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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7     宋疆txt下载     宋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禁军三等

    燕倾城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这个禁军都头到底是不是皇城司的人,而且此刻她也无暇去猜测,看着身后两名护卫被燕鸿升挥走后,心里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燕鸿升的两个儿子,燕庆祝跟燕庆富,特别是刚才冲着叶青喊滚出去的燕庆祝,此刻视线一直躲避着跟叶青的视线交集。

    燕鸿升咳嗽了一声后,看着不论是对面的燕倾城,还是他的两个儿子,把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后,才开始正色说道:“贤侄女,今日二叔请你前来,便是想要劝说你,同意咱们燕家与那两名金国的贵客做生意。我知道大哥还有庆之一直不同意,但当年金人南下,并不是只有咱们燕家一族受到了金人的迫害,你祖父能够与你祖母随着朝廷南渡,已经是老天有眼了,如今我们燕家成了临安城数一数二的商贾,可你爹他也应该知道,如今这绢帛、瓷器的生意竞争有多厉害!临安城内,就我们这个坊,你敲八家的门,有七家都是做大大小小的绢帛、布匹生意的,我们如果失去这个机会,继续跟临安城里的商人抢生意,到时候难免会与他们两败俱伤,何不让出临安城内一点儿份额出来,跟金国人做生意呢?”

    看着燕倾城不为所动,依然是静静地看着他,燕鸿升于是只好继续说道:“倾城啊,其实二叔并不是真的想要跟你父亲分家,你三叔……二叔也没有怂恿过他要跟你父亲分家。但,你想想,金国人这笔买卖,又不是一次两次,而是长久的要与我们燕家合作下去的,你可知道,除了我们,还有好几家商行抢破了头皮,想要跟他们做生意,而且价钱还比咱们低……。”

    叶青站在燕倾城的身后闭目养神,对于他们之间的谈话,从一开始就已经料到了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无怪乎就是燕鸿升希望能够抢到,跟金人做生意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从而让燕家的生意持续扩大下去。

    但燕鸿渊以及燕倾城为首的派系,却是不希望跟金人做生意,因为当年他们的曾祖父便是在金军南下时,被金军所杀害。

    庆幸的是,燕鸿渊的父亲带着自己的老婆,以及两个兄长的家人,从兵荒马乱中逃了出来,只是一路上依然没有躲过金军的追杀。

    而且一路南逃下来,为了保护兄弟三个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就是燕鸿渊的父亲,他的两个兄长跟家人,都相继死在了金军追击的铁蹄下,最终只有他们的父亲跟母亲,庆幸活了下来,余下来的近十口人,都陆陆续续的死在了南渡之路上。

    不过好在,燕家也终于把香火传承了下来,而且燕倾城的奶奶肚子也很争气,来到临安刚刚安顿下来没多久,便生下了燕鸿渊,而后又接连生下了老二燕鸿升,以及老三燕鸿鹄兄弟二人。

    至于他们嘴里谈判的分家,在叶青看来,按理说应该对燕鸿渊根本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损伤,反而是益处颇多。

    毕竟燕鸿升只是希望拥有自己这些年经营的一些作坊,既有做布匹的作坊,也有做瓷器的作坊,并不要这些年在临安城,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商铺跟客户源,只是一心想要跟金人,做长线的利润丰厚的生意罢了。

    从始至终,燕倾城那漂亮的脸蛋上,就没有过其他表情,哪怕是走出了议事厅的大门,燕倾城的神色一样是平平淡淡,这让燕鸿升觉得自己今日一番隐晦的话语,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的燕鸿升,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叶青,原本是打算今日跟燕倾城摊牌的,不管他们父女同意不同意,以后他燕鸿升也绝不会再把货物交到燕家商铺打理了,而是要集中产量,跟金人交易了。

    但因为在议事厅突然冒出来的皇城司的都头,让他不由得打消了摊牌的念头,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到最后因为皇城司的关系,最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强忍着怒气跟不快的燕鸿升,甚至连送燕倾城出门都懒得送,示意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客之外,他便加快步伐,跑进了那两名金人所在屋子里。

    走出大门的燕倾城,转身跟脸色不善的燕庆祝、燕庆富微微点了点头后,便再次转身登上马车,而跟在一旁的叶青,依然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燕倾城,突然间看着自己,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坐在马车里的燕倾城心烦意乱,二叔如今铁了心要跟父亲分家,连带着三叔如今也开始蠢蠢欲动,这让她在刚刚一接手燕家的产业后,就感到了重重压力,跟有心无力的郁闷。

    自己一项被父亲跟哥哥看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生意奇才,但生意场上的精明,不包括在对自己人时,她也能够做到圆滑世故啊。

    毕竟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只是以前在父亲跟兄长的身后,偶尔出谋划策,整理账簿罢了。

    “你们真是皇城司的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同样心烦意乱下,燕倾城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一脸轻松从容的都头问道。

    “啊?问我呢啊?”叶青看了看门帘上的纤纤玉手,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都泛着一层玉光。

    燕倾城没说话,只是美目盯着叶青,那一只搭在门帘上的手,也没有拿下来。

    “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要是皇城司的人,怎么可能跑来给你们燕家当差。”叶青看着燕大小姐的神情,像是懒得跟自己多说一个字似的。

    不由得怀疑,这身高体形跟模特似的娘们,在燕府门口上车的时候,是不是跟自己说谢谢两字了,还是自己耳朵幻听了?

    “那你的腰牌呢?刚才在议事厅内亮出来的腰牌呢?”燕倾城微微蹙眉,她有些不相信,这家伙面对燕鸿升等人,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撒谎。

    叶青愣了下,但脚下并不慢,依然是紧紧的跟着马车,身后的李横,则是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给你。”叶青掏出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燕倾城。

    燕倾城伸出另外一只手接过,搭着车帘的手而后也放了下来,把某人的腰牌便留在了车里。

    “喂……。”叶青看着车帘放下,想要出声阻止。

    燕倾城没理会车外叶青的一声“喂”,拿起那带着一丝温度的腰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上面只刻有神劲军三字,以及队官:叶青等几个字,并没有皇城司或者是其他什么字样。

    当然,她也没有见过皇城司的腰牌,也不知道皇城司的人,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腰牌,来证明其身份。

    但看着这个腰牌,特别是那神劲军三个字,燕倾城便不由的气不打一出来,甚至微微用鼻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禁军众所周知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便是叶青刚才假冒的皇城司,专门为皇帝服务,也算是大宋的特务部门。

    只是随着北伐的失败,以及皇城司在战事中,根本没有起到一丝一毫,关于战局的作用,于是原本还想要整治皇城司的皇帝,也就对皇城司放任自流了。

    而中等就是世家豪门、官员子弟们,为了博取一个军中爵位显贵,而通过种种方式、托关系、走后门后进入了禁军,只是挂个名头,甚至连军饷也不要的纨绔子弟们。

    下等便是叶青他们这种,被朝廷设置的各种作坊差役,给高官、世家等,包括富商看家护院等等,也是最为人们熟知,最不被人们看得起的禁军。

    所以如今禁军成为了没有战斗力,老弱病残的代名词,也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一下子把整个禁军给概括了,加上纨绔子弟们博爵位显贵,于是使得禁军的名声就越来越差。

    燕倾城手里拿着叶青的腰牌,乃是木头所制,跟禁军的腰牌材质一样,所以燕倾城看着那外面年纪轻轻,就跑到禁军养老的叶青,再看看木牌上神劲军三个字,便把叶青归类到了纨绔子弟的一类中。

    心中已经认定叶青肯定是为了爵位才加入禁军,是怕在神劲军战死沙场,所以便跑到了禁军之内保命的胆小鬼。

    一路上燕倾城并没有打算把腰牌还给叶青,但心中却是已经把叶青,归类到了跟临安城内,那些纨绔子弟一样的兵痞行列当中。

    回到燕府,下车的时候,燕倾城装作不小心把腰牌掉到了地上,而后看了看地上的腰牌,再仰着秀气的下巴,眼中充满了鄙夷跟不屑的冷笑,看了一眼叶青后,才扭头回到了府里。

    不知道燕倾城在马车上一路行来,已经把他归类到了纨绔兵痞的行列中,看着那高挑如模特的身影走进了府内,而后指着那背影看了看身后的李横,有些茫然的说道:“这是……怎么了?也来大姨妈了?心情不好了,要不我也给她送一块白布?”

    “脑子有病吧,你在啰嗦什么呢?”李横听不懂叶青在说什么,顺手捡起地上的腰牌,递给了叶青。

    而旁边的司徒松,看着叶青那还指着燕倾城远去身影的手指,冷冷的说道:“这里是燕府,你现在也是燕府的护卫,不论是对主家亲戚,还是对小姐对老爷,都要记得放尊重一些。”

    “滚一边儿去,懂个屁你。”被那娘们的无理举动,搞的有些火气的叶青,抢过李横手里的腰牌,不耐烦的对司徒松说道。

第十七章 偷听

    要论起见多识广、对三教九流、达官显贵、江湖恩怨的小道消息灵通之人,除了老刘头外,叶青在他们一伍十人当中,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够媲美包打听老刘头的出来。

    所以当叶青以玩笑的口气,以及多少有些显摆的意思,把今日在燕鸿升府邸的议事厅内,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刘头跟李横后,老刘头那一双势力的眼睛便开始转圈了。

    “叶都头,今天你能骗过他们,但不代表明日他们还会相信,你啊,有苦头吃了,到时候不要连累我们啊,我可是听这个倒霉小子说了,你简直就是扫把星降世,这小子跟着你,就没有舒坦过一天。”老刘头指了指正神色抽抽的李横说道。

    李横这一次也没有跟老刘头对着干,而是看着叶青很认真的说道:“还真是,你这次不要连累我好不好?从堂堂正正的神劲军,跟着你倒霉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倒霉的事情,还会发生在你我身上,老娘……。”

    “你大爷,我倒霉还是你倒霉?到底咱俩是谁拖累谁?”叶青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看着两人心有余悸,仿佛打雷劈自己会连累到他们的德行,叶青有些不懂的问道:“这禁军的腰牌怎么分?他们即便是想要知晓真假,也得有证据不是?”

    老刘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青,像是看个怪物似的,有些质疑的说道:“都头,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被人打傻了?禁军三等,看腰牌分等级,这是常识啊,你怎么能不知道?失忆难道连常识也失忆了?确定你是失忆?”

    老刘头质疑完后,就想要伸出手摸叶青的额头,但被叶青不耐烦的一手拍掉:“管我是失忆还是被打傻了,你就说说这腰牌怎么分吧?”

    “皇城司的腰牌是铜做的,正面写着皇城司三字,背面则是官职与姓名。中等的腰牌,也就是那些纨绔子弟等禁军的腰牌,则是铁制的,咱们就不用说了,自然就是木头咯,跟中等禁军一样,正面禁军,反面官位与名字。”老刘头得意洋洋,显摆着自己的“博学多才”。

    “那我们为什么还没有腰牌?”李横掏出自己跟叶青一样的神劲军腰牌说道。

    “腰牌又不是你来了就能够给你,一年就两次,所以你们的腰牌,要等到年底了,谁让你们来禁军的时候,刚好过了发给新禁军腰牌的日子。”老刘头白了一眼李横说道。

    不过接下来,老刘头的一番话语,倒是让叶青感觉到有些心疼,那就是当他把今日在燕鸿升府上的议事厅内,燕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后,老刘头则又是一阵的无奈跟摇头叹息。

    不过也不用老刘头点醒叶青,回过味来的叶青,也不由得倒吸凉气,像是牙疼似的说道:“今天亏了,拿皇城司的名头吓唬住了燕鸿升父子三人,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早知道如此,就该找他们收点儿保护费。”

    “保护费?找谁收?”李横跟老刘头一头雾水,不知道突然间跟牙疼似的叶青,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来。

    “我想明白了,今天在那议事厅,燕鸿升没跟那娘们直接摊牌,就是顾忌到了我皇城司的身份,他是怕直接摊牌后,我这个假冒的皇城司,会在燕鸿渊的授意下跟他秋后算账,所以才忍着没有直接摊牌,难怪那娘们上马车的时候,突然间说了句谢谢,而后又突然翻脸要咬人似的,原来是把我当成纨绔了。”叶青一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悲天悯人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你们看见了吗?这商贾就是商贾,重利而轻生死、贱义气,上一刻还说谢谢呢,下一刻就扔腰牌了,简直就是狗脸,说翻就翻。”

    兵痞的每一句话,都丝毫不落的飘进了门口,那高挑如模特身材般的燕倾城耳朵里,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漂亮脸颊此刻气的铁青,但竟然是强忍着没有跳出来找兵痞叶青算账。

    “那下一次他们再谈事儿,你就直接招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并不是皇城司的人,这样岂不是让那燕鸿升就能分得一杯羹,说不定,到最后还得感谢你。”李横阴笑着,同样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不远处,那燕倾城粉脸铁青的在那站着偷听。

    老刘头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满脸问号的看看叶青,而后看看李横,不知道两人奸笑着,又想干什么缺德事情。

    “那不行。”叶青双手交叉在胸前,一手抚摸着下巴玩味道:“你说的法子看似帮了燕鸿升的忙,其实是救了那娘们,其实要是我,才不会要跟他们分家,要那些作坊基本上没啥用,不过是能够赚取两三个月的银子而已,要就要那些商铺,直指七寸才对。”

    “我看你真不是失忆了,你真是当初在牛首山被人打傻了吧。”李横惊讶的看着叶青,完全不同意叶青的想法儿。

    “你懂个屁!分家看似老大燕鸿渊损失了一些作坊,但商铺还在啊,燕家布行、瓷器行的名头还在啊,离开了燕家这个金字招牌,燕鸿升的布能卖多少钱?能保值多久?燕家看起来短时间内会缺货,但只要那娘们脑子不傻,就该知道,趁这次机会,就应该狠狠的摆燕鸿升一道,让他明白,到手的作坊最后成了累赘,从而后悔都来不及。”叶青咂摸着嘴巴,嘿嘿奸笑着说道。

    其实在他看来,作坊不就是上一世的加工厂,远远没有商铺这样的销售渠道重要,特别是燕家这个金字招牌,那才是临安城或者是朝廷、皇宫以及金人才愿意跟他们交易的最主要原因。

    如今布行的竞争极其激烈,有如上一世的各种行业,为了获得最大的利润,哪一个行业不是把一件产品分工细化到不能细化?还不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

    大到一架飞机,小到一把手枪的组装,这里面的零部件,有哪一个是一家公司全权负责统一生产的?不都是分包出去后,让其他公司竞争,而后选取有利于自身价值,跟自己品牌价值相符的公司来生产?

    但如今人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分工细化的好处,依然是遵守着从生产到销售的一条龙服务,中间是绝对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必须是值得信赖的人来负责。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家族企业的标志,也是为什么燕鸿渊跟他闺女燕倾城,一听到燕鸿升跟老三燕鸿鹄要分家后,便有种大难临头、遭遇灭顶之灾的感觉。

    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一切,最终是控制在自己手里才是最为安妥放心的,如果被分开,那么就代表着燕家需要花费巨大的资金重新砌灶来建作坊,不然他们燕家就变成了无根之手,很快就会被市场消耗完存货。

    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今临安布行的工艺基本上差不多,他们完全可以买其他商行的布,让其为自己代工,然后贴上燕家商铺的标签来销售。

    如此一来,还少了管理与人工等等费用,即安全又省心,如果采购的布艺差了,完全可以换一家嘛,很简答的事情。

    何必非得吊死在自己亲自种下的歪脖树上呢,又不是崇祯皇帝,国破家亡,走投无路了。

    站在门口偷听的燕倾城,忍了好久,但却见里面没有了动静,三个人的声音,随着一阵步伐声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奇怪的看着自己,燕倾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便怔怔的站在那里,脑子里全是叶青刚才说的话。

    她不明白,失去了作坊后,怎么会对燕家来说,反而是一种机遇,反而是一种好事。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偷听到那兵痞接下来的想法,但谁能想到,这三个货,却因为里面其他禁军的一句话,匆匆就跑了回去。

    看着小心翼翼走近自己的丫鬟,燕倾城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摆一道你懂不懂是什么意思?”

    刚从燕鸿渊那里过来的丫鬟幽儿,神色茫然的看着燕倾城摇了摇头,而后同样小声的说道:“我问过苏总管了,这人就是个普通的禁军,根本不是什么豪门显贵的世家子弟来混爵位的,更不是什么皇城司的人。”

    燕倾城默默的点了点头,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刚刚回府后,就去见燕鸿渊,想要问清楚,这十个禁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从她父亲那里确定了叶青等人的真实身份后,准备回自己小院的她,便恰巧听到了叶青三人在院子里的谈话。

    毫无动静的院子里,除了不远处的小湖畔飞来几声脆鸣声,便是栖息在这周边的树木上,不时的传来鸟叫声,整个院子一下子变得沉寂了起来。

    燕倾城示意自己的幽儿去看看,是不是那几个禁军已经真的离开了,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在偷听呢?

    幽儿看了看燕倾城鬼鬼祟祟的手势,而后点了点头,挺起含苞待放的胸膛,大摇大摆的从院子门口走过,扭头看了看那院子,已经是空无一人后,便回头冲着燕倾城摇了摇头,示意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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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交易

    回到自己绣楼里的燕倾城,不管是看书还是跟丫鬟下棋,或者是拿起自家的布看着那色泽,心里头老是回响着那“摆一道”这句话的声音。

    久久不能平息心境的她,做什么都变得心不在焉,特别是知道那个禁军,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能够把燕氏分家的危机转变成契机后,她的心里就跟沸水一样,翻腾的厉害。

    整整小半天的时间,燕倾城在绣楼里则是什么也没有做成,哪怕是另外一个丫鬟玲儿拿回来的,关于燕鸿升负责的几个作坊的账簿,以及她三叔燕鸿鹄负责的几个作坊的账簿,燕倾城是在幽儿跟玲儿的帮助下,就没有算对过,次次出错。

    看着太阳渐渐西沉,被那兵痞轻轻几句话,搞得心烦意乱了一下午的燕倾城,终于是按耐不住心里的焦躁跟好奇,站起身让幽儿去找那禁军过来,自己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乾坤,让燕家从输家变成受益一方。

    毕竟这事儿可是关乎着她燕氏家族的兴衰,同样这也是她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在父亲身体不好的时候,哥哥前往彬州任职后,葬送在了她的手里。

    燕倾城绣楼自成一体,绣楼的前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平日里就是她们主仆三人打理,倒是弄的极为雅致,处处透露着女孩子粉色的心思跟青春的气息。

    叶青指了指花园前方的月亮门,而后对那今日一同前往燕鸿升府里的丫鬟说道:“这不合适吧,好歹是你们家小姐的绣楼,你这样引狼入室就不怕你家小姐……。”

    “是我家小姐让我来找你的。”幽儿没好气的皱着琼鼻说道,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比喻为狼的,还真是不知羞:“并没有让你进我家小姐的绣楼,只是让你在这花园里候着。”

    “我该下班了,这个时候找我得给加班费。”叶青一手扶着月亮门,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因为花园里面的布置加上影壁,竟是连那绣楼的门口都看不见。

    “下班?”幽儿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家伙嘴里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下差。”叶青看着那小丫头继续说道。

    眼前的幽儿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很精明能干,手脚麻利的那种小女孩儿。

    “等小姐问完你话后,你再离开也不迟。”幽儿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容置疑的说道。

    叶青点点头,也不难为小丫头片子,便毫无顾忌的跟着走进了小花园里,在一处小廊亭内坐下,而在廊亭的不远处,则是一副秋千,此时那秋千的座子上,还放着一个粉红色棉垫,显然那燕大小姐,经常会与两个丫鬟坐在这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叶青便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换了一身更为居家的宽袖对襟衫裙的燕倾城,此刻显得身材更加的高挑,加上那美丽的不像话,能像白纯一样祸国殃民的脸蛋儿,让坐在亭子里的叶青,又是不由一阵的恍惚。

    “禁军都头叶青,见过燕小姐。”叶青起身含笑而立,向燕倾城行礼道。

    琢磨不透的燕倾城,在叶青眼里就像是精神病患者一样,此时对他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竟然对着叶青屈身行礼,而后笑起来就如春风一般绽放的笑容,竟然温和的挂在脸上。

    “叶都头请坐。”燕倾城轻声说道,指了指那石头做的石墩。

    “简直是变化多端啊,燕小姐你有什么事儿还是直说吧,您这态度一会儿一变的,我这心里没底,咱就直来直去,明人不说暗话了,找我什么事儿吧?”叶青看着燕倾城,脑子里思索着,不会是让自己等人真正的开始给他们燕家当护卫,干起看家护院的活儿吧,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在禁军当差呢,毕竟最起码还可以回家啊。

    这倒好,一分银子还没有见到,就先要舍自己的家,为燕家的繁荣昌盛,而贡献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精力,这买卖有点儿划不来啊。

    想到这里的叶青,便不由自主的抬起左手,拉开袖子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六点了,这到家也得七点了,天都黑了,而且自己今天还有事儿呢。

    燕倾城跟她旁边的丫鬟幽儿,对叶青说的话本来就一知半解,而后再看到叶青,竟然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奇怪的黑色东西。

    于是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也是一股心不在焉的样子,跟今日下午绣楼上的小姐似的。

    燕倾城看着叶青那清澈的眼神,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总不能说自己今日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所以现在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帮助燕家解这燃眉之急吧。

    危难之际的燕倾城,看着叶青眼里多了一些不耐烦跟焦急后,突然间灵机一动,对旁边的幽儿说道:“幽儿,去沏壶今年的新茶过来。”

    幽儿倒是一愣,不敢相信小姐接下来要跟这个自喻为狼的禁军单独相处,于是急忙提醒道:“小姐……。”

    “不妨事儿,你快去吧。”燕倾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因为接下来她打算出卖幽儿的人格了。

    等幽儿离开后,调整了下心态的燕倾城,再次对着叶青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先是咳嗽了一下,然后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忐忑道:“今日幽儿从门口经过时,听到叶都头说起今日在我二叔府里相谈的事情,说你有解决的办法?”

    说完后,燕倾城不由自主的,雪白的脸颊突然升起淡淡的红晕,本来是自己偷听到的,现在嫁祸给了幽儿,这让她觉得很难为情,多少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而且因为自己要求教于叶青,燕倾城连今日偷听到的,叶青对自己的蔑称,以及形容自己是狗的事情,都暂时的抛在了脑后。

    叶青瞪大了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今日自己跟老刘头、李横说话的时候,竟然被人偷听了,难怪那个小丫头叫自己来这里,原来是偷听到了自己,关于他们燕家分家一事儿的说辞。

    但……那丫头有没有听到自己蔑称燕倾城娘们,还有形容燕倾城要咬人这些话呢?还是说,那小丫头片子听到了,只是没有告诉眼前的这个娘……燕小姐呢?

    心里也开始多少有些忐忑的叶青,面对着同样有些忐忑的燕倾城,两人大眼瞪着大眼,一个浓眉大眼,一个风情万种,直到幽儿很快跑了过来,两个人才停止了对视,停止了从彼此的眼神里,揣摩出对方为何要忐忑不安的原因。

    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幽儿,叶青很难相信,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有做特工的天赋,把自己出卖了后,竟然还能够如此的坦然面对!心理素质得多好啊!

    “这个……这个……。”叶青一边吞吐着,一边把燕家的事情再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才继续说道:“倒是有一些不成气候的见解,但……显然不能这么免费送给燕小姐。”

    “什么意思?”燕倾城秋水般的眸子瞬间进入了冬季,一丝丝冷意跟杀气缓缓流出。

    “就是说你得另外加钱,毕竟……我只是负责你家的护卫,并不负责你家的……。”

    “你想要多少?”燕倾城眼里的“杀气”更浓,这个无耻之徒,自己还没有跟他算账蔑称自己,还污蔑自己是狗的事情,现在他竟然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

    自己没有追究他背后说自己坏话就不错了,他还先顺杆儿往上爬了,心里对这个禁军,本来今天仅存的一些好感,也彻底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叶青看着燕倾城那对仿佛能够融化人心灵的眼睛,即便是现在充满了冷冷的警告意味,但依然是美丽的让人心动。

    而后当着燕倾城的面伸出了一只拳头,再缓缓的把五根手指依次张开。

    “五两银子?没问题,我给你了。”燕倾城松了一口气说道。

    “是五百两。五两?五两还不够我费唾沫星子呢。”叶青皮笑肉不笑的讨价还价道。

    “你怎么不去抢,谁知道你那主意行不行?”燕倾城被这个兵痞的狮子大开口,气的有些浑身颤抖。

    还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讨价还价呢,十几年来,谁不是上杆子讨好自己,以自己的容貌,临安城里那些公子哥儿,哪个不是想要争先恐后的讨好自己,博取自己的好感,哪怕是让自己能够多看上他一眼,跟他能多说上几句话。

    “抢钱犯王法,不抢。光明正大的挣来的钱,我花起来也心安理得。”叶青依然笑着,对于燕倾城的咬牙切齿,以及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根本不为所动。

    燕倾城深深的吸口气,对于眼前的兵痞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毕竟人家不算是府里的下人,是父亲花钱雇来的,人家也只是保护她们的周全,并不负责其他的。

    所以说到底,就算是现在燕倾城再咬牙切齿也拿叶青没有办法,除非是她不想听那关于她燕家分家后,能够化危机为契机的办法,否则现在,她确实没有跟人家讨价还价的底气。

    “你先说。”

    “先给钱。”叶青毫不退让,但看着燕倾城那冷到了极致的脸颊,想了下说道:“至于办法,等我回去后,写一份详细的计划明日交给你,保证让你这五百两银子物有所值。”

    (ps:二百五收藏,什么鬼,想哭。哈哈……今天还会更新《唐谋天下》,不过会晚一点儿更新,酝酿酝酿情绪。)

第十九章 大瓦子的盘根错节

    正所谓是病急乱投医,燕倾城今日在感受到了二叔燕鸿升的步步紧逼后,在与她父亲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对策出来之前,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暂时相信眼前这个兵痞的话。

    “我告诉你,我这五百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给我……别忘了,既然我们燕家能找到你,就也能让你……。”燕倾城银牙紧咬,努力想要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警告叶青,但措辞在脑子里组织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感觉到很有威胁的话语。

    幽儿不明白刚才两人如同斗鸡一样,怎么就一转眼的功夫,稀里糊涂的小姐就愿意给这个禁军五百两银子呢。

    不情不愿,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幽儿还是听从了自己小姐的话,飞快的跑进了绣楼里,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燕倾城接过银票看了一眼,然后没好气的递给了叶青,又再一次警告道:“有些钱可不是那么好花的!明日看过你的办法后,要是不管用,你还得把钱还我!”

    “这是……银票?现在就有银票了啊?这么厉害啊,不会是假的吧?”叶青接过那五张银票,翻来覆去的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银票,新鲜感可是满满的。

    而燕倾城听着叶青的话语,只道是这个兵痞在讽刺她,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我怕换成白银,你还没拿回家就死在了半道上了,到时候我找谁要银子去。”

    “不会的,你知道不,上次敢抢劫我的人,坟头草现在都三丈高了。禁军的银子是那么好抢的?放心吧,明天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叶青把银子揣进怀里,而后拍了拍胸膛说道:“燕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撤了?”

    幽儿听着叶青自吹自擂的话语,不由得噗呲笑出了声,却被燕倾城第一时间白了一眼:“有那么好笑吗?我们回去。”

    说完后,燕倾城便率先转身往绣楼里走去,至于五百两的银子,她还真不太担心叶青会骗她,毕竟骗了她,那五百两银子他也拿不稳。

    何况,燕倾城从小在燕府长大,比谁都清楚,想要得到丰厚的回报,那么前期的投资是绝对必要的,如果说五百两银子能够把燕家的危机转换为契机,五百两银子已经是足够便宜的买卖了。

    看着主仆二人离去后,叶青再次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胸口,没想到自己来到大宋后,第一桶金竟然是这么赚来的。

    虽然有点儿敲诈、讹人的意思,但放在上一世,谁还会在乎那点儿心里上的内疚跟惭愧呢,谁不是睁大了眼睛只认钱呢。

    走出燕府后,老刘头已经提前回去了,李横则还在门口等着他,看着他走出来后,急忙跑过来问道:“怎么样儿?什么事儿?不会是看你不顺眼,找你麻烦吧?”

    “想多了不是?哪能啊。虽然今天她成心把我的腰牌扔到了地上,但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走,再去趟大瓦子。”叶青拍了拍李横的肩膀,而后往前走去。

    “去那里干嘛?”李横莫名其妙,但脚下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往那边走去。

    大瓦子在华灯初上之后,更加是热闹喧哗,甚至不比清河坊的车水马龙差多少,只是聚集在这里的人,身份跟地位都相对于低了一些,更是适合三教九流等帮派活动的地方。

    一家家酒楼此刻也是人满为患,还未走进那一个个小酒楼,就能够闻到刺鼻的酒味,跟听到嘈杂的喧嚣声。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在一楼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李横则是有些犹犹豫豫,如今兜里没钱,每次下馆子都是叶青掏钱,英雄气短的作用下,现在让他进入酒楼吃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叶青每个月都会把自己的军饷,拿出一部分让自己给老娘看病,这份恩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了,现在如果还跟着叶青蹭吃蹭喝,李横的心里则是很过意不去。

    看着李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叶青就不耐烦的说道:“别特么那么多废话,咱俩不分彼此,有我的就有你的,你就坦然的吃吧,而且今日叫你来,是有正事儿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李横一听有正事儿,立刻来了精神,先不管是什么事儿,反正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帮上忙,就绝对不会推辞,他可不想在叶青眼里,自己一点儿用没有。

    “先吃饭,吃完了再说。”叶青抬头看了看门口依然还在往里面走的客人,又是不由自主的抖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李横看了一眼叶青的动作,并没有往心里去,自从建康牛首山那次败仗后的第二天,一身鲜血的叶青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一个东西,对,还有一个背包,跟一把匕首。

    所以此刻看着叶青的动作,倒是并没有感到奇怪,李横跟“叶青”在神劲军相处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了,战场上也是互相照应,脾气相投,只是近两个月才发现,叶青又多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跟当初刚认识的叶青,又有些不同了。

    吃完饭的两人,还都喝了一点儿小酒,晕乎乎的从酒楼里走出来后,便在灯火通明的大瓦子最主要的一条街道上,缓缓地溜达着。

    时不时能够看见一些像是江湖上的人士,在一家家铺子门口出来进去,也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身着禁军服装的人,从一家家铺子拿走一小袋一小袋沉甸甸的铜钱或者是银子。

    “今天老刘头说起禁军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自然是皇城司的人,但整个皇城司也不过三千多到五千人,这个数目自然是不准确,毕竟老刘头又不是皇城司的头儿,但你还记得吗?老刘头后来说的那些话,便是皇城司在地方上获取消息的来源,即便是在临安城里,哪怕是五千皇城司的人,也不可能散布在临安的各个角角落落,所以他们与一些江湖人士或者门派之间,都有着紧密的联系,而那些江湖人便是帮着皇城司打探消息的。”叶青跟李横并肩而行,赌场、青楼、酒楼的生意,在这一带同样是很热闹。

    虽然档次比起那涌金楼、丰乐楼,还有新开的斜风细雨楼要低了很多,但丝毫不影响临安的百姓,或者是其他人在这里寻欢作乐,而且这里的一些风尘女子,其姿色比起三大楼里的普通女子也是不差的。

    “怎么了?”李横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叶青说这些话到底是何用意。

    叶青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想了下后说道:“难道你想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吗?老刘头势利眼一个,你要是想娶刘兰儿,没钱也不行,还得给老娘看病,这也是一笔支出,你想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那还能怎么办?谁知道这几个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原本以为在神劲军内,只要勇敢杀敌、敢不要命的冲锋陷阵,怎么着也能捞个差不多的官当当吧,那时候就有银子了,老刘头也就不会看不起我了,但谁知道……。”

    李横低头叹口气,情绪有些低沉的继续说道:“谁知道他娘的咱俩命这么不好,被贬到了禁军也就罢了,现在又被贬到了燕府看家护院,想想都憋气。不是没想过其他出路,可手臂上刺着神劲军三个字,你走到哪里也逃脱不了一个兵卒的命运不是?”

    李横神色落寞,但更多的是无奈,投军原本想要报效祖国、奋勇杀敌,最好是能弄个相当的官儿当当,也能让家里富裕一些,但时运不济,却是接连不断的走下坡路,这辈子,想要翻身恐怕是难了。

    “是啊,本来我还想着咱哥俩能够在大瓦子这里找到一些财源呢,今日我来大瓦子这里,看到了那些收保护费的,还想着以咱哥俩的身手,要是能够收服个小帮派啥的,让他们替咱们收保护费就好了,最起码咱们有身上这身皮罩着呢。但今日老刘头一说,皇城司的人可是也有插手这鱼龙混杂的大瓦子一带,甚至这里大部分的酒楼、妓院跟赌场,背后都是皇城司在罩着,于是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皇城司难道就没有留下一点点儿空档吗?”叶青一路行走,特别注意的便是赌场跟青楼,这两个场所,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来钱最快的地方,甚至哪怕在任何时代,这两个场所都是最为赚钱的“好买卖”。

    “做梦去吧,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和和气气的,但只要有外来势力想要插手,别说是皇城司,就是其他小帮小派,还有其他禁军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们的利益。就咱俩,还是算了吧,人家撒泡尿的功夫,就能让咱俩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临安城永久消失。”李横想了想,这个主意太不现实了,如果按照叶青的打算,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他哥俩的忌日了。

    “我也觉得不靠谱,但要是咱们能够跟皇城司沾上边,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就能控制这大瓦子一带了?甚至整个临安城内,见不得光的生意,咱们就能插上一手了?”叶青看着一家赌场门口,一个身影被扔了出来后,还想要冲进去,但刚一起身,就被人一脚又踹的远远的。

    而那人还不死心,还想要往前冲,就看见一个经过禁军的军官,手里的雁翎刀出鞘半截,冲着那赌输了的人晃了晃那寒光凛凛的刀锋。

    于是那赌徒起身,看了一眼那禁军后,竟然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第二十章 家有访客

    能够赚钱的营生实在是太少,而适合他们俩人的赚钱营生,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叶青一连说了好几个赚钱的门路,但所有的赚钱门路,也都必须建立在他们身上的这身禁军皮上,可即便是这样,算来算去,两人竟然是没有找到哪怕是一条适合他们的营生。

    城防的主意他们也打过,但城防除了由属于皇帝的亲军:御前军担任捞油水外,禁军也不过就是像禁军正将卢仲那样的人物,才有一点儿御前军剩下的汤喝,油水到了他那里,都可谓是稀薄的很了,就更别提叶青跟李横这样的小人物了。

    人人都说大宋富饶、有钱、阔气,但在叶青看来,史学家特么的胡诌、瞎咧咧的吧。

    就像是上一世一样,什么国强民富了,生产总值超过哪个国家了,已经成为世界第几大经济体了,但真正到了老百姓头上,才会发现,咦?我那点儿工资怎么跟国家在世界上的实力体现,差距那么大呢?

    即便是像叶青这种,前世还处在特种部队,而他的工资也可谓是不低了,如果不出军营,不接触外界,做井底之蛙的完全可以心满意足了。

    但当走出兵营,看一看那房价,再看看手里的钱,就会发现,大宋的富裕跟前世的富有,好像差别不是很大。

    都是专家跟历史学家嘴里的人富了,而自己等人,则是一直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一直贫穷的、没脸没皮的拖着国家的后腿。

    走到两人平日里分道扬镳的地方,叶青再次叫住了李横,而后从怀里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李横:“拿着,给老娘看病用,跟老娘说声对不起,过几日得空了我再去看他。”

    “银票?”李横吓了一跳,刚一开始没看清楚,如今借着路旁昏暗的灯光,看清楚是一张百两银票后,李横的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好像那张银票烫到了手一样。

    “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李横看着脸上写满笑意的叶青,惊讶的再次问道。

    “放心吧,没偷没抢,自然是赚来的,而且还是燕小姐预先支给我……。”

    “你不会卖身……。”

    “去你大爷的,老子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想卖倒是有人要呢。”叶青作势要踢李横,但却被李横早一步察觉躲了过去:“拿着吧,放心吧,绝对干净。”

    李横犹豫的看着叶青手里的银票,他确实想要,但因为面额太大了,却又有点儿不敢接,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呢,他不知道叶青给了他后,叶青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还能过得下去?

    而且今日叶青可是从大瓦子的一家当铺内走出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当了后,换成钱来给自己急用。

    “你有毛病吧,怎么疑神疑鬼的,跟个娘们似的,明天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看着李横还是摇头不接,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他,好像是他要抢劫他似的。于是耐着性子说道:“还记得今天咱们在燕府院子里说的事儿吗?被那娘们的丫鬟偷听去了,下差的时候,我被叫了过去,问我有何办法解他家的危机,所以这五百两银票,是买我那办法的,懂了吗?”

    “你可真阴险,办法也能让你拿来赚钱。”听到叶青的解释后,李横这才放心的收下银票,小心翼翼的在怀里装好后,看着叶青说道:“我提前告诉你啊,这一百两银子,我可指不定什么日子能够还你,不过我会……。”

    “你就用吧,等你有了再说,不过我估计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你是不是可以找老刘头提亲了?”叶青挥了挥手,开始往反方向走去。

    “先给老娘看病要紧,其他事儿再说。”李横的语气里带着颇多的无奈跟沉重。

    叶青无言的再次挥了挥手,银子给了李横,自己自然是不好建议别人怎么用,何况他也知道,李横老娘的病,就是个无底洞,不是一百两银子就能看好的。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见家门口竟然停着一辆马车,而且看那马车的式样,还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的起的马车。

    宽大的车厢,跟依稀能够看见的雕花车檐跟车厢,特别是那一匹高头大马,一看就绝对不是凡品,不像普通百姓的拉车牲口,马都瘦的跟驴似的。

    好奇的在门口围着那辆马车打量了一圈,乌黑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好像并不害怕生人靠近,在叶青走到前头,与那骏马对视时,骏马还打了几个响鼻,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这么肥实壮硕,你家挺有钱啊。”叶青看着那匹骏马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屑的嘀咕了一句后,才迈腿往家里走去。

    进门绕过影壁,准备走向院子里时,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白小姐还是好自为之吧,岭南是什么地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若是你父亲白秉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白纯的声音响起。

    “两个条件,其中一个条件想必白小姐知道,鹤溪倾慕白小姐已久,想必白小姐也心知肚明吧?当然,这个条件白小姐可以暂时不答应,可以等你父亲白秉忠回到临安朝堂上之后你再答复。当然,到时候鹤溪自然是希望白小姐能够心甘情愿。”

    “说你另外一个条件吧。”白纯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平静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另外一个条件也很简单,一万两银子,算是定金,只要白小姐现在就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我可以立刻让你父亲回临安,接下来剩余的款项,想必白小姐也知道该拿什么来报答了吧。”汤鹤溪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得意跟轻佻。

    站在影壁后面的叶青,听的一愣一愣的,敢情自己家里来了个大官儿啊,但一万两银子加上自己的便宜嫂子,才能把人从岭南捞回来,这官儿怎么感觉好像也不大,倒像是在下套忽悠人呢。

    “那我父亲回来之后呢?官复原职?还是……。”白纯静静的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唐鹤溪,手里却是提着叶青那把雁翎刀,倒也颇有一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哈哈哈……。”汤鹤溪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而后英俊的脸庞突然一沉,目光火热的看向白纯,阴沉道:“白小姐看来野心也不小啊,白转运使可是陛下亲自下旨贬黜流放的,我大宋北伐失败,叶衡跟转运使一个身为神劲军统制,一个为副统制,在建康牛首山,因金军的报复行动而兵败,天家的颜面何存?你让陛下如何能够收回成命,再次任用转运使?要不是我祖父最后一刻力挽狂澜,在紧要关头促成与金人的和谈,而后派遣魏杞出使金国,为陛下挽回了一些颜面,怕这个时候,白转运使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现如今,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在临安城颐养天年,已经是隆恩浩荡了。”

    白纯微微的叹口气,蹙眉的样子在汤鹤溪看来都是如此的诱人,他倾慕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奈何白纯对他从来没有好感,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即便是自己当初知晓白纯嫁给了叶衡的远亲,也就是死在战场的叶宏时,他依然是痴心不改,但奈何这么长时间过去,祖父已经把白家跟叶家逼迫到了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自己日思夜想,都想要弄到床上的女人,却是连多看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那白纯就多谢汤公子的好意了,白纯并没有奢望过父亲有一天能够官复原职,但身为儿女,自然是希望父亲不是被流放到岭南,而是能够在临安城颐养天年。但白纯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来让汤公子替白纯上下打点,汤公子的好意白纯心领……。”白纯蹙眉望向夜空,繁星点点的夜空,远比这地上的人和事要干净、纯洁太多了。

    “只要白小姐答应在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请求祖父说服陛下,以最快的速度把伯父从岭南召回,至于官复原职,一年为限,只要让陛下在这段时间把建康一役的气消了……。”

    “不必了,白纯多谢汤公子了。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白纯的父亲在岭南有所不测,白纯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难道白小姐还不明白鹤溪的心思吗?在你未出嫁,甚至是未与那叶宏定亲时,你父亲就曾经婉拒了我汤家的求亲。但鹤溪对白小姐一片赤诚,哪怕是白小姐定亲,以及两个月前自己执意嫁入这叶家,可鹤溪对白小姐的心却是从未改变……。”

    “白纯已经是残花败柳,不值得汤公子如此一片真心。白纯在此也希望汤公子早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白纯手提叶青的雁翎刀,说完后,抬眼看了看汤鹤溪,而后微微屈膝行礼,便打算往楼里走去。

    “白纯,难道你连你父亲的性命……。”

    “他是生是死,怕不是你一人能够决定的了吧?即便是右相汤大人,也不敢如此说吧?”白纯站定不动,淡淡的开口道,但语气里已经多少有了一丝的怒气。

    “好,那我们走着瞧。如白小姐刚才所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那短命的夫君既然能够死在战场之上,你的父亲……哼。”汤鹤溪看着佳人那婀娜多姿,让他恋恋不舍的背影,哼了一声后,便带着下人转身往外走。

    只是刚一转身,就看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嘿嘿着一张笑脸,正从影壁处走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隐情

    “你是谁?”汤鹤溪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警惕,一双眉毛也是皱成了一团,隐约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夜色催更之际,一个男子跑进了一个刚失去夫君没多久,所谓的寡妇家里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汤鹤溪看着眼前身材修长,穿着普通的叶青,双眼里写满了警惕,跟浓浓的嫉妒味道。

    “你猜。”叶青看了看汤鹤溪身后的两个下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

    “你到底是谁?”汤鹤溪的眼神变得阴冷了起来,就连语气也冰冷了很多。

    但汤鹤溪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而是耳边听见了白纯的声音:“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儿耽搁了。”叶青绕过汤鹤溪,而后往院子里走去。

    “那我把饭给你热一下。”白纯同样当汤鹤溪不存在一样,把雁翎刀倚在了门口,说着就要进厨房。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叶青扭过身,便看见汤鹤溪冷笑着也转过了身,正看着自己:“你就是叶青?听说被发配到了老弱病残的禁军之中,不知道可还适应?”

    “哟?我还挺有名啊,连我的名字你都知道。”叶青隐隐从汤鹤溪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丝一闪而股的杀机。

    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当一个狙击手在瞄准猎物的同时,却发觉自己也正处于另外一个狙击手的瞄准镜内,那种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可是令人相当的胆寒。

    “你也配。”汤鹤溪冷哼了一声,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瞬间又显得有些空荡的院子里,白纯并没有第一时间往楼里走去,而是拿起墙角的小凳子,缓缓的坐了下来。

    正当叶青奇怪的时候,却借着院子里那昏暗的灯火,看见白纯正看向他,但却像是呢喃着:“你真的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你真的忘了你为什么会去从军?”

    “啊……你说什么?”还没有从汤鹤溪那你也配的话语中,缓过神来的叶青,条件反射的问道。

    “你真的忘记了你为什么而去从军?”白纯的眼神少了一丝茫然,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应该……是忘了吧,反正现在不记得了。”挡住自己回房间的门口,叶青只好走到桑树底下的躺椅旁坐下。

    “你大哥只是个文弱书生,当初从军不过是做为一个录事参军前去神劲军从军,而你从军是为了保护你大哥而去的,可最后你活了下来,你大哥却死了。”白纯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但并没有哀伤这一种情绪。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该活着?”刚刚在躺椅上躺下的叶青,听到白纯的话,没好意思再继续躺着,坐起来后看着不远处的神情模糊的白纯说道。

    白纯微微叹口气,仰起脖子看了看夜空,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叶青在说话:“或许是我害死你大哥的,如果当初你大哥不同意我跟他的婚事儿,或许……。”

    白纯继续仰头看着夜空,叶青不说话的看着那仿佛犯颈椎后,而仰着脖子缓解难受的白纯,这个时候,叶青不觉得自己需要说话,因为他说上十句话,有九句都是错的,一个弄不好,又得惹得这个便宜嫂子冷冰冰的走回她那绣楼里。

    “如果不是我,或许你大哥就不会死在战场上了。”过了好久之后,白纯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叶青,听到白纯这句话,加上刚才那汤鹤溪最后略带威胁的话语,心里也大致有几分明了,那个叶宏的死,或许跟刚才的汤鹤溪有着直接的关系吧。

    “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哥?”叶青语气略带迟疑跟不确定,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毕竟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叶宏已经死了。

    “不知道。”白纯有些伤感的笑了笑,而后继续接着说道:“我父亲不愿意让我嫁给汤鹤溪,不愿意与汤家联姻,而我也不愿意嫁给临安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但汤思退在朝中势力太大,又有皇帝陛下的恩宠,我父亲面对汤家三番五次的提亲,实在是得罪不起。无奈之下,于是便与建康知府叶衡叶大人商议决定,以我已经许配给了你大哥叶宏、两家早已定亲为由,来婉拒汤家的提亲。”

    “所以叶衡叶大人建康一役兵败金国后,汤邦彦便在朝中弹劾叶衡与你父亲,最终你父亲与叶衡获罪被流放至岭南。而你……为了躲避汤家接下来的逼迫,不得不亲自把自己嫁到叶家,哪怕是当寡妇,也不愿意嫁给汤什么……?”叶青刚才在影壁后,倒是听见那人以名字自称了,只是转眼他就给忘到脑后了。

    “就是刚才那个人,叫汤鹤溪。我大宋右相汤思退之孙,兵部尚书汤硕之子。”

    “我勒个去,这身世岂不是要上天,要与太阳肩并肩啊,这可是实打实的官三代啊!”叶青被白纯的言语吓了一跳,差点儿没从躺椅上一头栽下去。

    爷爷是当朝宰相,父亲是当朝兵部尚书,这特么的放在哪一个朝代,都是足以横着走的人物啊!

    白纯不太明白叶青言语到底想要传达什么意思,但还是能够从叶青的语气中,感受到叶青听到那汤鹤溪的真实身份后,内心深处的震惊。

    “你不害怕吗?”白纯忽略了叶青的震惊,神情有些愧疚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或许你大哥也就不会死,而你……恐怕也就不会从神劲军被贬到禁军,再转而变成了富商燕家的护卫。更不会被如此权高位重的人找上门来……。”

    “你的意思是……叶宏的死,以及我被贬,都跟那喜欢喝稀的有关?”叶青敏锐的察觉到,白纯语气里的无奈以及那更多的歉疚问道。

    “喜欢喝稀的?”白纯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哦,他不是叫汤鹤溪吗?那不就是喜欢喝稀汤?汤鹤溪、汤喝稀差不多嘛。”叶青摊开两手耸着肩膀无辜的说道。

    白纯有些无语,静静地望着桑树下的黑影,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而且自己已经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了,怎么小叔子到现在还不明白?

    难道说,失忆也能让人变傻么?他难道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跟潜在的危险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怎么还一副吊儿郎当、毫不畏惧、满不在乎的样子呢!

    白纯在心中微微叹口气,心里有些失望的看着叶青那团黑影,没再纠缠他给人汤鹤溪起绰号一事儿,继续说道:“我只是怀疑,但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像他们这种大人物,如果真要做什么事情,又怎么会留下把柄跟蛛丝马迹,让人追查呢。但你无缘无故的被贬,叶大人与我父亲被流放,显然是汤家有所针对,如今又找上门来,你想过没有如何应付?”

    白纯的眼睛,即便是在黑夜,仿佛也能闪烁着光亮,最起码在此刻叶青看来,白纯的眼睛好像比刚才更佳的清晰……哦,错了,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刚刚抬起头的自己跟前来了。

    “没想过,但他应该不会硬抢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了吧?”叶青抬头打量着那一张绝美的脸颊,即便是黑夜,也显得是那么好看。

    单从外形上来讲,白纯倒是与那喝稀的挺般配,男的英俊潇洒、有权有势还有钱,女的貌若天仙,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简直不是一般的般配啊。

    白纯听着小叔子的话语,感觉自己真的是充满了无奈,静静的看着小叔子,过了好久才说道:“你就不恨我吗?毕竟,如果不是我,你与你大哥,或许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如果也不能让时光倒流重来一回不是?你自己只要觉得你没有做错就好了。人啊,不过就是短短几十年,很少能够有时间、有机会真正的为自己而活着。既然选择了,就该认真对待,精彩的活着。既然发生了,就该努力、勇敢的想办法面对、解决。用如果来假设……没有一点儿用处。如果那如果真的有用,我比你还更想如果能够发生,能够让时光倒流呢。唉……说多了都是泪啊。”叶青叹口气,神色之间多少有些白纯不懂的落寞。

    叶青虽然是来到大宋已经近三个月了,但不论是对白纯,还是李横、老刘头等人,即便是所谓的大哥叶宏,到现在他并没有生出太多的感情来。

    如果说对白纯多少有一些的话,最起码现在在叶青看来,大概也是因为白纯的美貌,与他是不是自己名义上的嫂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所以他一连串的反应,在白纯看来才是那么的奇怪,那么的不合常理、不合逻辑。

    毕竟是他的亲兄长遇害,此刻听到有可能是汤鹤溪谋害了他的亲兄长后,即便是他已经失忆,那也应该是表现的对汤鹤溪多少有些愤恨吧?而不应该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来。

    或者说,在听到他兄长的大概死因,以及他无缘无故被贬,都与自己有关后,是不是他应该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满,对自己畏如蛇蝎,而后说服自己应该答应那汤鹤溪的条件,或者把自己赶出叶家呢?

    (ps:推荐、收藏在哪里?今天三更好不好?懒家伙们,动换动换手指吧,哈哈……。)

第二十二章 没收

    白纯选择在今夜敞开心扉,把内心深处憋了很久的话语说出来之前,已经设想了好几种叶青会有什么反应。

    但她唯独没有料到,小叔子会是这种态度,而且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应该去勇敢面对,而不是设想如果。

    这样的态度,完全就像……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的态度,一个局外人在看热闹的时候,多嘴几句安慰的话语罢了,根本不是一种家人的态度不是吗!

    面对白纯那有些灼人的目光,叶青也发现,自己刚才的态度好像不太对头,按理说,自己兄长的死,以及自己的遭遇,都与白纯有关的话,自己该恨她,或者是恨那汤鹤溪才对啊。

    “哼,太不像话了!如果让我查出来我大哥的死,以及我的被贬,都是那汤鹤溪在背后暗算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叶青亡羊补牢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此说,是不是能够挽回一些印象分。

    “你不恨我?要不是我……。”

    “又来如果,刚才不说了吗?如果没有用,如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如何面对那喝……汤鹤溪的步步紧逼,今日既然能够找到家里来,明天可能还会来。而且等哪一天,他的耐心耗光了,到时候就该是你我开始真正倒霉了。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需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叶青说完后,便看到白纯又如同幽灵一样,走到门口坐了下去。

    叶青看着远处的白影,叹口气后认真的说道:“恨你解决不了问题,何况说不准我叶家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万一跟你没有关系呢?再说了,现在你我是一家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汤鹤溪如果铁了心要逼你,我肯定是他首先要踢走的绊脚石。所以,还是趁着有时间,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应付吧。”

    “那你有什么办法?”白纯此时此刻同样是心乱如麻,红颜祸水这句话,让她有些觉得用在现在的自己身上,倒是太符合了。

    甚至她都想过,如果实在躲不过去,那就只能自己划烂自己的脸,或者是上吊自尽,以此来保全小叔子的安危,万万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叶家两兄弟,就这么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全部枉送性命。

    而白纯在内心里为叶青的安危着想时,小叔子同样在心里可怜着白纯,一家人都被发配流放到岭南了。

    这个时候,一个弱女子,唯独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名义上的家了,如果自己再落井下石,也太对不住自己的道德良心了。

    “完美的办法不可能有,但是先拖着的办法倒是有。”叶青想了下,回忆了回忆在自己没进院前,汤鹤溪与白纯的对话,而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什么办法?”白纯双眼一亮,看着小叔子急忙问道。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两个条件,金钱与美……你的同意。”叶青差点儿脱口而出美色两字,但怕对白纯显得不尊重,于是急忙改口继续道:“先拿一万两银子给他……。”

    “家里哪有一万两银子?就是百两银子我们都拿不出来,更别提一万两……。”

    “你先别急啊,你先听我说完了。”叶青摸了摸怀里今天刚刚讹燕大小姐,剩下的四百两银票,不由得也开始有些心虚了,自己数学还算好,知道四百跟一万之间的差距,恐怕就跟城外西湖这边到那边的差距一样,大的实在没办法跨越。

    “我的意思是,尽量先答应他一万两银子的要求,而后我们再想办法看怎么筹这笔钱,如果能够筹到这笔钱呢,我们的处境就能稍稍缓和一些。而且一旦因为这一万两银子,他如果真把你父亲弄回来的话,到时候有了你父亲在临安,他大小也是个转运使,官场上怎么着也有几个朋友吧?说不准能够从中调和,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呢。”叶青宽慰着自己的便宜嫂子说道。

    但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一万两银子能让只对人感兴趣的汤鹤溪,真的会说话算话,会因为一万两银子就把人给弄回来。

    恐怕到时候一万两银子给了,汤鹤溪也不见得会答应把人先弄回来,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提出什么非分要求跟条件来。

    但现在只能是没办法的办法,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谁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样儿呢?万一没几天,一刮风下雨啥的,自己再穿越回去了呢?那到时候自己又够不着,看不见,也就不用管了不是?

    “你相信他会遵守他的条件吗?”白纯也不傻,对那汤鹤溪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她今日压根不相信汤鹤溪的话。

    她心里也知道,汤鹤溪所言的一万两银子,其实就是给他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做铺垫、打掩护,同样也是让自己意识到,拿出一万两银子的难度,就不如把自己交给他容易一些。

    “当然不相信。”叶青想也没有想的就回答道:“就像我们不相信他一样,他同样也不会相信,我们相信拿出一万两银子后,他就会帮助我们一样。”

    像是绕口令似的话语,但白纯却是听懂了,想了下说道:“你的意思只是拖延,但如此能够拖到什么时候?而且……。”白纯的眼神有种像是看白痴的感觉:“一万两银子,可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你为什么说的那么轻松?”

    “方法自然是轻松了,但至于过程……这世上有什么事情的过程是轻松的?家财万贯也是一点一滴的积攒起来,这个过程显然就不轻松,甚至都是用血和泪组成的。”叶青不理会他嫂子言语里的讽刺意味儿,开始像哲学家一样,讲起了大道理。

    不过这种语气跟话语,在白纯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别说一万两了,你现在如果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来,我就相信你日后能够赚到一万两雪花花的白银。”白纯虽然没见过一万两银子什么样儿,但说起巨额银两来,不都是用雪花花形容么。

    “……我……。”叶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白纯往枪口上撞的话语。

    “怎么?拿不出来了?”白纯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笑意,要是他能拿出来百两银子,那就不至于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腆着脸站在楼前:“嫂子,最近手头有些紧,能不能给几十文花花?”

    如果不是自己接济,他哪里来的钱买那些白布……想到此处,白纯内心莫名一阵尴尬跟悸动,立刻打断自己的思路,板起了刚刚有些笑意的脸颊,只是板着的脸颊上,连她都知道,此时却悄悄的浮上了一抹红晕。

    “给,这是四百两银票。”叶青站起身走到白纯跟前,把怀里还没有揣热乎的银票递到了,坐在门口的白纯眼前。

    “……你……。”白纯刚刚板起来的绝美脸颊,此刻写满了震惊跟不相信。

    “不用大惊小怪,一没偷二没抢,来路绝对是干干净净的,本来是五百两,但李横他老娘这几日病又加重了,所以我就给了李横一百两,要不然的话,你现在拿到手里就该是五百两……哎哟,你踢我干嘛?”洋洋得意的叶青还没有显摆完,小腿就被坐在椅子上的白纯莫名踢了一脚。

    “一百两银子你就敢随便送人?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经过我的同意了么?”白纯本来还没有从四百两银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更没有来得及追究这银票从哪里来。

    只是听到这败家小叔子,白痴一样的把一百两银票送人了,顿时怒从心头起: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一百两啊可是,谁给他的权利让他随便送人的!

    “我……这钱是我挣的好不好?”叶青莫名其妙,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没发现自己这便宜嫂子是个财迷啊。

    而且即便是自己找她要钱,每次要个几十文,白纯都是连问都不问的,就随手掏给他了,顶多是嘱咐他一句:装好,切莫弄丢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对钱这么看重了?真是那一万两银子闹的?

    “你挣的钱是不是这个家的钱?”白纯蹭的站起身,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叶青问道。

    “是啊。”

    “是这个家的钱那该谁来做主?谁是这一家之主?”

    “你是……不对,你虽然是一家之主,但钱是我挣来的话,是不是我就应该有部分支配权?”叶青急忙改口,差点儿就上了当。

    “你成亲了吗?”

    “没有啊。”

    “没成亲,你就如此大手大脚,刚刚挣点儿钱,就敢拿出一百两接济别人?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谁家的娘子愿意嫁给你?”白纯看着叶青,谆谆教诲道。

    “嫂子,这是两回事儿吧,我给李横钱,跟哪家姑娘看上我有关系吗?再说了,就算是别人知道我给李横钱了,人们也会说我仗义疏财、为人豪爽、扶危救困,真乃大英雄……是也!”叶青竖起大拇指,自卖自夸道。

    “好好做你的梦吧,明日我再问你这钱是怎么来的。”白纯手拿银票,跑到厨房凑近油灯看了看真伪,走出来后说道。

    “啊……。”叶青望着白纯那高挑的背影,难道女人有钱就变坏?不对,看到钱就变性?

    走出两步的白纯突然站定脚步,扭头说道:“身上还有钱吗?”

    “没了啊,就那四百两,还不都被你……。”

    “这是四十文钱你先拿着防身。对了,你今早的那把刀呢?”说起防身,白纯突然想起了自身的安危。

    小叔子平日里在燕府当差,家里就自己一个弱女子,而且现在还被汤家找到了自己家在哪里,为以防万一,所以最好还是手里拿着些什么防身妥当一些。

    (ps:第二更了,九点还有一更,求推荐求收藏!千万别客气!对,晚上《唐谋》也会继续更新。)

第二十三章 野战刀

    叶青掏出那把今日没有在当铺当出去的野战刀,心头稍显疑惑的递给了白纯。

    “这把刀感觉好像有点儿怪怪的呢?锋利不锋利?”白纯借着厨房油灯的光芒,皱着眉头打量着那黑色的刀鞘。

    刀鞘的材质她并没有见过,而那刀柄也并非木头所制,乃是用伞绳缠绕做刀柄,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手心出汗,或者是沾染上血迹后,握起后会打滑的缘故。

    白纯疑惑的看了一眼未说话的叶青,而后缓缓抽出那把野战刀,乌黑的刀身哪怕是凑近到了油灯跟前,也不见任何的反光,就是连那锋刃处,也是很难见到反光。

    整个刀身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利刃一样走轻薄路线,而是显得很厚重、粗旷,握在手里就给人一种踏实、趁手的感觉。

    这把野战刀,乃是由大名鼎鼎的bt seal2001以strider刀厂的基本型号bt为基础改进而成,其修改包括加长刃长至7英寸,并且加入大背齿,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粗壮的外型,和那带有美式强悍风格tanto几何刀头。

    最让叶青满意的是,以bt本身1/4寸厚的刀身,是绝对能够承受任何情况下的剧烈使用,无论是材质,还是韧性与硬度,都是绝对的上乘之作!

    同样也是特种部队公认,bt是一把有利刃的撬杆野战刀,能刺能砍能削能锯能撬,简直就是野战时最完美的刀。

    而这款野战刀,即便是在买卖,一把不如这把改款型的野战刀,其价格已经达到了八百美元,至于他手里……白纯手里这把野战刀,其价格或许还得再翻上一倍。

    “有没有手帕?”叶青从白纯手里接过那把野战刀说道。

    白纯抬起头看了一眼叶青,而后从腰间拿出平日里用的手帕,与叶青对边一人轻轻拉住一端,而后白纯便看见,叶青手里的刀轻轻划过手帕的边缘,手帕便从中间,不费吹灰之力、毫无阻隔的就被划开。

    “啊!看不出来黑乎乎的一把烂刀还这么锋利?”白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看着手帕断为两截。

    “刀背还可以当锯来用,砍柴也不错。”叶青一边说,一边从墙角的柴堆中,挑选了一截木头,而后用力砍下去,木头便从中间应声而裂。

    只是还不等叶青回过头让白纯看,手里的刀就被白纯抢走,心疼的拿到油灯底下仔细的查看着,嘴里埋怨道:“这么好的刀,怎么能够砍柴,真是败家。”

    叶青无奈的看着今日跟往常比起来,如同换了一个人的嫂子,无奈的解释道:“放心吧,你就是拿它砍铁,它都能毫发无损,更别提这块烂木头了。”

    “那你的雁翎刀锋利,还是它锋利?”白纯小心翼翼的用半截手帕,把那刀身擦了又擦,而后才慢慢的放回刀鞘问道。

    叶青拿起墙角立着的雁翎刀,想了下后说道:“十把雁翎刀也不值我这一把的钱。”

    “那你从哪里弄来的?”

    “祖传的,这是我叶家的传家宝。”叶青信口胡诌道。

    现在他不怎么怕白纯了,之前还以为白纯真是他嫂子呢,这样的话,他对自己的事情,了解的肯定比自己多。

    但今夜听了白纯的话语,才知道她跟自己的兄长叶宏,完全是为了应付汤家的提亲,而整出来的假结婚,如此一来,自己的事情或者叶家的事情,可不就由着自己随便编了。

    “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白纯握着那把野战刀,而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这把刀我就先收下了,防身用。”

    “……这应该不是属于记忆里的一部分,所以记得。别丢了就行,丢了的话,呵呵……这世界……恐怕再也找不到一把一模一样的了。”叶青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自己从遥远的千年后穿越而来,不就找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还姓叶的死人!

    至于一把刀,谁知道会不会也自个儿也穿越过来一把,跟自己这一把一模一样的呢?虽然他不是很相信,但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比如哪天自己捡个手枪、手机啥的,万一呢?!

    想入非非的他,连白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而白纯也当自己的小叔子,又犯这两个月常见的痴呆病了。

    毕竟,她在二楼的窗户处可是看见好几次,小叔子一人坐在桑树底下默默发呆,一动不动,而后则是会一脸落寞与神伤的长长叹口气,然后再起身回屋躺着去。

    莫名其妙的被便宜嫂子拿走了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四百两银子,就连自己来到南宋之后,那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野战刀,也被白纯据为己有。

    不过他暂时也并不需要那把刀防身,而且他也理解白纯的小心思,今日汤鹤溪找上门,显然是让白纯对自己的安危有了警惕之心了,这倒是好事儿,省的自己担心了。

    拿起厨房的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今日还得帮那燕大小姐写一个策划,不然的话,在自己手里没捂热的五百两银票,恐怕在白纯跟李横那里也不等捂热,就要还给那燕倾城了。

    毛笔是他这两月看见过,但实在是懒得拿起来的诸多东西中的其中一件,这玩意儿写字怎么就能写的那么工整、那么好看呢?

    这破笔尖压根儿就吃不住力,稍微一用劲,那厚厚的墨汁就画出个让自己绝望的黑道子来,那些用毛笔写字的书法家,都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不过好在,前段时间他就跟李横,悄悄把三婶家里养的那两只鹅堵在了巷子里,摁住连着拔了好几十根翅膀上的鹅毛,用来做鹅毛笔。

    第二天听李横说,三婶儿把老刘头堵在巷子里是骂得狗血喷头,说他家的两条大黄狗,昨日里又欺负她家的两只鹅了,两只鹅的四只翅膀,早上起来一看都被咬秃了毛了。

    “我多聪明,这一次我可是帮着三婶儿来的,当时我就说了:不错,我昨日就看见他家两条黄狗,把那两只鹅堵在巷子里咬来着。”李横洋洋自得的跟叶青显摆着。

    而后就被满脸黑线的叶青,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你特么的傻啊,你自己想当狗,别特么的拉着我,什么特么的两条大黄狗把两只鹅堵在巷子里,你是不是真傻啊!”

    “对啊,我真是太笨了,这么帮腔三婶儿,岂不是把咱俩当老刘头家的黄狗了,我……我这张嘴真是该抽!”

    叶青拿起经过简单的脱脂、以及简单硬化处理的鹅毛笔,便开始给燕大小姐写今日在李横,以及老刘头跟前没说完的话语。

    鹅毛笔在西方没有发明出金属笔尖的沾水笔,钢笔以及圆珠笔以前,便是主要的书写工具,手工切割后的鹅毛笔,比那金属制笔更能产生不同的笔触跟韧性,在书写的时候,因为毛细作用,而能够产生持续供水的作用,所以乃是当时的首选书写工具。

    而且制作也是及其简单,有鹅就行,黄狗就没有必要了,人就能代劳。

    写完了明日要交差的策划,叶青习惯性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古代的夜……真特么漫长,经过汤鹤溪的打扰,以及跟白纯的谈话,加上自己又埋头伏笔了这么久,此刻一看表,竟然特么的还不到十一点。

    来到院子里洗漱之后,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这两个月渐渐养成习惯性的抬头望向那窗户,虽然有窗户纸遮挡,但还是能够看清楚,那扇窗户在今夜,竟破天荒的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个时候早就变得黑乎乎的了。

    “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不知道你心里还能否为我改变(反正我已经改变了。)哦,想你的夜,求你让我再爱你一遍,让爱再回到原点。哦……想你的……。”

    “你要不要脸,大晚上你瞎吼什么你!”窗户打开了,白纯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气冲院子里的某人喊道。

    某人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唱歌啊。”

    “睡觉去!”

    随着砰的一声,窗户再次狠狠的关上,白纯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样的小叔子,看起来不比那汤鹤溪强上多少!

    这么露骨的词,他竟然还能够唱的理所当然,即便是那汤鹤溪,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叫出来。

    而且这已经不是小叔子第一次如此唱些奇怪的曲调了,在三婶儿的酒馆,一边拍着腿一边自得其乐的唱着这些露骨的词,他自己竟然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要不然,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要当叶家的家主,虽说长嫂如母,但自己这个嫂子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还是赝品,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当叶家的家,管叶家的小叔子。

    可是随着更多的一些人跟她念叨叶青的不着调,告诉她不管如何,既然进了叶家的门,就要为叶家的名声着想不是?就该以长嫂如母的身份管教小叔子。

    于是,随着三婶儿等人私下里频繁的找自己,说起小叔子的种种不合规的行为,白纯一开始并不是很相信,但当三婶儿四姨五嫂子的,都好心好意的来劝自己,管管这小叔子平日里放荡的行径时,白纯这才认真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静静

    第二日一早,白纯还没有来得及再次询问叶青那四百两银票到底是如何来的,叶青就早早的跟李横出门当差去了。

    而一宿因为那四百两银票,以及汤鹤溪的一番言论,而被扰的心烦意乱的白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睁睁的等到了天蒙蒙亮。

    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昨夜里,自己透过窗户,到底往小叔子房间的方向瞧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小叔子房间里的灯,是亮到了几更才熄灭的,更不知道,他一晚上亮着灯在忙乎什么。

    燕倾城一早刚刚与父亲燕鸿渊吃完早饭,而后父女两人便坐在客厅,再次谈起了昨日里,燕鸿升差些直接强硬摊牌的事情。

    “那个禁军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度?”燕鸿渊轻轻咳嗽了一声,早起的湿气都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起身关上透风散气的窗户,燕倾城紧蹙眉头,昨夜里她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骗了五百两银子呢,这与平时精明的自己,完全像是两个人啊。

    待那禁军叶青离开后,就是连自己的丫鬟幽儿都说:“小姐,您这次是不是莽撞了一些,五百两银子虽然对小姐不算什么,但如此轻易送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生平头一次,燕倾城竟然是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辗转反侧一夜难以入睡,她并非是在乎那五百两银子,而是担心如果那个禁军拿不出办法的话,这就是等于**裸的骗了自己,这对她来说,打击就有些大了。

    而且还是在她刚刚接手家里的这些生意之际,如果自己真的被那禁军骗了,自己可就是真的有些没脸见父亲了。

    毕竟一向心高气傲、精明能干的她,即便是兄长未去彬州赴任时,家里生意的好多决策,兄长都会询问自己的意见的。

    “应该有个三五分吧……。”

    “三五分?”燕鸿渊都被自己闺女的话吓了一跳,而后想了下苦笑着说道:“倾城啊,这可不像你啊,往日里,就是你哥他都要询问你的意见,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知道。可……昨日有些不同……。”

    “就因为他敢于在你二叔跟前蒙骗你二叔一家子?敢于说他是皇城司的人?”燕鸿渊虽说对叶青多少也有些另眼相看,但也只是仅限于感觉,并没有实际了解过。

    “不是。”燕倾城撅着嘴,小女儿状十足,摇着头回忆着昨日里偷听到的话语,而后说道:“那人……那人有些古怪,就是连说话都古里古怪的,透露着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而且他那一番话,是女儿偷听来的,所以不像是骗女儿的。”

    燕鸿渊溺爱的看着女儿可爱调皮的样子,继续微笑着说道:“你啥时候也开始相信直觉了?我可记得,你当初说你大哥的时候,可是说过,商人,特别是做大到如我们家这样的商人,直觉是万万不可带到生意上的,怎么你……。”

    “不一样。”燕倾城摇头否认着,美丽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父亲,再次想了下说道:“我想了一夜没有想明白,但感觉顺着他的思路下去,好像……好像跟二叔分家后,并不是一件对咱们不利的事情。但具体到事情的细节上,我就一头雾水了,如果昨日里他能哪怕再多说几句话被我听到,说不准我就能琢磨出他的想法来,而不用去跟他做交易,并被他讹了五百两银子了。”

    说道最后,燕倾城的语气里多少有一些愤愤不平跟不甘心,毕竟,她可是燕家乃至临安都数得上的才女,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三言两语的骗去五百两银子,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家小瞧自己跟父亲。

    “好了,五百两银而已,万一他真的能够帮你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你岂不就是赚了?生意嘛,毕竟是有赚就有赔,吃一堑长一智,对你还是对我们燕家都是好事儿。你二叔跟你三叔要分家,你都不怕,还怕赔五百两银子?”燕鸿渊打心底里安慰着自己的女儿,自从他夫人过世后,他也没有续弦,也没有那个心思,毕竟这么大的家业等着他操持呢。

    等儿女都长成了,能够帮他分担负担了,他那续弦的心思就更淡了,加上身体不好,所以干脆就不再往那方面想了。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燕倾城的丫鬟便急匆匆的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小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跟认真:“幽儿见过老爷,见过小姐。小姐,那禁军来了。”

    “还真回来了啊?那看来他是真的有主意了?”燕倾城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那禁军叶青,拿了自己五百两银子后,一定是不敢回来了,但没想到,竟然还真回来了。

    燕鸿渊不动声色了笑了笑,笑容里既有欣慰,也有对燕倾城的心疼,毕竟,自己创下的这一大摊子家业,谁能想到最后竟然要靠自己柔弱的女儿来打理。

    “快些忙去吧,父亲今日也约了人,一会儿也该出城了。”燕鸿渊也站起身,对着燕倾城说道。

    叶青也知道禁军的名声不好,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都沾,调戏主家的丫鬟、偷窃主家的东西等等,禁军这些事情都干过。

    所以当他与李横,看到燕府大门口那四处张望的丫鬟时,叶青心里也就大概明了了,这燕家大小姐心里,还真是挺怕自己骗了她五百两银子,然后跑路啊。

    走进燕府里后,老刘头、赵乞儿等人都已经比他们先到了,反正只要燕家父女不出门,他们这十个禁军就没有什么事儿,在燕府里虚度光阴就是了。

    只是他刚刚跟几人打完招呼,原本以为那燕倾城,会在第一时间派人来找自己时,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自己的竟然是燕家的护院总管司徒松。

    司徒松仿佛眼睛长在了头顶,自从叶青这十个禁军过来后,他心里就老大不乐意的,总是认为这几个禁军,会搅了他在燕家的差事儿,以及威胁到他在燕府护卫里的威信跟地位。

    所以没见过几面的司徒松,已经把叶青等人,当成了他在燕府“升官发财”的绊脚石跟假想敌,昨日里在大瓦子碰见叶青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燕倾城跟前,说一些莫名的挑拨话语。

    “司徒总管有事儿?”叶青看见趾高气扬,用下巴看自己等人的司徒松走过来,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去说道。

    只是他嘴里的司徒总管,原本是一个在燕家下人里,颇有威严跟份量的职位,但从他叶青的嘴里出来后,司徒松总觉的哪里好像不对,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嘲讽的意味儿。

    司徒松双手背后,快走到他们几人跟前时,还特意放慢了速度,并迈起了四方步,在几人跟前不远处站定后,先是咳嗽一声,然后才老气横秋伸出手,指点道:“老爷要出城会几个友人,你、还有你、你、你,你们五人跟着我陪老爷出城。”

    被点名的老刘头看了看那用下巴颏看人的司徒松,而后看了看叶青,眼睛一转说道:“司徒总管,我们是护卫燕老爷跟燕小姐不假,但……谁去护卫老爷,谁来护卫小姐,该是由我们都头说了算,你……只能是传话,并不能指派谁谁谁去。”

    “还有啊司徒总管,要不你先回去问问苏总管,看看这燕府里有谁叫你你你,别找错了人,不然到时候燕老爷还得训斥你办事不力。”赵乞儿皮笑肉不笑的上前一步,与老刘头并肩而立道。

    “你……。”司徒松没想到那叶青还没说话,两个禁军混混就敢跟自己顶嘴。

    “你是谁?”

    “谁是你?”

    “我……。”司徒松被老刘头跟赵乞儿的一唱一和,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哪里知道,你是谁,我是你,如同俏皮话一样的话语,都是这段时日这几人跟叶青学的。

    而且这还是源于前些日子,几人当差蹲在墙角闲聊时,李横因为他老娘的病,被老刘头几人的馊主意搞的心烦意乱,于是李横便不耐烦的轰赶着那几人,嘴里不由自主的说道:“别烦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李横刚说完,包括老刘头、赵乞儿等人,就听到同样蹲在墙角,手拄雁翎刀的叶青问道:“静静是谁?”

    “我……我是想静静!”李横愣了下,还没有回过味来,当是叶青会意错了,于是还解释道。

    “对啊,你想静静,那静静是谁啊?”叶青一边问,一边还拿眼睛瞟了下站起身的老刘头。

    老刘头一愣,还道是这个满嘴非自己女儿不娶的李横,在外面沾花惹草、移情别恋了,认识了一个叫静静地女子。

    正要破口大骂跟李横拼命,就听到叶青哈哈的笑出了声儿,而满脸郁闷的李横,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看着要跟自己拼命的老刘头,急忙求饶说好话。

    最后加上叶青的连番解释,这才让老刘头的气消了,但也因为此事儿,让老刘头对于李横向他提亲的事情,变得更加的慎之又慎了,总觉得静静是一个被李横金屋藏娇的女子。

    叶青乐于看到司徒松被老刘头跟赵乞儿揶揄的说不出话来,虽然自己不屑与这样的人计较,但不代表自己在他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有义务帮他化解难堪。

    “咳咳……。”就在司徒松被这几个禁军气的说不出话,脸色发青的时候,众人的旁边响起了一个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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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鱼儿上钩

    燕倾城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聊的人,看着自己的属下欺负、揶揄别人不管,竟然还乐呵呵的跟着属下一同起哄、嘲笑司徒总管。

    不过燕倾城转念一想,禁军不都是这个德行吗?在临安城里,好吃懒做说的除了乞丐外,便是指他们这些不务正业的禁军了。

    假装咳嗽了两声后的燕倾城,带着自己的丫鬟从旁边走了过来,美目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叶青,而后才平视着前方说道:“司徒总管,我爹在前面等你呢,你先过去吧,叶都头安排好人后,立刻就会到府门前候着的。”

    司徒松脸面有些挂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堂堂一个燕府的护卫总管,被人奚落的毫无还手之力,本应该立刻找回面子的。

    但碍于燕小姐在此,司徒松只能是恨恨的看了一眼老刘头跟赵乞儿,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看着司徒松愤愤离开后,叶青脸上的笑容在燕倾城美目的震慑下,也渐渐消失,随即开口对李横说道:“你带四个人去吧,老刘头跟赵乞儿就别去了,先留在燕府里吧。”

    李横点点头,也不理会旁边的燕倾城,对其他四个禁军招呼了一声,便顺着司徒松离去的方向,往燕府的大门口走去。

    “你们也回去歇着去吧,一会儿有事儿我喊你们。”叶青看着老刘头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乱转,就知道这个喜欢八卦的老家伙,心里头又没有想好事儿,于是挑着眉毛淡淡的说道。

    “那……。”老刘头指了指身后的院子:“那我们老哥几个先歇着了,你有事儿喊我们。”

    等老刘头几人离开后,一直冷眼旁观的燕倾城,实在是忍不住心里对禁军的不满,朝廷白白浪费那么多饷银,就养了这么一些货色,难怪我大宋跟金贼打仗,就没有赢过。

    如今竟然连一次出使金国谈和,都能让百姓跟大宋朝廷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弄的众人弹冠相庆、欢呼雀跃。

    “看你们的样子,恐怕真要上战场,看见金兵就会被吓的腿发软了吧?真怀疑我父亲花钱请你们来护卫,是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禁军也真好意思让你们出来糊弄人。”燕倾城忍不住自己的毒舌,冷冷的讽刺道。

    “一文钱一分货,给的价高,那么自然就舍得给你卖命,给的价钱低,那么就只能是另说了。何况,你爹……错了,对不起。燕老爷每月给我们纹银五两,只是让我们护卫你们周全,并没有说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我们就必须要把命搭给你们燕家。想要我们卖命也行,加钱就是了。”叶青也不恼燕倾城的讽刺,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淡淡的说道。

    大宋上上下下就是这德行,自己一个外来客,哪有资格去忧国忧民?就算是有这资格,还不如想想怎么替便宜嫂子挡挡汤家那座大山呢。

    再者说了,那老刘头、赵乞儿等人这些禁军,难道真如燕倾城嘴里所说那般,没有一点点的战斗力吗?

    以自己的眼光来看,可是不尽然呐。

    自己经过这段时间跟老刘头等人的接触,其他禁军他不敢说,但最起码老刘头、赵乞儿等这八个禁军,每一个可能都是能征善战、身手极为厉害的禁军!

    而且,这些家伙别看四五十岁了,每一个好像都是有故事的人,每一个好像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儿,或者说,共同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儿。

    “东西准备好了吗?拿来。”燕倾城往前,走到上次与叶青初遇时的走廊处,望着那小湖中的太湖石假山说道。

    “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童叟无欺,视信用为最高生命,客户就是上……客户大过天。”叶青差点儿把上帝拉到南宋,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改口了。

    把手里昨夜熬了近一宿才写好的策划递给了燕倾城,相比于昨天的言论,今日叶青写在纸上的建议就要细致了很多,而且尽可能的把事情的利弊分析、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的写到了上面。

    燕倾城没理会叶青的自卖自夸,接过叶青递过来的厚厚一沓纸后,看了看上面的字迹,不由得眉头微微皱了下,疑惑的看了一眼叶青后,而后便把视线以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一沓纸上了。

    随着一张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纸被翻开,燕倾城的眉头则是一会儿紧蹙,一会儿又舒展开。

    中间遇到看不明白,或者是拿不定确切意思的字眼时,燕倾城还会伸出玉指,指着那字问叶青,此字确切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叶青也发现,燕倾城问的那些不确定的字,都是自己因书写习惯用的后世的简体字,而不是繁体字。

    所以他也就明白了,燕倾城之所以看的这么慢,看的那么认真而又专注,并不是自己写的策划字字珠玑,而是燕大小姐遇到简体字时,看的费劲,得琢磨半天或者直接问自己,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字都不会写,错别字竟然这么多!”燕倾城坐在廊亭中,微风徐徐吹过,秀发拂过那雪白修长的脖颈,使得那雪白的脖子更加的迷人。

    衣袂飘飘、裙角随风悄悄起舞,时不时因为衣衫轻薄的原因,在微风的荡漾下,便会把燕倾城那如模特般的身材凸现出来,让坐在对面的叶青则是大饱了一次眼福。

    长长的睫毛,在燕倾城低头看那策划时,显得极长极黑,就连不经意间的眨动,都仿佛带着一丝的美感。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二叔、三叔联合其他布行,不卖给我们布,成心使坏怎么办?”燕倾城还没有看完全部,而后便抬头问道。

    此时燕倾城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写满了认真,眸子里也是同样的认真跟专注,看叶青的目光,也不像刚才那般带着不屑跟鄙夷了。

    “临安城布行多的是,恰巧前两天我还亲自去过一次布行,如今布行的生意难做,存货对于每一家来说都有,也都让他们极为苦恼。能够装船卖往海外的布庄,却是被临安几大布庄控制着,其他布行根本插不进去手,燕家恰巧便是其中之一。不论是瓷器还是茶叶或者是绢帛,燕家都是行业翘楚,一旦分家,或者是在分家之前,与其他布行签订保密合同……合约,如此便可使燕家转危为安。而即便你二叔他们,想要从中作梗,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到时候只要你愿意,把你二叔、三叔与你们分家的事情在行业间传出去,掌握着销售……就是售卖渠道,就是我上面写的客 户 资 源……。”叶青时不时的拿过燕倾城手里的策划书,而后翻到自己标注好的页面,指给燕倾城看。

    叶青说话的同时,燕倾城也很自觉的不插嘴,听懂了便会点点头,听不懂了也不说话,只会瞪着一双美丽会说话的眼睛,而后叶都头就再次费口舌的为燕大小姐解释道。

    总之,按照叶青的策划书所写来说,就是把销售渠道牢牢控制在手里,生产工厂完全可以交出去,以采购、竞标的方式,全城采买临安城布艺上乘商家的布料。

    洋洋洒洒的几万字中,其实更多的是叶青为了让燕倾城觉得她这五百两银子花的值,所以被叶都头恶作剧的加了不少水分,所以才显得是那么厚厚的一沓。

    “如此一来,失去了客户的你二叔、三叔,即便是有金人这个唯一大客户来买他们产出的布,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也会难以为继,大量的成本上升,加上客户群体的减少,他们能怎么办?”叶青指着策划书上的一段话,看着认真的燕倾城侧颜问道。

    “匠人太多了,产出来的布卖不出去,那么以我二叔的性子,就会压价匠人的工钱,或者是解雇一些匠人,来维持他们的利润。”燕倾城蹙着眉头,想着燕鸿升铁公鸡的性格,这个时候,因为有金人这个大客户,他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不错,而且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市场饱和的情况下,只有降价、薄利多销才能够维持布坊的运转,如此一来,一旦你二叔降价,那么你能得到的好处有多少?在没有了生产成本的情况下,你的利润只会直线上升,而且还没有后顾之忧,价格战一旦在临安城……好吧,好像你一家还不能引起价格战,但如果其他能够有资格跟你们燕家竞争的几大商家,看到了你这种竞购的模式后,而后慢慢效仿之后,就有可能引发价格大战了,到时候受益的还会是你们。”

    说完后,叶青在那纸上潇洒的一弹,不想却弹在了燕倾城那白皙修长的玉指上,顿时引来燕倾城一阵要杀人的目光。

    不过她也知道叶青是无意的,狠狠的瞪了叶青一眼以示警告外,便把还捏在手里的纸放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像是在掩饰尴尬,也像是在低头思索,一直低着头的燕倾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刚刚不小心冒犯了佳人的叶都头,则是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怎么这娘们也不看看最后两页呢,自己钓鱼的东西都在最后两页上啊。

    燕倾城像是听到了叶青心里迫不及待的呼唤般,放在桌面下的手,此时便缓缓抬了起来,翻看着最后两页写的转型以及明瓦、羊角灯几个字时,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偷瞄着燕倾城一举一动的叶都头,心里却是顿时乐开了花儿,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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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谈判

    明瓦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它的历史也不算是很短,在玻璃出现之前,富贵人家用来代替窗户纸的一种装饰。

    之所以说是因为富贵人家才能用,自然是因为其成本的高昂,以及材质的要求上,让明瓦并不能大规模的生产。

    而叶青根据自己半吊子的历史储备,能够了解到的便是,明瓦是用贝壳、羊角以及云母片等东西制成。

    他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些,也不外乎是,因为在上一世,一些古老的园林建筑窗户,以及偏远的村庄里,依然还用着那名叫明瓦的东西。

    羊角灯自然是更好理解,但也请也不知道如今这个时代,是不是有羊角灯的出现。

    最起码在曹雪芹的红楼梦里,就有关于羊角灯的描述:当下园之正门俱已大开,吊着羊角大灯……。”

    而制作也就颇为简单了,只需要上好的羊角即可,把其首尾相截成一圆柱,而后放进水里沸煮,在用纺锤形的楦子把其撑大,来回沸煮撑大,直到撑的薄而透明即可。

    “明瓦跟羊角灯是什么?如何做?”燕倾城抬起头,望着那惬意的禁军都头,正悠然的打量着那一汪小湖。

    “这个……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但也不是不能够透露一些给你,明瓦就是可以代替窗户纸的一种的东西,江南多潮湿,梅雨季节时,窗户纸经风一吹,糊的……。”

    “你直接说吧,它比窗户是结实耐用,还是怎么样儿?”燕倾城打断叶青的自吹自擂,手上的策划洋洋洒洒几万字,但细细琢磨起来,也就是几十上百或成千的字有用,其他的都是一些废话在做铺垫。

    “当然结实耐用,而且透光度也不错,但就是比较贵罢了,平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叶青不想这娘们竟然敢打断自己的话,难道不知道自己将很快变成大腿,让他们燕家来抱吗?

    “那羊角灯呢?”燕倾城继续问道,而后低头继续翻阅手里的纸张,只是可惜,那写着羊角灯、明瓦的已经是最后一张纸了,并没有像其他事情一样,被他长篇大论的写在上面。

    “同样是结实耐用,而且不易被烧坏或烧毁,近乎于透明,夜里用来照明自然是比起平常的灯笼要亮很多,还不怕风。”叶青看着燕倾城的纤细手指,把最后一页纸的一角,捏在手指之间卷来卷去。

    燕倾城冷笑着哼了一声,说道:“这羊角灯恐怕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用的起吧?既然是寻常百姓用不起,那又有何用?你还是收好吧。”

    燕倾城看着装模作样的禁军叶青,稍微一思索就知道这个兵痞打得什么主意,明明想告诉自己,但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却又假模假样的遮遮掩掩,其行径真是让人鄙视作呕,满身的铜臭味儿。

    昨日为了向他要这个建议,自己就花了足足五百两银子,而今再提出建议让燕家转型,专注其他买卖,用的还是吊胃口这招儿,这让燕倾城不得不怀疑,昨日里自己偷听到的话语,是不是他成心让自己偷听的?要不然为何恰巧到了关键时刻,就跟这页纸上记载的羊角灯一样,到了关键地方,就没有了下文了呢。

    “那是当然,自然是普通百姓人家暂时用不起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用上呢?何况,就算寻常人家用不上,以临安城这富商比狗还多……对不起,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你……。”燕倾城气的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的把厚厚一沓纸,重重的摔在了眼前的桌面上,就连旁边的丫鬟幽儿,都是一脸愤怒的看着说错话后,急忙跳起来道歉的叶都头。

    叶青脸上略带尴尬的冲着粉脸铁青的燕倾城道着歉,而后一边后退一边摆手道:“不好意思,这真的是口误,我并不仇富,就是打个比喻……。”

    “你还敢说,你要是气坏了我们家小姐,我……我跟你没完!”幽儿眼圈好像都红了,伸出手指着叶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一边撩狠话一边气的直跺脚。

    “好好好,你别哭,我不说了就是。那个……那个燕小姐,既然您不需要,那能不能把您手里的还给我……。”

    “可以,想要这些纸张,那就把昨日我给你的五百两银子还我,要不然……。”燕倾城努力平复着,心中轻易被这个禁军挑起的怒气,继续说道:“要不然,你就告诉我,这明瓦与羊角灯,到底是什么样儿,如何做!”

    “不行!绝对不行!头可断血可流,原则不能改。那些策划,已经足够值五百两银子了,至于羊角灯、明瓦,呵呵,不好意思,它并不在你我昨日交易的范畴里。”叶青士可杀不可辱般,挺胸抬头、理直气壮道。

    “你……。”燕倾城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禁军叶青,此刻那形象是即贪婪又猥琐,特别想让她狠狠在那一双装作正义满满的眼睛上,揍上几拳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那你想怎么样儿?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燕倾城都被气的站了起来,一旁的幽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想要过来提醒下,但看着燕倾城的脸色,又不敢真过去提醒。

    燕倾城有了昨日的教训,自己昨日真是过于大意了,身为商人竟然不知道还价,直接让这个兵痞坑了自己五百两银子。

    现在,如果这明瓦跟羊角灯,真的能够如他所说,代替那窗户纸跟纸灯笼的话,谁知道这个兵痞会不会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

    “我……我想……我想怎么样儿我也没有想好呢,本来昨天晚上要写上去的,但……太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而且这玩意儿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我就是理论上说说而已。”叶青面对燕倾城那对足以颠倒众生的美眸,多少有些心虚。

    而且实话实说,他确实没有真正想好自己想要什么,本来只想稀里糊涂的把穿越过来的这一生,简简单单的,平平安安的过完就拉倒。

    毕竟,在上一世就是遇到了意外而后穿越的,谁知道来到这大宋朝,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啊?自己又不是猫,有九条命,可以可劲儿的折腾。

    之所以费劲把明瓦跟羊角灯写上,加上那建议燕家转型的建议,连叶青都有些说不清楚,自己昨夜里写了这么多,心里到底是想帮燕倾城度过她燕家的难关,还是想要帮嫂子凑出那一万两白银。

    或者是为了帮助李恒的老娘治病?或者就是自己手贱,为了虚荣心,所以看到美绝人寰的美女后,走不动道了,想要英雄救美?

    可不管怎么说,昨夜里写的时候,他确实想过要以此讹燕倾城的银子,但此刻面对燕倾城那灼人的目光,身为一个男人,又有现代人的道德观加世界观,这让他又有些心虚,所以话到嘴边,便成了实话实说。

    “你不知道如何制作?”这下换燕倾城的声音高八度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此刻透露着的全都是惊讶跟愤怒。

    “理论理论,我都说了是理论上可以,听话要听音,你不能捕风捉影……。”叶青摊开手,无辜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完完整整的说说你所谓的理论。”燕倾城接连几个深呼吸,使她依然还在发育的胸部,在起伏之间,也显得颇有韵味。

    叶青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把视线望向那里,非礼勿视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儿定力的。

    随着叶青的解释,燕倾城也缓缓的坐了下来,叶青也再次在对面坐了下来。

    总之,叶青看重的是燕家皇商这一身份,毕竟,这个年代新鲜事物的出现,又没有广告可以宣传,只有借助皇家的影响力,来达到广告宣传的目的了。

    至于明瓦跟羊角灯,在叶青看来,多试验几次应该就能成功吧?即便是明瓦不行,这羊角灯应该没有问题吧。

    一边听叶青在那里说,燕倾城一边却在心里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突然间变得可笑,竟然毫无理由的就相信了这个禁军的说话。

    而且即便是昨日,自己也是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所说的真实性,直到自己掏出了真金白银后,才感觉到有些后怕跟上当的担心。

    今日本来在见叶青之前,她已经巩固好了心理防线,打算一直高竖警惕之心,警惕着这个说话透着古怪,不怎么着调的禁军。

    但即便是这样,自己还是被他的言辞,特别是那说话间流露出来的隐约自信给打动了,从而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警惕之心,随着那一份策划书,就被轻易的瓦解了。

    “我要见到实物,否则一切免谈。”燕倾城看叶青停下话语,望向自己时,两只手已经在衣袖里,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不得不承认,这个说话古怪,常会冒出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词语的禁军,所说的一切倒不失为燕家未来的方向,特别是自己皇商的身份,就如背靠大树好乘凉般,虽然同样也有着极大的风险,但商人哪有不冒风险就能赚钱的?

    只是面对诱惑,她需要冷静的把燕家的风险降到最低,利益最大化,所以在没有看到真正的实物之前,燕倾城打算任何约定都不答应。

    “成交。”叶青一拍桌子说道。

    他也知道,南宋商人沾上毛比猴还精,何况昨日里燕倾城就上了自己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当了,今日若是再上第二次当,那么燕倾城就是胸不怎么大,还很没有脑子的美女了。

第二十七章 羊跑了

    初步达成协议的两人,极为有默契的并没有把这一切付诸于纸张上,因为不管是对于叶青来说,还是对于燕倾城来讲,总觉得事情来的太简单了一些。

    叶青不相信自己会如此好运气,竟然随随便便就能说动燕倾城,而燕倾城则是不相信叶青,随便几句话,加上所谓的明瓦、羊角灯,就能改变困扰了他们燕家近两个月的巨大难题。

    昨日里白纯就给了他四十文钱用来防身,在不知道一头羊需要多少钱的情况下,叶青自然也不想这笔钱由自己出,所以在与燕倾城谈完话,在燕府晃悠了大半天时间后,他觉得有必要让合伙人来出这笔钱。

    门口的幽儿幽怨的看着他,防他就跟防贼似的,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写满了警惕跟怀疑,显然主仆两人回到自己的绣楼后,没少在一起说自己的坏话。

    不过好在这小丫头本性并不坏,而且也很识大体,知道自己跟她家小姐正在合作,所以听到叶青说有重要事情后,立刻哦了一声,撒腿就往身后的绣楼里跑去。

    在门口不得进入的叶青倒是没有多等,一会儿的功夫,比丫鬟的面色还要不善的燕大小姐就走了出来。

    “什么事儿?”燕倾城双手抱胸,这明显是无动于衷,打算不论何事都要袖手旁观的潜意识动作啊。

    “羊角灯比较容易,而且顾名思义,是用羊角做成的,所以……麻烦燕小姐出钱,我去买头羊回去研究研究。”叶青伸出手,大言不惭的要钱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如今应该有五百两银子吧,难道还买不起一只羊?这钱我不会出的。”燕倾城依然是双手抱胸,摆明了打算袖手旁观到底。

    “是,你说的没错,可昨天下差回家后,我就把钱交给我嫂子了。”叶青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三从四德被人推崇备至,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已经开始桎梏女性的时代。

    叶青说的话,不单让燕倾城觉得难以置信,就连旁边的幽儿,都觉得叶青是在挑战她们小姐的智商,明显是抠门儿舍不得出钱,还编出这样明显的谎话来骗人。

    看着一主一仆两人脸上的表情,大眼瞪小眼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叶青只好下意识的耸耸肩膀,无辜的说道:“我家的一家之主是我嫂子,所以……我就没钱了。”

    “一家之主是你嫂子?”燕倾城还没有疑问,旁边的幽儿就开始惊讶的问道:“你骗人,这怎么可能?你兄长呢,也不管吗?怎么可能让一个妇人当家作主!”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叶青翻了翻眼皮,继续道:“我兄长建康一役战死了,如今家里就剩我跟我嫂子,所以长嫂如母,由她当家掌钱有什么不妥?”

    燕倾城从叶青从容不迫的神色举止,以及那坦诚的话语中,多少开始有些相信他的话语了,而且当听到叶青的兄长是战死疆场,是与金人打仗而死后,小粉红的爱国心便彻底爆发了,立刻果断扭头让幽儿去取五两银子过来。

    燕家与金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或者说,跟随朝廷南渡的百姓,有不少对金人都是恨之入骨。

    但朝廷的所作所为,又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所以一些有钱的富商,对于战死疆场的南宋军人家属,比朝廷可是要在态度上好的多。

    而燕家之所以弄到兄弟三人要分家,也完全是因为是否要与金人之间交易,而产生了不可弥补的分歧所致。

    叶青掂量着手里的五两纹银,也不知道这五两到底有没有五两,而且这个时候的度量单位也不一样,他就权当五两银子拿在手里抛来抛去。

    “别那么烧包,把银子揣起来,临安城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燕倾城看着那银子上下抛来抛去的叶青,莫名同情心泛滥成灾的好心提醒道。

    “谢谢了。明日如果我没来,那就是没有做好,三天为限,保证把两者之中的一件实物交到你手上。”叶青向后挥了挥手,而后听话的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燕倾城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却开始越来越有些迷糊,这个禁军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气息,则是越来越浓厚,也让她心里开始更加好奇这个禁军叶青了。

    说他因军武出身,所以才举止粗鲁吧,但对不起、谢谢等一直挂在嘴边,而且好像身上也没有那种卑微感,行为举止虽有出格吧,但也只是古怪,并不是那种谨小慎微,或者说是没见过世面那种人。

    跟府里的下人,以及那几个禁军也不一样,仿佛……仿佛在他眼里,不论是自己,还是父亲,好像地位、身份都是一样平等,并没有尊卑之别。

    白纯坐在二楼的阳台,手里拿着那般黑乎乎的野战刀,正傻傻的发着呆,就听见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羊叫声:咩咩咩的。

    而且随着羊叫声,还响起了此时应该还在燕府当差的小叔子的声音:“你是一只羊,现在我给你赎身了,你就是我的羊了,这都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害羞了?”

    “咩咩咩……。”

    “咩你妹啊,赶紧跟我进来,我就是要你的羊角,又不杀你,你怕个毛线啊。”

    “咩咩咩……。”

    “大哥,你能不能别叫了,烦不烦?要不你换一句?我特么的被人坑了一两银子啊,我哪知道给你赎身都用不了一两银子,我还没委屈,你倒是委屈上了?”

    “咩咩咩……。”

    “我告诉你,你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身价最高的羊了,但你也不能因为你身价高,就摆谱知道不……哎哎哎,说你还来劲了,还特么往后退。”

    “你弄一只羊干什么?”白纯走到门口,便看见自己的小叔子,坐在门口那小石狮子的脑袋上,手里牵着一根绳,绳的另外一端系着一只四蹄使劲蹬地,死活不肯往前再迈一步的羊,于是瞬间满脑门子的黑线问道。

    丢人还嫌在家里丢不够,现在竟然牵着一只羊,坐在门口开始给叶家丢人了,要不是自己对于他们兄弟两人真是有所亏欠,白纯真想一走了之,不再理会这小叔子。

    “哦,嫂子,我打算用它的角做个东西,可这个东西好像知道我对它没安好心似的,这一路上都挺听话的,可到了家门口了,却死活不进来了。”叶青坐在小石狮子脑袋上,双脚蹬地,跟绳那头的羊正在较劲拔河,谁也不肯让步罢休。

    白纯无语的看着一人一羊,她对于羊为什么到家门口而不入也不清楚,何况,这羊身上的膻味她也不喜欢,无奈的叹口气,稍稍远离一些后,对能听懂她话的那位问道:“你要它的角做什么?你不会打算把它牵到院子里,然后割掉它的角吧?”

    “就是这个意思啊,对了,嫂子,那把刀呢,借我用下,实在不行,我就在这里,把它捆在树上割它的角。”叶青拉着绳子,看了看家门口另外一边的槐树,打算先把羊拴好了再说。

    白纯听着小叔子的话语,真想上去狠狠的踹上一脚,这个小叔子脑子确定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吗?

    按耐住心中的不悦跟怒气,白纯没好气的说道:“羊角可以治病,药铺就有羊角卖,你有必要买只羊回来自己割角吗?”

    “啊?不……不会吧?”

    “这是常识!”白纯看着不自觉双手一松,脸变得有些抽抽的叶青,转身就往回走:“羊跑了!”

    “卧槽,小王八蛋你给我回来。”

    “咩……。”

    “你大爷!”

    白纯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有种莫名想要发疯的冲动,甚至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太丢人了,而且还是当着街坊四邻的面!自己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样的小叔子!

    砰的甩上门,也不管身后的小叔子到底追没追上羊,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野战刀,走到墙角那堆柴火跟前,她觉得需要砍人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柴是无辜的,所以还是上楼吧。

    就在白纯郁闷,叶青追羊的时候,清河坊内汤思退的府邸,一间书房里,此时正站着神情若有所思的汤鹤溪,以及汤府护卫管家。

    “找到了那两个金人了吗?”汤鹤溪欣赏着窗台上,精心养育在汝窑青瓷水仙盆里的水仙花,淡淡的问道。

    “找到了公子,小的今日一早在丰乐楼里,就找到了那两个金人。”身为汤家的护卫管家原本叫卫景,被汤鹤溪赐姓后,就改姓汤,一跃成了汤府里数一数二的管事儿的,同时也深得汤鹤溪信赖。

    “前两天被她那小叔子意外抢在了我前面英雄救美,让我白白失去了一次亲近白纯的机会。钱也收了,事儿没办成,他们倒是乐的逍遥自在啊。”汤鹤溪俊俏的脸颊上写满了遗憾与可惜。

    当日那两名金人已经把白纯逼到了死巷子里,只要再稍过片刻,一旦白纯呼救,或者是后背抵住了身后死胡同的墙角,自己就可以装作路过,而后与佳人意外相逢,并英雄救美了。

    但谁能想到,在这个关键当口,他那小叔子却突然间跟两个禁军冒了出来,那日在叶家,自己差点儿没有认出来,坏了自己好事儿的就是那叶家老二。

    “公子,兵部侍郎王大人在外面求见。”另外一位管家,敲了敲门,听到汤鹤溪的声音后,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弯腰行礼说道。

    “王之望王大人?”汤鹤溪一脸喜色,立刻精神振奋的说道:“正好我有事儿找他,想不到他就来了,真是合我心意啊!快请!”

第二十八章 你有病

    兵部侍郎王之望,身材不算是很高大,甚至还有些小肚子,面白无须,一身青色宽袖圆领袍便服,尤其腰间所挂玉佩极为显眼,一脸的和气笑容,属于典型的朝廷官员形象。

    远远望着站在书房门口迎接他的汤鹤溪,王之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甚至多少还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快步流星往前哈哈道:“下官如何敢劳公子大驾在门口迎接,真是折煞下官了公子。”

    “王大人客气了,您亲自登门拜访,鹤溪本应在府门口迎候才是,只是下人磨蹭,鹤溪想要前往门口已是不及啊。”汤鹤溪嘴上虽然客气,可依然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王之望先行之礼,而后才缓缓行礼。

    “公子如此隆重,下官可是受不起啊。公子先请。”王之望看着汤鹤溪虚请的手势,连忙后退一步,伸手让汤鹤溪先行。

    当朝右相汤思退之孙、兵部尚书汤硕之子,就像上一世的官员子嗣,或者是官员妻子一样,在一个衙门口,就如同一个衙门的副职般的存在。

    要不然上一世,也就不会出现单位一把局长生病,而后由其妻子出来主持工作,让人啼笑皆非的乱象了。

    汤鹤溪如今便是这样的存在,不敢说在整个朝堂,最起码在兵部的官员眼里,汤鹤溪便是兵部小侍郎的存在,他说的话,就如同他父亲汤硕所言一样让人重视。

    两人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身为汤府护卫管家的汤景,不用等汤鹤溪吩咐,便立刻示意下人上茶。

    “王大人今日亲自登门可是有要事儿?不过先说好了啊,今日无论如何,都希望王大人切莫推辞,一定要给鹤溪一个宴请王大人的机会才是。”汤鹤溪笑容满面,态度放的很低,最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来因为祖父跟父亲在朝为官,而显得嚣张跋扈,倒是给人一种亲和力。

    “下官可承受不起啊,这样吧,由下官做东,请公子移驾前往丰乐楼如何?听说前两日在西湖画舫上,声名鹊起的花魁被请到了丰乐楼,公子恐怕还未曾一睹芳颜吧?”王之望急忙拱手婉拒,让汤鹤溪请自己,自己这个兵部侍郎除非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真有此事儿?我这两日并没有怎么出门,倒是不曾听说,那既然如此的话,可不能扫了王大人的雅兴,汤景,把丰乐楼最好的位子定下来。”汤鹤溪伸手请王之望喝茶,而后对站在一旁的汤景说道。

    王之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稍微压低了一些音量说道:“公子,今日下官特意过来叨扰,是想告诉公子一件事儿。”

    “王大人请讲。”汤鹤溪收起笑容,神情正色,以示自己对王之望的尊重。

    “前两日那临安有名的富商燕鸿渊不知道公子可知晓?”王之望看着汤鹤溪郑重的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燕鸿渊私下里找到了下官,想要租用我们的禁军,所以下官想了想,前些日子那从神劲军被流放到禁军的两人正好无事儿可做。于是便自作主张,把那两人派出到燕府做护卫了。下官如此做是想着,从此以后这两人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好掌握一些了,而且,重要的是,再也不可能有起来的可能了。”

    汤鹤溪不动声色的连连点头,虽然王之望没有指名道姓,但不用猜也知道,这从神劲军被流放到禁军的两人,其中一人必然是,昨天刚见过面的叶宏弟弟叶青。

    并没有因为王之望的刻意讨好,而显得兴奋,不过还是想了下说道:“文书都签字画押了?”

    像是打哑谜一样,王之望看着汤鹤溪,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后汤鹤溪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神色之间带着欣赏的意味看着王之望,心照不宣的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倒是不着急,看看再说。”

    王之望看着汤鹤溪显然并不想跟自己透个实底,便也不再开口问接下来需要他做什么吗,而是从袖袋里掏出了两份文书,缓缓推到了汤鹤溪跟前,用手指在文书上敲了敲。

    汤鹤溪并没有拿起来看,而是笑着推了回去,说道:“鹤溪岂是不信王大人之人?先放在大人这儿,如果鹤溪需要,到时候再叨扰王大人。到时候,还希望王大人能够鼎力支持鹤溪才是。”

    “公子言重了,这都是下官之本分。公子的事儿,下官一向是牢牢记挂在心,一刻不敢忘的。”王之望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极其快速的又恢复如常。

    两人都是各怀鬼胎,王之望希望把汤鹤溪拉上禁军被租用牟利的贼船,以此确保自己兵部侍郎的位置足够稳固。

    但汤鹤溪显然清楚,自己不能轻易与王之望合谋,如果一旦身为兵部尚书的父亲,因朝中之事儿,要升迁他人替换兵部侍郎时,到时候自己与王之望之间的关系,可就有可能会给父亲造成束手束脚的被动局面。

    所以,汤鹤溪在还没有对叶青动杀心之前,在还没有完全信任王之望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把自己与其捆绑在一起的。

    何况,叶宏的死,自己只是知晓,具体内情还是父亲跟祖父所为。

    虽然眼前的王之望透过刚才的交谈,向自己透露了他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的事情,但在跟父亲沟通之前,还是谨慎为妙。

    另外一边的叶青,已经从药铺里买了四根笔直的羊角回来,手里拿着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的羊角,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要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把羊角掏空呢。

    回到家看了看二楼,并没有看见那道一身素衣的熟悉身影,于是把买回来的羊角放进了房间,来到厨房看了看那口锅,显然不适合煮羊角。

    叶青相信,如果自己用家里这口锅煮羊角,那么白纯一定会拿着那把刀跟自己拼命的。

    无声的叹口气,摸了摸兜里还剩下三两多的碎银子,再看看空旷的院子,于是打算在院子里先砌一个简单的炉子,架上一口锅放进一个羊角试试。

    天色并不是很晚,商铺大多也不会关门,即便是到了晚上,好多商铺也依然大开门户营业做生意,这与叶青想象中的,一到晚上就宵禁,各坊坊门都紧紧关闭的景象完全不同。

    而且如今临安城内的大部分坊墙,也都拆的七七八八了,朝廷根本不管百姓是不是晚上还在做营生。

    买了一口锅以及从门口捡了几块能够砌灶的石头回来后,看了看厨房依然没有白纯的身影,在院子里嘟囔了两句后,叶青便开始挽起袖子,在院子靠墙的位置砌起了灶台。

    坐在二楼的白纯,透过窗户的缝隙,冷眼旁观着这个刚才把自己气的差些跳脚的小叔子,正旁若无人的在院子里忙活着。

    当她看到那口锅,以及几块石头等东西,心里头已经猜出了叶青要煮羊角,但她不认为叶青能够很快就砌起一口好灶来。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感到颇为惊讶,只见叶青拿着院子里的出头,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拿着一根较直的木枝随意的比划了几下后,再把那几块石头放旁边一放,拍拍手就像是已经砌好灶台了。

    可在她看来,那简易的灶台,根本不可能把水完全煮沸了,更别提把坚硬如石头的羊角煮糊了。

    但下面的叶青,好像对自己的手艺还颇为满意,从院中心的井里打来水,那口看起来质地还不错的锅,竟然连洗都没有洗,就直接放在了几块石头上面,而后倒上了水。

    院子里堆砌整齐的柴火多的是,从上面拿来柴火后,就看见叶青就着一把干草,也不见他怎么用力生火,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口锅下面便冒起了阵阵青烟,而后就看见一根根粗如儿臂的柴火,被放在锅下面的小坑里。

    “羊角还得打磨抛光,多亏我早就想到了,真是一个天才我。”叶青自卖自夸道,对于楼上已经站在阳台处半天的白纯,毫无所觉。

    羊角外层褐色的一层需要去掉,而后便会露出里面,如同黄玉一般的颜色,细看之下也显得颇为透明,这让叶青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人,怎么这种东西都能想到用来做灯笼呢?

    拿着一根抛光的羊角比划了半天,他需要去中间最笔直的部分,来用纺锤形的楦子来把其撑到近乎于透明的状态。

    楦子便是做鞋时,套在鞋坑里面的东西,只不过叶青需要大小不一的纺锤形楦子而已,而纺锤形对于叶青就更好理解了,中间最宽,两边渐细。

    不过灯笼自然是不需要绝对的纺锤形形状,做成有如上一世,那修剪打理过的冬青形状就好。

    自顾自忙活着的叶青,丝毫没有注意到,二楼的白纯不知道何时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锅里已经开始沸腾的开水,刚刚把一根羊角放进去,余光就看到了白纯站在了他旁边不远处。

    “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没有?人吓人会死人的可是。”叶青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一脸冰冷的嫂子说道。

    “你有病?”白纯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关切的问道。

    “你有药啊?”叶青被吓了一跳,语气自然是说不上和气,所以直接开怼道。

    “你……你真是有病!”白纯气的脸色又是一阵铁青。

    羊角本是有着清热解毒、镇惊散淤的疗效,白纯之所以如此问叶青,也是因为他煮羊角的举动,以为他病了,所以才关心问道。

    谁知道却被人家好心当作驴肝肺,回了这么一句让她差点儿气死的话语。

    不过好在,叶青在她走进厨房做饭的时候,还是主动告诉了她,是打算用这羊角做灯笼。

第二十九章 羊角灯

    从来没有听过羊角能够做灯笼的白纯,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听着叶青的自言自语。

    她也不理会、不阻止叶青的胡乱折腾,异想天开的要把羊角做成灯笼。

    在她看来,他只要不出去给自己丢人去,在家里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所以她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就听着叶青自己在院子里自得其乐着:“你有病啊?你有药啊?你吃多少?你有多少我吃多少!你吃多少我有多少!你神经病啊!你能治啊!”

    叶青把煮了大半天的羊角捞出来后,便找白纯要拿把野战刀,毕竟那把野战刀带有大背齿,用来锯这羊角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纯却看着那如黄玉般的羊角,不忍心让叶青把那把好好的刀给糟蹋了,但正在做饭的她,实在经不住小叔子倚着门框,嘴如炮竹般的噼里啪啦,搞得她心烦意乱,差点儿都把一罐盐全都倒进菜里。

    终于如愿拿到野战刀的叶青,用布裹着还有些烫手的羊角,比对了半天后,就开始锯了起来,那不大的声音,听在白纯的耳里,就像刺在她心里,深怕这个不靠谱的小叔子,把那把自己越来越喜欢的刀给弄坏了。

    “嫂子,这把刀其实不适合你,太重了,你腕力小,所以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不过用来防身倒是够了。”把锯好的羊角再次扔进锅里,而后拿着其他三只羊角,画好线后也一一锯开,便把野战刀扔到了餐桌上。

    “擦干净了再还我。”白纯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刀背上,还带着羊角沫似的东西,立刻冷冷的说道。

    “挺干……好吧,知道了。”叶青再次拿回刀,一边看着锅里的羊角,一边擦着那野战刀。

    “等有空吧,有空了我给你打一把适合你用的匕首,保证让你用起来比这把刀顺手。”叶青低头擦着刀,嘴却是一直不闲着。

    在他看来,羊角灯好做,但要是想要做出那明瓦,只靠家里这一口锅肯定是不行了。

    而且蚌壳与天然云母片,也不知道现在叫什么,到时候还得麻烦燕大小姐去帮自己找,而且还需要找铁匠铺,拉平准备成型的明瓦才行。

    至于到时候能不能做出平整光洁的明瓦,说实话,叶青心里是一点儿谱没有,完全就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一口热情似火的劲头。

    其实羊角煮软了之后,其角质与骨头的受热膨胀并不一样,在这个时候,只要钳住里面的骨头,用力往外抽,就可以使羊角与其骨头顺利脱离。

    这也是叶青在看着煮的发软的羊角后,才醒悟过来的,拿着刚才煮羊角的功夫,随手用木头做出来的楦子,插入截出来的羊角内,开始把其用力撑大到最大限度,而后便让其自由冷却,再连同楦子放进锅里继续煮,而后再换大一些的楦子继续撑大,如此反复多次后,基本上就可以保证一个灯笼成型。

    看着那羊角被越来撑越大,其表面也越来越薄,原本如黄玉般晶莹剔透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接近于透明。

    “停下你手里的活儿,先吃饭吧。”白纯把两幅碗筷放好,看着原本的羊角,已经失去了原本来的模样儿,越来越像是一个灯笼的模样儿了。

    “你先吃吧,我这很快就忙完了。”叶青也不回头,在院子里的柴火堆里,也不知道再找着什么,手里那把野战刀,被他熟练的舞来舞去,残影飘飘却掉不下来,就像是粘在了他的手里。

    “那我等会儿你。”白纯拿起一个小板凳,提着裙角在厨房门口坐了下来。

    “行,我洗手吃饭。”叶青手中旋转的野战刀忽然静止在手里,而后一抬手,黑色的野战刀便闪电飞出,深深的插进了自己卧室那扇木门上。

    习惯性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而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六点了:“嫂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了,怎么了?”白纯看了看插在门上的野战刀,无奈的叹口气,起身准备把野战刀拔出来。

    可当她握住那把刀柄后,用了半天劲,门板都被她拽的砰砰响,可那把刀依然是纹丝不动的插在门板上,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你……帮我拔出来!”气呼呼的白纯看着洗完手后,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看着自己拔刀的叶青,神情不悦说道。

    “用脚啊。”叶青翻了翻白眼说道。

    “用脚怎么拔,你给我拔一个试试?”

    白纯话音刚落,就看见叶青抬起腿,一脚从下往上踢在了刀柄上,那门板竟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野战刀就随着叶青那一脚踢出,掉在了地上。

    “讨厌!你自己吃吧!”白纯嗔怒着看了一眼粗鲁的叶青,而后蹲下身子,显然是嫌弃叶青用脚踹下了野战刀,于是用食指跟拇指,小心翼翼的捏住野战刀刀柄,轻轻放进了一个陶瓷盆里,这是打算要把刀彻底的洗一遍了。

    叶青继续翻着白眼,看着打水的白纯说道:“凉水根本洗不干净,要想洗干净,就用热水消毒,用酒精消毒是最好了,可惜,咱们家没有。”

    “要你管!吃你的饭去。”白纯头也不回的说道,但还是在听到叶青的话后,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还冒着热气的那口锅。

    可转念一想,那口锅是刚煮完羊角,里面的水可不能用来洗这把刀,于是又起身,自顾自掠过叶青,从厨房里那口锅里舀出热水,倒进了外面的陶瓷盆里。

    “对了,消毒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热水?”白纯看着野战刀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浸泡,又有些担心的问道:“用水浸泡过后,它不会生锈吧?”

    “消毒就是……总之就是为了干净,这些碗筷什么的,以后最好也是用热水洗,当然,包括衣服啥的也可以。总之,这样可以降低生病的机率,避免一些会传染的疾病。”叶青自顾自的吃着饭,天色渐黑,外面的白纯蹲在地上,望着盆里的野战刀也不说话。

    “那么也不会生锈了?”过了好一会儿,白纯突然问道。

    因为白纯突然冒出来的话,吃饭差点儿噎着的叶青翻了翻白眼,这次是被噎到翻白眼了。

    “其他的说不好,这把肯定不会,就是扔进炉子里烧,它也没事儿的,吃完了我。”叶青放下碗筷,自从白纯过来后,倒是帮助叶青解决了一日三餐的问题,不至于天天在外面游荡,混饭吃了。

    而且碗筷等等,白纯也从来不用叶青来洗,都是由白纯自己洗,即便是叶青想要帮忙,也会被白纯冰冷着神情赶出去,不让他碰这些东西。

    所以如今叶青也不再理会,吃完之后抹抹嘴,便走到了院子里,挽起袖子准备继续他那羊角灯笼大业。

    看着叶青手腕上的手表,白纯观察了好久了,总是会看见叶青把那羊角放进去沸水之后,而后时不时的看看手腕上那东西,但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要不要也把你手腕上的东西放在热水里消消毒?”白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夜色笼罩在院子里,秀发掩映之下,让此刻的白纯凭添了一股朦胧的风情。

    白纯本意是想逗逗小叔子,看小叔子那么宝贝手腕上的东西,自然是肯定不会答应,把那个东西放进水里的。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叶青听到她的建议后,竟然默默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东西之后,白纯也不见他手指有什么动作,只听见细微的声音响起,那原本套在手腕上无法掉下来的东西,便被叶青从手腕上摘了下来。

    “可以,反正它是防水的,也不怕。”叶青把手表递给了白纯。

    白纯并没有第一时间放进正浸泡着野战刀的热水里,而是再次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看着那透明的表蒙问道:“你不怕这里面进水?这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透明?”

    “好像是蓝宝石水晶镜面,不怕进水的,而且也不怕刮花了。”叶青再次把沸水里煮软了的羊角拿出来,而后拿出最大的楦子,开始用力的撑大羊角。

    “没见过,就是有点儿沉。”白纯把手表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笨拙的用另外一只手鼓捣了半天,才把表带扣扣好,而后学着叶青的样子,或者是人类自然的下意识动作,抖了抖手腕,让手表处于手腕上最自然舒服的状态。

    叶青停下手里的动作,依稀能够看见,坐在板凳上的白纯,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手腕上戴着自己刚摘下来的手表,正在“臭美”的打量着。

    “这是军款,而且……总之它很贵的,比咱们家都要贵。”叶青笑了笑,看着白纯一会儿打开表扣,一会儿又系上表扣,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

    白纯没有理会这个东西有多贵,只是摘下后拿在手里,最终还是连同野战刀一同泡进了热水里:“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我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你那黄绿相间的衣服,那布料就没有见过,那个你叫做背包的东西,布料更厚更结实,也都没有见过。”

    “都是我叶家祖传的,你没见过很正常。临安城内,有谁家会没事儿把祖传的传家宝,天天放在外面显摆啊,正所谓财不外露,传家宝也一样。”叶青看着费了近四个小时做好的灯笼,可以放蜡烛的底座,也被他正好固定好。

第三十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

    白纯明知道他在胡诌,但却没法儿反驳,毕竟这些东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总不能无视这些东西的存在吧。

    何况,叶青向来油嘴滑舌,最擅长的便是顾左右而言他,如果他不愿意主动说的,你是怎么问,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逼急了的话,谁知道又会从嘴里蹦出什么来,很有可能还把你气的够呛。

    不再言语的白纯,同样是挽起衣袖,待水温适合之后,拿着一块儿抹布,仔细的擦拭着那野战刀,包括那块手表,也被她仔仔细细的擦拭的一遍。

    叶青把灯笼的底座固定后,从房间里找来了一截蜡烛,而后放进了那羊角灯笼里,如今的羊角灯笼,看起来更像是上一世落地灯照一样的存在,能够遮掩住明亮的光芒,营造出温馨柔和的光亮。

    但在这个时代,自然是希望越透明越好,可以叶青的判断,如果把这快跟腰粗的羊角灯笼继续撑大,恐怕到时候表面上就得裂出一道道口子来了。

    夜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笼罩了整座院子,就连墙外的盐桥河、小市河上面橹桨划水的声音,也变得稀疏了很多,一盏盏岸边的灯笼,掩映在河面上,倒是有着一股宁静致远的美。

    “怎么样儿这灯笼?你就说得值多少钱吧?”叶青点燃了蜡烛,随着烛光完全亮起后,整个院子一下子也变得亮堂了很多。

    特别是叶青周围,因为羊角灯笼还放在地面上,所以把灯笼的四周照的清晰可见,同样,就连叶青脸上细微的表情,也变得清晰无比。

    看着颇有成就感,神色洋洋得意的叶青,白纯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的诧异,她还真没有想到,这半天的时间,竟然还真被他用羊角做成了灯笼。

    “这也太亮了吧,会不会很费灯油或者蜡烛?”白纯看着那明亮的灯笼,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道。

    叶青咂摸着嘴角,发出啧的一声:“蜡烛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又不像油灯一样,可以把火苗拨小一点儿,怎么就会费蜡呢!”

    白纯恍然,嗔怒的瞪了叶青一眼,刚才来不及细想,只是突然间看到如此明亮的灯笼后,条件反射的认成了是把火苗拨到最大了。

    “好是好,亮是亮,但还是用油灯比较合适,蜡烛放在里面,剪烛就比较麻烦了,总不能点一会儿后,然后便把灯笼罩打开,剪完烛再套上吧。”白纯坐在小板凳上转过身,双腿并拢,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单手拄着自己的下巴,望着那明亮的灯笼说道。

    “剪烛?”叶青愣了一下,在家基本上都是点油灯照明,今日点蜡烛,还是因为白纯的特许,所以他对剪烛一事儿并不是很明白。

    白纯拄着下巴,无奈的看了一眼又开始犯傻,或者是失忆后,记忆一片空白的叶青,开口解释道:“剪烛,便是把燃烧的后烛心剪掉,不然的话,它会一直拖长,会在倒下来后,粘着蜡烛侧面烧坏蜡烛。”

    “真的假的?”叶青怀疑的看了一眼,此刻恬静的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白纯,温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让此刻的白纯更增添了一份朦胧之下的仙气。

    看着叶青望了她一眼后,像是在怀疑她所说的真实性,还把头从灯笼的上方探进去,看着那正燃烧的蜡烛。

    “烛心不应该是随着蜡烛的燃烧,而后跟随着一起炭化吗?”叶青低头看了看灯笼里的蜡烛,果不其然,透过烛光隐约能够看见,随着蜡烛的燃烧,那烛心并没有完全烧成灰烬,而是继续燃烧着,恐怕过不了一会儿,便会随着裸露在外面的烛心越来越长,而后向一边倒下去。

    “奇了怪了,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蜡烛的问题?怎么就不会炭化呢?”叶青低头看看蜡烛,而后又看看安静的拄着下巴的白纯,像是在问白纯,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炭化是什么意思?”白纯已经麻木了,对于从叶青嘴里出来的古怪字眼,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有时候,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冒冒失失的小叔子,白纯会偷偷猜测,是不是小叔子脑子有问题了?要不要找个人给看看,是不是小鬼上身了,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炭化……炭化就是烧尽的意思,就是……烛心应该跟随着蜡烛的消耗而烧尽,不应该蜡烛在消耗,而烛心却还在燃烧,应该是……应该是,反正就是蜡烛的消耗跟烛心的燃烧应该同步才对。所以是不是咱们家的蜡烛过于便宜的缘故?贵一点儿的蜡烛会不会好一些?”叶青连说带比划,看着白纯明了的点头,这才闭嘴。

    “多贵的蜡烛都会如此的,一两银子一根的蜡烛也是这样,所以,为了省事儿,你还是用油灯吧。”白纯双目明亮,但此刻却是有些迷离出神,放空似的望着那灯笼,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应该啊。”叶青相信白纯不会骗他。

    毕竟,他刚刚已经跟白纯说了,这灯笼是打算做好后,给燕家当成品的,能不能赚来银子就靠它了。

    所以昨天没收了自己四百两银票的嫂子,在赚钱这件事儿上,显然不会骗自己,一定会大力支持自己才对。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白纯樱唇轻启,轻轻的说道:“这是李商隐的一首诗,里面的何当共剪西窗烛,便是说剪烛一事儿的。”

    “你说这李商隐是不是跟蜡烛飙上劲了,是不是没了蜡烛他就不会写诗了?”叶青把羊角灯笼拿开,此刻端着那底座,正在聚精会神的研究着那燃烧的烛芯。

    白纯轻蹙眉头,李商隐可是她比较喜欢的一位唐朝诗人,听到小叔子如此非议,心头多少有些不满,于是问道:“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他的诗不成?”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不也是他写的?”叶青抬头看了一眼白纯,盯着烛芯的时间有点儿长,如今看白纯,那貌若天仙的影子在他眼里都已经出现了重影。

    白纯听到叶青随口就念出了李商隐一首诗词里的一句诗,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在研究蜡烛的叶青,突然问道:“你确定你是失忆了?那你为什么会记得他的诗?”

    “难怪呢,原来烛芯是用棉线搓成的,我说怎么会没办法完全燃烧而后炭化呢。啊?你刚才说什么?”聚精会神研究着蜡烛的叶青,看着白纯一双美目正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于是急忙问道。

    “你不是失忆了吗?”

    “是啊?”

    “那你怎么会记得李商隐的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白纯重复着质问道。

    “这……条件反射吧,谁知道呢,也可能是突然开窍了,也说不准你多念几首诗,还有助于我恢复记忆呢。”叶青睁着眼睛开始瞎话连篇:“对了,这个蜡烛的气味儿怎么这么难闻?”叶青看着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一脸冰冷站起来准备离去的白纯,仰头问道。

    “蜡烛都是这样!自己想去吧,你不是能想起诗句吗?这些常识你又怎么会忘记!”白纯冷冷的撂下一句话,而后往厨房走去。

    “我的表。”

    “给你!”白纯随手就把表扔给了叶青。

    “米歇尔·欧仁·舍夫勒尔,哦……明白了,难怪这么熟呢。”叶青接过白纯扔过来的手表,若有所思的戴回到了手腕上,喃喃说道。

    “你又在嘟囔什么?”刚刚走到厨房门口的白纯,再次扭过头,有些愤怒的望着叶青。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叶青叽里哇啦的说话了,刚才这个家伙,又在自己背后,念叨了一句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甚至……甚至连发音都是那么古怪,想要学都学不来的古怪话语。

    叶青这种行为让她很生气,就像当一个人在自己背后,用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语说话时,就是白纯,也会觉得这个人像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没、没什么,那个……我好像找到了另外一条生财之道,或许可以放弃那明瓦了。”叶青没有看白纯那有些愤怒的脸,刚才不知不觉中,他用英语念出了米歇尔·欧仁·舍夫勒尔的名字,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白纯已经有些发怒了。

    于是,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嘴巴像是念经似的,神神叨叨的低声念着一些什么。

    白纯哼了一声,看着那望着蜡烛的火苗,有些走火入魔的叶青,饭也不打算吃了,碗筷被她收拾的极其大声,霹雳吧啦的,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某人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化,依然举着蜡烛,一会儿吹灭捻捻烛芯,一会儿又点燃,闻闻那蜡烛燃烧的气味儿。

    过不多时,叶青便对眼前的蜡烛了然于胸了,而后吹灭蜡烛,把灯笼放在了一边,神色有些落寞的,静静坐在院子中间。

    “怎么?不折腾你的灯笼了?”白纯收拾完厨房后,走出来就看见那个黑影,就像是门口那小石狮子似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蜡烛不行,这灯笼也只算是完成了一半,比我想象中的难,你说……你说怎么连个好蜡烛都没有呢?非逼着我亲自动手不成?”叶青很郁闷,研究半天他才发现,如今的蜡烛大多是用动物油脂做成的,燃烧的时候会发出难闻的怪味儿,而且还冒黑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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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草原狼成吉思汗、穿越者禁军叶青、完颜金国势渐微、大理段氏与西夏,谁主华夏沉浮!谁将问鼎中原!宋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