上来问我:“事情都谈好了?我三叔怎么处理?”

    我并不会把细节告诉他,只道是谈好了,至于沈三叔,我让他去问他的领导,然后我就要求他把我送回家。

    因为我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知沈建国,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需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在路上,他沉吟良久,才说起了一件陈年往事:“对了,林云翼,前天我们不是在医院遇到了那个打死方轩的犯人之一嘛,回来之后,我特地问了一下当时办案的同事,关于之前打死方轩的四个犯人的情况,除了孙有财(也就是孙棍子)、和疯了的周民以外,另外两个人,都暴毙了,时间分别是八八年和**年,也就是孙棍子被抓的前两年,而九零年你发现的那具溺亡的尸体,就是其中一人。因为指向性证据不足,加上孙有财死亡,最后就草草结了案,定为孙有财为避免其他人泄露杀人信息而选择灭口。”

    沈建国的话倒是让我一下子确定了自己当初的猜想,至于孙棍子到底选择灭口还是其他原因而杀人则不得而知,而死去之人的灵魂都被孙棍子制成了鬼物,最后成为了小蛇的腹中餐。一想到后来孙棍子自己也遭人灭口,被制成鬼罗,顿觉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就是如此,自己所做之恶,最后都会

    应在自己头上。

    不过沈建国的话中,遗漏了三个阴室,于是我又随口问他:“那后来在孙棍子家搜到的三个酒坛子呢?”

    沈建国摇了摇头道:“那三个酒坛都被宗事局的人带走了,我们接触不到。不过我也觉得那三个酒坛可能会是关键性证据。”

    其实我通过猜测已经可以确定其中两个是死亡两个人的阴室,就是第三个阴室,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事情确实已经过去,除了孙棍子被制成了鬼罗成为了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意外,其他的消息都不过是解除了曾经心中的一些疑惑。

    至于当初那个给方奶奶提供养鬼之法的男子,更加成为了事外之人,反而孟怀玉的嫌疑更大。

    有时候一件想不通的往事被突然拿出来说,很让人难受,因为无数曾经的疑虑又一次浮上心头,让人欲解不得,欲罢不能。

    于是为了转移话题,我又问起了学校的事情来,不过因为才过去四天,案件还在审理之中,沈建国也说不出个头绪,加上宗事局插手,很多信息都不共享,导致刑警队也一头雾水。

    我没有再多问,因为我又一次想起了程萱,心中的痛再一次蔓延开来。

    一回到家,奶奶就扯着我问我怎么搞的一身泥,衣服裤子还都破了。

    我说我跟着警察去深山老林里转了一圈。

    奶奶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责怪我,反而夸我有出息,能给公家人办事。

    赶了一天,我也很累了,于是洗漱过后就钻进被子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为了躲避王彬突如其来的电话,我找了痞子去外边野了一整天,入了夜才回来。

    回到家一切如常,看来王彬并没有电话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半夜时分,我正在美梦中,吃着无数的美味佳肴。

    忽然,一声悠长的狼嚎在我耳畔响起,我一下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寂静笼罩着夜色。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噩梦……

    突然,嗷呜

    凄凉的狼嚎骤然从窗户猛灌进来,吓得我浑身一战。

    紧接着,村里数十只土狗同时狂吠起来,犬吠之声瞬间化作一股洪流,将狼嚎淹没。

    家里的电话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吓得我差一点跳起来。

    是爷爷接的电话,我听到他在电话里说道:“是的,我们都听到了,都不要出门,把家里的牲畜看好。”

    看来不是找我的,应该是同村的人。

    我穿好衣裤,下了楼,看到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都起来了,看到我,爷爷问道:“阿翼啊,你也被吵醒了?乖乖在屋子里呆着啊,别出去。”

    “村子里多少年没听到过狼吼了……”太爷爷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狼嚎之声一遍又一遍响起,忽远忽近,飘忽不定,甚至能够听出不少于三只狼。

    全村的土狗也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危机感中,狂吠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连附近的邻村,也有群狗吠叫之声飘来。

    两个声音,宛如在互相较量,此起彼伏,此盛彼衰。

    我来到大门口的漏窗朝外张望,看到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从窗户里看到屋子里人影憧憧。

    忽然听到头顶上有声音,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微小的身影在门梁上盘绕,接着一抹目光与我的目光相撞。

    小蛇紧张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是不是你把他们招来了?你身上的妖气为什么会变重了!而且……为什么会有两股不同的妖气?”

    不好!难道我和沈建国今天闯石门山,惹到了那些野狼?为了报复我,它们一路追踪过来了?

    而且,两股妖气?难道……白狐?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了,咽了下口说,问道:“它们是谁?”

    “夜狼!他们与狼妖如影随形!是狼在妖气感染下所化,

    不过只能在阴影中活动,凶残无比,而且能够变化出夜狼的狼妖,绝对非同一般!还有化妖者,那些感染了妖气的人类!所以,你到底惹到了什么样的家伙!”小蛇的语气变得无比惊慌,显然外面的家伙让它感觉到了恐惧。

    小蛇的话音刚落。

    嘭!

    屋外传来了猎枪和鸟枪的巨响,震耳欲聋,这是乡民的警告,也是威胁!

    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我们人类的力量开始爆发了!

    我当即转身快步跑回去,小蛇呼唤道:“你要干什么!”

    “画符!如果危险来临,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村里人因为我身处险境!如果危险由我而起,那也应该由我来结束!”我的声音在门厅里回响。

    爷爷探出头,问道:“阿翼,你在和谁说话?什么危险由你而起?”

    我看到爷爷手中握着一把老旧的鸟枪,正在擦拭枪筒,桌山散落着十几颗鸟弹。

    我一边跑一边回答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

    回到卧室,我将一叠符纸放在桌上,手执一根小号毛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轻念静心咒……

    凡尘唯心,听吾静云,不垢不净,无欲无惧,不起不伏,无燥无急,不抑不咽,无悲无喜!

    天色微微亮,望着桌上灭、刚、清、守、引、疗各三张符纸,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废掉的符纸全部卷成一团扔掉,这一夜,我的效率出奇的高,十张符纸,前所未有的能够出三张可用符。

    屋外的狼嚎临近天边泛白,方才停歇下来,全村的人和狗一整夜都没有睡。

    看到天色微亮,屋外开始嘈杂起来,有人在组织人驱赶猎杀野狼。

    村子里,每一户人家都有田地鱼塘,鸡鸭猪羊基本家家户户都有饲养,狼的出现无异于对所有人的家畜造成了无形的威胁。

    于是,对于村里的男人,猎杀野狼变得一呼百应。

    我将符纸收起来,放进了布包内,下了楼,看到爷爷握着一杆鸟枪,腰杆笔直地站在门口,似乎也准备着要参与到其中去。

    我本来准备通知到沈建国或者王彬,但是我并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打110的话,接线员也不会受理野生动物出没这样的案件,所以只好作罢。

    不如自己想办法把那些家伙赶走,毕竟我与之正面搏斗过,知道它们虽然体型比一般的狼大一些,但可以用利器伤害到,而化妖者也一样。

    也许面对夜狼,人们不会感到过度的恐惧,但是面对化妖者,从未见过的模样定会惊吓到一众村民。

    我从仓库里找出来一把砍柴刀,绑在腰间,然后上前拉住跃跃欲试的爷爷,道:“爷爷,你在家里呆着,我去。”

    爷爷微微一愣,拉着我的手道:“阿翼,你别逞强啊,狼这东西可不是好对付的。”

    “爷爷你别担心,我这几年成长了不少,师父的手段也学了一点,它们不是一般的狼,我去更合适。”我紧了紧背包道。

    门梁上的小蛇也伫立了一夜,它遵守着我的约定,保护好这个家,但是在听到我和爷爷的对话时,它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了:“注意安全,夜狼怕火和光,但是化妖者什么都不怕。”

    这时,我看到一个娇小的身躯挤过人群朝我家里跑来,定睛一看,竟然是萧璞!

    她一头撞进爷爷的怀里,一时间痛哭流涕,接着,强忍着泪水,朝我乌拉乌拉地说着什么。

    然而她是哑巴,什么都说不出口,让我们有些懵,急得眼泪哗哗地流,不断地用手比划着。

    我看了许久,似乎看明白了一点,试探着问:“萧翎不见了?”

    萧璞用力地朝我点着头,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好!你在我家呆着别乱走,我去你家看看!”我对萧璞说道,接着又转头面对爷爷道,“爷爷,你也不要到处走,看好萧璞!”

    说罢,我朝门外飞奔出去。

第五十一章 救萧翎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孩子不见了,将会十分危险。

    至少从王彬的分析来看,失踪的基本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儿童,而萧翎只有三岁不到,完全符合夜狼或者化妖者捕捉的对象,也许他们的目标是我,但保不定顺手牵羊,抓其他的孩子。

    如果这样的话萧璞其实也很危险,不过她没有被抓走,实乃万幸。

    我们村子位于市区南面,从与石门山的视线距离来讲,比市区距离更近,所以夜狼和化妖者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趁夜奔袭,后半夜就能到达,所以时间上来看也讲得通。

    程萱的死,已经让我逐渐意识到我肩上的责任,根本推卸不掉,而她为了大局无私的牺牲也让我明白,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一个萍水相逢甚至素不相识的人,奉献一切。

    如果我依旧懦弱,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我而陷入险境乃是有生命危险。如今危险已经逼近我的村子,我的家人,我又怎么能够畏首畏尾。

    人总是要成长的,又怎能停滞在九岁那个胆小无助的小孩?

    不论它们打算报复我也好,还是另有所图,既然威胁到了我们,那么就准备着接受我们的反抗和敌意吧!

    我来到萧家的大门前,喊了几声沈奶奶,没有回应,估计沈奶奶也出去找寻萧翎了。

    我不知道萧翎是自己走丢了还是被抓了去,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找到萧翎的踪迹。

    于是,我开始在萧家大门口搜寻起可能的踪迹来。

    此时村子里闹哄哄的,大部分村民聚集在村子最大的石桥上,商讨着如何驱赶野狼的事宜,我这边距离石桥不过五十米,但是空无一人,吵闹之下,有一种阴森的寂静。

    我听见有人在怒吼,说他家的狗被咬死了,一时间引起了无数人的愤怒。

    狗被咬死?难道那些狼和化妖者昨晚已经进过村子了?

    这是一个让人心底一沉的消息。

    很快,我在一堆稻草下找到了萧翎的鞋子,我瞬间感觉到晴天霹雳,难道萧翎真的被抓走了?

    我立即往他的鞋子里灌了一些水,拿出引符阵,用润湿过鞋子的水浸湿符纸,然后画上运阵文,念诵运阵咒。

    把符纸贴在了我提前做好的7字棍上,棍子在我手心中开始旋转,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方向,我立即朝这个方向搜寻。

    此时我不仅担心萧翎的安危,还担心寻找萧翎的沈奶奶的安危,虽然天色已亮,日出东方,但是并不代表危险不存在,因为只要有阴影的地方,那些夜狼就可能存在。

    我沿着鱼塘边的小道一路追寻,很快我就在泥土中发现了人的脚印,而且脚印上面还带有新鲜的血迹,我当时心中咯噔一声,这个血迹是谁的?

    我当即加快了步伐,越过几个池塘,又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一路血迹不断,而且越来越多。

    这样的情况让我的浑身都紧绷起来,心跳也在慢慢加速,不论是谁的血迹,毫无疑问他遭受了袭击,而且伤得很重!

    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

    当我在一个围墙的转角处,看到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时,我的心如遭锤击。

    我甚至不敢转过围墙去查看那边的情形,但是我不得不去,不管怎么样,萧翎和沈奶奶我都要把他们带回去。

    求求老天呀,不要让他们出事!

    我猛地转过墙角,瞬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一刻,我的脑袋嗡一声巨响,一时间天旋地转。

    她……

    是沈奶奶!

    那个和蔼可亲,含辛茹苦养育萧璞萧翎,时常给我带来零食的沈奶奶……

    “沈奶奶!”我大喊了一声,眼泪瞬间决堤般夺眶而出。

    我冲上去,一把将沈奶奶扶起来,只见她的背后,三道血淋淋的口子,皮开肉绽,甚至连肩胛骨都依稀可见。而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灰黑色的鬃毛,显然她和夜狼或者化妖者搏斗过。

    疗!

    我急忙从布包中拿出符纸,为沈奶奶疗伤。

    就在这时,沈奶奶忽然醒转过来,犹如噩梦方醒,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我,接着用全身的力气朝我喊道:“小翎!小翎在前面!”

    我的眼泪迷湿了视线,道:“沈奶奶,你别乱动,我先给你疗伤!你伤的很重!”

    沈奶奶却用力把我推开,道:“快去!小翎被抓走了!我没事,我能坚持!你快去啊!把小翎带回来!”

    沈奶奶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我看到她眼中有浑浊的泪水滚落下来。她知道我跟着师父学过本事,此刻,我是萧翎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紧咬着牙,后退了几步,抹了一把泪水,道:“沈奶奶,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我转身朝前方狂奔,风一瞬间迷湿了我的眼睛,我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发疯似得狂奔。

    就在我快要抵达村西的边缘时,忽然一阵凄厉的哭嚎传入我的耳朵。

    “萧翎!”我大喊了一声,试图用自己来吸引注意。

    当我穿过两栋屋子的狭窄巷道,出现在外面时,一束阳光倏然刺痛了我的眼睛,太阳正从远处屋檐探出头,将阳光投射向我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身影躲在河边的搓衣台下方,正在放声大哭,而他的正前方,躺着一只浑身漆黑的夜狼,在阳光照射下,浑身如烤焦的肉排嘶嘶冒着青烟。

    萧翎没事!

    我大喜过望,一个疾步冲过去,抓住萧翎的手,道:“萧翎!哥哥来了!别怕!”

    就在这时,我发现萧翎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明亮的金色图案迅速暗淡下去,仿佛是从皮肉以下发出的光,这个图案与我在古墓顶部看到的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颜色也不一样。

    我一愣神的功夫,这个图案就消失不见了,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其中的符文和构造。

    难道……外面倒在地上的狼,就是这个图案造成的?萧璞萧翎姐弟两,都非同一般?

    手被我拨开,萧翎看到了我,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立即钻出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嚎啕大哭,显然惊吓过度,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一刻不停地安慰他,左右观望,此时已经不是纠结萧翎手背上图案来历的时候,我要想办法带着萧翎去找沈奶奶!

    就在这时,我看到河对岸,有一道红色的目光投射而来,我心脏一紧,那是夜狼,我已经被发现了。

    虽然我们现在在阳光之下,但也不能保证安然无恙,因为还有化妖者在。一旦被发现,必然会有化妖者向我们这边行进,我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夜狼,有多少化妖者。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得马上回去就沈奶奶。

    忽然,我想到了小蛇昨晚告诉我的夜狼除了怕光,还怕火。

    于是我在别人家门口,找了一根木柴,绑上一大捆稻草和干柴,做成了一个简单的火把。

    转念一想,却发现我自己没有带

    火,顿时感到万念俱灰。

    这时,我摸到了自己口袋了有一盒火柴,瞬间回想起,五天前晚上我为了应付太爷爷撒谎说找火柴,于是他就给了我一盒,一直揣在我裤兜里,一回头竟然给忘了。

    我喜出望外,将火把点燃,然后背起萧翎用布包的带子把他绑好,免得掉落下来。

    紧接着,我就一头冲进了巷子内,原路返回。

    就在我钻入巷子的瞬间,不远处突然想起了狼嚎,这一声急促而愤怒,定然朝我来了!

    多背了一个人,我的负重增加了,奔跑速度也变慢,体力消耗也直线向上。

    但是我始终咬着牙,我必须要保护好萧翎。

    跑出了约五分钟,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老牛一般的粗喘,头一转,从眼角看到我身后不知不觉竟然出现了两只夜狼,瞬间吓得我心脏狂跳!

    我立即减速转身拿着火把晃了晃,两只夜狼也跟着脚步一停,朝我呲牙咧嘴,露出血红色的牙床,看的叫人心惊胆战。

    接着我转身就跑,我一动,身后的夜狼也立即跟了上来,幸好我有火把,使得夜狼不敢立即扑将上来。因此手中的火把变成了我们此刻唯一的依靠。

    我一边跑一边左右张望,我想起了自己当初把别人家点着的情形,用的就是别人丢在墙角的烂稻草。一般人家,潮湿的稻草都会放到外面来晾,有的因为连日下雨腐烂,就会扔到屋后的菜园内。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找到类似的烂稻草,点燃,引起大火,就可以阻挡夜狼的追击。

    虽然比较危险,可能会酿成大祸,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

    烧房就烧房吧!

    我穿过几条巷子,眼过之处,立即就发现了一堆稻草,而且正好扔在一颗枯死的橘子树下。

    我不假思索地就用火把把它点燃了,一瞬间火光冲天,腾起熊熊烈火,我用火把一扫,无数燃烧的稻草就撒向了路面。

    身后的夜狼顿时被吓得一个急刹,往后退却。

    而我则趁机朝前方奔走。

    因为火焰的缘故,身后的夜狼就没有再立即追上来。

    我奔走了约五分钟,很快就来到了沈奶奶的位置,抬眼一看。

    只见沈奶奶靠在墙角边,双手耷拉在地,她的头侧向我们来的方向,一双无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视着我们,在那双再也不会泛光的眼中,我看到了深深的疲倦和忧虑,还有无尽的哀伤和不解。血浸染了她的衣服,浸染了她身下的地面。

    浸染了我模糊的双眼。

    愤怒和悲伤瞬间如洪水般涌入我的心间。

    为什么!为什么!

    程萱死了!沈奶奶也死了!难道老天爷要那些在我身边的人一个个为我而死吗?为什么你那么狠心!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承受如此沉重的命运!

    老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

    一切的罪孽由我来承担不可以吗!

    呼!呼!

    又粗又重的喘息声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猛然转身,感觉到自己的双眼传来一阵胀痛,仿佛满腔的怒火,要从其中喷涌而出。

    随即,我手中紧紧握着三张灭符阵,将火把插在地上,飞速在三张灭符阵上画上运阵文。

    我高声怒吼道:“离火为剑,破杀鬼邪!灭!”

    都给我死!

    所有妖魔鬼怪!都给我去死!

第五十二章 怒火在燃烧

    我的怒吼响彻云霄,在狭长的巷道内激荡出层层回音。

    三张符纸同时飘向空中,我从来没有同时用三个符阵,在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体内某种力量在源源不断地被抽离,汇聚到符纸上闪耀光芒的符阵之中。

    火红色的光,在地上火把的照耀下,变得越发明亮,好似有一股熊熊烈火在其中翻腾,蓄势待发。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袭来,似乎与同时使用三个符阵有关,我紧紧捏着拳头,用满腔愤怒与意志抵抗着倦意。

    嘭!嘭!嘭!

    三道光如疾电一般喷射而出,化作利箭径直射向那两只呲牙咧嘴的夜狼。

    两只夜狼在三道光射出的瞬间,感受到了危险,转身想要退却,然而它们再快,又怎么比得过疾电一般的灭术。

    轰!

    冲天的火焰刹那间在狭窄的巷子内爆炸,墙面瞬间被照射地通红,犹如炉窖内被烧红的砖。两只夜狼伴随着两声凄厉的嚎叫,瞬间化作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向着远处奔逃而去。

    我顿时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莫名地颤抖,浑身上下的肌肉酸痛地如同跑了十里路。

    然而此时不是我能够放松的时候,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巷子,阳光根本照射不到,我更不知道附近到底还有多少夜狼在往这边赶来。

    我回头望着沈奶奶的遗体,她的视线始终朝向着巷子,仿佛在等待着我带着萧翎归来。

    然而,我和萧翎回来了,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身后的萧翎一直在哭,声嘶力竭,不知道他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沈奶奶的离去。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站起来,来到沈奶奶身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小声说道:“沈奶奶,我把萧翎救回来了,你放心吧。”

    说罢,我轻轻合上了沈奶奶的双眼。

    我不能把她的遗体留在这里,任由夜狼和化妖者破坏,于是我在别人的家里找了一块草垫子,将沈奶奶的遗体拖到草垫子上,拖着她往回走。

    沈奶奶很瘦,身高也只比我高了小半个头,但她依然有一定分量,那是她的体重,还有如山一般的爱。

    我的脚步沉重,一点点地将她往萧家拖行,眼泪一刻不停地滚落下来。

    距离萧家还有五六十米,阳光穿过层层房屋,照射在我的脸庞上,将泪水映照地晶莹剔透。

    忽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却见一个硕大的身影瞬间朝我扑来。

    在阳光之下,还能够袭击我的,肯定是化妖者!

    我眼疾手快,抽出腰间的砍柴刀,也不管他是不是人所化,右臂的灌足了劲,朝他迎面砍去。

    咔!

    犹如砍在了腰粗的木桩子上,砍刀几乎以同样的力弹了回来,手心更是一阵发麻,而我则直接被这个身影给撞到在地。

    我知道背后还背着萧翎,在倒地的刹那,我竭尽全力侧过身子,用侧身接受地面的撞击,这力量,几乎把我的手臂给压断,疼得我呲牙咧嘴。

    还未等我爬起来,我的眼前倏然一黑,袭击我的化妖者出现在我面前,那模样比沈三叔还要恐怖,身高几乎两米,满脸钢针一般粗细的毛发,双眼血红,如同夜里的霓虹

    灯,犬牙尖锐如刃,伴随着呼吸还有一股股腥臭喷涌出来。

    我双眼一瞪,浑身刹那紧绷起来,手中的砍柴刀再一次朝他的脖子砍去。

    他一抬手握住了我砍去的砍刀,握在手中用力一捏,刀刃瞬间扭曲得不成样子。他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我用力捶打着他,然而那条健硕的手臂,如同钢筋铁骨,拳头打在上面,好像打在石头上,生疼。

    化妖者直勾勾地盯着我,忽然,他的眼睛之中有光流转,接着猛然一亮,变得格外耀眼。

    随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擅闯我的领地,打伤我的孩子,救走出逃的白狐,还带来了那喷火的铁管!既然你胆敢打断我的修炼!那就准备接受我的怒火吧!”

    话音一落,我感觉到揪住我衣领的手力量忽然增加,接着,眼前的化妖者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一股浊气扑面而来,随后我感觉到自己慢慢地在接近他,而这张大口几乎能一口将我的脑袋咬下来。

    那一瞬间,我额头刹那间布满了冷汗,我可不想被这个家伙吃掉,化作明早的一坨热翔!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自己蜷缩起来,用双膝顶住他的锁骨,不让我在靠近他。

    然而这样的挣扎实在显得无力,我的膝盖被他一掌推开。

    转眼间,那四颗犬牙,几乎要包裹我的脖颈了!

    我发出了一声怒吼,瞬间激发出全身的力量,用双手死死地扯住了他的嘴角,恨不得将他的嘴角给撕裂开来。

    他感受到了我爆发的力量所带来的疼痛,用力甩着头,试图甩开我的双手,然而我也拼尽全力,使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力量,我的指甲几乎都要嵌进他的皮肉中去。

    他随即伸出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亮出了五根尖锐的利爪。

    我大惊失色,此时我根本腾不出手脚来应付他。

    如果被他如同刀刃一般的爪子狠狠一抓,我不死也残了!

    然而,此刻,我却无计可施。

    利爪倏然落下,刺向了我……

    我一下子闭上了眼,想象着利爪刺入皮肉的情形,就感觉到一阵剧痛,甚至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

    然而,利爪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睁开眼,只见他的利爪,距离我不到两公分,却一动不动地停在了空中。

    我微微一愣,转头一看,只见化妖者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淡紫色,但是这个颜色并不稳定,而是在他瞳孔中不断游离和跳跃,短时间内,将血红之色压制住了。

    接着,我感觉到领口的手慢慢松开了几分,于是立即一扯,脱离了他的掌控,跳回地面。

    我不清楚他受到了什么影响,至少此时已经不再对我构成威胁。

    于是立即拉着沈奶奶往前走。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我看到阳光下,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四肢撑地,犹如一只毛发直竖的猫咪!

    她的一只前脚上还缠着我为它包扎的绷带,而它的眼睛,竟然也闪耀着淡紫色的光!

    我又惊又喜,因为它,竟然是我救下来的那只白狐!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再次见到白狐的刹那,我心中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惊喜。

    不,应该说它

    是狐妖!

    而刚才化妖者被控制,显然也是它所为。

    但是看到它勉力支撑的模样,我知道这样的控制对它而言,颇为艰难。

    在那一刻,我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为何我不趁此时机,给化妖者致命一击?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我毫不犹豫地转身,拿出一张刚符阵,画运阵文,念诵运阵咒,一气呵成,刚符阵再一次给我的双臂灌足了巨大的力量。

    于是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地上卷刃的砍柴刀,紧紧握在手中。

    望着这个高大两米的巨人,我思索着砍哪儿。

    要想用卷刃的砍柴刀杀死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且他是人所化,我也不敢冒着杀人的风险。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吧!

    我看准了他细长的小腿,念头一起,我便付诸行动,举起砍柴刀,狠狠地砍向他的小腿。

    啪!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

    我的手臂在刚术的加持下,拥有着难以置信的力量。

    第六下!只听见咔嚓一声,化妖者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断裂,骨头瞬间将皮肤顶起,巨大的身躯也刹那间轰然倒下。

    我扔掉手中也同样弯曲地不成样的砍柴刀,转身就跑。

    身后,随后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嚎叫,带着痛苦、带着愤怒……

    我朝白狐一招手,它就一瘸一拐地向我跑来,此时它的眼睛,竟然恢复成了黑珍珠一般的颜色。

    就在这时,我听到村子里闹哄哄地朝我这边跑来五个人,两个人手中握着枪,其他人则是铁锹和锄头。

    打头的一个,是我父亲的堂兄,我叫他林大伯,他也是村子里有名的猎人,一应证件也都齐全。因为当时动物保护没有那么严,所以他曾经单枪匹马猎杀过一头野猪。现在,因为无法只靠打猎这行当维持生计,于是又成为了村子里的屠夫,不过他手中的猎枪,依旧是村子里威力最大的。

    他看到我的时候,立即就急匆匆跑了上来,问道:“阿翼,你怎么……啊!沈姨她!”

    看到沈奶奶的一刹那,他的双眼喷射出一股凶历的火焰,叫人看着心生畏惧。

    他立即叫人上来帮我把沈奶奶的遗体抬回去,自己则带着一个人快步冲向了前面的那个化妖者。他来到化妖者旁边是,先是微微一愣,而他身边的那个人则直接吓得后退了几步,但是紧接着,林大伯就举起了手中的猎枪。

    我大惊,急忙喊道:“等一下!别开枪!”

    话音未落,只听见嘭嘭两声巨响,惊起无数远处的雀鸦。

    白狐,也被吓的躲在了我的身后。

    地上的化妖者一阵抽搐,没几秒,就不再动弹,鲜血眨眼间染红了地面。

    我叹了一口,心中五味杂陈。

    林大伯朝化妖者啐了一口,就转身回来了,口中还在嘟囔着:“这是什么怪物!狼吗?”

    他来到我面前,然后才问道叫他等一下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怕他被吓到。

    他哈哈一笑,道:“老子鬼都不怕,还怕这种有血有肉的怪物?”

    林大伯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村子的东边传来了数声凌乱的枪响以及村民的喊叫。

第五十三章 猎妖师

    林大伯立即转头对我说道:“阿翼,你赶紧回家去,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罢,他就带着人往那边敢去。

    我需要照顾好萧翎,回去萧家看了一眼沈奶奶,她被人抬上了床,草草地盖上了被子,此时她的面容十分安详,然而我却再也听不到她喊我的名字了。

    我轻轻地将被子整理好,现在萧翎萧璞都很安全,沈奶奶可以安心了。

    我没有在萧家看到那只肥硕的黄皮子,也许受了惊吓,躲在了什么犄角旮旯里。我无瑕顾忌它,关山了门,往家里去。

    白狐也一直紧紧跟着我,让我着实有些惊讶,但我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任由它跟在我身后。

    回到家,我将萧翎放下,萧璞咿咿呀呀地指着奶奶询问我,显然在问沈奶奶的去向。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低沉的脸色却让敏感的萧璞瞬间明白过来,只见两行热泪沿着她白净的脸颊吧嗒吧嗒滴落而下,她立即往外面冲,想要去见奶奶一面,但是被我们给拦住了。

    此时外面危险尚未排除,她贸然出去十分危险。

    萧璞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沈奶奶是她和萧翎最大、也是唯一的依靠。

    沈奶奶突如其来的离去,让所有人的心都无比沉痛。奶奶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沈奶奶是她的表妹,感情深厚。爷爷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抄起手中的鸟枪,冲出去杀几头狼泄愤。

    此时我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疲倦如洪水般涌遍全身,感觉浑身虚弱无力,小腿一软,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眼皮子开始直打架,家人急忙上来扶我。

    三个灭术,一路奔走,还背着萧翎拖着沈奶奶,已经让我的身体透支超出了负荷,这一刻我只想要就地一躺,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爷爷过去接的电话,说了两句,就说是找我的。

    看来是王彬了,他的时间倒是挑的恰到好处。

    我在萧璞和爷爷的搀扶下,过去接了电话,果然是王彬的声音:“林云翼,后天早上你来公安大楼开会,我会安排人来接你。”

    我有气无力地应和了一声,王彬那边立即就听出了不对劲来,问道:“你刚睡醒?”

    我长出了一口气,告诉他我们村子里的情况,那边立即一阵忙乱,道:“你怎么不早说!情况怎么样?我马上带人赶过来!”

    能够在这个时候联系到王彬,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实在没力气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快点来,就挂掉了电话。

    接着,头一歪,直接昏睡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整整一个白昼,夜色暗沉,屋外闹哄哄的,我听到王彬在不停地安抚着村民,我此时才发现白狐并不在身边。

    既然他们已经抵达,想必事情能够被控制住。

    我下了楼,看到家人都站在门口,萧璞萧翎也都在,而门前磨肩接踵地站着全村的人,大家似乎都在抱怨有关部门监管不当,让野生动物闯入了村子,还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至于损失,大部分是庄稼损坏,其中还有一些是牲畜被咬死,唯独除了人命的只有沈奶奶,却没有一个人,为她伸冤。

    王彬

    不断地告诉村民,有关部门会根据损失予以赔偿,让所有人先回去,等待统计损失的人前来工作。

    如此吵闹了约有十分钟,王彬费尽了口舌,终于让所有村民陆陆续续离开了。

    回头看见我,微微一愣,道:“哟,醒了?”

    我揉着肩膀问道:“情况怎么样?所有袭击村子的夜狼和化妖者都干掉了吗?”

    王彬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都已经解决了,你没事儿吧?”

    我表示自己没事,就是浑身乏力。

    王彬微微一笑,眼中似有亮光闪烁,道:“你那是施法过度,脱力了,不过你能够单枪匹马干掉三只夜狼,确实出人意料。”

    王彬此言一出,一旁的家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料想不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到了如此境地。

    我沉默不语,算上被灭术击中的,也只有两只夜狼,另外一只其实是萧翎无意识中杀死的,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因为萧翎还小,我不想他和我一样,早早地面对人生的转折。

    也许沈奶奶的死,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人生转折了。

    这时,王彬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家人,他们很识趣地回了屋子。

    忽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来,“没想到孤身干掉三只夜狼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不知你师从何处,何宗何派?”

    话音刚落,屋外的黑暗中,走近了一个人,他的脸庞逐渐出现在灯光的照射下,定睛一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脸庞,年纪约摸二十岁,但眉眼之间透露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神采,眉心一颗黑色肉痣,颇为夺目。

    我自然没见过这个人,于是问王彬他是什么人。

    王彬说道:“他叫做卫简,是一名猎妖师,我从淮南总局请来的帮手,他们对于妖的了解程度,远胜于我们。”

    猎妖师?是职业还是宗派?

    为了表示友好客气,我朝他伸出手,然而他看都不看一眼,依旧紧紧盯着我,问道:“你师从何人?何门何派?”

    这人也太自命清高了吧?我不喜欢这样的性格!

    于是我脸色一变,缩回手道:“你管我师从谁,查户口吗?”

    说罢,我转身就回去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王彬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毕竟卫简是总局过来的人,他还是要给足面子的,正打算开口。

    卫简接着朝我说道:“我看你身上除了狼妖的妖气,还有狐妖的妖气,看来你和妖的关系挺复杂啊!既然你不说,那我手里的这只小狐狸,就带回去研究研究了!”

    我脚步一停,猛然转身,看到卫简手中拎着白狐的尾巴,白狐似乎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只是嘤嘤地叫唤,却一动都动不了。

    我瞬间两眼一红,白狐虽然与我萍水相逢,但是我救过它,它也救过我,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它落在一个鼻孔看人的猎妖师手中,谁知道它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我指着卫简吼道:“你放开它!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王彬急忙上前劝说,但是他竟然告诉我人妖殊途,不必为了一只妖和别人撕破脸。他话都没说完,被我狠狠一瞪,刚出口的词直接就咽了下去。

    卫简眼

    睛一眯,道:“哦?看来它对你很重要啊!身为猎妖师,我可要提醒你,狐妖善魅,极易着道,沦落为任之摆布的傀儡,把一只狐妖留在身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想过你家人的安危吗?”

    “我相信小狐狸不会做这种事!你放开它,是去是留,都跟你无关!”我死死盯着卫简,眼中有刀刃一般的光芒闪烁。

    “那你就对你的无礼给我道歉!”卫简这句话说得义正言辞。

    到底是谁先对谁无礼的!这人是含着金子出生的吗?鼻子长到天灵盖上了?

    “我偏不!”我一声怒喝,就径直朝卫简冲了过去。

    然而我浑身酸痛,手脚都有些不稳,还未近身,就被卫简飞起一脚踢翻在地。我一下子跳起来,却被紧跟而上的扫堂腿,再一次掀翻,这一次没等我爬起来,我的背就被他一脚踩住。

    卫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王局说你前途无量,我看未必,就这身手,你说你杀了三只夜狼?哼!我不信!告诉你,我最恨撒谎骗人的小把戏!连门派都不敢说,肯定是什么山野村夫的弟子!少在我面前丢人现眼!就和这只双尾狐妖一样,只是混在底层的家伙罢了!”

    说罢,他脚一松,将白狐直接扔在了我的身上,转身离开了。

    我翻身抱起白狐,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发现它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白狐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看着叫人心疼不已。

    接着我抬起眼皮恶狠狠地瞪着卫简离去的背影,这个人算什么东西,自以为有多了不起,要不是我浑身乏力,岂会让你轻轻松松地踩在脚底下!

    王彬急忙将我扶起来,在我耳边小声道:“他是名门子弟,就是这样的性格,桀骜不驯得很,你别太放在心上。”

    说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过去。

    看得我莫名其妙。

    这个卫简到底是什么人?连王彬这样级别的人都要套近乎?

    卫简……我记得以前好像听到过姓卫的人,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了不得又如何,这不是他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理由!别让我再看见他!见一次,我就揍他一次!

    我轻轻抚摸着白狐的绒毛,逐渐将它从惊吓中安抚下来。

    没想到能够控制化妖者的白狐,竟然在卫简手中如囊中之物,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也许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吧。

    猎妖师。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职业。

    就在我准备抱着白狐进屋时,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它不能进去!”

    我一抬头,看见小蛇盘绕在房梁上,一双黑豆子眼睛注视着我。

    “为什么?”我问道。

    “这是我的地盘!我有保护的职责,不允许任何妖魔鬼怪进入!我不相信它!”小蛇昂着头,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又是唱得哪出戏?

    白狐抬起头朝小蛇嘤嘤地叫唤着,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小蛇却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脸色一沉,道:“这是我的家,谁进谁出都由我来决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你不同意?那好,香火停一年!”

    “别介!有话好好说!”

第五十四章 争执

    沈奶奶的葬礼由她的弟弟操办,听说已经有人通知了能联系到萧叔的人,然而那边似乎并没有明确的回应,只是打来了一大笔钱。

    所以,一时之间,关于萧叔是个不孝子又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的传闻不胫而走。

    没有一个人,包括我,能够理解萧叔的想法,自己的亲生母亲离世,不论是谁都会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回来送葬,然而萧叔,非但没有回应,竟然还打了一笔钱回来。

    摆明了不参与丧事,把一切事由交给了沈奶奶的弟弟来操办。

    然而我们都没意识到一点,就是萧叔是否收到了消息。

    送葬前,需守灵三天,所有亲友聚齐进行悼唁。

    我作为远亲,本不需要守灵,只需送葬前一晚前去悼唁,吃丧饭即可。

    但是沈奶奶与我关系亲密,又因为我的缘故而遇害,所以我第二天就前去和萧翎萧璞一起守灵一天。

    而且我知道我后天前去开会,定然会涉及到捕杀狼妖的任务。我早已下定决心,要为沈奶奶报仇,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无法送葬前进行悼唁。

    所以这么做,也是我对沈奶奶的追思,以及自己愧疚的补偿。

    而除了此事以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家里多了一只小白狐,确切的说是双尾狐妖,当然在家人面前我绝口不提狐妖一词,对于它的双尾,我也只是解释说畸形。

    然而爷爷奶奶一直以来信奉鬼神,狐狸不论佛道,向来都是不祥之物,对于我收养了一只白狐,他们十二个不同意。

    然而我也有我的想法和脾气,小狐狸与我短暂的接触,就让我感到了我们两者之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之感,所以在我的坚持和游说之下,最先动摇的竟然还是太爷爷,太爷爷一同意,爷爷也无可奈何,于是一条串联下来,家里人终于都表示不反对,但照顾小狐狸的事则由我自己全权负责。

    我也乐得其所,小狐狸十分通人性,吃喝拉撒,在我简单的教导下,基本不愁了,而且它特别喜欢吃奶奶做的菜,荤素不忌,倒是让奶奶有些喜出望外。

    第三天清晨,沈建国的车子再一次出现在我家门口,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来接我的。

    我一上车,小狐狸非得要跟着跳上来,被我给拦住了,严令它不准乱跑。

    沈建国一见到小狐狸十分惊喜,一个劲问我它怎么被我收养的。

    其实很简单,因为根本就是小狐狸自己找到我的。至于其中原因,我却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和大多数动物一样,我救助了它,为表示感恩,它再一次来到了我身边,并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对于动物的思维,真的很难从人的角度去思考,因为它们太过纯洁,又无比忠诚。

    公安局位于市区,抵达目的地后,沈建国也跟着我下了车。

    我以为他只是充当了熟人司机,却不料他也成为了会议的一份子,而且是作为刑警队的代表出席。这样的殊荣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美滋滋

    。然而在我看来,这不仅不是馅饼,而且还是一口铁锅!

    我们来到会议室,大部分人已经到齐,中山装和警服各占一半,看来这次警察也会参与其中。我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王彬左手位的卫简,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看得叫人恶心。恨不得当时就冲上去给他一拳,碍于一众警员在场,我这才压抑着心中的屈辱与怒火。

    他朝我瞥了一眼,双眼一瞪,接着就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注视王彬,显然他比我更想不到我会出现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中。

    其实对于我的出现,在场很多人都难以置信。

    王彬则权当没看见,指了指空调边空下来的两个座位,让我们俩坐下。

    不过我们俩并不是到的最晚的,最晚的是一老一青两个僧人,他们进来之后,就直接坐在了我和沈建国边上空出来的座位。

    其实看座位排布,就可以看出来每一个人在这场会议中的角色,越重要的人,自然越靠近王彬的位子。

    而我们四个人,还有其他靠边座位的人,则基本属于旁听。

    作为开场,王彬对在场的所有人做了一次简单介绍。

    我才发现,武警、刑警、治安警、森林警的代表以及公安局领导,悉数在场。

    而最后到场的两个僧人,是石塔寺的法慧、法能大师,石塔寺是全市名气最大的寺庙,因寺内一座塔顶长着青松的石塔而出名,爷爷奶奶经常在重要节日前去烧香拜佛,所以我也听说过。

    不过我一直以为里面的僧人都是普通的佛家弟子,没想到真的有真本事的人在。

    而能够组织如此规模的会议,可见宗事局的实际权利和地位有多大。

    王彬作为整个会议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后,就将所有他手上堆积的失踪案件尽数投放到屏幕上。

    其中我就看到了他之前圈圈点点的地图,关于失踪者数量我没记住,但是经过他和一众人的筛查,倒是从中挑出了几个已经结案的失踪案件,排除出去。

    如此一来,我发现他在地图上画的圈反而更圆滑了,不仅如此,还呈现十分鲜明的规律性,而石门山,则成为了这个圆圈的正圆心。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属于内部人员,有相关的保密规定,所以王彬并没有过多隐瞒,但他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

    接着,对于狼妖的发现,他让沈建国上去讲述了一遍,倒真的没有叫我去说。不过沈建国比我讲述地更加清晰明了。

    在我们整个遭遇讲述过后,王彬再一次说起了我们村遇袭的事件来,一边讲述,一边在写字板上画分析图。

    我全程听着有些无聊,因为事情的经过我基本都知道,所以听到后来开始打起了瞌睡。

    不知什么时候,会议室里响起了卫简的声音:“作为一次重要的讨论会,涉及到石门山周边百姓的安危,我们当中竟然还有人在会议上打瞌睡,实在不明白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前来参会的。”

    他的话音刚落,我被沈建国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发现整个会议室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我。

    吓得我一个激灵,有些尴尬地左右看了看,一旁的法慧大师竟然还笑眯眯地朝我行了一个佛礼。

    卫简的目光变得细碎,怒意浮现在脸上。

    我则同样回应他的目光。

    不过这事到底我理亏,于是先收回了目光。

    卫简则继续说道:“经过分析,我认定,石门山中有异兽妖物存在,妖残暴嗜血,所以失踪之人,估计九死一生,基本都成为了其进阶的垫脚石。但所谓妖不过是禽兽之中的异类,妄图突破本命,虽然健壮无比、能力非凡,也是**凡胎。我猎妖数载,见多了千奇百怪的妖物,但它们对于人的敌意和仇视却始终如一,所有妖都想要踩在我们人的头顶上。只有将其赶尽杀绝,才能免除后患。”

    卫简的观点在我听来十分偏激,什么叫赶尽杀绝?妖之中难道就没有善类了吗?他身为一个猎妖师竟然还会持有如此偏激的观念,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一个人的修为越高难道不应该越看得透吗?

    “你说的不对!”我不等他说完,忍不住站起来反驳道,“佛门有言,众生平等,万物的善恶不能以偏概全,更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断定。作为一名猎妖师难道连因果报应都不知道吗?你手上沾染的鲜血越多,遭受的恶果就越大!”

    “闭嘴,你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竟然还在这儿扯什么大道理!你懂什么!贪欲这东西,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增长,也许你现在还以为你的白狐善良纯洁,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吃尽苦头,你会眼睁睁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在你当初救下的白狐手中!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妖,从没有善类!”卫简平静地语气之下,宛如惊涛骇浪翻涌,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细碎的光如同玻璃碴子一般锋利。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莫要争吵,世间万物皆有宿命,亦非二位在此争论孰对孰错便可以决定,不如暂且放下恩怨,着眼于眼前事。”法慧大师站了起来,及时打断了我们的争吵,他的声音雄厚浑浊,在空中震荡,将我们的怒气生生压制下去。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甩手离开了会议室。

    今天,我是带着为沈奶奶复仇的怒火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却不料遇上了这个更让人恼火的家伙,不参加也罢,等有了结果,我直接去找王彬罢。

    我一个人站在公安局外,愤愤不平,这个卫简实在叫人气恼,不论做派还是言论,都叫人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刮子,叫他清醒清醒。一个人能偏激到这种地步,也算个奇葩了。

    我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晃荡,越想起卫简的话语,就越觉得恼怒,鬼魂尚且分善恶,凭什么妖就全是邪恶之物!

    忽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从我内心翻涌而上,我感觉到自己的脑子突然间陷入一片混乱,似乎有什东西打乱了我的思绪,像是一段破碎的记忆,又像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模糊画面……

第五十五章 再进山

    绿荫葱葱的树林之下,一抹抹阳光洒下一片金灿灿的星点,投射向地面,化作一片斑驳的树影。似有微风吹拂,树影摇曳,彩色的花瓣随风起舞,荡漾出一片宁静的气息。

    在那片树影之下,有一湖清澈见底的水塘,水面之上,微风带起涟漪,波光粼粼。有青色的鱼儿自由自在地畅游,甩尾一瞬,拨起一层细腻的轻沙。

    在水塘的斜对角,我看到一抹洁白的身影,定睛望去,是一位肤如凝脂的素衣女子,金色的阳光洒在她恬静的脸庞之上,将她的皮肤化作白玉。她的双眼紧闭,细腻柔美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缓慢的鼾声如细沙,微弱而轻盈。

    一双纤纤玉手,自然地倚在草地之上,有一捧五彩缤纷的鲜花躺在手心之中,吸引着翩翩彩蝶。

    碧蓝的天空之中游动着薄薄的白云,倒映在小小的池塘之中,轻托着那美不胜收的身影。

    忽有声音惊扰了美梦,她身子微微一动,身后竟跃起四条洁白如雪的绒尾,轻轻拍打树叶。

    紧接着,美丽的睫毛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一双深紫色的皓月明眸,忽然将目光投向了我……

    ……

    我紧紧捂着脑袋,这个突如其来的记忆宛如注射剂一般进入我的脑海之中,让我痛苦不堪。这并不是简单的头疼,而是一种记忆紊乱所带来的崩溃之感。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以为我就要疯了,感觉自己忽然进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意识领域。

    我蹲在地上许久,直到这个记忆逐渐如潮水一般退去,方才恢复了清明。

    当我再一次试图去回想刚才的画面时,却发现所有场景都变得无比模糊,犹如记忆断片一般,叫人难受不已。

    我到底怎么了?刚才那段记忆根本就不是我的。

    难道是……师叔祖?

    有人发现我的状态不对劲,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稍微缓一缓就好。

    那个人就十分好心地把我带到了大厅的沙发上休息。

    上面的会议还在进行,而我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记忆,大脑一片混乱。

    我一直待到会议结束,沈建国找到了我,才如梦方醒。

    他对我说道:“王局让你过去。”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会议室,里面只有法慧、法能两位大师在。

    王彬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等我在他身边坐下,王彬才表情认真严肃地开口说道:“林云翼,行动的基本安排已经确定了,这次行动以宗事局为主,武警部队派人协助,对石门山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搜查,旨在寻找出幕后操控的狼妖。而附近村镇的治安则由当地派出所和市刑警队负责。鉴于你和沈建国对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我做了一下安排,搜查部队分为三组,卫简带一组,我和你一组,沈建国跟着法慧大师,每一组九个人,配备四个武警,于三天后出发。你,服从安排吗?”

    我点了点头,只要不把我和卫简分到一组就行。

    对于我的服从,王彬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沉吟几秒,才说道:“对于你亲人的遇害,我表示十分悲痛,也不会否认我们在监管上的失职。所以,希望你能够平复心态,遵循我们的安排,不要太过冲动。”

    虽然王彬说的是客气话,但是望着他真诚的目光,我默不作

    声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知道,假如会议没有决定追捕狼妖,我可能会真的孤身一人前去石门山寻仇。

    然而一旦如此,我的结局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又问道:“王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看重我?我觉得我的本事根本入不了你们的法眼。”

    王彬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问,然后摆了摆手道:“你不要太在意卫简的话,他的秉性就是如此,也许作为一个新人根本受不了他的奚落。但是原因,也不是没有,有两个,一个就是宋老大发话了,要我特别照顾你一下,至于领导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其二,就是你们古术一脉属于秘教,任何秘教的宗派在宗事局都十分受重视,即使像你这样的初学者,我们也会花大量资源来培养,想来这也是宋老大的一个理由吧。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林云翼,待到你成年,我们宗教特别事务局定然会向你投来橄榄枝。”

    王彬的话十分诚恳,听得我内心有一丝触动,但我并没有因此就想要加入其中,于是我向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就离开了会议室。

    我怕多问几句,就会真的被王彬给拉拢了去。

    我坐着沈建国的车回了家,在车上我问起了沈三叔的去向。

    沈建国说沈三叔被宗事局的人带走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不可能告诉他。

    我想沈三叔在宗事局的关照下,应该很快会恢复过来,沈建国也觉得靠谱。

    临别之际,沈建国告诉我三天后他会来接我,然后就驱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除了给沈奶奶守灵,就是在画十六术的符纸。

    对付妖,我真的想不出什么特别的方法来,十六术所涵盖的基础知识范围太小,实在力所不及,寻常驱鬼的法子也基本都用不上。

    所以,我做好了硬拼的准备。

    一开始我还在思考要不要把小蛇带上,不过思来想去,它根本敌不过狼妖,搞不好还被其克制,所以不带也罢。

    而小狐狸,通过小蛇的沟通,我了解到,小狐狸自己也非得要我带它去,否则就把我辛辛苦苦画好的符纸全部咬碎。

    我没办法,没想到它固执如此,还要挟我,只好决定带着,此外对于石门山的情况,它比我们任何人都熟悉,虽然不指望它能够干架,但是关键时候带路绝对是一把好手。

    三天后,我带着十六术各十张的量,等待着沈建国的到来。

    这几天紧赶慢赶地制符,倒是对我画符的水准有着巨大的提高,所谓百炼出好钢,任何术法的学习,只有在无数次的练习之中才能够得到进步。除此以外,为了避免符纸不够用,我还带上了一百张黄符,以备后用。

    因为考虑到要翻山越岭,所以我还特地清空了自己的书包,正好够小狐狸呆在里面。

    沈建国带着我来到了公安局,在大院里,停着两辆大巴车,大院里还聚集着一大群人,特别是武警,每一个都荷枪实弹,装备精良,我们与他们一比,简直如同土包子。

    轻点过人数后,我们一个个上了车,因为座位都是随意安排的,所以我还是选择和最熟络的沈建国坐一块儿,他也申请了配备枪支,所以也有模有样。

    我们出发前往石门山,车里的武警都显得十分轻松,有说有笑,反观所有宗事局的人员,一个个面色铁

    青,气氛沉重。

    看来这一行,不会太轻松。

    我们抵达石门山山脚下后,所有人下了车,聚集在一块裸露的岩石边缘。

    王彬拿出了这一带的地形图,开始一个个分配搜山的任务。

    石门山包括石门坑地界,囊括了方圆三公里的范围,山丘环绕,人烟稀少,最近的村子距离这儿也有一公里远。

    王彬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把所有人分成三队,分别向三个方向行进,最后在石门坑西侧的一个叫做汤村的村子碰头。

    其实说是搜山,其实就是驱赶和猎杀山里面的狼妖,至于背后那个黑手,是否存在于石门山中,依旧是个未知数,也是最大的一个变数。

    而且我还通过化妖者与之面对面对话过一次,所以我毫无疑问,成为了它的头号目标。在王彬的计划里,我和小狐狸还是诱饵一般的存在。

    按照正常的计划,我们打算花两天的时间将整片区域搜寻一遍,每个小队都配备有对讲机,方便进行联系。

    进山的位置距离我和沈建国进山的位置不远,三个小队一进山就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分别向三个方向行进。

    此时正值上午九点,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投射到地面上来。

    山风轻拂,四周出奇的安静,只有我们踩踏树枝枯叶的声音不断响起。

    王彬让我在前面带路,我则按照之前追击沈三叔的路线,带着所有人往山顶上走,小狐狸躲在我背后的书包里,露出一个脑袋,警觉地左右张望着,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在我记忆的带领下,我们抵达了沈三叔喝水的位置。

    这边尚存着我们搏斗过的痕迹,我和王彬说明之后,他就带着人检查起了地面上的痕迹来。

    从办案的经验和手段上来看,宗事局的人员不愧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其中一个擅长追踪的人,凭借肉眼,就能够描述出我们当时搏斗的场景,作为当事人的我听来都栩栩如生,宛如情景再现,叫人啧啧称奇。

    而四个武警,则找了地方坐着休息,拿出自备的压缩饼干补充体力。

    压缩饼干这东西我也是头一回见,看得有些嘴馋,一个年级比较轻的武警见我不停地瞅,就掰了一块给我。

    我不客气地接过来尝了一口,这味道,怎么说呢……别有一番滋味,总之就是挺好吃的,而且特别管饱。

    所以这块饼干我只吃了一半,就有些饱,把剩下的给小狐狸吃了。

    武警们瞧着我背后的小狐狸十分好奇,有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凑上来想要摸一摸小狐狸柔顺的绒毛,结果小狐狸立即朝他们呲牙咧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然而在它这么一副呆萌的外表下,就连凶都变得惹人喜爱,根本没有人退缩,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其实我无所谓的,不过小狐狸就是不喜欢陌生人套近乎,到最后它干脆缩回了书包内,发出轻轻的嘤嘤叫声,似乎在埋怨。

    一时间惹得几个武警嘻嘻哈哈乐不可支,有人表示狐狸比起猫狗,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萌感,叫人欲罢不能,甚至说自己回去也想办法养一只。

    如此一番说笑,反而让干活的宗事局人员投来了怀有介意的目光。

    突然,那个给我压缩饼干的武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紧接着,前方枪声大作!

第五十六章 山中枪声

    王彬瞬间化作一道劲风,越过我的身边,径直朝前方冲去。

    另外三个武警也大喊着:“小李!”往山下冲去。

    枪声在响起之后不到三秒,就戛然而止。

    我们所有人紧跟着王彬和武警,两分钟后,我们在一棵樟树下找到了小李,他背靠着树干,在他跟前,躺着一只山羊大小的灰狼。

    灰狼的脑袋被一轮扫射,打成了马蜂窝,早已没了声响。

    小李满头大汗,捂着自己的消退哼哼唧唧,我看到他的指缝之间有绯红的鲜血流淌下来。

    这么大的一头狼,咬合力是非常可怕的,小李作为一名武警,部队出身,什么伤痛没遇到过,然而此时此刻竟然也流露出了痛苦难耐的神情,以及对于生的渴望。显然那伤口,让他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个武警正在手忙脚乱地替他包扎伤口。

    王彬上前查看了一番,对正在包扎的武警说道:“先别急着包扎,让我们来。”

    说罢,他招了招手,一个戴眼镜的三十岁男子走了过来,他背着一个药箱,先检查了一番小李腿上的伤,然后从药箱内取出一瓶粘稠的药膏,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有取了一根针管,给小李注射了一种药剂,如此处理完后,才用纱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转眼之间多了一个伤员,一行人决定留一个人下来,带小李下山寻找救助。

    而与此同时,王彬的对讲机也有声音传来,卫简和法慧大师都听到了枪声,分别询问了我们的情况,王彬告诉他们我们遇到了狼的袭击,有人负伤了。

    卫简立即叮嘱他对伤者的伤口进行专门处理,因为可能会有妖气进入体内,除此以外还存在细菌感染和狂犬病毒的可能。

    王彬告诉他都处理过了,就是要抽调人员带伤者下山。

    卫简立即否决了他的决定,告诉他要所有人在一起,不要将任何人单独落下,会很危险。他的话让王彬有些为难,因为带着伤者会影响队伍的行进速度。

    卫简严肃地说道:“宁愿减慢速度也不能让队伍分离,山中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听得出来卫简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几个武警的不满,立有人站出来说道:“小李受了伤理当下山接受妥善救治,山里面蚊虫众多,病菌滋养,一旦感染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对讲机里的卫简陷入了沉默,几秒钟后,说道:“随你们便。”

    然后就挂断了对讲机。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不论是带上受伤的小李还是丢下他,都有一定的风险。而作为领导者的王彬更需要为他自己的决定负责。

    王彬犹豫了一会儿,可能考虑到对方与他们是平行部门,此次行动也只是配合,于是就把选择权交给了四个武警。

    他们立即决定留一个人下来,带着小李下山,另外两个人继续跟着我们行动。

    王彬在一旁注视着死去的狼,没有再管这边的几个人。

    地上的狼与我们之前遭遇的夜狼有些不同,瞳孔不是血红色的,而是有一丝丝血丝密布,本色还是棕褐色,在光照下泛着微弱的绿光。

    不过它已经死得非常透彻。

    王彬观察了许久,说道:“这不是

    夜狼,而是普通的狼,不过会贸然袭击我们,估计在狼妖的操控之下,可能是哨兵之类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我问道。

    王彬不置可否,说道:“妖的智商非同一般,我们不能小看了它,只希望这不是一个陷阱。”

    王彬挥了挥手,我们整装继续进发。

    这一次行进倒还算顺畅,除了其中一个宗事局的人踩到了一根地刺,伤得不重。

    江南一带的林子,树木茂密枝叶繁盛,但林子里猎人设下的陷阱很少,所以对于地面上隐藏的危险,不需要太过担心,反而是那些被人砍伐过的竹子或者树枝,往往在地上留有一截楔形的缺口,十分尖锐,若不小心踩到,足够贯穿橡胶鞋底。

    我们一路行进,翻过了这个山头,从山上向下望去,可以看到一片广阔的洼地,想必那里就是石门坑,也就是沈三叔遇袭的地方。

    大片樟树、榉树、朴树混杂的树林,正值春季枝叶茂盛之际,翠绿的嫩芽生长,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金黄碧绿的油亮色彩,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然而我们却无暇顾及如此繁茂的景象,王彬那边不断地与卫简和法慧大师通话,得知他们那边也都不约而同地遭到了普通野狼的袭击,不过相比我们,他们并没有人员伤亡,并且卫简那边还抓到了一头活着的野狼。

    卫简告诉王彬他从野狼体内抽离出了一丝淡淡的妖气,正在根据这一丝妖气加紧追踪妖气的来源,根据他的消息,他们是我们三组中行程最快的,目前已经下到了半山腰,并且还在向着石门坑的中心位置前进。

    王彬自然不愿落后,我们三队人最好进度能够同步,避免出现某一对率先遭遇攻击,而其他人却一时之间赶不过去予以帮助的情况。

    整个石门坑方圆有将近两公里,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虽不算遥远,但要碰头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到地儿。

    卫简将他所追踪的妖气大体位置给了我们,然后对讲机那边就断了联系。

    于是王彬立即带着我们向卫简指明的大致方向前进。

    不知道卫简追踪的法门是怎样的,不过想来每一个门派和传承都有类似的追踪手段,卫简作为猎妖师,自然主攻妖类的追踪。

    就仿佛那些职业的动物学家,他们对于专门研究的动物往往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性和了解度。我想这也是卫简作为猎妖师能够得到宗事局重视的原因之一。

    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我们抵达山脚的时候,王彬又尝试着与其他人进行联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对讲机内除了沙沙作响的嘈杂声外,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诧异不已。

    对讲机不是手机,不受信号塔的信号影响,是直接信号发送与接收,然而我们之间的距离根本不到一公里,却彼此之间联系不上,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对讲机的信号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

    一度以为对讲机出问题的王彬连续拍了几下机器,不停地尝试说话,等待对方回音。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王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就在我们陷入短暂的逗留之中时,忽然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几声枪响,因为距离遥远,还伴随着飘飘忽忽的回音。

    这个声音让我们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从方位来看应该是卫简那边。

    然而没过两秒,另外一边也忽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枪声。

    王彬立即朝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队形,抬起枪口朝着前方的林子。宗事局的人员每一个也都陪了手枪,唯独我什么都没有,于是被围在了中心。

    书包内的小狐狸,忽然传来了一声颤抖的轻叫。

    紧接着,前方林子的阴影中忽然闪过几个漆黑的影子,速度如同疾风,簌簌的声音迅速传到我的耳朵之中。

    王彬率先叩响了扳机,砰一声巨响,林子里骤然传出一声哀嚎。

    他的枪声宛如冲锋号,所有人几乎同时向林中跳跃的影子喷洒子弹。

    一时之间枪声震耳欲聋,前方的林子中木屑碎叶横飞。

    短暂的两秒钟,我全程捂着耳朵,枪声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王彬忽然举起手大喊了一声:“停火!”

    刹那间枪声骤停。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右边的草丛嗖一声响,一个硕大的黑影猛然跃出,径直扑向最右边的一个武警,他也迅速反应过来,猛地举起枪。

    就在他举枪的一瞬间,他被冲出来的夜狼一下扑倒在地,这只夜狼体型巨大,直立起来比一个成年人还高出一尺左右。

    随后,哒哒哒!枪声炸响。

    子弹向着四周疯狂喷洒,眨眼之间就全部喷洒完,只留下卡壳的声响。

    所有人几乎同时卧倒在地,避免被子弹波及。

    而那个被扑倒的武警,则紧跟着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

    王彬最先一跃而起,径直冲到武警身边,武警整个人已经被夜狼压在身下,完全看不到人。

    他双手飞快结印,一个马步下去,力从地起,接着一掌推出,狠狠地拍在夜狼的脑瓜子上。

    嘭!一声闷响,如同棍棒敲打在夜狼身上一般。

    那夜狼身子一歪,转身就跑。

    接着两声枪响,那夜狼的身子明显猛地一震,脚步霎时间不稳,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要害。

    反观地上被夜狼扑倒的武警,只见他的胸口两道长长的抓痕,连同他的防弹衣和肩部皮肉都被抓开了花。

    武警倒在地上嗷嗷叫唤,疼得满头大汗。

    眼镜男子立即上前进行医治,我看到武警肩部撕破的衣服被掀开时,上面还黏着一层血肉模糊的皮肉,而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之下,我还看到了白森森的骨头,叫人心肝颤抖。

    我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啊疼疼!疼死我了!”武警在眼镜男处理伤口时还在不停地嚎叫,落在耳中,叫人心有余悸。

    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也被这么皮开肉绽地来一下!

    就在这时,背后的山上忽然传来一阵簌簌之声。

    我们不约而同地朝那边望去,竟看到两个人影飞快地从上坡上朝我们直冲而来。

    几个宗事局的人立即举起了手枪,保持警戒。

    忽然,没有受伤的那个武警大喊了一声:“等一下!是小李和小张!”

第五十七章 小李异变,谜团突现

    他话音一落,就立即动身迎上去,一边快步走,一边激动地大声询问道:“小李、小张,你们不是下山了吗?回来干什……”

    他话都没说完,就听见跑在前面的小张猛然朝他挥手,声音沙哑地喊道:“救命!救命啊!”

    王彬和一名宗事局的人员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迎上去的武警按倒,接着举起手枪。

    小张往前跑了几步,就突然被身后的小李一下子扑到在地,两个人瞬间抱作一团,沿着山坡翻滚而下。

    两个人抱作一团,很难进行射击,生怕伤到小张,然而王彬瞄准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嘭!

    枪声化作阵阵回音在山间飘荡而开,两个人依旧不停地翻滚着,直到撞击在一根半臂粗的树干上,震下了无数片叶。

    王彬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压在小张身上的小李,用力一拉,将两个人分开。

    被压在下面的小李已经昏死过去,后脑勺有血迹流淌出来,王彬立即检查了一番小李的情况,好在他没有事,只是翻滚过程中头皮被撞破了。

    其他几个宗事局的人围着小李,他也处于昏迷之中,但是他的模样却叫人心有不安,本来白净的脸上此刻生长出了一丛丛坚硬的毛发,他的犬牙也变长了几分,嘴唇已经无法包裹。而他之前腿部被咬伤的伤口,正有乌黑的血液渗透出来。此外,他肩部也有一处枪眼,是王彬刚才情急之下开枪打中的,也渗着乌黑的血液,如墨一般。

    王彬立即质问眼睛男:“吴云刚,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眼镜男吴云刚上的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面对王彬的质问,吴云刚也感觉匪夷所思,说:“我的药是专门为抑制妖气配的,怎么会无效呢?”

    说完,他又拿出药来仔仔细细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异样。

    王彬脸色难看了数分,低声问道:“你确定你的药对任何妖气都有效果?”

    吴云刚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我给卫组长也看过,他确定没问题的。”

    王彬眉头一皱,问道:“你的药除了你,只有卫简动过?”

    王彬这一问瞬间让几个宗事局的干事脸色一片阴霾,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卫简了!

    我不明白王彬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怀疑,但毫无疑问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无比复杂。

    一个宗事局干事马上站出来给王彬台阶下,道:“王局,卫组长是上头派来的,能经得起上面领导眼光的人,我想不会做出背叛这样的事来。”

    王彬只是瞥了他一眼,不作回应,接着让吴云刚再次确认他的药品的可靠性,而他则来到了晕厥的小李身边。

    那个叫做老徐的武警看到小李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语无伦次地问他小李怎么回事,怎么处理。

    不等王彬开口,小李忽然暴起,伸手去抓最近的一位宗事局人员,不过宗事局的人身手都非同一般,他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小李的攻击,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举起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小李的后脑勺,让他再次倒地昏迷。

    如果说吴云刚的药不能起作用,那么我们自然不能把小李留在身边,但是因为他只是受妖气感染,还有得救,我们也不会无情到一枪把他解决了。

    思虑良久,王彬决定把小李绑起来,等到事情了解后再来带他走。

    当然,我们不会任由他暴露在四下无人的密林之中,于是王彬招呼人用随身携带的洛阳铲挖了一个坑,把五花大绑的小李放进去,然后在坑上盖好树枝杂草,这样小李就不会遭到野兽的攻击了。

    他们干

    活的时候,我们其他人则在一旁警戒,避免夜狼再次袭击我们。

    肩部受伤的武警也走了过来,我们叫他老严,他看到小李的模样,脸色数变,带着颤巍巍的语气问王彬,他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彬不置可否,使得老严,瞬间脸色煞白,任谁也不想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

    王彬转头询问吴云刚药品的情况,吴云刚给的反馈是抑制妖气的药没有半点问题,这让王彬眉头皱成了川字。

    而老严则立马跑过去要吴云刚再给他上一次药,他被小李的模样吓怕了。

    吴云刚无奈,在征得王彬同意后,再给老严上了一次药。

    这时,小张也苏醒过来,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站了起来,看到几个人在挖坑,以为我们要活埋了小李,急忙上来阻止,在得知我们的目的后,才松了一口气。

    王彬则问起了他事情的经过,他告诉我们,他扶着在我们离开后就扶着小李下山,然而走了没五十米,小李忽然就发了狂,张嘴要咬他,他被吓了一跳,赶紧逃窜,想到即使下了山也会继续被小李狂追,而我们是专业人士,或许有办法,于是就沿着我们前进的方向一路追了过来。

    所以遇到我们时,会看到一追一逃的情景。

    王彬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说道:“一般妖气感染不会那么快,肯定小李受到了某种精神控制。”

    一联想到我在村子里遇到的化妖者说的一番话,我猜测,那么远狼妖都能控制化妖者进行对话,在这个山中控制一个体内带妖气的人或许对它来说不是难事。

    我和王彬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老严,然后本能地开始往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悠远的狼嚎,惊得所有人朝远处望去。

    紧接着,老严忽然双目一转,一丝血红的光闪现,吓得我浑身一震,王彬也瞬间举起枪对准了老严,在这个间隙,王彬还夺过了老严手中的自动步枪,免得他暴起用枪伤人。

    任何一个修行者也都是**凡胎,子弹穿过也是一个窟窿,任谁也不愿意吃自己人的枪弹。

    但是老严并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随着红光闪烁,老严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依然是他的声音,但是说话者,却已不再是老严本人,“人类!闯我山者!马上离开,否则,都得死!”

    是那只狼妖!

    小张和另一个武警老徐吓得满脸紧张,小声地呼唤着老严,却得不到回应,转头问王彬怎么回事。

    对于这一行的异象,其实出发前宗事局给他们都做过思想准备工作,然而当真正亲眼见到时,这景象已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这时候小狐狸忽然从书包内跳出来,站在我的肩头,目光紧紧注视着老严,我看到它的眼睛忽然亮起紫色的光,而老严的眼睛也紧跟着出现类似的紫光,红光与紫光如同一个盒子里的蟋蟀,在老严的眼中开始了博弈。

    因为距离和专注度的缘故,小狐狸明显更胜一筹,不到半分钟,老严眼中的红光就如潮水般退去,但是在红光消失的一瞬,老严又说了一句话:“你,你这个叛徒!”

    这句话显然是指小狐狸,难道小狐狸本来和狼妖是一伙的?说不定小狐狸知道的东西远比我们想象得多!

    经过一场意志上的博弈之后,小狐狸精疲力尽,直接趴在了我的肩上喘着粗气,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让它好好休息,于是它就钻回了书包内。

    小狐狸的手段,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料到小狐狸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而我也同样惊讶不已,我知道小狐狸

    有控制人的本事,所谓的善魅,但是我不曾料到,她竟然能够与狼妖对抗。

    也许小狐狸,确实不至让人小觑。

    而老严在恢复意识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懵逼当中,看到自己的枪出现在王彬手中,一脸诧异地问我们出了什么事。

    老徐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对老严说道:“你刚才完全变了一个人!”

    老严眉头一皱,摸了摸自己的脸,依然不明所以。

    吴云刚上来检查了一下老严的情况,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他的语气听来没什么信心,显然被小李的一幕给打击到了。

    老严顿时就一脸哭丧,问他:“应该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可能会出问题?我可不要变成小李这个模样,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一枪崩了自己!”

    吴云刚只好一个劲地安慰他,并表示自己的药没有大问题,让他放心,不会和小李一样。

    然而小李变成现在的样子,依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解释,使得所有人都对吴云刚的药品带有一丝疑虑。

    四个武警一下子伤了两个、废了一个,使得形式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尚且没有产生激烈对抗,就有人受伤,一旦真的与狼妖正面冲突,那岂不是意味着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这不仅是我心中的担忧,也是压在王彬肩上的一座大山。

    这次行动如果不能把所有人囫囵个儿地带回去,王彬必然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和责任。

    他此刻还在不肯放弃地摆弄着他的对讲机,试图联系上卫简和法慧大师,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气得王彬最后猛地把对讲机摔倒地上,想要抬脚踩,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

    他单手叉腰,转身走到一旁,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

    看到他手中的打火机,我忽然想到一点,就是夜狼怕火。

    于是我立即走上去,拉了拉王彬,说道:“王大哥,夜狼怕火,我们可以每个人点一个火把,这样它们就不敢轻易袭击我们。”

    王彬看了我一眼,道:“这里是山林,你可知明火的危险?”

    我微微一笑,指着他的烟头道:“你都敢抽烟了,还说什么明火?”

    “这不一样!”王彬说着掐灭了烟蒂,反复踩了踩。

    然后他回头问遮盖小李的人道:“好了没有?”

    那边很快给了回应,说:“差不多了!”

    于是王彬慷慨严词道:“各位心里要明白,我们现在的牺牲换来的是一方百姓的安宁,我们作为人民的公仆,必要的时候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此行,我们势在除掉为祸一方的野兽!记住你们的职责!拿稳你们的武器!继续出发!”

    这样的讲话,我们在出发前王彬就发表过一次,然而经历了一番叫苦不迭的行程和伤痛,以及诡异莫测的状况后,大部分人的昂扬意志都有所消磨,几个武警甚至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而狼妖更通过老严,发出了如此凶狠的威胁。

    所以他此时的这一番鼓舞,很有必要,虽然我没有其他人的思想觉悟,但是听来也颇有激情澎湃之感。

    不管其他人心中抱着多么崇高和大无畏的心态,我心中只有那一股滔天的仇恨,支撑着我,势要消灭狼妖!

    前面还有太多的未知与变数,但我依旧一往无前,哪怕那里是万丈深渊,我也要踏出一条通天大道!

    天空之中,一柱金色的阳光倏然冲开云层,投射向远方。

    袅袅佛音,宛如碧波荡漾,拂过茂密的树林,冲击着我们的心脏。我看到一尊巨大的佛影,在远处撼地而起!

第五十八章 法慧重伤

    这一尊佛影通体金色,半透明,足有十米高,胸前印着一个字,尊容威严肃穆,双目却暗含杀气,咄咄逼人。

    从方位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法慧大师所在。

    王彬遥遥望了一眼,惊叹道:“迦诺迦伐蹉!大乘佛教十六罗汉之一!法慧大师肯定遇到了强敌,否则也不至于逼得两位高僧唤出罗汉虚影!”

    在这山中,所谓强敌,难道是指狼妖?

    王彬立即一挥手,带着所有人朝那个方向疾走。

    宗事局的人脚程飞快,不一会儿就把我和三个武警拉开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我看到穿破云层的阳光倏然被一层厚厚的云给遮挡住,心中顿时有不详之感升起。

    忽然,山林之间掠过一阵凶猛的疾风,卷起无数枯枝败叶,甚至从头顶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们眼角处骤然一亮,只见另外一边霎时间火光冲天,一时间呈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周遭的树木,那里是卫简的大致方位,难道他那儿也遭遇了强敌?卫简倒是毫无顾忌,上来就放了一把燎原大火,浓烟升腾,足有十余米高。

    怎么会这样?总不可能出现了两个狼妖吧?

    小狐狸在我背包之中瑟瑟发抖,即使隔着夹层,我也能够明显感受到它的颤抖。

    是什么东西让小狐狸如此畏惧?

    我们不敢停下脚步,三个武警虽然两人有伤,但是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耐力充沛,反而是我在如此长距离的奔袭之中,体力逐渐不支,被落在后面。

    武警小张最先发现我跑不动了,决定减慢脚步等我。

    他一转身,只见他双眼猛然一瞪,当即抬起枪口,大吼了一声:“蹲下!”

    我毫不犹豫地抱头蹲下,随后只听见一连串哒哒哒的枪声,子弹贴着我的头皮嗖嗖飞过。

    接着,只听见我身后一声嗷呜的惨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转身奔向远处。

    我立即站起来,朝着小张跑去,看到三个人同时将枪口对准了我的两侧,我眼睛一晃,通过眼角看到我两边至少有四只眼睛血红的夜狼的身影在奔走,每一只体型都无比硕大。

    三管黑洞洞的枪管刹那间朝着四周喷射火舌。

    然而子弹早晚会打完,按照夜狼体型和刚才小张的那一梭子子弹,我估计他们就算把子弹打完也未必能杀死一头夜狼,于是我立即摸出了口袋里的火柴,从地上抓了一把干枯的杂草,捏成一团,点燃,甘草一引即燃,瞬间化作一个火球,火焰无比烫手,我立即朝左侧扔了出去。

    甘草的火球一落地,就瞬间引燃了地上的杂草,一时间火光四起,同样,我又点了一把,朝着左边扔去。

    一时间,一个冬季枯败的林子里火光冲天,追击我们的夜狼本能地往外退却,避开熊熊燃烧的火焰。

    此时也顾不得引起什么山林大火了,卫简都这么干了,我还顾忌什么!

    我随后大喊了一声:“快跑!”

    放开脚丫子朝前方狂奔,此刻我们已不再是与夜狼竞速了,而是在于地面上乘风蔓延的大火竞速。

    小张一边跑一

    边说道:“你们可真够狠的,万一被山火围住,那我们就真的要给这些个恶狼陪葬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道:“放心,一会儿要下大雨了!”

    我们一路奔袭了足足十分钟,身后大火冲天,暂时将夜狼的追击给阻挡。

    还没有抵达,我就听见前方王彬在大声喊道:“法慧大师!法慧大师!”

    我远远地看见宗事局的人已经分散而开,在四周寻找蛛丝马迹,而王彬则站在一片空地的中心,我来到王彬身边,看到地面上散落着无数枯枝败叶,还有齐刷刷断裂的树干,有的足足一人环抱之粗,四周数十米的范围几乎被夷为平地,地面上还有点点滴滴的血迹,不知是谁的,此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看来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那么问题是,人都去哪里了?

    连一点迹象都没有留下来吗?

    很快,有一个宗事局的人喊道:“老大,你过来看看!”

    王彬立即走了过去,只见地面上躺着一块带血的纱布,和一个已经被人踩得稀碎的对讲机。

    对讲机只有小队的领头人会有,毫无疑问,这是法慧大师的,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吗?

    王彬随即指挥道:“快看看附近还有什么踪迹!”

    于是几个宗事局的干事聚集到了一起,在附近继续寻找相关踪迹。

    很快就有人传来了信息,发现了带有血迹的脚印。

    王彬立即上去查看了一下脚印,说道:“这是军靴踩出来的!”

    他顺着军靴指向的方向抬头望去,继续向前搜寻。

    我本以为他们会用什么特殊的跟踪手段,没想到直接依靠肉眼和追踪技术,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不用其他的手段来追踪吗?”

    王彬一下子抬起头来,面带诧异地望着我,两秒后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你有的话赶紧使出来啊!”

    呵!还真没有……宗事局难道不是人才辈出、手段非常的么?现在怎么感觉像土豹子。

    虽然心中有所思所想,但我手上没有停顿,沾了点血迹在引术的符纸上,画上运阵文,念诵运阵咒,“北斗七星,指迷寻踪!引!”,然后贴在了预先做好的指针上。

    木棍立即转动着,指明了一个方向。

    我立即朝着木棍指引的方向搜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引术竟然莫名其妙地带着我们在发生战斗的区域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原地。

    王彬顿时毛了,声音带着怒意,问道:“怎么回事?你这法门管用吗?”

    我也愣了半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不对啊!能指方向说明引术起效了,不会有错啊……”

    莫名其妙地被我带着转了一圈后,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王彬立即选择放弃了我的方法,自己继续沿着地面向前找寻,没想到他还真的沿着地面上断断续续的足迹找到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我手中还握着木棍,在我行进的过程依旧不紧不慢地转着圈圈,如同受地磁影响的指南针。

    走了大约三分钟,王彬在一处岩石密布的山坡上,找到了一个岩洞,他指

    着那处岩洞朝我们喊道:“就在里面!”

    身边一个宗事局的干事面带嘲讽的表情对我说道:“小朋友,把你没用的寻龙尺扔掉吧!”

    “术法生效了,肯定不会出错,我觉得不是没用,而是受到了某种影响!”一旁的吴云刚推了下眼镜说道,他这话不仅仅在替我辩解,也在为自己之前的情况找理由。

    不过他这话确实在理,引术能够根据某些痕迹找寻到本体,就是依靠其中的某种虚无缥缈的牵连,一旦这种牵连被扰乱或者故意斩断,那么指引出现错误也在所难免。

    我们迅速地向岩洞靠近,眼看着就要抵达洞口,忽然两边的岩石后面出现两个身影,两把黑洞洞的枪管顿时对准了我们。

    王彬几乎本能地举起了手。

    那边的人立即看清了我们,惊呼了一声:“王局长!”

    话音一落,两个武警就来到了外面迎接我们。

    王彬立即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嘴就发出了一连串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遇到什么人?有没有人受伤?法慧大师呢?”

    他的情绪显得非常激动,问得对面的武警一愣神,另外一个武警则开口说道:“法慧大师在洞里,他受了伤。”

    王彬立即就进了洞中,我们也紧随其后。

    几个武警都认识,因为没有看到小李,于是他们就面色紧张地问起了小李的情况,在得知小李异变,被藏起来后,表情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

    我们来到洞内,看到其他人都在里面,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法慧大师是最年长者,但也伤得最重,全身上下尽是伤痕,特别是他的手掌,被贯穿了一个两只宽的大洞,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法能大师稍微好一点,只是一只手臂脱臼,刚被接上,没有力气地耷拉在一边。

    王彬立即朝吴云刚看了一眼,他便很自觉地上前给其他人检查伤情。

    王彬则蹲在法慧大师身边,问道:“法慧大师,你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法慧大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感觉我们遇到的一切是人设计好的!”

    王彬眉头紧皱,接着问道:“大师,怎么讲?”

    “我们和你们分开,进入石门坑之后,通讯工具立即失去了作用,然后不等我们有所准备就遭到夜狼袭击,一时之间陷入混乱,我本想着带着大家往后退,绕到比较开阔的区域,但是随后就遇到了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她竟然养着一个鬼罗!那鬼罗向我们发起了攻击,我和法能全力迎战,最后请下了迦诺迦伐蹉的佛影才勉强把他击退,我和法能也受了重伤,好在其他人没有大碍,也算是万幸了。”法慧大师显得有些虚弱无力,看来刚才的战斗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

    然而他的话才是真正让我和王彬如遭雷轰的。

    鬼罗现身!

    那毫无疑问,乞丐模样的人就是孟怀玉!

    可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狼妖对她竟然会坐视不管?

    法慧大师忽然紧紧注视着王彬,眼中闪着坚定的光,道:“王局长,我奉劝你取消这次行动吧,我们可能落入一个圈套了!”

第五十九章 山雨倾盆

    我大吃一惊,圈套!难道有人故意设计要致我们于死地?可是仇怨何在?

    然而对于法慧大师的话,王彬竟然出人意料的冷静,反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仿佛已经有所预料,甚至根本就知道一般。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这次行动之前,我接到了上级的任务全力消灭石门山地区作祟的狼妖……”

    王彬一句话,法慧大师就已经明白其中意味,脸色一僵,没有再说话,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丝无奈流露。

    任务?难道王彬还不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为什么这种地区级别的行动会受到上级的重视?

    “任务是什么意思?”我抓住王彬问道。

    王彬低着头没有看我,道:“任务就是任务,是上级的命令。”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后退?”我瞪大了眼睛,我很清楚王彬所谓的命令所蕴含的意味。

    王彬看了我一眼,又望着其他人良久,道:“就是我们必须要完成任务。”

    他的话说完,就连几个武警也有所动容,看来他们接到过类似的命令,只有我和法慧法能大师什么都不知道,脸上尽是惊讶。

    “你不是体制内的人,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阻拦。”王彬没有继续看我,也没有看法慧大师,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意,因为他没有将事情告知我们。

    想来他有自己的考量,生怕说出来使得我们心有芥蒂,特别是法慧法能大师这样不问红尘的出家人。

    不过现在,已是覆水难收,说出来也无妨。

    而且我们也不能说他别有居心,只不过是迫于无奈。

    面对这样的状况,法慧大师的脸色就能说明一切,无奈至极。

    不过对于我,任务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来此地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为沈奶奶报仇。说句我自己也不曾注意的话,其实我也在利用王彬来完成自己的私心。

    于是我面容肃穆地说道:“我来这里就是要为沈奶奶报仇,我不会走。”

    王彬看我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因为我其实就是在以卵击石。

    法慧大师长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也罢也罢。”

    佛门高僧终归看得开,心境洒脱。

    这时,一个在外面警戒的武警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朝王彬喊道:“外面有信号弹亮起来!”

    王彬一惊,立即跑了出去,我也紧紧跟在他身后,只见远处一束紫色的亮光带着长长的青烟,向半空飞去,想必是卫简遭遇了危险,在向我们求救,他比我们想得周到,早早就预备好了信号弹,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王彬立即组织起剩余的可战斗人员,留下了四个人保护受伤的人员,肩部受伤的老严也被留了下来。

    王彬打算将我也留下,但是我不同意,执意要跟着他们同去。

    王彬一把抓住我说道:“此行疾走驰援,距离遥远,你跟不上的,一旦被落下后果不堪设想,你好好待着,保护好其他人!”

    王彬的眼神无比坚定,我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于是他立即带三个武警和五个宗事局人员

    飞速奔驰而去,我站在洞口望着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我回到洞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望着洞内一应负伤的人员,心中满是迷茫。

    法慧大师看到了我手中还在慢慢旋转的树枝,于是开口问道:“小施主,你这手段,可是来自某个秘教?”

    “秘教?”我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但我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法能大师接上话道:“秘教就是秘密宗教,但凡偏居一隅或者一脉单传,以及其他不入主流的教派,都是秘密宗教。”

    我点了点头,道:“那算是吧,我师从古术一脉,师父一直不肯将师门的具体情况透露给我,不过应该不属于主流宗派。”

    “古术……”法慧大师用没有受伤的手捻着胡须,似乎对我的师门有些许映像,法能大师也看着他,不过他年纪不大,应该不知道。

    良久,法慧大师忽有灵光闪现,道:“我记得师父提起过东海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浩劫,波及大大小小宗派近百个,好像就是古术一脉的人阻挡下来。对对,我有印象,师父说古术一脉专修上古遗留下来的法门,其中有一些乃是天地初开所生,具有毁天灭地之威的禁术,师父还有幸见识过古术一脉弟子的风采,称是风华绝代、皆为大能。”

    对于师门的过往,我一概不知,不过依然记得那个鬼修提及过东海大战一词,却只说是《百年浩劫录》记载,却没有说及其他。但是通过两次师叔祖现身的经历,我也能够感受到他可能是一个莅临峰尖的人物,而他还是批注《百年浩劫录》的人,可见他和东海大战的关联,非同一般,至少也是位亲临者。

    此刻听闻法慧大师提及师门,并且有了他的师父对于师门前辈的看法,我莫名升起一股向往和自豪之感,我知道曾经,师门的前辈风光正茂。

    然而一切在未揭开纱布前,都是雾里看花,反而让我更加迷惑,师门,到底是怎样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答案尚需等待。于是我指了指不停旋转的木棍,问道:“法慧大师,我这个法门怎么回事?本该指引方向的,却一直在转圈。”

    法慧大师因为伤口疼痛,微微皱着眉,但还是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你这手段,若是在找我,那转圈很正常,因为我故意抹去了自己的踪迹。”

    听罢,我一阵苦笑,也对,假如我能够找到他,那么伤他的人也可以,法慧大师作为一位高僧想必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找到踪迹,终归想得太简单。

    我揉了揉上面的符纸,打断了符纸的运行,符纸瞬间燃烧成灰烬。

    此时洞外忽然开始狂风大作,宛如山间虎啸,吹得整片林子沙沙作响,将外面一切声音都给盖了去。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打在岩石上,发出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巨响。

    在外面警戒的两个武警手忙脚乱地回到洞内,但依然被雨滴淋成了落汤鸡。

    寒风一吹,冻得他们瑟瑟发抖。

    这般大雨,始料未及,我不禁担忧起王彬他们的情况,而卫简,虽然他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但是我不至于对他的安危无所顾忌,所以多少也有些愁虑。

    我打心底不希望此行,有人被裹着裹尸袋带出山。

    我站在洞口,向远处遥望,这里位于山腰处,俯视林子,视野开阔,洞口丛林密布,也不易被人发现,是个很好的隐蔽场所。

    此时两个警戒的武警也回到洞内,所以洞口只有我一个人。

    洞外的雨如同幕布一般,几乎将我的视线全部给遮挡住,不过尽管如此,我依然能够看到我和卫简放下的山林大火,逐渐被大雨浇灭,化作滚滚浓烟,一点点被大雨洗刷殆尽。

    透过雨幕,我看到石门坑中心处的一个土丘之上,似乎有黑色的雾气升腾,即使在暴雨下,也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有愈浓之势。

    那是什么?

    忽然,我眼角处出现了一个仓皇的身影,冒着大雨快步往我所在的洞口处奔走。

    我当即伏下身子,慢慢挪步道洞穴边的一块岩石后,紧紧盯着这个逐渐逼近的人。

    眼看着他就要来到洞穴下方,他忽然一个急转,冲向旁边一片密集的灌木丛中,他钻入灌木丛后,不停地抖落着衣服上的雨水,看来他没有发现岩洞。

    因为距离很近,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衣服十分破烂,即使经过了雨水的冲刷,也肮脏不堪,凌乱的长发被雨水淋湿,粘在他的脸上,使得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他的服饰,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孟怀玉,那个阴魂不散的老妖婆。

    就在我心中愤愤不平时,孟怀玉忽然感觉到了不对,猛地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那双眼珠子,立即射出狂喜和贪婪的目光。

    遭了!我被发现了!

    我本能地想要折回洞内,却听到孟怀玉大喝了一声:“小鬼,咱们真有缘,又见面了,你以为躲在树丛里我看不见你吗?我看你往哪儿跑!”

    听到她这话,我最先反应不是惊慌,反而感觉到一丝诧异。

    咦?孟怀玉难道没有发现我身后的岩洞?

    这时我才,发现孟怀玉所在的位置在岩洞下方,仰视过来正好有一片密集的树丛和岩石遮挡,她并没有发现岩洞,只透过树丛间隙,发现了躲在岩石后的我。

    只见孟怀玉忽然掐了一个手决,一团漆黑如墨的黑雾从她腰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体形状鬼罗孙棍子。

    瞬间一股气势逼人的气息蔓延开来,让我的心脏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一想到法慧大师在和这个鬼罗进行对抗时所遭受的重创,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存在,是一个远远强于红衣女鬼的鬼物!

    假如他闯入岩洞内,毫无疑问里面的人将面临一场殊死大战,乃至一场屠杀。

    那一刻我的心如石沉大海。

    那一刻,我脑海中忽然闪现出程萱带着笑容的脸庞。

    我知道,我一旦退入岩洞内,被孟怀玉发现岩洞所在,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她没有发现岩洞,那么……拼了!是死是活全看天运!

    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任由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脸上,口中大喊道:“老妖婆,你休想抓住我!”

第六十章 狼妖真身

    雨幕打在身上犹如冰雹一般生疼,林子的地面被洗刷得泥泞不堪,我一跳出去就滑了一跤,屁股狠狠地砸在坚硬的岩石上。

    但是我不敢喊疼,一股劲爬起来,飞快地往前冲。

    鞋跟带着泥巴飞溅而起,甩得后背和后脑勺都是。

    因为我的叫嚣,孟怀玉根本没多想,直接就追了过来。

    空中还伴随着她嘶嘶嘶的尖笑,好似夜枭一般,十分人。

    我有着先机优势,借着遮挡视线的大雨,直接钻进了林子最茂密的灌木丛中,一阵发足狂奔。

    我以为通过这样的阻碍,能够影响到孟怀玉对我的追击,但是我还是低估了她,她远比我想象地还要快!不,应该说是鬼罗孙棍子!

    我在树丛中像一只老鼠一般飞奔了大约三分钟,忽然感觉头顶袭过一股劲风,紧接着我背后的书包就被人一把揪起来,连同我一起被拎在半空中。

    只见一张皮包骨头的瘦削鬼脸出现在我眼前,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血红的长舌吐露在外,如同蛇的杏子一般,而他的身子悬浮在半空,双脚完全离地,被一席囚衣包裹。

    我猛地抬起脸,在我脸上也带着一抹冷笑,说时迟那时快,一张缚术符纸瞬间被贴在孙棍子脑门上,而我口中飞速念道:“游蛇而出,青蔓为绳,捆灵缚鬼,妖魔难脱!缚!”

    孙棍子大惊,他完全没料到我在奔跑途中竟然有所准备。

    事实上,我的准备还不止于此,还有一张刚符阵和灭符阵我没祭出来,因为我不知道追上我的到底是孟怀玉还是孙棍子,而且运阵文还是我一边跑一边画好的,我都不知道情急之下自己哪来的骚操作。

    我知道单单一张灭对鬼罗孙棍子而言,只能算针扎,小菜一碟,我可不想上来就把这个凶残的家伙惹恼了。

    缚术瞬间化作无数藤蔓将鬼罗孙棍子缠绕起来,缚术胜就胜在它不仅能束缚实体,对灵体也同样有效。

    全身被绑,孙棍子发出一声无声的大叫,与其说无声,不如说是超声,我瞬间感觉耳膜狂震,传出一阵嗡鸣。

    接着孙棍子的手一松,将我扔到一边,腾出手来扯身上五花大绑的藤蔓。我看到缚术幻化而出的藤蔓对于他的束缚,根本不足以限制他的行动。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沿着树林最为茂密的树丛一路疾行,忽然脚下一空,才发现脚下是一块两米高的断壁,整个人在重力牵扯下瞬间五体投地,结结实实地摔进了泥浆之中,做了一个全身的泥敷。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浆,回头看了一眼,好在鬼罗没有立即追上来,而在断壁下我正好看到了一个凹槽,差不多一臂深。

    于是我立即连滚带爬躲进了凹槽之中,借着断壁上的灌木将自己遮蔽起来,这时小狐狸想要出来帮我,被我给摁了回去,告诫她不要乱动。

    就在我刚躲好,只听见头顶嗖一声,一团黑黢黢的家伙一闪而过径直朝前面飞去,紧接着不出十秒,又是一个灰色的身影,如同帆布一般飘飞过去。

    鬼罗孙棍子没有发现我,闷头朝前冲,而孟怀玉却忽然在断壁前十余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左右张望。

    我此时可不敢在正视她的背影,一开始被发现之后,我意识到经年的战士或者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对

    于目光的敏感度非常高,如果我再用自己的目光正视她,会和一开始一样立即被她发现。

    所以我只是用余光,偷偷瞄着孟怀玉。

    孟怀玉在原地转了一圈,四下张望,似乎在嘀嘀咕咕说什么,被雨声遮盖住,听不清楚。

    然后,她便长袖一兜再次化作一块飘飞的帆布,向着孙棍子的方向追去。

    等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我才小心翼翼地爬出凹槽,转头往回跑,然而我刚跑了二十来米,忽然身后袭来一股劲风,在我回头看的瞬间,我被人一把撞到,直接给踩在了身下。

    孟怀玉那张枯瘦布满褶子的老脸,掩盖不住她眼神中的狡猾和怒意,她感觉被我给耍了,心怀不满,用力地踩着我,道:“跑啊!跑啊!我看你这孙猴子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还敢玩捉迷藏,你还嫩了点!”

    我一手还紧紧握着一张刚符阵,此时也发了狠,快速念咒,试图殊死一搏。

    然而孟怀玉早就料到我会玩这么一手,立即一脚踩中了我握着符纸的手,用力一撵,手指上瞬间传来一股骨头断裂般的剧痛,疼得我发出了一声大叫。

    “小子,跟我玩阴的,你还嫩了点!”孟怀玉凑近我,说道。一股子混合着老年臭和口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孟怀玉微微一顿,接着问道:“我问你,和你一起还有其他人吗?”

    我脸色一僵,大脑飞速旋转,然后回答道:“刚才的信号弹你看见了吧?和我一起的人全去支援了,怕我跟不上,就留在那儿等。”

    孟怀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但我始终用愤恨地目光瞪着她,她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思考,接着手一招,不出一分钟,孙棍子倏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一双苍白的眼珠子注视着我,蕴含着无尽的暴戾。

    接着,孟怀玉手指微微一动,只见孙棍子瞬间化作一片黑幕,兜头朝我罩来!刹那间,我的视线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身子一晃,整个人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体,紧接着狠狠地亲吻了大地。

    疼痛让我确信自己没有死,也没有受伤,而是被带到了某个地方。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自己正处于一个硕大的山洞之内,四周尽是崎岖不平的青石。唯有顶部是一个巨大坑洞,空洞四周被密密麻麻的植物覆盖,大雨从坑洞中如瀑布一般垂落而下,劈头盖脸,而我正处于这坑洞投射而下的光芒和雨水之中。

    我就地打了几个滚,来到淋不到大雨的位置,慢悠悠地站起来,向四周打望。

    由于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四周的空间,只是隐约有水滴溅落于岩石之上的吧嗒声回响,截然不同于雨声,而孙棍子,早已不见踪影,也看不到孟怀玉。

    但是我心中莫名地悸动,好似在那黑暗之中有什么家伙正聚焦于我。

    突然,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灯盏般大小的幽绿色眼睛陡然睁开,一股王者一般的威压之气恍若潮水般向我汹涌而来,我不禁浑身一震,连连后退,几乎重新退到了雨水之中,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由脚跟直冲天灵盖。

    “小狐媚,你这个叛徒,还要躲多久?给我滚出来!”开口竟是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那峡谷间呼啸而过的疾风。

    我感到背包中的小狐狸猛然一抖,却丝毫不敢反抗,瑟瑟缩缩地跳了出来。但我自然不

    肯放它离去,谁都不知道黑暗中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危险,我一把抓住小狐狸,将它抱在怀中,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深渊一般的黑暗。

    黑暗中忽然冲出来一股腥臭的气息,如同猛烈地飓风一般,瞬间将我吹倒。

    我的手一松,小狐狸就立即夹着尾巴往一旁的黑影逃去,然而还未等它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只巨大如水泥柱一般的爪子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四根尖锐的利爪探出,宛如刀刃,眨眼间踩住了小狐狸的尾巴,不等它少许挣扎,爪子一挥,小狐狸便化作一道白线,飞入黑暗之中,紧接着传来**撞击石头的闷哼声,伴随着一声惨烈痛苦的哀嚎响起,随即再度归于平静。

    “小狐狸!”我心脏猛地一震,大叫了一声。

    然而回应我的是无止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小狐狸死了?

    我的心脏开始抽搐,那可是一只狐妖,怎么可能就这样被轻易地摔死?

    我虽然对小狐狸的情感并不深厚,只是把它当初一个小宠,但是它的模样和那双纯洁的眼睛已经牢牢印在我胸膛。

    那一声哀嚎,足以狠狠刺痛我的心坎!

    “怎么?心疼这小狐媚了?人妖殊途你难道不知道?人与妖永远不会走到一块儿,现在外面应该就有一个年轻的猎妖师,恨不得把我的头砍下来吧!”那声音无比冷漠,还带着些许轻蔑嘲笑之意,不知道是嘲讽卫简,还是嘲讽人妖之间的关系。

    “你怎么不问问你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恨不得把你的头砍下来!”我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你?哼,有这能力吗?那个玩鬼的老妖婆说带给我一个好东西,我看她是王婆卖瓜,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这个声音带着无比的孤傲和蔑视,犹如将我视作蝼蚁。

    但是同时,我也得知,孟怀玉与这个声音的主人,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又或者是交易?

    话音一落,那一双幽绿的眼睛突然间升起,前方传来一声肉掌踩踏地面的沉声,接着一个巨大的狼首出现在了光线之下。

    狼妖!

    那狼首足有一丈高,幽绿的双眸恍若两颗硕大的绿水晶,直勾勾地凝视我,戏谑、贪婪、凶残的目光将我全身刺穿。

    它眉间有两鬃柳叶形白毛,恍若须发老者,尽显阴诡狡诈之貌,全身灰黑色毛发林立,如同钢针,在光线下紫影斑驳,如磷脂,如蜡油,全然不同于小狐狸柔软蓬松的绒毛,让人看着浑身难受。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先前汹汹的气势,顿时被这视觉冲击消磨殆尽。

    这哪是狼妖,简直就是怪物!

    几番奔走,兜兜转转。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狼妖真身的,竟然是我!

    那狼首慢慢逼近我,渐渐露出了健硕的身躯和四肢,待其全身出现在我视线之内,我已然吓得神魂不知,手足无措,它足有正常的灰狼十倍之大,简直宛如一辆重型大卡车。

    它缓慢地踱着步,颇具玩味地盯着我。

    我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它凑上前来,灼热的气息从它的鼻孔中冲出,冲击着我击鼓一般的心脏。

    它轻轻嗅了嗅,仿佛忽然明白似的,说道:“哦原来如此,你是转世灵童,身具前世慧根。不错,是我修成大妖的绝佳材料,比那些酸臭之人的心脏血液好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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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676/ 第一时间欣赏禁咒诡事最新章节! 作者:璟天所写的《禁咒诡事》为转载作品,禁咒诡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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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咒诡事介绍:
六十余年前一场东海大战,将华夏推入末法时代,然浩劫再临,邪恶鹊起,万鬼横生,群魔入世,华夏大地再度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谁能接下古术五脉十六门的传承?谁能撑起末法时代的大旗?谁能问鼎中原、一览众山? 我本为水乡一个普普通通的倒霉孩子,人生便如大多数人一般读书考试,工作结婚,生儿育女,平凡余生。 那一天我失足掉进一个枯井中,无意间开启了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禁咒诡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禁咒诡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禁咒诡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