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飘香阁里的纨绔子
四十六年前,洪熙皇帝昭元辰驾崩,灵魂归于星海,遗命皇次子昭熙玄即皇帝位。皇长子昭熙成不服,联合几位王爷起兵谋反,最终被国师大人联合几位天境强者诛杀在青龙门下,用自己的鲜血奠定了天玺四十余年的小康之世。
皇室子弟,自古以来兄弟相残、父子相杀、叔侄相害者数不胜数,便如家常便饭一般,世人早已习以为常,在银尘大师的传奇志异里, 在路边茶馆的说书人的故事之中屡见不鲜,所以容不得天玺陛下不多考虑,自己百年之后,儿孙是否会再次上演这种人伦悲剧。
小王爷昭天命怔怔许久,没想到父皇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便宣布决定由自己继承大统。
他单膝跪地,用很认真的语气缓缓说道:“父皇明见,二哥他有济世之才,最应继承大统,天命一心只有修行,怕是难以不负父皇的厚望。”
皇帝陛下走到楼边的护栏前,指着楼外说道:“命儿,你且起身过来,看看楼外这万里江山,看看这风雪覆盖的千万户宅院,他们都是朕的子民,需要朕去守护。”
“但是朕已经老了啊,朕守护不了他们几年了。”皇帝陛下惆怅道:“自古以来,盛世都是几代人的休养生息加上一代雄韬武略之君才能成就出来的,你皇爷爷和朕两世君王,已经为你留下了足够的资本,可以供你去一展拳脚,扩大我楚国的版图,完成比太祖爷还要洪烈的万世之功。”
“你二哥他哪里都好,可惜守成有余而开创不足,我们的国家已经不需要第三代守成之君了,所以朕要把你送到丁大将军麾下,去历练,去成长。”
“你是一位修行者,还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大修行者,是我昭家皇室数百年不出的绝世天才,朕对你有着足够的信心。”
皇帝陛下说完这些话,笑着扶起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昭天命,浅浅说道:“陈临辞那个小子不错,国师也对他极为赞赏,此去莽苍,好好发展,将他收归你的麾下,将来必定有用。”
“儿臣...”昭天命皱眉犹豫良久,方才喃喃应道:“遵命!”
......
......
降完初雪,便是临近了新年。
白马郡大街小巷道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鞭炮声与烟花不绝于耳,一派喜庆之意洋溢着整座城池。
明月照高楼,时候已至深夜。
大街小巷之间虽然花灯依旧通明,但游人大多已经归家,唯有少数浪荡子,哼着自创不知名的荤曲儿,还病态的调侃着某家怀春的少女。
西城的酒肆大概是这时候整座城池内最为热闹的地方了,每至深夜都是酒菜营生的黄金时段,这时候,四海为家的镖局伙计或者途径此处的商贩都会选择这种地方歇脚,顺便买上几碗酒水吃吃,来解除一天的疲乏。
酒肆的老板是一个胖胖的老头,名字叫做王老二。王老二人如其名也人如其貌,为人和气,平常没少干些施舍穷人的善事,所以也颇受周边人们的尊敬。
酒肆常年夜不闭户,王老二这些年也赚得盆满钵溢,还招了几个小伙计,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大有再开一家分店的意思。
至于分店的老板,王老二早有想法,他本来指望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王荣勋回来继承家业,但谁知这小子迷上了赵院长的孙女,倾家荡产也要去白马书院,名义上是去读书,可任谁都知道,他是垂涎赵大小姐的美色想要接近一二,王老二虽然为人忠厚老实,但是又不傻,哪里会看不出来。
每每想起这点,王老二心中就感慨万分,自己忠厚一生,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了一些家业,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一个纨绔的后生。
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也罢了,这王荣勋自小丧了母亲,王老二忙于生计也是疏于管教,未满八岁,便开始跟着街上的小混混喊打喊杀,还每个月偷家里的钱上交所谓的份子,听说这天下最强的男人姓杨,干脆直接给自己改名叫杨荣勋了,气的王老二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对这个儿子是失望透顶,若不是他后来成为了一名修行者,怕是王老二当即就要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了。
念及此处,王老二查了查柜子里的账单,看了几眼今日的流水,心中感叹自己这一生积蓄,竟然要便宜给这纨绔小子,真是想想都不舒服啊!
“咣!”
一道脚踢木门的响声传来,杨荣
勋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走下楼来,看了看正在账台前数着账本的王老二,嫌弃道:“王守财,给小爷拿一百两银子,开春就要陪着奕然去越国了,这几日我要陪兄弟们好好耍耍乐子。”
王老二就叫王老二,不叫什么王守财,守财这俩字的外号是杨荣勋给他取的。嘲讽这老小子跟外人倒是大方的很,可对自己,就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没钱。”被自己的儿子戏称守财,王老二倒也没生气,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个纨绔儿子对自己不尊重的事实。
“没钱?”杨荣勋指着大堂内喧嚣嘈杂的酒桌,面色不愉的望着王老二说道:“没钱这群人是在你这白吃白喝的?我不跟你废话,快点掏钱我走人。”
“要钱你去找你姓杨的爹去要,找我王守财作甚?”王老二有些不愉的说道。
“我他妈要有神将军那种爹,还在这小小的白马郡混日子?”杨荣勋再也耐不住王老二的嗦,走下楼梯便一手夺过账本,指着王老二的鼻子骂道:“你这老小子不争气才连累我只能偏居一隅,你要是做了皇帝,这大楚国哪里还有他昭天命什么鸟事?”
“我王老二就算是做了皇帝,也改不了你是个纨绔子的事实!”饶是王老二脾气再好,被自己儿子指着鼻子骂,也是有些生气了。
旁边有吃酒的顾客看了过来,目光像针一样刺着王老二的脸,他一生忠厚无愧于天地之间,唯有这个儿子,让他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小爷我不想跟你扯太多,不想丢人就赶紧拿钱过来,我立马离开,你好好做你的生意。”杨荣勋用账本抹了抹鼻子,笑道:“你老小子不是没领略过小爷的闹腾本事,钱拿来,你好我也好。”
想起这些年无数次被这混账闹腾的生意都做不下去,王老二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扔在桌子上,口中懊悔的念叨着逆子气煞我也!
“这才对嘛!”杨荣勋拿过银票,将账本扔在地上,理了理衣冠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酒楼。
他要去飘香阁,那里有他的兄弟祁志明姜华杰夏紫剑等等数人,正等着他一起饮酒享乐呢。
第五十九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夜尽将明,月朗星稀。
今夜无人入眠,不是因为无尽大陆上面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是因为此时已是新年。
满城灯笼高挂,四处爆竹齐鸣,孩子们守完岁也全都跑到大街上嬉戏玩耍,将夜晚活生生过成了白天。
醉酒的杨荣勋祁志明等人将飘香阁的大堂吐得满地狼藉,黄白之物流的满身都是,甚至没能留得下来过夜,便被老鸨派人抬着扔了出去。
新年到了,大家都讨个好彩头,就算是这些烟花场所也不例外。
屠夫早早的起床提起了手中的屠刀,普通的百姓家可以安心过年,他们这些商贩可任性不起,还想着赶上过年的光景多赚几串铜钱呢,不仅是他,那些卖包子的卖豆浆的甚至卖爆竹的也都早早的起身,天色未明便开了店门准备迎接新年以及新客人的到来。
陈临辞也早早的起身,换了身新衣服,扫了扫自己的小院,将西蜀汉国的守护神关长生和张翼德兄弟二人的画像贴在左右两扇木门之上,然后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走出了门去。
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大楚天玺四十六年的春天,就这样到来了。
......
......
往常的这一日,都是陪着酒鬼老道士,喝着如刀子一般的烈酒,在临西城破败的小道观里,看着远处富贵人家燃放的烟花庆祝新年。
老道士常常跟陈临辞感慨人生,却从来不肯提及自己的往事,如今时光转瞬,老道士都死了大半年了,陈临辞也没有机会去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有时候陈临辞也会十分怀念那段岁月,虽然日子过得穷苦艰难了些,但是一切好像也都没有那么糟糕。虽然每天都在为了生计奔波,但却从来都不用去考虑自己的生死问题,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带着对酒鬼老道士的怀念,陈临辞绕过几条街巷,没多久便提着在街边买的一袋肘子和几壶烈酒来到了另外一位老道士当朝国师杨修道的府上。
新的一年来临,总要来给师父拜个年行个礼。
杨修道大师老怀大慰,笑得合不拢嘴,接过陈临辞手中的肘子和
烈酒放回屋里,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像是一朵迎风绽放的菊花。
老神棍一生无后,临老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宝贝徒弟,数十年未曾享受过这等人伦之乐,容不得不开心激动。
“过了年关,便是六院的大比,你也要去越国了。”杨修道大师整了几个小菜摆在桌上,饮了一杯小酒,感慨说道:“转眼间便是这么多个年头过去了,想当年我老人家也曾策马仗剑意气风发,如今却容颜老去,真可谓是岁月不饶人,时光催人老啊。”
你也曾策马仗剑意气风发?陈临辞撇了撇嘴,看了看满脸猥琐模样的老神棍,实在无法想象他这般形象策马仗剑是什么样子。
杨修道陶醉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并没有留意到陈临辞的细微表情,他闭目追忆半刻,方才睁开眼睛,语重心长的对陈临辞讲道:“之前我也跟你讲过,此次西晋大举入侵越国,背后站着的一定有遁世仙宫的影子,说不准你便会遇到那探花榜的魁首苏瑾年。”
“您说过,我有吞海滔天在身,不用惧怕一曲东风烬千帆的宿主。”
“这话是不假。”老神棍笑了笑说道:“但我还告诉过你,这次遁世仙宫那个叫潘跃的小家伙也有可能入世历练。”
“潘跃?您跟我说过,他是遁世仙宫宫主王晨真人的关门弟子。”陈临辞说道:“但是您说过,苏瑾年已经是探花榜的魁首,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无尽大陆上天境之下第一人了,还有一曲东风烬千帆的加持,就算潘跃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强的过苏瑾年吧!”
“强不过苏瑾年?”杨修道大师沉思良久,方才捋了捋山羊胡子缓缓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苏瑾年固然已经十分强大,但是没有人会小看了潘跃这等人物。”
“因为他的师父是王晨真人,当年力压陈星光等数位竞争者踏上宫主宝座的变态级人物。”杨修道大师感慨道:“虽然我从未与王晨真人交过手,但陈星光那老家伙的实力与我不分伯仲,王晨真人闭关不出,还能够让他屈居长老之位这么多年,其实力如何我想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不用,我懂。”陈临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师父您老人家打不过王晨真人。”
老神棍一口烈酒差点没喷出来,他没好气的看了陈临辞一眼,知道自己搭话反倒是给了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落下口实,便直接自顾自的说道:“王晨真人能够力压陈老头这么多年,他的关门弟子再差能比苏瑾年差到哪里去?所以你此去莽苍,不得不留意此人行迹,如若遇到,转脸就跑,苏瑾年那里你还有一个吞海滔天的交情,在他这里你可是什么都没有。”
“见到人就跑,这未免也太丢人了一些吧,难道不是应该先上去打一打吗?”尽管杨修道大师所讲的就是陈临辞心中所想的,但他嘴上还是反驳了一下,来表示自己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老道士何尝不知道他陈临辞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此时却也懒得去揭穿他,他吃了一口桌上的下酒菜,继续说道:“能有打的赢的希望的,便上去打打,如果明知道必输,还非得像个愣头青一样非要上去过几招,那不叫勇敢,那叫愚蠢。”
“王晨真人一手神符绝技鬼斧神工,弹指之间便可画符成阵,影响天地星元,手段十分强悍,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怕是潘跃也定有一手神符绝技傍身。”
“神符?那是什么东西?”陈临辞也是第一次听说神符这种东西,身为半个道门子弟,对于符这种东西他也略懂一二,但那不都是用来驱邪镇灾的唬人玩意吗?怎么还成了名字如此拉风的神符了?
“这个世界上的奇人异士有许多,便如你我师徒二人,就是世间少有的可以陨落强者命星的陨星师,还有一类修行者,天生与星元相融相近,对于天地之间的星元之力十分敏感,甚至可以随时调动这种能量付诸笔尖写在纸上,达到引领天地星元之力化为人间力量的作用。”
“而王晨真人,便是世间神符师之中的翘楚,挥动纸笔随意轻点,便可翻山倒海,威力无穷。”
“那...”陈临辞拉了一个长音,有些羞涩的问道:“师父您能不能教我几手画符本事?”
“贪吃嚼不烂,贪多学不精!你还是先将陨星师的本事学好了再说吧!”
杨修道大师很是坚定的拒绝了陈临辞的要求,废话,我老人家都还不会那神符的本事,拿什么幺蛾子来教你?
第六十章 你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大楚国京都应天城的雪停了,可是越国莽苍山的雪却还在下着,年轻的兵卒赵国腾和他的兄弟们穿梭在枯树之间,脸都已经冻得发紫,他们在这片山林之中已经迷路了不知道多少时日了,只知道雪花之上天色暗了又明已经轮回数十度,几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是已经被这鬼天气给折磨的面黄肌瘦。
寒冬时节,山中野兽大都已经深藏巢穴,极少有外出活动的,所以自从那日走运捕杀了一头雪豹之后,赵国腾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型的动物,只能靠偶尔捉到的几只雪兔果腹,艰难的维持着生机。
二柱子茫然的看着前方茫茫然的白色世界 ,心道腾哥儿总说前路自在远方,可是远方又在何方呢?
......
......
莽苍山的雪没有停歇,贪狼院的雪也仍然在下着。
碎叶城的环境极为恶劣,虽同为边塞城池,却是无论从经济还是环境都与临西城天差地别,若不是有六院之中唯一一个崇尚武道的学院在此,怕是都不会有多少人记得大楚国还有这么一座城池。
练武场上,漫天风雪之中,展慕宏解开了拳头上绑着的已经被打烂的麻布随意的丢在地上,也没拍去身上的积雪,便直接转身走入了阁楼里。
他要去休整一下,然后带着贪狼院的队伍奔赴越国的战场,然后与六院其他的队伍汇合,开始这一届的六院大比。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名字,于是他的拳头便变得痒了起来,这股痒劲从拳头钻到心里,扰的他恨不得马上便见到陈临辞,如果没有一场激战,怕是怎么都消不下去。
......
......
贪狼院的雪还未停歇,但是白马郡的雪却都已经被扫干净了。
白马书院的大门前,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少女赵奕然骑着一匹大白马,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小唐骑着一匹红马紧跟在旁边,身后则是白马书院的佼佼者们。
杨荣勋与祁志明姜华杰夏紫剑等人穿的无比华丽缀在人群后面,在冬日的阳光之下映的绸衣金光闪闪,煞是夺人眼目,若不是四人长得实在太过磕碜,倒还真有些翩翩公子哥的样子。
按道理说,以这几人的实力与品行,是没有资格跟着六院大比的队伍前往莽苍山脉的,但挨
不住杨荣勋等人实在没脸没皮,硬是紧跟着其后,众人无奈,也就随之任之了。
赵无极赵院长白发苍苍,但面由心生,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老人家从未踏上过修行者的道路。
看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孙女,赵无极欣慰之中还带着些许的担忧。
赵奕然长到十六岁,一直都是在他的保护下,如今就要离开白马书院进入世间历练了,他这个当爷爷的,哪里能不担心万分。
目光之中浓浓的不舍与殷殷的期盼融合在一起,此时的赵院长像极了俗世间那些目送儿孙背井离乡外出谋生的田家老汉。他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又看了看白马书院长长的队伍,最后将目光放到了一身红衣的侍女小唐身上。
“小唐,照顾好小姐,到了越国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写信。”赵院长说完之后又觉得有哪里不妥,立马又补充道:“就算没什么事情,也别忘了给我老头子写几封信,你们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老人家这心里担忧着呢。”
赵奕然笑了笑,说道:“爷爷您回去吧,我已经长大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您可是一院之长,这般嗦嗦,实在惹人笑话。”
“我就知道你这妮子嫌我嗦,所以我才没有理你。”赵院长一吹胡子,委屈说道:“我跟小唐说话呢,又没理你,你是不是吃醋啦?”
无语的望了望孩子气的爷爷,赵奕然说道:“既然您没有理我,那我就先出发了。”
说罢,赵奕然掏出马鞭,作势要走,赵院长急忙拦了过来,抓着马鞍殷切说道:“孩子,爷爷哪里舍得不理你哦,你到了越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学院能拿什么名次爷爷不在乎,只要你们这群孩子能平安归来就好。”
“您放宽心吧。”赵奕然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时候也不早了,爷爷您松手吧,奕然不会给您丢人的。”
“那好吧。”赵院长松开了马鞍,望着白马书院的队伍离开的背影,有些黯然,也有些欣慰。
自己的孙女已经长大了,雏鹰试翼才能翱翔九天,只是不知道你此行前去,会遇到哪些事情啊......
......
......
同样的场景,在东陵郡的吴越书院,在元鼎郡的永熙书院,在应天城的清虚学院,甚至在星夜学
院的门前,都在同时上演着。
陈临辞并不知道贪狼院的展慕宏还没有见过自己一面,便已经想好了此行必须要跟自己战上一场,他刚刚辞别前来送行的长乐帮主靳子晖,回到星夜学院。
此时的星夜学院门前人山人海,无数达官贵人齐聚一堂,来送自己的宝贝儿子赶赴越国,杜文琪杜侍郎抱着杜子腾老泪纵横,心里暗暗骂着陛下老糊涂,仿佛此去莽苍便是天人相隔了一般。像他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越是高官显贵人家就越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似乎是被杜侍郎催动了泪腺,又有几个贵族夫人抹泪,一时间星夜学院门口竟是哭声阵阵。
元通天元教习与池宇豪池教习等人看着这幅画面哭笑不得,心道只是去越国历练历练而已,又不是送上前线战场,一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达官贵人此时哭个什么劲。
杨修道大师此时并没有来送陈临辞,一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陈临辞的身份,以免给陈临辞在越国招来遁世仙宫的针对,二来老道士也怕自己就真的忍不住便泪洒当场,让元通天那个老家伙白白看了笑话。
“诸君此去,且纵马高歌,仗剑行侠!”待学院的普通教习将那些贵人们一一劝开,元通天元教习举起一樽清酒,高声说道:“胡院长在越国镇着遁世仙宫,也是在守护着你们,这次六院大比,好好表现,莫要在院长眼皮底下,坠了我星夜学院的声名!”
“你们的征途,不仅是莽苍山脉,更有未来的星辰大海!”元教习一饮而尽樽中清酒,笑道:“诸君,一路平安!”
陈临辞上了马,落紫颜上了马,喻上了马,宫离寒上了马,秦朗王墨之杜子腾张德铸等等众人,也全都跨上了马背。
少年终归是少年,他们能因为一杯酒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而热血沸腾,他们的心中装的是荣耀是前路是对世界无限的憧憬。
就算是贪生如陈临辞,也不例外。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驱除了前些时日留下的严寒,凉风吹在脸上,竟然也丝毫不显凉意,陈临辞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扶着腰间的天行剑,望了望天空中的几朵白云,胸中豪气顿生,小脸也红的发烫。
是的,没错。老子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
第一卷 至此终
第一章 何以谓之曰武道至尊
从大楚国建邺城到莽苍山脉,中间隔了三千里路程,饶是丁大将军账下的铁军训练有素远胜一般军队,又从年前便接了陛下的圣旨,也用了将近数月的时间,才堪堪远远望到了莽苍山脉的影子。
越国北方的天气十分恶劣,这也是为什么莽苍山脉如此荒凉的原因,大将军丁立翊骑着一匹黑色的大马走在军队的最前方,后面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的兵卒,正是大楚国派来的十万援越军。
天色已经昏暗,大将军行军打仗多年,深知望山跑死马的道理,而且此时战事尚不吃紧,于是便下令军队就地扎营生火,休整一下准备明日挺进莽苍山。
大雪已经停了,天空中不再有鹅毛似的雪花,但天气仍然寒冷,一眼望去,前路与归途仍然是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除了军队行军途中踩出的一条大路,天地之间竟然再也寻不到别的颜色。
大将军下了马,没有走进兵卒们就地搭建好的临时营帐,多年行军的经验让他习惯了每次迎接战争之前,都要先观察好所有的地形,推断出会遇到哪些突发战况,以方便更好的击破敌军或者给自己的军队留足后路。
大将军姓丁名立翊,天生诸脉不通,无法与命星产生感应,从未踏入过修行者的世界,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坚毅转修武道淬炼肉身,竟让他活活修炼出了扛鼎之力,更是从军一路至今未尝败绩,被世人称为活着的传奇。
他是大楚军方,喻老将军退隐后的第一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大将军为人目空一切,便是皇帝陛下的话他不开心照样不买账。大将军脾气火爆,一言不合便要铁拳相向从来不讲情面。大将军威势如雷,举手投足之间气场逼人。大将军打仗神鬼莫测,行军布阵从未遇到过敌手。有人说,若不是大将军无法踏上修行路,说不定这天地之间的第二个神将军,便是他的头衔。
但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在他的心中,神将军固然值得尊重,但他丁立翊,才是这片天地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
何以谓之曰武道至尊?吾即是也!
将厚重的羊皮卷地图取出铺在一
片空地上,大将军用长剑点了点其中一处,对着身边一个儒生模样打扮的中年男人沉声说道:“这块地方叫荒谷,再往前一百八十里,便是莽苍山脉了,先生你随本将军征战多年,对于此次援越战争,有没有什么看法说与本将军听听?”
被称为先生的儒生笑了笑,说道:“大将军心中自有城府,李峥何必献丑。”
“话可不是这么讲的。”大将军笑了笑,拍了拍李峥的肩膀说道:“先生自出了贪狼院后便跟着本将军镇守边关,这么多年来算无遗策,何来献丑之说?”
李峥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看了看地图,缓缓说道:“大军行进越国已经数十日,沿途虽然看到许多村落皆是老幼,青壮估计都被抓了壮丁,但五谷丰登,百姓生活殷实,即便比之我大楚也不遑多让,西晋选择此时攻越,我实在想不通是为何。”
“事出反常定有妖。”大将军点了点头,似是很赞同李峥先生的看法,“在越国国力最殷实的时候强攻,西晋国的胃口太大,难道不怕一口吃不下这块肥肉反而被噎死?”
“晋国皇帝不是蠢货,遁世仙宫那群家伙更是人精中的人精,绝对不会干什么蠢事。”李峥先生沉思片刻,沉沉说道:“此次西晋如此大动干戈侵越,必定有所图。”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西晋侵越,定知我大楚会派援军助战,你说,那晋皇所图会不会就是我大楚?”大将军一挑眉头,笑着说道。
“不会。”李峥先生回答的很是干脆,“想谋越吞楚,即便他西晋是天下第二强国,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更何况神将军他老人家还未飞升,宋天子又怎会坐看西晋一家独大。”
“先生所言甚是。”大将军收起长剑,吩咐护卫将羊皮卷地图收起,转身走进了营帐之中。
他的脑海里回忆起二十年前,李峥从贪狼院结业后前来投军时候的青涩样子,那时候他才刚刚而立之年,心中燃烧着熊熊的热血,李峥也才是个刚满二十的毛头小伙子,但其为人老谋干练,刚进军营就成了他账下的第一智囊,这些年陪着他一路走来,
打了不少漂亮的战役。
成山的尸骨堆就了丁大将军的赫赫威名,背后站着的,永远都是李峥的影子,只是如今......
你又是何时背叛我的呢?
大将军坐在营帐之内,长叹了一口浊气。
......
......
大楚与越国接壤的土地长达千里,凉州便是这千里国界上的其中一座城池,出了凉州城不到五十里路便是越国的边关,所以这凉州也是古时兵家必争之地,甚至几百年前还被越国吞并过一段时间,也是后来的楚皇争气,才又夺了回来。
边塞之地,虽是不如京都繁华,但胜在山高皇帝远耳边清净,所以有许多中小等的宗派都喜欢将宗门所在安置在此,这凉州城,便是玉门宗的地盘。
玉门宗初代宗主乃是一代天骄王之涣,当年一手万仞山剑法绝艳惊才,若不是那个年代有杨无敌那群变态压着,这王之涣还真有问鼎至尊的潜力,只可惜斯人逝后再无斯人,王之涣仙逝之后,玉门宗就再没出过什么像样的绝顶强者,仅仅不足百年时间便已没落,即便是当代宗主大人,也不过只是个玉衡上境的修士而已,连天境都没有踏进去,委实有些弱了。
但世人常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放在玉门宗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老宗主在世的时候英雄无比,灭掉了方圆百里所有的大小宗门,造成了玉门宗一家独大的场面,所以这王小虎才得以在凉州城里作威作福,享尽人间富贵。
王小虎是玉门宗当代宗主大人的独子,自小被宗主大人视为宝贝疙瘩,娇生惯养,也就养成了他一副纨绔的做派,平日里也不修行,最爱的便是在凉州城里斗斗鸡玩玩鸟,兴致来了叫上几个姑娘到玉堂春赌上几把,加上他显赫的身世,凉州城里的那些小混混们都把他当祖宗供着,时间长了这王小虎身边竟然也笼络起一大帮人,俨然一副大玩家的派头。
直到今日,凉州城门外来了十几匹马,马上坐着的少年少女们个个风发意气,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姑娘,更是迷得王大公子三魂颠倒,七魄尽失。
第二章 一片孤城万仞山
这群自凉州城外乘马而来的少年少女,便是白马书院的赵奕然与小唐等一众人。
赵奕然生的眉清目秀、肤若凝脂,白马书院浓郁的氛围养成了她出尘的气质,脸上几粒若隐若现的雀斑更添几分可爱,如此容颜再配上一袭白衫,足以吸引尘世间多数人的目光,这也就是为何连杨荣勋这等纨绔子都对赵大小姐痴迷的无法自拔,宁愿舍身入莽苍险地也不离不弃的原因了。
银尘大师曾经说过,平凡人有千万种平凡的方式,但纨绔子却都是一样的纨绔,于是乎凉州城的大纨绔王小虎与白马郡的小纨绔杨荣勋有了一样的眼光,唯一不同的是杨荣勋不敢太过放肆,可王小虎却没有太多其他的顾虑。
“石晶,看到那群骑马的家伙没?”凉州城最为豪华的柘宁酒楼之上,王小虎嘴里抽着一杆旱烟枪,手指着不远处的赵奕然等人,吩咐身边一个面色苍白的浪荡子说道:“为首的那个妞姿色不错,你去,就说玉门宗王少宗主有请,让她上来陪小爷我小酌几杯酒。”
“得嘞。”
叫石晶的少年身材矮小,乃是凉州城内富商石老板的幼子,石老板靠玉门宗的势力起家,石晶打小便对王小虎马首是瞻,可以说是王小虎手下的天字第一号狗腿。
多年的酒色财气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像个活唠鬼,比女人还要柔弱三分。
得到王小虎的命令,石晶停都没停片刻,便一路小跑下了楼,来到了大街上。
“这位姑娘留步。”石晶跑到赵奕然的白马前,张开双臂拦住了赵奕然的去路,然后笑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吃午饭了,我家少宗主想请您上楼一起吃个饭喝点酒,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见到石晶急匆匆跑来,周围的路人全都避到了一旁,原本拥挤的街道上竟然瞬间腾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只剩下了白马书院的一众少年少女。
没办法,实在是王小虎这一众纨绔子弟平日里作恶多端劣迹斑斑,石晶一路小跑下来气喘吁吁的去拦人家女孩的路,明显又是一副欺男霸女的戏码,众人唯恐躲之而不及,哪里还敢靠近。
赵奕然长这么大都没有走出过白马郡几步,在白马郡中,她就是无冕的小郡主,哪里有什么纨绔子弟不长眼敢来调戏,所以看到面
前这小矮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赵小姐的心里还感觉有点好笑。
但是后面的杨荣勋脸色却立马拉下来了。
“你家少宗主叫什么名字啊。”赵奕然笑了笑,问道:“本小姐吃饭可是很挑食的,他请得起我吗?”
“我家少宗主叫王小虎。”赵奕然一笑,就连石晶都有些神魂颠倒,心道王小虎这狗东西倒是真的有眼光,遇到美女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管用,立马就能嗅到味道,听到这马上的小姐没有拒绝的意思,石晶笑道:“至于请不请得起您吃饭,我想这点您不用多虑了,我家少宗主在凉州城吃饭何时花过银子?你就放开了吃,大胆的吃,绝对管饱!”
“滚!”
赵奕然笑着正想接话,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
杨荣勋终于忍不住了。
平日里在白马郡他也是个欺男霸女的角儿,如今还尚未出楚国的地界,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反而被别人给“欺男霸女”了,他杨荣勋哪里忍得下这口恶气。
有道是打狗还需看主人呢,石晶的脸立马便板下来了,在这凉州城里,除了王小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接让他滚过。
他看着队伍中间那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家伙,声音有些阴厉的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石爷我来请这位小姐喝个酒,你插个什么话,是嫌在人间一趟走的太久了想魂归星海了吗?”
“你问我算什么?”杨荣勋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他取出腰间的佩剑,指向石晶,骂道:“你他妈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杨荣勋面前如此放肆,可曾问过我手里的这把长剑?”
见杨荣勋一言不合便拔出长剑,石晶一愣,没敢继续停留,只好颤颤说道:“好小子,你有种就别走,我马上喊虎哥儿下来,我就不信到时候你还敢这么嚣张!”
“我管你是虎是猫,在我杨荣勋面前都得趴着!”杨荣勋见石晶气势弱了下来,气焰便更加嚣张了许多。
石晶也是果断,撂下狠话便转身跑回了柘宁楼,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不想遇到这么一个愣头青自己也迎难而上,然后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王小虎身边可是随时跟着一个开阳中境的长老保护他的安全,想来对付这群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家伙应该绰绰有余。
“勋哥儿,你这下可装大发了。”望着石晶跑回酒楼的背景,杨荣勋身边的祁志明叹了口气说道:“别人不知道你那三脚猫的两下子,我们自己人可是了解的,你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可是刚刚人家对面都报了自家少爷是什么少宗主了,你还放这么狠的话,不怕挨打吗?”
“对对对,平日里就让你低调点,你不听,一会要真出了事情,可别怪兄弟不帮你。”旁边的姜华杰急忙附和道。
夏紫剑在旁边一言未发,却拉住马鞍与杨荣勋拉开了一些距离。
杨荣勋脸色一青,倒不是担心被找什么后账,只是这几个王八蛋平日里与自己在飘香阁内称兄道弟,如今这才多大点事情就立马跟自己撇清关系了,实在不像个样子。
赵奕然笑了笑,望着脸色铁青的杨荣勋说道:“可以啊杨荣勋。”
听到女神夸自己可以,杨荣勋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外仙音,所有的不愉都忘掉了,他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作为白马书院的一份子,我杨荣勋行事光明正大,遇到这种不平事当然要出面管上一管!”
说罢,他将目光看向身边的三个狐朋狗友,一脸尽是不屑的表情。
“不过可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赵奕然笑着说道:“我虽没有出过几次白马郡,但是爷爷从小就给我讲了很多宗派和大修行者的故事,这凉州城是玉门宗的地盘,姓王又敢在凉州城作威作福自称少宗主的,怕便是那玉门宗宗主的宝贝儿子了。”
“一个小小的宗派而已,哪里能跟我们白马书院相提并论。”杨荣勋一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奕然你不用担心,什么玉门宗石门宗,只要敢来,我杨荣勋就一剑灭了他们!”
听到杨荣勋喊自己奕然,赵奕然脸色有点难看,她有些别扭的回答道:“提剑灭了玉门宗?你可听过万仞山剑法的主人王之涣这个名字?”
一片孤城万仞山,玉门剑宗王之涣!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立马反应过来,继而看向杨荣勋的目光就更加像是看待一个傻子了。
杨荣勋的面色铁青,祁志明姜华杰也勒住马鞍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侍女小唐笑着看着这一切,心想什么狗屁兄弟,也不过就是这样嘛。
第三章 谁人欺我玉门宗
一百年前,凉州城内曾经出过一个绝艳惊才的少年,弱冠之龄直通天境,而后修行不过数十载,便抵达天璇境界,一手开创玉门宗,创下一片孤城万仞山剑法,被认为是最有希望破碎虚空的潜力股之一。
只可惜,那个年代,有杨家的阴影在头顶上笼罩着,王之涣再如何天才,终归是拿不下天下第一的名头。在突破天枢境界之后,王之涣向杨家二爷杨缙发出挑战,战败身死于南海,留下襁褓中的独子继承了玉门宗的宗主位置,若不是杨二爷当年怜惜王之涣一世英雄,发话不准任何宗派侵扰,或许玉门宗的名字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只可惜世事无常,没过去多少年,杨二爷便因为修炼魔功被天下正派联合围杀于天弃山脉,玉门宗失去了天波府这一无尽大陆之上最大的靠山,便开始江河日下,直到如今落得了这般田地。
当代宗主王天元没能继承他父亲王之涣的绝世天赋,资质平平只有玉衡境界,膝下独子王小虎又是个天生的纨绔,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玉门宗定然岌岌可危。
但是明眼人看得出来,可不代表王小虎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当自己是凉州城的土皇帝,背后还有这么大一个宗门罩着,所以肆意妄为,做事从来没有个底线,凉州城的人们对之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奈何又不敢惹玉门宗,所以只得一直忍到了现在。
......
......
“虎哥儿!”石晶气喘吁吁的跑回柘宁楼上,跟王小虎诉苦道:“真不是我小石头办事不行,那姑娘本来都要跟我过来了,结果他背后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骑着一匹黑马,直接就拔剑指了过来,还说什么要取你狗命,你快去看看吧!”
“岂有此理!”
听到石晶添油加醋的话,王小虎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作为玉门宗的少宗主,整个凉州城还从来没有谁敢说取他狗命
这种狂言。
“哥几个,跟我去会会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凉州城惹我王小虎,真他妈是活腻了!”王小虎一摔桌上的酒杯便招呼身边的四五个纨绔子要下去寻事。
“少宗主。”一个白胡子老头拦住了王小虎的路,他有些担忧的说道:“我看那一群人穿着气质,定然来头不小,现在我们玉门宗不比从前了,您做事要三思啊!”
“三思?三什么思?”王小虎一甩袖子,怒骂道:“我堂堂玉门宗少宗主,在凉州城做事还要三思?”
“宗主吩咐过,要老朽照顾好您......”白胡子老头面露难色。
“在凉州城内,我王小虎说一不二,能有什么危险?”这么多年来,仗着玉门宗的势力,王小虎骄横惯了也没人敢惹,已经形成了一种盲目的自信,“我说徐老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本少宗主好,但是你他妈要是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唉。”看着王小虎骂骂咧咧的样子,徐老头长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开阳中境的实力,对付一群少年应该不成问题,才慢慢让开了身子,让王小虎走了下去。
望着王小虎石晶等五六人大摇大摆走下楼去的背影,徐老头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老宗主一世英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孙子。
这些年被宗主大人派来保护少宗主,王小虎的所作所为他全都是看在眼里的,奈何宗主大人都对之不管不问,自己一个小小的供奉,又哪里说的上什么话。但腹诽归腹诽,徐老头却也不敢离开宗主大人的这个宝贝儿子,若真有了什么闪失,他也承担不起宗主的怒火。
......
......
在凉州城的中心,离柘宁酒楼不远的地方,白马书院一行人被拦了下来。
赵奕然一嘟嘴,明知故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王小虎本来气势汹汹一肚子
火气,但看到美人可爱的样子,顿时将所有情绪抛去了九天云外,他嘿嘿一笑,说道:“姑娘,小爷我是玉门宗的少宗主王小虎,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刚派小石头过来请你吃顿饭不够诚意,所以我这才亲自过来相邀。”
听到王小虎表明自己的身份,杨荣勋脸色一白,急忙拉紧马鞍退到了人群的最后方。若能博得美人芳心固然可贵,但是玉门宗当代少宗主、一代天骄王之涣的孙子,明显不是他杨荣勋所能惹得起的存在,毕竟他虽然给自己改姓了杨,可离真正的杨家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路,如若因此丢了性命,实在是太过不值得。
但是赵奕然何等聪慧之人,杨荣勋的这点小动作早就落在了她的眼中。
赵奕然有些不耻杨荣勋的这种遇强则退的行径,心想让这个甩不掉的纨绔子吃点苦头也好,打定主意后便笑着看向王小虎说道:“不是小女子不愿赴宴,实在是赶路匆忙,时间仓促有些不便,以后时日还长,有缘再吃这顿饭吧。”
有缘再吃?他王小虎再怎么不学无术也听得出来赵奕然这句话中的拒绝之意,想起刚刚石晶说这小妞本来都同意去赴宴了,却被一个拔剑的家伙拦了下来,于是便将怒火全部集中在了杨荣勋的身上。
定然是这个该死的家伙从中阻拦,美人才不愿赴宴的!
一念至此,再加上之前从石晶那里听来的话,王小虎心中怒火中烧,阴沉说道:“按理来说,小姐赶路匆忙,小虎我不该阻拦,但是刚刚我兄弟说,有人大言不惭要取我性命,事关生死,我不得不来看一下啊!”
杨荣勋脸色瞬间由白转青,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声,哪里还有刚刚那股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的气势!
说罢,也不待赵奕然搭话,王小虎伸手一招呼石晶,冷笑着说道:“小石头你过来认认,刚才到底是哪个小子这么大胆,敢在凉州城放言欺负我玉门宗!”
第四章 如今早已不是他的年代
谁人欺我玉门宗?
王小虎此话一出,满场寂静,虽说是如今在无尽大陆上玉门宗已经排不上号了,可在凉州城方圆几百里地内,却还是最为顶尖的宗派。
毕竟在这个武学凋零的年代,天境大修士寥寥可数,更妄论天境之上的司命紫微了,一个玉衡境界的修士已经算是人间最高峰的人物了。
白马书院远在千里之外,赵院长又不通修行之道,便是书院里有天境教习坐镇,可毕竟远水难救近火,所以堂堂玉门宗,还真不是这群少年能够惹得起的存在。
见杨荣勋脸色铁青躲在人群后面,赵奕然原本有心帮他说上几句好话此时也没有了兴致。祁志明等人撇了撇嘴,早已与杨荣勋划开了距离,也没有说话。
见众人全都沉默下来,石晶有了底气,耀武扬威道:“怎么着,你们刚刚那股神气劲哪里去了?不是还要拔剑吗?”
石晶指了指人群后面的杨荣勋,大骂道:“你他妈的倒是拔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祁志明姜华杰夏紫剑等人立即驾马闪开了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正是面色铁青的杨荣勋。
刚刚英雄救美的戏码表演的太过过火,杨荣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惹上这么一个硬茬子,后怕之余又有些骑虎难下,他有些神色尴尬的支支吾吾说道:“出门在外,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不想多生事端,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
“我化你他妈的大头鬼!”杨荣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石晶就想起了刚刚被对方提剑指着鼻子痛骂的场景,心中更是愤怒,于是直接骂道:“出门在外的是他妈你,又不是小爷我们,在凉州城敢惹我们玉门宗,你这家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荣勋想要反驳,但想到玉门宗这三个字,又将刚要说出口的脏话吞了回去,他有些无助的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酒肉兄弟祁志明姜华杰和夏紫剑三人,却发现三人举目望天,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无奈之下只好长叹一口气,看向了前面的赵奕然。
“小姐你看......”事情发展
到这般田地,杨荣勋也顾不得面子二字如何写了,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了赵奕然的身上。
本来一副好好的英雄救美的戏码被他演成这般模样,也着实够丢人的了!
赵奕然心中想让杨荣勋吃些苦头,但事情是因她而起,又发展到这种地步,加上杨荣勋毕竟是白马书院的学生,她若再讲上几句话,也着实是有些不好了。
“少宗主,是我这位师兄不懂事惹怒了您,我代白马书院替他道歉,不知今日这事能否就此翻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您意下如何?”
赵奕然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还表明了自己白马书院的身份,料想这王小虎有点脑子,也不会因为这点屁事与白马书院结怨吧。
但她忘了,王小虎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白马书院?你拿白马书院压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赵奕然笑脸相迎的王小虎突然变了脸色,他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看着吐出的烟圈慢慢飘散到天上,方才继续笑道:“白马书院嘛,楚国鼎鼎大名的六院之一,我听说过,你们那个废物老院长我也早有耳闻,都什么年代了,还他妈靠着做善事天天想着教化世人?我们玉门宗可不吃这一套。”
说罢,他将旱烟枪杆一指不远处的杨荣勋,继续补充道:“今天你们想走,可以,也别说本少宗主不给你这个大美女面子,这小子惹了我玉门宗的脸面,企图破坏玉门宗和白马书院的友好关系,我要留他两条胳膊,不过分吧?”
听到王小虎这般诋毁自己的爷爷,赵奕然的脸色立马便拉了下来,就连一直都沉默没有说话的白马书院其他的少年,脸色也都难看了许多。
赵无极老院长虽然没有踏上过修行者的道路,可却是一个真正的洁白无瑕的人,深受他们的爱戴与尊重,之前杨荣勋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吃点亏也就算了,可是这群热血少年又哪里忍得住别人辱骂自己的老院长?
“我白马书院与你玉门宗相隔千里,又哪里来的什么狗屁友好关系,你这家伙想生事端便直说,何苦如此咄咄
逼人!”一位身穿麻衣的白马郡少年小脸憋得通红,勇敢的站了出来怒斥道。
“哦吼?还真有不怕死的货!”对面有人出头,正合了王小虎的意愿,毕竟一直捶棉花谁都没有感觉,他将烟杆一横,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弟兄们,给我上,把这小子和后面那个怂货都给我抓起来,小爷我倒要看看,敢跟我玉门宗作对的家伙到底有多少能耐!”
“好嘞!”得到王小虎的命令,几个纨绔子弟立马一拥而上挤了过来,却被赵奕然和小唐拦了下来。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小唐拔出长剑,指向王小虎,缓缓说道:“你玉门宗强横是不假,但我白马书院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赵奕然气极反笑,说道:“你玉门宗也不是王之涣王老宗主活着的年代了,现在还如此蛮横,真当无尽大陆没人了吗?”
“怎么着,你白马书院这是要跟我玉门宗宣战?”王小虎将旱烟插进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少宗主!”徐供奉拦下王小虎,眉头紧皱劝道:“白马书院乃是大楚六院之一,其中藏龙卧虎,惹不得啊!”
“少他妈给我废话,我爹派你来是保护我的,不是教我怎么做事的!”王小虎怒道:“识相的就帮我把这群王八蛋都杀了,两个小妞小爷我送你一个,若是不识相,小心我回去让父亲大人严惩你!”
徐供奉眉间隐隐有怒气生,他毕竟也是一把年纪的老人了,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辱骂,哪里能一点脾气没有。
但想了想宗主大人的命令,他也只好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一道浓浓的星元之力汇聚而来,徐供奉身边立马扬起了厚厚的尘土,那些尘土自四面八方而来,竟在徐供奉的周围,形成了七八个兵俑一般的武士!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当年的玉门宗主王之涣,正是靠着这一手万仞山的土系剑法名动无尽大陆!
这徐供奉,竟然也是一位土系秘法修行者!
而且看样子,竟是颇得玉门宗真传!
第五章 云与沙汇聚在天地之间的纸剑
徐供奉拔出长剑,便有一股天地之间的星元之力朝他周身汇聚而来,扬起无数尘沙,变了七八个兵佣一样的武士。
但是那些武士没有去攻击任何人,只是围在了王小虎的周围,以保他不会出任何的事情。
“徐老头,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王小虎被七八个兵佣围着,根本走不出去,他小脸憋得通红,指着徐供奉骂道:“这种关键时候,你他妈的不帮小爷我对付敌人也就罢了,还围住本少宗主,你个老王八蛋是想造反吗?”
徐供奉脸色十分难看,对于这个纨绔少爷,他也是打心底瞧不起,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陪笑道:“少宗主,老奴奉宗主之命陪在你左右,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更有义务阻拦你去惹祸。”
“你不过是我玉门宗养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来管主人的做法?”王小虎怒极反笑,“看在你在宗门内呆了大半辈子的份上,我给你三个数的机会,要么帮本少宗主收服这群家伙,要么你就先走一步吧!”
徐供奉还没反应过来先走一步到底是何意思,王小虎便将手伸进了自己衣袋之中。
“三!”
他已经开始数数。
徐供奉面色苍白,不可置信的望着被兵佣围在中间的王小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二!”
王小虎没有丝毫停顿半刻的意思。
“少宗主,老宗主留给你的护身纸剑,你就真忍心在老奴身上浪费一道?”
“一!”王小虎歇斯底里的吼道 ,随后便从衣袋之中扯出一道锦囊,“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年小爷我天天被你唠唠叨叨聒噪的都快烦死了!为了我不会被烦死,便只好请您老人家先去死一死了!”
说罢,锦囊被拆开,王小虎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从锦囊之中取出一道纸剑,直接便丢到了半空之中。
风沙俱静。
六具兵佣尽数化为土灰。
那纸剑迎风直上,不过片刻时间便来到了凉州城的上空。
徐供奉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那道纸剑,似是在缅怀些什么,又像在感慨些什么,更多的则是一种凄凉。
纸剑从上空中消失了。
有风
沙骤起,卷白云直下,在天地之间形成一把由云沙汇成的巨剑,落在凉州城中。
落在了徐供奉的身上。
大街上的人早已躲了起来,那道剑的气势实在太过巨大,便是白马书院的众人,双腿也都吓得打起颤来。
祁志明更是直接掉下了马。
徐供奉没有反抗也没有做些什么,不是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那道自天地之间形成的巨剑,是老宗主王之涣的剑。
那道剑中,藏着黄河远上白云间的剑势,即便过去了几十年,却依旧强悍,至少不是他这个开阳中境的老家伙所能抵抗的。
数十年前,王之涣仗剑去宋国挑战杨家二爷的时候,便已料到自己凶多吉少,所以临行之前,集自己毕生所学留下了几道剑意。
他把几道纸剑交给了一个名为徐青牛的少年,希望他能照顾好少宗主。
后来王之涣战死南海,徐青牛看着少宗主长大,将纸剑交给了他。
少宗主终于有一日熬成了老宗主,徐青牛也变成了玉门宗的徐供奉,继续伺候着新的少宗主。
然后到了今天,他死在了老宗主留下来的纸剑下,死在了少宗主的少宗主手里。
他没有说过,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王之涣最为信任的剑童的儿子,他的父亲当年替王之涣挡了一剑魂归星海,现在他也死在了王家后人的手中。
没有人知道,但是却也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人去在意。
......
......
徐青牛老人就这样死了,但是王小虎的脸上却看不出来一点忧伤,一群纨绔子弟早已被这道天地间的巨剑吓得尿了裤子,瘫在地上不敢起身,杨荣勋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心想若是这道剑落在自己身上,怕是此时自己早就已经变成天地之间的飞灰了。
已经过世几十年,留下的纸剑还有这等威力,天境强者的实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王小虎的脸上露出一股残忍的微笑,这道天地之间巨剑的威力给了他无穷的震撼也给了他无穷的自信,瞬间便将开阳中境的徐老头轰杀,怕是自己那个玉衡境界的老爹都做
不到吧,想到这里,他望向赵奕然,笑道:“小姐,刚刚我给徐老头三个数的机会,现在我也给你三个数的机会。”
王小虎伸出三个手指,说道:“跟我走,或者死,你来选吧。”
赵奕然不知道徐供奉是何身份有什么故事,但他知道这老头不是个坏人,就这么被自己的主子给杀了,她看向王小虎的眼神便由不屑变成了厌恶。
如此丧尽天良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会是怎样呢。”她望着面露狰狞之色的王小虎,平静的问道。
“有我爷爷留下的纸剑,容不得你两个都不选。”王小虎握紧了手中的锦囊,那里面有父亲分给他的三道纸剑剩下来的两道。
“奕然,你就从了王少宗主吧,不然我们大家都要被你拖累死了!”祁志明从地上爬起来,见王小虎有谈条件的意思,立马出声劝道。
“你给我闭嘴,奕然也是你这种人能叫的?”赵奕然厌恶的骂道,她头都没有回,因为她不想看到那张丑陋的面孔,更不想面对那张丑陋的面孔之下更为丑陋的心。
“王少宗主,我愿意归顺您玉门宗门下,这死丫头不懂事,杨荣勋也不会做人,您可别牵连到我身上。”祁志明一脸谄媚的笑容走出白马书院的人群,然后走向王小虎说道:“玉门宗大门大派,比白马书院厉害多了,志明我对王老宗主仰慕已久,愿为少宗主您做牛做马!”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的很好。”王小虎笑了笑,走到祁志明身前,冷笑说道:“可是你这种没骨气的叛徒,真就以为我玉门宗会要你吗?”
祁志明脸色一变,刚欲说话,一柄长剑便捅进了他的小腹。
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自胯部袭上大脑,祁志明瞬间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街道上的青石板砖和尘土,他痛苦的躺在地上来回翻滚,甚至说不出一句求救的话来。
姜华杰与夏紫剑四目相望,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太早的站出去。
赵奕然默然的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拦也没有帮忙,待祁志明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大街上再无生机的时候,她才缓缓看向王小虎,沉声问道:“你闹够了吗?”
第六章 一把火烧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对于祁志明的死,赵奕然没有任何的心痛或者气愤,虽然他也属于白马书院的一份子,但这种小人向来为白马书院所不容,更何况今日他说出那种话后还做出了背叛师门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挣扎许久方才悲惨死去的祁志明与满地的血迹,却令杨荣勋与姜华杰夏紫剑三人胆战心惊。
原来,大小姐是真的可以不管自己的。
是的,在他们心里,他们毕竟是白马书院的学生,出了事情,赵奕然一定会帮他们,所以之前杨荣勋才会如此底气十足。
赵奕然真的有保护他们的实力吗?
答案是有的。
......
......
“闹够了吗?”王小虎口中重复着赵奕然的话,哈哈大笑道:“老子今天就是把这凉州城掀个底朝天都不解气,你问我闹够了吗?”
“别说本少宗主仗势欺人。”王小虎取出锦囊内的第二道纸剑,继续说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做我玉门宗未来的宗主夫人,逍遥一生岂不快哉?”
“我问你闹够了吗?”赵奕然依旧平静的看着王小虎,没有接他的话继续讲下去。
王小虎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刚刚那道纸剑已经展现出如此威力,面前的这个小妞竟然还不屈服,因此更添几分兴趣的同时却也多了更多的愤怒。
“你想死吗?”他语气有些不善的望向赵奕然,语气之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其实并不想出手了,一来是确实看上了这个小妞,二来也是纸剑实在太过珍贵,即便是他,连续使用两道也是有些心疼。
“那你想死吗?”却没有想到赵奕然依旧不为所动。
“去你他妈的小贱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陪徐老头一起走吧!”王小虎狂吼一声,便要将纸剑抛向半空除掉这群可恶的家伙。
可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再怎么用力,竟然也都无法动弹丝毫了。
一张草黄色的符纸落在了他的脚下。
纸上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王小虎不认得那是什么。
如果有识货的人在此,一定会吃惊。
因为那是一道灵符。
缚字符。
......
......
无数万年前,无尽大陆之上,还未有陨石降落凡间。
人类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数百人聚在一起便是一个部落。他们有着明确的分工,有人捕杀猎物,有人建造房屋,有人种着最为原始的农作物,但是这些人都是生活在部落最底层的人物,他们的首领,可以祭祀苍天,祈求风调雨顺。
那时候,太古的人类称呼这类人为巫师。
巫师的祖先,也曾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负责统计部落的粮食与生肉,原本他一生也就这么平凡的过去了,他的儿子或许会继承他的工作,继续吃着生肉与粗粮为部落效力,可是有一天他在地上记录存粮的时候,几个奇怪的图案画在一起,突然间烈火腾腾燃烧。
这把火,烧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负责记录部落余粮的年轻人成为了世间的第一位巫师,他掌控了获取火苗的力量,他的后辈继续研究,慢慢的掌控了更多的东西。
那个时候,世间还没有修行者,他们靠着一幅又一幅的图案,征服了这个世界。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沧海桑田,巫师这一神秘的行业渐渐地淡出了无尽大陆的舞台,他们改头换面,拥有了一个足以与陨星师相提并论的名号。
神符师。
赵奕然便是这么一位神符师。
而且已经登堂入室,达到了灵符的境界。
......
......
王小虎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这道无形的束缚,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一道道的枷锁,锁的他无可奈何。
他当然无可奈何,因为那道灵符的主人,是已经踏入开阳初境的白马书院的天才少女赵奕然。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死吗?”赵奕然笑着问道。
但这股笑容此时在王小虎的眼中却不再那么美丽可爱,反而多了几分阴森与可怖,一股浓浓的恐惧感从他的心头升起,他的双腿忍不住的颤抖,一股热流缓缓地染湿了他的衣裤。
他很讨厌这种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他叫王小虎,他在凉州城,他有一个叫王之涣的爷爷,怎么说都应该是他掌控别人的生死才是。
他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那群纨绔子弟,发现所有人都瘫在地上不敢起身,石晶更是直接装晕躺在了地上。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用纸剑杀了徐青牛老人,不然此刻怎么说都还有一个强援。
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忍不住的崩塌了,他阴厉的脸色立马变成了绝望与苦涩。
“我可是玉门剑宗王之涣的孙子,我爹是玉门宗的当代宗主,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我爹肯定会灭了你白马书院满门!”王小虎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希望玉门宗的名声能吓住这个十几岁的小妞,“我劝你现在放了本少宗主,不然等我爹知道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奕然没有说话。
人间不见王之涣久矣,玉门宗也早已沦为三等宗派,哪里有能力与白马书院抗衡。
她已经决心杀掉这个败类,虽然她自幼在赵院长的仁德教育下长大,连鸡鱼都未曾杀过,更何况是人。
但是,如此丧尽天良之辈,不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吗?
她想着,便又从腰间取出一道灵符,朝着王小虎抛去。
一把秀剑从灵符上生出,朝着王小虎的小腹刺去,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响声。
此剑虽然威势与王之涣留下来的那道纸剑比不了,但是对付王小虎却是绰绰有余。
若是中了,王小虎便是祁志明同样的下场。
但是一把宽大的铁剑挡在了符剑刺向王小虎的必经之路上。
“竟然是一道剑字灵符,你这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位登堂入室的神符师,不简单啊。”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人从街头慢慢走了过来,清风吹干净了他前行路上的所有尘土,以确保他儒袍的干净整洁,他有些不善的望向赵奕然,笑着说道:“只是你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狠辣,留在人间,定是祸患啊。”
“那今日,王某人便替天行道,先除了你这个狠毒的丫头吧。”
第七章 万仞山前我怡然不惧
那把铁剑很宽,很厚,看上去平淡无奇,甚至连个剑穗都没有,钝的发黑,就像是村口铁匠随手砸出来的一条铁片一样,实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它却是兵器谱上排名极为靠前的神兵,他还有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叫做万仞山。
他便是一代天骄王之涣的佩剑,曾经与杨家二爷的神枪交过手的传奇兵器。
来人,便是王小虎的父亲,王之涣的儿子,当代玉门宗宗主王天元。
自王小虎使用出那把纸剑的时候,王天元便感应到了,纸剑祭出,定然是有大事发生,所以他才如此迅速的赶了过来。
“我这一道剑字符竟然能逼出王之涣的万仞山剑,不亏。”赵奕然平静的看着一身儒生打扮的王天元,不屑笑道:“你说我手段狠辣,可曾问过你这个儿子手段如何?”
“小虎他天性顽劣,但本性不坏,即便是做了什么错事,自有我玉门宗门规处罚,还轮不到外人动手。”王天元从半空中取下万仞山剑,将缚字符破去,然后长剑指向赵奕然,沉沉说道:“欺我玉门宗少主,小姑娘,今天便把你这条性命留下吧。”
“爹,杀了他们!”王小虎见到父亲前来,心中一颗高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哭着说道:“这群混账杀了徐供奉,恕孩儿无能,请出了爷爷留下来的纸剑,却还是没能打败他们,爹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啊!”
徐供奉被杀了?
王天元的脸上露出一丝丝悲伤的神色,不过稍纵即逝,一股剑气自他的儒袍之中散出,威势逼得身边众人甚至睁不开眼睛。
“我王某人剑下不杀无名之辈,小姑娘,留下你的名字吧。”他闭上眼,万仞山剑被拿在手中,似是在等着敌人交代最后的遗言。
“白马书院,赵奕然。”赵奕然笑道:“玉门宗大门大派不假,但真当我白马书院如此好欺负吗?”
“原来是白马书院的人。”王天元有些惊讶说道:“赵无极院长一生无垢,王某向来钦佩,却不知是如何教出了你这般出手便要伤人小腹的狠辣女子。”
“我出手狠辣?”赵奕然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般,她指了指地上祁志明的尸体,嘲讽道:“你这糊涂老头,看看你儿子怎么杀的我
白马书院的学生!”
“小虎不是嗜杀之人,你这同门,定然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不是嗜杀之人?”赵奕然像是看到了一个白痴一样,“那刚刚死去的那个老头呢?他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了吗?”
王天元语塞,听到徐供奉被杀的那一刻,其实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开阳中境的徐青牛有多少本事他心中最为清楚,至少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一群后生杀的个魂飞湮灭。
能如此轻易便抹去他所有存在人世间的痕迹的,只有父亲留下来的那些纸剑。
王天元没有再说什么,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王小虎,心中长叹一声,手中的万仞山剑却没有放下。
“你这姑娘伶牙俐齿,我不想与你争辩。”王天元笑道:“至于白马书院如何,我玉门宗还能怕了不成?”
说罢,剑气腾空,王天元双手握紧万仞山的剑柄,朝着白马书院众人劈了下去。
赵奕然已经从腰间取出一道金黄色的灵符准备出手,但是一道不怎么魁梧的身影拦在了她的马前。
......
......
星夜学院一行人,也来到了凉州城里。
只是没想到,刚进城便遇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你这个老家伙也不害臊,一大把年纪了来欺负一个姑娘家!”
陈临辞开启芥子世界,吞海滔天的加成附体,天行剑才堪堪接住了万仞山的一击。
但是一股剧痛还是从体内生出,震得陈临辞头皮发麻,玉衡境界的修士,哪怕只是随手一击,他想要接住还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本来已经马上就要结束的事情,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横插一手,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个看上去明显不过只是摇光中境的小子,竟然真的接下了自己的一招!
王天元有些惊讶的看向陈临辞,笑道:“竟然是虎威大将军王国浩的天行剑,你小子跟宫里什么关系?”
“算你老小子还识货!”见到这老家伙识货,陈临辞长舒了一口气,俗话说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他就怕对面是个没眼光的愣头青,真拼起来他还真的打不过。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
姓,星夜学院陈临辞是也!”他举起天行剑,笑着抬出了星夜学院的名头。
“星夜学院?怪不得。”王天元若有所思道:“你们两家学院不好好在自家州府里呆着,来我凉州城惹是生非,真当我玉门宗不在了吗?”
“是你那宝贝儿子惹是生非,怎么就怪到我们头上来了?”小唐不服气的说道:“我们白马书院只是途经此地,你那宝贝儿子就上来找事,还杀了我们的同窗,怎么着,你玉门宗家大业大就可以不讲理了?”
“小姑娘,道理,永远是掌握在强者手中的。”王天元笑了笑,袍袖一挥,也不多废话,万仞山便又被甩了出来。
陈临辞没有想到自己报了星夜学院的名头,这老家伙还敢出手,天行剑匆忙迎上,却没能挡住万仞山的剑势,只是打偏了一些。
万仞山偏离攻势,从陈临辞身边擦过,削去了几块衣袖,然后长驱直入,竟是直接便插在了姜华杰的腹中!
姜华杰连声音都没能发出便瞬间毙命,尸体横着撞向身边的夏紫剑,将双腿颤巍巍的夏紫剑给撞得从马上摔了下来,直接便将夏紫剑吓得尿了裤子,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动弹,生怕那道巨剑一个转弯便取了自己的小命。
“这老家伙剑不错,你不是他的对手。”吞海滔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这家伙比那个黑帮的帮主还要强上一些,小命要紧,就别出风头了。”
“一代霸主吞海滔天,如今还怕了一个玉衡境界的家伙不成?”陈临辞嘲讽道:“路见不平便应该拔刀相助,更何况我现在是六院名义上的领队,那姑娘是白马书院的人,我怎么能坐视旁观?”
吞海滔天缄默无语,没有接话。
这些都是发生在芥子世界中的对话,世间无人可以听到,在赵奕然的眼中,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在最危险的时刻挡在了自己身前,面对玉衡境界的大修士,面对玉门宗的当代宗主,面对王之涣的万仞山,毫无俱意。
那道瘦弱的背影,此刻好似也不怎么瘦弱,甚至还有些......伟岸?
等等......陈临辞?不就是那个打败了清虚学院天才申皓元的陈临辞吗?
第八章 天下终归不过是一个杨字
赵奕然很早之前便听过这个名字,那日白雪纷飞,白马书院的闺阁窗前,她还与小唐聊过这个家伙,那时候她将陈临辞拿来与昭天命比较,被小唐直接回了句无法相提并论,她想了想的确如此,也就再也没有留意过。
直到今天,凉州城中,那道瘦弱的身影持着天行剑拦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了玉衡境界大修士王天元的攻击。
她才知道,申皓元的失败绝非偶然,陈临辞也绝对不是无法与小王爷昭天命相提并论的小角色,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修行者都能接的下堂堂玉门宗主王天元的剑招。
对于姜华杰的死亡,赵奕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对书院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里却并不包括杨荣勋与祁志明这几个人渣。她曾经多次向爷爷提议将这几个败坏门风的家伙从书院开除,却被赵院长一句有教无类拒绝了好几遍。
她的目光,从陈临辞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陈.....陈临辞,你没事吧?”赵奕然愣神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小唐与王天元的对话,待到回过神来,才想到自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于是她结结巴巴的看着陈临辞说道:“那个老家伙是玉衡境界的大修士,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拼命的。”
陈临辞回头看了一下马上的少女,几粒雀斑映的一副如花的面容无比可爱,他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可是很厉害的。”
说完突然感到这句话好像有些耳熟,才回忆起那日在元嘉城中,自己打败申皓元后也曾经对落紫颜说过这句话。
我陈临辞......是真的蛮厉害的呀!
赵奕然自然不知道陈临辞曾经对另一个女孩子说过同样的话,她看着陈临辞微微一笑,心道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可是......王天元那个老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忍不住“嗯”了一声,回过神来后才想起自己应该劝阻陈临辞一下,于是便从腰间取出了衣袋内最大的那张灵符。
她已经下定决心,陈临辞但凡有任何应付不了的危险,她便会立马祭出这道灵符,哪怕会消耗自己的寿元也
要将王天元那老小子斩杀当场。
人群的最后方,杨荣勋看着这一幕,眼角中露出一丝狠毒的神色。
......
......
万仞山自姜华杰的腹中被召唤出来,王天元以星元之力将铁剑清洗干净,才重新握在了手中。
“有时候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些羡慕。”王天元笑道:“你们有朝气,有勇气,还有一股浩然之气,真的很优秀 。”
“这些话不用你来说,我向来都很能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优点。”调动星元之力恢复着自己的状态,陈临辞也乐得与王天元多说上几句。
他打架战斗喜欢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那是建立在自己有把握至少看得到胜利希望基础上,对于王天元这种人物,他实在没有战胜的信心,毕竟隔着开阳与玉衡两层高楼,他唯一指望的也就是危难之际,吞海滔天一定会出手。
“只是可惜,今天你要死了。”王天元叹息一声,似是真的在替陈临辞惋惜些什么,可是手中铁剑却没有丝毫犹豫的举起,再次朝着陈临辞刺了出去。
陈临辞只感觉一片大山压顶而来,击打在天行剑上,有无穷的力量通过剑身震过,震的他虎口发麻,险些当场昏了过去。
“吞海滔天,你还不出手吗?”他急忙向芥子世界的孙伯符求救。
没有任何的回音反馈。
“吞海滔天,我若是死在这里,你可是又要回归星海,再也见不到你那兄弟了!”没办法,陈临辞只好抬出一曲东风烬千帆说事。
“吵什么!”芥子世界里终于传来了吞海滔天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救的这个小丫头身上有巫师的气息,有她在你不会有事的,芥子世界最近发生了很大的变动,我没空去为了你英雄救美的戏码耗费星元。”
巫师?那是什么东西?陈临辞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却没敢继续追问下去。
看到陈临辞被万仞山一剑震得颤颤巍巍,赵奕然急忙下马将他扶住,一道山字符抛出,堪堪挡住了王天元的攻势。
“你现在才摇光境界,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玉
衡境界的王天元的。”她有些心疼的劝道。
陈临辞心头一暖,将天行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子,才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这次陛下钦封的六院领队,白马书院作为六院之一,出了事情我当然要帮上一帮。”
赵奕然脸色一红,却是已经决定将那张最大的灵符祭出,与王天元拼上一拼了。
就在这个时候,落紫颜下马走了过来。
她有些不屑的看了看狼狈的陈临辞,嘲讽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厉害吗?”
陈临辞语塞,支支吾吾说道:“反正是要比你厉害一些的。”
落紫颜笑了笑,说道:“记住,除了这对眼珠子,你今天又欠我一条性命。”
陈临辞还没开口,落紫颜便略过他直接走向了王天元。
“你疯了吗?”陈临辞也不顾自己受了伤,直接便跑过去拦在了落紫颜的身前。
“你看我像个疯子吗?”落紫颜十分干脆的说道:“你想活下去,就让开,这个老小子我有办法兵不血刃摆平他。”
说罢,她直接推开陈临辞,继续往前走去。
王天元似是吃准了陈临辞,倒也不着急出手,他笑了笑看着往前走来的落紫颜,说道:“这小子实力不怎样,可艳福真不小啊,刚英雄救美演了一出好戏,现在又开始上演美救英雄了?”
“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马滚。”落紫颜没有跟王天元嗦什么。
“你这个女子,未免太过......”
嚣张两个字没有说出来,王天元便及时住了嘴。
因为落紫颜从腰间掏出了一块木制令牌。
牌子上只有一个字。
杨。
这是天波府杨家的青木令。
知道这块令牌存在的,无一不是无尽大陆上最为巅峰的存在,按理说,王天元这种角色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但落紫颜知道他一定看得懂,因为他有一个叫王之涣的爹。
见令牌如见令公,在杨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没有人敢动剑出手。
因为这片无尽大陆,说到底,终归不过是一个杨字。
第九章 陈临辞,我听过你的名字
王天元永远都忘不了童蒙时的那个春天,自己的父亲、一代天骄王之涣离开了凉州城,去挑战杨家二爷的神枪,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便再也没有在他的生命之中出现。
那场大战举世瞩目,最终以杨二爷的神枪更胜一筹而结束。
父亲死在了南海,但父亲的名字却从未淡出过无尽大陆的舞台,他也曾经怨恨过父亲的自私,为了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号丢下了自己,后来他才明白自己的父亲有多么伟大。
男儿只有如此,方才不算枉活一世。
父亲死后,万仞山被天波府派人送回了凉州城,杨家二爷随随便便一句话,便保住了玉门宗数十年安宁,就连那些当初被父亲灭了宗门的仇家,也没有一个敢来寻仇的。
也正是因为杨家二爷的一句话,他才活到了如今,没有被父亲当年留下的无数仇家寻仇。
他自小,便对那个字有着心理阴影一般的恐惧,对于天波杨府这个庞然大物,他生不出任何与之为敌的勇气。
“是滚还是选择死,还用我再多说什么吗?”落紫颜将令牌收回腰间,冷冷的看着一脸震惊的王天元。
王天元没有任何检查令牌的想法,因为没有人敢伪造杨家的青木令,他只是有些惊讶,老令公飞升、杨二爷陨落天弃山后,天波府不是只剩下神将军一人了吗?何时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姑娘?
心中有万般疑虑,但王天元没敢问出口,对于陈临辞与赵奕然,他都有胆量动手,因为他不怎么惧怕星夜学院与白马书院。
但面对杨家的青木令,他没有那个胆量。
“王天元有眼不识泰山,望小姐恕罪,我这就返回宗门。”王天元收起万仞山剑,非常果断的行了个礼,便要带着王小虎离开。
“爹,您得为孩儿做主啊!对面那群王八蛋这么欺负孩儿,一个破牌子就把您给打发了?”
王小虎见王天元竟然因为一个破牌子就要走,立马哭丧着个脸闹了起来,他长这么大哪里丢过这种脸受过这种委屈,当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闭嘴,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这次王天元的态度却一改往日的宠溺,变得十分坚决,这个逆子因为这点屁事竟然惹上了杨家,回去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见一向宠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变得如此严肃,王小虎再傻也知道遇上事了,急忙抹去眼泪跟在了王天元
的身后。
“慢着!”就在这时,落紫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让你滚,让你这混账儿子滚了吗?”
王天元停下脚步,面露苦涩望向不远处的落紫颜,说道:“我已退让一步,小姐究竟想怎样?”
“退让一步?”落紫颜不屑笑道:“在这块令牌面前,你玉门宗还有资格说退让二字?”
王天元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青木令背后代表着的那个庞然大物,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他父亲都惹不起的存在,更何况是他。
“当街调戏黄花姑娘,用王之涣的纸剑杀自家宗门的供奉,嚣张跋扈,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落紫颜的声音继续响起,“若是王之涣王剑宗星海魂灵有知,怕是也要下凡来杀了你这等不肖子孙!”
被一个黄毛丫头如此训斥,哪怕是天波府的黄毛丫头,王天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沉默许久,方才说道:“小姐想如何解决,直说便是,何必拿先父来调侃老朽。”
“知道丢人了?”落紫颜想了想,回头望向陈临辞,问道:“陈临辞,你过来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好。”
“我?”陈临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落紫颜叫的的确是自己,他看了看身边的赵奕然,想了想,说道:“那就留这小子一条胳膊吧。”
王小虎吓得脸色发白,惊恐的望向父亲,颤巍巍的说道:“爹,不行啊,您可要救孩儿!”
落紫颜无比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叫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父子俩今天杀了白马书院两个人,只留你一条胳膊,算是便宜你了!”
王天元本来打算祈求一下对方高抬贵手放过自己唯一的儿子,但听到落紫颜这句话后,终归还是未能开口。
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万仞山剑随意而动,直接便将王小虎的左臂砍了下来!
“啊!”
王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左臂便掉在了地上,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平日里无比宠溺自己的父亲,一股剧痛瞬间从双肩传遍全身,一道杀猪似的惨叫声后,便直挺挺的疼晕了过去。
“虎儿,莫怪为父。”
王天元的眼角流过几行热泪,用功法止住王小虎左臂不断流出的鲜血,便背着独臂的儿子离开了凉州城。
望着王天元萧瑟远去的背影,陈临辞心中叹了口气,王之涣也是倒霉催的,干什么不好非得去跟
杨家人争第一,在南海把自己给玩死了也就算了,还留下了年幼的儿子在世上吃苦。
恐怕就是因为自己从小缺乏父爱,王天元才会如此宠溺王小虎吧。
只可惜,这种宠溺,绝非好事啊!
......
......
石晶等一众纨绔子见王小虎被王天元一剑砍去了左臂,哪里还能想不到自己这些人是撞上铁板了,在王天元背着王小虎离开之前,这群人就一拍屁股急忙溜走了。
罪魁祸首已经伏法,落紫颜才懒得去管这些小喽,她将青木令收好,回头走到陈临辞旁边,笑道:“你这家伙,英雄救美这种戏码都还得依靠我帮着唱,真是丢人啊!”
旁边的赵奕然闻言脸色一红,低下头没敢说什么。
陈临辞笑了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拔刀相助而已,落大小姐您才是真正的英雄。”
虽然不知道落紫颜用了什么办法,但是一块木牌子就能把堂堂玉门剑宗的宗主逼成这个样子,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出来这丫头定然背景非凡。
陈临辞突然有些后悔那日在承运酒楼昏了头说出那些轻薄话,不然说不定还能抱上大腿呢,哪像如今,天天被人家记恨着要挖自己眼珠子。
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欠了她一条性命,这孽债是怎么还都还不上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身边娇羞的赵奕然,心道罢了,欠个人情能救下这位可爱的姑娘,也算值了。
“对了,我叫陈临辞,你叫什么名字啊?”
突然想到这小半天了,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陈临辞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临辞,我叫......我叫赵奕然。”赵奕然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听过你。”
“是因为元嘉城的武斗大会?”陈临辞好奇问道。
“嗯!”赵奕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我很厉害吧!”陈临辞笑了笑说道:“申皓元都打不过我,我真的很强的!”
“嗯!”赵奕然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唐坐在马上,望着满脸通红的赵奕然,心道小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太对劲啊。
第十章 夜色下的遁世山
出了凉州城直往北去,便是前往越国的道路,陈临辞带着星夜学院一行人与白马书院同行,此时冬意刚消,路边的杨柳也都吐露了新芽,阵阵清风吹过脸庞,让人十分惬意。
陈临辞此时的心情就十分的惬意,虽然此去莽苍山任重而道远,但有青山绿水作伴,足以让人忘却很多烦恼,更何况......
“陈师兄,听说你考进星夜学院的时候还尚未感知命星,这才短短半年时光,怎么就进步这么快?”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陈临辞很厉害的。”
“我当然知道陈师兄你很厉害,不过奕然心里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打败申皓元的?”
“你问这个啊,申皓元这个人真的很强,连宫离寒都在他面前认输了。”
“本来我也没信心,但是谁知道打着打着就赢了......”
“呃......打着打着就赢了?那是怎么个打法?”
“哎呀,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很厉害就行啦。”
“陈师兄,我能不能偷偷地问你一个问题?”
“偷偷地?那你小声点问。”
“你是不是......真的才摇光境界而已?”
“我......我连开阳境的申皓元都打败了,摇光不摇光什么的真的很重要吗?”
“不重要,不重要,陈师兄你真厉害。”
马队的最前方,星夜学院的领队陈临辞与白马书院的领队赵奕然,就这么借着领队的名号堂而皇之的聊了一路,浑然不顾马队的后面,杨荣勋的眼睛里冒出了多少无名的火焰。
若是怒与恨意皆可杀人,怕是此时陈临辞早已被杨荣勋杀的神魂俱灭了。
落紫颜骑着白马走在喻老将军的孙女喻旁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是此时却没有人再敢仅仅只把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文榜魁首,毕竟王天元的表现与王小虎的断臂他们都看在眼里。
宫离寒与秦朗等人也都沉默不语坐在马上,这才不过匆匆几十天,他们就已经不再是星夜学院的佼佼者,本来被他们极度瞧不
起的陈临辞黑马上位,却也令众人无话可说,尤其是陈临辞与赵奕然聊到宫离寒与申皓元的战斗的时候,宫少爷脸色发白,王墨之想要上前辩解一些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如此匆匆便又是数日时光流逝,一行人也已踏入越国的土地,距离莽苍山脉越来越近。
......
......
西晋国的遁世仙宫建在洛阳城内的遁世山上,宫殿庙宇直接云天,山上奇松林立,万花盛绽,甚是庄严肃穆且极尽奢华之能事。
遁世山顶是仙宫议事神殿,神殿之后便是王晨真人闭关所在的内阁。
在整个西晋国中,遁世仙宫的地位都要远远超过的西晋的皇室,作为遁世仙宫的宫主,王晨真人的地位,自然也远超晋皇。
他是这片土地上的真神,修为早已愈过天境的大贤能者,即便是见到天波府里的那位,也能分庭抗礼而坐的绝顶人物。
或许因为常年闭关,所以世人只知遁世仙宫有位大长老叫陈星光,但那些有幸得以窥得山顶风景的人物,都知道这位真人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怕。
作为王晨真人的关门弟子,潘跃一如王晨真人般低调,自拜入仙宫的那一日起,便开始闭关修行,十数年如一日,从未踏出过遁世山一步。
故而世间只晓得遁世仙宫有苏瑾年绝世无双,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但今日,内阁之外,却坐满了人。
王晨真人自前些日子出关后便一直再未闭关,陈星光大长老坐在真人的左侧,苏瑾年相伴而立。
几位天玑境长老依次而坐,神情个个无比凝重。
为了晋皇与真人定下的天下大计,闭关十数年的潘跃,今日便要出关了。
苏瑾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倒不是担心潘跃出关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一曲东风烬千帆在身,他自认天下年轻一辈无人可及,即便是闭关了十数年的潘跃也一样。
真正令他不开心的,是王晨真人这次非得让潘跃出关与自己同行。
你就......真这么瞧不上我苏瑾年吗?
陈星光大长老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得意门生衣钵传人,从他紧皱的眉头之中便看透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心道还是少年心性之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便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在场的众人却没有谁发出一句怨言,甚至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都想知道,宫主真人的关门弟子,到底已经拥有了怎样的实力,是否能像王晨真人当年超越大长老一样,也超过号称绝世无双的苏瑾年。
也许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一想到苏瑾年这等人物也有被超越的可能,众人的心中就充满期待与向往。
当然,这个众人绝对不包括大长老陈星光和苏瑾年本人。
红日西陲,暮色将近。天上已经依稀点缀了几点繁星。
突然之间,内阁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布衣、面容坚毅的少年从阁内走了出来。
“徒儿潘跃,拜见师父,拜见各位长老。”
他来到王晨真人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又朝着各位长老一一行礼。
王晨真人笑了笑,示意潘跃不必多礼。
苏瑾年笑了笑,朝前走了一步,由衷的说道:“恭喜师兄出关。”
潘跃看向苏瑾年,笑道:“苏师弟果然不愧是我遁世仙宫的骄傲。”
只一眼,他便看出,苏瑾年已经到达了第三层楼的上境,距离那传说中的天道四楼,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好在这些年的闭关,他也拥有了足以傲视群雄的实力,不然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
苏瑾年自然也看出了潘跃的实力,王晨真人的眼光果然老辣,仅仅十余年的闭关,潘跃便已经达到了玉衡境界巅峰的水准,怕是再有些时日,便可以破境进入天权了。
好在他有司命级的一曲东风烬千帆在身,自己也早已踏入了三层楼,不然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的意思,彼此也都明白。
还好我们是兄弟,还好我们不是对手。
不然怕是这天下,就乱了套了。
......
......
第十一章 黑色的巨龙穿行在莽苍山脉
莽苍山的雪终于停了,虽然冬日的寒意还未从山中完全消去,但已依稀可见有嫩芽从积雪之中冒出头来,天地之间的万物,都好似经历了一个轮回,迎来了新生。
但年轻的兵卒赵国腾和他的小队,却没能与万物一起迎来新生。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茫茫无尽的莽苍山中走了多少个时日了,连绵不断的大雪已经模糊了他的意识,多日的不良饮食已经让几个昔日魁梧无比的汉子骨瘦如柴,他们都还坚信着前方有路,却已经不知道路在何方。
“腾哥儿 ,你看我老熊现在这身材,都可以叫老猴了,以往说了无数遍减肥减肥却从来没能成功减得下来,你说俺老熊这次算不算因祸得福了。”老熊一只手拄着木杖,一只手捏了捏肚子上耷拉下来的肚皮,笑着向赵国腾打趣道。
“老熊,你这趟要能活着走出莽苍山,那才算是因祸得福,如果走不出去,那就是雪上加霜咯。”老熊身后,一个叫唐厚宁的兵卒调侃道。
“小宁,说什么呢?”赵国腾转身说道:“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不准再说晦气话。
“就是就是。”早已瘦的皮包骨头的二柱子在旁边应和道。
唐厚宁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
......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此时的莽苍山脉便是一座高低起伏不平的白色雪山,赵国腾等一行人在雪山之上,连一个蚂蚁大的黑点都算不上,但山脉另一个方向,却是黑压压布满了人群。
这里正是越国大军的军队驻扎地。
作为越国的兵马大元帅,孙利成孙将军今日难得饮了一壶烈酒,还啃了一大块羊腿,他擦干净嘴巴理了理甲衣,方才带上头盔走出了军营大帐。
账外早有上百个兵将组成的近卫军迎了上来,孙将军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军营,近卫军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孙利成将军今天很高兴,因为大楚国的援军,不败如山的丁大将军带着十万士兵来了
孙利成将军乃是前朝兵圣孙武的后人,孙家世代为将守护着越国的土地,到了孙利成这一代,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孙利成将军年不过而立,却临危受命,负责此次对晋战争的所有事项,讲实话,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西晋虎狼之师侵犯边境,他时时刻刻保持着最高状态的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一个疏忽,便背上了失疆辱国的罪名,损了孙家的千世声名。
如果不是今日丁大将军赶到,他怕是连这一壶酒都不敢碰。
辕门外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接连十余里路看不到风雪来过的痕迹,孙将军带着近卫军步行十余里,以表示越国全体军民对于楚国援军的感谢与尊重。
丁大将军坐在战马上,给人一种如山一般的压力,李峥先生戴着儒冠紧随其后,左侧则是一个稚嫩的少年面孔。
这位少年,正是大楚国的小王爷,昭天命。
他现在的身份,是丁大将军麾下的建威中郎将,官秩比普通的将军还要低上几分,这是丁大将军的意思,也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首肯。
无论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来到军营之中都得从底层做起,若不是小王爷殿下境界高深,怕是要从最底层的伙头兵做起,凭借着杀敌的战功才能在丁大将军那里换得个一官半职。
但是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因此更加认同丁大将军的管理,唯有如此军纪严明之大将,才能带得出横扫天下的虎狼之军。
十万援越军浩浩荡荡连绵数十里,像一条黑色的巨龙一般穿行在莽苍山脉,走了许久才靠近越**队的驻扎地。
大路已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丁大将军对这一切很满意,待看到越军的主帅孙利成将军徒步前来迎接的时候,他的这份满意更加升华了几分。
一军之帅,扫地相迎,这是对友军最大的尊重。
孙将军迎了上来,抱拳行了一个军人之间的礼节,然后笑道:“晚生孙利成,久闻丁大将军
威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丁大将军也下了马,回了孙利成将军一个抱拳礼,笑道:“邻国有难,皇帝陛下派俺老丁前来支援,后面这场与西晋狗贼的战争,还得靠孙将军行军布阵,俺老丁粗人一个,只懂得怎么杀人,不值一提。”
“大将军威势如雷,行军如风,利成早有耳闻,此次战争,还得请大将军多多指点。”孙利成的态度依旧恭谨。
“再怎么行军如风,也比不过你家那位老祖宗不是?”大将军今日心情不错,竟然可开起了玩笑。
“先祖古人,无须比,无须比。”
“好了,俺老丁是个粗人,不擅长聊天。”丁大将军长袖一挥,指着李峥说道:“这位是俺的军师李峥先生,俺这么多年打仗行军布阵,全是先生的功劳。”
马上的李峥立马朝着孙将军行了一个礼。
然后,丁大将军又指向昭天命,笑道:“这位是我大军的建威中郎将。”
“这么小就当上了建威中郎将,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孙将军尬笑着称赞道,其实心中早已升起了万般的疑惑。这少年就算再如何英雄,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军职的建威中郎将而已,哪来的资格与丁大将军并行?
似乎是看出来了孙将军的疑惑,丁大将军哈哈一笑道:“你这别小瞧了这小子,他的名字叫昭天命。”
孙将军虽然是越国的大将,但对邻国的皇子哪里会没听过,更何况昭天命还如此出名。
竟然是大楚国的小王爷,孙利成将军立马上前见礼,却被丁将军一把拦住,“老孙,军营之中没有君臣,只有将军与士兵,不要搞那些凡俗礼节。”
孙将军这才知道失礼,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大将军教训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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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孙大将军带路,大楚国的援越军成功与越国的军队汇合,就在几位将军在大帐议事准备接下来的战争的时候,贪狼院的展慕宏,也来到了越国的土地。
第十二章 来自天波府的杨家儿郎
展慕宏是贪狼院的第一天才,这一点从来没有人怀疑,也从来没有人想过去怀疑。
他修为境界并不是很高,但是一身武力却几近通玄,修的是肉身成圣的法子,走的是西楚霸王当年走过的路。
他的身形单薄,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倒,但是这具单薄的肉身里面,却蕴含了拔山举鼎般的力量。
他今年不过十八岁,却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敌人,鲜血与刀剑铸就了他高深的实力,也养成了他暴烈的脾气。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战争机器,一旦放在战场之上,就是贪狼院刺向敌人胸腹最为锋利的一把剑。
六院诸生都是由人领头组队前来莽苍山,只有他,像一匹孤狼一样,奔走在楚越大地。
他展慕宏,本身就是一匹孤狼,便是虎豹狮象在前,也必须在他的凶狠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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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临辞总算是知道了落紫颜的身份,不只是他,所有前往莽苍山脉的星夜学院与白马书院的众人,都知道了这个平日里还算低调的女生到底有多大的背景。
因为在路过一座小山的时候,有两个人拦在了他们的马队前面。
那是两个年龄差不多二十多岁的男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一个面容冷峻,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另外一个微胖,看上去也更温和一些。
“你们两个人想干什么?”陈临辞走在马队的最前方,自然也是第一个面对他们的人。
他很是认真的打量了许久,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对方的实力,心中也是纳闷了许久,好歹他现在也是一层楼大圆满的陨星师了,竟然看不透两个山贼的实力......现在的山贼都这么厉害了吗?
但是对方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经典名言,微胖的青年笑了笑,对陈临辞说道:“小兄弟,我俩可不是拦路抢劫的山贼匪盗,这次也实在是老爷子催得紧,不然也不会派我们俩亲自过来了。”
说罢,他望向人群中的落紫颜,笑道:“小妹,上次恭叔亲自过来都没能把你带回去,老爷子已
经生气了,这次才派我俩过来,你就别为难哥哥们了好不?”
陈临辞听得云里雾里,见他们好像认识落紫颜,便也把疑惑的目光望向了落紫颜。
落紫颜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有些无奈,“六哥七哥,我真不想回去,老爷子越老越执拗,我回去他肯定又逼我去履行什么婚约,我不想嫁。”
“不行。”另外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言简意赅。
“那我不管,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让他老人家亲自前来也没用。”见六哥语气如此坚定,落紫颜索性也耍起了无赖。
“哎呀小妹,有事好商量嘛。”微胖的七哥笑了笑,走到落紫颜身边说道:“你看六哥和我不远万里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老爷子说话的分量你也知道,这天底下有几个敢不听从的?也就是你自幼备受宠溺才不怕他,我和你六哥可当不起老爷子的雷霆一怒。”
“你这次要不跟我们走,那六哥和我回去就惨了。”说到这里,七哥的话里已经带着点哀求的意思,他看向马上的落紫颜,继续说道:“几个哥哥平日里带你不薄吧,因为你逃婚这件事,大哥二哥已经被关禁闭半年了,如果我和六哥就这样回去,怕是也要被扔进山里关禁闭咯。”
听到微胖七哥嘴里的山,落紫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因为除了七个哥哥和老爷子之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座山有多么的可怕。
因为那是杨家的山,杨家的儿郎在未成人之前,都必须呆在山里,山里有许多杨家先祖留下来的异兽,这些异兽境界高深,虽然被杨家先祖设下限制不准杀人,但却可以肆意伤人。
杨家的儿郎,从记事开始,就在与境界不一的异兽战斗,在重伤及频死之间挣扎破境,然后再陷入下一轮的挣扎与频死之中。
正是如此,才保下了天波府的万世威名。
到了老令公杨无敌这一代后,杨家人脉凋零。世人皆知老令公飞升之后在人间留下二子,长子杨继承了爵位成了天下敬仰的神将军,二子却被围杀在天弃山脉,如今已有数十年。
却极少有人知道,神将军自二弟回归星海之后,便陆陆续续收养了
七个孤儿和一个女孩,七子虽然都不姓杨,但神将军却将他们视如己出,按照杨家子孙的规格要求,直接便扔到了杨家祖山中历练。
那个女孩便是落紫颜,今天拦下星夜学院与白马书院一行人的,便是七子之中最小的两位。
冷酷的六哥叫夜缙,温和点的胖子叫做周彪。
他们的姓氏都不一样,但灵魂里却都烙着天波府相同的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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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我知道老爷子的话你们不敢违抗,但是他想让我嫁给苏瑾年!”落紫颜委屈的说道:“我跟苏瑾年上次见面还是五六岁的时候,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而且两个人从来都不熟悉,这种婚事不是闹着玩吗?”
周彪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几个也都觉得这婚事不妥,但是耐不住老爷子早些年就跟王晨真人定下了婚约啊。”
“小妹,跟哥哥走,哥哥保证你这次回去没事。”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夜缙终于说话,“老爷子若是还让你完婚,六哥这把长剑,就让那苏瑾年见见血光。”
落紫颜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这位六哥的脾气,平时很少说话,但是只要说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只是......一想到老爷子在自己六岁那年没经过同意便与王晨真人擅自定下的婚约,落紫颜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正是为了躲避婚约,她才逃离宋国,来到了楚国的星夜学院。
她知道老爷子境界通天,却没有想到无尽大陆茫茫无尽有亿万生灵,自己的行踪却一直掌握在老爷子的手中。
所以那日恭叔来到应天城,落紫颜才会生气说出让老爷子自己出嫁的话来。
“小妹,六哥都答应你了,肯定没事的,你就跟哥哥走吧。”周彪笑了笑看向落紫颜,还像以往看待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一样。
“我说你们俩烦不烦,人家都说了不走了不走了,你们还在这纠缠不休。”落紫颜还没说话,陈临辞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而且,你们要带走星夜学院的人,有没有问过我这个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