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悠然
连绵小雨下了好几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如同世界末日后的新生一样,湛蓝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形状不一的白云,看起来如同新棉花一样,让人打心眼里感到舒服跟喜欢。
阳光洒在庭院内,昨夜原本站在桑树底下的男子,自回到宅子里后,不论是幽儿还是锦瑟,还是红楼、墨小宝跟梁兴,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这个家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又有了脊梁似的,仿佛那院墙都显得高大、硬气了起来。
桑树叶儿依然不急不缓的零落于地面,宅子里的几人像往常一样早起后,但不论是做什么都显得极为的小心,一个个轻手轻脚的,就像是怕惊醒了宅子难得的安静氛围。
早起的鸟儿虽然没有吵醒房间内的男主人,但是却吵醒了男主人的鸟儿。
假寐的白纯跟燕倾城一左一右,两女就像是做梦一样,完全不记得最后为什么会是现如今这幅场景。
白纯依稀记得自己紧闭了房门,面红耳赤、芳心砰砰跳的极为厉害的,用尽全身力气跟所有勇气,把夫君推给了名义上叶青的妻子燕倾城,从而使得自己这个“妾”独守空闺。
但就在她一个人抓着被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一个黑影扛着一床被子就跑进了她的房间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整个娇躯,被那熟悉又陌生,思念了一年多的身体搂进了怀抱里。
整个人瞬间被那一双大手淹没在欢愉跟惊喜之中,来不及细想的她,并不知道那床被子就是燕倾城。
而在欢愉跟亢奋之中的燕倾城,只记得当那人进入自己的身体时,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思维,脑海中、身体里只有那人如同潮水一般,带给她的无休止的欢愉跟思念。
睡在两人中间的某人大享齐人之福,抚摸着身体两侧陪着他荒唐了一夜,两女那如绸缎的肌肤,被鸟儿叫醒的鸟儿,因为抚摸着如同绸缎般光滑的肌肤而再次蠢蠢欲动。
于是随着一声尖叫,床上的两床被子被两女各自扯着一床挡着自己的身体,而睡在床中央的某人,**着身躯神色尴尬的左看右看:“有这么对待刚刚回府的夫君的吗?”
“你找她。”白纯跟燕倾城羞红了脸颊,即便是叶青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两女也是各自睡各自的房间,如今突然共事一夫在一个床上,这让体内自昨夜消散了迷醉跟思念的两女,瞬间又变得矜持了起来。
**着矫健身躯的某人,看着两女那难为情以及坚定拒绝自己的神态,无语望头顶天花板:都说男人拔鸟无情,我看女子更盛!这特么的用自己解决了思念之情后,自己在床上就是多余的存在了。
庭院里轻手轻脚,但一早上都是竖起耳朵的幽儿随着那声尖叫声望向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而后捅了捅旁边那同样神色好奇而又一脸茫然的锦瑟,低声道:“我怎么听刚才的声音,像是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不会吧,小姐才不会呢。”锦瑟喃喃道,但神情之间写满了心虚,明显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定论。
“听起来好像是……老爷出来了。”幽儿看着从楼梯口下来的一双脚,急忙拉着锦瑟就要跑。
不等幽儿跟锦瑟联合起来离开,叶青便已经站在了二楼的门厅处,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缓缓的打量着整个院落,而后视线才落在了锦瑟跟幽儿身上。
在两女相继对他行礼后,叶青才懒散的道:“还是回来舒坦啊,还是自家的宅院住着舒服啊,虽然小,但是方便啊。”
显然叶青最后一句话是意有所指,但眼前的两女,哪知道他此时此刻的龌龊心思,想的是如果昨夜在中和巷的大宅子里,自己若想享白大美人跟燕大佳人的齐人之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中和巷的宅院太大了,两女各自的阁楼又隔得那么远……所以还是住在这里好啊,以后可以有机会多多尝试尝试,免得她们羞涩,而后再发生今日这被人用枕头砸出房间的事情。
“老爷,我也觉得住在这里好,主要是咱们府里有其他人家没有的暖墙。”锦瑟显然怕冷,如今又值深秋,她当然是想要住在这个如今墙面都是温热,一点儿也不阴冷的小宅子里了。
“老爷,您这出使金国一年多,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啊?听我家小姐说……。”幽儿显然是更好奇出使金国一年多才回来的老爷,这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她很想从叶青的嘴里知道,外面的世界,跟临安城到底有什么不同,是不是真的像墨小宝说的那样,北方一到冬天就是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什么你家小姐?叫夫人!夫人夫人懂吗?怎么就光在我这里改口,你家小姐那里就不改口了?”叶青不满的面向太阳,锦瑟急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叶青的身后,让叶府的老爷能够舒服的享受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这么长时间您也没在家里,就叫习惯了。”幽儿吐着舌头调皮的解释完,而后继续兴致勃勃的问道:“那金国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他们那里的人都是很粗鲁、霸道,动不动就会拔刀相向啊。小宝说金人从来不吵架的,他们都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是不是要是去了金国,万一跟他们发生了口角,他们就会立刻拿刀砍了我啊?”
叶青坐在椅子上,一边慵懒的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旁边的幽儿,好奇的问道:“你这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怎么就那么好奇呢?你以前也跟你家小姐……错了,你以前也跟夫人去过临安城以外的地方谈生意,怎么还会对外面的世界那么无知啊。”
“不一样好吧,老爷,跟小……夫人去的都是咱们大宋的疆域,百姓自然是以礼相待,虽然有些地方也会有贼寇出没,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安全的啊。但金国就不一样了啊,那里我跟夫人又没有去过,何况金人那么坏,占了咱们大宋的半壁江山也不还,还老要咱们纳贡称臣,所以幽儿想,他们肯定都不是好人,一个个肯定是跟小宝说的一样,凶神恶煞不懂礼数。”
自从跟着燕倾城嫁过来后,本来就很善谈的幽儿,则是变得更加的善谈,想必这里面少不了锦瑟跟墨小宝的功劳,当然,她们这几口人在一起,自己又长时间不在家,也得有这么一个喜欢唠叨的人存在,才能显得宅子有生气不是。
“金国如今免我大宋岁币,此事儿可以说是老爷一手促成的,所以老爷居功至伟,这一次怕是朝廷又会大大的封赏老爷了吧?”锦瑟也开动着脑筋,在旁边对着叶青问道,神情之间也是颇为因她家老爷而感到骄傲、自豪。
“你俩是不是趁我不在家都读书了,准备考个女状元啥的?怎么一个个对朝堂之事儿这么关心起来了?”叶青看着两女围着自己不愿离去,心里头多少也明白,怕是这两个小丫头,这一年多来也很想念自己,如今自己回来后,自然是掩饰不住高兴的想跟自己多说会儿话。
“哪有,只是这两日有时候会听到小宝跟梁管家说起一些朝堂之事儿,所以就问问老爷了。”锦瑟急忙解释道。
庭院里三人的对话,让二楼的两个小丫头的小姐听的一清二楚,两个夫人一个个拿着被子遮盖着自己的娇躯,而后半裸在外面的香肩时不时在被子外面动弹着,一双玉臂则是靠着被子的遮挡,往被子下那自己一丝不挂的娇躯上套着衣衫。
“这是你的房间?”燕倾城被子下的双臂突然一停问道。
“对啊,你个死丫头怎么进来的?羞人不羞人你?”白纯的一双手,继续在被子下忙活着,白了燕倾城一眼道。
“昨天晚上你怎么不这么说?我可记得昨晚上有人抱着那日思夜想的人儿时……。”燕倾城的双手,在被子底下动了动,而后又停下来脸上带着调戏反驳道。
“你……还不是因为你个死丫头,你还好意思说。你不也是一样!”白纯显然比燕倾城还要矜持一些,哪怕是燕倾城只是随口一说,白纯那雪白的脸颊瞬间就染上了一层红晕,昨夜里的一些情景,又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那让我看看夫君昨天把你那里咬疼了吗?我可记得你低吟了一声疼,轻一些什么的……。”
“啊……你还说,你难道没有吗,要看也是我看你……。”
不等白纯说完,就感觉自己原本遮挡在身前的被子,突然向燕倾城飞去,于是又惊叫一声,开始伸出双臂连忙抢着自己的被子。
楼下主仆三人难得轻松的在阳光普照的庭院里聊着闲天,楼上的两个夫人则是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抢着彼此的被子,而后到挠着彼此的痒痒,最终是笑着、抢着扭在了一起。
原本穿在身上的单薄衣衫也在两个夫人的争抢中从娇躯上滑落,使得原本就充斥着暧昧的房间内瞬间春光乍泄,床上则是白花花的两具娇躯,继续扯着彼此搂在怀里的被子,裸露着曼妙的娇躯。
只是可惜,如此香艳的场景……叶大人却是没有眼福看到。
第四百九十七章 老地方老时间
面对幽儿那疑惑的目光,白纯跟燕倾城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一同走出来的时候,瞬间脸上又再次红了起来,虽然其中有两个人刚才嬉笑打闹的香艳场景所致,但总的来说,面对幽儿那惊诧疑惑的目光,两女还是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夜里,共事一夫的荒唐场景。
幽儿还是燕倾城的丫鬟,所以自然而然的燕倾城相比起白纯来,多少要恢复常态的快一些,干咳着掩饰自己的尴尬跟心虚,而后便转移着幽儿的注意力,问起了叶青的事情。
书房内墨小宝的头上还冒着热气,一封封密信被他放在了桌面上,有些喘着粗气的说道:“如今只有林副统领知道您回到临安了,其他人还不知情,还以为您明日才会回来。”
看着墨小宝说完后,又指了指其中的一封密信,而后拿起来边打开边问道:“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一句:吏部好像在像您示好,因为今日一早吏部尚书韩诚突然去了乌衣巷,问了一句您什么时候回来,说到时候要给您接风洗尘。”墨小宝点点头道。
叶青默默的应了一声,吏部尚书韩诚突然前往乌衣巷,显然这是韩?腚懈??盖字?湔馄诩涔低u?耍??蝗惶锰靡桓隼舨可惺椋?艿交食撬舅?诘奈谝孪镅妹鸥墒裁础?/p>
不过韩诚示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得了便宜卖乖吗?
夏国一事儿,板上钉钉的这不会有自己的丝毫功劳,所有的一切都会归结到韩?腚猩砩系模??院?鲜墙璐嘶?嵯胍??w约焊??驹谕?涣3n习桑?/p>
“史家呢?”叶青随意的翻阅着林光巢给他的密信,漫不经心的问道。
“史家跟钱家这几日走的很近,不过倒是不碍事儿,钱家现在也想着靠海上贸易多赚些钱财。”墨小宝继续认真的说道。
“此事儿你还要小心,不过……给燕庆之身边安排好了人手,人家现在是钱家的姑爷,但也要小心才行,千万不能让史家发现,跟他们合作的钱家有咱们的影子。”叶青合上密信,无怪是一些这几日范念?允虑榈姆13投?选?/p>
如今因为信王在暗中的推波助澜,刑部侍郎彭龟年,这个当初的江陵知府,现在则是开始着手查当初范念?缘陌缸恿耍??乙惨丫?玫搅舜罄硭碌闹c帧?/p>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墨小宝点点头,嘴唇动了动,看着叶青让他离开的手势,却是犹豫的看着叶青。
“说吧,还有什么事儿。”叶青放下密信,看着神色之间有些犹豫的墨小宝问道。
墨小宝如同做贼似的,先是打开书房门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而后把门关上后,走到叶青的对面,贼头贼脑的说道:“您还记得当初信王妃让我给您传递消息吗?这一次信王妃找到我后,还说了一句话,说让您回来后,立刻在第一时间跟她联系。”
“联系?怎么联系,难不成让我跑到王府去啊?那门槛多高啊,岂是我说进去就进去的地方?”叶青脑海中瞬间浮现钟晴的倩影,有些迷惑的问道。
“信王妃说老地方老时间,反正我不明白。”墨小宝耸了耸肩膀,而后又鬼鬼祟祟的看着窗户缝隙处,白纯往这边走的身影,更是压低了声音道。
看着墨小宝的样子,以及白纯身影在窗户缝隙处一闪而过,叶青瞬间警醒道:“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我跟信王妃之间有什么事情?”
墨小宝嘿嘿笑了下,挠了挠头道:“这个我可没有瞎说,不过看起来好像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似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趁书房没人的时候,才敢问您,要不要现在给她回个话?”
“信王府又皇城司的人?”叶青猛的抬头问道。
“算是咱们的人,不过是从宫里出来的,关礼负责,我都不知道是谁。”墨小宝如实说道。
“那关礼会不会知道信王妃找过你?”叶青心中莫名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的问道。
“不知道,绝对不知道。这个我敢肯定。”墨小宝也是立刻飞快的说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显然是刚才从窗户旁一闪而过的白纯。
“暂时不要告诉她我回来了,等泼李三他们回来后再说,查清楚关礼安插在信王府的人到底是谁,事关重大,要快。”叶青急急的对墨小宝说道。
墨小宝连连点头,一副明了的样子,让叶青张口想要解释时,门外则是再次响起了白纯敲门的声音。
叶青并不知道关礼安插在信王府的眼线,到底是安插在了信王身边,还是钟晴的身边,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加上如今除了林光巢知道自己回来外,他暂时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回来。
所以一旦若是关礼安插的眼线是在钟晴身边的话,那么当钟晴知道自己回来后,关礼必然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先一个人偷偷回到临安了。
看着白纯那张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虽然已经为人妇,但那一头秀发就像是借别人的似的,一直舍不得挽成妇人的发髻,还一直是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身后。
因为她这样我行我素的样子,惹的燕倾城也跟着她学,即便是每次回娘家,燕鸿渊看着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还是如同单身女子的秀发模样儿,忍不住叨叨上几句,但燕倾城也依然是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她爹对她的劝告。
“有事儿?”叶青明知故问道。
白纯有些矛盾的看着叶青,美眸当中充满了温柔,不自觉的先是叹了口气,接连好几次张嘴后终于说道:“父亲对你有些看法儿,但我觉得还是需要见一次我父亲。”
“白伯伯对我会有什么看法儿,你我的事情?”叶青好奇道。
白纯蹙眉,那张冷漠的脸蛋儿此时显得有些忧心,望着叶青道:“是、也不是,有一些原因是因为你我,但……但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其他原因,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父亲不知道在外面听别人说了些什么,现在他就认定了,当初范念?缘乃栏?阌泄兀?顾捣赌?缘乃?约?眩?豢赡苁e懵渌?蠡崮缢??觯?衔?悄恪??!卑状坎恢?栏迷趺此迪氯チ耍??睦锎永床辉?牍??肚嗷岜匙潘?龀稣庵质虑槔础?/p>
当然,因为当初锦瑟的关系,他们两人跟范念?灾?涞墓叵狄恢辈缓谜馐钦娴模??羰撬底约旱姆蚓??嵩诜帕朔赌?院螅?职抵信扇松绷朔赌?裕?状渴且煌蚋霾幌嘈拧?/p>
“那你怎么认为呢?”叶青平静的问道。
“我当然不相信,但……但你我本就是……总不能因为此事儿而让父亲一直对你有看法儿吧?所以……所以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些,怕到时候若是父亲对你不满时,你心里会……。”白纯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种事情显然是朝堂之上有人刻意传出来的,时间点选的不也是很好吗?白伯伯怕是被人给利用了,等事情过后,想必白伯伯就会理解跟释然了。”叶青笑握着白纯的手说道。
“你不知道我父亲这个人,他很固执的,要不然也不会为官多年,最终因为那件事情被卷进去,就因为叶大人跟他是好友,所以他就可以撇下我,陪同叶大人一同被发配。我是怕即便是范念?允虑槟芄徊榈乃?涫?觯??盖滓廊换故腔岫阅阌锌捶ā!卑状靠嗄盏乃档馈?/p>
“放心吧,有机会我会跟白伯伯好好解释的。”叶青笑着安慰道。
看着白纯神色忧郁的点点头,而后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准备离去时,叶青突然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白纯茫然回头,淡漠的脸蛋儿上挤出一丝微笑:“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相信你还会相信谁?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你去见见我父亲。”
“好,过了这几日如何?”叶青笑着点头道。
看着白纯离去后,叶青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随即长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信王等人,会怎么认为范念?允亲约荷钡哪兀?/p>
难道就凭是自己抓的,是自己放的,是白纯送到码头吗?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主谋到底是信王所为呢,还是身后有着赵构的影子?会不会是赵构借着信王之手开始借机打压自己了呢?
叶青没来由的有些后悔刚才让墨小宝走的太早了,其实真的应该问问钟晴,这些时日里来,特别是在金人减免了岁币……不对,应该是在完颜?放出自己是他先生的那段时间,赵构有没有单独召见过信王呢?
如果有的话,那么信王的背后,说不准就是站着赵构了,那到时候自己就得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此事儿,以及接下来自己回到临安后,朝堂之上对于自己的诘难了。
一天的时间里,叶青除了吃饭之外,便是一直在书房待着,直到夜幕低垂,黑暗降临后,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叶青,招呼着墨小宝而后往外面走去。
“老时间老地点,就这些吗?她还有没有说起其他?”走在巷子里,叶青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钟晴所说的老时间老地点,到底指的是哪里。
“没了,就说了老时间老地方,您……您不会不知道吧?”墨小宝惊异的问道。
在他心中,他已经把叶青跟钟晴之间的关系,当成了一种非同一般的男女之间的关系了,但如今看着叶统领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样子,他觉得他可能内心太龌龊了,显然是想多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宫墙夜色
黑色的范阳笠压的很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凭借墨小宝皇城司的身份,跨过临安城皇宫的光华门,而后顺着那朱红色的墙根向前溜达着,快要到达何宁门时,则便会立刻掉头往回溜达。
溜达了一个来回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的墨小宝问道:“少卿,您确定这就是信王妃所说的老地方吗?”
“应该是吧。”叶青微微扬起头,视线沿着范阳笠的帽檐打量着笔直的宫墙,喃喃道:“要不是这里的话,就该是西湖了,咱们就得出宫了,所以不太可能。还是这里有可能。”
“那时间呢?”墨小宝看着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前方后,又瞬间低下头,使得范阳笠遮住大部分面容,以此来隐藏着身份的叶青,神情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少卿,我觉得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您又没有跟人家约好,人家也不知道您会今日回来啊,就算是时间地点对,那也不可能是今天,怎么着也得是您回来后,她才会赴约吧?”
叶青再次打量着皇宫外道,这条路上平日里也不是有多少马车,但但凡有马车经过,几乎全都是王公贵族之类的大人物,而这些人,也基本上都认识他叶青。
所以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久了,万一有马车经过,那么自己悄悄回临安的事情,显然很快就会被捅到皇宫里头。
“不急,再等会儿吧,我总觉那娘们好像总是能够猜透我的心思,说不准她已经料到了我会提前偷偷回到临安呢。”叶青继续缓缓沿着宫墙向前走。
沿着这条路巡视的殿前司近卫,时不时也会望着叶青跟墨小宝两人,来来回回几波巡视的队伍中,墨小宝已经把皇城司的腰牌掏了得有三五次了,所以墨小宝听完叶青的话语,总觉得少卿在自欺欺人。
“难不成她能掐会算?神仙中人?不过说起来,信王真是好福气啊,那信王妃长得却是很漂亮,就跟夫人似的,也像个仙女儿。”墨小宝跟在叶青后面,时不时张望着身后嘿嘿道。
“你现在拍马屁的功夫都是跟谁学的?关礼吗?”叶青边走边问道。
“少卿说笑了,我的是实话……。”墨小宝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铁蹄在深夜寂静的宫道上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音,长长车轱辘声则是如同是伴乐一样,声音虽然小一些,但在有节奏的清脆马蹄声中,显得也不像平日里那般难听。
“别慌,你慌个屁啊,越慌越容易暴露。”叶青转过身,在拉住自己胳膊就要跑的墨小宝屁股上踢了一脚道。
“少卿,万一是认识您的人可就坏了,到时候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墨小宝一手随意的拍了拍屁股,神色要哭似的,焦急的看着叶青央求道。
“往阴影处站站,站定了别动。”叶青反手拉住墨小宝的肩膀,向前跨了两步,接着宫灯的阴影把两人掩在了暗影中。
而身后那马车像是故意跟他们两人过意不去似的,在离他们不过百步距离时,突然间停了下来,而后随着车厢内下来一个人后,马车则是再次行驶了起来。
“怎么还下来一个人啊,成成心的是吧?”墨小宝心慌的说道。
因为距离跟天色的原因,不论是叶青还是墨小宝,都看不清楚那车厢里下来的人影到底是男是女,更别提长什么样儿,是不是认识叶青了。
“少卿,咱……咱跑吧?您看,还像咱们这边走过来了。”墨小宝跟见了鬼似的,抬头看着范阳笠的帽檐道。
“跑你个脑袋跑,去,跟上那辆马车,而后一同等我。”叶青抓着墨小宝肩头的手缓缓放松,随即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没好气的对墨小宝说道。
“啊?您要干什么啊?”墨小宝吓了一跳。
“本尊来了,别问那么多。”叶青虽然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但感觉应该是钟晴一个人放弃了马车,独自一个人走在这朱红色的宫墙下。
墨小宝看着叶青严肃的神色点点头,正要离去时,便听到耳边叶青叮咛道:“今日之事儿切不可让两位夫人知道,回去之后若是问起,就说是陪我去乌衣巷了。”
“哦,知道了。”墨小宝点点头,于是刚才还觉得少卿跟信王妃关系正常的墨小宝,又开始在心里头想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是自己的思想太龌龊了,还是说少卿跟信王妃之间的关系……真的超出了男女平常关系的范围呢?对啊,要不然少卿怎么还会让自己撒谎呢,肯定是……算了,可能是自己太龌龊了!
钟晴这几日天天都会打着陪皇太后的幌子,而后在宫里待到很晚才回王府,就连皇太后吴氏,都觉得钟晴这几日天天来宫里陪自己,而后很晚才回去,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来陪自己,倒像是有什么心事儿似的。
所以今夜准备回王府时,皇太后便叮嘱了钟晴,若是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别老藏在心里头,要是没事儿啊,也不用天天来陪我这个老太太,自己出去转转不也挺好的嘛,偶尔来看看我就好了。
独自一人行走在宫墙脚下的钟晴,脑海里一边回想着皇太后吴氏的话语,一边思索着明日以什么借口,继续在宫里待到很晚再回去呢?
低着头思索着心思的钟晴,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她,所以就在快要经过那黑影时,突然抬头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知不知道那老地方……啊。”
看着突然间,如同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高大的身影,被吓得不轻的钟晴不由自主的捂嘴啊了一声,而后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知王妃嘴里说的那个人是哪个人啊?”叶青缓缓把头顶的范阳笠帽檐,往上推了推,而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钟晴问道。
“你……你真的回来了吗?”钟晴刚刚因为惊吓,条件反射的退了两步,但待看清楚帽檐下露出的面孔,是她熟悉的人后,又是难以置信的以刚刚捂嘴的手指着叶青问道。
“放心,我是人不是鬼,昨天晚上回来的。”叶青含笑看着左右前后张望的钟晴说道。
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钟晴长长的吁了口气,昏黄的灯光下,明显能够看到,随着她吁气时,那胸前饱满完美的弧度跟着上下起伏着。
“你……你是来这里……?”钟晴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自言自语,怕是都被人家听见了吧,但即便是如此,依然还是明知故问道。
“我猜的,觉得应该是这里,所以就来撞撞运气。”叶青扭身往前走,身后的钟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那背影,而后便急忙跟在身后向前走。
深秋的夜多少有些阴冷,何况在昨天晚上之前,又是断断续续的下了一连好几天的小雨,虽然经过了今日一天阳光的复苏,但深秋的萧瑟跟湿冷,还是会在夜里如期而至。
当初在金国完颜?送的皮裘,此时从叶青身上解了下来,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钟晴,叶青笑了笑,回身亲自把带着自己体温的皮裘,披在了钟晴的身上。
“今日出来时急,天终于放晴了,还是挺暖和的,就忘了。”钟晴感受着皮裘所带着的香味儿,以及那一丝丝自上次宫墙一别后,一直残留在芳心深处的雄性气味儿,微笑着向叶青解释道。
“嗯,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听说了,临安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小雨,所以就打了个电……写了封信给老天爷,告诉他今日把天气放晴来迎接我凯旋。”叶青扶着钟晴的肩膀笑着道。
听着叶青的胡说八道,钟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香肩带着叶青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你这人,就会说些乱七八糟的。不过这老天爷也太听你话了,倒是好事儿。”
“多年好友了。”叶青神情认真的说道,仿佛他真的跟老天爷认识似的。
钟晴再次微笑着,肩膀上有力的双手让她心头有些恍惚跟心安,像是做梦,但又像是真的,总之此刻眼前的一切,感觉上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对了,差些把事情忘了,那日在府里……。”钟晴在叶青的双手刚刚离开双肩后,便突然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叶青那消瘦了一圈的脸颊说道。
两人再次恢复了一前一后往前走路的样子,叶青在前面静静的听,钟晴跟在身后恬静的叙述着。
虽然叶青早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依然还是没有打断钟晴的话语,所以当他们二人,快要溜达到东华门的尽头时,便心有灵犀的一同转身,继续顺着那长长的宫墙往回走去。
转身的刹那间,钟晴便会站在旁边,看着叶青转身经过自己往前走两步,而后才迈步跟着往前走,就像是两人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他们一般。
“多谢,我会注意的。”走到与上次他拥吻钟晴差不多的地点,叶青站定脚步说道。
“那……那范念?缘降资遣皇悄闩扇松钡模科涫滴抑?赖模?食撬景档乩镒龅氖虑椋?际羌?坏锰烊盏摹!敝忧缧闹泻芎闷妫?部赡苁窍胍?u?恍┦虑椋?嗔私庖恍┮肚喑?嗽谒?媲罢庖桓鏊婧偷拿婵淄猓?渌?拿婵子质鞘裁囱?印?/p>
“不是。”叶青坚定的回答道。
钟晴美眸盯着叶青,除了温柔跟信任以外,叶青仿佛还看到了一丝的欣慰,于是笑了下问道:“元日过后,就是在……从金国传来,我是金人金源郡王完颜?的先生这一事儿后,太上皇有没有召见信王?”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取而代之
夜色之下,马车从东华门缓缓驶出,灯火通明的御街之上依然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多是士子文人与窈窕淑女,商铺伙计、摆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倒是使得微凉的夜显得又温暖了一些。
随着钟晴回忆着前些时日的话语落地,外面便响起了宫女跟车夫的声音:“王妃,是信王的马车。”
“我去,我先下去。”叶青一愣,便示意着马车靠边儿,而后又敲了敲后车厢,示意坐在马车后面的墨小宝准备走人。
“等一下。”钟晴一把拽住叶青的手,有些黑暗的马车里,钟晴示意叶青往车厢后面挪了挪,随即便听到信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太上皇召我立刻进宫,此事儿你不知晓?”信王的声音透过钟晴掀起的车帘传进车厢内。
钟晴的另外一只握着叶青的手,此时微微有些颤抖,透过车窗看着缓缓在旁边停下的马车里的信王,微微摇头后道:“我一直都跟皇太后在一起,所以不知道。”
马车里的叶青,一边听着钟晴跟信王的对话,一边看着自己那只被钟晴握着的手,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钟晴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汗,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钟晴不自觉地更加用力抓着他的手。
反手用力的握了下钟晴的手,看着钟晴缓缓放下车帘,外面响起马蹄跟车轱辘的声音后,钟晴终于是长长的吁了口气,缓缓把自己的手从叶青手掌抽回。
“皇城司里你信任的人可否借我两个?”黑暗的马车里,钟晴的语气还带着一丝紧张。
叶青静静的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他从头听到尾,没有听见钟晴在跟信王谈话时,用过哪怕一次妾身,而是一直都以第一人称称呼自己,而外面的信王,像是也习惯了这般似的,在跟钟晴隔着马车说话时,并没有哪怕一丝不满。
见叶青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钟晴笑了下解释道:“车夫是芳菲的兄长,过几日要回家成亲,府里的人我信不过。”
“芳菲?”叶青记忆有些模糊道。
“我的宫女。”钟晴指了指车厢外面道:“芳菲从小便在我身边,而她兄长也是在我……到王府后跟着过来的,所以芳菲跟我说了之后,我也便同意了。”
叶青默默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后面,想了下还是说道:“好,没问题,过几日我把人给你送过来。”
“多谢了。”钟晴淡淡说道。
走下马车站在御街之上,帽檐再次压低,看着钟晴的马车缓缓驶入巷道后,叶青才带着墨小宝在人来人往的御街之上往家里走去。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叶青便没有再离开过家里,直到许庆跟赵乞儿带着其他人回到临安城后,叶青心里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朝廷没有一点儿要迎接叶青这一行使臣回临安的意思,所以叶青乐得在家里待着无聊,而不是跑出城外跟许庆等人汇合,而后装模作样的再次进城。
朝廷这样无视于叶青的举动,白纯跟燕倾城虽然无所谓,但幽儿跟锦瑟却是有些气不过。
毕竟当今的右相魏杞出使金国回来时,整个临安城那可是万人空巷,就是当今圣上都亲自出宫迎候。
而今自家老爷出使金国,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竟然回来的是毫无声息,上至皇室下至朝堂臣子,竟然连做个样子都不愿意。
一天的时间里,幽儿跟锦瑟不知道往叶青的书房里跑了多少趟,每一次两个人都是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就像是她们受到了朝廷的不公一样。
白纯跟燕倾城也过来过几次,不过两女比起锦瑟跟幽儿来,倒是显得大度了很多,特别是嫁给叶青以后,两女的心中对于平安看的比朝廷的赏赐要重要了很多。
所以看着无动于衷的朝廷如此不公的对待自己的夫君,两女心中虽然有怨言,但看着叶青毫不在意、满脸轻松,还有兴趣跟她们二人玩笑的样子,心里头的担忧也随之变淡了不少。
看着白纯端着茶水再次走进书房,叶青笑着把一封密信装好放在了桌面,耳边随之响起白纯的问话:“朝廷没有告知你何时上朝吗?倾城刚才跟幽儿,一直在忙活你那大理寺少卿的朝服,说起来这朝服,都快要被我们忘了,你还没来得及穿,就出使金国了,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三日后我才会上朝,朝廷体恤,先放我几天假休息一番。”叶青笑着说道。
白纯缓缓在叶青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桌面上被叶青装好的信封,默默点头,而后便是双眸带着温柔,静静的看着叶青。
自叶青回到临安后,白纯倒是出去过一次,但她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白秉忠,所以压在她心头上的夫君跟父亲之间的事情,就如同一块大石一样,让她这几日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像是明白白纯心中忧虑似的,叶青一只手放在桌面抚摸着那信封,淡淡开口道:“等上朝之后,我便与你一同去见白伯伯,这几日虽然我不曾出门,但耳朵也不聋,听得见外面在议论什么。不过等上朝之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吃力不讨好。”白纯蹙眉道:“今日还跟倾城议论,你立下如此大功,朝廷竟然连个姿态都懒得做,显然就是因为有人拿这件事情在暗中作祟。”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朝堂还分得清楚好坏是非不就够了?何况如今我已经是从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若是因为出使金国之功劳而再被朝廷封赏,到时候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流言蜚语攻讦我了。”叶青向白纯宽慰解释道。
但白纯的眉头则是越皱越紧,因为范念?砸皇露?缃衲值纳跸?旧希?饫锩娑嗌倩褂兴?盖椎挠白釉谀凇?/p>
自从上次白秉忠质问过她之后,到现在为止,一连好几天的时间,都是躲着她避而不见,显然是不想在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跟叶青有什么交集。
就在叶青跟白纯坐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宽慰彼此时,李横已经被信王府的马车接到了王府的门口。
看着朱熹跟吕祖简、吕祖谦两兄弟主动向他善意的打招呼时,李横脸上也是带着笑容跟三人行礼。
“王爷在厅内等你多时了,少年有为啊。”吕祖简脸上带着笑容,向李横行礼道。
“寺卿大人客气了,末将不过是一介武人,岂敢当得起寺卿大人如此夸赞。”李横显得很谦虚道。
“李将军有些过谦了。”吕祖简突然压低了声音,而后说道:“皇城司这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里来,不论是太上皇还是信王,或者是我等臣子,都把李将军在皇城司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比叶少卿差多少。”
“岂敢,叶统领乃是末将……。”李横心中一动,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里面信王的声音打断。
听到信王那热情的声音,吕祖简几人急忙再次向李横行礼,而后这才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跟李横告别。
随着李横走进正厅内,只见信王正站在厅中央含笑望着他,随着他的步伐正上下打量着赞叹道:“果然是一表人材,不愧是皇城司的另一个青年才俊。”
“末将李横见过信王。”李横正色行礼道。
随着信王坐下后,李横这才在信王的示意,缓缓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
“咱们就直截了当吧,你与叶青同在神劲军,而后是一同被贬……调遣到禁军,又是一同入了皇城司。在叶青出使这近两年的时间里,皇城司在你的率领下,比起以往显然是更胜一筹。”信王看着宫女把茶杯放在李横跟前后,示意宫女离开后才缓缓说道。
“这一切都是叶统领之功,当初若不是叶统领……。”李横谦虚的向信王说道。
“不然吧?这叶青一走就是近两年的时间,难不成他还能远在千里之外统领皇城司?你也不必谦虚,虽然皇城司除了统领之外,还有两位副统领林光巢跟关礼,但……如今林光巢则是要被调遣到神劲军,这空出来的副统领一职……不知李将军可有意?”信王目光深邃,看着神情之间,忽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李横问道。
“这……信王此话何意?末将身在皇城司,自当是为我大宋效力,至于升官一事儿,末将如今已经觉得……。”李横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的信王,心头瞬间狂跳不已。
“你与叶青同为神劲军被调遣,同为禁军,又同在皇城司,他从一个禁军都头平步青云至皇城司统领,而你……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些不平衡?毕竟,不论是在禁军还是在皇城司,这两年来你的功绩可不比他少,即便是论在皇城司效力的时间,你也比他真正在皇城司的时间长不是?”信王目光变得阴沉道。
“末将确实在皇城司的实际时间比叶统领多,但叶统领出使金国之功,足以证明叶统领在皇城司……。”
“不然,朝廷派遣他出使金国,可是以大理寺少卿名义派遣的。虽然说如今他回到临安了,但离开皇城司近两年的时间,有些事情啊,怕是叶青就没有你了解的多了。到时候还是要依仗你不是?但李将军难道就不想……。”信王手指对空往上指了指。
“但即便末将承蒙信王赏识,不也还是在叶统领手下……。”
“李将军言之有理,本王此次找你来,自然是不会让你再继续屈居人下,不过也要看看你是否有这样的野心跟实力,副统领一职本王可以很轻易的帮你,但统领一职,怕是就需要李将军自己想些办法了。”
“还请信王赐教。”李横站起身,对着信王行大礼道。
第五百章 副统领的人选
信王赵璩虽然当年未曾被赵构选为皇位继承人留在宫中,甚至这么多年来,他跟赵构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是太亲昵,但不论如何,身为赵构名义上的儿子,以及与当今圣上之间颇为亲密的关系,这也才使得他能够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
而自元日起赵构突然召他入宫以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与赵构的关系仿佛又融洽了不少,最起码圣上跟皇太后等皇室,则都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很是为皇室能够如此和谐共处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无论是当初权倾朝野的秦桧病逝,还是汤思退最终落得毁誉参半的下场,信王赵璩袖手旁观着都把这两人的起起落落,也都看在了眼里。
秦桧病逝之时,虽然赵构依然还是重情重义,但随着当今圣上继位之后,以及随着为岳飞平反的声音越来越高涨,禅位后的赵构显然并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儿,而是很快便撇清楚了自己跟秦桧之间密切的君臣关系。
汤思退同样如是,虽然并未因病去世,但随着朝堂之上倒汤声音越来越大,这个在秦桧去世后,赵构最为依仗的臣子,在最后也依然是步了秦桧的后尘,被太上皇赵构果断的放弃,以此来换取朝堂的稳定跟他的个人利益。
赵构果断放弃汤思退时的种种动作,如今在信王看来,则是已经开始照搬到了叶青的身上。
魏杞替代了汤思退的职能,使得朝堂平稳过渡,如今眼前的李横进一步被提拔为皇城司副统领,信王则已经料到,这完全是父皇为代替叶青,率先落下的一颗棋子。
所以即便是赵构不曾告诉过他,打算以李横来对叶青的统领一职取而代之,但信王则是已经把皇城司统领的位置,许给了眼前这个眼中充满了激动跟野心的年轻人。
“范念?员换食撬绢垦耗憧芍?椋咳缃裼腥嘶骋煞赌?灾?溃?耸且肚嗨?鄙保?恢?滥阍趺纯矗俊毙磐跽澡晨醋爬詈幔?簿驳奈实馈?/p>
李横眉头紧皱,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信王想让末将如何看待?”
“总得想个办法,让他皇城司统领的位置不那么牢靠,如此你才有机会不是?”信王给了李横一个心照不宣的答案。
“末将明白了。末将定当努力办好此差。”李横站在信王旁边行礼道。
“这件事儿如今在朝堂之上传的风风雨雨,朝臣到处在议论,加上叶青刚从夏国回来立足未稳,机会稍纵即逝啊。”信王语重心长的起身送客道。
“末将明白,末将定会让信王满意。”李横再次恭谨的行礼坚定道。
“那就好。”信王满意的点头,而后语气带着一丝的警告意味道:“李将军应该不用我提醒吧,出了我王府的大门后,若是李将军心中有反悔之意,那么一切可就都太迟了。”
李横心中一惊,自然明白信王此话是什么意思:“信王放心,前几日您屈尊前往皇城司时,末将心里就已经想好了。”
看着李横离去的背影,信王的脸上缓缓浮现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只要叶青一旦被解了皇城司统领一职,只剩下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差遣后,自己想要怎么动他都要比现在容易太多了,何况,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父皇为自己撑腰呢。
城外的西湖岸边上,一处颇为僻静的地方,两根鱼竿垂在湖面已经久久未曾被叶青跟林光巢动一下了。
与白纯在书房还未说完话,墨小宝就心急火燎的砰砰敲着书房的门,林光巢被调遣神劲军的事情,朝廷已经放出了风声,怕是不等叶青回到临安后第一次上朝,林光巢便会赶往神劲军。
叶青静静的望着水面,侧脸看起来写满了平静跟轻松,除了那一双眼睛有些出神外,与其他的钓者倒是毫无异样。
旁边的林光巢眼神中带着一丝焦虑跟不安,自己在这个时候被调遣到神劲军,在加上如今又传着叶青乃是杀死范念?缘男资忠皇露??馊昧止獬惨膊坏貌晃?员叩囊肚嗟s瞧鹄础?/p>
“这么看来,李横则就是你离开皇城司后,副统领的不二人选了。”叶青深深吸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并没有把今日在书房那封密信上的事情告诉林光巢。
“末将并非是挑拨离间,末将也知道统领你跟李横之间的关系,当年你们同在神劲军,而后又一同被贬到了禁军,之后便是你带着他一同来到皇城司。但……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林光巢看向神色平静的叶青问道。
“你说。”
“末将……末将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光巢有些犹豫的说道。
“嘘……好像有鱼上钩了。”叶青突然打断林光巢的话语,突然提起垂放许久都不曾动的鱼竿。
随着手腕一抖,鱼竿连着鱼线被提起时,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翻腾起一阵小小的涟漪,而后一条银色的小鱼欢腾着飞出水面,随着鱼竿被叶青提了上来。
一边摘着还在鱼钩上挣扎的小鱼,一边呵呵笑着对林光巢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儿,皇城司统领还是我不是?如你所说,李横跟信王秘密见过几次,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前往乌衣巷见过面,虽然李横也不曾跟我提及过,不过想必是不值一提或者是……。”
“少卿,我怕的就是事实并非是如此简单,难道少卿就没有发现,为何恰巧会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更换皇城司副统领,以及传出是少卿你谋杀了范念?缘仁虑椋空庀匀皇怯腥艘?攵砸蝗ソ?侥瓴鸥捶档哪恪!绷止獬材抗饫渚驳姆治龅馈?/p>
“没有证据不是?”叶青抓着手里的那一尾小鱼,仔细的看了看,便随手扔进了湖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所以不管怎么说,少卿即便是相信李横,也该当心信王才是。”林光巢沉声说道。
叶青不置可否,再次给鱼钩挂上鱼饵扔进水里,扭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前往神劲军?”
“三日后一早,跟统领你回临安后第一次上朝是同一天。”林光巢目光望向远方湖面,一艘不大的画舫正在湖面上缓缓行驶,时不时还能隐约听见画舫里传来的莺歌燕语。
“唉……也不知道这是朝廷有心还是无意。”叶青低头笑着继续说道:“即便是我不同意你被调遣到神劲军,但等我被太上皇召见时,那时候的你都已经在路上了,想拦都拦不住,送行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你不会这一趟出使后,也厌倦了皇城司的差遣了吧?只想当一个大理寺少卿?”林光巢问道。
“哪有何不好?皇城司终究过于阴暗,不过……李横任副统领,何况我跟他就如同你我关系一样密切,他任副统领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叶青转身,看着岸上的墨小宝向自己打着手势,而后点了点头。
“唉……。”林光巢重重的叹口气。
叶青笑着拍了拍林光巢的肩膀,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道:“明日涌金楼为你提前送行,有事儿先走了。”
“没有涌金楼的几个头牌,我可不去。”林光巢抬头看了一眼叶青,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放心,我让赵才卿整晚都陪着你。”叶青挥了挥手,而后缓缓走上岸。
皇家孤山园林里,赵构背着手,身后则是跟着王伦,两人从山径之间走进廊亭,随着其他太监把茶水放好后,赵构便摊开那副九龙图,继续欣赏着。
“叶青求见过几次了?”赵构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太上皇,自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到今日,有七八次了。”王伦站在身后,看着那画上栩栩如生、穿云破雾的游龙回道。
“下次再来,告诉他……朝会之后再来见朕。虽是皇城司统领,但如今他更应该以大理寺为主才是,若是一回来就求见朕,难免不被其他朝臣议论。对了,皇城司李横你了解多少?”赵构扭头看了一眼王伦问道。
“奴婢只知道他是与叶青一同从神劲军被贬到禁军,而后跟着叶青由一同到了皇城司。叶青在临安时,一直对李横倒是关照有加,想必脾气秉性应该差不太多……。”
“你是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吗?”赵构笑着道。
“是,太上皇。平日里两人关系应该是不错吧,不然叶青也不会一直带着他不是?所以奴婢猜想,平日里他们两人私下关系该是很要好才是。”王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被赵构看见。
“世事无常啊,人啊,总是会变得,尤其是在面对权利的时候,人的野心就会跟着滋生出来。所以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赵构背着手,看着远处的绿水青山说道。
王伦余光瞟着赵构的背影,心头琢磨着赵构的话语,而后说道:“那会不会是因为李横听到了朝堂之上,关于叶青谋害范念?砸皇露獗磺3督?ィ??圆呕嵯裣衷谡獍愀?肚啾3志嗬肽兀勘暇梗?缃竦恼庖磺校?啥际呛貌蝗菀椎美吹模??翱删椭皇且桓鲂⌒〉慕??!?/p>
“难说。”赵构想了下说道,而后又沉默了一会儿,背着手道:“信王跟叶青之间有些恩怨,朕把此事儿交给他,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担忧,深怕他会急功近利,所以抽时间你该去探探那李横,替朕看看可否能够当得起皇城司副统领一职。”
(ps:状态极差,不知道怎么了。)
第五百零一章 钱氏
王伦猜不透赵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虽然太上皇好几次单独召见信王赵璩的时候,他就在边上,但不知道为何,王伦总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不同于当初秦桧、汤思退一案赵构的决绝果断,这一次赵构给王伦的感觉,倒是有些优柔寡断,即像是试探,又像是要铲除,但让王伦感到最靠谱的可能性则是,太上皇这一次可能是要行一箭双雕之策,或者是坐山观虎斗。
最终不论是信王败,还是叶青败,对于赵构来说,好像都是最好的结果。
看不惯信王因为圣上的支持,而一直把持着大理寺,这是赵构的心病。
对于叶青如今算是卸磨杀驴的方式,这本就是一个帝王对自己利益稳固的一个方式,倒是无可厚非。
而叶青又因为参与了太多皇家密事,特别是关于北地赵宋宗室一事儿,都是借叶青一手完成的,如今赵构要想不让世人知晓此事儿,那么叶青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当然,这一切也得取决于叶青手里没有赵构的把柄才行,若是叶青从一开始就提防着赵构,手里有关于赵构授意其暗地里处置北地赵宋宗室的证据,那么赵构也会在信王跟叶青的胜者之间,有退一步之策才行。
但不论是如何,王伦如今第一件事情,则是要摸透,太上皇让自己试探李横,最终是为了扶持下一个皇城司统领,还是说只单纯的希望李横身为副统领来辅佐叶青,从而更有实力跟信王对抗呢?
西湖波光潋滟,一艘不算太大,但却十分奢华的游船上,时不时有乐声飘荡在湖面上。
游船不同于其他画舫一样,则是专门在颇为安静的地方缓缓画着圈儿。
而叶青自登船之后,一直感觉着,在屏风的后面,仿佛有好几双眼睛,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他跟燕庆之说话。
“生意现如今真不好做啊,咱家之前的那些新炷跟羊角灯笼,这两年在临安城,早就被其他人效仿会了,如今想要再靠这些获取高额利润已经是很难了。除了香皂以外,如今又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布帛跟瓷器一事儿上了。而这些也是走水上贸易,最是让那些外国商人喜欢的。”燕庆之比起两年前要富态了一些,如今跟钱氏已经成婚,气质形象也变得越来越像他父亲燕鸿渊。
一直未曾见那钱氏出来的叶青也不多问,只是低着头喝着茶,一边听着燕庆之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后,才停止了继续磨嘴皮子。
“别顾着光喝茶啊,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赚钱法子,单靠香皂这一类,咱们撑不了多久,想必不出多长时间,临安商人也会效仿出来的。”燕庆之看着自登船后,就很少说话的叶青再次发声问道。
“你当我是什么啊?能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我哪知道还有什么新鲜的食物能让人家喜欢?”叶青没好气的抬头,钻进钱眼里的商人还真是可怕啊,这把自己当摇钱树了,看着利润直线下降,如今又打起自己的主意了。
“啧……既然你能想出那香皂、新炷的制法,就一定还能想出点儿别的来,你再好好琢磨琢磨。”燕庆之看着叶青催促着,眼光却是有些闪烁。
“是不是你妹子跟你说什么了?”叶青好整以暇的看着燕庆之,丝毫不着急的问道。
听到叶青如此问话,明显有些心虚的道:“她能跟我说什么?香皂作坊一直都是她在做,虽然说最近有想要交回给我的打算,但我怎么好意思……。”
叶青看着眼神闪烁的燕庆之,冷笑了一声,道:“难怪你今天这么巴结我,又是这么好的游船又是舞乐的,原来不光是有所求,还是有所试探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庆之跟叶青装着糊涂道。
在叶青回到临安的当天晚上,从婆家回来的燕倾城,便是跟燕鸿渊、燕庆之谈论了把香皂作坊让给燕家一事儿。
而也正是因为此事儿,让燕庆之感觉自己这个妹子,怕是这些时日以来,是不是背着自己有做出了什么新鲜东西吧?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把香皂作坊打算转让给他们呢?
这一定是要做其他的事情了,怕是精力不够,无暇顾及香皂作坊,所以才会如此的吧?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叶青放下茶杯,看着燕庆之,悠然的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望着外面平整的水面,想了下后还是说道:“我不知道倾城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想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我想让你参与,你那妹子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真要跟我们分的这么清楚吗?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你说对不对?”燕庆之愣了下,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殷勤的给叶青倒茶道。
看着燕庆之的举动,叶青淡淡说道:“倾城之所以把香皂作坊交给你,是因为在她未出嫁之前呢,香皂作坊就存在了,这追根究底呢,还是属于燕家的产业,她既然嫁人了,就不能连带着这些都当嫁妆拿过来不是?”
燕庆之咂摸着叶青爽快的话语,不管怎么寻思,总感觉叶青跟倾城如此做,必然是后面要有大动作了,这一年多的时间来,叶青不曾在临安,但倾城跟叶青的另外一个夫人好像并没有闲着。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鼓捣什么,但绝对是一直没有闲下来,如今叶青回来了,倾城第一时间就把香皂的作坊全部交给了燕家,这明显是后续要整出更大的动静了。
所以如今已经完全变成商人模样儿的燕庆之,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这个近水楼台大舅哥的身份,来分一杯羹呢。
“说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倾城那丫头我软磨硬泡死活不开口,哪怕是一个字也不透露,现在你刚一回来,她就立刻放弃了香皂作坊,明显是你们夫妻要做其他的了。”燕庆之眼中闪烁着光芒道。
叶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头一次望向燕庆之身后的屏风,而后道:“那你还是回去后问你妹子吧,她要是不说,我也没办法。”
叶青耸耸肩膀,目光一直直视着那刻着山水的屏风,木头能看出来是好木头,但上面的山水雕刻技艺,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外行了。
看着不为所动的叶青目光一直望着自己的身后,燕庆之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好吧,本来可以算是家丑,但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了。”
百家姓之中排名第二位的钱氏,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如今早已经开枝散叶到变成了一个绝对完整的世家大家族,光是其支脉如今就不知道有多少支。
而在这其中,能够一直以最为纯正的钱氏子孙自居,也不过是那四五家而已。
这四五家要么是上一辈曾经娶过赵宋皇室的公主,要么就是曾经把自己的女儿嫁到过皇室中。
随着宋室南渡之后,钱氏一脉依然还能够跟赵宋宗室保持着极为亲密关系的,则就剩下了钱暄、钱晦两个大支。
钱暄之子钱景臻便是娶了崇福公主的大宋驸马,生有四子如今都在临安,钱恺身为崇福公主的四子,也便是现在燕庆之的岳丈。
身为跟当今圣上的一代人,四兄弟同样是在维护、拉拢着跟赵宋宗室的关系外,便是其之间的你争我夺。
四个人每个人都是多子多女,钱淑能够嫁给燕庆之,自然是少不了皇后跟燕家关系近的原因,以及皇后的撮合,而这也使得燕家在抱住钱家这条大腿外,必然是要为其打拼。
钱淑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还有一个青年男子跟在旁边,两人神色如常的笑着走近,而后开始向叶青行礼。
行礼寒暄之间,两人丝毫不觉得刚才在屏风后面的偷窥有何不妥,整个人在叶青的面前都显得极其自然。
“不可能。”叶青听着燕庆之一直没有说的话语,坚定的摇着头对钱淑跟那年轻男子钱震说道。
身为燕庆之的妻子,钱淑神色一愣,想不到叶青拒绝的如此痛快,毕竟不管怎么说,燕家跟叶家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而庆之跟自己又是夫妻,那么叶家跟钱家之间也算是有些联系了,但叶青为何会拒绝的如此果断。
“为何?叶夫人不是已经愿意把香皂作坊还给我燕家了吗?”钱淑看着叶青,因为叶青的果断拒绝,有些出乎意料的问道。
“不错,作坊还给了庆之兄,但不代表秘方也会一同还给不是?但想必庆之兄应该不会担忧关于秘方的问题吧?”叶青望向燕庆之。
燕庆之今日就屁颠屁颠的邀自己游湖,显然是受钱家所裹挟,是为了这香皂秘方而来。
一时之间叶青心里头有些哭笑不得,当初自己找燕庆之联合钱家做生意,甚至是还有太子妃李凤娘那边,双管齐下拉钱家下马时,无不是用上了香皂这一新鲜事物来吸引人家。
但就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反过来后,燕庆之这边会出现这样的岔子,竟然出现了如同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要开始希望得到秘方来掌握主动权了。
当然,也几乎是跟钱淑与钱震说话的瞬间,让叶青明白了燕庆之为何一直在口口声声的提着让叶青自己,再想想别的新生事物了,显然燕庆之是希望借着再生的新生事物,来让钱家放弃对香皂配方的觊觎。
但叶青更担心的是,若是有新鲜事物出现,会不会非但镇不住钱家,反而让钱家在香皂一事儿上,变得更加的势在必行呢?
第五百零二章 保证
看着一直暗地里向自己递眼色的燕庆之,叶青不自觉地手指开始轻轻敲打着桌面,时不时眼光也会掠过钱淑兄妹二人,而后移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想了下后还是说道:“不错,确实如庆之兄所言,如今我确实有此打算,不过至于会是什么,如今还怕是不能告诉两位,待事成之后,我必然会第一时间告知庆之兄。”
“那既然如此,香皂的配方对于少卿来说,岂不是如同鸡肋,那么为何就不能一同还给燕家……。”
“错,不是还。不论是香皂的配方,还是新炷的配方,都是我提供给庆之兄的,并非原本是燕家的,所以并不存在我叶青霸占不还的道理,钱兄可听明白了?”叶青目光一沉,打断钱震的话语,语气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
钱震神色一惊,在叶青那有些深沉的眼神突然望向他时,脑海里突然间才想起,眼前这个叶少卿,除了是大理寺的少卿外,还是皇城司的统领,并不是一个自己轻易就能够惹得起的人。
何况这段时间临安流言蜚语满天飞,信王跟叶少卿之间的不快,也是被人传扬的到处都是,身为钱家的他们,也都对此事早有耳闻。
想想,一个连信王都敢惹,连信王到现在都无可奈何的人,可是一个钱家分支就能够惹的起的?
看着一旁钱淑撇过来的责怪目光,钱震慌忙之间,脸上带着僵笑赔罪道:“是在下失言了,还望少卿勿怪。”
叶青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原谅了钱震的失言,旁边的钱淑则是看了燕庆之一眼后,对叶青说道:“刚才妾身的夫君说了,这是家丑,本不该外扬。但少卿也算不得是外人,妾身就实话实说了吧,其实妾身想要这香皂配方,也是被迫的无奈之举。若是还有其他办法,也绝不会向少卿张口的。”
“哦?此话怎么讲?”叶青一边问道,心里头却是已经有些心虚的隐隐猜到了些原因。
钱家这一脉有四子,这是叶青之前根本不知道的,更不知道的是,一个经过百年沉淀的大家族,其正统的分支就有好几支。
在叶青的眼中,一直把钱家当成了独此一家来对待,印象之中就像是看燕家一样看待。
但他完全忘了,论起背景跟底蕴来,刚刚富起来以及才开始由燕氏兄弟开枝散叶的燕家,根本就没有跟钱家对比的可比性。
燕家能够攀上钱恺这一支,已经是祖坟冒烟的高攀了,而其余分支自然而然的,也会与燕家这个亲家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
叶青之所以当初以燕庆之、李凤娘双管齐下的拉拢钱家,除了希望此事儿有把握以外,其中当然也因为有李凤娘所逼迫的缘故。
但也正是因为当初他自己对钱家的误读,使得如今自己自食其果。
钱淑、钱震之父钱恺如今希望得到香皂的配方,是希望接下来他能够在他们钱氏四兄弟的竞争中一直占有先机。
但如今钱恺的大哥钱忱,也在打这香皂配方的主意,据说因为跟太子府走的近的原因,如今已经快要得到这香皂配方了,所以这让钱恺如何能够不着急?如何能够看着大哥突然在竞争之中压过他一头?
叶青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燕庆之,而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还未说话,就看钱淑向他再次望了过来。
“所以若是这香皂配方乃是少卿独有的话,那么妾身的伯父应该也不会得到才对。但如今伯父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甚至已经放出话来了,一旦他得到这香皂的配方,那么便不会再给予任何人,而是要一个人来制这香皂。所以妾身冒昧问一句少卿,少卿之所以不答应把此配方给妾身的夫君,可是跟妾身的伯父已经商量好了?”钱淑的名字就像是人一样,挽着夫人的发髻,温柔贤淑,不论何时都会照顾着旁边燕庆之的感受,哪怕是每一次说话时,都会先看一眼燕庆之,见燕庆之脸上神情无异样时,才会对着外人说话。
“这个……倒是没有,其实……其实我连你伯父都不认识,都不曾见过面的。”自食其果的叶少卿,有些心虚的说道。
其实不用想他此刻都已经明白了,这必然是太子妃李凤娘自作主张的把这香皂的配方,许给了钱淑的伯父钱忱,要不然的话,燕庆之决计不会绕过倾城来找自己的。
“那么妾身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卿见谅。”钱淑温柔的看了一眼燕庆之,而后才对着叶青说道。
“你说。”叶青同样瞟了燕庆之一眼,而后道。
“既然此香皂的配方乃是少卿独有,那么少卿可否做到不偏不向?不论是我燕家,还是我伯父那里,少卿可否能做到一视同仁?”钱淑这是打算从源头上掐死她伯父的利益,既然我得不到,那么大家都不要得到好了。
钱淑的眼睛紧紧盯着叶青,显然她很想要从叶青的嘴里,立刻就能够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叶青常常深吸了一口气,心头升起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初为了保险起见才会如此提早布局,不成想如今倒先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怕是无法现在就给三位答复,我需要想一想。”叶青目光认真的扫过三人说道。
钱震脸上的不悦一闪即逝,飞快的说道:“少卿刚才可是说了,跟在下的伯父并不认识,那么少卿还需考虑什么?除非是跟我伯父早有约定……。”
叶青伸出食指在面前摇了摇,看着钱震道:“在下确实不认识你伯父,不过……。”
“不过少卿当初曾在太子妃出嫁之日,救过太子妃一次,从而使得太子妃能够顺利的进入太子府成婚。所以少卿的顾忌是太子府,而非是妾身的伯父。但少卿可知道,若是我伯父得到这香皂的配方后……。”钱淑一语道破天机道。
“我知道其中的意思,但我确实需要想一想。当然,若是真有无法继续在我手里的一天,我保证,你伯父得到配方的那一天,我也绝不会吝啬于庆之兄,如何?”叶青最后还是无奈的给了眼前三人一个保证。
钱淑跟燕庆之听完叶青的答复,神色之间多少是轻松了一些,不管如何,只要不是钱忱一个人独享此配方就好。
而钱震却依然还是有些不满,不过当着皇城司统领的面,他此时可不敢再随意刁难人家,即便是他母亲乃是大宋崇福公主,但在这个连当今信王都敢得罪的皇城司统领面前,他不觉得自己这个也算是皇亲国戚的人,能够有实力得罪的起。
随着船缓缓靠岸,叶青谢绝了燕庆之跟钱淑派马车送自己回府,而是一个人在湖边乱溜达着,寻找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墨小宝。
太子府的护卫在叶青离去之前,就换成了皇城司的人,左雨、左脚两人一直在太子府做着护卫的事情,而墨小宝此时则便是跟那左雨在茶馆里坐着喝茶。
“我没时间跟你多说,我要是知道你跑这么远,就在城里等你了。”左雨喝了一口茶后抹抹嘴说道。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太子妃找我有事儿?”墨小宝自我感觉良好的问道。
“你算老几,太子妃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你一眼?”左雨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墨小宝,反正这家伙脸皮厚,怎么打击都不会生气的。
“那就是捎话给少卿了?”墨小宝根本不理会左雨的打击讽刺,反应飞快的问道。
“不错,太子妃看样子很生气。只带了口谕,让一字不差的传达给少卿。”左脚嘿嘿笑了一声道。
看着左脚那不怀好意,或者是充满了龌龊的笑声,墨小宝看着茶馆里的人流,压低声音道:“怎么说的?是不是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的语气说的?”
“猜对了你。”左脚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向墨小宝身前凑了下后再次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学着李凤娘的样子,道:“告诉他叶青,要是再不过来,以后就永远别想见本宫了。回到临安都几天了,当本宫是死人么?告诉他,明天再不滚过来见本宫,以后就是求着本宫,本宫也不会见他。”
“这话还是你自己告诉少卿吧,我没这胆量。”墨小宝神色震惊,总感觉这样的话语,倒像是一个深闺怨妇求宠的语气,哪像是一个太子妃跟一个臣子说话的语气。
于是墨小宝看着左雨一张一合的嘴巴,再次思绪神游的想着:信王妃跟少卿能够同坐一辆马车,而且少卿竟然就能笃定老时间老地方就是那宫墙下,这一次太子妃又是以如此女儿家娇嗔带话,总不会……。
随着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后,墨小宝发突然惊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对面不知何时站起身的左雨,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又琢磨什么呢?想的如此入神?”叶青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在左雨的肩膀上拍了下后,便率先坐了下来。
“没,是左雨说有话跟您说。”反应极快的墨小宝,在叶青刚一坐下后,立刻就把传话骂人的差事儿丢给了左雨。
“太子府找我了?”叶青不知刚才两人的谈话,笑容满面的随和问道。
“是,少卿,那个……太子妃让末将带话给您。”
“说什么了都?”叶青看着有些紧张忐忑的左雨问道。
第五百零三章 雏形
刘兰儿站在茶铺门口看着父亲终于离去,这才让如意去通知李横回来。
看着李横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在街道上左右张望,似乎深怕父亲杀个回马枪的胆小样子,茶铺门口的刘兰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这个时候你知道害怕了,早干吗去了?”刘兰儿打趣着李横,而后看着李横手里的红色请柬,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李横顺手把请柬递给了刘兰儿,而后走近茶铺内,随意的开口说道:“明日为林光巢践行,林光巢整的还挺正式,还下了请柬。”
“践行?”刘兰儿放下刚刚打开的请柬,迷惑的道:“他被差遣到别处了?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楼上婴儿的哭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不用刘兰儿说话,如意看着正与李横说话的刘兰儿,便急忙先上楼上奔去。
“嗯,我也是刚知道的,好像是去了神劲军。”李横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门外人来人往的景象说道。
刘兰儿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李横,蹙眉想了下道:“如此一来,皇城司又是空出来一个副统领的位置了,看来叶大哥又得过一段不安分的日子了。”
“什么意思?”李横下意识的回头问道。
“这还用说?如今的皇城司不比当初,虎口衙门的威风自叶大哥上任至今,比起当初皇城司最威风的时候还要盛几分,林大哥一走,这皇城司副统领的位置,可不就成了朝堂之上一些人眼里的香饽饽?还不得抢破了头皮来争这个皇城司的位置?”刘兰儿收拾着柜台,看着心思颇重的李横,想了下又道:“这个时候你还是小心一些好,别给叶大哥添麻烦,也别被人利用了。如今这个世道,特别是官场之上,可谓一个个都是人精,奸猾的很。”
看着说完话后,便开始忙着收拾柜台的刘兰儿,李横张了几次口,最后笑着道:“那你就没有想过,我万一坐上这个副统领的位置怎么办吗?”
“你?”刘兰儿手里的活一顿,看着李横那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脸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就算了吧,若不是叶大哥在,你连正将怕是都混不上呢,副统领的位置可没有那么好干的,你就老老实实的给叶大哥当好皇城司正将就好了。”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啊?我就那么不如你嘴里的叶大哥啊?”李横的语气倒是显得颇为平静的说道。
刘兰儿风情的白了一眼李横,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嘴里碎碎念着:“这年头官场不好混,六品进五品可是官场中人的一道坎,跨过去了不敢说仕途就是一帆风顺了,但最起码也算是前途无量了。所以这五品以上的官儿,哪一个背后没有或大或小的势力做依靠?”
“那你的叶大哥如今可是四品官儿,他能有什么背景,他的底细可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李横问道。
“叶大哥不一样,他虽然也没有背景,但是把握住了唯一的一个机会。何况叶大哥不论是做人做事都能够做的滴水不漏,若是深究的话……太上皇或者是圣上可就是叶大哥身后的大树,这岂是一般人能比的?”刘兰儿回头,笑着问道。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认为太上皇或者是圣上是叶大哥身后的大树?”李横心中莫名一沉,但还是不露声色的问着。
“很简单,若是朝廷无意栽培,就不会让叶大哥参与科举,还拿了殿试头名。拿了殿试头名,就足以说明,圣上或者是太上皇,已经是有意栽培他了。加上这一次出使回来后,必然是要……。”刘兰儿继续说道。
“但你别忘了,现在可就有一件事情拦在他被朝廷封赏的路上,而且这件事儿可不是那么好跨过去的。”李横道。
“是……。”刘兰儿拉长了声音,走到李横跟前坐下,道:“所以说你不了解叶大哥这个人,叶大哥早已经知道此事儿了吧?但你看这几日,自叶大哥回到临安后,何曾过问过此事儿?就像是没有发生似的,完全不当回事儿。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哦,此话怎讲啊娘子?”李横心继续往下沉,表面上却是抓着为她生下一个儿子的刘兰儿问道。
“讨厌,外面都看着呢。”刘兰儿抽回自己的手,还不忘在李横的手背上拍了下,才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掩饰着羞涩道:“这便是叶大哥的高明之处,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出使回来后,自己的功绩会被他人嫉妒、攻讦,而正好有人借此向他发难,叶大哥当然是正好就顺着此事来咯。”
“我还是不太懂,你说的清楚一些。”李横正色问道。
“这怕就是那取舍之道吧。”刘兰儿想了下说道:“叶大哥很清楚,什么是他能得的,什么是他这个时候不能得的。如今出使回来,以他现在的年龄跟功绩,你让朝廷怎么封赏他这次的功劳?朝堂之上的青年才俊多不胜数,但能够向叶大哥这般身居高位、要位,又在朝廷还有一丝影响力的又有几个?”
看着李横默默的摇摇头,刘兰儿伸出三个白皙的手指道:“算上叶大哥也只有三个, 如今的吏部左侍郎、兼两浙西路转运使的史弥远,再则便是兵部左侍郎、兼五河军统制的韩?腚校?褂芯褪且洞蟾纾?罄硭伦笊偾浼婊食撬就沉臁u馊?嗽诔?弥?狭煜韧?淙艘淮蠼兀??浅?11ハ嘀坪庵?撸?蝗闷渲幸蝗硕来螅?簿?换崛闷渲幸蝗说钠芳陡吖?渌??耍?训滥憔兔挥锌闯隼吹闶裁绰穑俊?/p>
“这能看出什么来?不过都是巧合罢了。”李横莫名其妙的道。
刘兰儿叹口气,如同李横心中所想的一样,果不其然的再次起身下意识的收拾着东西,而后开口道:“吏部侍郎身后有市舶司,这是朝廷的经济命脉。兵部侍郎的五河军如今就在建康,这是朝廷防范金人的屯驻大军。大理寺少卿手里有皇城司,这是皇室手里的一把人人知道,但却很难发现的一把匕首。说句耸人听闻的话,大宋的财政、大宋的军事、大宋的司法就在他们三人手里,所以你还认为叶大哥身后没有背景吗?你还认为叶大哥是靠运气才有今日的成就吗?而且若是今日叶大哥在朝堂之上再进一步,那么先不说其他人会怎么想,史弥远跟韩?腚芯?曰崃15塘?掀鹄吹卸砸洞蟾绲模??砸洞蟾缍粤侔踩缃衿迷谒?砩系脑嗨?晃挪晃剩?褪窍胍??降墓??嗟郑?蝗贸?10?眩?膊蝗米约合萑胫谑钢?牡牟焕?质浦校?仓挥姓庋??拍鼙h?洞蟾缛缃竦囊磺校?绦?玫匠?5闹赜谩!?/p>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李横顺着刘兰儿的话语,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只有收拾东西,才能整理出一条清晰思维的刘兰儿,并没有听见身后的李横说什么,茫然的扭头问道。
“没…… 没什么,那个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儿来,我出去一趟。”李横站起身,一边说一边边往外走。
刘兰儿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而后便对楼上的如意问道,小孩子是不是饿了之类的妇人的问题。
走上街的李横心乱如麻,若不是刘兰儿分析,他还真的看不出来,平日里看起来轻松悠然的叶青,竟然是如此谨慎,而又如此有野心……不对,他有野心自己是知道的,但一直都没有料到,他的心机竟然是如此的深沉!
“或许明日会是一个好时机不是?”站在街道上,李横突然喃喃道。
从西湖回到临安城时,天色已晚,一路上墨小宝赶车,叶青便坐在另外一边的车辕上,跟墨小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闲话,不过最让他有感触的还是那句:今日到家后,太子妃邀请一事儿,切莫告诉两位夫人。
这事儿墨小宝就不懂了,若是说少卿跟王妃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正常他还信,毕竟那天晚上两人的心意相通就是明证不是?要不然怎么可能少卿一出现在宫墙下不一会儿,那信王妃就舍弃马车,沿着宫墙前行呢?肯定是有事儿。
但跟太子妃之间……这是不是有点儿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了?
墨小宝一路上都不敢相信少卿跟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但想想左雨两兄弟如今在太子府已近两年的时间,而自己也是时不时的送银票过去……不会是少卿把太子妃给包养了吧?
这每隔三个月送过去的银票,不会就是那包养费吧?
朝堂官员把太子妃给包养了,这……听起来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吧?根本不可能吧?但少卿跟太子妃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道真的就跟少卿跟信王妃的关系一样吗?
一路上虽然也会时不时回答着叶青的话语,但墨小宝的脑袋里,叶青跟太子妃李凤娘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墨小宝把所能想到的关系都套用了一遍了。
“明日中午涌金楼定好位子,告诉温婉跟赵才卿,明日我包了。”叶青财大气粗的说道。
“那我可不可以跟着去啊?”回过神来的墨小宝问道。
“这事儿你得问锦瑟了,他同意的话你就可以去,甚至也可以找姑娘……。”
“我不同意。”锦瑟寒着俏脸站在门口哼道。
于是叶少卿摸摸鼻子,从站在大门中央的锦瑟旁边一声不吭的侧身走了进去,留下墨小宝带着哭腔的在跟锦瑟解释着。
第五百零四章 逃脱
府里白纯在画画,燕倾城在一边端着茶杯给白纯指手画脚,自己整个书房名贵的宣纸,被两个败家娘们挥霍的哪都是,甚至一张宣纸上只是刚起笔,显然是没有布置好,于是就算是作废了一张纸。
看着叶青洗漱完毕走进书房,燕倾城甜甜笑道:“从回来第一天算是在家老老实实呆了半天后,这每天是不到天黑不回来啊,这日子过的,跟以前也没有什么两样儿,对吧白姐姐。”
“是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儿,甚至还有些不如从前呢,那时候咱们姐妹两人多快活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想吃饭就吃饭。现在呢,还得让人问问某人回不回来吃饭啊,要不要等他啊,唉……怀念以前的快活啊。”白纯一边画画,头也不抬的说道。
某人满脑门黑线的站在无法落脚的书房内,黑着脸看着两女一唱一和的消遣他,但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今儿去哪里了?”燕倾城向叶青抛了个媚眼,示意这一切都是白纯唆使的。
白纯依然是不抬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夫君,妾身一直在作画,若不是她在一旁捣乱,妾身一张纸都不会糟蹋的。”
叶青弯腰捡起地面上的纸张全部放在桌面上,看着头也不抬依然装作画的白纯,再看看一脸挑衅的燕倾城,无奈叹口气道:“今天你兄长约我前往西湖,香皂作坊一事儿算是了了,但配方如今倒是成了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
“这有什么难的?自然是帮着自己人了,难不成还给别人?”白纯终于抬头,继续道:“要不是倾城当初帮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修缮家里,特别是中和巷的府邸?所以配方我觉得给倾城家里再合适不过,难不成你还想交给别人啊?”
燕倾城默不作声,听到叶青直接谈论起此事儿,起身便打算要走人,但却是被叶青眼疾手快的搂住了腰枝。
白纯平静的看了一眼被叶青死死搂在怀里的燕倾城,这样的场面自打叶青回来后,时不时就会发生,要么是她,要么是倾城,总之如今早已经习惯了。
况且……比这还要香艳的场面,他们三人之间也不是第一次有过了,但若是按照叶青的想法儿,平日里都是三人同被而眠,打死她她也不会愿意的。
“你父亲怎么说?”从身后搂着燕倾城的叶青,轻咬着燕倾城的耳垂,呵着热气问道。
燕倾城只觉得耳根一阵燃烧,一股痒痒的热气直往脖颈里钻,拍了下叶青揽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后,才说道:“此事儿还是夫君跟白姐姐拿主意就好了,倾城如今已经是叶家的人,这件事儿我自然是不好插手。父亲自然是不希望失去眼前的优势跟利益,但也说了,若是夫君为难,也不是承受不起这些损失,一切还是以夫君为重。”
“过两日再给他们答复,今日我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叶青在椅子上坐下,自然而然的把怀里的燕倾城放在了他的双腿上,一双手依然还是不顾怀中佳人挣扎的搂着那纤细柔软的腰肢。
白纯跟燕倾城互望一眼,她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叶青如此纠结,向来不管不顾,只会护犊子的一个人,这一次竟然也犯起难来了,这让两女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自己的夫君如此犹豫。
自叶青回到临安后,家里头自然而然的是热闹了很多,每天锦瑟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绝于耳,墨小宝被指使的团团乱转,梁兴跟红楼、幽儿则是呵呵笑着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一对小冤家天天吵架斗嘴。
但是不管锦瑟如何刁难,墨小宝在锦瑟跟前,就像是不会生气一样,锦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甚至好几次连叶青交代的事情,都被他往后拖延着。
第二日中午,在倾城跟白纯的帮忙下,换上一身崭新长袍的叶青,带着梁兴便往涌金楼行去,一直想要见识下涌进楼姹紫嫣红的墨小宝,因为锦瑟那双要喷火的眼睛,只能可怜兮兮的一边跟梁兴套车,一边求助的望着还在不嫌事儿大的在逗气鼓鼓锦瑟的叶青。
临安城的御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热闹跟繁华,不论是宋人还是金人、夏人比比皆是,就连一些外国商人都会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感受着南宋的繁华跟热闹。
“最近市舶司像是在码头迎来了好几艘外国船只,大部分都是一些外国人,所以这街道上就变成了这样,跟个大杂烩似的。”梁兴笑呵呵的向叶青解释道。
叶青继续颇有兴致的打量着街道上的行人,眼前时不时会有一些高鼻梁、蓝眼睛的西方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不时听到的只言片语的话语,倒是让叶青心底深处,因为时不时怀念上一世的缘故,而觉得颇为亲近。
“都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叶青问道。
“具体的事情还不太知道,市舶司渗透进去的人太少,而且这些人来了之后,一直住在驿馆中,有禁军看守,据说过的几日,他们还要在吏部的带领下进宫见圣上。好像是叫罗马还是骡子马啊……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是跟骡子、马这两个牲畜有关。”梁兴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该念罗马,还是马骡。
“那这事儿萧振应该清楚吧?”叶青突然问道。
“萧振怕也不是很清楚,一直是吏部主导,萧振也就懒得理会,只是因为职责所在,见过这些外国商人。”梁兴回答道。
叶青再次了然的点点头,马车在涌进楼门口停下,林光巢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看到叶青从车辕上下来后,立刻就迎了上去打趣道:“统领大人,今日是你给末将践行,但你这来的比我这客人还要晚,心不诚啊。”
“知足吧,没让你请我就不错了。我今日可是带着大把的银票来的,吃喝都算我的,这诚意总够了吧?”叶青揽着林光巢的肩膀晃了晃道。
皇城司能够为林光巢送行的人并不多,而且能够与叶青一起的人就更少了,林光巢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所以来到涌进楼的除了还未赶来的李横外,便是老刘头、许庆、赵乞儿几人。
老刘头站在涌进楼的门口,看着旁边毕恭毕敬的伙计,不由得感叹道:“记得当初第一次跟都头你前往燕府当差时,那时候还说要是这辈子能够进一次涌进楼就太值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而且还是可以随意享乐啊。”
“三婶儿准你来了?”梁兴把马车交给伙计照料,走到老刘头跟前,哪壶不开提哪壶道。
如今大家伙都知道,自从临安回来后,老刘头跟三婶儿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用手泼都泼不灭。
即便是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在三婶儿如今也不像从前那般害臊了,也敢正大光明的跟老刘头儿眉来眼去了,看的其他几人即是眼热又是嫉妒。
赵才卿、温婉身为涌进楼长盛不衰的头牌花魁,虽然与叶青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叶青来涌进楼,总是能够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来。
何况温婉跟如今突然搬离临安,前往扬州的斜风细雨楼之间多少有些关系,所以对于叶青多少还是有些亲近感。
加上如今叶青已经是贵为皇城司统领兼大理寺少卿,整个涌进楼也不愿意得罪这个在临安城,虽然不能说是极为有头有脸,但却是权利颇大的人物。
随着几人缓缓步入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房间,自然不用与林光巢并肩而坐的叶青吩咐,温婉便已经当着老刘头几人快要掉出眼珠子的面,跟赵才卿二人安排着相应事宜。
糖葫芦站在御街之上,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是去统领大人的家里找墨小宝,还是该去大瓦子找兰儿姐。
站在路中央神色焦急的左右顾盼着,最后扛着糖葫芦架子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决定先去找墨小宝商量一下再说。
不顾锦瑟的反对声,一把拉起院心的墨小宝就往外跑,站在门口看了看四下无人后道:“出事儿了,弄不好可能还是大事儿。”
“能出什么大事儿?”墨小宝看着门口处只传来锦瑟的娇嗔声,并没有人影出来,这才放心的问道。
“还记得赵青不?”糖葫芦问道。
“赵青?”墨小宝皱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道:“当初扬州知府赵师雄的女儿?怎么了?”
“昨日听说从大理寺逃了出去,而后便不知去向了。”糖葫芦神色凝重的说道。
墨小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问道:“那又怎么了,这是大理寺的事儿,就算是朝廷追究起来,也该是追究吕祖简才对,少卿如今刚刚回来,还未前往大理寺,不会牵扯到少卿的。”
“那你不觉得很蹊跷吗?关了一年多了都没有逃走,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逃走了?正好是大人回来的时候。”糖葫芦压低了声音凝重道。
“你是说有人想把赵青逃脱大理寺一事儿的失职……安到少卿的头上?”墨小宝神色一变道。
糖葫芦无语的翻翻白眼,这家伙是不是跟锦瑟一起时间长了,也变笨了啊,无奈的摇摇头,而后耐心解释道:“如果你是赵青,你要是从大理寺逃出来后,你第一时间是干什么?”
“当然是赶紧躲起来,免得被大理寺……。”话说了一半后,墨小宝看着糖葫芦的脸色突变,震惊道:“你是说她会找少卿报仇?因为是少卿害的她家破人亡的?”
“嗯,我觉得这个疯女人一定会这么做的。”糖葫芦坚定的说道。
“卧槽,不行,得赶快通知少卿小心防范,不对,家里也得防范,免得伤及了两位夫人。你去涌进楼,我去皇城司调兵。”墨小宝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急忙抓着糖葫芦的肩膀说道。
第五百零五章 刺杀
午后的阳光昏昏沉沉的照耀在大街之上,使得热闹了整整一上午的临安城,在深秋这个季节,竟然也难得出现了夏日才有的慵懒。
即便是街道上的叫卖声,仿佛也随着那昏沉的日光显得有些无力,热闹的街道上行人依然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之间,却是仿佛少了一丝生机勃勃,多了一丝行色匆匆的焦虑。
李横站在涌金楼的侧墙根儿下已有一炷香的时间,街道上的叫卖声、行人的吵闹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这个时候按理说,应该是已经动手了才对。
一顶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轿子缓缓从路口驶进,望着这顶毫无标志的轿子,李横刚要行礼,轿子内便传来信王赵璩深沉的声音:“怎么,还没有动手吗?”
“回信王,按理说应该是差不多了。”李横恭敬的对着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轿子行礼道。
“不会出了什么乱子吧?当初汤思退亲自率人,不还是让他从容退出了坊门。”轿子里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次应该不会了,这一次他应该是毫无准备,何况酒过三巡后,正是最好的时机。”李横阳头看了一眼涌进楼三楼紧闭着的窗户,时不时还能听到丝竹声传下来。
“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凭借一人之力,怕是很难……。”轿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说道。
“信王放心,不止赵青一个人,自然是还有后手。”李横低下头,对着轿子说道。
“那就好,若是这次能够成事儿,统领之位日后不是你也就会成为……。”
轿子里的信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轿子外面发出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从上空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信王急忙问道,但此时,他还没有冲动到自己掀开轿帘往外查看。
轿帘外李横的声音变得凝重了起来,飞速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扇破败的窗户内,突然之间传出来的慌乱声音,快速跑到那掉落下来的尸体跟前。
一头秀发随着散落在面部,把整个人的面目完全给遮挡住,手里的长剑带着鲜血,此时还紧紧抓在手里,身躯在摔落到地面后,还在不住的抖动着,连带着发出低沉的咳嗽声。
“赵青?”李横掀开散落在脸上的头发,看着面色惨白的赵青,嘴角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赵青目光涣散,浑身不断的抽搐着,整个人有种被摔的细碎的剧痛感,惨笑着看着眼前一脸凝重的李横,想要摇头但是却无法做到,于是只好张了张溢满鲜血的嘴唇,吃力道:“他没死,但是伤很重……就差一点点就刺中他胸口了,可惜……被他躲开了。”
李横眉头紧皱,抬头看了一眼残破的窗户处慌乱的尖叫声跟追杀声,而后又低下头上下打量着奄奄一息的赵青,听着赵青断断续续的谢谢二字,缓缓把一只手伸向了赵青的脖子处。
随着赵青的头颅无力的侧向一边,李横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断气的赵青,这才起身走向轿子旁道:“信王还是先回去吧,赵青没能成功,不过倒是重伤了叶青。”
大街上此时也开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抓刺客的声音,而整个涌进楼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从三楼开始延伸到二楼,而后从二楼又到了一楼,每个楼层都是充满了慌乱躲避、尖叫的身影。
整个涌金楼瞬间陷入紧张的慌乱之中,轿子里的信王沉声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后,便立刻匆匆离去。
李横望着信王的轿子离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气绝身亡的赵青,擦了擦手上刚刚沾染的血迹后,这才大步往涌金楼的大门口走去。
三楼的叶青手捂着左胸口,额头因为胸口的伤口,此时已经是布满了层层冷汗,鲜血顺着捂在胸口的指缝,缓缓溢了出来,染红着手指。
“没事儿,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叶青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旁边的梁兴说道。
“是赵师雄的女儿,我决计不会看错的。”梁兴扶着脸色难看的叶青,一同走向那扇赵青被赵乞儿摔出去的窗口位置。
楼下的赵青一动不动,歪着头的面目恰巧对准着叶青他们这个方向,看着那张平静的脸颊,叶青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告诉皇城司,满城搜寻刺客,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你立刻去报官,刑部、大理寺、临安府都要告知,总之,不管能不能抓到其他人,都要把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才行。”叶青一只手扶着墙说道。
被惊吓的脸色同样发白,甚至整个人此时都还在颤抖的温婉跟赵才卿,手里拿着巾帕,想要递给叶青捂住胸前的伤口,但看着叶青那有些狰狞的面目,以及那不断从指缝间溢出的鲜血,脚下是说什么也挪不动步。
叶青此刻无暇顾及两女,一手痛苦的捂着胸口,另外一只手在两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慰,而后便跟梁兴往外走去。
被叶青拍了拍肩膀的赵才卿跟温婉,差点儿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女花容失色的看着叶青的背影,脑海里则是一片混乱,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晃荡着。
李横飞快的从一楼跑上二楼,看着眼前的老刘头,不等开口,就听到老刘头急急道:“赶紧上去带都头去疗伤,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哦……好。”李横慌忙应了一声,刚刚迈步到二楼跟三楼的楼梯拐角处,就看见叶青满脑门子冷汗,在梁兴的搀扶下往正下楼。
“刺客多不多?有几个策应者?”叶青看着李横随口问道。
“不多,怕是有七八个吧?想必他们跑不出去的。”李横看了一眼叶青胸口那已经满是鲜血的手道:“你怎么样儿,没事儿吧?”
“就差一点儿,要是再稍微往下一些,怕是现在你能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叶青艰难的笑了一声,任由李横扶着自己另外一边缓缓楼下走。
“什么人干的?”走出涌进楼后,街道上已经有巡逻的禁军往这边赶了过来,李横看着匆匆赶过来的禁军问道。
“凶手在后面,看看就知道了,是一个故人。”因为胸前伤口的疼痛,叶青倒吸一口凉气。
叶青与李横站在赵青的尸体前,一时之间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最后还是由缓缓蹲下身的李横开口道:“我记得她应该在大理寺才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呢,可能是自己逃出来的,也可能是有人有意给放出来的。”叶青挤出难看的笑容,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等候着梁兴赶马车过来。
“当初是我抓的她,亲自送进大理寺的,竟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处置她。”李横听到身后的车轱辘声,缓缓起身摇头道。
“赵师雄毕竟对朝廷还是有功的,他一死,什么罪名也都可以洗清了,赵青活着不意外。我先走了,真疼。”叶青转身,拍了拍李横的肩膀说道。
“这里怎么办?要不要大肆搜查其他凶手,还是悄悄进行?”李横跟着转身问道。
“你看着办吧,事情有眉目后直接来家里找我。”叶青被梁兴扶上马车前,看着李横说道。
李横默默的点点头,待马车离开后,这才再次返回涌金楼,便看见了老刘头、赵乞儿、许庆、林光巢等人,一个个面色沉重的看着禁军把一具具尸体,在涌金楼的大厅内摆成了一排。
“一个活口都没有,服毒自尽的,共计十人,算上后面那个十一人。”许庆把尸体挨个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起身摇头道:“身份不明,不像是仓促而来,不然的话,不可能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真的就只有这几个吗?十一个人就敢过来行刺?”赵乞儿目光阴沉,杀气弥漫,一一扫过地上躺的十具死尸,而后又扫了一眼刚刚进来的李横,沉声道:“就这么几个人,还不如咱们喝花酒的人数多,怎么可能只有这区区几个人行刺?必然还有咱们没有抓到的刺客,我建议皇城司立刻满城搜查。”
老刘头等人默默点头,门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糖葫芦带着一帮人赶过来,看着眼前的几人以及十具尸体,立刻狐假虎威的嚷嚷着封锁涌金楼。
临安城还不曾因为一个从四品的官员被行刺,而闹的满城风雨,但今日叶青在涌金楼遇刺一事儿,则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天黑之时,就已经在整个临安城内传了个遍。
刑部侍郎彭龟年、大理寺卿吕祖简、以及右少卿洪遵,临安府知府萧振,几乎是同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而临安城的禁军,则是不等大理寺卿吕祖简命令,就已经开始满城搜查着刺杀左少卿的刺客,身为临安府知府的萧振,虽然得到消息时还是一头雾水,但依然还是给予了叶青极大的面子,第一时间也立刻命令捕快、禁军开始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等地严查着可疑之人。
刑部到如今则是唯一没有动静的衙门,彭龟年看了一眼旁边的朱熹跟白秉忠,摇摇头道:“此事儿闹大了,对令胥绝不会有好处,皇城司哪能没有仇家?仇家找上门报仇,虽不合我大宋律法,但也不能像令胥这般闹的满城风雨才是。难道他还指望圣上或是太上皇,在这个时刻给他主持公道不成?”
“也有可能是叶少卿为了转移朝堂对他谋杀范念?砸皇露?淖14饬Γ?桃庾龅囊怀】嗳饧瓢 5?还苋绾嗡担?仔郑?慊故切枰?辖艋厝タ纯戳铖愕纳耸撇判小!敝祆浜?x悦嫔?醭恋陌妆?宜档馈?/p>
第五百零六章 查案
太子府内,原本怒气冲冲的李凤娘,正在因为叶青的爽约而愤怒,但当听到叶青中午在涌金楼遇刺受伤后,瞬间便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脱口便问左雨死没死?
当听到没死的时候,李凤娘的心头便隐隐有些失落,但却是又伴随着一丝没来由的欣慰。
而在皇宫赵构所在的德寿宫内,信王妃、皇后陪着皇太后以及赵构闲聊之际,王伦则是快速的跑到跟前,看了看那信王妃几人后,才欲言又止的望向了赵构。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赵构一手习惯性的放在膝盖上,看着神色之间有些焦急的王伦问道。
皇后与信王妃,起身准备陪着皇太后离去时,赵构则是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嘴里头说道:“若是朝中有大事儿,那就该当是禀奏?y儿了,也不会匆忙告诉朕了。说吧,什么事儿?”
王伦看了一眼皇太后三人,而后这才急忙说道:“回太上皇的话,今日叶青在涌金楼为皇城司副统领践行遇刺,据说伤势很重,但性命倒是无大碍。如今皇城司、临安府、大理寺正在满城搜查刺客,已经闹的满城皆知了。”
“什么人干的?”赵构眉头一皱,看着王伦问道。
皇后、皇太后听到王伦的回话,心中倒是并没有感觉,倒是一旁的信王妃,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跟紧张了起来,一双手开始不自觉地抓着自己的衣袖。
“是前扬州知府赵师雄的女儿,因为赵师雄的女儿在刺杀叶青时,从窗户摔了下去,而后气绝身亡了。”王伦恭敬的回答道。
赵构无声的看着王伦,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眼,让人一时半会儿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信王妃想要开口,但看着旁边的皇后跟皇太后,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问叶青人如今如何了,而想要起身立刻告辞,但看着赵构那面色沉重的脸庞,到嘴边的话语还是又吞进了肚子里。
“既然叶青还在搜查其他刺客,那么就是说……还有其他人参与了?”赵构的眼神闪烁不定,淡淡的问道。
王伦低着头道:“因为不止赵师雄跟皇城司之间有恩怨,所以叶青怕是有其他人会联合起赵师雄的女儿刺杀他,而且……叶青还让太上皇小心,这伙贼人为何刺杀他,到底是为赵师雄报仇,还是打着为赵师雄报仇的幌子行凶,暂时还不清楚哪个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所以叶青让奴婢禀奏太上皇,这些时日还望太上皇出行小心,若是要前往孤山园林,还请务必多带些护卫。”
“这叶青,自己都险些丧命,竟然还能在第一时间为太上皇的安危着想,倒是一个忠贞臣子啊。”皇太后看着面色平静的赵构,适时的插话道。
赵构不说话的看了皇太后一眼,点点头道:“知道了,想必?y儿那边也会很快知道的,这些时日皇宫便加强守卫吧。至于那些刺杀叶青的刺客……。”
赵构一时之间有些难以下决定,该把此事儿交给大理寺查,还是交给刑部、或者是临安府来查。
大理寺来查的话,这件事情因为受害者是叶青,所以怕是吕祖简也很难阻止叶青接手此案后,亲自查刺客,只是这样一来,就很容易给叶青钻了空子。
朝堂之上如今攻讦、弹劾叶青谋杀范念?砸皇露?纳?粼嚼丛礁撸?苣阉狄肚嗖换崂?貌樽约罕淮桃话甘保?杌?窗抵型?材切┕ペΑ5?浪?某甲印?/p>
何况,这种事情,叶青又不是没有干过,当初未出使金国之前,他可是曾经因为参加科举一事儿,没少威胁、利诱那些考官跟主考官的。
但若是交给刑部,可彭龟年如今手里又拿着叶青谋杀范念?砸话福?绱肆桨冈谑郑?拖缘糜行┕?谌宋?囊蛩亓耍?率堑绞焙蚝苣哑鸬蕉糁频淖饔茫?踔粱褂锌赡苋媚鄙狈赌?砸话盖肮?∑??绱丝删褪堑貌怀ナr恕?/p>
沉默了一会儿后,拍着大腿的赵构才缓缓道:“此事儿可大可小,事关临安城、皇宫的安危,大理寺、刑部在朕看来都不宜接手此案,不妨让?y儿交给临安府来查。但一定要切记,切莫惊扰了那些罗马国的贵宾。”
王伦领命而去,看着王伦离去的背影,早已经无法稳稳坐住的信王妃,第一时间便起身向赵构等人告辞。
看着信王妃离去的背影,皇太后跟皇后互视一眼,心头俱是奇怪着,信王妃心神不安匆匆离去的样子,这与平日里待到很晚才出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而赵构则是笑了下说道:“兴许是因为王伦刚才禀奏叶青刺杀一事儿,怕晚上不安全吧,多派几个殿前司的侍卫送她回去就是了。”
皇太后听着赵构的解释,恍然大悟道:“还真是该多派几个侍卫才行,这丫头平日里都是一个车夫一个宫女,是该让她平日里小心一些了。”
匆匆带着宫女离去的钟晴,看着身后的太监带着一众护卫跟了过来,神情之间先是一愣,待那太监跟她解释了一番后,钟晴的脸上才多了一丝笑容,并没有拒绝赵构跟皇太后的好意,反而正好借此掩饰她离去的原因,向着和宁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钟晴的脑海里都是那天晚上在宫墙下与叶青见面时候的景象,那人随和的笑容,有趣的谈话,特别是双手放在她双肩上的安慰,以及两人在马车里双手紧握在一起的样子,在脑海里不断的翻腾着。
而钟晴脑海里的某人,再一次让他的两个夫人见识了什么叫竖着出去、倒着回来的叶家“传统美德”。
自墨小宝突然带了不少人守卫在家附近的时候,白纯跟燕倾城就发现了不对劲,而当叶青再次被人倒着送回来的时候,两女心中瞬间便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两女搞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他,而每次陪着他出去的人,都是能够毫发无损的回来。
看着昏迷中的叶青,两女坐在床沿默默无语的看着彼此,或者是抚摸着那张有些惨白的脸庞,看着那人呼吸均匀、安静祥和的躺在床上。
临安城这一夜少不了鸡飞狗跳,茶馆、勾栏瓦舍、酒肆、客栈、青楼、赌场等等地方,都成了萧振带着禁军搜查的重点地方。
但是即便这样大肆的搜寻到了下半夜,结果也跟他预料中的一样,一无所获。
拖着跑了一宿疲惫的身子,最终还是想着去看看自己的这个忘年交,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了一直在门口张望,跟他当初也曾同朝为官过的白秉忠。
“白兄这是?”萧振指了指叶青的家门,而后看着神色之间写满犹豫不决的白秉忠道。
“萧兄?”白秉忠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么晚了,萧振竟然还会跑到这里来:“你这是?”
萧振看着门口不大的灯笼,再看看还是那如同狮子狗似的小石狮子,笑着道:“还是不放心令胥的伤势,所以就过来看看,想不到竟然在此碰见了萧兄。萧兄也是过来探望令胥伤势的?”
萧振一边说一边便伸手打门,一旁犹豫了半天的白秉忠,想要拦阻已是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跟萧振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守在床边刚刚喂叶青喝完水的白纯,听到锦瑟在楼下说道老爷过来探望叶青的话语时,原本还带着伤心跟难过的眼神,瞬间一亮,一下子便想到,或许趁着叶青受伤,正是一个让父亲改变对叶青印象的最佳机会。
旁边的燕倾城笑着看了看白纯,点点头道:“你下去吧,我在这里照料着。”
“要不我下去正好拜见下岳父?”刚刚睡醒的叶大人,舒服的靠着身后的靠枕说道。
“你刚醒下什么下,在这里让倾城老老实实的陪着你,就不要出去丢人了。”白纯白了叶青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我丢人?你这话……。”叶青想反驳,但白纯已经整理着衣衫跟秀发,而后留下背影往外面走去了。
燕倾城笑着握着叶青的手,看着脸色已经好转,精气神儿也恢复了一些的叶青,笑道:“我可听白姐姐说了,在我没进门的那段时日里,你可是有好几次都是站着走出家门而后倒着回来的,所以你就别怪白姐姐说你了。何况,白姐姐若是不心疼你,才不会这么说呢对吧?”
“这次跟前几次不一样。”叶青无奈的撇了撇嘴,想要伸手去搂燕倾城的纤腰,但却被人家先一步察觉,而后拍掉了他的左手。
燕倾城无声的摇头笑了笑,而后便是神色复杂又带着心疼的看着叶青,微微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青在朝廷做什么的,虽然她跟白纯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但不代表她们二人就一点儿也察觉不到,何况皇城司是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她们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只是因为当初平日里看着叶青每天都是轻松自如的样子,这才让她们心里少了几分担忧跟牵挂,或者说是自欺欺人。
但这一次随着叶青受伤,两女已经意识到,叶青所任的差遣,可比她们想象的要艰难、凶险的多,只是叶青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会平日里在他们跟前表现的如此从容、轻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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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叶家二郎
燕倾城弯下腰前倾着身子,让叶青能够以一只手借着自己的力量从床上,嘴里也还是心疼的在叶青耳边念叨着:“这萧大人也真是,明知道你受伤了,还非要这么晚过来看你。”
借着扶着燕倾城的肩膀起身的叶青,在燕倾城那白玉一般无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道:“这么晚过来,想必朝廷是把搜查刺客的案子交给了他,人家也是因为关心我的伤势不是?老萧这人不错,朝堂之上不喜站队,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管是主和派、主战派他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虽然这也算是他的立身处世之道,但也正是因为此,他的升迁比起其他人来就慢了很多。”
燕倾城不以为然,任由叶青把手臂搭在肩膀上往书房走去,嘴里继续道:“临安府知府,这可是大官了,还嫌小啊。”
“那倒不是,能够做到临安知府这个位子,必然是圣上跟太上皇极为信任的臣子才行,毕竟谁也不会让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来掌行在的大小事务不是?只是说,因为他的立身处世原则,虽然能够明哲保身,让当今圣上放心,但因此也就失去了朝堂同僚对他的支持。所以啊,说此人为人谨慎,倒是不如说他是大智若愚好一些。”叶青在书房的椅子上刚坐下,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燕倾城向叶青点点头,拿起一件长衫披在了叶青的肩膀上,这才走出书房。
随着燕倾城走出书房,萧振那张脸便在墨小宝的带领下,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老弟,伤的如何?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城里医术……。”萧振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叶青,急忙走进关切问道。
“好多了,不妨事儿。多谢萧大人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在下心中真是感激不尽啊。”叶青伸手请萧振坐下道。
“这话就见外了不是,老弟你与老哥我当初在大瓦子雨夜一见如故,虽然平日里打交道少,但这也不是因为需要顾及朝堂其他同僚非议不是?但老哥是打心里喜欢你这个老弟啊,这一次听说你受伤,老哥我可是……。”萧振看着叶青胸口的白色纱布,再看着并无大碍的叶青,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朝廷是把这件案子交给老哥你来查了是吧?”叶青笑着问道。
“但老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查了一宿,人也没少抓,但一问都是三不知,无异于 大海捞针啊。所以我这心里头总觉得像是对不起老弟你似的。”萧振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临安城人口百万之多,想要找一个人,那真是无异于 大海捞针,而且今日之事儿,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同伙,查起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老哥的心意小弟心领了,小弟身在皇城司,又岂能不知道这种如同大海捞针的艰难,不过好在主谋已死,萧大哥还是要以贵体为重。不过既然是朝廷之命,不妨走走过场就是了,小弟也决计不会怪罪老哥的。”叶青笑着大度道。
“说的是啊,多谢老弟体谅,不过这事儿临安府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以后老哥我必然会留心,只要临安城再出现犯事之人,老哥都会严查。你也知道,有时候一桩不起眼的案子,严审之下总是能够审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来,总是有一些看似简单的案子,审来审去竟然能够破一些陈年旧案的。”萧振依然安慰着叶青道。
“对了,我听说如今有个叫罗马国的人在临安驿馆,他们有几人,都是干什么的,老哥可知晓?”叶青话锋一转道。
萧振神色一怔,而后疑惑道:“难道老弟怀疑今日这起针对你的刺杀,是那些罗马人搞的鬼?”
“那倒不是,就是今日前往涌金楼时,在御街之上看见了几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随口一问而已。”叶青摇头道。
萧振点点头,而后道:“户部左侍郎史弥远通过市舶司在泉州港接过来的,共计六人,据说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一路上死了大半,到达泉州后就只剩下了他们六人,还带来了他们皇帝的问候。”
“那……若是相见他们……。”叶青思索了下问道。
“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吧,今日你一遇刺,户部侍郎就已经加强了驿馆的守卫,加上又有礼部的人陪同,想要见他们,我这个临安知府都没有办法的。”萧振摆手道:“如今礼部舌人韦昭陪同着那些罗马人,旁人很难接近他们,不过过几日他们倒是会在户部侍郎的带领下进宫见圣上,到时候你应该就能见到了。”
“那你可知道里面是否有一个叫马可波罗的人?”叶青继续问道。
萧振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那些外国人的名字都是很绕嘴,我一个都叫不上来,至于你说的这个名字……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皇城司难道?”
“没有,若是皇城司知道,我岂会问老哥?就是因为皇城司不知情,老弟我才会问你的。”叶青解释道。
在他看来,这个时代能够出现在大宋朝的,除了那马可波罗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会来大宋朝了。
但这些人竟然能够绕过皇城司的监视,这让叶青不得不好奇,史弥远到底想要利用这几个罗马人干什么,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而叶青之所以要把自己刺杀一事儿闹的满城风雨,也并不是像萧振想的那般,只是为了刺探那几个罗马人来大宋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他之所以让皇城司把此事儿闹的如此之大,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告诉赵构,这个时候,还不是他卸磨杀驴的时候。
赵青既然能够从大理寺逃脱出来刺杀自己,这中间必然是有人暗中指使,想要趁自己刚刚回到临安时,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这与利用范念?砸皇露??允且烨??ぶ?睿鹪蚴牵?患?徽怨估?米趴?即蜓挂肚啵??硗庖患?蚴潜灰肚嗬?米牛??嬲怨埂?/p>
毕竟,既然有赵青找自己的麻烦,就等于是找皇城司的麻烦,那么必然还会有这几年皇城司暗中得罪的仇家,来找叶青跟皇城司的麻烦。
如此也就可以清晰的告诉赵构,当初他指使叶青做的那些见不得入的事情,并不是全部一劳永逸的都被解决了。
显然,还是有残留的势力,想要找皇城司报仇,若是此刻叶青失势,或者是皇城司失势,那么一些残留的势力,很可能就会直接找他赵构了。
而他赵构到时候,也就只能龟缩在皇宫保命要紧了,要想再像从前那般带着王伦一个人行于临安城,或者是自由前往西湖孤山园林,可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叶青在,自然可以帮他赵构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而让他赵构继续躲在身后大享清福,但若是叶青失势,那么就该是他赵构来直面一切了。
赵构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层关系,但又不想让栽赃叶青谋杀范念?砸皇露?肮?∑运?椭荒苎壅稣龅目醋判磐醺?肚嗉绦?贰?/p>
但从今往后,最起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则是无法再在背后支持信王了,而是只能靠信王一个人来跟叶青争斗了。
赵构惧金世人皆知,叶青在金国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所以赵构若想继续享清福,过祥和舒心的太平盛世,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维持现在的局面,最起码不能在打压叶青时,让叶青反戈一击才行。
白纯想不到父亲深夜来此,竟然还是为质问叶青是否是谋杀范念?缘闹髂币皇露??础?/p>
而叶青今日遇刺一事儿,在白秉忠的眼里,也就成了叶青背地里人神共愤的事情干多了,才会有今天被刺杀的事情发生,这一切完全是叶青咎由自取的缘故!
白纯看着印象之中那和蔼可亲的父亲,自岭南回来后,变得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父亲嘴中的咎由自取四字。
深深的吸口气,白纯冷冷道:“父亲,叶青被差遣到皇城司,也并非是他愿意,而是因为太上皇所迫,如您当初在朝廷为官一样,难道您可以违背朝廷的差遣、抗旨不遵吗?”
“你爹我不会违抗朝廷的差遣,更不会抗旨不尊,但你爹知道这天下的是非对错,知道为官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神共愤、为一己私利之事儿,为父为官多年,你可曾见为父做过?尽职尽忠是臣子的本分,但你范伯伯何错之有?又岂是他一人就能够判生赐死?说小了这证明他心术不正,说大了他这便是朝廷之佞臣,与秦桧、汤思退有何异?”白秉忠同样是怒气冲冲,看着眼前只是无奈摇头的白纯冷哼道。
“爹……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可知道爹当年为何在万般无奈之下,把你许给叶家大郎,而非是这叶家二郎?那是因为爹跟叶大人都清楚,叶义问长子忠厚、善良,为人正直,而这次子,在临安时,天天就只会招猫逗狗,流连于青楼赌场。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汤家所迫,爹为了保全你不被要挟而不得已为之的办法,但爹又何尝不是对你跟叶家大郎的婚事儿,给予了厚望?虽然叶家大郎战死疆场,但你既然入了叶家的门,怎可……。”
“爹,这是皇后赐婚的,非是女儿……。”
“若是你无意,皇后又怎么会赐婚?”白秉忠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往外走去。
第五百零八章 副统领
站在楼梯口的叶青,把白秉忠最后跟白纯的谈话全部听进了耳里,看着白秉忠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叶青则是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直到脸色落寞的白纯从房间走出来,抬头看见他。
“你……。”白纯吓了一跳,看了看叶青,又扭身看了看身后房门。
“白伯伯走了,我没阻拦。”叶青脸上挂着随和跟担忧的笑容,缓缓走下楼梯,而后拉着白纯的手往楼上走去。
卧室里早已经失去了燕倾城的身影,显然这是燕倾城给叶青与白纯腾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白纯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叶青微笑如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父亲最后那关于叶家老大跟老二的话语,自然是被叶青听见了。
“我……父亲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人就是这样,为官一辈子,就是因为过于正直、执拗,所以才会如此,其实……。”白纯顺从的陪叶青在卧室里那张椅子上共同坐下,娇躯紧紧挨着叶青道。
“你眼中的叶家二郎是什么样儿的人呢?”叶青用右手揽着白纯的腰肢,笑着问道。
白纯抬头,看着叶青神情轻松,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只要你是现在的你就够了。”
叶青在白纯抬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了下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可惜,失忆之后我就是现在这样了,对于从前一点儿印象……。”
“对啊,我……我怎么忘了告诉父亲,现在的你失忆了,完全不是以前的你了?”白纯神色惊喜的道,像是找到了能够让她父亲改变叶青看法的办法了似的。
“治标不治本,白伯伯的心结并非全是在你我成婚一事儿上,主要的症结还是范念?灾?酪皇露?稀o匀皇怯腥嗽谒?澈蠊苹笏圆呕崛绱恕2还?庖布浣铀得髁税撞??且桓鲇星橛幸逯?耍?暇狗赌?陨?澳耸撬?暮糜眩?缃穹赌?砸皇露??蝗巳隙ㄊ俏夷缓笾魇拱瞪保?撞??胍?婧糜烟只毓?溃?彩侨酥?g椤d悴槐匕媚眨??募溉瘴仪鬃愿?撞??馐拖戮秃昧恕!币肚嗟氖直鄞影状康难??驳酵范ト崛硭郴?男惴5希?椿馗??潘档馈?/p>
“但……但我就怕父亲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他这人一辈子都是这样,认死理,一旦认定了,就是十头牛都拽不回来。何况……。”白纯任由叶青弄乱她的秀发,只是伸手把遮挡住眼睛的秀发拢到耳后,这才看着叶青,有些担忧道:“何况如今整个世界都传的有模有样,就即便是朝廷能够为你洗脱嫌疑,但因为你在皇城司一事儿,也很难让父亲完全放下对你的成见的。”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的。”刚被被白纯拢到耳后的秀发,又再一次被叶青的大手拨乱到额前,使得白纯如同一个无面女鬼似的在他怀里。
少了燕倾城的房间,使得白纯比起三人同在时要放松了很多,在白纯的心里,更像是回到了当初她跟叶青还是以叔嫂关系,同处一个院子似的情景。
昏昏睡去的叶青,并不知道白纯一直睁眼看着他,直到天都快要亮了,才沉沉在他怀中睡去。
原本再过一天就要上朝的他,因为被刺杀一事儿,朝廷再次给了他养伤的假期,如此一来,不用上朝的他,也就不会知道,朝堂之上如何会对待自己这一趟金国、夏国的出行了。
不过在中午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跟锦瑟、幽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的时候,关礼倒是亲自跑了过来。
陪着叶青的锦瑟跟幽儿,看着宫里来人,急忙就要扶起叶青前往书房待客,但却被叶青拦了下来,只是让锦瑟去倒杯茶给关礼就够了。
随着锦瑟放下茶杯后,关礼便笑呵呵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四下打量着叶青这不大的庭院,赞叹道:“少卿还真是过的舒服啊,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倒是也挺别致的。”
“实用为主,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个住宅而已。怎么,圣上差遣你过来可是要你传什么旨意?”叶青眯着眼睛,享受着秋日的暖阳问道。
关礼呵呵笑了笑道:“今日原本是大人您出使金、夏两国回来后第一次参加朝会,但因为受伤的缘故,没能参加。所以这朝堂之上,闹腾了沸沸扬扬好几天,关于范念?员淮笕四?澈笾魇鼓鄙币皇露??统闪顺?弥?细鞲龀甲犹致鄣幕疤狻r桓龈稣抖そ靥?18赖赜猩??拖袷撬?乔籽劭醇?艘谎栽?臼ド洗蛩阋蚰?鍪菇稹11牡墓?停?兔话旆ㄔ诔?弥?戏馍土恕jド吓汕才?竟?矗?侨门?靖嫠叽笕耍??诮稹11牧焦笏巫龅囊磺校?ド隙蓟峒窃谛睦铮?m?悴灰?蛭?耸露龆猿?5牟宦?础!?/p>
“那范念?砸皇露?兀空饧?露?腿隙?耸俏冶澈笾魇沽耍俊币肚嗟??奈实溃?劣诔鍪菇鹣牡墓?停??纠淳痛永疵挥衅谕/p>
不过令他感到有些吃惊的是关礼的到来,在他的预料之中,今日应当是王伦带着赵构的旨意过来才对,但没想到王伦没来,倒是等来了关礼。
“此事儿暂无定论,圣上今日在朝堂之上,当着信王等人的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怕是此事儿就会这么搁下了。但……奴婢以为,大人日后若想要在朝堂再进一步的话,此事儿不能就这么罢休才行,皇城司的威名刚刚打出来,若是因为此事儿而认了,不单是对皇城司威名有损,以后大人您的仕途怕是也要为这件事继续负责了,即便不是大人您主使的,但这朝堂之上人言可畏、颠倒黑白向来都是信手拈来……。”关礼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道。
“对了,你现在跟华年如何了?”叶青打断关礼的话问道。
关礼先是一愣,瞬间也明白叶青不想继续在范念?砸皇露?僮鼍啦??不蛐硎且肚嘈闹幸丫?辛思平希?谑羌泵Φ溃骸昂芎茫?饨?侥甑氖奔淅矗??臼窃嚼丛骄醯茫?馍砦?桓銎胀ㄈ斯?兆邮呛蔚鹊姆彼龈?腋a恕!?/p>
“那以后没人的时候,就没必要以奴婢自称了,太过于生分,何况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你说呢?”叶青起身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着道。
关礼同样起身,不过是静静的站在椅子跟前,看着如同驴转圈拉磨的叶青道:“那奴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事儿说来还得多谢统领大人才是。”
“范念?砸皇露?怯腥送?疑砩掀迷嗨??皇卑牖岫?窍床坏舻模??淮?碓勖且院缶兔挥谢?帷5故俏液芟胫?溃?饴蘼砣死次掖笏危??p坷戳侔彩呛斡靡饽兀俊币肚嗾驹谏j飨虏欢??赝肺实馈?/p>
“只是觐见圣上跟太上皇而已,据说是带了一些他们国家的宝物,具体是什么还未呈上来。过的几日等泉州的货物都到了,才会一同进宫觐见圣上跟太上皇。怎么,统领对那几个罗马人有兴趣?”关礼问道。
“对他们兴趣不大,只是你也是皇城司的副统领,咱们不能消息太闭塞了,皇城司可是我大宋皇室在皇宫以外的眼睛,若是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怕是也没啥用处了不是?”叶青笑了笑说道。
关礼再一愣,但还是有些琢磨不透叶青的话语,点点头道:“我这几日会上心的,尽力去打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带来了什么,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知统领。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皇城司,也不是户部、礼部刻意保密,而是礼部的舌人韦昭能力有限,即便是跟那几个罗马人交谈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没人知情目的的情况。”
“言语不通?”叶青吓了一跳问道。
“是啊,罗马人不比同从海上来的其他人,他们的言语生疏的很,礼部舌人韦昭可谓是万国通,但碰上这罗马人,也是无法正常交流,倒是听说,人家能够听的懂一些咱们宋话,而咱们却是……哪怕连说带比划都是弄错啊。”关礼向叶青说道。
“那圣上打算什么时候召见他们?从泉州过来的船只,还有几天到达临安?”叶青不动声色的问道。
“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吧,泉州到临安也不算远,具体的事宜全部是户部来办的。”关礼看着叶青拧眉思索的样子,最后才吞吐道:“今日……今日朝堂之上,圣上接到了太上皇的旨意,正将李横将接替林光巢,成为皇城司的副统领。”
“那他人呢?”叶青神色平静的问道。
“此时应该是在太上皇所在的德寿宫吧。”关礼也平静的说道。
叶青微微的叹口气,道:“这是好事儿,该为李横高兴才是。估计他一会儿便会过来告诉我的。”
关礼从叶青的家里离去的时候,正是李横从何宁门处,由王伦陪同着走了出来。
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李横回身对着王伦行礼道:“多谢中贵人送末将出来了。”
王伦笑着恭喜着李横,眼里却全是当初他带着叶青第一次进宫时候的景象,那时候的叶青也就像眼前的李横一样,对于宫里的一切都很好奇,都是充满了新鲜感。
只是这才不到两年的光景,如今自己带领着的就不再是叶青,而变成了眼前的李横。
(ps:今天两更,晚上偷懒看场球。)
第五百零九章 渐行渐远
筑九里皇城、开十里天街。
李横站在东华门处,望望左边绿意盎然的层层皇城宫殿,而后又转头远眺着那人头攒动、热闹喧嚣的临安御街,一张百两银票被他从怀中掏了出来,而后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张银票是当初他跟叶青在燕家做护卫时,因为老娘生病的缘故叶青给他的,而他也一直保留着这张银票,无论多难,他都没有舍得把这张银票花出去。
“恭喜大人高升,要不要立刻告诉统领大人?让他也替您高兴一下?”旁边的手下跳到神色有些惆怅的李横跟前,看着并没有因为升迁为副统领,而显的特别高兴的李横道。
看着眼前归他统领的皇城司踏白 军正将宋迁,李横小心谨慎的把那张银票再次叠好放进怀里,想了下道:“你回乌衣巷等我,我办点事儿而后再去少卿家里。”
“那马车留给你?末将自己走着回去就行。”宋迁也不墨迹,直接点头道。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一会儿乌衣巷见。”李横笑了下,看着宋迁与车夫赶着马车离开。
随着宋迁离开,李横再次长长的叹口气,而后才缓缓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着一辆马车从御街之上驶进人群中,在经过李横的旁边后,原本一个人独自走在街道上的李横身影,则是已经消失不见。
马车在人头攒动的御街之上继续行驶,而车里的史弥远则是一脸微笑的看着李横行礼道:“恭喜李兄高升为皇城司副统领,想必那统领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了。”
“史兄说笑了,副统领对在下来说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又岂敢去想那统领之位。”李横含蓄的笑着道。
“信王在西湖为李兄准备了庆功宴,不知李兄意下如何?还是说……。”史弥远看着李横笑问道。
“改天如何,今日在下刚刚升迁,若是不去见下叶统领怕是不合规矩,还希望史兄替我在信王跟前解释几句。”李横不知为何,总感觉怀中揣着那张银票的地方此时此刻烫的厉害,像是要把自己的衣服烧着了似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为难史兄了,不过……改日的话,就得李兄来做东了。”史弥远半开玩笑的对着心事重重的李横说道。
李横默默点点头,在马车行驶到要拐进乌衣巷的地方,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往乌衣巷的方向走去。
与宋迁在乌衣巷的皇城司衙所汇合后,李横并没有带着宋迁第一时间前往叶青在通汇坊的家里,而是先回到了大瓦子,拿走昨日就已经让刘兰儿给他准备的诸多礼物,这才往叶青的家里走去。
刘兰儿奇怪的看着带着礼物上了马车的李横,这家伙去叶大哥的家里,向来习惯了两手空空而去,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带了这么多礼物去见叶大哥呢?
毕竟,叶大哥成婚的时候,她跟李横,也都只是象征性的送了几尺上好的布料而已,远不及今日李横让她备的礼物贵重跟多样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李横赶到叶青的家里时,叶青则是刚刚离家时间不久,在白纯的接待下,李横才知道,原来关礼已经来过这里了,那就说明,叶青已经知道自己升迁副统领一事儿了?
看着李横命宋迁把马车里备的大大小小的礼物,命宋迁搬下来交给梁兴时,白纯心中更是充满了好奇,李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平日里可是不顺一点儿东西就算是不错了。
李横看着白纯蹙眉疑惑的样子,笑着道:“之前是我一直不懂礼数,现如今既然懂了,就不能再空手而来了。还希望弟妹……呵,还希望叶夫人见谅。”
“李横你……你没事儿吧?”白纯脸上的疑惑更盛,看着站在院心,连正厅都没有进去的李横,不由问道:“你不会跟叶青吵架了吧?怎么……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是不是他得罪你了?”
“没有,只是突然间……觉悟了,为自己之前的不懂礼数感到愧疚,跟叶统领没有关系的。”李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拱手行礼后便匆匆离去了。
放完礼物的梁兴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消失了李横的身影,只有白纯有些发呆的站在院心,二楼的阳台上,则是另外一位夫人,也是目光充满了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乐坊王伦与令娘的家里,叶青此时正坐在客厅内喝着茶,王伦还没有回来,如今不大的家里只有他跟令娘,以及一个从吉祥坊带过来的两个丫鬟。
令娘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喝茶的叶青,先是示意两个丫鬟去忙别的,而后才在能够轻易的打量整个院落的客厅门口处站定,想了下说道:“信王去过一次兰儿的茶铺,吕祖简也有三次光顾过茶铺,但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如意也不知道?”叶青放下茶杯问道。
“不知道,就是连兰儿也不知道,那次信王光顾时,兰儿跟如意是跑到吉祥坊问我一些事情,吕祖简去的三次,两次是兰儿跟如意先后走出了茶铺,还有一次是李横跟吕祖简在马车旁边谈话的,并没有进入茶铺。”令娘回忆着自元日之后发生的几件事情道。
“嗯,此事儿我知道了,多谢了。你现在如何了,跟中贵人可一切安好?”叶青抬头,照进房间内的一缕阳光,正好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使得他脸上那随和的笑容,显得更加的和善。
“一切都好,临安府也很照顾,自给孩子上了户籍后,如今又被送去了凤山书院,据说学业还不错,时不时还会得到先生的夸赞。”提起自己跟王伦的事情以及孩子,令娘的神色明显带着一丝的小幸福。
虽然他们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孩子也更不是他们二人的结晶,但两人对待那孩子都是极为照顾,王伦甚至更是视若己出,有时候比令娘还要疼爱一些,宫里的一些好玩儿好用的贵重物品,也经常会被王伦带回家送给那孩子。
就在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时,院子里响起了王伦的声音来,比起令娘对叶青的敬重,王伦则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他不会是空手来的吧?”王伦换掉了身上那太监的服饰,打扮的如同一个儒雅官员似的向客厅的方向走来,白面无须的脸上带着一股普通百姓该有的笑容。
门口停着叶青的马车,王伦自是不用多想,就知道家里到底来了什么人。
客厅里令娘含笑给王伦奉茶,而后便带着两个丫鬟走出了客厅,把房间留给了两个男人来议事。
王伦很喜欢令娘懂事儿、持家如妻的样子,这让他从心理到精神上都能够得到那种,对普通男人、丈夫角色的渴望跟满足,特别是每次回来时,两个丫鬟嘴中那一句一句一个老爷,更是让王伦心满意足、颇有成就感,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叶青笑看着王伦,普普通通衣衫与靴子,头上也是戴着寻常普通百姓的幞头,气质则是依然还带着一股官员身上,那股儿该有的官老爷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王伦示意叶青用茶,而后自己端起自己的茶杯,直入正题道:“如何,心里头现在做何感想?”
“嗯?你指的是什么?”叶青放下茶杯问道。
“装糊涂不是?今日朝堂上的事儿能瞒得过你的耳朵?加上你这又被人刚刚行刺,整个皇城司怕是都在围着你转呢吧?临安城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个轻微的风吹草动,怕是都无法逃脱你皇城司的眼睛。李横一事儿固然是有太上皇背地里扶持,但……。”王伦目光之中笑意收敛,盯着叶青道:“信王你是不得不防啊。”
“此事儿你如何看?”叶青省去了中贵人三个字,而是直接以你称呼道。
王伦很受用叶青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特别是用普通的你我来称呼彼此,在他这个院宅里头,更是让王伦能够感到一股心理上的满足、跟男人的成就感。
“金国金源郡王到底是嫁祸于你了?”王伦不答反问道。
“威逼利诱的招揽罢了,在燕京我被完颜雍亲自召见过,在朝堂之上被金人臣子谩骂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而后又有幸跟完颜雍一同游了皇宫的同乐园……。”叶青点点头,而后开口道。
“你不单点出了金人如今在北地吏治上的弊端跟束手无策,而且还抛出了汉唐遗民一说,否认了中原即正统一说,由此让完颜雍一直认为,我大宋依然还是华夏之正统。但你可知,你这番在金国的论述,在临安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王伦接过叶青的话语说道。
“此话怎讲?”叶青皱了皱眉头问道。
“如你元日之时利用皇城司在临安城散步你在金国的消息,神化圣上跟太上皇一样,这都是一把双刃剑。圣上北伐之志犹存,太上皇偏安一隅,安逸之心雄在。圣上满意你在金国的言论,甚至你散步的那些神化的消息,但……太上皇可就不那么想了,皇城司终究该是太上皇的才是,但在你手里,虽然依然是太上皇的一把利刃,但刀柄在太上皇眼里,已经不是再由他一个人握着了,而是觉得这把刀开始有了自我意识,这,才是太上皇为何提拔李横的主要原因。你远在金国,对皇城司的控制如臂使指,得到了圣上的赞誉,但却是动摇了太上皇对你的信任。”王伦目光深邃,叶青在金国时一系列的动作,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做法了。
第五百一十章 深巷
赵构虽然在元日那段时间,如同圣上赵?y一般,在享受临安城的流言蜚语带来的神化光芒外,但他也发现了其中的弊端跟危险,那就是叶青对于皇城司的控制,竟然是如此牢固。
这让赵构不得不越发的担忧起来,若是再继续任由叶青顺着自己这颗大树往上爬,难保叶青不会成为继秦桧、汤思退之后,第三个权倾大宋朝野的佞臣。
原本在赵构的心里,此时的叶青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成什么气候,即便是有些权利,但都该是在他的掌握范围之中才对,但谁能想到,一趟金国行,再加上夏国的动荡不安局势中,叶青再次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让赵构不得不未雨绸缪着,自己是不是又养了一条狼,而非是一条狗。
“那我该怎么办?主动辞去皇城司统领一职来博太上皇的信任?”叶青皱着眉头问道。
“晚了,如此只会让太上皇更加怀疑你,甚至对你起更浓厚的杀心。试想,你这个时候辞去皇城司统领一职,无怪乎两个原因:一,不满太上皇提拔李横。二,意识到了自己掌皇城司的危险,察觉到了太上皇对你的不信任,所以才使得你会行丢卒保车之策。想想汤思退的下场,想必他临死之前的话语还在你耳边吧?是不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王伦摇着头苦笑道。
叶青长长的叹口气,咬着刚才喝进嘴里后,依然还有些苦涩的茶叶,喃喃道:“太上皇借信王之手,最终还是要置我于死地啊,但之所以借信王之手,除了我跟信王之间的过节外,怕就是忌惮圣上如今对我的欣赏,所以我跟信王斗下去,太上皇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还能算是一举两得,即提醒、警告了我,也离间了圣上跟信王之间的关系。对吧?”
“不错,那日在孤山园林,太上皇让我替信王再次试探下李横,则是怕这是你跟李横串通好了的引信王上钩的计谋。如今看来显然是太上皇多虑了。太上皇一向不喜信王,特别是信王多年来,仗着圣上的支持,一直把持着大理寺,所以这次让你两斗下去,对于太上皇自然是百无一害。圣上信任信王,圣上欣赏你叶青,不管你俩最终谁输谁赢,到最后,太上皇都不会受丝毫损失。若是你叶青输了,李横就是皇城司统领的不二人选,你……要么死,要么就消失在临安。”王伦平静的说道。
“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愧是靠一人之力让我大宋屹立江南不倒的太上皇啊,难怪当年那么多坎坎坷坷,太上皇都能够有惊无险的闯过来,英明神武啊。”叶青再次叹气道。
“我这里没有外人,想说老奸巨猾就说老奸巨猾吧,已经是身处不利形势下了,还英明神武,你以为一句英明神武就能让太上皇回心转意?若是能的话,你人还在金国时指使皇城司在临安散步的所有消息,更应该让太上皇赏识你,而不是……。”
“等等。”叶青突然伸手制止了王伦继续打趣他,而是若有所思的扭头道:“那若是我能够再次得到太上皇的赏识,岂不是暂时先不会被太上皇……?”
窗外传来了当初叶青建造的元佑浑天仪象的悠扬的钟声,王伦侧耳听了听,不等钟声散尽,便摇着头道:“有时候我听着这钟声啊,就替你感到惋惜,若是这元佑浑天仪象是你这个时候建造的该有多好?如此一来,即便是无法挽回你在太上皇心中的完全信任,但最起码也能够让太上皇在心里减少几分对你的不满跟忌惮。或者是那香皂、新炷都行。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那些东西,太上皇也不会如此赏识你。当然,这里面自然是少不了皇太后、皇后,甚至是信王妃平日里对你的夸赞,以及对那香皂等等的喜爱。可惜的是,你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再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要不然说不准还真能挽回一丝局势。”
叶青缓缓往椅背上一靠,右手轻轻摸着自己受伤的左胸口,淡淡道:“所以若是我想缓和跟太上皇的关系,或者说是不让太上皇过多的插手信王对我的打压,接下来的时日,我就该对皇城司有所放手才行,把大部分的事情交给李横,而后呢……。”
“而后怎么样儿?”王伦笑问道。
“而后自然是琢磨个新鲜玩意儿,以此来讨太后等人的欢心不就行了?当然,这还需要你帮我沟通才行,这以后我怕是进宫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了。”叶青呵呵笑了起来道。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过不进宫是好事儿,这对你更是好事儿,沾惹皇家太近了,就是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啊。”王伦心头虽好奇叶青能拿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既然叶青没有说,他也不打算追问。
但想了下王伦还是提醒道:“不过你还需小心信王才是,大理寺一直在他手,你如今也是大理寺少卿,以后少不了他还会对你下手,这一次范念?砸皇露??鞘且蛭?阌谐鍪瓜摹13鹬?Γ??怨??嗟郑?拍鼙wu缃竦木置娓?街埃??羰墙酉吕茨阍俨恍⌒模?坏┬磐踉俅蔚檬疲?删筒换嵴饷慈菀淄焉砹恕i踔廖叶蓟骋桑?獯未躺笔遣皇悄阈∽影才诺模?趺淳驼饷辞媚兀恳陨瞬┤⊥?椴怀桑俊?/p>
“你家有刀没?来来来,我也让你试试这差点儿被刺中心窝的感受。”叶青左顾右盼没好气的道。
王伦哈哈开怀笑着,看着叶青那憋屈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看到叶青的喜悦之情,放声的大笑了起来。
“对了,信王府里可否有个叫张达道的人?”叶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不错,说是幕僚也好,说是军师也罢,总之信王离不开他。张达道跟你我之间还是颇有渊源的,令娘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拜张达道之徒所赐,你忘了?”王伦神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翁葆光?此人如今已死,张达道、刘广益二人是依然给信王搜寻性命双修之人?”叶青不自觉地抓紧了茶杯问道。
“不错,翁葆光乃是刘广益之徒,此人如今在不在临安并不知道,但张达道跟庵立坛向来关系极近,翁葆光、刘广益都是经过张达道介绍给信王的。”王伦显然不愿意提及翁葆光、刘广益师徒二人,毕竟就是因为这两人,差些把令娘给拐到信王府,陪信王做那性命双修。
叶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跟王伦闲谈了几句,这才坐着马车离开王伦的宅院。
马车出静乐坊不久,便被前面的一辆不疾不徐的马车给挡住了去路,不宽的巷道只能容一架马车通过,因此坐在车辕上的叶青跟墨小宝,也只能是耐心的跟在后面往前行。
随着马车继续向前没走几步,前面的马车突然之间在这稍显寂静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叶青望了望巷子一侧高大的门楣,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与御街一街之隔的清净深幽的巷子里,竟然还有如此大户人家的府邸,看样子也该是朝中官员的府邸,毕竟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的高度,已经足以到达叶青的胸口处了。
一个娇俏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头顶戴着纱幔做的毡帽,让人无法看清楚那面庞,旁边跟着一个丫鬟一同下车后,那娇俏的身影在走到高大的门口时,突然站定了脚步,望向了叶青这边。
“卧槽,李凤娘。”叶青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
随着叶青低呼出声后,站在石狮子旁边的娇俏身影便冷哼了一声,而后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朱红色的大门。
随着丫鬟打门,朱红色的大门瞬间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随着李凤娘带着丫鬟走进门内,左脚则是飞快的跑了出来。
“少卿,请您进去呢。”左脚看着车辕上的叶青跟墨小宝说道。
叶青犹豫的看着缓缓关上的朱红色大门,又看了看向他示意府邸并无危险后,叶青才缓缓从车辕上走了下来。
墨小宝刚想要把马车交给左脚,就听见左脚说道:“吩咐了,只能您一人进去,这两辆马车都得赶到别处去,就是因为这里清净,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所以才选择了在这里跟少卿见面。”
“她到底想干什么?”叶青不由挑眉问道。
“不知道,但总之,这座宅子已经被咱们的人守着了,少卿可以放心,都是信得过的。”左脚解释道。
叶青打量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再看看巷子前后,这么半天了,也不见有哪怕一个人从此经过。
至于左脚说的话,他当然还是十分放心的,而且即便是不放心左脚说的话,他心里头多少也相信,李凤娘绝不敢明目张胆的以身犯险来构陷自己。
所以既然选择了僻静的地方见面,想必这娘们又是憋着什么坏,或者是说,因为市舶司带来的罗马人,又让她起了贪婪之心不成?
从墨小宝手里接过自己那把野战刀放好,挥手示意墨小宝跟左脚跟着前面的马车离去后,叶青便迈步向那朱红色的大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还来不及打门,朱红色的大门便无声的打开一条缝隙,开门的赫然是刚才跟着李凤娘的宫女。
“少卿请进。”丫鬟清脆的声音响起,快速的向叶青行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