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5
“江老师,我亲眼看到的是江小凤推的王贵生扑了炉子!”
杨小艳站了起来,高声指着江小凤说。
经她这样一说,还有两个同学也都这样揭发了情况。
江小凤终于带着哭腔承认:
“江老师,我错了.....但是我在写作业,王贵生拿木棒打我!”
江小凤指着桌上的三八线。
“那王贵生,好好的上着课,你画什么三八线,
你又拿什么木棒打人呢?”
“我我我......她骂我流氓!”
“啊?”江老师听后对这个称呼很吃惊,转过头来看江小凤。
“是王贵生说万慧来和杨小艳家的女厕所有无头女尸,
还是被......他当时就是说的流氓话!”
“江小凤,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哪有厕所的无头女尸......”
“大家都这么说,就瞒着你和杨小艳,因为你......”
江小凤说到这里,竟咽了回去要说的话。
“因为我什么?你要胡说什么!”
万慧来听到这里,气的哭了起来。
“江老师,江小凤她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是王贵生胡说你们73栋有强奸犯的!”
“住口!是谁教你们这样瞎说的?
这样的话也是能胡乱说的吗?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懂吗?”
江老师的目光由江一凤转向了全班同学。
“懂!”
同学们一起答道:
“你们都不想找家长,是不是?”
“是!”
江小凤和王贵生这回统一起来,异口同声回答道。
“好,如果再听到谁,像刚才那样以讹传讹的胡说,
我就一定要找你的家长来学校说道说道!”
“罚你们三个,各轮流值日生炉子一周!”
“江老师!我......”
万慧来十分委曲,她刚想辨别几句,
江老师用手拍了拍慧来,又用手指了下另外两个人说:
“万慧来先轮值日生炉子,但你们两这周,
还要每天中午去帮助学校清雪!之后再值日生炉子!”
“江老师,不是......”
江老师不再理会万慧来还要说什么,走向前面的讲台:
“继续上课,以后,再有在课堂上扰乱秩序的,
就没这么轻松了!”
万慧来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好看的衣服已被烤糊,
生气的用手使劲一扯,竟掉下一块,
她气的趴在桌上伤心的哭了起来,杨小艳悄悄的,
在桌子下边,递给她一条棉布的花手帕,
还写了张纸条,从桌子下边,给慧来看:
“我会生炉子,我帮你生炉子!咱俩好,气死江小凤!”
晚上回到家里,万慧来把这件糊了的衣服藏了起来。
她也没有告诉张淑,第二天自己需要早起去生炉子。
因为,只要跟张淑说了,就等于告诉她,自己犯了错误。
在慧来的心里,自己是为了救王贵生,才扑到炉子上的,
虽然没有完全让王贵生倒在炉子上,也是由于自己,
帮他挡了一下,他才不至于把炉子扑倒,
他的衣服也不至于象自己的这样,被烧的都糊碎了一大块。
而江老师,好象只是看到了这些,还不一定真正相信这样的事实,
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偏爱一样,才给了自己比他们轻一些的处罚。
这是最让她懊恼的,她希望江老师把真相摸清,
公平的处理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要处罚那些胡乱说话的人,
为什么同学们编排自己和杨小艳家的厕所有什么无头女尸,
还胡说要瞒着自己和杨小艳,那不明明是找借口编排人家吗?
江老师竟然轻描淡写的略过......
只生炉子值日,不去扫雪这样的简单处理,
还似乎是对她万慧来的一种偏爱,她不稀罕。
虽然她不会生炉子,更不知道生炉子是件多么难的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杨小艳就在门外叫慧来。
趁着张淑在外屋忙活做饭,慧来穿戴整齐,背好了书包,
她边往外走,边跟张淑打着招呼:
“学校有事,我先去上学,不吃早饭了!”
慧来推开门,又是一个雪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杨小艳正站在自己家的院门外,见自己出来,忙招着手。
“那怎么行?再说.....”
张淑跟着慧来到了门外,见杨小艳在等慧来,便住了嘴,
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便只说了句:
“等一下!”
她从锅里拿了两个热馒头,包成两包,
给慧来和杨小艳的手里各放一包。
“雪天,别空肚子。”
“谢谢阿姨!”
两个人一路上,边说着话,边把手里的热馒头吃了。
“我拿了引火柴。看!”
杨小艳炫耀般的,把手里拎的一个袋子,向慧来展示。
慧来从去年冬天就明白,教室里的取暧,
是靠教室中间的那个铁炉子的。但是,
在学校取暧期间,女孩子,就管理炉子的日常事务,
比如扫炉子周围的地面,还有把炉子周围散落的的煤块,
都集中在一个木槽子里,其实,就是负责炉子周边的卫生而已。
而男孩子的活儿就多了。劈材,从校外往教室里搬动煤,
还要每天负责和煤,倾倒炉膛里的煤灰,
反正体力活都是他们的。
生炉子这个活计,一般都是由男同学负责,
江老师往往会根据班上实际情况,提前分好组,实行排班制。
这活儿实际上,虽然又脏又累,但是在这些同学们的眼中,
算得上一项“美差”。因为,可以在别人上课或者写作业的时候,
照顾炉子,还可以秀秀自己的本事,比一比谁能把炉子烧的更旺!
所以,根本不存在偷懒的问题。
现在慧来被处罚生炉子,她也并不感觉是件特别耻辱的事情,
只是对同学们编排73栋厕所的案件,耿耿于怀。
至于这引火柴,入冬的时候,正式生炉子前几天,
江老师已经提前给大家开会,说了生炉子需要用纸,劈材,煤。
纸,就是用过的书本,或者废弃的纸。
劈材,就是能经火就着的东西,比如干枯树叶,
木头刨花,树枝,树墩,木板,木条,木块,秸秆,
总的来说,就是木头。
江老师让大家从家里带柴火来,说是引炉子,
必须借助它,才能顺利生着炉子。
大家带的柴禾五花八门:有带玉米秸的,有带向日葵杆的,
还有带荆条和玉米芯的。谁带了哪些柴禾,江老师都会现场验收,
数量或质量不合格的就得回家重新带。江老师说,玉米芯算是上品,
因为它的火比较硬,不但烧的久,还能够把煤引燃。
但虽然大家带了很多,经不住这一个冬天的使用,现在班级里好的引火柴,
都已被用光了。
part 106
现在杨小艳跟慧来说自己带了引火柴,慧来真的很兴奋。
“你对我真好!够交!”
慧来感叹的说着,挎着杨小艳的胳臂,两个人并肩走在雪地里。
“慧来,你对我才好呢,你好不容易有一副羊的嘎拉哈,
就送给我了。我三姐和我四姐经常朝我借这副羊嘎拉哈。”
“借它干嘛?”
“拿学校去跟同学显摆呗。喜欢谁,就带谁玩,
谁都愿意玩羊嘎拉哈,只不过是她们平时都看不到。”
“真那么稀罕的话,等我德珠哥回来,再让他给咱弄副回来。”
两个人到了学校,冰冷的教室里,看着那只没有一点热乎气的铁炉子,
慧来用嘴里的热气,呵了呵冻僵的手,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杨小艳看她这样,笑着说:
“傻眼了吧?放心吧,我来生。在家里,我总是帮我妈生炉子做饭的,
生炉子这活我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一周呢,我不能天天让你来帮我生炉子,还是教教我吧,小艳!”
“好,我生一遍,你在一旁边听我说着,边仔细看着,然后就会了。”
她们两个先把铁炉子里的煤灰掏了出来,杨小艳又习惯性的,把煤灰里的煤煳挑出来。
“为什么挑这个?”
杨小艳抬起头来说:
“这煤糊还能当煤烧,我妈要是看见一个煤糊没被我挑干净,非揍我不可!”
“哈哈哈!哈哈哈!”
万慧来见杨小艳扬起的脸上抹了煤的黑灰,她笑的前仰后合:
“你活像个黑脸包公......”
“我这算什么,等到春天天暖和了,该把这采暧的炉子撤了,
要把这一节节的炉筒子里的黑灰都敲打出来,到时候,
那些敲炉筒子的男生,保证个个是黑脸包公,我保你能笑一天!”
慧来笑够了,看杨小艳在忙着一团团的搓纸,她说:
“小艳,你让我干,你就在一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学会。”
“好。先需要纸。找用不上的书和本、旧报纸都行,
一张张的搓成嘘嘘囔囔的团,纸里才能进空气
,着起来火就爱不灭了。”
慧来认真的把一张张纸搓成了团,抬头说:
“第二步呢?”
“第二步就是用劈材,也就是江老师跟咱们要的引火柴。
要是有些木头刨花,干树叶才好。这些都没了,
只是这些我带来的木条,要用斧子劈成比炉膛子小一些的段。”
杨小艳说完,就把木条劈成了更短一些的,能放入炉膛里的薄
木条。她说:
“慧来你来放,点火放这些东西是有顺序的。把那一团团纸放最下边,
然后上面放点比较软的柴禾,木头刨花,干树叶,秸秆,
玉米棒和核桃皮什么的,能放这些东西最好了.......”
“可是,杨小艳老师,我听懂了,但今天这些软柴咱没有,是不是?”
杨小艳听出万慧来的玩笑来,就笑了,不再说这软柴,她继续说:
“没有软柴,就直接放这些木柴也不错,只是要劈一下,木材也少,这些还是我在家里偷的。”
她见慧来已把小木柴放在了纸团上,便示意她划着火柴点火,
“木柴最好也是中间留空的放,那样有空气在中间跑,火就爱着。
对对,你这样放好。”
她见慧来把木条上下两根垂直的码放着,不由的喊起来。
慧来点着了纸团,杨小艳用嘴吹,用书煽,再用笤束煽,直到火旺了起来,
杨小艳又去把炉槽子里的煤快拿过来,用斧头砸成稍小一些的块儿。
嘴里却也没有闲着:
“江老师不是说过吗,点火的顺序不能颠倒,还不能心急。
柴火要是不干,老长时间也引不着,还弄得屋子里都是烟,
保证把咱呛得直咳嗽。”
“知道了,小艳。引火柴也都着起来了,可以加煤了吗?”
“可以了,这些煤是挑出来的,没有石头了。”
“那些煤面怎么用呢?”
“你没看,煤块和煤面都分开了吗,煤块可以直接添炉子里,
煤面的话,我家里一般就拖成煤坏子。咱学校就那么临时用了,
有时候,还往煤面里加点水,添烧的正旺的炉子。”
“小艳,有了你,炉子才生的这么顺利。”
慧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炉子缝、炉筒子之间的接头,
就有黄烟,黑烟,蓝烟交替喷出,一会教室就烟雾弥漫了......
杨小艳眯着眼睛大喊:
“快煽!”慧来学着杨小艳拿着书本猛煽炉火,
她也明白了,这个时候,只能忍着烟也要猛煽,否则火就熄了,
可能前功尽弃。
两个人狂煽了一阵子,火越来越旺,炉子生着了,
两个人终于停下了煽书的手,杨小艳忙把教室门推开,
烟雾一点点的散去了。
杨小艳见烟散了许多,一边关上了教室的门,一边说:
“今天风向好,如果点背没生着炉子,那刚才一幕还要重头再来。”
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手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煤灰和烟灰。
但见了炉子火着了起来,非常开心,两个人一边笑着,
一边跳起了《上学歌》的舞蹈,她们边唱边跳: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
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唱过跳过,两个人累了,一起坐在炉火边,
“小艳,你真厉害,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生炉子的?”
“我三、四岁时就会了,帮我妈生炉子。我妈总跟我念叨,
说生炉子是个技巧活,掌握好了,很快就能把炉子点着,
如果掌握不好,那就惨了,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还把自己熏够呛!”
“咱俩刚才差一点就熏够呛!”
“哈哈哈哈。”
“对了,慧来,要添煤了。”
杨小艳把大块的煤块放一层,然后盖上炉盖子。
接着,她从炉盖子的缝观察,看见煤着了,就赶紧又往炉子里添大煤块。”
“把炉子添紧实,但不能把火压灭,把炉子压死。
白天再续煤的时候,就添小块煤了。还有加点水的煤面子,
往炉子里面续着烧就行。”
“小艳,我多亏有你了。咱班负责生炉子的,除了早上把炉子生好,
白天还要负责添炉子,晚上放学,要把炉子里的火熄灭后,
才能回家!是不是?”
见慧来面露难色,杨小艳脆声说:
“是你说的这样。但这一周,我都陪你!”
“小艳,咱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人认真的钩着手,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part 107
万慧来生炉子这一周的第三天,班里的煤块烧没了。
江老师说:
“一个冬天快过去了,天快暖和了,咱班的煤块也要烧没了。”
“哈哈哈!”
看到下面的同学笑了起来,江老师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像绕口令。
“我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煤块烧没了,学校给了我们一些煤面子,
需要我们自己去把煤面摊成煤饼。”
“好!”
一听说要上劳动课,同学们的热情立马就来了。
这周三的劳动课上,全班同学来到了操场,
在江老师带领下开展摊煤饼大“会战”。
大家把煤末和黄泥用水和在一起,
堆成一个大大的长方块,然后用铁锨小心切开,晾干后,就能烧了。
摊煤饼不但是体力活,更算得上一项技术活,
要把握好煤末和黄泥的比例才行,煤多泥少,不成块;
煤少泥多,不能烧。还要像和混凝土一样,搅拌均匀。
这次和煤饼,江老师是首先亲自示范给同学们看的。
大家的劳动热情很高,没用上一节课,提前就完成了摊煤饼的“会战”。
江老师高兴的说:
“下面的时间,同学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只是别在教室外大声喧哗,
打扰别的班级上课。”
有些同学就回到班级的炉子周围烤火,
除了烤着刚才在外面冻的通红的小手,
有的同学还会把馒头、红薯、胡萝卜、花生之类的美食拿出来烤着吃,
那香味一出来,溢了满屋子的香气,惹的大家一起哄抢着吃,
有个爱捣乱的男同学,会趁江老师不在的时候,
把鞭炮扔进炉子里,砰的一声,吓得女同学们尖叫着......
除了课间有时去个厕所,慧来这几天的课间,
几乎一直围着炉子转,有时起,上课的中间,
她也会去看看炉火烧透没有。
刚才的劳动课,还有回到室里烤吃的,这些温暧,
慧来从没有体会的这样深刻,甚至是刚刚那个男同学,
他往炉子里扔鞭炮的这种恶作剧,都是温暖的,
而只有学会了生班级炉子的这几天开始,才是最为深刻的感受。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江老师走了进来。
她打开了一个白纸订的大本子,里面是画的空表格,
看样子,她并不想讲课,坐在了第一排的一个空座位上,
对大家说:
“同学们,你们要把自己的父母单位报给江老师,江老师做下登记。
我点一个同学的名字,那个同学就站起来回答,
如果家里母亲没有工作,就答家务。听懂没有?”
“王小生!”
“到!”
“父亲王河。”
“吉林省立第一医院。”
“母亲姜芬。”
“吉林省立第一医院。”
“王小生,你父母都在第一医院呐?”
“不是呀!我母亲没有工作。”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师再重说一遍,为节省时间,我说出你们父亲的名字时,
你就说你出父亲的单位,说出你母亲的名字时,你就回答你母亲的工作单位,我再说一遍:
如果母亲没有单位,你就答:家务!听明白没有?”
大家憋着笑,斜眼瞄着王小生,使劲的答道:
“听明白了!”
“好,王小生重来!”
“到!”
“父亲王河!”
“吉林省立第一医院。”
“母亲姜芬。”
“家务!”
“很好,就这样答。答完了就可以坐下,不用等老师叫你坐了。
咱们下一个。”
“张卓!”
“到!”
“父亲张江!”
“长春市火车站。”
“母亲张艳!”
“胜利电影院!不不不,春城剧场。”
“到底写哪个?”
“报告江老师,原来叫胜利电影院,
从58年开始改名了,叫春城剧场。”
“那就是春城剧场。单位名有改动了,就一定写新名字。”
“王才!”
“到!”
“父亲王富!”
“长春市拖拉机制造厂。”
“母亲赵珍。”
“家务!”
....
“长春市地质宫博物馆!”
“家务!”
“长春工人文化宫”
“家务!”
......
万慧来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突然下课的铃声大作,
万慧来萎靡的精神随之一振。
“已被老师点过名的同学,可以出去自由活动了。”
万慧来去拉起杨小艳的手,两个人跑了出去。
和同学围成了一个圈,玩起了丢手绢。
万慧来和同学们一起唱起了《丢手绢》的歌,
看着拿手绢的那个同学在圈子外面跑着: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捉住......”
平时这个时候,慧来会一边唱着儿歌,一边看见外圈外跑的,
那个轻轻放手绢的孩子动作,而且还会摆摆小手,提醒别人,
然后和“捉住他”的那些小朋友们一起开心的笑着。
可现在的万慧来却一直拍着手,跟着唱儿歌的同时,
却时不时的往身后看,不是看有没有手绢,
而是看是不是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当她再一次回头的时候,她的心“咯噔”一下,
江老师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心通通的跳着,慢慢的站了起来,
“万慧来,随我来。”
当她走进江老师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和江老师两个人,
“坐吧,慧来。”
江老师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慧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下,而是低下头,
带着哭声说:
“江老师,我错了。我没有登记父母情况,就出来玩了。”
江老师走了过来,拉过一把椅子,把慧来按在了椅子上,
“慧来,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
你的爸爸和妈妈都是英雄,你是英雄的女儿!”
“可是,江老师,我没有了爸爸妈妈,我想他们,我宁可他们不是英雄!”
江老师帮慧来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把慧来搂在了怀里。
接着说:
“慧来,老师不是不知道情况,却没有特殊照顾你,
让你不用登记。就是因为,江老师想让你知道,这样的父母,
是最值得你骄傲的父母,也是我们大家最可爱的人!”
慧来抬起了头,哭着点头:
“嗯嗯!江老师,我懂了。”
“慧来你是个多坚强的孩子!看看我还没有来得及表扬你,
你是我们班级第一个会生炉子的女同学,还做的这样好,
白天炉火看得很旺,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棒吗?”
慧来刚想解释什么,江老师却说:
“因为你的是英雄的女儿!也一样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
慧来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可是,江老师,生炉子,明明是杨小艳陪我一起生的,
是她教我的,她才是全班第一个会生炉子的女生!”
part 108
江老师望着冲动的站起身来的万慧来,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
“万慧来,你团结同学,跟杨小艳做朋友,这没有错。可是......”
突然铃声大作,江老师收住了话头,拍了下万慧来的肩膀,
“要上课了,以后再聊。对了,明天下午第一节课是歌咏比赛,
你是你们组的领唱,快去准备吧。”
第二天早上,杨小**常提前来喊万慧来上学,两个人一同走在街上,
由于是冬季,很多人家生活中用的是蜂窝煤或小锅炉取暖、做饭,
虽然气压低的时候,空气中,就不时的会有乌烟瘴气的异味呛人,
家家户户,林立的烟囱,个个往外吐着蒙蒙烟雾......
但这个时候家家饭菜的香味也是最诱人的,
如果是空着肚子嗅这些味道,会让人更加饥饿难忍,
但在这上学的路上,好在两个人吃的饱饱的,闻着这些味道,
两个人说笑也能自如。她们经常在这个时候,做一个游戏,
“猜味游戏”,透过两个在路上闻到的饭菜香气,来猜这是什么饭菜。
如果较起真来,还是杨小艳赢的时候居多。
记得夏天的一次这种游戏,杨小艳竟然说出两个“菜”名:
“猪油拌饭”
“菜叶酱包饭”
万慧来不服,于是,在人家的窗外偷看之后,杨小艳果真赢了。
“为什么,这些,你都能闻这么准?”万慧来实在不解。
“哈哈,其实是我常吃的事儿。小时候我毛病多,吃饭很挑食,
没有可口的菜下饭,我妈就用酱油加猪油拌饭,那时感觉香极了。
有时,烧点辣椒油,泼在米饭上,别提那满屋的香气了。”
杨小艳边说,还边吧嗒了一下嘴,
“咱东北人不是爱吃酱嘛,我妈每年都自己做大酱。
先把黄豆用水煮烂,然后和上白面,整成像一块砖头么那大小,
静置一旁让它慢慢发酵。每次我妈做酱,我都会帮我妈品尝黄豆,
看是不是煮烂了,因为那种熟烂的黄豆,在我小时候记忆里,
是一年里只有一次的美味儿。
所以我妈做的菜叶酱包饭那可真是带劲儿,老好吃了。
现在我妈太忙,不怎么做了,以后再做,我准给你尝尝。”
听着杨小艳的回忆,万慧来也禁不住吧嗒了下嘴,
开始回忆起来:
“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豆角烧肉,喜欢的不是那肉,
而是那绵软酥烂浸透肉香味的豆子。而且是老豆角,外面的皮柴筋多,
不知道是那时候小,还是北京豆角里的豆子特别大,
妈妈会把里面大大的豆子剥出来,用一根白棉线把豆子穿成长长一串,
再围成一个圆圈放在肉里一起烧。每次吃豆角烧肉,
我和哥哥都抢着去翻找那豆角串,为怕我两争抢,
后来我妈就都要多穿几串.....”
“咱这儿的冬天,连过年都吃不上这豆角烧肉。”
杨小艳听万慧来说这些,也现出了馋像,只是无奈罢了。
“冬天里可不是,吃的菜不是萝卜、白菜,就是白菜、萝卜。
还有酸菜!虽然爸爸是部队干部,小时候,但家里也不会常常吃肉。
可巧了,我从小就不爱吃肥肉,因为只要沾到一丁点肥肉丁,
我都会犯恶心。哪怕是吃饺子,无论妈妈怎么哄骗说
没有多少肥肉啦,肥肉已经烧化啦什么的,
我都会坚持把肉馅儿扒出来,一点一点挑去星星点点的肥肉,
否则,我宁可只吃皮儿也不会碰那肉馅儿一口......
我才不听我妈爸和我哥那套呢。”
“慧来,你......”
杨小艳听慧来不断说起自己已过世的父母,便想问些什么,
想想还是打住了。
“小艳,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见万慧来歪着头仔细看着自己的脸,杨小艳也用摸了摸脸,
“炕太热了,我妈说我有点上火了。”
“那你睡过床吗?小艳。”
杨小艳用脚踢了下路面的小石头,
“当然没有。”
“我在北京睡过。咱们现在睡的其实也是床,
只不过是更暖和的床,就叫做炕。我家炕面上铺着芦席和被褥,
张阿姨说,这样的铺法,被窝里保温,但不上火。
遇上大雪纷飞的冬天,咱们钻进热炕暖被窝里,
那才真是一种享受!”
杨小艳听了,问慧来:
“那你知道炕是怎么热的吗?”
“不知道!”
“炕是在屋里,用泥坯子建造的一个平台儿,
平台儿里边是通火的隧道,隧道的口儿和厨房的烧火灶台连着。
咱们烧火做饭的时假,灶台里的热气会往炕的隧道里流动,
就能热了那个平台儿,也就是炕面儿。
时间长了,整个屋子都热了。”
“小艳,经你这样一说,我想明白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你怎么那么有学问?”
“才不是呢,我爸会搭炕,我在旁边帮工,他跟我说的!”
杨小艳说着,独自往前面跑去,还逗着慧来,
“有能耐,来追我呀?”
两个人嘻笑着,一路相伴进了学校。
下午的歌咏比赛,热火朝天。
万慧来站起来,高声说道:
“我们二组演唱的曲目是电影《红孩子》插曲《共产儿童团歌》”
接着她开始领唱:
“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预备,唱!”
“将来的主人,必定是我们。嘀嘀哒嘀哒嘀嘀哒嘀哒。
小兄弟们呀,小姐妹们呀,我们的将来是无穷的呀!
牵着手前进,时刻准备着。嘀嘀哒嘀哒嘀嘀哒嘀哒......”
随着二组嘹亮的歌曲,一组也赶了上来,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全部生活都在两只手上,汗水流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
万慧来喊:
“苏保、虎崽、细妹、水生、金根、冬伢子我们加油唱!”
听了万慧来的助喊,二组声音陡然高吭起来:
“帝国主义者,地主和军阀,我们的精神使他们害怕,
快团结起来,时刻准备着。嘀嘀哒嘀哒嘀嘀哒嘀哒。
红色的儿童,时刻准备着!
拿起刀枪参加红军,打倒军阀地主,保卫苏维埃。
嘀嘀哒嘀哒嘀嘀哒嘀哒......”
瞬间,二组的声音灌满了整个教室,把一组的声音压了下去......
part 109
纪良晚上回到了寝室,见半年多空着的那张床上,堆了一些东西,
除了有行李和日用品外,还有一个包裹,纪良打开一看,
竟然是一大盒子糕点,盒上写着:
上海名牌产品:高桥松饼。
“这小子,还长心了。”
纪良感叹着。
他伸手打开盒子,见里面的糕点分上下两层,共有二十四块,
但无论拿出哪一块,缺失都很显眼,整盒糕点的摆放瞬间就被破坏了。
见旁边的包装纸里,还包几块散装的,他顺手拿了一块,
先拿到眼前看了看:
可爱的扁圆形,像个乳黄色的鼓灯,块块大小均匀一致,
中间有个像菊花形的收口,上面有个圆圆的红戳,四个字清晰可见:
高桥松饼。
纪良忍不住吃了一口,
“哇!”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拿起了咬开的松饼,仔细观察:
里面层次分明,皮薄馅多,那薄薄的皮,说能有个二、三十层,也不为过。
咬一口,松酥、甜糯。
“这什么东西做的,这么好吃!”
纪良一口就把余下的松饼吃进了嘴里,又去拿了一块,
他好奇的开始翻看盒子上印的字迹:
1955年10月,由周正记、王泰和新号、杨祥兴、口福、施祥兴、
刘永兴、联社、一品8家糕饼工场和一些夫妻老婆店,
合并为上海市高桥松饼生产小组。
1958年10月又和王泰和、瞿永泰、生大、德和、林源茂等公私合营户合并,
成立地方国营浦东食品。
“怪不得,这小小的松饼,敢情是集了整个上海糕点之大成呀!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有眼光了!”
他嘟囔完,又想了想,把盒子原封不动的包好,
开始拎着盒子,满屋子寻找地方放置,
他想把这盒糕点藏起来,最后,他把糕点盒藏在了柜子上面的最里头,
再用一些旧衣服掩护起来。
刚做好这些,没等稳当的坐下来,门开了,薛德珠走了进来,看了看纪良,上来就是一拳:
“纪良,你胖了!还白了!看样子,生活的一定挺恣儿。”
“得了吧,咱这平头百姓的,哪能跟你这战斗英雄比呀!”
纪良说完,指了下放行李的床说:
“你还住这儿呀?你我现在身份可大不相同了!”
薛德珠放那样床上一坐,又拍了拍那床说:
“说什么呐!我当然住这儿,这就是我的家!”
“战斗英雄,得了什么奖励了,来,分享分享!”
“纪良,你就别总损我了,什么战斗英雄。
还不是去年吕泗洋海难,我被上海借调,不过是负了伤而已。”
“跟我说说,听说那吕泗洋渔场,遭遇10级以上大风袭击,
能沉了二三百艘船,说是死了上仟人,不止吧?”
“咱军人出身,还能以讹传讹!报上不是说了,
沉船230艘,死亡1178人,那一点点都不掺假的。”
“抬举你点吧,你就喘上了。对这些数据,我不比你清楚?
还用你来指手画脚?我说的是关上门,咱就说点家里话!
不愿说就算了,我还真不想听你叨叨那些废话!”
薛德珠自觉话有些直,就倒了杯热水,送到纪良跟前,
“但数据是真的,没有假。当时的情况,走的急,一直没有和你好好说清楚。
上海方面由驻沪空军派出了飞机24架,想到咱这暂时可以借调出人来,
我们两个谁去都行,我就主动报名去了。”
“那是当然,这立功的机会,非你莫属!”
见纪良正色认真的样子,薛德珠摇了摇头:
“头部负伤后,也算捡回一条命,以后,我再也上不了飞机了。”
“......”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纪良拿着那杯水,站了起来,走到薛德珠的床前,
他拍了拍薛的肩膀说:
“还你这杯水,没有人称罕你这破埋汰杯子!”
薛德珠一听,乐了,话也多了起来:
“纪良,这次任务,我们完成的还真不赖!共飞行309架次,
救出落水渔民两仟多人,光空投就有两万斤食品,你想想咱飞机的作用有多大!”
“所以嘛,说你是战斗英雄,那是损你吗?”
“哈哈哈,我听的出来,刚才是损我,现在不是!”
薛德珠开心起来,他开始站起来转身收拾行李,
纪良不时的往这边望着,看着自己桌前的那个散装的松饼,
“一直在上海住院,上海的好吃的,吃了个够吧?”
“医院里有伙食,有北方菜,也有南方菜,我基本就是吃北方菜。
再说,我也只是在上海城里住两个月的医院,
后来还是一直在离城区很远的机场借调了。只是临回来时,
去了趟上海城里,对了,我还买了松饼给你尝尝。”
薛德珠边说,边想起了什么,开始在床上寻找着。
“哦,我尝了,特别好吃,谢谢。”
纪良说着,淡然的指了自己跟前桌子上的松饼包装纸。
“你都尝了?”
薛德珠走上前来,看了看那块空空如也的包装纸,
“怎么样,味道好吗?听说那是最好吃的糕点。”
“敢情你还没有尝过呀?”
薛德珠经纪良这么一问,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我从小时候,就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就是到点吃饭,
吃饱饱的饭,就是最大的享受了。对这些个零食、甜点什么的,
我还真不太馋。”
说着,他还用用挠了挠自己的头,脸还不自觉的红了。
“对你这些癖好,我是清楚的。”
“这次执行任务,上海的战友比较多,这还是他们提议我买的。”
“那你就买了这几块,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纪良用有些戏谑德珠的口吻说。
“纪良,我本来是给你买了十块的,在路上,被咱同事劫去五块!”
“我懂了,打着给我买的名义,其实,就是在你不爱吃的前提下,
别人再分了一些,最后剩下的才是我的。”
“纪良......”
薛德珠的厚嘴唇,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明白了。
最后,他只好颓然的坐在了床上,
突然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拼力寻找着,
“德珠,你装老实人,也得分在谁面前。在我这儿,就崩装了。
说,你买了一大整盒子糕点是想干什么的?”
part 110
“天呐,吓我一跳。原来拿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落火车上了。”
德珠听了,轻松不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是想留着自己偷着吃,还是想送领导,还是送女朋友哇?”
纪良则站了起来,背着手,现出严肃的表情质问他。
“纪良!”
“怎么?恼羞成怒了?”
“纪良,真的都不是,我是想给我妹妹慧来的。
姥姥曾给她带过,她吃了就说忘不了,才写信让我捎的。”
“你这个老实人,今天在我这儿,找什么理由都不好使了。
做为寝室长,我没收了!”
“纪良,这个真不行,这是留给我妹妹的。你总不能跟一个孩子争吧?”
纪良听了,叹了口气:
“总把自己形容的,或是伪装成拙嘴笨腮的样子,看你,
关键时刻,多会将别人的军!想想,我一个军人出身的人,
和一个孩子计较,我能不无地自容、缴械投降吗?
这会是一个多么有利的借口啊!”
“纪良,可这是真心话呀!”
“看你这真诚的小眼神,小表情,多无辜!好了!”
“我答应你,以后有机会,给你买两盒,好不好?”
“不好!”
薛德珠见纪良认真的样子,肯定的语气,无奈的说:
“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儿一样!”
“我这叫将计就计!”
“那你说,这么久了,我去见我妹妹,答应好的,我怎么办?”
“我不管真假,更不管你怎么办。我不会中你的苦情计。
老办法!赌字定输赢!”
薛德珠没有理纪良,还是在屋子里拼尽全力,上下左右的翻那盒糕点。
“不用翻了,那糕点不在这屋里,我拿出去藏起来了。”
“纪良!”
“你要是想用赌定输赢,你还有机会把糕点拿回去。
否则,糕点盒的面儿,你都见不到了。”
薛德珠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他无力的说:
“那赌什么呀?”
“你说了算!”
薛德珠一下子来了精神:
“此话当真?”
“愿赌服输!”
“好!一言为定!”
薛德珠开始满屋子转着,找赌的工具。
他突然发现纪良的桌子上摆了足足能有二十本花花绿绿的杂志,
他拿起一本看了看,《大众电影》,再拿起一本,
又是《大众电影》。
“敢情你这是订了多久的《大众电影》呀。
纪良你为了看美女,也真是煞费苦心!”
“那是!《大众电影》是1950年6月创刊的,那时候我没遇上,
遇上了别看我才十岁,一样拿回家!”
“别贫了,就赌这些杂志里的内容!权当给你普及电影知识了,
免得只看美女,别吐了血!”
“薛德珠,半年不见,口条练的还可以呀!
来者不拒,愿赌服输!放马过来吧!”
“好,我就专门说电影!”
薛德珠坐在了纪良面前的桌子前,拿了本杂志,一本正经的说。
“随便!”
纪良边说,也跳上了桌面,蹲了下来。
“先说说《白毛女》吧,影片是讲什么的,谁主演的。”
“《白毛女》太简单了,单位都领着看了八百回了。
你是送我分呢,谢谢。”
纪良双手一拱,虚假的客套着,薛德珠脸一绷,
说:“简单呀?那咱换一个!”
“别别别!我不能狗上轿不识抬举!”
纪良忙摆手,接着说,
“说起《白毛女》,是起源于晋察冀边区,一个白毛仙姑的民间传说。
而故事中的主人公喜儿,著名演员田华扮演的喜儿,陈强扮演的黄世仁。
白毛是因为饱受旧社会的迫害而成为少白头,这样就称作白毛女。”
“是哪个电影制片厂拍摄的?”
薛德珠把自己手里的那本《大众电影》扣在了桌面上,生怕蹲在身后的纪良偷看。
“是1950年东北电影制片厂拍摄的黑白电影。”
薛德珠一听纪良回答的如此流利、干脆,马上翻开杂志比对答案。
“哈哈哈哈!”
纪良哈哈大笑。
“别得意!说《柳堡的故事》!”
“你说这个,我得先给你唱一段。”
纪良清了清嗓子: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儿转哪
蚕豆花儿香啊麦苗儿鲜”
唱罢,纪良又开始清嗓子,憋成了细声细气的女生: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
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哪
哥哥惦记着呀小英莲....”
“得得得,太肉麻了,看看你,都成了什么玩艺了!”
薛德珠不耐烦的翻过了这个电影画报,
“重新来一个!免得你没正型。”
“别呀,二妹子陶玉玲,都成为一个时代的美丽与情感的象征了,
是我们多少中国男观众的梦中情人呢!”
“纪良!亏你还是军人出身!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请记住!我不是军人了!”
纪良也拉搭下了脸。
“这样吧,不用说谁是主角,我说电影名,
你说是哪个制片厂拍的,哪年拍的,怎么样?”
“没问题!放马过来吧!”
“《赵一曼》!”
“1950年,长春电影制片厂!”
“《林则徐》!”
“1958年,上海电影制片厂!”
“《鸡毛信》!”
“1954年,上海电影制片厂!”
“《***》!”
“1955年上映,长春电影制片厂!”
“《钢铁战士》!”
“1950年,中央电影局东北电影制片厂!”
薛德珠一看,纪良象报豆一样的速度,对答如流,
他把杂志往桌上一扣,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简单了!”
“那你说,我该回答什么?”
“咱不说电影了!”
“那这屋就没有过别的书!”
“我包里有!”
薛德珠说着,要去翻自己的书,纪良从桌子上,
忽的跳到了地面:
“薛德珠,你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翻来覆去的小人吧?”
一句话,说的薛德珠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了那里。
“纪良,你到底看了多少遍这些《大众电影》?”
“我看多少遍和你有关系吗?别输了,就往旁边扯!”
“纪良,那盒糕点,我早就不想要了。只是心疼你的时间,
怎么都用在了这些无聊的杂志上。”
“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刚才是谁说要帮我普及电影知识的?
你又来说说,我应该把时间用在什么地方上?”
part 111
薛德珠转过身来,看了纪良好一会儿,
然后,他坐在了纪良的床上,纪良却站了起来,欲往外走。
“纪良,你也是个孤儿,你的父母都牺牲在战场上了。就为这,
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纪良此时已打开了房门,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受不起!你专门举报哥们的做法,我受不起!千万别拿我当哥们儿!”
“我那是为你好!”
薛德珠苦口婆心。
“我他妈再说一遍!就你这种好,我受不起!”
纪良实在不耐烦。
“纪良,我也是个孤儿,国家培养咱俩,看的不就是咱爹娘的面子吗?
咱得出息给咱的爹娘看。”
薛德珠边说,边去拉纪良,纪良一甩衣袖,
“看你后爸的面子吧?”
说完这句话,纪良自觉有些过份,便顺手关了身后的门,又走了进来,
“我刚才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看到的,并不等于全是真相。
大众电影,就只是美女人画报那么简单?”
“看点有用的书,总得将来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吧。
技术方面的,提高思想方面的......”
薛德珠说着去自己的包里掏书,把一叠书放在纪良的桌子前,
“我不这么想,我觉得我特别喜欢电影,电影一样能为社会做贡献!”
“天天看电影,能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吗?”
薛德珠这样说,纪良的脸又红了,他感觉自己又要忍不住了。
“那些拍电影的,不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吗?”
“可你是在看电影,不是在拍电影。”
纪良终于又一次爆发:
“你怎么就这么他妈肯定我将来不能拍电影!”
“因为我们是学开飞机的!”
“薛德珠,你真他妈让我忍无可忍,你是失忆了,
还是脑子真的进水了?我们转业了,到了地方了,还开个鸟飞机!
而且就在二十分钟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再也开不了飞机了.....”
纪良见薛德珠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
便走到桌子前,拿起几本大众电影,说:
“这里面有很多电影方方面面的知识,
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一行。
不说这个了,晚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俩出去喝点?”
“我吃过了。对不起,纪良,可我也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多。
也许,你将来还真能拍电影呢,你脑子灵,真难说。”
“这还差不多!对了,告诉你个事儿!”
纪良放下了杂志,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薛德珠:
“我处了个女朋友,怎么样,漂亮吧?”
薛德珠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漂亮姑娘,马上把照片还给了纪良:
“别逗我了,这不是从那些杂志里剪下来的吧?”
“嗨,你还别说,她就是一个演员。你看着像画报,这很正常!”
看着纪良认真点着头的表情,薛德珠说:
“再给我看看,到底是画报,还是真人!”
“对不起!不给看喽!但是,
我要替她谢谢你今天的高桥松饼!”
纪良说完,还把放照片的小本子打开,
一些看过的电影票飘在薛德珠的眼前:
两张《党的女儿》电影票根
两张《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电影票根,
两张《地下尖兵》电影票根
两张《自有后来人》电影票根
两张《三毛流浪记》电影票根
两张《永不消逝的电波》电影票根
两张《洪湖赤卫队》电影票根
六张《柳堡的故事》电影票根
薛德珠一边嘟囔着这些电影名,一边翻看着,完事了,
杵在那里,想了一会,高声说:
“你们俩个这是看了多少电影啊!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哪工作?真的是演员吗?”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再说了,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呢?”
纪良把照片放好,然后,又把那一打打的大众电影杂志,
一本本的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接着,点了根香烟,半躺在自己的床上,
又要把穿着鞋的脚搭在床边,薛德珠只能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床边坐下,
纪良不断往空中吐着烟圈。
薛德珠见纪良不说话,便也起身开始收拾拿回来的行李,一样样的拿出来,
再把自己的那些书也摆在纪良的桌子上,纪良见状,
忙把自己的那些大众电影杂志放边上靠靠,意思很明显,
就是别给我碰了这些宝贝。薛德珠笑了摇了摇头,
忙把自己的书往另一边挪挪:
“半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隔眼,但你进步大了,
能讨媳妇还是个正事儿。”
“注意你的措词,不是媳妇,只是女朋友,
更严重的是,我们的关系不能用讨字。”
“好好好,注意用词。对了,什么时候去见她?”
“明天就去!”
“我明白了,你拿走了送慧来的高桥松饼,原来是要送给你的女朋友!”
“你总算明白了,看给你聪明的。”
纪良夸张的一拍大腿。然后,他拿出几张电影在手里招摇着:
“先告诉我,你知道聂尔吗?”
薛德珠摇了摇头,
“那义勇军进行曲会唱吗?”
“当然会!”
“那歌曲就是聂尔作的。还有很多你听过的比如《铁蹄下的歌女》、
《码头工人歌》、《毕业歌》、《卖报歌》、《塞外歌女》、
《开路先锋》全都是聂尔作的。”
“这么厉害!”
“薛德珠,人家走的也是革命道路,只不过,
他是把革命道路和艺术道路有机结合了。”
“那一样是个革命英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薛德珠点着头,有些激动的说着。
“这次我们俩说一块去了。为了奖励你能和我想一块去,
再加上我欠慧来的一盒糕点,我要请你们一家四口,
去看这部《聂尔》的电影。告诉你这个电影,
还在捷克斯洛伐克第12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上,
获得了传记片大奖!一票难求。拿着,这是四张电影票!”
“谢谢你纪良!你找了女朋友,我也特别的替你高兴,
别说一盒高桥松饼,让我帮你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
“不用一句话,就两个字就行。”
“啥?”
“去死!”
part 111
薛德珠转过身来,看了纪良好一会儿,
然后,他坐在了纪良的床上,纪良却站了起来,欲往外走。
“纪良,你也是个孤儿,你的父母都牺牲在战场上了。就为这,
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纪良此时已打开了房门,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受不起!你专门举报哥们的做法,我受不起!千万别拿我当哥们儿!”
“我那是为你好!”
薛德珠苦口婆心。
“我他妈再说一遍!就你这种好,我受不起!”
纪良实在不耐烦。
“纪良,我也是个孤儿,国家培养咱俩,看的不就是咱爹娘的面子吗?
咱得出息给咱的爹娘看。”
薛德珠边说,边去拉纪良,纪良一甩衣袖,
“看你后爸的面子吧?”
说完这句话,纪良自觉有些过份,便顺手关了身后的门,又走了进来,
“我刚才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看到的,并不等于全是真相。
大众电影,就只是美女人画报那么简单?”
“看点有用的书,总得将来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吧。
技术方面的,提高思想方面的......”
薛德珠说着去自己的包里掏书,把一叠书放在纪良的桌子前,
“我不这么想,我觉得我特别喜欢电影,电影一样能为社会做贡献!”
“天天看电影,能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吗?”
薛德珠这样说,纪良的脸又红了,他感觉自己又要忍不住了。
“那些拍电影的,不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吗?”
“可你是在看电影,不是在拍电影。”
纪良终于又一次爆发:
“你怎么就这么他妈肯定我将来不能拍电影!”
“因为我们是学开飞机的!”
“薛德珠,你真他妈让我忍无可忍,你是失忆了,
还是脑子真的进水了?我们转业了,到了地方了,还开个鸟飞机!
而且就在二十分钟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再也开不了飞机了.....”
纪良见薛德珠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
便走到桌子前,拿起几本大众电影,说:
“这里面有很多电影方方面面的知识,
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一行。
不说这个了,晚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俩出去喝点?”
“我吃过了。对不起,纪良,可我也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多。
也许,你将来还真能拍电影呢,你脑子灵,真难说。”
“这还差不多!对了,告诉你个事儿!”
纪良放下了杂志,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薛德珠:
“我处了个女朋友,怎么样,漂亮吧?”
薛德珠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漂亮姑娘,马上把照片还给了纪良:
“别逗我了,这不是从那些杂志里剪下来的吧?”
“嗨,你还别说,她就是一个演员。你看着像画报,这很正常!”
看着纪良认真点着头的表情,薛德珠说:
“再给我看看,到底是画报,还是真人!”
“对不起!不给看喽!但是,
我要替她谢谢你今天的高桥松饼!”
纪良说完,还把放照片的小本子打开,
一些看过的电影票飘在薛德珠的眼前:
两张《党的女儿》电影票根
两张《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电影票根,
两张《地下尖兵》电影票根
两张《自有后来人》电影票根
两张《三毛流浪记》电影票根
两张《永不消逝的电波》电影票根
两张《洪湖赤卫队》电影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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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德珠一边嘟囔着这些电影名,一边翻看着,完事了,
杵在那里,想了一会,高声说:
“你们俩个这是看了多少电影啊!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哪工作?真的是演员吗?”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再说了,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呢?”
纪良把照片放好,然后,又把那一打打的大众电影杂志,
一本本的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接着,点了根香烟,半躺在自己的床上,
又要把穿着鞋的脚搭在床边,薛德珠只能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床边坐下,
纪良不断往空中吐着烟圈。
薛德珠见纪良不说话,便也起身开始收拾拿回来的行李,一样样的拿出来,
再把自己的那些书也摆在纪良的桌子上,纪良见状,
忙把自己的那些大众电影杂志放边上靠靠,意思很明显,
就是别给我碰了这些宝贝。薛德珠笑了摇了摇头,
忙把自己的书往另一边挪挪:
“半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隔眼,但你进步大了,
能讨媳妇还是个正事儿。”
“注意你的措词,不是媳妇,只是女朋友,
更严重的是,我们的关系不能用讨字。”
“好好好,注意用词。对了,什么时候去见她?”
“明天就去!”
“我明白了,你拿走了送慧来的高桥松饼,原来是要送给你的女朋友!”
“你总算明白了,看给你聪明的。”
纪良夸张的一拍大腿。然后,他拿出几张电影在手里招摇着:
“先告诉我,你知道聂尔吗?”
薛德珠摇了摇头,
“那义勇军进行曲会唱吗?”
“当然会!”
“那歌曲就是聂尔作的。还有很多你听过的比如《铁蹄下的歌女》、
《码头工人歌》、《毕业歌》、《卖报歌》、《塞外歌女》、
《开路先锋》全都是聂尔作的。”
“这么厉害!”
“薛德珠,人家走的也是革命道路,只不过,
他是把革命道路和艺术道路有机结合了。”
“那一样是个革命英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薛德珠点着头,有些激动的说着。
“这次我们俩说一块去了。为了奖励你能和我想一块去,
再加上我欠慧来的一盒糕点,我要请你们一家四口,
去看这部《聂尔》的电影。告诉你这个电影,
还在捷克斯洛伐克第12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上,
获得了传记片大奖!一票难求。拿着,这是四张电影票!”
“谢谢你纪良!你找了女朋友,我也特别的替你高兴,
别说一盒高桥松饼,让我帮你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
“不用一句话,就两个字就行。”
“啥?”
“去死!”
part 112
1960年的春节刚过,好久没有下雪了,这天,天空飘起了晶莹的雪花。
初春的雪还是很美的,苍穹茫茫,无数雪花,漫天飞舞,
仿佛天女下凡尘,妩媚妖娆。由于不到三月份,大多数学校还没有开学。
这时候的雪天并不是很寒冷,象一个温柔美丽的少女,
寒假里,在家呆久的,73栋附近孩子们,见外面雪下的扬扬洒洒,
便一个个冲向厂区操场,融入到飞雪里,用舌头,用掌心接要飘落的发花。
雪越下越大,地上没用多长时间,就铺上厚厚的白地毯,
孩子们你追我跑,抛雪球,堆雪人,见了这初春的雪,就象久违的亲人。
随着一阵阵警笛声,两辆警车,由远及近,向73栋开了过来。
警车还没等停下来,倒是一个个好奇的男女老少,
已在自家的院门外候着了。
警车停在了73栋附近的那间女厕所旁边。
然后,有警察维持秩序,人们不得靠的太近,
但一个个你传我,我传你,对出的事情都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间女厕所又死人了,事隔一年,又一个无头女尸出现了。
只不过,一个是在农历小年前,一个是在农历春节后。
时间不同而已。
前年农历小年前夜的那个无头女尸的事情,现在还是没有解决。
警察曾来了多次,也把73栋每户人家都做了家访,
及对有关案情的详细调查都做的记录。
特别是对73栋这七户的每个成年人,都被详细询问:
小年的前一天,都做了什么?都在哪里?
不在本地的,都去了哪里?都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有车票出示吗?
白天在哪里?晚上又在哪里,
因为那个女尸是小年那天晚上被发现的,
根据验尸检查结果证明,死者应是一前天被害的。
也就是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东北这边数九寒冬,滴水成冰,
而且能够冰冻三尺绝不为过。所以尸体被发现时,
已被牢牢的冻在了女厕所里,
当时的警察边做着记录,边跟邻居们说:
“你们现在的问题,我们暂时无法回答。请先不要作无谓的猜测,
还都没有收集完证据,目前更没有破案。也希望大家不要乱宣传。
发现什么情况和可疑事件,及时找我们汇报。”
后来,这一年的时间里,街坊邻里,不时的会议论这件事情,
有很多年轻女性,很久都不敢去那个厕所了,晚上,更是避之不及。
这室外厕所,在冬天的时候,里面到处是冰,滑的很,
对于年龄小的女孩子,家里人更不放心,让其去那室外厕所方便,
所以,她们基本都是在自家的院内解决。
万慧来的班级,开始的时候,每个课间总会有同学在议论这事,
因为这些同学在家里,听了家长说这案子,便把这些消息添油加醋,再带到学校来,
跟同学们议论说,杨小燕和万慧来家的那个厕所,如何如何可怕,
尤其是把那女厕所的尸体,形容的特别吓人,特别恐怖,
有一次,被老师听到了,正好杨小艳与万慧来不在班级,
老师便告诉大家,不许在杨小艳和万慧来的面前提这些。
所以他们就背着这两个人说。
结果,这件事,万慧来竟然压根没有听过完整的版本。
今天这样的大雪,万慧来和杨小艳并没有跑出去玩。
她们两个人,正在万慧来家的热炕上,看小人书。
万慧来有个“百宝箱”,里边装了好多的小人书,
同学们都羡慕万慧来的“百宝箱”,
如果同学当中,谁要是朝万慧来借小人书,那一定遭到她的拒绝,
然后,你拿些好吃的,算是交换或是讨好,还是会被拒绝,
她会说:“等你过生日,我会让你随便挑着看一次。”
所以,同班的同学,都知道自己生日那天,就是看万慧来小人书的节日。
此时的广播里,正播放着新闻:
“今年2月,中国自行设计,制造的试验型液体探空火箭,在上海南汇简易发射场首次发射成功,飞行高度8千米,迈出了中国探空火箭技术的第一步。”
“国务院发出指示:做好接待和安置归国华侨工作......”
“2月3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南疆考古队,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部民丰县探掘一座古代遗址时,发掘出一对躯体都很完整的男女合葬的木乃伊......”
“2月4日——《人民日报》报道,全国少数民族地区除西藏外,基本上都实现了人民公社化。”
万慧来和杨小艳对广播里的内容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各自一本的小人书的世界里。
“有人在家吗?”
“万慧来同学在家吗?”
随着喊声越来越近,杨小艳用手捅了下万慧来的胳膊,万慧来刚想发作,
却见到炕前已站立了一个人,她兴奋的大喊:
“哥哥!哥哥!”
杨小艳也高兴的跟着喊:
“哥哥!”
“慧来,看什么呢,那么认真,哥哥喊了几声,你都没听见!”
万慧来一听德珠问她,马上回到炕里,把刚看的那本小人,
双手拿给薛德珠看:
“我在看小人书,三国演义,传书救刘备。”
“哎呀,都会看三国演义了,我慧来小妹了不得呀。”
杨小艳急忙说:
“德珠哥,这三国演义里的三十九本小人书,慧来都会给我们讲呢。
还有这个《十二个月》的连环画,慧来都会呢!”
杨小艳说完,就拿起那些小人书跟慧来说:
“慧来,快来给你哥哥讲讲,你有多厉害!讲这本《空城计》
,和这本《落凤坡》,还有《让徐州》......”
“得了吧,小艳,这些小人书就是我哥给我买的,
他什么不会呀,还让我给他讲,是吧哥哥!”
万慧来自豪的样子,把德珠逗乐了。
“是哥哥给你买的不假,可是,哥哥也没有看呐,
还真不一定就比慧来知道的多!”
“我说的没错吧,慧来,你就讲这本吧,《辕门射戟》,
不,来《马跃檀溪》和《煮酒论英雄》......”
慧来马上抢过小人书,说:
“还有这本《走麦城》和《七犯长安》吧?”
“你怎么知道?”
杨小艳吃惊的问:
“都是你没看过的,我就知道你特别想听。都借你了。
我哥哥来了,就当你今天过生日了。”
part 113
杨小艳高兴的拿着慧来借她的小人书,回了家,见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还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里外屋,
小声说:
“玲姐,珍姐,屋子都不看,就往外疯跑,
瞅着爸妈回来,我不告你们的状!”
她边说着,边一头趴向炕里,如痴如醉的,
看起了从慧来那里拿来的小人书。
这边慧来的家里,德珠放下包裹,就看到外屋灶台边堆了一些碗,
看样子,张姨早上太忙,没有来得及涮,于是就挽起衣袖开始涮起了碗,
慧来一听外屋涮碗的声音,高兴了:
“哥!我可太喜欢你能常回家了。早上张阿姨啊,
刚要涮碗就被单位里的人,因为急事叫走了,
我还安慰她,放心吧,等她中午回来,我一定要碗涮好。
可是,看看小人书,我就全都忘记了。
哥快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伤好的全利索了吗?
有一个星期没接到你的信了,虽然知道你回了,
还是有些担心呢。”
德珠一听慧来连珠炮似的问话,一边弯着腰涮着锅,
一边“噗哧”一声笑了:
“慧来,你呀,说话都没有标点符号,这么大的信息量,
哥都回答不过来了。”
德珠探了半个身子到屋里,
“昨天回来的,都想连夜回家看看了,可是......
还好,我带了更好的小人书回来,你一定开心,
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了。”
德珠说完,朝自己放在炕上的包裹指了指:
“自己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慧来欢快的蹦了起来:
“又给我买小人书了,真的呀?太好了。”
慧来两腿跪在炕上,头上的两只小辫子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
气的她使劲往后一甩,差一点给自己闪个趔趄,
德珠在门外看了,开心的笑着说:
“还好,你喜欢这小人书,没有跟我要吃的!”
“这不是刚吃饱吧,不然的话,就先跟你要吃的......
呀,我的天呐,不能吧,哥,你是个神仙吧,
你怎么知道这套小人书是我最想看的呀?”
“全中国的小朋友都想看,这谁不知道哇!”
德珠说着把洗过的碗一只只放在碗橱里,回过头来向屋内喊着。
“哥,哥!”
听着慧来一惊一乍的,德珠不得不从外间进来,
见慧来捧了满满一怀小人书,兴奋的什么似的,
“哥,这是全套,是十九本啊,可好看了!”
“看你一惊一乍的,原来是好看呐?我还以为你掏条蛇出来呢?”
慧来鞋也没穿,从炕上蹦下了地,给德珠展示:
“哥,你看呀,看看这多好看!”
“好看就看呗!看给你美的!”
“哥!你听我给你全念一遍!”
德珠见她这么高的兴致,也放下了手里的碗,
“这大冬天的,不能光脚站在地上,穿鞋,
上炕上去,哥陪你不行吗?”
“哥,看我读的对不?
《尤二姐》、《刘姥姥进大观园》、《尤三姐》、《乱判葫芦案》、
哥,这是什么鸟抗婚?”
“哈哈哈哈,还什么鸟,那是《鸳鸯抗婚》!”
“晴文之死,对吗?”
“慧来怎么认得这是《晴雯之死》?”
“听东屋李姥姥讲红楼梦的故事里就有晴文,这个字下面又带个文字,
就自然念雯喽!”
“慧来真聪明,看小人书挺好的,当识字了。”
慧来骄傲的扬起头说:
“哥!我本来就是我们班里识字最多的一个学生,
姥爷活着的时候,教了我好多的汉字,妈妈又教了好多的药名。
我当然识字多了。”
说到后面的慧来,声音变的小了许多。
德珠知道这是慧来提起了妈妈和姥爷,有些想念他们了。
他抚了抚慧来的头,说:
“周日,哥领你去祭奠下咱的父母和姥爷他们。
记得慧来,有什么事,都有哥在呢。”
“哥哥,我当然知道。但有的同学跟我说,
你的养父母是谁,你就要亲谁。还必须跟你的养父母叫爸爸妈妈。
哥,张阿姨对我真的好,候叔叔也好,但我......”
慧来低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慧来,你是怕张淑阿姨不喜欢这样叫她阿姨是吗?
候叔叔也是想让你叫他爸爸吗?”
“哥,他们对我特别好,我叫不出口,我总想我妈我爸......”
“哥最能理解你。当时我跟珍珠阿姨叫妈,那是我真心愿意的,
不只是她对我好的事情。那舍成叔叔,他就不让我跟他叫爸,
但他在我心里,真的跟我自己的爹爹一样的亲。
想起过去,我真的好想他们......”
德珠说着站起了身,他的眼圈有些红了。
“哥哥!”
慧来听了德珠这样说,也哭了起来,德珠见状,
马上坐在慧来的旁边,拿起边环画说:
“慧来,看哥哥都把你的撩哭了,是哥哥不对!”
他指了下墙上的钟又说:
“快到中午了,张淑阿姨快下班。
看到咱们在这哭鼻子,该笑话咱们了。”
慧来一听,也破涕为笑。
“慧来这本小人书名叫什么?”
“《呆霸王薛潘》!我们班有姓潘的,哈哈。”
“厉害呀,继续!”
“《王熙凤》、《司棋与潘又安》、《刘姥姥救巧姐》、
《查抄贾府》、《史湘云》、《黛玉初会宝玉》、
《拷打宝玉》、《黛玉......葬花》!”
德珠见慧来在“葬”字上停留了下,终于又想起来的样子,
点着慧来的鼻子说:
“看来,东屋的李姥姥教会了我不少生字,哪天我要去谢谢她。”
“真的吗?哥,你说的当真?”
“开玩笑的,继续!”
“《黛玉00》、《宝玉00》、《宝玉出走》!
这两个都不认识!”
德珠被慧来的00给逗笑了,
“怪不得张淑阿姨跟我说,我小时候写信的时候,
不认识的字,就爱用00代替,看来是真的呀!”
“哥,那时候,我总用00代替字,弄出许多可有意思的事了。”
“哈哈,那些笑话,张淑阿姨可跟说了不少。但现在,
慧来你上学了,要有认真求学问的精神,不可用什么代替喽!”
慧来应声点头:
“嗯嗯,我要学着查字典,哥哥!慧来马上改正!”
“好的,要是再说错了,我就告诉阿淑阿姨不给你吃中午饭!”
跟着两个人的说笑声,走进来一个人,问着:
“哟,不给谁吃中午饭呢?”
part 114
“张淑阿姨!”
两个人听到说话声,异口同音的喊道。
张淑走了进来,她颀长的身材,还是扎着两根齐腰的粗辫子,
一笑话,两颊就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不笑不说话,
四十多的年纪,却仍很秀美,笑容多了也比过去更加了一些厚重、和蔼。
德珠虽然和张淑的交集并不多,可是,哪次见面,
都没有一丝的疏离感,像久违的亲人,他上前去接起张淑手里的拎的东西,
有熟食水果,还有一些蔬菜和零食,德珠放在了屋地中间的桌子,
“德珠,我往你们单位打电话了,知道你昨晚回来,
想到昨天没回,今天准回家,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一会就做给你吃。”
她边放下那些东西,边说着,转过身,看着德珠,
“孩子,你好象瘦了。不是说你一直在养头部的伤,
全好利索了吗?”
“阿姨,都好利索了。您的每一封信我都收到了,候叔叔也过去看了我。
有家,真的好。”
“就是太远了,而且,你又是住在部队医院里,不方便我和慧来去,
不然的话,我早就领着慧来去看你了。”
“哥哥,张阿姨总说你在执行任务,昨天晚上才告诉我你头部负了伤,
他们一直在瞒着我。”
慧来说着,撅起小嘴,看着张淑。
德珠见了,马上说:
“还真的是我让张淑阿姨不要告诉你的。一个是哥哥开始的时候,
的确是执行任务,后来在医院住了几天,又去执行任务了。
总的来说,还是执行任务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就让阿姨跟你这样说的。”
说完,又插开话头说:
“慧来,学校最近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呀?”
“你指什么呀?”
张淑马上提醒说:
“从去年八月份开学,你们上课节数是不是变了,慧来?”
“对呀,现在是每天上七节课,上午三节课一节自习,
下午两节课另加一节体育或音乐。原来每节课45分钟,
现在改为40分钟。还有,过去上课是用口哨,
现在呀,每次上课前,老师就用一个小铁锤,
在挂在教室门口的一块铁轨上敲几下,
作为上课的钟声了。”
德珠和张淑都听呆了,慧来的小嘴怎么这样遛?
张淑惊讶道:
“慧来,怪不得老师要选你当班长,说起话来,真不象十岁的孩子。”
“慧来,哥真为你高兴,说起自己的学校来,有板有眼。”
“有一次,区里来检查,老师让我代表年级,上前回答问题,这些,都是我那个时候,背过的了。”
慧来边说,边捂着嘴笑,
“你可没有跟我说过。这孩子。”
张淑打趣说:
“还学会谦虚了,那你说,都问你些啥问题了。”
“刚才回答的就是一个问题。还问我,小同学,你们年级,
作业多吗,除了文化课,还有什么活动吗?”
“我说,我们今年新增加了自然课、地理课,假期里还有大仿课。
作业不多,在学校就完成了。我们的活动,可以说真的是丰富多彩!
经常举办朗诵比赛、歌咏比赛等,
每当区里开党代会、人代会、贫下中农代表会等,我们完小都要演出节目。”
“哈哈哈,前面回答挺好的,后几句,明显是老师让你背诵的。”
张淑和德珠听了,笑开了。慧来不分不解的眼神,更让两个人笑的厉害。
“你们是笑我没说好吗?老师还夸我回答的好呢。上学期,让我当了副班长。”
“慧来,你很棒!我和阿姨是为你长大高兴。”
慧来说完,拿出了小人书,
“张淑阿姨,这是哥哥又给我买的小人书,下学期开学,
我还要争当学校的故事大王呢。”
“一定能,看哥哥这么帮你,阿姨也一定支持慧来!”
慧来开心的说:
“我看完这本,一会就给你们讲!”
“好!”
慧来看起了小人书,张淑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拿起菜走到了外间,
张淑一边摘菜,一边说:
“今天呀,给你们好好的做一顿好吃的。你们哥俩个多日不见,也好好聊聊。”
“阿姨,还是我来帮您。”
“你们快聊天吧,我一个人就妥妥的。”、
“阿姨,慧来呀,现在完全都被那些小人书迷住了。”
德珠要跟张淑去外间帮张淑,突然听得外面警车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声聚精会神的慧来,小声跟张淑说:
“阿姨,她知道那里厕所的那个案子吗?”
张淑摇了摇头,但叹了口气:
“德珠,我也正愁呢。一是瞒不了多久,这不又出事了。
全城的人恨不得都知道了,能瞒多久呀,
再说了,不跟她说吧,我怕,等开春了,天暖了,
她再去那里方便,不知道防范。”
“阿姨,别愁,咱慢慢跟她说。这会儿,还是怕吓着她。”
“现在外面全是人,邻居总是在议论这件事呢。”
“阿姨,我正好有几张电影票,不然我们出了门外东走,去看电影吧。”
张淑想了想说:
“也好,我正想领你去一家饭馆,
你很久没有吃这边的特色菜了,领你去尝尝。”
冬天过去了,慧来很快开学了,这天的音乐课上,
老师在教大家唱《让我们荡起双浆》这首歌。
老师说:
“今天这首歌是第二节课了,是不是有的同学会唱了?”
老师见没有人举手,便说:
“让我点名,让一位同学到前面来给大家起个头。”
老师说着走到了第三排,往慧来的肩上拍了一下,
“万慧来!你学会了吧?到讲台上面领着大家唱一遍!”
“老师,我想请苏保、虎崽、细妹、水生、金根、
冬伢子一起来唱!”
“哦,是吗?好呀,谁是万慧来说的这几个电影人物呢?”
老师听了,特别开心的问。
万慧来的几个同伴一起走到前台,他们除了一起领唱了老师新教的歌曲,
还做了一些电影人物的动作。
老师兴奋的说:
“同学们,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万慧来
及这几个《红孩子》里的角色!我们要为这几个同学的表演感到骄傲和自豪!
下个月,学校正好要有个广播剧的演出,这几个同学要好好的努力,
认真的排演一下,为班级争光。”
这个新学期,从这件事情开始,令万慧来和同学高兴的事情,
真的是一件又一件,似乎,
离73栋那件令人发指的事件最近的这两个同学,
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part 115
电影院里,张淑和候斌领着慧来正在选要看的电影。
万慧来读着画报:
“《冰上姐妹》,卢桂兰以她独有的气质和倔强的性格,
成功的功塑造了女主人公丁淑萍,受到观众和电影界好评,
这个电影作为新中国首部体育大片,电影里有秋林公司的外景......”
候斌走过来,跟张淑说:
“看《奇袭》,这是八一电影制片厂拍的,描写志愿军侦察小分部,
在朝鲜人民帮助下,深入敌后,奇袭康平桥,
取得整个战役胜利的惊险故事,都说特别好看!”
张淑听了,在候斌的耳边说:
“废话,我也知道这片子好看,但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电影,
还是别看,她该想起她爸爸了。”
候斌听了,有些不满:
“照你这么说,这《革命家庭》也不行,那是一位女革命家的故事,
那慧来还容易想起她妈呢。”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个也不行。还是看《红色娘子军》吧。
听说这片子,可有感染力了。吴琼花和洪常青也可好看了。”
候斌小声说:
“其实看什么电影,我一定要听你的。但对慧来这样,
可不好,就比如家里那女厕所的案子,能瞒慧来到什么时候呢,
还是应该让她知道,她该承受的。”
张淑面色一沉,候斌还是不出声了。
最后三口人决定买《红色娘子军》的票。
买了票,三个人正想往观影室走,就听后面传来喊声:
“万慧来!万慧来!”
三个人回头一看,见慧来的班主任老师,跑的满头大汗的向他们走来。
“江老师!”
“你好,江老师!”
候斌和张淑上前去跟江老师握手,江老师说:
“由于事情紧急,我也不和你们客套了。我赶来找你们,
是想向慧来了解一些情况的。”
“出了什么事了?”
张淑还是忍不住急着问。
“刚才公安局的同志找到我说,杨小艳的家长报了案,说她走丢了。”
江老师又转过身来,看着慧来说:
“慧来,你和杨小艳不是天天在一块吗?所以,我就急忙去你家里,
邻居说你们来看电影了。”
“江老师,杨小艳这几天不是去她姑姑家了吗?”
万慧来一听,焦急的说。
“慧来,我也是听你这么跟我说的,是她让你帮着,找我请的假,是吗?”
“是一张杨小艳的纸条,塞在我的书里,我看到了,就跟老师给她请假了。”
慧来说着,有些心虚的看着江老师。
张淑接过话说:
“这么说,给小艳请假的时候,慧来你并没有看到她。是吗?”
候斌问:
“江老师,那杨小艳家里,没有说她是哪天不见的吗?”
“江老师拿出学生出勤薄,说,这不正要给公安局的同志拿去看。”
江老师打看,大家一齐看到,杨小艳是周一开始请的假,
而万慧来的假条是周日晚上发现的。
“慧来,你是周日什么时候看到假条的?”
听着江老师的问话,万慧来回忆说:
“老师,我周日没有写作业,从周六那天放学开始,我就没有打开书包,
第二天早上我哥来看我,我们一起去人民公园玩了。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想着还有点作业,就打开书包,看到了假条。”
张淑有些不快的说:
“江老师,按理说,这种事情,杨小艳的家里最知道情况,
这和我们慧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江老师,忙有些歉意的说:
“真的是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们一家人看电影了?”
“嗨,江老师,您说哪去了,这杨小艳别说是慧来的好朋友,
就看在杨家是邻居的份上,我们也是应该帮忙找找的,
哪还有心看什么电影了。这老话不是说的好吗,远亲还不如这近邻呢。”
江老师也松了口气,
“说心里话,我听了这件事,一看,今天都周四了,
这孩子三四天不见人影了,我也急坏了,就想到了慧来。
可能有些做法也是欠考虑。”
“江老师,您就别客气了,您是不是要去公安局呢?
咱们一起吧。”
于是,四个人一起从电影院走了出来,街头已是华灯初放,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这件事情,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淑沉思着说:
“都四天了,杨家怎么才报案呢?”
“听安公局的人说,杨小艳的母亲心脏病发作,
全家人都围在医院几天了,杨小艳也是跟家里生了气走的,
可是今天她的姑姑来了,杨家才知道这杨小艳压根就没有去姑姑家,
就惊慌失措的报了案了。”
慧来好久没有说话,张淑走到慧来身边,搂着慧来的肩膀说:
“慧来,别急,我想杨小艳家的亲戚多,一定是去别人家了。”
走着走着,天空中突然漂起了雨点,几个人都没有带雨伞,
候斌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张淑,张淑给慧来披在身上,
候斌说:
“小淑,你领着慧来回家吧,这天还下着雨。我和江老师去公安局。”
江老师也说:
“就是这样,请假的情况,我也向慧来了解了,
知道了时间和假条的事情,我会和公安的同志说清楚的,
不用你们过去了。慧来,你这两天还有些感冒,
白天上课的时候,还总是咳嗽呢,早点回家,
吃点药,多喝点水,再好好休息一下。”
张淑边指着另一条路,边说:
“那好,江老师,就有劳您了。我们从这条路,就回家了。”
说完,江老师和候斌与她们分了手。
万慧来被张淑牵着手走了没有几步,万慧来突然停下来,
“张阿姨,我也想去公安局,和江老师候叔叔在一起,
我特别想知道杨小艳到底怎么样了。”
“慧来,听阿姨的话,你还有些感冒,
要是不下雨,阿姨就陪你去了。”
“阿姨,这雨不大,我没有事,这件外衣您穿着,
我快点跑,追上他们。”
慧来说着,就把身上那件外衣扔给了张淑,张淑只能接着,
否则衣服就掉到了地上。
张淑边接衣服,边朝慧来喊:
“慧来,我们回家去隔壁杨家问问情况,也是一样的。”
慧来转身向江老师他们走的方向跑去,由于刚下了雨,
过于着急转身的慧来,重重的摔在了又湿又滑的地面,
一辆打着车灯的汽车,迎面向慧来压了过来,
张淑惊恐的喊道:
“慧来......”
part 116
随着张淑一阵凄厉的喊声,传来一阵紧迫的刹车声,
张淑也摔在了地上,她连滚带爬起来朝慧来这边跑来,
却见慧来已浑身泥水的站了起来,一辆解放牌卡车上,
下来一名年轻的司机,是一位解放军战士,他年轻的脸上,
满是慌张的神色,
“小同学,你没有被车擦着吧?”
“没有。”
慧来被刚才的那个跟头摔的有些懵。
“小同学,让我帮你看看,不能叔叔拉你去医院查下......”
这位年轻的解放军,还没有等把话说完,
就被跑上前来的张淑一把扯向一旁:
“你给我滚远点!”
“慧来,让阿姨看看,有事没有哇!”
张淑一边蹲下来,检查万慧来到底哪里伤着了没有,
一边回头跟那个年轻的司机恶狠狠的说:
“要是这孩子哪里被你这车撞坏了,我跟你玩命!”
年轻的解放军司机,见张淑如此,站在那里,没敢出声。
“张阿姨,那车没撞着我,还差那么远呢。”
慧来用自己的两只手远远的拉开距离,比划着给张淑看。
“天呐,这多悬着,孩子,吓死阿姨了!”
张淑见慧来没有什么事,又果真如她所说与车还有那么远的距离,
终于放松下来,搂着慧来哭了起来。
司机吓的不敢出声,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张淑的发落。
张淑平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个态度有些过份,
她站起身来,走到解放军同志跟前说:
“对不起,解放军同志,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她不能有一点点的闪失,所以,我刚才太过敏了,
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想不到,张淑的话,让这位年轻的战士,立刻为她打了标准的军礼:
“阿姨!您是个让我十分敬佩的人,原来这孩子不是您的,
可是您对这个陌生的孩子却能这样的关心,令我感动!
请接受我一个军人的敬礼!”
“去去去!胡说什么,我和她怎么还成陌生人了?”
“啊,那我......”
这位解放军战士,现出十分的尴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说:
“阿姨,为了表示刚才把您和小同学惊着的歉意,我送您两张电影票。
我刚才为电影院送了些物质,他们给我的电影票,送给您!
听说是特别好看的《红色娘子军》。请您一定要收下。”
慧来倒乐了:
“解放军叔叔,你快点跑吧,再凑会热闹,
我阿姨会吃了你的。”
“阿姨,我是真心的表示歉意。请您收下吧。”
张淑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三张,塞给了这位年轻的战士:
“这还有三张,拿去看吧。”
那位年轻人被张淑的举动,彻底弄昏了,他呆呆的站在雨里。
张淑又拿过候斌的衣服披在慧来身上说:
“慧来呀,阿姨不张罗领你回家了,走,咱们也去公安局!”
慧来抹了下脸上的雨水,把候叔叔的衣服盖在了两个人的头上,
她依在张淑的臂膀下,高兴的说:
“张阿姨!你真好!”
两个人一路向公安局的方向走去,没有走出多远,
听见后面有车的鸣笛声,两个人回过头去,
见那小司机又把车开到了她们的身旁,此时,从卡车上跳下来,
跑到张淑和慧来的前面,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认真的说道:
“阿姨,我正好也去公安局,请您和小同学小车,
请让我捎你们一段。”
他说完,把自己敬礼的手臂放了下来,又现出垦求的表情,补充说:
“算我求您了,阿姨,让我补偿一下吧。”
“慧来,咱们上车。”
没有想到张淑非常痛快的向慧来挥了挥手,她们两个上了那辆军绿色的,
被雨水冲涮的周身发亮的卡车上。
当张淑和慧来走进公安局的一楼大厅,但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江老师,
而江老师旁边竟然站着杨小艳。
慧来一阵狂喜,飞跑的奔了过去:
“小艳,你哪去了?都急死我了。”
慧来和小艳又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江老师说:
“虚惊一场,走吧,路上我们再详细说。”
“候斌呢?”
张淑看了一圈,不见候斌。
“你家的候先生,看到小艳安然无恙,高兴的要去买夜宵,
先走了。”
几个人刚刚走到大门口,却又一次看到那辆绿色的卡车,
那位年轻的司机,又一次的走向了张淑说:
“阿姨,我明白了,我刚才给您的这两张票跟您手时的重复了,
这里还有几张《红旗谱》的电影票,也特别好看,听说还是凌子风导演的作品......”
“解放军同志,你真的不有必要这么介怀,刚才车也没有刮到我的孩子,
不必在意就好。再说了,我还对你说了重话了呢。就算扯平了。”
“阿姨,您收下这电影票,就算扯平了。”
小伙子最后的那三个字“扯平了”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见状,张淑说:
“电影票我就不收了。这雨下的还不小,都没有带伞,还是给我们送加家吧。”
一路上,杨小艳跟老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说了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原来,上个周六的课堂上,一位男同学传给前桌的纸条掉在了地上。
杨小艳见到纸条,低着头看了一眼,却见那纸条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很好奇的捡了起来,两位男同学,但着急的欲跟她要回纸条。
杨小艳并没有理会,而是打开了纸条:
“听我妈说,73栋女厕所的无头女尸又有了新进展,
是杨小杨的哥哥,杨大喜干的。”
杨小艳见了这张纸条,三下并做两下就给撕了。
趴在桌上就哭了起来。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没有等老师发现,同学们已自由活动了。
这时候万慧来与自己的那组《红孩子》“角色”同伴,
在江老师的带领下去参加广播剧的比赛了。
杨小艳写了张纸条便塞进了成慧来的书包,
放了学,真奔家里,见哥哥杨大喜确是被警察传询了,
便扑到炕上哭了起来,三姐回来见小艳如此,
便说了她不懂事,放学不去看妈妈等。
杨小艳便一甩臂膀,离开了家。
但她半路上,却遇到了自己的二姨妈,便没有去姑姑家。
二姨妈家在农村,没有电话,所以,
一直到今天才免强得到杨小艳的同意,把她送了回来。
Part 117
因为杨小艳找到了,慧来是高兴了一路,
江老师把情况向张淑介绍了,而说到小艳为什么要出走的原因,故意避重就轻。
可奇怪的是,一向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慧来,
竟然只是默默的和小艳牵着手,并没有提过什么问题。
雨已经停了,中途江老师回了家。
到了73栋西边的马路上,大家跟解放军司机道了别,
几个人一同往里面的胡同走来,见有几户人家,站在自己的院门,
用铁锹往外倒那些,院子里由于下急雨而积下的水。
这里平房的院子,地势较外面马路还低,房子年年下沉,
有的老房子,又低过了院子的地面。
每当下起雨来,若是雨不大不小的,也能积了一院子的水,若是急雨,就更严重了。
73栋,一共七户人家,靠两边的东户李家和西户张家,
房山头都有排水沟,自家院子里的水,很快就排进了沟里。
不存在院子积水入户的事情。
可是,中间这几户就不行了,只要有了今天这种不大不小的急雨,
雨后,一定有人在自家院门外,往胡同的排水沟里,倒出院子里的水,
否则,院子水积满了,就会倒灌进屋内。
若是遇上了大暴雨,那么,中间的这几户,只要有人在家,
就要身披一块塑料布,站在院门,顶着雨不断的往外倒水,
不然的话,等雨停了,自家的屋子也能开船了。
此时候斌正在门口往胡同水抅倒水,见她们三个人走了过来,
忙说:
“快进屋吧,我买了饺子,还热着呢。小艳也来吃点吧。”
候斌的话音刚落,就听里边在自家院门口倒水的邻居,
边问边探头往这边看:
“杨小艳回来了?”
“从哪回来的?”
“公安局不是来人说你失踪了吗?”
“听说还和杨大喜有关呢。”
“......”
一时间,有三四户的倒水人家,都停了工,前来探询。
慧来的手被杨小艳紧握着,手里出了许多的汗。
“候叔叔,我要去医院换我玲姐,就不去你家了。”
“那吃几个饺子再去吧......”
张淑的话没喊完,杨小艳已飞奔到了自家的门里,而且听到了很响的铁栓声音,
杨小艳急切的关门,进了屋。
慧来本来想去追杨小艳的,可是,院门落了锁。
候斌干活快,已把院子里的水往外倒的差不多了。
收拾铁锹,要往屋里去,
见张淑先自己快步领着慧来进了屋。
好事的邻居还在问候斌:
“老杨家怎么回事?”
候斌说笑着说:
“一会儿还有大雨,快把你自己家的水倒干净吧。
活儿干的不快,倒挺好学!”
听到候斌的“好学”两字,一语双关,人们都笑了,
也明白了现在打听这事儿,人家老杨家正在火头上,
实在不是个时候,也就悻悻的散了。
进了屋,慧来没有理会饺子,一头趴在炕上,
看起了她的小人书。
张淑在屋地中间,走了两圈,一肚子的话,
正不知道怎么和慧来说好。
候斌见状,把张淑拉出了屋,小声问:
“你跟慧来说了厕所的事?”
“别提了,江老师在提杨小艳为什么出走的时候,
我都没有敢让她多说,就因为慧来不知道这事儿嘛。”
“那今天得说了,因为,明天上学,那学校都得传的一哄哄的,
因为老杨家的那少爷,让公安给传询这事没有人不知道的。”
候斌捂着张淑的耳朵说着,张淑被痒的受不了,推了他一下。
没想到,候斌一点防备都没有,差一点被推到炉子前的灶坑里,
候斌趔趄了一下,喊道:
“哎!你这么有劲,以后院子里的水没有人帮你排啊!”
张淑一听,脸立马象落下一道门帘子,
“候斌,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帮谁呀?
这家里的活,敢情都是在帮我喽?”
“哎,哎,哎,我真的说错话了。掌嘴!掌嘴!
今年我倒水的时候,还在想,这都应该是老爷们儿的活!
可我常年不在家,这些不都落在你一个女人的肩膀上了。
这些年,真的不容易!我真的不是成心说的那话。”
张淑一听候斌这样说,宽心的笑了:
“还好,慧来长大了,很多事儿还能帮帮我啥的。”
想到慧来这茬儿,张淑又咬起了候斌的耳朵说:
“候斌,有个事儿,很奇怪。”
“什么事?”
“刚才一路上,我一直怕慧来知道厕所的事儿,可是,
怎么就感觉慧来对这个事,这么不上心呢?”
“没听懂,什么意思?”
候斌听的有些发懵。
张淑拍了下候斌的脑袋,不耐烦的说:
“没法沟通!懒得跟你说了。”
“你看,你看,又生气了。不说就不说了,说多了,还要惹你生气。
吃饺子去喽。”
两个人在外屋的厨房里,备了酱油、醋、还切了些蒜沫,
待他们把这些都端到了炕上放的饭桌上,见慧来已趴在炕上睡着了。
候斌要叫慧来吃饺子,张淑摆手示意不要叫了。
张淑给慧来悄悄的盖了个小被子,然后小声说:
“她今天情绪不高,感冒没全好,刚才又让雨给浇了。”
“那她没吃晚饭吧?”
“让她睡会儿,给她留出来,一会醒了吃,还得给她吃点药呢。”
两个人说着,坐在炕上,吃了起来。
慧来却醒了,看到桌上两人吃的热汽腾腾,翻了个身。
张淑感觉,身后翻身的慧来已经醒了,便说:
“慧来,醒了就别睡了,趁饺子还热呢,快吃点吧。”
“阿姨,我不想吃。”
候斌一听,马上说:
“慧来,我特意给你买的,是你最爱吃的荤香猪肉馅的!”
张淑又转过身来附合:
“再说了,肚子里有点食,还要吃药呐,这小病怕撑!”
慧来听了,坐了起来:
“嗯,我爱吃荤香猪肉馅饺子!”
见慧来吃开了饺子,情绪似乎也好了不少。
张淑看了看候斌,候斌朝她点了点头,
她咽了下口水,终于下了决心:
“慧来,这两年,知道阿姨,
为什么不让你去咱旁边那个女厕所方便不?”
慧来点了点头:
“知道呀!”
候斌问:
“你阿姨是不是说你从小就有个过敏症,
正好那厕所里有一种能让过敏的过敏源?”
张淑又摇了摇头:
“过去阿姨跟你说的,是骗你的。”
慧来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张阿姨是骗我的。但我也知道您是为我好。”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淑和候斌都吃惊不小。
part 118
慧来看看候斌和张淑,走到桌边,放下了手里的书包,
又拿起了盘子里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坐了下来,
低下头说:
“叔叔,阿姨,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说完,她还用眼睛示意,问候斌和张淑要不要苹果,
见两个人都摇头,便放下了另一只手中的两个苹果。
“慧来,是谁跟你说的呀?”
张淑也坐在了慧来的对面,追问着。
慧来便原原本本的讲了,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73栋厕所无头女尸事件,出现的第二年夏天,语文课上,
江老师病了,由一位别的班级老师为她暂时代一节课。
老师一手拿着教鞭,一手拿着只粉笔说:
“这节课我们讲如何写观后感。比如,你看了一个好的话剧,
或是看了一部电影等,都会有什么感想,把它写出来,就是观后感。”
老师摘下了眼镜,看向大家,又说:
“现在正在上映的电影,大家都看了什么,然后,看完之后有什么想法,
不妨大家说出来,我看看,哪些想法是符合观后感的。”
她又戴上了眼镜,看着大家说:
“哪位同学踊跃发言,说一下呢?这位举手的男同学,你说吧。”
“《劳动最光荣》,里面写的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
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
要靠劳动来创造。青青的叶儿红红的花儿......劳动的创造最光荣......”
“哈哈哈”
“哈哈哈......”
大家笑声一片,教室里仿佛开了锅,老师拿起圆木制做的教鞭,
“啪啪啪!”
她用力的敲打着黑板,好不容易才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这位男同学,你是不是欺负我不是你的班主任,就不能惩罚你了,
是不是?”
那位男同学现出很害怕又很无辜的样子:
“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那他们都笑什么?难道只有你不知道什么是观后感?”
老师被他气的走下了讲台,来到他的身边,
她用手指,敲打着这位男同学的桌面,老师每点一下,
这个男同学的身子就往后哆嗦一下,
逗的大家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老师快步走回了讲台,开始收拾她的教案。
“报告老师!我想回答老师的问题!”
老师回过头来,看到万慧来站了起来,
“好,说说你们俩人的名字,然后,你来说说,这男同学错在了哪里,
再回答我的问题!”
老师已被这个班级的同学搞的恶作剧,产生了怵意。
万慧来指着那位男同学说,
“老师,他叫杨松。我叫万慧来。他刚才说的不是观后感。
他说的那是一首叫《劳动最光荣》的歌曲。
那是听,不是观,观是看的意思。而且,听的也不是感想。”
老师放下了手里的教案,声音柔和了许多:
“你继续说下去,依你的见解,观后感应该是个什么样。”
万慧来歪着头想了想,说:
“我看了《林海雪原》这部长篇小说,它是作家曲波根据自己的经历创作的。
书里写的是有关于1946年冬天,东北民主联军的一支小分队,
在团参谋长少剑波的率领下,深入林海雪原执行剿匪任务的过程。
故事主要描写的是侦察英雄***与威虎山的座山雕
还有那些土匪们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歌讼了解放军战士,
剿灭盘踞在东北的由国民党残部,还有一些土匪武装的故事。”
“万慧来,你回答的很好。但是,这不是观后感,是读后感,
而且这不是感想,是故事的大概意思,还有这个故事的意义。
但还不能叫做是观后感。但你的态度是认真的!观后感,观后感,
从字面上看,就是观看之后的感受。但很容易和读后感混淆,
这也就是,为什么叫同学们,先设想一下什么叫观后感的目的。”
老师,又一次走到了万慧来的身边,
她满意的拍了拍万慧来的头说:
“这才是我们同学们学习的榜样!她勇敢的维护正义,
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老师有些激动的走回讲台,
对杨松说:
“你到前面来,这节课,我要求你站在同学们面前,
好好听听什么是观后感!”
杨松并不情愿,老师只好又一次走下讲台,把他拉到了前面,
面对同学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杨松,这一次竟然哭了。
他在前面一边抽噎,一边抹眼泪,老师并不理会,
开始讲起了观后感的写作步骤。
杨松有个孪生兄弟,叫杨柏,是班里有名的淘气学生。
见弟弟站在前面的讲台边哭了,他恨恨的看着万慧来。
这节课结束后,下一节是音乐课。
万慧来举手,大大方方的新歌领唱,
老师说:
“好,让我们给万慧来一个掌声,鼓励她的勇敢好不好?”
大家开始鼓起掌来,不知道谁从后面说了一句,
“她当然勇敢了,那73号的女厕所就是她家,
整天跟个无头的女尸体作伴,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万慧来和杨小艳都听到了,
万慧来回头看杨松和杨柏。
老师说:“同学们,今天,开始学习新的歌曲,
是歌剧《红珊瑚》的选段,这部歌剧呢,一定要唱出那个时期的味来。
《红珊瑚》真实地反映了旧中国人民受封建地主的欺压,
揭露了地主阶级的罪恶,同时反映了劳苦大众盼解放、
跟着**闹革命的坚强信心和决心.....”
慧来听了刚才杨柏的话,老师的课,她是这耳朵听,那个耳朵就冒了。
压根没有听进去。
她偷偷的写上一张小纸条,传给了同桌杨小艳。
纸条上问杨小艳,我们73号厕所怎么了,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杨小艳在纸条上写:
我妈妈不让我告诉你,还说是张叔阿姨交代了的。
万慧来又回了纸条:
现在就要告诉我,我一定保密!你要不告诉我,我们就不再做朋友了,
那个杨柏那些男生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报告老师!”
杨柏站了起来,
“什么事儿?”
音乐老师的手,停止了按风琴上的键子,抬起头来问:
“老师,万慧来和杨小艳在传纸条!”
老师站了起来,慢慢走过来,杨小艳马上当着老师的面,
把万慧来手里的纸条抢了过来,以非常快的速度,
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杨小艳的动作,把万慧来吓呆在那里。
“杨小艳,说说你吃的纸条内容。”
杨小艳一声不吱。
“万慧来,你来说说。”
万慧来站了起来,也一声不吱。
老师感觉到这两个人无声的反抗,大为光火。
“出来!到前面站着,杨小艳,你还吞纸条,
跟革命党怎么不学学好呀?还嘴硬想学***是吗?
人家是对付日本鬼子,你对付老师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