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是气煞老夫也
秋风飒爽,就在新生们互相对题估摸自己的成绩的时候,学院后院处的一片敞亮的草坪上,几位白发苍苍的教习正在批阅着试卷,他们已经在学院干了一辈子这种工作,当然不会像普通学院中的那些年轻教习一样紧张到手足无措。
秋菊怒放,天高气爽,就在这种惬意的环境当中,诸位老教习们品着茶哼着小曲,不时提起手中的朱红色毛笔在试卷上面批阅一番然后打分,遇到几个奇葩的考题答案便会心一笑,拿出来与同侪共享。
“要我说啊,院长这次实在也太胡闹了,你看看这出的都是些什么题目!”有教习不愉的拿起试卷数落道:“太宗帝登基的时候随行的小太监是谁,活了多大,死在何时?这种题目别说是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了,就连我老人家若不是提前看了答案的话也做不出来啊!”
“元教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置气,院长他老人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有一位教习笑道:“你忘了前两年那道数鸭子的题了?与之相比,这些小题又算得了什么。”
“院长他老人家,真是越来越……”元教习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位教习惊讶的大声说道:“我看到了什么,竟然真的有人能够把这些题目完完整整的做下来!”
“老张你真是越来越风趣了。”元教习轻视一笑,道:“这种试卷怎么可能有人做的出来,若真有人能够做的全对,那我老人家就……”
元教习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张教习已经拿起了那张试卷,摆在了他的眼前。
试卷上面填写的密密麻麻,尽是用笔讲究的簪花小楷,整张试卷干干净净,美观至极,然而这些在元教习的眼中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试卷上面的答案,他竟然挑不出一点错误!
尤其是最后那道最偏门最奇葩的试题,上面竟然也有明确的答案:太宗皇帝登基之时身侧随行有两个太监,左侧为高再皓,右侧为张海鑫,高再皓乃是太祖朝的遗老,死于太宗十四
年,享年六十二岁,张海鑫死于明帝七年,享年五十八岁。
元教习瞬间就愣在了当场,老脸也瞬间变红了起来。
“嗯,这个姓落的小子还不错,是个人才,值得好好培养。”少顷,元夫子反应过来,急忙扯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说老元你是不是吓傻了。”那张教习调侃道:“你见过哪个少年将自己的名字取做紫颜的么?人家落紫颜明明就是个姑娘嘛!”
元教习被调侃的无地自容,只好用大声的嚷嚷来控制住场面,“院长派我们来批阅试卷,是让你们来谈天说地的么!我老人家兢兢业业,不跟你们扯了,改试卷!”
说罢,他不理众人的嘲笑,一把抓过来属于自己批阅的那叠试卷,提起朱红笔便要批改,但或许是用力过大了,竟然将下面的试卷弄偏了些许,元教习想要将试卷弄整齐,却意外的发现下面有张卷子漏出来的一角竟然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元教习心中一喜,急忙抽出了那张试卷,见上面填的题目竟然比刚才落紫颜的那份填的还要满上一些,于是也不细看,就直接拿了出来对众位教习笑道:“不就是做出来一张试卷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诺,我这里也有一份,比老张你手里那张填的还满呢!”
“哦?”竟然还有一份答出来的试卷?诸位教习闻言急忙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待看到那试卷上面的答案之后却又全部大笑了起来。
张教习捋了捋胡须,以一种戏谑的语气念道:“我连鲈鱼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见过,哪里知道怎么做,学院出这道题目难道就从来不考虑一下我们这些穷苦孩子的感受么?”
“什么是《清心咒》,好吃么??”
“随行在太宗身边陪同登基的太监姓宦名官,死在他死的那一年,活了该活的岁数。”
“科举制度……”
“够了!”元教习的脸色,随着张教习的念叨开始由白变红,然后
又气成了紫色,他痛心疾首的叹道:“历代招生考试,哪一位新生不是仔仔细细答题,认认真真阅卷,似这等不学无术又藐视考场的的家伙,必须要获得应有的惩罚!得零分!卷面分都不能给他一点!真是气煞老夫也!”
……
……
此时的陈临辞还坐在凉亭里闭目调息,时不时的看着远处一堆堆的人群傻笑几声,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文试试卷已经惹得教习大怒,然后直接给判了死刑,但他知道自己肯定考不好,只不过看在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试卷填满的份上,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教习多少也应该给点分吧!
时候很快便到了正午时分,学院里面今日免费供应饭食,在食堂草草的解决了中饭问题之后,陈临辞便跟在人群后面朝着学院的内院走去。
文武两场考试的成绩,便是在那里公布。
约莫是刚过正午,天气也凉爽了许多,学院的那些个教习们早就已经回去睡个回笼午觉了,只留下一切打杂的人员来负责下面的安排。
数百名考生挤在一块小空地上,用聊天来驱散心中的忐忑,于是一时间喧哗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竟是像极了一堆热锅上的蚂蚁,令人心生躁意。
几名负责学院内务的人员终于在诸位新生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缓步走了过来,然后将手中提着的半桶米浆抹在那面白花花的大墙上面,又小心翼翼的在米浆上面贴了一张大红纸。
大红纸的上面用苍劲的柳体写了一个大大的文字,来显示这张红纸文榜的身份。
堪比锣鼓的喧天嘈杂声瞬间响起,诸位新生全都像饿了一天终于见到食物的大白鹅一般伸长了脖子冲了过去。
陈临辞站在人群的中间,被挤得东倒西歪,索性也不相争,任由人群将自己挤到了最后面的地方。
现在在那里,还站着几个面色淡定处变不惊的家伙。
第十四章 两个世界从来都不相通
今日的星夜学院招生考试可以说算是汇聚了宋国大多数的青年才俊,比如那位来自庐陵郡以博闻强识而闻名天下的书圣后人王墨之,年不过弱冠,却继承了祖上的优良传统,一手书法练的是炉火纯青,就连国中的一些老书法家都为之叹为观止,再如宣城府来的秦朗,天赋惊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感知,如今更是已经踏入正轨,达到了摇光中境的地步,只差一点便可以突破入摇光上境,就算是放在整个大楚国,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虽然这两位已经是非常强大,但是却还远远称不上是今天最耀眼的人物,因为他们的身前,还站着一个身影。
姑苏公子宫离寒,出身姑苏城宫家,宫家乃是修行世家,祖上更是曾经出过天枢境界的绝世强者,而作为宫家的嫡系传人,这位姑苏公子更是天赋异禀,九岁便成功感知,如今年不过十八,却已经是开阳初境的强者了。
与他的耀眼光辉相比,无论是王墨之还是秦朗,都显得黯淡了许多,至于还未曾踏入修行大道的陈临辞,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或许,大楚国的年青一代中真正能够与他相比的,也就只剩下皇宫里面的那位绝艳惊才的小王爷了吧!
以宫秦王三人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去挤进人群跟那些他们眼中的俗人一起去抢着看什么名次,所以他们都还站在人群的大后方,他们都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站在后面,只是为了等待众人敬服的目光。
陈临辞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自然懒得理会这三个看上去十分臭屁的家伙,宫离寒三人自持身份,也不会主动去跟陈临辞打招呼,于是四个人就愣在了当场。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面跑出来一个学生,沮丧着脸说道:“公子,刚才我去看了,这一次的文榜冠军上面,写着的并不是您的名字。”
宫离寒一愣,然后脸色瞬间一沉,不过幸好他还算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马上就收回了沉重的脸色,笑着对旁边的王墨之和秦朗拱手称贺:“那
宫某就祝贺两位名挂魁首了。”
旁边的王墨之和秦朗淡淡一笑,刚要拱手还礼,就听到那传话的学生又继续说道:“回公子的话,文榜的第一名,也不是王公子和秦公子。”
三人直接就愣在了当场,原本稳操胜券的他们竟然都没有拿到冠军,难道说是朝廷的那位开阳上境的小王爷也来参加考试了?
不可能啊,那小王爷虽然厉害,但三人却都与之见过面,若是小王爷前来参加考试的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
难不成这大楚国还有能够跟小王爷并驾齐驱的少年存在?若不是这样,怎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住宫离寒和王墨之秦朗这等天才人物?
带着这一串的疑问,性子最为急躁的秦朗终于问出了他们三个都想问的问题,“难道说,是朝廷的那位小王爷也来参加比赛了?”
虽然心中知道不怎么可能,但是秦朗还是这样问道,因为在他的心里本就认为除了小王爷和宫离寒王墨之这几个人外,楚国根本就找不出可以与他相比的少年,而如今这个名单想要再增添一个人,是他很难接受的。
那学生笑道:“回秦公子的话,小王爷并没有前来参加考试,这文试的榜首是一个名叫落紫颜的姑娘。”
“这不可能。”宫离寒不信道:“本公子适才便算了一下,除了最后那道试题太过偏门没有做出之外,其他的题目我可以全部拿满分,这般换算下来便是九十五分的高分,难不成还有比这更高的不成?”
那学生有些尴尬的说道:“公子果然妙算,本届文试榜首正是满分。”
“什么?”王墨之有些惊讶道:“竟然真有人能够做出来最后那道题,这也太变态了吧!”
“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秦朗有些不爽的说道:“最后那道题目竟然也能做得出来?怕不是作弊开小抄了吧!”
宫离寒只是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并
没有多说些什么。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是英雄,但是面改色却还努力掩盖的,陈临辞一向都会将这种人归为虚伪的类型,而此时的宫离寒无疑已经在某一方面完美的符合了陈临辞对虚伪人士的认知。
所以站在不远处的陈临辞开始看着宫离寒很不顺眼,虽然对方与自己并无任何瓜葛,而且从来都没有得罪过自己。
宫离寒并没有注意到陈临辞有些厌恶的眼神,确切的说,除了陈临辞刚走到人群后的时候他注意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去瞟一眼这个少年,在他看来,自己这种天才与陈临辞这种凡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根本无法相通,而且……也没有什么相通的必要。
所以他直接绕开了陈临辞,此时的人群已经散开许多,所以宫离寒很轻松的就来到了贴有榜单的那面墙上。
他看了过去,然后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
那榜单最朝上的地方,写着落紫颜的名字,名字后面是一个满分。落紫颜的名字下面才是他宫离寒以及王墨之与秦朗等人的名字。
他觉得有点失望,自己竟然败给了一个女孩子。
王墨之也跟了上来,作为世交,王家和宫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他与宫离寒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他了解宫离寒的孤傲,被一个女孩子压制在下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以令人忍受。
“或许那人只是侥幸呢,宫哥你自小便天赋异禀,何苦为了这点小事而烦心。”他只能说些好话来开解宫离寒的郁闷,“一会儿不是还有武榜公布么,那姑娘文榜第一,总不能武榜也第一吧,所以宫哥你文榜亚军武榜魁首的成绩,就算是放在学院百年的考试史上,也算很不错了!”
“在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眼中,别人的成功都是侥幸么?”
就在这时,王墨之的背后走来了一个姑娘,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第十五章 我就是陈临辞
世上有这么一种女孩,生来便有一副惊世骇俗的好面容,什么丹凤眼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嘴全部点缀其中,她们一出门便会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让那些所谓的“美女”自惭形秽,让那些文人墨客长叹“红颜祸水”,她们一颦一动之间甚至能够左右天下大势……
作为本届招新考试的文试榜首,落紫颜正是属于此类。
一句话数落的王墨之无言以对,宫离寒刚要反驳,但是却在看到了落紫颜的容貌后收回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话。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儿。
“适才我这位兄弟言语多有不当,还望姑娘多多海涵。”宫离寒摆出一副很是优雅的样子,他已经认出来,这般优秀的女子自然便是那夺取魁首的落紫颜,“宫某代墨之向落姑娘谢罪。”
“哼。”落紫颜有些不满的一扭嘴,道:“王墨之王墨之,看来脑子里面装的也都是些墨汁吧!”
说罢他又看向宫离寒,不悦道:“若是道歉有什么用的话,朝廷要官府是来做什么的。”
语气很是平缓,但却说的宫离寒和王墨之两人无言以对,这落紫颜,也是个言语上面的高手啊。
就在这时候,秦朗走了过来,见到这副场景,心中的不忿就愈发的膨胀,他不比宫离寒和王墨之,不会去讲什么优雅亦或者是气度,像秦朗这种粗人一向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他直接就指着落紫颜讽刺道:“宫兄和王兄不就是随口开个玩笑么,你这般斤斤计较,真不像是个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
对此,落紫颜只是斜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秦朗有些尴尬的愣在了那里,但对方毕竟是个姑娘,所以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若是哪个男的敢这样无视他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
绕过宫离寒和王墨之二人,落紫颜直接就走到那片白墙之下,看到自己的名字被高高的挂在上面,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然后她的视线慢慢的往下,在宫离寒王墨之秦朗等人的名字上面滑过,直到看到了最底部。
在那里,坠着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
字和一个更不好看的零分成绩。
落紫颜笑了笑,转身对着宫离寒说道:“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不过……”
宫离寒听落紫颜原谅了自己,心情瞬间大好,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落紫颜指了指榜单上面的最底部,说道:“不过你们认不认识这个陈临辞,能考零分也是个本事,本小姐天性好奇,倒是想看看这是个怎样的不学无术之徒。”
宫离寒想了想,无奈回答道:“不是在下不想帮忙,只是这陈临辞……实在是没听说过。”
“算了。”落紫颜略微有些失望,但这毕竟只是件小事情,所以她也根本就没有在意,“这等不学无术的家伙以后肯定少不了在院中挨批评,我想我迟早会见到的。”
“那是,那是。”
宫离寒急忙回应道。
就在这时,刚才负责贴文榜的那几位学院的内务人员再次走出来,提着米浆就又在白墙上面贴了一张大红纸,那张红纸的上方写着一个武字,正是武试的成绩榜单。
与文榜有所不同的是,因为武试并没有正式分数划分的缘故,所以只能依靠负责武试的教习的观察来评定名次,而这个名次注定只能评选少部分,多了就不怎么准了,所以每届武试的榜单都只公布前十名。
这一次到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人山人海一拥而上的热闹劲,因为武榜的前几名在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定数,那位开阳境界的姑苏公子宫离寒理所应当的该是冠军,下面就是同样境界不低的出自兵将世家的秦朗等人,或许会跑来几匹黑马,但是只要朝廷的小王爷没有出面,就肯定没有人能够撼动宫离寒的魁首地位。
宫离寒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事实却令人目瞪口呆。
因为那武榜的最上面,挂着的竟然也不是宫离寒的名字!
他依旧屈居第二,因为他的名字上面,还压着一个名字。
这一次,那个名字不再是落紫颜,而是来自于文榜的最下面,他叫陈临辞。
宫离寒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不,是
根本不能够接受,文试倒也罢了,可是连他最为骄傲的修行境界方面的较量也被别人夺去了风头,这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这位声名在外的姑苏公子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郁闷,于是他向那几位贴榜的教习开了口,“论境界,我宫离寒不敢说难觅对手,但至少也算是楚国前茅,武试当中更是一手便轻松的托起了那团铁球,可为何教习却只给我评了个第二的名次?”
刚才贴红纸的那个教习笑着回答道:“武科的佟教习早就料到了公子你会有这一问,他让我告诉你,若论境界的话,你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新生魁首,但是在武试的时候,那个名叫陈临辞的少年却凭借从未感知过的身体同样做到了你做到的事情,所以孰高孰低,你自己应该也能辨清楚。”
宫离寒默然无语,有些失意,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甘。但是他的确无话可说,因为相比之下,他这个依靠境界的优势才举起铁球的家伙,的确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但是那教习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全场大多数新生的注意,以未感知过的身体轻松的举起五百多斤重的大铁球,并且做到了同姑苏公子一样的从容不迫,这该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于是有人就好奇的开始在文榜上面寻找他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无意的向下面一瞥,却发现,这家伙竟然考了文试的倒数第一名!
文榜倒数第一,武榜冠军,这两份成绩的拉差,实在也太大了点吧!
“陈临辞是哪位?”不知有谁在人群中吼了声。于是新生们都开始互相询问,最后却无奈的发现,竟然没有人认识这家伙。
陈临辞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见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于是就回答道:“谁在喊我的名字?”
“你就是陈临辞?”有个新生惊讶的问道。
“对啊,我就是啊。”陈临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惊讶。
那新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陈临辞,然后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可是……这也不像啊。”
第十六章 霸王武圣和神将
武榜魁首而文榜却垫底的家伙难道不应该是个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汉子吗?就算不是,可是这点瘦弱的身子骨实在也太寒颤了吧!
那新生狐疑的看着陈临辞,想不通这具瘦小的身体里究竟怎么会隐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要知道,那可是一颗重达五百多斤的大铁球啊,他们这些已经感知过的修行者都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搬得起来,这个看上去都能被一阵风吹倒的家伙,竟然可以做到像已经晋入了开阳境界的宫离寒那样从容不迫?
这实在是一件太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怪不得那些个新生们不愿意去相信,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令人难以置信。
事实上,像陈临辞这种情况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但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霸王项籍,武圣关长生,风神将裴元庆,雷神将李玄霸……
看看这一列名字,哪个不是生前纵横一世叱咤风云影响天下大势的绝代天骄?哪个不是死后名垂万古青史称赞供世人敬仰的英雄人物?
但你陈临辞是谁?抱歉,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过,或许你真的很厉害,但是……好吧你的确很厉害。
等等……我刚才在想什么,霸王?武圣?神将?难不成这小子还拥有这么大的潜力和资质?
看那小子衣着朴素,分明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没有修行感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可如今进了星夜学院,修行是肯定的事情,以他的资质,进境该能有多快?
人的思想转变的就是这么快,前一刻还把你当成废物,后一秒或许你就成了天才,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思想上的转变,陈临辞很快就被众星捧月般的当成了可以与那些个霸王武圣神将们相媲美的人物。
于是人群中开始有一些女学生满怀着憧憬的心情冲了过来,花痴般的望向陈临辞,用娇媚的声音颤颤的问道:“临辞哥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陈临辞被这种声音弄得很不舒服很不习惯,所以他并没有回答那些女学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跟你们很熟么?”
我跟你们很熟么?这是一个反问句,也可以解释成我跟你们不熟。
是的,我跟你们不熟,为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还有你那句哥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的妹妹?
这些话陈临辞并没有说出来,但能够考进这里的学生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女学生被憋得哑口无言,只好尴尬的立在了当场。
陈临辞没有再去说些什么,而是直接走进人群,想要去看一看那两张榜单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那些新生们急忙给陈临辞让开了一条小道,然后瞬间又如潮水般急速合拢,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陈临辞没有去看宫离寒一眼,就像先前宫离寒一直无视他一样。他直接就绕过三人直接来到了武榜的前面,待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挂在最上面的时候,露出了一抹开心的微笑。
得了冠军,当然开心,开心当然要笑,陈临辞虽然天性淡漠,但却非没有感情。
然后他将目光扫到了文榜上面,笑容瞬间凝固。
旁边的宫离寒不知怎么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
陈临辞愣住了,倒数第一?零分?这他妈是怎么个情况?
不是有五分卷面的么!老子明明把字写的都很好看很整洁的啊!蒙了这么多道题目不给分也就罢了,毕竟都不对,可是卷面分也不给这也太过分了吧!
陈临辞从来都不是个怎么擅长忍的人,先前在考试的时候他就已经险些忍不住要骂人了,怨气压制到现在,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直接便吼道:“这是谁改的卷子!是特么在逗我么!”
全场侧目!谁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生猛,竟然敢当众在学院中辱骂改试卷的教习!
“好你个陈临辞,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在学院里辱骂教习,难道就不怕被开除出院吗!”就在这时候,那位昨天插队的工部侍郎府少爷杜子腾不知道从哪
儿冒出来,指着陈临辞的鼻子骂道:“你这种素质的人,竟然还来考学院,真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么?”
陈临辞回头一看,见竟然是杜子腾,心道你小子终于是出来了啊,于是他笑着讽刺道:“我这种人,比某些插队的家伙有素质多了。”
众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于是便站在旁边看好戏,看看这个武榜的魁首,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哼!”杜子腾被陈临辞的话给噎得不轻,只好转移话题道:“身为武榜魁首却是文榜的垫底,想来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罢了,本少爷乃是当朝命官之后,懒得跟你见识。”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当朝命官之后!”陈临辞做出一副很是夸张的表情,“我大楚国的命官之后什么时候都变成了这副德行!”
“你……”杜子腾被气得小脸发红,可是竟然找不出一点反驳的话语。
“是谁在这里大声喧哗。”就在这个时候,元教习从内院缓缓走来,看到这般混乱的景象后,沉声问道。
“教习,是陈临辞!”杜子腾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打小报告说道:“陈临辞不满文榜成绩,在当众辱骂教习呢!”
众人全都投来了鄙视的目光,就连看陈临辞很不爽的宫离寒都不例外,无论在哪里,打小报告这种事情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陈临辞?”元教习闻言一愣,加快脚步走进人群看了看,然后对陈临辞问道:“你就是陈临辞?”
“我就是。”
“听说你对文榜的成绩很不满?”
“是很不满,我写的明明很干净很工整,为什么连五分卷面分都没给。”
“因为你不应该得到那个分数。”
陈临辞心中一阵郁闷,不愉的说道:“请给我个理由。”
“理由?”元教习闻言气的胡子一翘,然后甩袖就走,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
“你不爽要理由,那我老人家因为你的试卷被取笑又该跟谁要理由去!?”
第十七章 追上小王爷的脚步
你让我老人家感觉非常不爽,所以你不爽也是活该。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太过于蛮横,太过于不讲道理,尤其是在这句话还是出自于帝国最神圣的星夜学院教习的口中的情况下。
这种事情,就算是摊到普通学生的身上那学生恐怕也要反驳几声,就算是没有反抗,至少也会在私底下表达几下心中的不满,但是陈临辞这种睚眦必究的人此时却没有说些什么。
并不是说他怕得罪教习挨处分,而是元教习的那句话在他眼中看来的的确确去是非常有道理的。
你让我不爽,我自然也要让你尝尝不爽的滋味,这是元教习用来回复陈临辞的话,也是陈临辞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就像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这么简单,谁能说没有道理?
别人或许能说,因为他们没有这种行为准则,但是陈临辞不能。
凉爽的秋风拂过他的面庞,陈临辞突然笑了笑,对着元教习远去的背影行了一个稽首礼,“学生陈临辞,表示对教习的理由很是信服。”
是的,我不爽所以也要你不爽,这就是理由,这就是我给你的理由。
陈临辞觉得这个理由很完美,完美到了不可挑剔的地步,所以他对这个看上去偏执蛮横孩子气的老教习的印象很好。
所以他才会礼数相加,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但是有些人不会这么认为,比如宫离寒,比如王墨之,比如秦朗,再比如杜子腾。
确切的说,全场没有几个人会这么认为,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些人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多嘴去得罪一个武榜的魁首,宫离寒和王墨之他们又自持身份不好开口,可杜子腾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他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一个仗势欺人的官二代,一个生下来就含着金勺子的太子门党,哪会怕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乡巴佬?
于是他指着陈临辞说道:“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呢,竟然敢在学院里面辱骂教习,原来也就是个只会背后骂人的软蛋。”
陈临辞对此人多有不屑,也懒得理会,不过话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不表示些什么好像很没有面子啊。
想到这里,陈临辞盯着杜子腾看了很久,就在众人以为他就要暴怒出手的时候,陈临辞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也不看杜子腾一眼就说道:“我就算蛮横无理,就算怯弱软蛋,关你屁事?你是学院的教习么?凭什么管我!”
说罢,一昂首,便紧随元教习之后离开了这里。
何其蛮横,何其无礼,何其……潇洒!
杜子腾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陈临辞远去的背影,想要痛骂,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无法驳斥什么。
我就算蛮横无理,就算怯弱软蛋,关你屁事?你是学院的教习么?凭什么管我?
陈临辞临走时的话还在他的耳畔回荡,让他感到很是羞耻,很是无言,很是……愤怒。
但他却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因为他虽然蛮横跋扈,却还不敢在星夜学院里面撒野,不然就算他老爹亲自出面都保不住他。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撒野了又能怎样,他虽然已经感知,却还没有底气真能打得过这个天生神力的变态!
落紫颜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阳光下盛开的野花,望着野花丛中陈临辞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微微一笑,喃喃道:“这家伙真有意思。”
声音很小,但是却十分清晰的传到了宫离寒的耳中,因为他的实力境界确实很高,更是因为他离得很近。
是的,他离得很近,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离落紫颜有过太远的距离。
因为他很喜欢这个姑娘,所以他很想亲近她。
像他这样的天才人物,就应该配个这么优秀的女子为妻,他的心中这样想到。
除了落紫颜,谁人能够配的上姑苏公子?
没有,所以她必须是他的。
尽管只是一厢情愿。
所以他觉得这个陈临辞真的很可恶,也必须为了他的可恶付出代价,因为他竟然得到了她的称赞。
除了我宫离寒之外,谁还能得到她的称赞!谁还配得到她的称赞!
你陈临辞么?不不不,就算是小王爷来了也不行!
同样望着陈临辞远去的背影,宫离寒的心里却已经泛起了千重大
浪。
……
……
此时远去的陈临辞并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的就多了这么一个仇家,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从边城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娶媳妇讨老婆的,而是为了读书修炼,所以这些所谓的争风吃醋在他眼中实在是太孩子气了,除了能够浪费时间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来证明自己很强么?不不不,陈临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强,所以他才越发的珍惜时间,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可以利用到修炼上面的时间,尽管到现在为止他都还从来没有真正的修炼过。
所以这些时间,就应该用到抓紧开始修炼上面,而不是争风吃醋。
这就是陈临辞,或许有点偏执,或许有点讨厌,但却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比那些个虚伪的家伙强多了!
珍惜时间的最标准表现便是分秒必争,陈临辞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在离开之后,他就直接去了星夜学院的藏。
他需要尽快感知,只有这样才能够早一日摇光,然后突破摇光晋入开阳,直到最后追上那些天才的脚步。
是的,陈临辞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表现出来过他的野心,而且也从来没有人觉得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但自从来到东方之后,他的目标就确定了下来。
追上楚国最强的小王爷的脚步,甚至超过他。
是的,他的目标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宫离寒,王墨之,秦朗这些天才都不能被他放在眼中,因为他的目标只是小王爷,只要能够超越那位小王爷,所谓的姑苏公子又能算什么?
这是个很遥远的奢想,因为就算天才如宫离寒都不敢想,更因为那个小王爷,真的是个很天才很天才的天才。
七个境界的差距,等陈临辞进入开阳的时候,小王爷又该是怎样的实力?天权?天玑?
一切都有可能,所以他很有压力。
他要化压力为动力,然后借动力扶摇直上。
迟早有一天,他会站在楚国的最顶端,他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自己打小就不是普通人。
因为他有一颗挂坠,那是一颗陨石。
第十八章 三个月后他走出了藏书楼
武道之路,共分九阶,每阶三个境界,看完二十七道风景,便可以站在世界之巅,去追寻那圣人天道。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陈临辞而言,还太过遥远。想要变强,最起码也是最基础的,就是要先感知到自己的命星,然后才可以成功摇光,继而走上修行的道路。
学校并不负责教授学生如何感知,因为每年招到的新生中都很少会有没感知过的,为了一两个人而去专门开设一门课程,这件事情看上去实在是太大费周章,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所以陈临辞想要感知,便只有依靠自己,或者说依靠古人的力量。
而古人的力量,则是全都藏在了书中,想要从中获得启蒙,便只有去读书。
所以离开内院之后,他就直奔着藏走了过去他并不熟悉路线,但是学院里的每一条小路上都清清楚楚的标着路标,这些路标上面把一切都标记的很清楚,让人想迷路都难。
推开藏的大门,他直接便走了进去,由于今天是新生考试的日子,那些往届的师哥师姐们都还没有开学,所以藏里面的人很少,陈临辞很喜欢这种环境,因为他读书喜欢安静,不喜欢被太多人的议论交谈声而打扰。
他走进了藏,看到了那一架一架一层一层浩如繁星的书籍,心中不免大喜,就好像是久困的鸟儿刚出樊笼,生于平原的猛虎初入山林一样,这种喜悦发自心灵,然后才溢于言表。
星夜学院的藏里面到底拥有多少书籍?陈临辞很想知道,却没有时间去数,因为他确定,就算是自己数到明天开春,估计也数不出个准确的数字来。
因为这里是星夜学院,楚国第一的星夜学院,这里几乎汇聚了整个大楚国最优秀的教习,自然也拥有最为丰富的藏书。
书籍是智慧的最好保留和传播方式,是人类最为宝贵的财富,从这一方面来说,星夜学院的这座藏便是整个大楚最为富裕的地方。
开元书
局不能跟这里比,杏坛文阁不能跟这里比,甚至,就连皇宫里面的那座御书房都不能跟这里相比。
这不是大逆不道,而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因为这里是星夜学院,因为星夜学院是一个传奇的地方,更是因为,它经常会创造出奇迹。
还是四百年前的那个陨星天剑陆星河,号称星夜学院百年来最为传奇的人物,世人只知道他观神石而破玉衡,然后不多年便纵横天下势不可挡,却不知道在走进学院之前,他只是个废物。
是的,如今叱咤风云掌控大陆走势的陨星天剑陆星河,曾经也是个废物。
这个废物的准确定义,便是诸脉尽废,诸脉尽废便会导致真元不通,真元不通便无法凝聚神识,无法凝聚神识便难以感知,难以感知,自然就无法修行,所以虽然考进了星夜学院,却没有人看好他的未来。
不仅如此,陆星河出身荒村,早年因为家里没钱没势没少遭人冷眼,在无尽大陆这种以武为尊的世界里,陆星河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那类人。
但他进了星夜学院,而且在藏里闭关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走出藏,却已经是当年的大楚第一少年。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月里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到底读了些什么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成功蜕变,绝对跟藏密切相关。
……
……
陈临辞不认识他这个几百年前的老学长,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传奇的故事,他不认为自己闭个关走出来就真能够无敌了,因为那样太狗血,而陈临辞,一直都是个信奉因果现实关系的人。
因为付出了努力和汗水,所以才会取得成功,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胜利。
他可以确定,就算是不能够成功感知,藏里面的东西至少也能让他获得一些什么。
许多年后的陈临辞一定会感谢现在的这个陈临辞,因为他做出了这半生最为明智的选
择。
这里面有书籍浩如繁星何止千万,然而千万弱水却只能取一瓢独饮,取哪一瓢自然便就成了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是去看那些个孤本珍藏?还是去看一些高等功法?又或者是随便选几本小说志异读读?
实在是有太多的选择摆在陈临辞的面前,而且每一个选择都显得那样的有吸引力,往年换做其他星夜学院的新生,大多都是直接奔赴功法区,去寻觅高超的剑术或者内功修炼法门,但是陈临辞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穿过重重的书架,根据导视来到了藏相当靠里的一个地方。
他停在一座书架前,从那座书架的第三层处取出来了一本薄薄的书。
那本书上的封皮上,很是随意的写着七个大字清心咒及通明经。
《清心咒及通明经》,当然不只是一本书的名字,而是两本书的合集,早在文试的时候陈临辞便已经知道并深深的记住了它们,因为文试的考卷上面有一句话道家的《清心咒》、佛家的《通明经》一向都是修行者感知期必修的书目。
何谓必修?便是必读。这句话看上去很废,实际上却不然,因为必读还有一个含义,那便是不读它,便不行。
不读他们,你就不行,就不能走上修行的道路。
这句话看上去十分霸道,实际上也的确很霸道,但说实在的,这两本书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拿几个铜板到街市的地摊上面就可以买到,属于那种烂大街的货色,但是陈临辞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们。
毫不犹豫的在万千孤本珍藏之中选择了它们,是因为陈临辞很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用的上并且急需用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毫无疑问,《清心咒》和《通明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东西,就算是拿一部绝世功法来换,他都不换。
当然了,若真有谁脑子不开窍非得想换,对于陈临辞来说……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
第十九章 就像是游子回了乡
这是十多年的生命历程里陈临辞第一次开始接触关于修行的东西,所以他格外的喜悦,也格外的小心。
他捧起那本书,寻了处窗口敞亮的地方,席地而坐,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掀开了书的第一页。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的时间,现在这一刻终于到来,即便是心性淡漠如他,也难以掩盖心中的喜悦。
他满怀着好奇的态度看了过去,书的第一页是《清心咒》的内容,上面只写着十六个字。
欲要凝神,先需清心。心静然后无处不达。
想要先凝聚神识,就必须先静下心来,心静了,就没有什么地方是无法到达的,当然,也包括天上的那片星海。
陈临辞明白这个意思,自幼独处的他最擅长的也是这个,所以他并没有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只半刻,便平息了心中的喜悦,稳定了心神。
心静了,便可以继续读下去。
于是他接着翻开了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书很薄,上面的内容也很少,所以尽管陈临辞已经很是认真的在逐字逐句的细读,还是很快的就把《清心咒》的那半部分给读完了。
他并没有直接继续去读《通明经》,而是合上书,闭上眼,小瞑了一会儿。
他细细的感悟着《清心咒》上面的内容。
《清心咒》乃是道门经典,共九百零三个字,讲述的是修行者初期应该怎样凝神聚识,然后去感知命星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它还拥有可以帮人稳固神识的奇特能力。
如此,方才可以称得上是必读书目。
他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读完了《清心咒》的全篇内容,却花了将近三倍的时间去感悟。
直到太阳行至西南,时候将近申刻,陈临辞才徐徐睁开双眼,继续翻开了《通明经》的部分。
同样是半柱香的时间读完,同样闭上了双眼,然而再次睁开的时候,天色却已经快要黑暗。
陈临辞没有起身离开,因为藏常年开放,从来都不会关上大门拒绝学生入内或者驱赶学生出来。
他已经读
完了这两卷古籍,所以他要趁热打铁,争取尽早感知。
他自信自己已经可以凝聚出神识,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清心咒及通明经》,依然蹲坐在窗前,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要开始闭目凝神,然后按照书中所写慢慢感知。
所谓的神识,乃是一种精神的力量,这种力量会随着人的思想凝结到某一种地步而散发出来,形成某种虚像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是一根细线,也可以是粗大的柱子,而是细线还是柱子,则要取决于修炼者的神魂强大程度。
传言当今世间超然强者苑嘉伟,感知的时候凝聚的便是一根堪比金龙玉柱般粗大的神识,这神识的本身非常的强大,强大到支撑他穿越了无数片星海,然后在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命星。
那是一颗淡蓝色,极为美丽的星星。
就是依靠这颗强大的星星,苑嘉伟才得以一路凯歌,修练到了天枢大圆满的境界,排进了大陆前三的强者榜单,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端的是霸气非常。
陈临辞不知道自己能够凝聚出多么强大的神识,是一根细线还是筷子般粗细?他不知道,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凝聚出来像苑嘉伟那样的玉柱神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金銮殿上面的那根金龙玉柱是什么模样。
但他还是成功的凝聚出来了神识。
……
……
陈临辞不知道自己到底凝聚出来了多大的神识,他只是感觉周围的世界忽然变得明亮了许多,似乎能够隐隐听到南城夜市上面收拾物品的声音,可以听得到某家严父训斥孩子的声音,可以听到某处酒楼里面大厨切菜的声音,可以……
他的耳畔突然变得十分嘈杂,因为他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会乱了他的心神。
乱了心神,神识自然也就散了。
所以他急忙排斥掉那些声音的传来,然后将心神全部用到了凝聚神识上面。
可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进一步凝聚神识了,关于这一点,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他的神识已经凝聚成功。
那神识
呢?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陈临辞很是疑惑,难不成自己的神魂实在是太弱了,弱到凝聚出来的神识都细小到了寻找不到的地步?
陈临辞不明白这些,但他必须继续下去,不然自身的神魂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
管它是细是粗还是怎样呢,总之能够送上天去就行。
于是陈临辞开始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神识,用意念给它下达升天的信号。
于是他的耳畔开始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那些纷乱嘈杂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得微弱直至最后不可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处在不停上升的状态,没多久那些声音就被风声所替代。
陈临辞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他只是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快要麻木了,他感到自己已经行走了很多很多的路,比以往十多年走过的路加起来都多,可偏偏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劳累。
就这么轻松的,他来到了一片神奇的地方。那里有无数闪耀着亮眼光芒的光点。
那里就是迢迢银汉,那里就是茫茫星海。
他不知道普通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神魂会疲惫到什么程度,他只是感觉很轻松,感觉很舒服。
是的,很舒服,就好像是久出在外的游子刚刚回乡那般舒服。
他看着这漫天银河里的每一颗星星都感觉那样的熟悉,似乎是已经结识了数万年的老朋友一般。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这些看上去无比强大的星辰,似乎都很怕自己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挂着的那颗陨石挂坠突然稍纵即逝的闪耀出了金色的光芒,不知道不远处的皇宫旁边,那座府里的老神棍因为这个又一次发了狂。
杨修道几乎都快疯了,快被自己给折磨疯了。
昨夜感知到了那位神秘的具有陨星师天分的孩子却没有找到,今夜又是这样。就好像是拿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在一次又一次的逗一个馋嘴的孩子却始终不给他吃一般。
此刻,命运就是拿烧鸡的那个人,而杨修道,就是那个馋嘴的孩子。
第二十章 夜幕尽处哪里有我的命星
此时的陈临辞当然不会知道已经有一位高人为他险些把自己憋疯,否则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放下架子主动找上门去,然后十分诚恳的跪下拜师求艺。
现在的他,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凝聚神识上面。
他眼前的景色,已经不再是浩瀚的书海和鳞次栉比的书架,而是漫天的繁星。
远远的东方有无数的光点汇聚成了一条白银色的闪带,陈临辞知道,那大概便是传说中的银河了。
银河之中有无数的星辰,它们闪耀着光芒,看似微小,但却蕴含了无穷的能量,那些能量让陈临辞感到了一丝惶恐,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哪怕是那些星辰闪射出微不足道的一丝能量,也足以让自己瞬间化为灰烬。
这种生死无法由己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让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中,或者说,他不喜欢自己的生死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现在的这种感觉,就让他很不喜欢,所以他不打算久留于此。
于是他的神识开始小心翼翼的朝前探索着,绕过了无数的繁星,途中也曾停留,为很多星辰的美丽而惊叹不已,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些星辰明明都不是他的命星,可他偏偏却感觉非常的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十分的奇怪,就好像自己曾经无数次的见过它们一般,而且熟悉之中还带有一些漠视,似乎根本就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陈临辞感觉自己的这种感觉十分奇怪,这些星辰乃是世人修行的本源,每一颗都强大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面对这种存在,自己应该是尊重而且恐惧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个蝼蚁会去藐视一条神圣九爪金龙么?当然不会!因为它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胆气。同样的,陈临辞会去藐视一颗能量无穷尽的星辰么?好吧,他会……虽然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是井底之蛙?还是初生牛犊?陈临辞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想,不再去顾及什么奇怪的感觉,他的目的是寻找自己的命星,也只是寻找自己的命星,别的东西都不重要。
但是夜幕繁星如海,数量何止千万?万千星辰,哪一颗才是自己的命星?
陈临辞并不知道,这无异于在大海中海捞针,不,这分明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但是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万年
,不知多少亿万人的尝试,总归是能够总结出一些别的方法,比如被他刚刚放下的那本《通明经》中,就有关于寻找命星方法的记载。
可那上面却只有六个字顺心意,凭感觉。
陈临辞突然觉得有些惘然,比他刚刚杀死白凤轩那阵子还要惘然,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个顺心意法。
他不知道这片夜幕之中有多少颗星星,反正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数其之万一,所以他才会感觉惘然,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寻找自己的命星,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大陆最为著名的无边大海中寻找到一根针一样。
他突然感觉有些丧气。
他突然感觉有些无奈。
他突然感觉有些无力。
……
……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很多很多,这些感觉让他十分的沮丧,万千星辰,属于自己的到底是哪一颗?
顺心意,凭感觉。顺的是什么心意?凭的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想到,是不是该用神识感知一下试试?
就像在星夜学院的文试一样,是不是该蒙上一蒙?
尝试或许不会得到一个成功的结果,但不去尝试就肯定不会成功。
陈临辞深明这个道理,所以他决定去尝试一下,这就是他的心意。
于是他尽量的开始调动自己的神识,想要去感知,自己的命星总归是要更加熟悉些的,只要细心些,他不相信自己找不到它。
他不知道自己的神识到底有多么大,但是这一调动,却让他很是吃惊。
因为他突然看到了很多的景色,甚至看到了银河边缘的那些星星。
可能么?陈临辞的心开始快速的跳动,银河的边缘距离这里能有多远?而自己的神识能有多大?
要知道,就算是当世绝顶强者武雄图的神识,也只不过像玉柱区区的数米宽而已啊!
想到这里,陈临辞急忙否决了自己心中那个荒唐的想法,把一切归类于修行最初或许都是这样的原因。
顺心意,下一步便是凭感觉。
他开始慢慢的感知,感知这片星空中到底那颗星辰比较熟悉,他的神识开始飞速的在银河中穿越,不到半刻便已经绕过了数千颗星辰,然后停下,他
却更加惘然了。
还是那种感觉,每一颗星辰带给他的都是无比的熟悉之感,但那些星辰却都不是他的命星,因为陈临辞根本无法从它们身上吸取到一丝一毫的能量。
这到底是为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就在陈临辞为之苦恼的时候,银河的北方,突然传来了一道似乎是某种在召唤他的声音。
陈临辞大喜,似乎命星寻找有望,所以他再也顾不及去留意那些星辰,急忙便以飞的速度将神识投向了北方。
然后他踏进了一方更加奇异的空间,这里相对于那满满的都是星辰的夜空显得冷清了许多,因为这里只有寥寥的八颗星辰。
这八颗星辰陈临辞都认识。
是的,他都认识,他无比的确定自己都认识。
因为这八颗星辰,颗颗都是这片夜幕之中王者般的存在。
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司命以及……
不对,那颗帝星紫微呢?陈临辞有些愣了,八星伴紫微,这是整个人间都了解的常识,但是为何那颗紫微星却不见了踪影?
陈临辞望着那片黑漆漆的夜空,很是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
帝星没了,但是世间却无人知晓。就好像宋天子死去,天下却无人知道一样。漫天繁星,群龙无首。他突然感觉很是荒唐。
世间的那些强者都去干什么了?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个事情?为什么整个天下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其实真的不怪那些世间的强者,因为他们的神识,根本就探索不到这个地方,确切的说,这九颗王者星辰单占据了一片平行空间,世间的那些强者,根本无法进入到里面。
陈临辞,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是古往今来无数万年无数万人中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
那第一个人,已经去世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他所留下来的东西却惠及了后世不知多少代的人。
正是他,一手开创了修行的先河。从此便改变了整座的无尽大陆。
第二十一章 一个人的修行
再怎么伟大的人物也抵抗不住时光的流逝,就比如那位开创了修行先河的绝世强者,生前必定雄极一时,而且地位无比崇高,但是千万年过去,他所开创的修行之路已经风靡世界而且改变了大陆的走势和格局,但是他本人却早已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连姓名都未曾留下。
时光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无论你生前是冠绝天下还是碌碌无为,死后都不过是乱坟枯骨一堆。
但是十八岁的陈临辞没有这么多的阅历也没有这么深的感悟,他没有听说过那些远古的传说,也不了解什么王者星域的事情,他只知道,事情大发了,真的闹大发了!
帝星没了踪影,世间为何没有一点反应?陈临辞想不通这个问题,便只好将疑问压制在心底,当务之急还是以寻找命星为主,关于帝星这种层面的东西还不是现在的他有资格接触的。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帝星没了也只能交给大陆上的那些巅峰强者去负责,像他这种蝼蚁般的存在,根本就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陈临辞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所以他并没有留给自己太久的时间去为帝星的消失而感慨,便离开了这片星域,到那漫天星海之中去寻找自己的命星去了。
他的神识绕过淡淡的星云表面,穿过遥远的星系,掠过了无数颗美丽的星辰,那些星辰中每一颗所蕴含的能量都足以令他侧目惊叹,但是他却始终都没有停下来过脚步。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像是一个太空垃圾一般在四处飘荡,陈临辞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少时间,直到最后,他终于是感到了一丝疲惫,这才停止搜寻。
普通人感知命星肯定没有这么累!陈临辞无比的确定这一点,不然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修行者出现了。
这段时间里,他的神识已经穿越了无数的星系,见过的星辰何止千千万万,但却始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命星,甚至于连一点感应都没有。
陈临辞的心情开始变得十分的糟糕,他已经规规矩矩的按照《通明经》上面所写的去做了,可是却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收获,《通明经》乃是佛家经典,已经帮助过数不尽的人成功感知,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方法没有问题,那么便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
问题,还是出自于自己身上。
深深地无奈与无力,丧气与沮丧,悲哀与无语,种种的负面情绪瞬间便充斥满了他的心房,陈临辞知道肯定是哪里出错了,自己这般漫无目的的找下去肯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他调动神识最后看了一眼那美丽且浩瀚的星空,长叹了一口气。
满天繁星万千,竟无一颗可取。
……
……
他睁开了双眼,一丝光亮从窗外袭来,原来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这是十多年来陈临辞第一次接触修行,而且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那片夜幕中的星星,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的好奇,也感到十分的兴奋,但是经过神识一夜的探索,这种兴奋与好奇却尽数的化为了无力与沮丧。
那是面对浩瀚星空的无力,是面对寻找不到自己命星的沮丧。
陈临辞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打小便将自己看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而且处处都认为自己应该比别人更加强些才是,所以他刚刚进入星夜学院,便将自己的目标定在了高高在上的楚国第一少年小王爷的头上。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相差了太多太多的境界,但是陈临辞却从来没有绝望亦或者说是怀疑过自己。
就像无惧得罪杜子腾一样,他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着一种完全没有道理的自信,他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干不成某件事情,因为他有一颗陨石挂坠。
但是现在他开始有些绝望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在感知的时候就遇到这么大的困难,在他的想象中,自己应该很容易的便可以通过这一关才是,不然以后这么多的境界,自己又该怎样一个一个的突破?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件事情感觉到了无力,这种感觉就算是老道士去世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因为那片星海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耗尽他的毕生精力都没有可能探索过来一遍,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命星所在,根本无从下手。
就好像要在大陆上面寻找到某一粒尘沙一般,那本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偏偏别人都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很轻而易举觉察到那粒尘沙的具体位置,而陈临辞
却觉察不到。
要想寻找到那粒尘沙,他就必须翻遍整座无尽大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感觉无力。
所以他才会感觉沮丧。
但他却并不打算放弃。
星夜学院的课制很是宽松,学生们可以自由挑选,甚至不去上课都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并没有立马起身,因为他并不打算去上课。
他必须先感知,然后那些课程才能对他起到效果。
清晨的藏内空无一人,今天是学院正式开始授课的日子,那些个学生们大都在忙于交际,以便能够最大限度的在学院里面发展出自己的势力,谁也没心思踏足这片满是书籍的土地。
楼里只有陈临辞一个人,这是他一个人的修行。
他闭上了双眼,开始清心静神,将心中的种种负面情绪全部抛诸脑外,然后开始凝聚神识,然后再一次将神识探入了那片茫茫的星海之中。
第二次来到这里,陈临辞比第一次的时候更加有了一些经验,他没有再浪费时间用在东张西望欣赏美景上面,而是一路直行来到了昨晚探索的终点处。
他沿着那个点继续朝着里面探索,他又发现了很多很多美丽的星辰,或明或暗,各有不同的光彩,但却都不是属于他的那颗星星。
他看到了一颗蔚蓝色的星辰,他能从里面感觉到许多许多生命的气息,在那颗蔚蓝色的星辰旁边,还有一颗赤红色的星星在喷吐着熊熊的烈焰,那烈焰照的陈临辞很不舒服,所以他没有在这里停留。
他继续朝里面走去,他行走在夜幕之中,感慨着宇宙的神奇。
但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命星。
就好像是命运的弃子,他感觉上天似乎再跟他开一个很不好笑的玩笑。
岂止不好笑,简直让人哭。
但是陈临辞没有哭,因为他知道流泪除了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无能之外没有别的什么用处,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无能的人,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流泪。
这一次的感知时间要比上次短了很多,约莫晌午的时候,他就已经睁眼醒了过来。
依旧毫无收获除了多走了一点路,多看了很多的星星。
第二十二章 一品国师杨修道
又失败了,陈临辞突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静心、凝神、通明然后感知,这是书上所记载的方法,也是古往今来无数人智慧的结晶,陈临辞确定自己是规规矩矩的按照上面去做的,可是为什么却屡试屡败?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所以他真的很失望,他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凝聚神识并且感知到那些星辰,可是却无奈于根本就寻找不到具体的目标。
他开始真正的确定自己肯定不是个正常人因为正常人感知命星绝对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陈临辞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心中清楚自己继续这样毫无希望的感知下去肯定不能成功,钻牛角尖这种高端的事情不是陈临辞这种人能够做出来的,所以第二次感知失败后他就起身离开了藏。
楼外又是一番好风景。
……
……
于是来到东方后进入星夜学院的第一天课,就这样被陈临辞给旷完了。
走在热闹繁华的应天街头,陈临辞的心情突然变得不错了起来,那片夜幕中的星辰被他刻意淡忘,然后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趁着秋风正爽出来游走一下,然后东边瞧瞧西边看看,就算没钱去买也要饱饱眼福。
接下来的时间,他走在树荫下,站在摊点旁着店铺看几眼美丽的服饰,立在门口闻几下里面的酒香,再然后……他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踏进了那间酒楼的大门。
陈临辞自幼生活困苦,靠着每天三顿的粗面大饼才以伟大的小强精神坚强的长大,但是几多年如一日的去吃某样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是会腻的,更可况是几张淡然无味的大饼!所以陈临辞对于美食这种东西几乎完全就没有什么抵抗力。
香酥烤鸭,糖醋排骨,红烧里脊,清蒸包子……无数道美食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直接就让他食欲熏心,忘掉了自己根本就没钱吃饭的事情。
在那店小二的殷勤招呼下,他直接就上了二楼
,到了一个临窗的雅座上面做了下来。
拿着菜单点了三荤二素一碗汤面,待那小二拿着菜单去后厨房端菜的时候,陈临辞才冷静了下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再看了看那些饭菜的价钱,更加无奈的发现了一个十分悲哀的事情自己身上的那几十枚铜板,根本就抵不上饭钱的四分之一!
看着那一盘盘被小二从楼下端上来的美味饭菜,陈临辞确定自己无法反悔退账,于是心中的无奈愈发深重,甚至于连食欲都下降了许多。
就在这时候,楼下走上来了一个邋遢的猥琐老道人,看上去衣衫不整,活脱脱一副神棍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么个家伙,却偏偏看上去拉风至极,那店小二的态度变得无比谄媚,甚至都恨不得跪着去招呼了。
没错,来人正是大楚朝的一品国师,陨星师杨修道杨老神棍先生。
陈临辞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一品国师,自然认不出杨修道的身份,不过从那店小二的表现他便可以看出,这一定是个有钱的主,既然是个有钱的主,那么……
嘿嘿,想到这里,陈临辞坏笑一声,主动站起身来,招呼那老道人道:“这位大师,我观您骨骼惊奇,天庭饱满,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想必定是一位得道高人,晚生这里有点饭菜,如若不弃,可否赏个面子坐下来谈谈?”
店小二被陈临辞逗得一笑,心道这是哪家来的傻孩子,竟然在帝国最大的神棍面前扯这套神棍的路子,这不是摆明了找虐么!
身为大楚国的国师,杨修道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是爱答不理的,世间想要结交他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一个个的应酬,他哪里能忙得过来。
这次自然也是这样,他原本打算直接无视掉这个傻叉的,但是目光无意中从陈临辞身上扫过去了一眼,他就立马改了主意。
只一眼,他便觉得这孩子好生熟悉,似乎有某种天生的亲切感一样,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下决定。
是的,他已经决定答应这个孩子的邀请,反正是白吃白喝,自己又不吃亏。
“哈哈哈,这是谁家后生,嘴倒是怪甜。”杨修道对着店小二大笑道:“不错,不错,我老人家就喜欢这样嘴甜的后生。”
然后他看了看陈临辞桌子上面的三荤二素,有些无语的看了看陈临辞,道:“不过……你确定你请我老人家吃饭就点这么几个小菜?”
陈临辞的面色当时就不好看了,你一个猥琐的老家伙小爷请你吃饭就已经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陈临辞就释然许多了,反正不用小爷我花钱,那就放开吃吧!
于是他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晚生招待不周,前辈多多担待,小二,再去弄几个上等的佳肴上来,今天我要请这位前辈好好吃上一顿。”
店小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衣着寒酸的陈临辞,心想你这小子点这么多菜,先不说能不能吃的完,关键是你有没有这么多的钱啊!
不过看到身旁的杨修道,他又放心了许多,有当朝国师在这,还怕他赖账不成!
于是店小二谄媚的笑了笑,道:“好嘞~您稍等。”
看着那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下楼去,杨修道大摇大摆的坐到了陈临辞的对面,摆出一个江湖神棍特有的架势,拂尘被随意的挂在腰间,大有一种我特么就是个神棍不服你来打我啊的气派。
陈临辞一向很反感这种人,但此时有“坑”于人,所以他不得不压制住心中的厌烦,尽量摆出一副崇敬的样子看着杨修道。
杨修道倒是不怎么在乎他的眼神,坐下后便拿起筷子一顿胡吃海塞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一盘回锅肉瞬间消灭,然后直接就用袖子将嘴上的油垢擦干,看了看陈临辞,不满的问道:“有没有酒啊?”
“额,有有有。”陈临辞被杨修道的吃相搞得愣了许久,听到问话这才惊醒过来,然后急忙招呼小二上酒。
第二十三章 小兄弟你命犯桃花
叫来几盅清酒,又添上几盘荤菜,杨神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和善的对着有些面僵的陈临辞微微一笑,示意你小子做得好,我老人家很满意。然后便又操动起筷子和酒杯开始了他的光盘行动。
陈临辞被他这一副饿死鬼投胎似得吃法给震撼的不轻,好似这家伙几百年都没吃过饭菜一样,他坐在一旁吃也不是,看也不是,便只好尴尬的说道:“前辈慢慢吃,我又不跟您抢,何必这么急促。”
“不跟我老人家抢?”杨神棍眼睛一亮,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酒杯,不满的说道:“我说你小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哈。”
陈临辞自知失言,只能赔罪道:“前辈莫怪,晚生只是一时失言。”
杨神棍这才笑了笑,道:“不跟我老人家抢你就早说嘛,害的我着急许久,前面那盘子糖醋排骨都没品出味道来。”
陈临辞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这老道士,心想看上去这么大架势,那身道袍虽然脏了些,但一看就应该是上品的蚕丝所织,也不应该是个几百年吃不上好东西的饿死鬼货色啊!
不过想归想,他还想靠着这老道士帮他付账呢,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杨神棍用油光可鉴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菜渍,又饮了杯清酒,看上去心情极为不错,这才笑了笑,对陈临辞问道:“小友贵姓?”
陈临辞被老道士这句小友喊得心里舒坦,面色也缓和了下来,笑着答道:“晚生姓陈。”
“高名?”
“微名陈临辞。”
“哦……临辞啊。”杨老神棍装模作样的闭上眼,右手在半空中掐算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猥琐的三角双眼,笑道:“实不相瞒,我老人家可是这应天京城里有名的神算,今日与小友有缘,所以适才便替小友算了一卦……你猜我算出了什么?”
陈临辞心中有些不喜,没想到还真是个靠嘴上功夫骗人吃饭的神棍,不过那不喜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他尽量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恭敬的问道:“晚生若知的话岂不是通神了,还望前辈多多指点。”
杨神棍撇了撇嘴,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少了几分痞气,被那些个迂腐的士子所倡导的所谓的礼节给改了心性,这样可不好啊。”
陈临辞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无语了,他不想跟老神棍谈论什么士子礼节之类的问题,便只好转移话题道:“老前辈我
们还是先谈谈您刚才所算的那卦吧!”
杨神棍一把抓起盘子里的果子塞进嘴里,然后兴致勃勃的讲道:“说起这个卦象的学问啊,可就深了去了,上至天罡星宿,下到五行八卦,中杂世间百态,可谓是无所不含,无所不有……”
眼看着老道士便要滔滔不绝的跟他扯下去,陈临辞急忙出言制止道:“前辈,我想我们还是先来具体的谈谈您为我算的那一卦吧。”
“额……这样也好。”杨神棍自己也觉得扯得有点远了,便没有再继续讲下去,而是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猥琐的笑了笑,有些淫邪的看了看陈临辞,然后低声说道:“据我老人家几十年的经验积累下的眼光来看,小兄弟你……现在应该还是个处男吧?”
陈临辞尴尬皱眉,面色瞬间变得通红了起来,他毕竟还只是个情窦未开的乡村小子,对这类问题一向心怀羞怯,哪里能想到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正经的猥琐老道人竟然真的问出了这么不正经的猥琐问题?
因为没有想到,所以他一时显得有些窘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道士的话才好,难不成还要装作豪迈的饮上一杯清酒,然后拱手为礼,潇洒一笑,道一声前辈果然好眼力?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他是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所以他只是憋得小脸通红,尴尬的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张口回答老道士的问题。
杨神棍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他得意的看着尴尬的陈临辞笑了笑,然后才缓缓说道:“小友莫要窘迫,适才是我老人家逗你玩的。”
逗我玩?陈临辞的怒火当时就在心底熊熊的燃烧起来了,这不是把自己当做猴子耍么!
但对方毕竟是长辈,虽然不怎么正经,可是自己毕竟有坑于人,便只能忍了。
杨神棍似乎也看出了陈临辞的不愉,就大笑道:“你看看你看看,毕竟是个孩子,我老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倒还跟我老人家置起气来了。”
陈临辞尴尬一笑,然后赔礼说道:“是晚生的不是。”
杨神棍一摆长袖,满不在意的说道:“也罢!看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老人家就指点指点你一下吧!”
“请指点。”
“据我老人家所算,小兄弟你最近可不太平啊。”杨神棍故作神秘道:“适才我掐指一算,你面色红润有光泽,皮肤细腻吹弹可破……额,丫丫个
呸的!彻底有点远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小兄弟你最近可能会有桃花煞啊。”
“桃花煞?”陈临辞摸了摸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便只好疑惑的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杨神棍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然后叹息道:“你这孩子,真是孤陋寡闻,这桃花煞不就是桃花劫么!小子你最近命犯桃花啊!”
陈临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却早就已经不知道将老道士的祖宗问候了多少遍了。
桃花劫?你这老家伙还能再胡扯一点不!小爷我从小到大都没跟哪个女孩子接触过,犯个屁的桃花劫啊!
他实在忍无可忍,正准备想要出言调侃几句,谁知道老道士突然就捂住了肚子,面色痛苦的说道:“我老人家先去如个厕,该死的,肯定是饭菜出问题了,小兄弟你先等我会儿,我老人家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不等陈临辞回答,他便捂着肚子飞速离开了酒桌。
陈临辞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借如厕遁走是他本来想好用来坑老道士的把戏,怎么现在似乎是被老道士反坑了一顿一样。
不过看着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他一时又有些不敢确定,这些东西加上去也不过三两纹银,对那老道士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钱,何况自己本来就说是要请客的,又没让他掏钱,这老家伙不至于就这样跑了吧。
抱着这个想法,陈临辞左等右等,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老道士回来,于是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无比的难看。
“妈的……”看着桌子上面摆着的满满的酒菜,陈临辞苦笑着摇了摇头,故作淡定,无话可说……
……
……
某条街道的巷口,大楚国的一品国师,我们高贵的杨修道老神棍先生,正猥琐的趴在墙后,观察着二楼窗边哭笑不得的陈临辞,嘴角闪过邪恶的一笑,口中喃喃自语道:“哈哈哈……臭小子,想骗我老人家给你买这个冤枉单,你还嫩点!”
大笑完,他的面色突然变的严肃了许多,然后低声说道:“不过我老人家可不是那种随便占人家便宜的人,给你提醒一下,虽然你肯定不信,但是……好吧你确实没可能相信,反正我老人家已经告诉你了,该怎么样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第二十四章 美得就跟桃花一样
就在这时候,街头突然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刚好闯入了杨修道的视线。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若不是看上去觉得眼熟,恐怕他早就跑过去去跟那身影的主人去扯一套什么姑娘我掐指一算,结果你命中缺我之类的鬼话了。
不过看到那身影所去的地方,杨修道若有所悟的抚须一笑,心道古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小子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要看造化咯!
正如杨修道所料想的,陈临辞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关于什么近日将有桃花劫之类的鬼话,其实这也怨不得他,谁让你杨修道无论是从气质还是从打扮上来看都那么像街边靠嘴皮子混吃等死的无良神棍呢!
陈临辞此时总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究竟说的多么有道理了,自从老道士离开之后,他的脸色就再也没怎么好看过。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坑到老道士帮忙付账,反而多点了这么多上好的酒菜,陈临辞欲哭不得,只能傻傻的呆在座位上,甚至连食欲都搞得瞬间消失掉了。
旁边的店小二因为陈临辞的打扮穷酸却点了这么多的酒菜,担心他根本没钱结账,面色本来就多有不善,待看到杨修道离开之后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后,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不仅仅只是面色,连他的态度都变得有些不佳了起来。
“这位小哥,您看这饭菜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结账了呢。”店小二披着一条毛巾来到陈临辞的席位旁边,尽管心中已经将这小子拉进了黑名单中,不过毕竟是干了许多年的差事了,所以最起码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一番话说的恭恭敬敬,任谁也挑不出错误。
“额……”听到店小二说要结账,陈临辞本就通红的小脸变得更加的窘迫了起来,便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店家你莫要着急,适才那位老先生去如厕还未回来,等他回来吃过饭之后自会给你结账。”
“呵呵……等他回来
。”店小二的面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语气有些不善的对着陈临辞冷声说道:“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我们大楚国的国师大人乃是世间第一等的坑货,想等他回来,恐怕明年开春的桃花都该谢了吧!”
“八荤四素加上三壶上等的高粱红,那碗汤面便当是赠送的,就不收你钱了,总共三两四钱银子,是现银还是银票支付都可以。”
三两四钱……陈临辞的心彻底的绝望了下来,别说结账了,他现在身上的钱根本连零头都凑不够!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债缠身。此时的陈临辞正沉溺在深深的悲哀之中,竟是没有注意到店小二对那老道人的称呼。
“这个……”陈临辞无奈,只好苦笑着向店小二问道:“我能不能问您一件事情。”
“说吧!”店小二回答的倒也挺干脆。
“就是……你们店里支不支持那种服务,就是吃了饭立个字据按上手印然后过些时间再来结账的那种?”
“打白条啊?”
“额……也可以这样说吧。”
“岂有此理,敬酒不吃吃罚酒!”店小二捋了捋袖管,语气不善的厉声说道:“你小子是不是铁了心的要在我承运酒楼吃霸王餐啊!”
“若真是那样,我劝你小子最好还是先打听打听我们承运酒楼的背景,不管你是多厉害的人物,都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老实说,陈临辞还真有这个意思,毕竟是一桌上好的酒席啊,若就这么倒了,该有多可惜。
不过他可没一开始就抱着什么吃霸王餐的心理,因为他不是霸王,甚至连个王八都不是,所以他干不出来这等高大上的事情。
他只是单纯的嘴馋,然后食欲熏心昏了脑子这才踏进了承运酒楼的大门,但是这些都不是理由,至少现在在店小二面前不是,因为店家根本就不可能会相信。
他们只会认为这小子是别家酒楼派来捣乱或者直接就是纯粹来吃霸王餐的,而这两种类型无论是哪个显然都不是店家所能够原谅的。
所以
他们打算采取暴力的方式解决,杀一儆百,给以后那些打算白吃白喝的人竖个反面的典型。
当然,这个所谓的杀一儆百并不是真的要杀人或是见血,但是一点皮外伤却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楚人行事,一向果断,所以那店小二并没与再跟陈临辞废话,直接就挥手招呼门外的几个大汉走了过来将陈临辞紧紧围住。
二楼的客人见到这架势都知不妙,他们都知道这承运酒楼的背景,所以没人敢上来劝阻,生怕惹祸上身。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进来。
学院里食堂的饭菜真不是一般的难吃,所以她直接就上了二楼,准备点些清淡的饭菜填饱肚子,也好慰劳一下学习了一天摇光境界修行要法的自己。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群大汉严丝合缝的围住了窗边的一个位子,严的让她看不清里面究竟坐了什么人。
但这些却并不妨碍她判断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在她看来,肯定又是老掉牙的恶霸欺人的戏码。
她一向最厌恶这些事情,如今看到了,当然不打算袖手旁观。
因为她姓落,她的名字叫做落紫颜,她是星夜学院力压宫离寒的文榜魁首,也是背景深厚的低调天才。
“你们这群家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就敢仗势欺人,也太不把大楚国的王法放在眼中了吧!”
店小二回头看了看落紫颜,见她衣着华贵,心想应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好得罪,所以也没跟她置气,只当做是一个不明所以的路人,没有去理会。
陈临辞被围在人群当中,倒也没有求饶求救或者是试图逃跑,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他的不对,所以他本是打算就这么挨上一顿打然后让人家解气的,却没有想到还真有人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于是他好奇的探出了头来,想看看是哪个好心人在帮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略有印象的脸蛋。
那张脸很美,美得就跟春天的桃花一样。
第二十五章 其实她是我未婚妻啊
陈临辞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懵在了那里,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来到应天城后他认识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个落紫颜却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因为她实在是太出色了。
文榜魁首,力压宫离寒这等天才的人物,理当被人们所铭记,尤其是理当被同样力压宫离寒登上武榜魁首的陈临辞所铭记。
只是陈临辞无论怎样都不会想到,在自己遭遇窘境的时候,竟然是她出面来救自己。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因为这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但眼前的身影却在向他证明这一无可争议的事实的确是落紫颜,的确是那个与你毫无关系的落紫颜在替你说话。
落紫颜也愣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做件好事竟然还遇到了陈临辞那个昨日还被她说成不学无术之徒的家伙。
于是四目相对,竟是瞬间无语。
但这副场景却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因为承运酒楼的店家不允许。
那店小二微微一笑,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陈临辞,又看了看落紫颜的一身绫罗绸缎,然后询问道:“小姑娘,你认识这小子?”
“不认识。”
“认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只不过不是出自于同一人之口罢了。
说不认识的是落紫颜,说认识的是陈临辞。
落紫颜知道陈临辞为什么会说他们两个认识,但是陈临辞却并不知道落紫颜为何又说不认识自己。
所以她心中原本就对他并不多的好感瞬间变得更少了起来,而他的心中则是一片的茫然。
因为……虽然两人的确不太熟,但是的的确确是认识的啊!
店小二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凭他的直觉不难看出两人肯定认识,不然刚才四目相对的时候不会出现愣住的情况,但人家小姑娘都一口否决了,他也不好再去说些什么,所以只好看了看陈临辞,然后不屑的说道:“也不撒泡尿看看你小子的穷酸样,还恬不知耻的说出这话,恐怕是你认识人家而人家却从来没听说过你吧!”
落紫颜无动于衷。
但是陈临辞却急了。
虽然事情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过他可不想为了这点事情挨上一顿胖揍,眼前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会白白错过。
所以陈临辞没有继续沉默下去,而是直接开口道:“落小姐,我这也是被一个神棍坑了,所以才身陷窘境的啊,好歹同窗一场,就当我向你借的这几两银子,日后自然会还你行不行?”
事到如今,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应付过去这一关再说,反正那老道士又不在,将所有的污水都泼他身上就对了。
落紫颜的回答很是干脆,干脆的让陈临辞直欲抓狂,“不行。”
陈临辞愣在当场,满脸可怜之貌,企图能够激发起落紫颜内心深处的母性情怀,然后同情心泛滥来帮助自己。
但他却没有想过,落紫颜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又不是十多岁的牲口,哪里来的那么的母性去泛滥?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悲剧了,因为人家落紫颜根本就没有理他,就找了个桌子坐了过去。
“哼哼,小子,这下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一个大汉握了握拳头,冷笑道:“走,跟我们去后院。”
去后院?去后院做什么?不能当场解决表现于人前的事情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陈临辞虽然阅历少,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根本不想去。
不想去?这里可是有四五个彪壮大汉围着呢!去不去可由不得他自己。陈临辞一向最讨厌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所以他现在很是不愉。
但是事情毕竟怨不得别人,所以他不能够动手。
不动手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陈临辞的脑子在急速的运转,然后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点子。
尽管这个点子很缺德,很下流,很无耻,很不要脸。
一旦说出来,估计落紫颜肯定会记恨她一辈子。
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慢着!”陈临辞突然大吼一声,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们先别动手,先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让他说。”店小二也被他这副样子勾起了
好奇心。
“其实……其实……其实她是我未婚妻啊!”
……
……
满场寂静。
店小二有些震惊的看了看陈临辞,又看了看近处坐在桌子旁边同样被这句话弄得愣住了的落紫颜,不信道:“你小子这他妈是在逗我啊,你看看人家什么派头,你再看看你,这婚媒之事讲究个门当户对,你看看你俩那里配了?”
陈临辞也不管人家当事人就在旁边,便自顾自的编道:“其实,其实我家以前也是很有钱的啊,我跟她是娃娃亲,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这才落得这副田地,今日再次相遇,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就无视我了,我滴那个小心肝啊……”
他悲痛欲绝的说着,就差眼泪没有落下来了。
店小二毕竟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看到一个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的,也下不去手,便只好问道:“那你刚才还说你们是同窗一场?”
“同窗?”陈临辞想到自己刚才似乎真的提过什么同窗一场之类的话,便继续瞎扯道:“那是因为我心有不甘啊,实不相瞒,我打小就喜欢她,虽然家道中落,可却也不希望这场婚事黄了,所以就勤学苦练,这才考进去了星夜学院,与她做了同窗,希望能够感动她,谁曾想……”
“哎!”他没有说曾想什么,但却在最后叹了一口气,留些空间供店小二去遐想。
谁曾想……曾想什么?
还用问嘛!肯定是人家姑娘嫌弃他家道中落,然后不想嫁了呗!
于是乎,在陈临辞声泪俱下的可怜巴巴的完美表演下,一个少年郎家道中落苦追薄情未婚妻的故事就这么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店小二有些鄙夷的看了看落紫颜,道:“我说姑娘啊,虽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你对人家这么冷漠也是不对的啊。”
落紫颜早就被陈临辞无耻的表演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此时还被人家给误会成了薄情寡义的势力女,她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吃个饭还给自己吃出了桩娃娃亲,更冒出来了个未婚夫……什么叫做无辜躺枪?这就是!
第二十六章 世间只有一个的苏瑾年
落紫颜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陈临辞这么无耻的家伙,竟然可以将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而且不顾谎话中的女主角就在当场。
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自己刚刚躲开了那个未婚夫,就又莫名其妙的被安上了一个未婚妻的名头。
是的,她是有一个未婚夫,也的确有一桩娃娃亲,而且婚约的另一方还是一个在整块无尽大陆上都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
八岁摇光,十岁开阳,如今更是突破了玉衡境界,稳稳地做了大陆探花榜多年的魁首,一直没人能够将其超越,甚至连能够拥有撼动他地位的资格的人都没有。
面若桃花,俊美非常,气质夺人,便是无意中的颦笑,都能迷倒万千少女的春心,就算是与前朝的那位人称才貌无双的周公瑾相比也不遑多让,可谓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人类所有的美几乎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再怎么优秀的天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因为他叫苏瑾年,世间只有一个的苏瑾年。
但是即便是这么优秀的男子,她落紫颜都不会去拿正眼瞧一眼,你陈临辞又是何许人也?
无耻的小人,无知的文榜垫底,无脑的武榜魁首。
这么一个三无的人渣,哪一点能够与苏瑾年相比?哪一点能够与苏瑾年相提并论?
怕是就算比宫离寒都要相差许多吧!
落紫颜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耻辱,越想越觉得委屈,尤其是店小二的那句话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其实并不怎么脆弱的内心,所以她心中本就因为家族施加来的压力而造成的烦恼终于积压到了一定的程度。
气球涨到一定程度就会爆炸,水壶满到一定程度就会溢出,烦恼积压到一定程度则是会转变成愤怒。
落紫颜现在就很愤怒,但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所以此时的她反而显得很是平静。
她没有当场暴走奋起而杀人,也没有恶语相向怒目而视之,她甚至连解释澄清的话都没对别人说,就直接站起了身子。
她平静的来到店小二身前,平静的问道:“这小子一共欠了你们多少的饭菜钱。”
店小二也被她这副平静的样子给弄呆了,愣愣的回答道:“一共三两四钱银子。”
落紫颜平静的从腰间取出四块碎银子,递给店小二,轻声说道:“四两银子,
不用找了,我要将这小子带走。”
店小二拿了钱,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吩咐几位大汉住手,便将陈临辞交给了落紫颜。
不知道为什么,陈临辞竟突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好像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他看了看身前平静的落紫颜,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
是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却又显得那样的诡异。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平静这种状态的。
他们并不知道,每次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会有一段非常平静的时光的,就像每次下雨前天气都会闷热一段时间一样。
“我的未婚夫啊,跟我走吧。”落紫颜冷冷的看了一眼陈临辞,笑了笑说道。
“哈哈……”旁边的店小二不明所以,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什么天大的好事情,开心的笑道:“这才对嘛。”
落紫颜并没有理他。
陈临辞知道自己跟着落紫颜走肯定没啥好事情,所以他不想跟,但是……先前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不跟着走又不行。
哎!罢了!反正死不了,那就跟着走吧!
陈临辞一狠心,一咬牙,便从座位上面坐起,也顾不得打包那一桌子上好的酒菜了,便颤颤的跟在了落紫颜的后面。
“这对小情侣,还真是妇唱夫随……”不知座上是哪位多嘴的食客调侃了几句,引得满堂哄笑。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正背对着他们离去的落紫颜原本俊美的小脸蛋上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的阴沉。
原本只是想吃顿饭而已,结果饭没吃成,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一场闹剧,这种事情,莫说是落紫颜了,摊到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于是乎,陈临辞总算是相信了杨神棍算的那一卦。
他今天,果然是命犯桃花啊!
……
……
承运酒楼门前的街道上,继杨神棍离开之后,又走来了两道身影。
落紫颜满心愤怒的走在前面,陈临辞则是有些尴尬的跟在她的身后。
他也想不通自己刚才怎么会说出来那种话,但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有收回来的可能,所以他也只能认栽了。都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现在看来……哎!
这件事
情说轻了就是个有些过分的玩笑,说重了那可就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陈临辞想过很多种落紫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所要采取的方法,但却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正是这份平静,才让他感到愈发的不安。
虾起跳之前都得弯腰,人呼吸之时都得收腹,落紫颜发怒之前……
心中一番推断过后,陈临辞突然感觉自己今天恐怕真要悲剧了。
穿过街道上面如海的人群,走过数十家店铺,才寻了处空旷的地方。
落紫颜转过身子,想要骂人,但看到陈临辞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之后却发现自己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竟然全都说不出来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小脸气的通红,才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话,“陈临辞,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陈临辞看了看她被憋的粉嘟嘟的小脸,突然发现刚才让自己如临灭顶的那个小女孩原来也不是这么可怕,不但不可怕,而且还有点……可爱?
不不不,陈临辞摇了摇头,想起了刚才在酒楼里面让自己不寒而栗的那个少女,急忙将心中那份感觉她可爱的印象给驱逐了过去。
看到陈临辞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也不答话,落紫颜心中的怒火就更加的大了,她瞪了瞪陈临辞,语气蛮横的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就将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挖眼珠?”陈临辞撇了撇嘴,叹息道:“你这小姑娘,长得是好看,只是动不动就要挖人家眼珠子这个习惯可不好。”
“无耻之徒!”听到陈临辞说自己长得好看,落紫颜非但没有多高兴,反而还有些羞怒,自幼身居高门大户的她一向都认为这是轻浮的话语,尤其是这句话还是从一个同龄男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所以她现在真的很生气,比刚才的那种生气还要生气,可是……还是因为家教的问题,她想要骂人,却怎么都张不开口,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骂过人。
气的直跺脚,落紫颜这才有些半撒娇半发怒的憋出了一句话,“这四两银子本小姐就当喂狗了,这次就算了,以后若再惹到本小姐,本小姐一定将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喂狗!”
说罢,她恨恨的咬了咬下嘴唇,哼了一声,转身就扬长而去,只留下陈临辞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样……就完了?
第二十七章 这个陈澈必须得死
望着落紫颜气鼓鼓转身离开的背影,陈临辞长舒了一口气。
在走出酒楼的那一刻,陈临辞想过很多种后果,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落紫颜痛打一顿的打算。
老道士曾经说过,人间的女人都是猛虎,以此论之,落紫颜之前留给陈临辞的形象应该就是老虎堆里最凶猛的那种。
只是,这头老虎明显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陈临辞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虚惊一场,虽然没亲眼见到落紫颜羞辱王墨之等人,但少年都爱热闹,陈临辞早就从同窗口中听到这些事情了,包括落紫颜之前对自己的评价。所以从他第一次看到落紫颜开始,这个女生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刁蛮刻薄的形象,眼里好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他有幸拿了个武榜魁首,怕是此生都不会被落紫颜记住名字。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傲气无关,与嚣张无关,与命运有关。
陈临辞的命与落紫颜的命,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中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
......
应天北城,长乐帮中。
靳子晖高坐在议事堂的最中央处,十几个大汉分列两旁,中间地上放着两个担架,架子上盖着两匹白布,白布下面,正是白凤轩和铁虎的尸身。
作为长乐帮的帮主,靳子晖长着一副儒生模样,但是应天城中,却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他一分。
能将一个帮派这么多亡命之徒治理的服服帖帖,怎么可能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白凤轩死了,铁虎也死了,那个叫陈澈的小子却不见了踪影。”靳子晖面色阴厉的说道:“我长乐帮纵横应天城这么多年,以何立威?”
“靠的就是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
“靠的就是从来不惧怕任何的阴谋诡计!”
“我不管陈澈那个小子是哪门哪派派过来的人物,我只要他死。”
“只有他的鲜血,才能洗刷掉凤轩兄弟和铁虎兄弟的冤仇!”
有微风拂过正堂,吹动起靳子晖的长发,俊秀的脸上,眼睛里尽是坚定的意味。
他举起手中的紫砂碗,一饮而尽碗中烈酒。
干了这杯酒,三天时间,给我查清楚这个陈澈的底细!”
“谨遵帮主教诲!”
两边的汉子们也都举起烈酒一饮而尽,摔了手中的砂碗。
唇亡齿寒,白凤轩和铁虎的惨死深深的击中了这群汉子们的中枢神经,长乐帮的人,这么轻易的就被杀了,谁敢保证下一个死去的不会是他们?
这个陈澈,必须得死。
......
......
陈临辞不知道此时的他虽然刚刚免去落紫颜的折磨,但是马上又被列进了长乐帮的必杀名单之内,一顿酒足饭饱死里逃生后,他心中所想所虑的,还是自己的命星所在。
修行者与普通人的世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样子。只有踏过那道门槛,他才能咸鱼翻身,真正的走进无尽大陆的上层社会。
少年陈临辞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无论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遇到困难或者挫折,那就想办法克服了便是。
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星夜学院里能找到答案。
......
......
时候过了正午,陈临辞回了学院,今天是星夜学院新学期的第二天上课,三百五十名天之骄子被编进了甲乙丙丁戊五个学班,陈临辞以武榜魁首的身份,被勉强添进了甲班的位置。
落紫颜坐在最前面,看到陈临辞走进来,厌恶的瞪了一眼,瞧的陈临辞心底犯怵。
“哟,这不是我们的文榜垫底陈那个什么玩意嘛,怎么着,昨天是被吓得不敢来上元教习的课了?”陈临辞还没从落紫颜那里缓过心神,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陈临辞转身望去,杜子腾正翘着腿倚着木桌,嘴里叼着一根狼毫小楷笔,活脱脱一副纨绔模样。
陈临辞没有理他,直接便朝学院为自己安排的坐席走了过去。
“给我站住!”杜子腾可没有秦朗那种忍力,陈临辞也不是落紫颜,这位打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平时可没受过什么气,现在接连被陈临辞羞辱,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本少爷跟你说话是他妈给你脸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看在同窗的面子上
,本少爷今天大度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道个歉,过往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说罢,他将狼毫笔按在桌子上,瞬间三四个学生围了过来。
作为工部侍郎最为疼爱的小公子,杜子腾身边从来不缺拥护者。
“第一,我叫陈临辞,不叫陈什么玩意。”
“第二,我虽然是文榜垫底,但是我是武榜魁首,你再敢惹我,我就揍你。”
“第三,你若是想跪下,我不拦你,如果想让我跪,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你的灵堂。”
陈临辞本来就心事重重,如今这杜子腾又像一个苍蝇一样嗡嗡不停,他焉能不烦?
自幼在临西城的黑界摸爬滚打,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要揍我们腾哥儿?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陈临辞话音刚落,杜子腾身后立马就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指着陈临辞骂道:“别以为你拿个武榜魁首就了不起了,那是教习看你可怜罢了,现在整个学院谁不知道你是个还没踏入感知境界的废物?”
“废物就是废物,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废物,想要废物逆袭,你当你是陆星河还是关长生???”
“想跟我们腾哥儿动手,你先过了我张德铸这关!”
听到陆星河和关长生这两个响彻大陆的名字,再看到班里的陈临辞,周围立马出现了一阵哄笑声。
但他们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
谁都没想到,陈临辞就这么干脆利索的出手了!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没有什么荡气回肠的狠话,一道铁拳便直扑张德铸面门而来。
“咚!”
一道闷响声传出,继而便是数滴鲜血落地,张德铸连连往后退了数步,竟是被陈临辞一拳打懵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