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64
当张淑和候斌都来劝说万慧来答应薛德珠的求婚,而万慧来就是不同意。
那天下午慧来和杨小艳儿从妇产科出来,没检查成身体,还让慧来好沮丧。
两个人无精打彩的在路边走着,万慧来的肚子一阵翻腾,她不得不又蹲下,开始在路边干呕。
一位过路的老太太说:
“哎呀,姑娘,你吃坏了肚子吧?看样子,挺严重的哦。快去医院看看吧!”
慧来拉着小艳不得不躲开路人的视线,来到一处僻静处,想再次清清呕吐的嗓子。
万慧来刚蹲在树丛中,竟然听到了树后面的椅子方向,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让她吃惊的是,从这两个人的对话声中,万慧来听出了是德珠哥哥和杨樱。
德珠说:
“我要和慧来结婚了。”
听了薛德珠的话,杨樱似乎并不吃惊。
”万慧来怀孕了,你是因为万慧来怀孕,才要娶她的吗?”
“杨樱,你怎么知道慧来怀孕了?”
“她来医院做的检查,我看到报告单了。”
杨樱又看向薛德珠追问:
“德珠,你是因万慧来怀孕,才决定跟她结婚吗?”
“不全是。只不过,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和慧来结婚。”
“德珠,你不可以为了妹妹,牺牲你自己一生的幸福。”
杨樱的话,似乎让薛德珠并不舒服:
“慧来不是我亲妹妹,我们有资格和条件恋爱和结婚。”
杨樱声音稍微放高:
“可是你们过去一直是兄妹的情感,这样会很别扭的!那不是爱情.....”
薛德珠打断了杨樱的话:
“你怎么知道会别扭啊!别不别扭,好像也并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杨大夫!”
薛德珠站起来,欲走,杨樱急切的说:
“德珠,我是真心的为你着想。才掏心窝跟你这些的,话语如果不当,你别介意啊。”
薛德珠站在了那里,头也没回的说:
“谢谢你!我也不该跟你这种语气说话的。我一直很尊重你!杨大夫。”
“德珠,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杨樱。德珠,你完全可以找你喜欢的人结婚,然后,和你的妻子一起去帮助慧来抚养孩子啊!”
“可是谁来当孩子的父亲,慧来的情感和生活怎么办?”
“那难道就牺牲你吗?那我怎么办?德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一直在等你。我自从见了你,就天天想着和钟涛分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心吧?”
薛德珠听了杨樱的话,回过头来,看着杨樱梨花带雨的样子,沉静的说:
“杨樱,真的对不起。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就是没有慧来怀孕这件事,我想我们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
“其实,最近这两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也更加清晰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过去,我觉得慧来是我的妹妹,从没有想过其他。当慧来现在的难处推到我面前,让我不得不想到和她结婚这样的事情时,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心里是爱慧来的。才一直接受不了其他的女人,比如你的爱情。现在,我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跟慧来生活在一起,保护她,照顾她。”
“德珠,你真糊涂,你说的这些,还是兄妹之情!”
“不,你不会理解,更不会明白我的心。如你所说慧来是我的妹妹,那么,这个妹妹给我的家,才是我薛德珠一辈子想要的家!”
杨樱听了,哭着跑开了。
树丛后的万慧来和杨小艳泪流满面,相拥而泣。
于是,万慧来和薛德珠两个人领了结婚证,慧来也如愿的开始了学校的工作。
接着,早送晚接,每天如此。
就是慧来的每次产检,薛德珠都会清楚的记得日子。
还有每天早晨都要给慧做些利于孕妇的甜水。
晚上,慧来回来,腿肿了,或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腿抽筋了,德珠都会给慧来精心的按摩。生活上,更是事无俱细的,男人的活,劈柴,和煤,扒炉灰等粗活是他的,
而女人方面的细活,比如,洗衣服,做饭,晾衣服、熨衣服,也是他的。
慧来喜欢把裤子的裤线压的直直的,。
德珠就每天晚上把慧来的裤子叠成前面有裤线的样子,然后,按着那原来的位置叠好放在床铺下面。
第二天早上起来,把裤子抽出来,就会看以笔直的裤线,已经形成。
原来的德珠洗衣服时,都是洗完后用双手搓成一团,沥不出多少水分便挂到杆上。
可慧来洗衣服,洗的细不说,晒的时候,会把一寸寸的衣衫,都用手拉平了,才能放在凉衣杆上。
慢慢的,慧来的笑容多了起来。
旁边的邻居都说:
这小两口真是恩爱,不愧是新时代的小两口啊!
还有人悄悄问德珠:
“小伙子,你是倒插门吧?”
薛德珠听了这个,往往会爽快的说:
“有眼力!”
邻居看着张淑来了,就说:
你们老两口子,都不怎么来,他们小两口把这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红火。
慧来腿肿,晚上腿抽筋,睡不着觉,德珠就起来给捶腿!
还听说慧来缺钙,就到处去打听偏方。
德珠这小伙子,还真的是个模范丈夫!
现在的他,个个星期跑出很远,给慧来弄骨头熬汤喝呢。
而有几次,等薛德珠把好不容易熬好的骨头汤端上来,慧来一闻,朝着那骨头汤,“哇”的就吐了。
人家薛德珠,二话没说,就把慧来吐过骨头汤都喝了。
德珠这小伙子,经常骑着自行车累得满头大汗,回到家里来生火做饭,不停的干活。
把慧来安置在那里坐下,还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现在屋子里的童话书,都堆了那么多了。
最近,薛德珠,又学习了木工活。
先是学会破木头,弄来两块木墩子先抛成木板,之后把木板用刨子刨的光滑,然后围成床形,再用沙子一点点的打磨床边,磨的光溜溜的,再用一些油浸透,看着这一道道的工序最后围成了一个小车。慧来很温暖,这是德珠送给孩子的礼物---一张小床。
接下来,他每天拿一本字典给孩子取名字。
慧来有时会想:
**,你如果还活着,你给孩子当父亲会是什么样?会比德珠好吗?
Part 165
德珠让慧来开始觉得,他,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冬天里的家务活更是多。
早上起来捅开炉子,等炉火旺些,开始烧水。
然后把烧开的水灌暧水瓶。
这些烧热的水,寒冷的冬天里,在家里的作用可是太多了。
慧来和孩子早上起来了,需要用温水洗簌,用热水冲泡奶粉或为孩子做点流食。
德珠做饭需要烧水,无论是清洗碗筷,还是厨房灶台等各个角落,没有热水,也是洗不干净抹布的。
做饭的过程前后,还要和煤,冬天的时候,煤和黄土放在外面,有时候结了冰箱,是需要先抬到屋子里缓一下的,把煤和的粘稠状,适合续添炉火或是封炉子用。
封炉子,可是个北方家庭里的技术活。
如果炉子封好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捅开火还是有的,不用再生火,这样就方便多了。
好不容易把炉子点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封才不至于早上起来的时候火灭了?
这其实这才是每个家庭里,都在梦中担心的问题。
当然更怕煤气中毒,如果封不好炉子还有生命危险,这一点,并不是危言耸听。
用煤球也就是蜂窝煤的人家,晚上睡觉前,要把炉子封好的话,只留一点小小的缝隙,
然后煤球上下之间错开,不要眼对眼。
重点是,炉盖子(炉口大小的厚铁片,中间打个小孔),要在睡觉前把它盖上。
薛德珠家的炉子用的是普通的面煤,大众的很,不可能因为接续不上而断了炉火。
过去,没结婚的时候,他住宿舍,从没有自己烧过炉子。
自从有了自己的家,第一个冬天,还没有入冬,薛德珠就学会了“搭炕”(盘炕)。
天寒地冻的东北,一个家里取暖的重要来源就是屋内的那铺火炕。
如果火炕搭建的好,炉子就会好烧,炉火每天晚上封好后,第二天早上不用再生,也免得家里有烟产生。
否则,第二天早上生炉子,除了屋子里狼烟地洞呛人不说,烟灰到处都是,整个家里的卫生一团糟。
最后炉子生着了,还要开门放烟,等烟放净了,室内的热乎气儿,也放没了。
万慧来长这么大,张淑和候斌从没有让她受过这样的罪。
候斌在家里的“模范丈夫”作用,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能说清的。
首先就是张淑家里的“火炕好烧”,都已闻名邻里。
家里的火炕好不好烧,基本取决于这个家庭里的男人。
男人会“搭炕”(盘炕),就保证了家里的冬天的取暧和卫生。
薛德珠结了婚,首先求教候斌的第一件事,就是搭炕(盘炕)。
候斌边讲解,边手把手的教会了他的得意女婿薛德珠。
火炕一般宽两米左右,长可随居室宽度视为火炕长度。
砖石结构的炕内是用砖搭建而成炕间墙,炕间墙中有烟道,上面覆盖有比较平整的石板,石板上面覆盖物用泥摸平,泥干后,上面铺上炕席就可以使用了。
炕都有灶口和烟口。
灶口是用来烧煤或烧柴,产生的烟和热气通过炕间墙时,烘热上面的石板产生热量,使炕发热,也就保证了卧室的取暧。
最后,烟从火炕烟口通过烟囱排出室外。
在北方一般炕的灶口与灶台相连,放在一墙之隔的外间厨房。
这样就可以利用做饭时候烧煤或烧柴的热量,使火炕发热,也就不必再单独烧炕,浪费人力和能源。
火炕邻近灶口的位置称为“炕头”;邻近烟口的位置称为“炕稍”。
里外间通过一道墙来封闭,这样,外间的烟和灶台的味道,还有扒炉灰时产生的灰尘,也就被隔绝在外间的厨房,卧室相对来讲,卫生也好收拾一些。
炕搭的好,炉火有抽力,就不会倒烟,晚上封的炉火也不会常灭。
家里既温暖,又整洁。
这个标准,恐怕是所有东北女人的向往。
而候斌家是如此,德珠家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都是女人们称诵的“模范丈夫”。
但候斌不在家多年,冬天里,只是搭好了炕而已,余下的每天晚上“封炉子”,是张淑来完成的。
薛德珠家里,可是“搭炕”(盘炕)和“封炉子”,都是他一个人来完成的。
结婚一个冬天后,居委会成员,见薛德珠家里,温暖如春,窗明几净,便让他为居民们讲解入冬封炕子技巧。
居委会的委主任说:
“薛德珠,你必须担起这个委里的大任。因为这个事情,说大是民生大计,还人命关天(哪年冬天都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说小,几乎就是一个妇女的活儿,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
于是,薛德珠认真的从两方面总结了封炉子的技巧:
一方面是燃烧。
把炉子封上,表面看已经不燃烧了。
其实,在严重缺氧的情况下,仍在进行干燥、干馏、微弱燃烧,还原,逸出一氧化碳,一旦燃烧停止,就会灭炉。
因此,炉子封得不要太紧太厚,最好在封炉前先放一点干煤,使之疏松透气,便于弱燃。
也能通过烟道排出一氧化碳。
写到这里,薛德珠不由自主的为自己措词精妙,点了点头。
另一方面是保温。
燃烧是需要温度的,如果保温条件做的不好,封炉时间一长就会严重降温导致灭炉。
所以封炉子时,必须将炉眼(即炉子进烟口)留出一个直径30毫米的小孔用来排出一氧化碳,既保证安全,也保证温度。
其余部分全部封严,使湿煤平面与炉盖底面保持在20毫米以上,要防止炉膛内对流过大而降温。
此外还要把炉盖和炉坑的挡板盖严。
这样的炉灶就可以封上十个小时以上。
写到这里,薛德珠听到慧来站在他的后面说了话:
“还需要备注上两点:
1,如果炉膛够深,里面存放炉渣多,是不是保温就更好,封炉子的效果也会更好?
2,要把煤用水拌的湿一些,如果遇上大风天的话,可以将煤里拌上少量的炉灰。”
薛德珠惊讶的回过头来:
“慧来,妈和爸不都说你没弄过炉子吗?”
万慧来走到门边,抬手拿起门布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过头来说:
“我没有吃过生猪肉,但我还没见过生猪跑吗?”
Part 166
薛德珠和万慧来的婚房前面有个不小的院子。
春天一来,薛德珠便围着院子周围种了花草,有的是春天早放的迎春花,有的是夏日里开放的美人娇和串莲,还有秋日开放的芍药花。
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心情舒畅,驻足观看一会儿。
而院子里的小菜园,才是薛德珠的主要“项目”,只要有空,他便跟他种的小菜一样,“长”在院子里。
薛德珠总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种菜,除草,摘菜的当儿,东屋的邻居开着窗儿,说话的声音就经常不大不小的飞到了薛德珠的院子。
东屋的小伙子,家是外地的。
这间房子是单位分给他结婚用的公房。
从他们谈恋爱,到如今两个人要结婚的这段时间,薛德珠都看在了眼里。
这对情侣,谈恋爱似乎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使有情有意也得躲躲闪闪,好似搞地下活动一般。
小伙是边远的农村出来当兵的,就分在了省城工作。
听说他们是自由恋爱,他的家里还是较为落后的农村,仍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男女双方结婚前只见过几面,有的甚至没有见过面,能嫁(娶)一个什么样的人完全靠运气。
小伙子能违背家庭的意愿吗?还是家里人也都没有意见?
德珠想着这样的问题,但并不知道答案。
但从没有见小伙子的家长来过这间新房。
有时候,薛德珠见女孩子坐在他男友的自行车后座上,但一见前面有人,也赶紧下车,红着脸低着头羞答答地穿过旁人的视线。
看一场电影属于比较时髦的谈恋爱方式,薛德珠和万慧来也曾在电影院里见过东屋里这一对儿小青年,带上话梅之类的零食,夏天里,手里还拿着两根冰棍,边吃边看,看他们,还是蛮有生活情调的。
电影散场后,见他们手拉手,朝着小吃摊的方向走去,可能要去吃一碗阳春面或小馄饨夜宵,既经济又实惠。
这个年代里,泡电影院日子久了,恋爱也自然而然谈成了。
有两次,东屋小伙子由于是夜班,不方便买票,还托过薛德珠给提早买过两张电影票。
后来,薛德珠听万慧来说,那个女孩子曾跟慧来聊过天。
才知道,女孩子就是男孩家乡的青梅竹马。
这个消息还是令薛德珠吃惊不小。
虽然城里女孩插队下乡后与农村的小伙子结为伴侣,类似的婚事在当时常常登载在报纸上,作为一种革命风气加以提倡。
而且那样的城市女孩子被人视为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但城里男孩娶个农村的女孩子,还是更为常见。
可是,还能自由恋爱式的相处,却是很少见的。
知道了这个事情,再一次看到那一对情侣,薛德珠才感觉到,女孩子确实还是蛮朴实的。
见她一身格子衣,梳着条大辫子,时而,在她心爱的人面前将又粗又长的辫子拉到胸前,低头抚弄着,面若桃花,双唇紧抿,双脚不自然地搓着地面。
冬天的时候,小菜院也都被冰雪覆盖了。
薛德珠买了一台缝纫机回家,一路上,有几个妇女还问他:
“同志,这缝纫机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能买好吗?”
看着他笑而不答,妇女们便打趣说:
“看得出来,你一定是想给自己媳妇一个惊喜吧?”
当缝纫机搬回了家,薛德珠便把它安排在院子大门旁边的小仓房里,没有让慧来看见。
慧来上班的时间很固定,而薛德珠有导班,所以,他可以利用慧来不在家的时候,学习蹬自行车。
当慧来的孩子出生前,薛德珠已亲手给孩子做了单衣单裤、棉衣棉裤、还有时尚的小斗篷、连套在衣服外面的小围嘴,都是他亲手做的。
慧来看到这些,感动的捧着这些衣服,痛哭流涕。
接送慧来上班,更是春夏秋冬里风雨无阻。
等慧来肚子月份大了,便不再报班,只是讲讲课,而且课节也比一般的老师要少了。
有的学生看见薛德珠等在大门口,在校区遇见万慧来,便说:
“万老师,您爱人来接您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爱人呢?”
“万老师,谁还不认识你爱人呢。我们学生中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吧?都夸您找了个模范丈夫!”
万慧来的教研室里,两个女老师对话:
“看看人家万老师的爱人,每天按时的接送。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太羡慕了。”
“我爱人,这辈子不会接我送我不说,还总跟我冷战,要是一生气,半个月都不和我说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薛拯出生了,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笑声和希望。
慢慢的长到如今的十八个月了。
一天晚上,万慧来叫来薛德珠一起暗中观察薛拯。
见他从开始的刚会走就想跑,到了如今的已经会独行走,走得已经相当稳了,而且还会试图跑起来。
激动的薛德珠和万慧来高声欢呼,竟吓了正在认真走路的薛拯一跳,险些哭了出来。
薛德珠说:
“这就是常说的刚会走就想跑吧?大家说的就是咱家这么大的宝宝!”
薛德珠写在墙上有几张卡片,其中一张,正记录着十八个月孩子的基本数据:
体格标准:体重:男孩为千克;女孩为8.千克。
身高:男孩为75.厘米;女孩为73.8-86厘米。
牙齿:长出8-12颗乳牙。
他们隔段时间,就会为薛拯核对这些数据。
为孩子,也为自己的爱。
今天下班,当薛德珠早回到了家,按老何的指教,一边做着饭菜,一边把“夜哭郎”写了若干张纸上。
他知道张淑早上来,把慧来和孩子接家去了,晚上可能还会一起回来,就不需要自己去接了。
接下来,他又出了门,把这些写好“夜哭郎”诗句的纸,贴在了一些树干和电线杆上。
刚刚踏进家门,就见慧来手领着薛拯走了进来。
“怎么妈没有来吗?”
万慧来说:“妈妈去前面商店了。我们下午去了妈妈单位,给薛拯去看了儿科主任。宝宝睡觉不踏实、哭闹的原因可能是缺微量元素或其它不适因素引起的。人家建议咱们宝宝夜里醒来时,不要立刻抱起来,更不要逗他,应该立刻拍拍他,安抚着想办法让他睡去,再严重的时候,就让咱去给他带到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可以吃点安神的药什么的。”
说完,她看着做好的饭菜,开心的说:
“呀,做了这么多的好吃的。快来,我们吃饭吧,都等不及了。”
薛德珠愣了一下,本来还想说说自己按老何偏方的事,但还是忍住了。
Part 167
慧来给薛拯盛了一碗米粥,就着薛德珠专门为他蒸的鸡蛋羹,开始一点点喂他。
薛德珠这边,给万慧来和自己各自盛了米饭,又把已炖好的一盆子菜,端了上来。
慧来看着桌子上的菜,耸着鼻子说:
“这白菜豆腐,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炖的这么香?”
“妈,要豆......”
薛拯一听,也用小手指着桌子上的那一盆热气腾腾的菜,从炕里站了起来。
“来来来,儿子,爸给夹豆腐!”
看着薛德珠在挑大块的豆腐,要往薛拯的碗里夹,万慧来用筷子打了下薛德珠的筷子。
“咸,别给他。”
“来儿子,这块大!”
薛德珠仍然没有停下来筷子,但嘴上却说:
“这豆腐一点都不咸,我为了给他吃,都没有放多少盐!”
万慧来放心的拿开了阻拦薛德珠的筷子,瞪了一眼他:
“你被他迷住了吧?没有一个事儿不想着他的。”
“那还用说,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是不是呀,大儿子?”
薛德珠说着,把带胡子茬的脸凑了过去,薛拯用他粉嫩的小手,“啪啪啪”拍着薛德珠的脸,还“咯咯”笑个不停。
而薛德珠却一直凑着脸在薛拯的脸前,带着幸福的笑容,闭眼享受着这一切。
“爸爸,抱!”
薛拯见爸爸蹲了下来,便直接要到薛德珠的怀里来。
“儿子,爸爸把厨房收拾完,再来抱你啊。”
“爸爸,抱!爸爸,抱!”
见薛拯不依不饶,没办法,便抱起了儿子。
万慧来见薛德珠收拾了一半的桌子,碗筷还没有全捡下去,就要把自己的双腿从炕上往下挪着穿鞋,想接着收拾碗筷。
薛德珠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万慧来:
“不用你,你不知道放哪里。”
万慧来甩掉了薛德珠的手,说:
“瞅你说的,我还不知道放哪了,你原来把碗放哪,我洗完后,就放哪里呗。”
薛德珠依然拦着她说:
“你也涮不干净!”
万慧来的眼神,让薛德珠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妥,忙解释说: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冬天水也凉,你再不常涮,关键是手也没有我有劲不是?”
万慧来坐炕沿上,边穿鞋,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子上的灰。
她站在炕上的饭桌前,用手指着饭菜说:
“看看,看看,你一天到晚,都把我当孩子待了吧?”
“怎么这么说,慧来?”
“让我吃现成的,用现成的。我要是干一点活,就嫌我干的不好。我除了生孩子,在这个家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
薛德珠见万慧来真的有些生气了,忙陪着小心说:
“慧来,我可一点嫌你的意思都没有。其实,我是想着一会,还得下地去封炉子呢,怎么也得下去一趟,何必让你动手呢。”
“别说了,别说了。”
万慧来抬起头来看着薛德珠笑了:
“我是装的。我还好赖不知了?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感觉里里外外都是你,怕你太累了嘛。”
薛德珠见了万慧来的笑容,就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来了精神:
“不累,不累,我怎么会累呢?我巴不得天天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让你和孩子,什么都不干,就享清福。”
万慧来听了,摇了摇头,说:
“我呀,是出去找东屋的小女孩子借个毛衣针,就是逗逗你。不会跟你抢活的。放---心。”
万慧来后边的两个字,拉的老长老长。
她穿了件外衣,刚刚走到门边,就听薛拯喊:
“妈妈!”
万慧来停下了脚步:
“看看,儿子不干了吧?还是我来抱孩子,你去把厨房收拾收拾吧。”
万慧来退回到屋子里,来到炕边,薛拯从薛德珠的身上用力的挣开怀抱,跑到了炕里边,用他那笨拙而稚嫩的力量,从被子里,拿出了一条红色的、厚厚的毛线围脖。
他趔趔趄趄的脚步,手里捧着那条长长的围脖,向站在炕边的万慧来跑过来。
薛德珠和万慧来都担心的看着儿子踉踉跄跄的步子,更担心他拿着这条长围脖,有一半还在炕上牵绊着薛拯本是很难平衡的步子。
此时的薛德珠和万慧来,不约而同的弓下身子,伸出手臂,准备时刻抢救被围脖绊摔倒的儿子。
果然,没走几走,薛拯就被围脖绊的摔倒在炕上。
安静的屋子里,薛德珠和万慧来同时听到了儿子“噗通”一声摔在硬硬的炕板上的声音。
他们同时喊出了声:
“哎哟!”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未等两个人来扶他,薛拯竟一声没吭,连滚带爬的又一次站了起来。
只是他把放在炕上的一只饭碗弄洒了,粘了薛拯粉嫩的小脸,满是饭粒。
薛德珠和万慧来看着刚才薛拯的一幕,由担心,到担心,再到担心,最后,却被这个小家伙给逗的笑弯了腰.....
而薛拯终于艰难的跑到了炕边母亲万慧来的身边,把那条另一头还在炕里被中的围脖,诚挚的递给了妈妈。
万慧来好像很解其意似的,点头称赞着儿子:
“好儿子,好宝贝,知道这是妈妈的围脖哦。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薛德珠也被儿子惊的一头汗下来了,他站在炕上,看着薛拯更加感慨:
“这孩子,真的鬼精鬼灵的。他怎么就知道这围脖,是妈妈的呢?这小子也太聪明了!”
两个人正在感慨之际,薛拯的一句并不清晰的,十分奶声奶气的话语,却又一次让两个人吃惊不小:
“妈妈,再见!”
薛拯把围脖交给了妈妈,并没有如万慧来想象的去投奔妈妈的怀抱,而是又一次趔趔趄趄来到薛德珠的跟前,仰着头,跟他说:
“爸爸,抱!爸爸,抱!”
“哎!“
薛德珠激动的蹲下身子,用力的抱起了薛拯,还感觉不够过瘾,一次次的用双手把儿子举过了头顶。
逗的薛拯“咯咯咯”笑个不停。
薛德珠嘴里也不停的说着:
“我说儿子就跟我亲嘛,我说儿子什么都能听懂嘛。我说儿子有了我,就谁都不要了嘛!”
万慧来呆了那么一会儿,突然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她笑了起来:
“小薛拯,你个没良心的宝贝儿、臭儿子!看给你精灵的!原来给妈妈拿围脖,是让妈妈出门,还跟妈妈先来个再见!”
她边笑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试图揍被薛德珠颠到空中的儿子,但几次都没有得手。
Part 168
今年年初,由于国家有关政策的变化,城市有些企业单位招工,开始招收社会青年。
有部分招工文件规定:招收社会青年不足部分,可招收复员军人和下乡知青。
杨小艳集体户的知青们听说了这个消息,觉得这是知青回城的重要转机。
知青们兴奋的地彻夜难眠,返城激动的心情真的难以言表。
大家在畅想着以后的生活,以及这里几年来难忘的一切。
更预感到,随着知识青年的大量返城,都会开始新的生活,那么,这段难忘记的知青插队生活也要随之结束了。
谈到这里,大家有的热泪盈眶。
有人说,当年,一起坐着卡车,两边红红的标语上写着:
我们上山下乡,奔赴广阔天地,大有做为。
这样的字迹和场面仍历历在目。
当时的青春热血在胸膛里升腾的情景也仍然记忆犹新。
被大家誉为“诗人”的一个女知青说:
“我们上山下乡这些知青,作为社会历史的一朵浪花,也许会成为过去,甚至将被遗忘。但我们知青们把一生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这片土地,对我们这些亲历者来说,却是一段铭心刻骨的记忆。”
她边说着,边在每个人的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这里,我们与村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这里,更成了我们全部知青的第二故乡。”
还在脑子里浮现着这些美丽的诗句时,天快亮了,他们才安静的睡了。
可是,杨小艳的返城经历并不顺利。
虽然杨小艳也看到了自己返城的希望,也和大一家一样高兴得难以言表,也高喊着:
“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一批批的返城分配工作名单中,居然没有她。
当时,每一批的名单看后,就像一盆冰凉的水泼到了杨小艳的头上,令她不知所措。
但一次次的失望,并仍没有让她灰心。
杨小艳开始,四处打听奔走,一趟趟地跑知青办,并和招工人员了解情况。
最后,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她终于知道:
是由于哥哥的问题,杨小艳被屡屡刷下。
其实,杨小艳没有回城的事,她难过的程度,真的远远不如自己的父母。
杨青和王秀玲,看到女儿一个集体户的知青伙伴先后返城,高兴地参加了工作,而女儿仍然留在农村回不了城。
当时他们的心情真可谓悲伤到了极点。
他们每每见到熟人时,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一副沮丧与无奈的样子。
慢慢的集体户的女知识青年都回城了,只余下了杨小艳。
冬日的一天晚上,整个知青点杨小艳一个人看家。
知青点是两间对面屋的房子,一间男知识青年住的房间,对门就是女知识青年的房间。
由于同伴们陆续回城,走的差不多了,男青年那个房间也只余下两个人。
这天是大队开大会,两个男青年都去了。
杨小艳留在家里,要一边蒸第二天早上知青们吃的花卷,一边烧着两边房间的火炕。
这间集体户,离村挺远的,其实是属于四不靠的。
过去大家都在的时候,杨小艳从没有感觉这里是偏远的。
她出去到房子旁边临时搭建的小仓房去找柴禾时,看到暗夜里,四周的田地,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着。
远远望去,村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
杨小艳看着身后知青点的偌大的房子,象孤独的挺立在没有人烟的雪源之中。
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杨小艳回到了屋内,把从外面拿回来的柴禾,往外间地上一放,快步来到女知青的那间宿舍,看到桌子上的小闹钟,已是晚上十点。
她有些担心的,往窗外那个通向村子的小路,望了又望。
虽然夜色漆黑,但杨小艳还是能判断出来,那两个男知青没有回来。
因为他们走夜路一定会拿着手电,这一带会经常有狼出现的。
这么晚了,还没有开完会?
杨小艳叹了口气。
她来到外间,开始往灶里凑柴禾,然后,手里和着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两参的湿面团。
外面一阵冷风,吹的门扇“吱嘎”作响,杨小艳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杨小艳看了下门栓,确定是落了锁。
她高声唱起了歌,以为这样,是可以为自己壮胆气的。
杨小艳边唱着歌,边沉浸在这些歌词的意境之中,似乎是可以,让自己不再凭空暇想着周围环境的可怕。
看着身边的那只盛水的大缸,她的脑子里,想起了自己的一件往事:
刚来集体户的当年冬天里,曾经喝着带冰碴的水缸里的凉水,闹了半个月的肚子。
而室外的厕所,晚上起夜,就格外的不方便。
每一次去厕所,都是两个以上的女生一起互相陪伴。
杨小艳那次闹肚子,可是说让大家记忆深刻。
那段时间的夜里,集体户里的女知青,每个人都陪杨小艳去过厕所。
后来,快过年了,队里杀年猪。
年猪的重头戏是吃肥肉,灌血肠,肉汤炖酸菜,猪头得留到二月二,其他的要腌制咸腊肉(不同于南方的腊肉)。
室外的地上就是厚厚的雪,可以把需要储存的食物放在这些雪里。
雪里的温度零下三十多度,是为食物保鲜的良好环境。
过年时,这零下三十度的感觉,非常奇妙,大家围着热气腾腾的杀猪菜,构成一幅祥和的生活氛围。
当然,知青们在一起过年,这个场景免不了,是一个难忘的记忆。
而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雪,对北方来说,是一种神奇的自然现象。
老人们说,冬天就是有大雪才好。
能抑制细菌滋生,细菌病毒怕自然界的雪。
杨小艳小时候,姥姥告诉她,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好东西,把雪水存上,能治小孩的雪口病。
直到现在,她每年的冬天,还愿意用雪化的水来清洗物件和衣物。
杨小艳和了面,切了酸菜,嗓子由于唱的久了,有些发干。
她蹲在灶前,准备拉风匣,用急火做出明天早上的菜,再在锅边,贴上些花卷。
拉风匣,是为了助燃。
杨小艳停止了唱歌。
“吱嘎!吱嘎!”
随着木质风匣枯燥而单调的,抽拉的响声,杨小艳竖起了耳朵:
这次的“吱嘎!吱嘎!”,并不是风匣声!
是人走在雪地上的鞋的声音!
杨小艳听着听着,这声音从后窗,一点点移至大门。
此时,这脚步声,就在自己坐着的外间的门外,停了下来。
杨小艳的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Part 169
杨小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紧张的不行。
“接过**的枪!**是我们的好榜样!
接过**的枪!千万个**在成--长!”
随着歌声出口,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涌了上来。
杨小艳拿起了放在灶边的砍柴刀,放在脚边。
又从门后,用右手抄起了一把大铁锹。
“咣咣咣!”
一阵敲门声,杨小艳吓的哆嗦了起来,她又低下身子,左手拿起砍刀。
左右手里都有了家伙,她的身子似乎抖的差了一些。
刚想问问是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开门,杨小艳!”
一听是对门男知青的声音,杨小艳的眼睛湿润了。
她跑上前,“哗啦”打开了门栓后,却晕了过去。
杨小艳病了,被杨青和王秀玲接回了家。
杨青夫妇从此每天风雨无阻骑车找知青办,但一次次都白跑了。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杨小艳含泪回到农村继续劳动。
一天下来,拖着疲惫的身体,面对空荡荡的冷屋,孤身一人欲哭无泪,一气之下又一次回到家。
杨小艳在她那间小屋里,趴在炕上,在绝望中嚎淘大哭起来:
“老天啊!能帮帮我吗?”
她的哭声惊动了四邻。
好心的邻居都进屋来安慰她。
李大夫夫妇走了进来,听杨青两口子把这种情况,细说给了他们。
李大夫(男)沉吟片刻,说:
“我认识一位患者,他就在知青办工作。小艳,我带你去知青办,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他。”
“哎呀,李大夫,我们可说什么好呐?”
王秀玲听了,满脸都是眼泪,她几乎要给李大夫夫妻跪下来了。
李大夫(女)把她搀扶了起来,说:
“什么也不要说,远亲都不如近邻。做邻居这么多年,我们是看着小艳长大的。就应该帮她!”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也能多想想办法。”
李大夫(男)说完,夫妻两人告别杨家,跟杨小艳约定好了时间,准备第二天一起去找知青办。
可是,当他们一行人到了知青办,还没有说出事情的来由,只是报了姓名,就听一位工作人员说:
“现在审查方面有了松动。杨小艳在知青点的表现,村支书上报了材料,都是良好。所以,杨小艳的回城工作安排问题,得到了解决,正想通知你们。正好,你们自己找来了。”
王秀珍和杨小艳顿时泪如雨下,想给工作人员行礼,被拦了下来:
“不必这样,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都是应该做的。”
杨小艳和父母,拥抱在一起,随之而来的李大夫夫妇、西边第二家的老刘和老张两口子,也都十分的感动。
杨小艳被留下来,跟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办一些回城和参加工作方面的手续。
余下的几个人,一起走出了知青办。
李大夫夫妻由于还要回医院上班,和他们告别,先走了。
一路上,老刘夫妻和杨青、王秀玲,边往73栋的方向步行,边聊着天。
老张说:
“本来我女婿认识一个在公安部门工作的同志,我还想帮忙找找他。不是有病乱投医嘛,想着多托点人,也能多想些办法。这回都用不上了!小艳连工作都有了,太好了。”
王秀玲流着眼泪说:
“我原想着,给安排个审查不严,稍微差点的单位都行。但俺家老杨来了两次,回家就叹气,说不好安排......我都知道他。既使来了多次,也只是看看,都没有胆量每一次都找人询问。但看到别人家孩子都陆续回城,而咱自己的孩子仍回不了城,他这当爹的心也受不了。所以在家里经过再三思量后,壮起胆子,还得往这跑。”
“老杨不敢一个人来,可以叫上我们呐!”
王秀玲听完老张的话,说:
“这些年,咱家大喜给这些近邻添了多少堵哇。俺们两口子心里都过意不去。哪还能事事叨扰大家伙儿......”
“看你说的,大喜这孩子,你们对他也是没有办法。再说了,这是小艳的事,我们该帮就得帮啊。”
杨青说:
“这些年,大喜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把小艳身上几个姐姐都逼去了外地,留在外地的亲属家工作,找婆家,也都不可能回来了。只有这小艳,从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她心疼我们俩。怕我们老了,养了一堆孩子,最后还没有人照顾。”
王秀玲听了,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边抹眼泪,边说:
“要说呀,我们真的就是得小艳这个姑娘的济了。”
老刘媳妇老张见王秀玲光顾着抹眼泪说话,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个骑自行车的贴身而过,便拉了一下王秀玲,说:
“注意点车。我说呀,多养些孩子,还是有好处的。看,总还会有孩子留在身边不是?”
王秀玲拍了下她的手说:
“你怎么不说这大喜一个孽障,顶一百个孩子让人操心呐!”
老刘扭过头问:
“对了,老杨,大喜是不是快到出狱的时间了?”
杨青听了,头一垂,低声说:
“快了,还有半年。”
老刘的媳妇见杨青尴尬的表情,暗暗捅了下自己的丈夫的后腰,示意他别再说这个话题。
老刘明白了媳妇的意思,说:
“小艳这事还算挺顺利的。这么快就给孩子安排了工作,有多少回城了,工作还一直拖着!
昨天,我在街上偶然碰到我们单位老严。他儿子,插队还没回城。他就找了个在县商业办公室工作的亲戚,那是他姐夫的哥哥来帮忙,说能否帮忙给插队的孩子安排个工作以便回城。人家表示:想想办法吧!还算不错,过了一段时间,人家来到他家告知:经过努力已谈妥,安排到县百货公司,当时全家高兴极了,终于可以回城了,但一直等不到正式通知,经打听最后才知道又因政审等原因被刷下来了,空高兴了一阵子.....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他的时候,正是事情没有了着落,老严就自责是自己过去犯的事情,连累了孩子,于是上火有病了,要去医院打吊瓶,遇上了我,我当时还陪他去了医院,也才详细知道了他家的情况。”
Part 170
听着老刘讲单位老严的故事后,杨青突然想起了老刘家的孩子,便问起来:
“老刘,老张,你们两口子看我们家有事,就上来帮我们,可是你们的孩子,从小就不在这里。那结了婚也不告诉一声,多让我们过意不去呀!”
老刘一听,乐了:
“老杨,我们家的两个女儿呀,说起来是个乐子,老二照顾老大,这老二,还真的就替我们操全了心。”
接下来,老刘又给杨青夫妻讲了二女儿的故事。
两个女儿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在北部老家生活。
奶奶家里有八个孩子,爸爸老刘是老大。
由于老刘和老张在一次开山放炮中,出了事故,两个人都成了残疾。
他们干不了农活儿,年龄大了一些,就被亲戚介绍到轧钢厂来看大门。
几个弟弟妹妹相继成了家,父母身边就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对于那个还没有拉电线,除了往炕上一坐、打牌、嗑瓜子、聊闲天,也就没多少别的娱乐活动的北部小城,家里有七八个孩子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大女儿在整个家族里排老大,但这个大姐娇气的很,地里的活不会干,饭也不会做。
二女儿作为第二大的姐姐,偏天生有着东北妹子肯吃苦又能干的脾性。
她五六岁便上得东北的大灶台,在生产队干活也是个好手。
奶奶身体不好,爷爷倒是小城里有名的大厨,做得一手硬菜。
可能也是因为他这门好手艺,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办酒席时,都要请他掌勺。
爷爷忙的不着家,大女儿还是一味不能成事的软弱和矫情,奶奶又经常卧病在床。
这二女儿渐渐的,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一来二去的,两个女儿都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有个秋天的早上,二女儿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麻料的衫子,青色的,上面印着深紫的葡萄。这料子的衣服在那个以盛产亚麻闻名的小城里,并不是很贵,相比青色,二女儿更喜欢被大姐先挑走的那个鲜艳的红色。
二女儿那年,正好二十二岁。
而她大姐早一年跟后院那个李家的小伙子结了婚。
也就是从姐姐结婚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给二女儿介绍对象。
她也被安排着去相看了好几个小伙子。
二女儿高高的个子,长得也算标致,家里条件在当地虽然不是拔尖,但也是个过日子的好人家。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姑娘,肯定是不愁对象的。
然而二女儿的外放性格,让她有了一些女孩子身上不常有的特点。
说是泼辣她好,豪爽也罢。
但在一贯不拘小节的东北人眼中,仍然是个无法忽略的缺点。
在那个一丁点大的小城,只要做了点什么略微张扬的事,都会被无所事事的人们传的尽人皆知。
二女儿骂起街来,隔着她家两条街的邻居都听的到。
有一次,二女儿抄起铁锨把来骚扰大姐的混混肩膀砍了个大口子。
还有一次,二女儿走夜路,遇上一个尾随她的中年男人,她转过身来,拿着砖头把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撵着跑了三条街……
对于普遍有大男子主义、想要媳妇温柔听话的这个小城男人来说,二女儿这些英勇事迹的传闻,就足以把想娶她的小伙子吓跑一半。
而剩下的那一半小伙子,本来抱着满怀的期待来相亲,却又被二女儿那种强大的御姐范儿吓得不敢再动娶她的心思。
所以,那段日子,二女儿,还真的单下来了。
直到一年后,到了二十二岁,这个年龄在这北部小城里,可是不小了。
那个还余着一些三伏闷热初秋,二女儿换上了没穿几次的麻料小衫。
她对于自己的穿着,那可是没来由的自信。
二女儿觉得这个时节穿这衣服,不冷也不热,刚好适合自己。
当她着上这件青色衣衫,刚刚走过每天都会走一遍的街道,便远远的看到了那个子不高、眉目清秀的小伙子。
二女儿早已在媒人口中得知了这个小伙的体貌特征,也明确了这个叫小军的小伙子与自己很适合。
小军或许不知道二女儿泼辣的名声,或许他知道但并不在意,更也许,他真的希望自己有“军”。
小军的高小毕业,是二女儿没有想到的。
从此,他给了二女儿一个才子的印象。
二女儿小学都没念完整,属于半文盲状态。
但她羡慕小军说自己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甚至是那个小城里有名的“文人”,会写文词华美又压得上韵的诗,长相还这样的精神。
可能无论是什么时代,每个学渣的心中,都有和学霸谈场恋爱的小向往吧。
那次气氛还算可以的相亲之后,二女儿也就有些执迷的相中了小军。
没几天她竟然在小军的家门口,堵住了正要出差去隔壁小城送粮食的他。
二女儿说:
我相中你了,要是你也相中我了的话,那咱俩就结婚吧。
这样蹩脚的告白,还是女方跟男方告白。
换一个小伙子,人家一准儿走人。
可是小军却略微一想就点了头。
他不觉得找个性格如此泼辣,有可能生活也没有情趣的老婆,会有什么不好的。
时下流行的铁姑娘,还成为了人人称诵的典范呢。
何况二女儿虽然脾气爆了点,无论是做家务还是种地,可都比同岁的姑娘强很多。
那对小军的生活来说,以后也会是个不错的媳妇。
所以当二女儿堵住他说了上面那些话的时候,小军答应下来,这婚事就成了。
很快到了冬天,二女儿和小军,照了结婚照,也扯了结婚证。
小军家里,还办了十几桌的酒席,在小城来说,真的算是个气派的婚礼。
在飞雪与寒天一色的冬天里,他们结了婚。
那年,二女儿22岁,而小军却20岁,妻子比丈夫大两岁,在小城里,也属于很平常一件事。
可二女儿,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她在生活中处处历练自己。
确实是个聪明又练达于人情的一个人。
外边遇上什么事情,二女儿,都能给弄的明明白白。
甚至连自己大姐公婆吵架,也是她去调解。
可她的丈夫小军,与她性格与处事,恰恰相左。
然而,二女儿似乎就喜欢这款,一根筋的书呆子,只要他认准了什么事情,保证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Part 171
杨小艳从知青办公室出来,回家的路上,正值午后阳光,秋高气爽。
如果要给东北的秋天一个“颜色”的话,那就是“红色”。
因为一入秋,整个东北都会被红色的枫叶给覆盖。
路边红叶除了深沉透彻之外,还拥有一种飘逸的美。
一入秋,放眼公园里,山坡被红叶覆盖着,火红火红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又如“飞焰欲横天”。
漫山遍野的枫叶红了山,红了水,红了天。
杨小艳摘下头上的一片叶子。
秋风起,枫叶飘落,溪水中,街道上,行人的肩头都会被枫叶亲吻。
几年没有回来仔细看这里的秋天,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夜之间进入了童话世界。
沿着铺满枫叶的碎石小路,犹如徜徉在神秘的童话世界中。
枫叶如霞,幻化出一个红叶流丹的世界,让人如痴如醉。
一路上彩林不断,配上秋日的宜人的空气,恍惚间会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杨小艳看着这秋天被染红了地,晕黄了天,醉醒了秋韵,醉美了人间,更痴醉了她此时那颗跃动的秋心。
“回城了,有工作了!”
早上从家里出来,到现在的这个结果,真的就是一个上天入地的逆转。
杨小艳边走,边跳跃了起来。
她到处仰头看着四周这醉人的秋色,突然从一路的火红中,窜出了一些浓浓的彩色。
这些五彩的树枝,吸引着杨小艳朝那边“彩色”走去。
近了,看到路边公园里红松、落叶松、桦树、枫树等各种树木,在这秋天里会呈现出各种深浅不同的绿、白、黄、红、紫,晕染在蓝天之下,分外艳丽。
由于高矮不同、坡向不同,受到阳光照射不一样,“五花山色”的层次也非常丰富
红色的枫树、绿色的松树和黄色的桦树交相辉映,构成一幅五彩缤纷的油彩画。
“姑娘,我跟你打听个道儿!”
一位小脚老太太,拄着个拐杖,在杨小艳的后面喊着。
她的耳朵背,生怕杨小艳听不到她说的话,扯着嗓门。
杨小艳下意识的前前后后看了看,才意识到,刚才光顾着看这片彩色的树,而走错了路。
她领着老人,在一位热心人的指点下,找到了老人应该乘坐的公交。
杨小艳送老人上了车。
自己也等到了一辆通向73栋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杨小艳坐在了最后面的高座位上。
坐在这里,既可以继续观赏车外的美丽的秋景,也可以对车上的任何一位乘客都一览无余。
公交车在下一站停车的时候,上来了很多人,很快的挤满了车箱。
一位十分漂亮的女人吸引了杨小艳的注意。
她的年龄似乎也就和自己差不多,但从她眼神里的那种气蕴,又似乎猜不出她的年龄。
她颀长的脖颈上戴着一方浅灰色的丝巾,长长的丝巾两角,随着车窗吹进的风飘舞着。
一双大大的眼睛,两个甜甜的酒窝,睫毛又黑又长。
乌亮的头发,梳成一条四股辫子,优雅的放在胸面,辫梢在胸前扎了一个漂亮的灰色的蝴蝶结,与颈上的丝巾是相得益彰。
上身是一件鹅黄色的上衣,在这群不是蓝就是黑的乘客中,格外显眼,就像一串会说话的美丽的音符。
她站在那里,车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子,都被这比外面秋色还美的“景致”吸引了。
这个女人真的太美了!
从这女人上车,杨小艳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她想象着自己和这个女人在坐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两个肤色。
杨小艳在插队这些年,自己的肤色,与当地的社员们,虽然还有一定的色差,但回到了城里,特别是和白晰的女人比起来,一定是很鲜明的。
这个时候,女人扬起手臂,抓起了高过头顶的圆环把手。
杨小艳看到这个女人的手臂上的袖子滑了下来,在黄鹅黄色的衣服的衬托下,雪白的手臂,是那样的圆润。
此时的杨小艳有些相形见拙起来,她下意识的低头撸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的手臂。
杨小艳的思绪被报站的声音打断。
车停了下来,杨小艳抬起头来。
见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男人,使劲的往前挤,一直挤到女人的身后。
女人明显感觉身后男人贴的很近,她开始把手上的包裹放在行李架上,两只手一起用力,让自己的身体往前倾,以便远离些身后的猥琐男人。
整个的行李架上,只有她的这个用彩色纸包装成方型的包裹。
男人又往她的身后贴了上去,杨小艳看在眼里,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挤了过去。
她横在了漂亮女人和猥琐男的中间。
而且,阿姨几次都回过头来用犀利的眼神,向那个猥琐的男人示威。
男人开始的时候,还装糊涂,身子随着车身的前进来回摆动。
可那位阿姨可不是好惹的,男子来回摆动几个回合下来,还试图,与漂亮女人的姿体有些接触。
“这位男士,请你走到男人身边去挤挤,这儿的地方女人多,不方便!”
阿姨声音大的,整个车箱都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东西!”
“现在都学**!可要抓抓这样的坏典型。”
人们纷纷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都能听的见。
那个男人悻悻的往门边走去。
车停了,他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急急的下了车。
漂亮的女人感激的对身后的阿姨含笑点了点头。
顺着看阿姨的目光,她看到了外面站牌上的名字,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个站点下车。
她向司机喊道:
“师傅请停车!我也要下车!”
慌乱中,漂亮女人下了车。
这一切,杨小艳坐在后面的高座上,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大大的眼睛,两个甜甜的酒窝,也令杨小艳记忆深刻。
突然,杨小艳急忙喊道:
“哎呀,师傅,我也在这站下车!”
杨小艳望向车窗外,才意识到这站就是自己该换乘的车站。
“快点快点,早干什么去了!”
发动的车,再一次停了下来,司机嘟囔着。
杨小艳慌忙往车门的方向挤着,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那个漂亮女人的彩色包裹。
杨小艳意识到,那个女人忘了东西在车上,她低下身子,费力在拥挤的人群中,抓起包裹。
公交车第三次被迫停了下来,司机有些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
“这站,还有没有要下车的乘客呀?别一要起车,就下一个;再一要起车再下一个。我受得了,这车可受不了了!”
杨小艳连声道歉,急急忙忙蹦下车,准备追上那个漂亮女人。
然后,把彩色的包裹还给她。
Part 172
杨小艳下了车,由于太着急了,竟然崴了脚脖子。
她疼的头上全是汗,路边一位好心的妇人,把她扶了起来,坐在路边的树旁边。
“等等,姑娘,这里还真有一位会复位的老人。我帮你去找找。”
等杨小艳抬起头来,准备用视线再去寻找那个漂亮女人时,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正好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被那位好心的妇人,带了过来。
经过他一阵按捏,杨小艳站了起来,一点点的,竟然能自己走路了。
“给,这是跌打扭伤的药,回家自己上。注意休息!”
“您留个名字和地址啊!还有您的药钱......”
杨小艳的喊声,一点也没有起作用。
那位好心的妇人,还有那位关节复位和老人,走远了。
他们并没有因为杨小艳的高声呼喊,回过头来,或是停下脚步。
杨小艳望着他们走远,专心记了一下这个地方的站名。
自言自语的说:
“真是好心人!真是活**!谢谢你们!”
然后,看到手里的包裹,又一次环顾四周。
但是,那穿着鹅黄色的上衣的漂亮女人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再一次自言自语:
“为了追上人家,还这个包裹,我的脚都崴了。可还是没有还上。”
杨小艳一点点的走回了家里。
杨青夫妇听说了情况,忙扶小艳坐焉为,都建议说:
“打开包裹,里面也许有地址和姓名呢。”
杨小艳小心的把上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打开后,看到了一个小方盒子,是木头的。
方木盒上有一个小盖子,但并没有上锁。
她再一次打开这个方木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是一个本子。
杨小艳正犹豫着,王秀玲一把抢了过来,说:
“看看里面有没有名字和地址。”
“妈......”
杨小艳担心是日记,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王秀玲已然打开了笔记本。
“胜利医院!杨樱!果然有名字和地址!”
杨青又是一把抢过了本子,顺手翻了起来:
“哎呀,怎么还有慧来对象的名字呢?看看,这不是薛德珠吗?”
本来,杨小艳对父母打开本子,又抢来抢去的行为,非常不满。
但听说与慧来有关,又有薛德珠的名字,想到那个异常漂亮的女人,杨小艳的脑袋轰的一下。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跟她父母同样的动作,也迅速的抢过了笔记本。
杨小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翻开笔记本,硬皮里面的第一页,用不小的字迹写着:
胜利医院检验科,杨樱。
慧来和薛德珠的名字,深深的吸引着杨小艳,翻开了笔记本的内页。
慢慢的,开始时候那种窥探人家**的内疚感和忐忑不安,都消失殆尽了。
随之而来的,是杨小艳涨红了脸上,越来越多的溢满了愤怒的表情。
杨小艳痴迷的看着这本笔记本,晚饭都没有吃。
王秀玲一遍遍敲门,提醒杨小艳出来吃饭。
得到了杨小艳一遍遍一致的答复:
“妈,我不吃了。”
原来打开了笔记本后,杨小慧一点点从本子的内容看明白了。
杨樱爱上了一个男人,把从相识,到一次次接触,再到自己每一次思念的情绪,都写在了这本笔记本上。
确切的说,这本笔记本是一本恋爱日记。
而被杨樱爱上的这个男人,就是万慧来现在的老公:薛德珠!
这才是最令杨小艳震惊的事情。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公交上见到的漂亮女人,就是杨樱。
也就是万慧来的情敌。
杨小艳觉得,只要是万慧来的情敌,那也就是她的敌人。
想起杨樱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两个甜如蜜的酒窝窝。
杨小艳替万慧来捏把汗,她觉得慧来的情敌长得这么漂亮,这可怎么办?
她在地上不停的来来回回的走着,还是想不出办法来。
于是,她趴在炕上,又一次认真的研究了这本日记。
最后,杨小艳得出结论:
杨樱可能属于单相思。和薛德珠所有的交集里,还没有发现他的表达和行为。
杨小艳想,既然这样,就一定要把这种感情消灭在萌芽状态。
但一旦要是让万慧来知道了,也许嫉妒会让一个女人丧失理智,会搞糟事情也难说。
所以,杨小艳一个人做出了决定:
自己为慧来摆平这个女人。
虽然今天下午见识了这个女人的优秀,但此时,多年的友谊,让杨小艳勇敢无比。
杨小艳准备第二天,自己要去胜利医院找这个女人,她要替万慧来出这个头!
有她杨小艳在一天,就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第二天,不到七点,杨小艳就拿了块馒头一边在路边蹲着吃,一边等待着医生们上班的时间。
当她看到有不少医生护士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进了医院。
杨小艳到了医院的问询处。
“请问杨樱在吗?”
“你是她的患者吗?需要先挂号。你要是想挂杨樱大夫的诊,请挂检验科!”
杨小艳来到挂号窗口,挂了号,直奔检验科。
接下来,她从护士办公室门外,一眼就认出了杨樱。
对她,杨小艳的记忆太深刻了。
况且她还没有换掉昨天那身鹅黄色的外套。
杨樱和办公室的人交待着什么。
杨小艳耐心的等在门外。
杨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此时,正坐在里间一边穿着白大衣,一边换上一双白皮平底鞋。
然后,又在水池边,认真的洗着手。
最让杨小艳受不了,是她竟然在里面,一边洗手,一边哼唱起了歌曲。
就在杨樱擦干了手,对着脸盆架上方的镜子,边梳着头,边哼着歌时。
杨小艳推门走了进去。
“对不起,患者,还没到医生上班时间!”
杨小艳仔细看着杨樱的脸,还是那样的白晰如凝脂一样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美的不可方物。
那条灰色的丝布,还围在杨樱颀长的颈项上。
但如今看杨樱的感觉,却完全和昨天不同了。
杨小艳鄙夷的眼神,让杨樱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医生更衣间,请到隔壁排队就诊......”
杨小艳从包里拿出那张杨樱包裹的彩色装纸。
“啪”的一声,她把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拍在桌面上。
Part 173
杨樱看到这张彩色的包装纸,脸色大变,厉声说:
“是你拿了我的日记本?快还给我!”
杨小艳皱着眉头,认真的看了看杨樱这张精致而漂亮的脸蛋,足足有三十秒钟。
“我在想,你是个人模狗样的医生,还长着这么一张狐媚的脸,你找个对象,也不愁吧?为什么非要干那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杨樱听了杨小艳的话,狐疑了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说:
“你走错科了吧?这里不是神经科!”
杨樱再一次看了看桌上的那张彩色的包装纸,摇了摇头。
昨天在公交车上,杨樱下车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包裹。
在那个男人下车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而杨樱的包裹也在刹车的那一刻,从行李架上掉到了地上,被人踢到了椅子下面。
当包括杨樱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猥琐男人在下车,却忘记了自己也应在此站下车。
杨樱感激的看向身后的阿姨时,目光才扫到了站牌的名字。
她猛醒自己马上就要错过下车站点了。
于是,她喊住已起动车子的司机,众目睽睽之中,慌慌张张下了车。
一路上,总在回想刚才车上的一幕幕令人烦恼的事情,脑子里根本就把这个彩色的包裹,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她进了家门,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往衣架上挂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彩色包裹。
杨樱急忙再一次出门,妈妈和爸爸坐在餐桌前,正等着她换了衣服,洗了手,过来吃饭。
此刻见她穿戴整齐,又一次想出门,都愣了:
“怎么?不是刚刚回来?又出去干嘛?”
杨樱一手扶着门边,两只脚在用力往鞋里蹬着,边说:
“妈,爸,你们先吃吧,我出去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呀?我帮你一起去找!”
杨樱顾不上爸爸在后来传来的喊声,一路小跑,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点。
此时的杨樱才意识到自己的日记本如果丢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她想着想着,浑身不禁汗津津的。
杨樱越想越着急,脚步随之加快。
当她找到了公交总站,已是满头大汗。
杨樱焦急的把事情跟相关的人说了。
一位年龄大一点的管理人员,帮助杨樱找到了她乘坐的那辆公交车。
杨樱见那辆公交车正停在站内,司机在用水擦车窗户。
她走到司机的面前,从侧面看了看司机,想起了就是自己乘坐的那辆公交的司机。
杨樱走上前去,说明的自己的情况。
那位司机师傅,想了想说:
“你的包裹我有印象了,当时是不是放在行李架上了?”
“对对,是用彩色的包装纸包一个包裹。”
公交司机看了眼杨樱说: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你了,以后啊,坐公交车,还是穿的稳当点,是不是包裹被人偷了?”
杨樱听了,气的不行:
“你不帮助我找也就罢了,干嘛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呢?”
“车上肯定没有乘客遗留东西。但我也是好言相劝,你不听拉倒呗!”
“我要找你们领导!你不帮助我找包裹,你还替车上的流氓说话是不是?”
杨樱柳眉倒竖,浑身直哆嗦。
“我替哪个流氓说话了?我还真不信了,你胡说八道领导也能听!没有东西留车上,我拿什么帮你找!”
司机把手里擦车窗的拖把用力摔在了地上,大声喊着。
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的几个司机,那个年长的管理者,从人群后边挤了过来。
“小候!你对乘客什么态度?晚上开会,我要点名批评你!”
他严肃的斥责着那位司机,倒让杨樱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作了。
于是,杨樱说:
“包裹没落在车上,我就先走了。”
那位管事的看杨樱走远了,还在她后边喊:
“同志,如果有哪位乘客捡到了,送来的话,你要留个联系方式啊!”
杨樱头也没回,边走边说:
“胜利医院,杨樱。谢谢您!”
司机们一听人家是医院的,都开始数落那个姓候的司机:
“人家是大夫吧?怪不得不跟你一样的!”
杨樱不仅没有找到那个日记本的包裹,还惹了一肚子气。
回到家里,妈妈还给自己留着晚饭,她推说没胃口,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想到自己那本日记,如今不一定会被谁捡到,而且上边还留了自己的名字,真的有些后怕,
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
而此时,杨樱看到杨小艳从包里,拿出了那个包装日记本的包裹皮,杨樱的脸“腾”的红了。
她先是判断面前的这个女人拿了自己的日记本,因为从杨小艳的表情来看,来者不善!
而且,杨樱通过观察拿自己日记本的女人的这副样子,决不会是拾金不昧的送回者!
由于她的直觉先是想到了包裹被偷,所以,压根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掉在车上的。
“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里面的本子呢?怎么只余下了包装纸呢?你立刻还给我!”
本来,杨小艳是想来和这个杨樱先理后兵的,好好谈谈,要文斗,不要武斗。
可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认为自己偷了她的包裹!
昨天,自己明明拿着包裹要还给她,一着急,还崴了脚,今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可是,她却偏偏认为是自己偷拿了她的包裹,真是就是“贼心烂肠子”。
何况,她做了这样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如此的豪横,真的没有天理了!
想到这里,杨小艳想先说说理的心情,一丁点都没有了。
这样的女人,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她。
所以,杨小艳上来就说了那样的话。
然后,杨樱站在那里,再一次去看包装纸,也不说话了。
这倒让杨小艳有些疑惑了,她笑了:
“怕别人知道了,是吗?”
杨小艳问了一句之后,回头走到门边,敞开了门,大声说:
“怕人知道你别做呀!”
杨樱鄙夷的说:
“你偷人东西还有理了?你疯了吧?”
杨樱的态度,进一步激怒了杨小艳。
她又走到杨樱的桌前,扬声说:
“你还跟我说,看病请挂号。我看倒要给你看看病呢。还问我是不是找错科了,说我应上神经科,你才应该上神经科看看病!”
Part 174
杨小艳去得到了知青办的通知:
体检不合格,此次回城工作,暂时没有审批通过!
杨小艳想起了去年来到胜利医院找杨樱的那一幕:
当杨小艳把杨樱包日记本的彩色包装皮放在桌子上,被杨樱误认为是杨小艳偷了自己的日记本包裹。
本来,杨小艳是拿起杨樱落在车上的包裹,准备追着还给她,不慎崴了脚,直至来到医院见杨樱还是一瘸一拐的。
见杨樱如此以貌取人,甚至羞辱人。
杨小艳忍无可忍。
况且,杨小艳看了杨樱的日记本,明白杨樱爱上了薛德珠这样的有夫之妇。
身为万慧来最忠实的闺蜜,杨小艳是想找杨樱先谈谈的,并没有想把事态扩大的想法。
但杨樱的误解和对自己鄙夷的态度,激怒了杨小艳。
对于杨小艳的出口不逊,气的杨樱脸都红了:
“请注意你的用语,我是医院的大夫,请放尊重些!”
杨小艳听了尊重两字,不禁笑出了声。
在她笑的过程中,杨樱见杨小艳两只鞋上沾的泥土都带进了房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杨樱的表情,却全程被杨小艳看在了眼里。
她强忍着笑声说:
“我看你不像个大夫,倒像个骚狐狸!”
杨樱听罢,“嗖”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骂人?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杨小艳头一抬,高声说:
“你报啊,我还真的求求你了,报警啊!”
杨樱看看桌上那张包装皮,强忍怒气,说
“告诉我,日记本在你手上吧?你要是不还给我,我真的要报警,让警察跟你要!”
杨小艳一听,故意小声说:
“你不怕你的事传扬出去呀?警察要是拿了这本日记,你的脸还放哪里呀?”
杨樱听了,紧张的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偷看别人的日记?”
杨小艳斜睨着杨樱,说:
”你跟我,左一句偷,右一句偷!我们俩到底谁是小偷?但你命好,跟别人说一个漂亮的女医生偷人,也没有人信呐。你在公交车上撩了流氓,还有好人替你挡着,长的有欺骗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嘴巴干净点,说谁偷人?说谁撩了流氓?”
杨小艳点点头说:
“这些话受不了,是吗?那反过来说,是流氓撩了你!在公交车上之前,因为我不认识你。是你怎么放骚,还是你被哪个流氓撩,我不管。但是,现在,你惹了我。我就不能不管!”
杨樱感觉对方不可理喻:
“我再警告你:不许说脏话!说点能让人听懂的话,行吗?昨天你不认识我,今天,就认识了?昨天和你无关,今天就有关系了?我感觉,你真的要去神经科看看。但如果你不说脏话,要是想告诉我包裹的事情,我还是想听听的。”
杨樱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理会杨小艳。
她利用盆里的水,用肥皂沫清洗一下四周,然后把盆子放在一边,最后洗了手,换了白皮鞋。
“看样子,你是不可能交还我日记本了,对吗?”
杨小艳坚决的点点头说:
“昨天我还能还你,今天不可能还给你日记本了。”
杨樱一听,走到了门边,站在外面,回过头说:
“我准备去查房,也顺便报个警。看来,你是想把日记本交给警察了。”
她的手示意着:
请你出去!我要关门。
杨小艳摇了摇头: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急不可待的,想把你偷别人丈夫的想法公之于众吗?还要通过警方帮你宣传呗?”
“你胡说什么?”
杨樱听杨小艳这么一说,走了进来,还带上了门。
“你个大忙人,又不着急查房了?”
杨小艳指了指医生的椅子方向,接着说:
“你坐在那儿,还真像个大夫。但这医生是给患者解除病痛的,应该是个好人呐!你真的颠覆了我过去对医生所有的想象。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你这样长了一肚子的坏下水,想破坏别人的家庭的坏女人还会是个道貌岸然的医生!”
杨小艳的声音并不是很高,杨樱却有些不知所措: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这么含血喷人?”
杨小艳见杨樱还是一副无辜状,便吐了口唾液在地上:
“呸!”
然后,她盯着杨樱说:
“你能不能别再装成这样无辜,这样清纯了?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薛德珠!”
“薛德珠,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
杨小艳脆声喊道:
“薛德珠和我什么关系你别管!但你不配和他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是万慧来的丈夫!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杨樱听完,惊在那里,质问道:
“你是谁?”
“你没资格问我是谁。但愿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薛德珠是有妇之夫。那我今天来,就是正式通知你:检点点儿!离薛德珠远一点儿!别做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关你什么事,你和万慧来又是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薛德珠的事儿?你偷看别人**,触犯法律!你还我日记本!”
杨小艳见杨樱还是如此强硬,但更加愤怒,声音也高了八度:
“我就管着了!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离薛德珠远一点!你是个什么货色,我管不着。可是你狐媚薛德珠,破坏他的家庭,我就管定了!就是看你日记了,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坏女人!上公安局告我去呀,你要告我,也省的我费心给你的事宣扬出去了。至于什么时候,还你日记本,要看你的表现.......”
没等杨小艳说完,门口已呼啦啦围了好多人,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也有来看病就诊的患者和陪护......
杨樱被两个医护人员劝走了。
杨小艳看着朝自己相反方向走远的杨樱,大声说:
“杨大夫,看点道儿,别再走错路了!”
有人跟杨小艳说
“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杨小艳说:
“我跟医院还真的喧哗不着哇!”
以后的日子里,杨小艳没有跟万慧来提这件事,她想,万慧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沉沉的放在心里。
既便没有薛德珠什么事儿,只是她杨樱一个人的单相思,那也不会是让万慧来高兴的事情。
杨小艳在医院里,用日记本教训杨樱,转眼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Part 175
万慧来回到家里,见薛德珠正在外间忙着做菜,后背上却背着薛拯。
这时的薛拯已伏在薛德珠的后背睡着了。
“怎么不让孩子自己在地上玩呢?干嘛要背着他?”
万慧来边问,边解开包在薛拯身上的背带,把熟睡的薛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孩子,今天有些缠人,离开我一会儿,都不行。又到了做饭的点,就背着他喽。”
“哟,这么香,都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万慧来把薛拯放在了炕上,一边轻拍着他,一边小声问。
薛德珠熟练的打着蛋液,说:
“酸菜炖猪肉粉条已做好了,再蒸点米饭和鸡蛋羹,就齐活了!”
说着,他又端出一个小碗,说:
“回家后,我先挑点梅花肉给儿子做了点肉糜,闻闻,香死个人呢!”
薛德珠把那小碗肉糜凑到了万慧来的鼻子下,引得万慧来夸张的陶醉起来。
“总听你说梅花肉梅花肉的,这梅花肉,说到底还不是猪身上的肉吗?为什么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薛德珠附在慧来的耳边小声说:
“好,我来给你普及一下什么是梅花肉。这块肉,在每只猪身上,只有五六斤左右,长度也就二十厘米长,横切面瘦肉多肥肉少,但肥瘦肉相间。”
“你说的是不是也叫五花肉呢?”
万慧来见薛拯动了动,又微微睁了下眼睛,嘴里还带出些哭声。
她示意薛德珠不要出声了,然后,随口哼出声了几句歌声:
“小薛拯,睡梦中,睡呀妈睡梦---中----”
她重复着这句催眠曲,这期间,薛德珠和万慧来的眼睛一直盯在薛拯的身上,但两个人身体却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生怕弄出响动来。
万慧来重复了十来遍这句歌词,薛拯翻了个身,终于又睡着了。
薛德珠便继续附着万慧来的耳朵说:
“五花肉中间的肥肉是脂肪,全是油。而梅花肉的中间有数条细细的肥肉丝,与瘦肉纵横交错,但这肥肉丝吃的时候特别嫩而且香,最主要是一点也不油腻,其肉质鲜美可口,久煮不会老。而且这块肉有白有红,十分鲜亮好看,视觉上会让人想起冬天的红梅花。”
万慧来笑了,站起来,准备往外间走。
“还挺文艺,梅花和猪肉能整一起去,真的就是搭配的超乎我们的想象。”
两个人来到外间,万慧来挽起袖子,想涮灶台上的碗。
薛德珠抢过了碗说:
“慧来,饭后一起涮吧,你把这颗酸菜芯拿去。进屋里陪薛拯睡一会吧。这两周你的课多,累够呛吧。”
万慧来揭开了盖了个柳条编的盖子的小盆,里面是两颗跟胡萝卜一样大小的酸菜芯。
两颗酸菜芯,让慧来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今年,是薛德珠和万慧来结婚以来,第一次自己腌制酸菜。
冬天的酸菜,是东北人整个冬季里常吃的蔬菜。
而在没有水果的季节里,当地人切酸菜的时候,会把最里面的酸菜芯当零食给孩子们吃,久而久之,真的是万慧来小时候美好记忆之一了。
薛德珠知道万慧来有这个“嗜好”,他见张淑有几次切酸菜,都给慧来留酸菜芯吃。
酸菜对于当地人来说,就像四川人喜欢个“川辣味儿”,山西人喜欢个“醋味儿”,多数的南方人喜欢个甜味儿,同样的,生在北方的,从小到大,人们特别喜欢酸菜的酸味儿。
用酸菜、猪肉炖粉条子的,是道常菜;
酸菜白肉还有血肠,一般简称“酸白肉”是道杀猪菜。
酸菜炖大鹅则是落雪以后,人们感觉大鹅肉是一年中最好吃的时候,所以,这道菜便被当成了餐桌的名菜。
这几道菜想想,都让人垂涎欲滴!
万慧来最喜爱吃这些酸菜之前,张淑还在切酸菜时,递给自己的酸菜芯。
说起酸菜,万慧来的记忆里,是从秋天开始的。
人们望着南飞的大雁,秋高气爽里,收获的季节便又一次悄然来到了北方。
冬储蔬菜是当地人的生活习惯。
没有镐伤的土豆、成捆的高颗大葱、落雪前的大白菜是人们冬季里储备的常见蔬菜。
尤其是这白菜,除了放在地窖等地方保鲜储存外,还可以用泥缸腌制成酸菜。
只有逢年过节,才能闻到一点荤腥味的童年里,都对酸菜记忆深刻。
记得有一年的秋天,候斌叔叔朋友的父亲,他种的小片荒丰收了,送给候斌家几垅白菜。
正赶上候斌休假,他带上张淑和慧来去了那片菜地。
那地上的是清一色的农家肥,所以白菜长势喜人。
候斌朋友的父亲,精心挑选包芯儿不多的白菜。
据候斌后来普及慧来说那样的白菜是“大青帮”。
外皮很厚,芯儿也长得不满,可腌制出来的酸菜特别好吃,而那些芯多的白菜都被朋友的父亲推到集市上去卖了。
由于亲手砍的白菜,又亲手跟着李爷爷学着芨的酸菜。
所以,那年家里腌制了整整两大缸的酸菜,充分吸引了慧来的注意力。
白菜被按进大缸以后,上面压了一块总是放在门外的大青石。
至于这大青石,是张淑第一年跟邻居学腌酸菜时,李爷爷送的。
记得李爷爷,见张淑白菜装满缸后,他便从自己家的院子里,抱来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上面。
拍了拍手,说:
“东北人家里,有两样东西不可缺少,一是酸菜缸,二是腌酸菜用的大石头。这块大青石,好着呢,年年用,就是了。”
后来,他们发现,这两样东西,在贫苦人家里有之,豪门富户也如此。
据说当年张作霖的大帅府里,就配有七八口酸菜缸,可往往还是不够吃。
困为酸菜的功效与作用,实在是太多了。
能让张淑总念叨的就是:
能预防便秘及肠炎;降低血胆固醇含量;降低肝脂肪浓度;而对于小孩子,促消化,增加食欲。
后来,慧来天天来望望酸菜缸里,这些酸菜的变化。
上面慢慢隆起的一层黄泥,渐渐的白菜也跟着塌陷下去,随之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
再后来没多久,张淑就用手小心翼翼的,扒掉糊在酸菜缸上面的黄泥。
然后,开始撕掉已经腐烂的白菜帮子。
慧来见张淑的手都是黄泥水,便拎来了一桶清水,帮助张淑细心地清理着酸菜缸的表面。
慢慢的,酸味变的好闻了。
慧来也迫不及待的和张淑嚷嚷:
“快取出来酸菜芯给我吃!”
于是有一天,张淑发现石头下面的酸菜变的,叶子发蔫,菜帮子发白,她说:
“咱家这酸菜腌好了。”
她选了颗包芯多点儿的酸菜,一层一层的剥去外皮,取出了里面的酸菜芯洗了洗,递给了慧来。
慧来急忙放到嘴里,酸甜酸甜的,还略带着一种清香,吃起来特别爽口,尤其是沾上家里下的大酱,特别耐嚼。
至今想起来,吃一口酸菜芯,再吃一口大饼子的感觉,活脱脱就像山东人吃煎饼卷大葱一样对味儿!
Part 176
据当地人说,酸菜是特别喜油的。
所以,想吃酸菜,就要用肉配,或是多放些油。
但是肉和油正是人们肚子里常年缺少的东西,别说供应粮里,没有一家的油和肉是够吃的。
因为人就是这样,肚子越是没有多少油水,就越能吃油水。
有一年的春节,73栋杀了头年猪,这也是张淑、候斌和慧来第一次吃完整的“杀猪菜”。
五花肉炖的酸菜,在外面临时支了口大锅,炖了一大锅的酸菜。
那天的酸菜,张淑切了好久,好久......
慧来一直站在锅边看着,浮油随着滚烫的酸菜汤散发着香味,细如粉丝的酸菜炖得稀烂。
等吃的时候,慧来把酸菜丝放在嘴里,感觉像面条一样柔软。
开始吃的时候,一不小心,有几口,还会烫了舌头。
每当这时,候斌和张淑都会在一旁笑着,看着慧来叮嘱她:
“慢点,慢点!吹吹再吃。”
那个时候,薛德珠还在国外学习。
许多年过去了,万慧来虽然依旧保持着年年吃酸菜的习惯,但那年杀猪菜的味道却再也没有尝过。
如今,万慧来已结了婚,有了自己家庭,还有了自己的儿子。
家也从73栋搬了出来,到了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住处。
当时住在73栋时,院子里的那两口酸菜缸,由于后来搬的地方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腌制酸菜的大缸就送人了。
再后来候斌买了小缸和小坛子。
而如今自己家里都腌起了酸菜。
虽然再也吃不到母亲张淑腌制酸菜的酸菜芯了,但每次自己做起猪肉炖粉条儿的时候,都会提到那次杀猪菜的味道。
而这两年,就没敢想过,自己还能吃到当年酸菜芯的味道……,
正站在那里发呆,薛拯醒了,哭闹不停。
慧来抱着他,用自己的眼皮贴着薛拯的头,感觉滚烫!
她慌忙的找起了体温计,又把放在桌子上的粥都弄洒了,桌子上的一些薛德珠用的东西,被搞湿了,真是一片狼藉。
怀里的薛拯一阵阵闹起来,一边哭,一边打挺。
薛德珠闻听进来,换慧来抱起了薛拯,似乎哭声停了。
薛德珠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向万慧来扬着脸,炫耀的笑着。
但没过几秒钟,突然,薛拯脚使劲一蹬,随着一阵屎尿流在了薛德珠的身上,薛拯哭的更加用力,更加肆无忌惮了......
万慧来实在没有办法,便搂过了儿子想喂他些奶水。
其实,万慧来生了薛拯后,奶水就不够吃。
每天晚上起来喂薛拯,都是薛德珠按闹铃的点起来后,冲泡奶粉给薛拯喝。
而今天,万慧来双一次技穷的把没有几滴奶水的奶给自己儿子吃,儿子刚吮了两下,便哭的让他们两个人的汗都下来了。
“体温计!”
万慧来跟薛德珠说。
薛德珠终于找到了,他把体温计递给了万慧来。
“39度!”
当万慧来从儿子的腋下拿出体温计,趁着灯光看清楚后,惊呼起来。
“怎么办?”
薛德珠急的团团转。
“有酒吗?白酒?”
万慧来转头问薛德珠。
“没有!我去问问老何吧?”
万慧来忙说:
“去吧,去吧。”
薛德珠跑了出去,万慧来抱着薛拯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哄着儿子止住哭声:
“儿子最勇敢了!明天还要抓小偷去呢,咱要睡觉休息了!”
薛拯只是停下一到两秒,然后,照样大放悲声。
“儿子,看看,爸爸是不是回来了?看看爸爸给儿带来什么好东西了呢?”
万慧来的话,也许起了一定的作用,薛拯的头偏向了门边,从他的更加响亮的哭声里,能听出他极度的失望。
万慧来的汗水,淋湿了她头发,也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被儿子哭的有些不知所措。
万慧来再一次摸着儿子的脑门,发现他出汗了,而且体温似乎有了变化。
于是她再次拿起那个体温计,却沮丧的发现刚刚用过的那个体温计从中间折成了两半。
原来刚才太着急,被自已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导致的。
“妈妈帮你再找个温度计,不哭儿子,不哭宝贝!”
慧来见桌上的碗里还有些梨汁,便试图喂给薛拯:
“宝贝儿,先喝点梨汁去去火!”
万慧来没有想到,薛拯的小手用力一打,就无意中把她手里的那碗梨汁,弄洒了。
万慧来见儿子不住声的哭,更加着急的到处翻体温计,嘴里还自言自语:
“好久也没有什么毛病了,平时也用不上那个体温计,放哪里了呢?急死妈妈了!”
万慧来发现桌子下面的小柜抽屉朝里面开了,于是,她用力扭过来了小柜,才把那两个抽屉显露在眼下。
“以后,一定要让这抽屉摆在明面,不然还真的难找。”
她边说,边拉开了上面的那一个抽屉,看了看里面,万慧来禁不住感叹:
“怪不得把抽屉门转到后面去了,原来是空抽屉!”
说完,她漫不经心的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一个抽屉的时候,里边一沓子纸放在那里。
慧来拿起一张,读出了声:
“天皇皇,
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君子念一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有一张提示的纸放在上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字:
“大树干或是电线杆!”
万慧来的脑子突然想到了,去年,自己曾在家附近,看到这张纸贴在了电线杆上,或是大树上了。
那个时候,看着这样的字迹,就觉得特别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看到抽屉里的这些纸的时候,他对上了!也全想起来了!
原来是薛德柱写的!
万慧来被气的脑子一阵阵发晕,她怀里紧紧的抱住薛拯,靠在了桌边,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薛拯的哭声,当慧来睁眼看儿子的时候,发现他眼睛迷离的要睡着了。
万慧来用脚,使劲的关上了抽屉的门,继续找体温计。
终于在地柜上面那只花瓶的里面,找到了体温计。
万慧来再一次给儿子测体温。
她手有些抖,往薛拯腋下放体温计的时候,几次都把凉凉的体温计,触到了儿子稚嫩的皮肤上。
她以为能再次招惹儿子痛哭,然而,儿子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冰凉。
更不同平常那样,见爸爸妈妈给自己放体温计,总是要委屈的哭一会儿。
Part 177
五分钟后,体温计显示出薛拯高烧39.4度。
万慧来把薛拯用肚兜包着他的身体,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来到了老何家,还没走进房门,就听到老何和薛德珠的对话。
“老何,等了你半天了,嫂子说你马上回来,可你怎么才进门,干嘛了?”
“路上遇上个熟人。德珠,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急事,正是饭点儿,我来干嘛?看你喝酒呀?”
“那怎么了?你嫂子都做好了,在这儿吃一口,也喝两口呗?”
“我可不喝,再说了,家里都乱成粥了!”
“怎么了?我洗个手。”
“薛拯发烧了,滚烫滚烫的!有白酒借我点吧!”
“发烧了,用酒做什么?”
“慧来要给薛拯降温吧。有白酒吗?”
“白酒当然有。可是没有用哇!”
“怎么可能没有用呢?”
“你想想,好人喝了酒,过一会都发冷,但酒劲过去了,还不是一个样儿,能总冷吗?”
“那倒也是。可是,我和慧来都吓坏了。怎么办呢?”
“你家慧来也是急的有病乱投医。这孩子发烧,多半就是吓着了。”
“吓着了?”
老何肯定的语调,声音也放大了许多。
“吓着了,就要揪着孩子的后背,把他整个揪起来,哭也不打紧,这样连续几次,就好了。”
“老何,这样能行吗?”
“你今天晚上用这个办法。昨天晚上那个办法怎么样?他今天好些没有?”
“今天应该好一些了,嗯,我今天晚上再给他弄一弄!但我得和慧来商量一下。”
“女人心疼孩子,你要是揪孩子,让孩子整个身子悬在空中,她非害怕不可。但孩子这样弄,明天就应该没事!“
“老何,这个办法,对退烧也有效呗?”
“这个办法就是治疗孩子吓着了,我不是说了,他发烧还不是因为吓着了嘛。不让孩子吓着,他自然烧就退了!没事儿!嗯?”
“那老何,谢谢你!我呀,真的慌的没有了主意了。”
“德珠,帮我看看这些写的啥,我的眼睛花了......”
万慧来听了,背着薛拯回到了家。
她烧了壶开水,然后将毛巾放到温热的水中,浸泡透。
她把薛拯放在炕上,孩子此时高烧昏睡着,万慧来此时的眼泪滴在了薛拯的身上。
她一点点脱掉儿子的衣服,自己的手每触碰薛拯滚烫的肌肤一下,她的心就如同被烈火烧了一下。
她一点点擦拭着儿子的全身,小心不擦心脏前区和足底。
万慧来在儿子身上用毛巾反复擦拭着,她的心里不断的祈祷上天,只要将儿子体温降下来,自己受到什么样的责罚都行!
薛德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万慧来在给儿子用温毛巾擦身子:
“慧来,这方法行吗?”
万慧来像没有听到薛德珠说话,更没有看到这个人走进来一样。
薛德珠走到炕边,对万慧来说:
“你昨天出差没有回来,其实,他昨天晚上就有些烧了,我就是用老何的办法做的,还好,今天白天都好了。谁想到,今天晚上,儿子又烧上了。”
薛德珠看万慧来像没听见一样,以为她是由于儿子发高烧,妻子着急上火,发了懵,便上前去碰薛拯的头。
“慧来,我去老何家了,他说儿子还是吓着了。让我按昨天晚上办法,帮儿子叫一叫,就会退烧。”
万慧来用力的拿开了薛德珠放在薛拯头上的手。
“慧来,老何毕竟生了五个孩子,在抚养孩子方面,他还是很有实际经验的。”
薛德珠把从薛拯头上拿开的手,放在了万慧来的肩上,万慧来转身去外间换水,顺势甩掉了肩上的手。
薛德珠看到炕上有体温计,便又一次夹到了薛拯的腋下。
万慧来进到屋子里,见薛德珠如此,忍了又忍,没有发作。
“我昨天下班后,就摸着薛拯有点热,我就问老何,老何说,这孩子是吓着了!”
“老何,老何是医院吗?”
薛德珠听万慧来的声音不对,转过头说:
“人家老何不是家里有了五个孩子,经验肯定比咱多是吧。慧来。你也别急,咱儿子体质好着呢!对了,一会儿,到时间了,你把体温计拿出来哦,我去仓房里,看看火上那些正做的罐头,好了的话,我拿回来,儿子要是醒了也吃点。”
薛德珠说着,一边往外走,又一边说:
“我们这代人,小时候,要是有了头痛脑热,不就是吃这些自制的水果罐头吗?赶上灵丹妙药了......”
万慧来听了,真气的不行,看了看炕上睡着的儿子,由于发烧,两个脸颊和嘴唇都格外的红,她又一次忍住了,没有说话。
万慧来看时间到了,她拿出了儿子腋下的体温计,仔细看了两遍,有些慌了,39.8度!
她眼里闪着泪光,但她还是长长的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闭了闭眼睛,逼出了眼里的泪珠,用手抹去。
万慧来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发烧的几次,张淑妈妈用的办法。
好像说如果温度太高,就不能用温水的毛巾擦身子了。
她动作迅速的用冷水浸泡了一块小海棉,擦拭着儿子的全身,一次又一次。
如果遇上温度较高的部位,如腋窝等,更加反复的擦着,还一边把擦过的地方,盖住衣物。
薛拯身上的体温很快的把这些水分蒸发掉了。
于是,万慧来就再来一次。
直到她已是满头大汗。
最后,她给儿子分别放在额头、手腕、小腿上各放一块湿的冷毛巾,其他部位仍用衣物盖住。
万慧来见薛拯浑身抖动了一下,接着就醒了,哭了起来。
她高兴的涌出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儿子的身上和脸上。
“儿子,你终于醒了,不昏睡了,吓死妈妈了!”
听到薛拯的哭声,薛德珠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还带掉了院子里晒衣绳上的衣服。
“儿子!儿子!慧来,怎么样了?咱儿子?”
薛德珠进来要抱起儿子,万慧来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
“放下,别碰他!”
薛德珠定睛的看着万慧来,见她满脸满眼的泪水,便顺手从炕上,拿了条毛巾,而那条毛巾,正是万慧来用来给薛拯冷敷在头上的,薛拯醒来,摇头哭闹的时候,就掉到了炕上。
薛德珠拿着那条手巾,要来给万慧来擦拭泪水。
万慧来猛的,一把抢走了那条毛巾,掼到水盆里,然后,要抱起薛拯。
此时的薛德珠,见万慧来要抱儿子,也赶忙过来抢:
“慧来,我抱他。我哄他!”
此时的万慧来,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她终于要爆发了。
Part 178
万慧来见薛德珠抱过了薛拯,便转过身来,走到地柜边,打开抽屉,拿出一打纸,甩在了地上:
“这些,都是你背着我写的,也是你出去贴在那些电线杆上和树上的吧?”
薛德珠见这些纸,是自己听了老何的话,以为薛拯晚上总是起来哭闹,应贴这些“夜哭郎”的纸就会好些,于是写了好多张,也出去张贴了好多张,余下的,怕慧来看见,便放在了这个隐蔽的抽屉里。
“慧来,你听我解释,这是老何......唉,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薛德珠见万慧来已蹦上炕,打开炕柜,开始收拾起她自己的东西,便把想说的话,长话短说了:
“慧来,有什么事,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这么生气,这样会闷出毛病来的!”
薛德珠抱着薛拯,求着慧来。
万慧来头也没回的说:
“那好,我就不闷着了。那些纸是有经验的老何让你写,也是他让你贴的吧?”
薛德珠忙说:
“老何说,那个办法特别好使。慧来,后来咱儿子,不是真的晚上不闹了吗?”
万慧来回过头来,像不认识薛德珠一样的盯着他,好久,好久。
“那是因为我喂了儿子中药了。”这句话,忍了又忍,万慧来终于没有说出来。
“慧来,你怎么又不作声了?别这样好吗?有什么话,你就说好了!你不是说好不闷着了吗?”
这时候的薛拯看着室内的灯,新鲜了一阵子,见妈妈和爸爸一直在说着话,并没有理他,便闹了起来。
薛德珠一边哄他,一边说:
“儿子,你听话,爸爸给你拿桔子山楂罐头去,好不好?”
“好!”
薛拯听爸爸这样说,便乖乖从爸爸的背上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炕边。
薛德珠忙跑到外间,盛了两碗自己刚做出来的罐头,放在慧来和儿子的面前。
“尝尝看,好吃不?”
万慧来还是背对着薛德珠放的水果罐头,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薛拯则自己端起了碗,薛德珠见状,忙坐在他身边,拿过碗,说:
“儿子,让爸爸喂你!”
可薛拯执意要自己端着碗吃,薛德珠便又说:
“儿子,你端不正,这糖水要是洒炕上,会脏了被子,妈妈要打屁屁了。让爸爸喂你啊!你要是听话,爸爸就再给你吃一碗。”
薛拯一听,忙把碗往爸爸手上一送。
薛德珠见薛拯专心吃东西,也不哭不闹了,回身看万慧来还在收拾着东西,就说:
“慧来,别生我的气,吃点罐头吧,可好吃了。也去去火。”
万慧来果然转过身,薛德珠忙用另一只手去把慧来的那一碗端给她。
可是,万慧来理都没有理会薛德珠,却径直把体温计又一次放在了儿子的腋下,说:
“儿子,乖宝宝,抬抬胳膊,量量体温,妈妈会给你更多的好吃的!”
薛拯听话的抬起了自己的小胳膊,让妈妈把体温计放在了自己的腋窝里。
薛德珠则把要喂给儿子的一口罐头送到了慧来的嘴边,还笑着说:
“乖,张嘴!”
儿子一看,哇声就哭了。
随即万慧来就更加冷了脸:
“儿子发烧病了,就别这样惹他哭着上火了,好吗?难道这也是那个老何让你做的吗?”
薛德珠马上就把那匙水果又送到了薛拯的嘴里,薛拯一边抽打着哭,一边吃着东西。
看儿子这样,心疼儿子的情绪和一直跟薛德珠憋的气,一齐涌上来,万慧来讽刺说:
“老何让你怎么做你就能怎么做,是吧?拿孩子当玩物呢,是吧?拿孩子当试验品呢,是吧?”
薛德珠听了,涨红了脸:
“你说什么呢?慧来,你这么说话可不对呀!”
万慧来这次终于转过身来,正对着薛德珠,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这么说话不对,是吧?”
她指了指自己摔在地上的那些纸,现在已被薛德珠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贴了这个东西还瞒着我!”
薛德珠忙说:
“慧来,瞒着你,这是我不对,下不为例!好不好?”
万慧来双脚往炕下一放,开始弯腰穿鞋,薛德珠端着盛水果的碗,忙起身把万慧来的鞋用脚轻轻的踢到她的脚下。
慧来穿上了鞋,来到薛拯的面前,用脸贴了贴儿子,说:
“宝宝,让妈妈看看你的体温计,好吗?”
她说完,从薛拯的腋窝里拿出了体温计,放到灯光下仔细看着,这时的薛德珠也凑过来,看体温计上的数字。
“37度了!儿子不烧了,慧来,太好了!”
薛德珠激动的把水果碗的汤汁洒在了地上,他看看万慧来毫不理会他的那张冷脸,忙走到外间去拿扫把,清理地上的汤汁。
而这边的薛拯,见嘴里的罐头都要吃完了,还不见爸爸来接续,开始喊起来:
“爸,还要!”
薛德珠扫完了地,仍然坐在了薛拯的身旁,开始继续喂儿子。
此时的万慧来,却郑重其事的坐在了桌子边,声音有力:
“你搞封建迷信,拿我的儿子做牺牲品是吗?”
薛德珠现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拱了拱嘴唇,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你的儿子不就我的儿子吗?你说什么呢?慧来。”
万慧来冷笑着说:
“那可不见得!你心里清楚的很!”
”慧来!“
万慧来的这句话,让薛德珠真的有些急了,他杵在那里,喊了一声。
“别叫我!”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刚收拾好的,装着自己衣物的包裹,再往里面开始装儿子薛拯的东西。
万慧来背对着薛德珠,要抱起孩子。
“儿子!爸爸抱,好不好?”
薛拯在万慧来和薛德珠两个人面前,果断的投入了薛德珠的怀抱。
薛德珠抱起了儿子,幸福的笑了:
“慧来,咱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呀。有多大的事情不能解决,还非要生气呢?以后,咱们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我也不会再瞒你,好不好?”
万慧来见儿子被薛德珠抱了过去,她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薛德珠的一举一动,听他说完话后,挎过了那个装有娘俩儿衣物的包,跟薛德珠说:
“快把孩子给我。”
“慧来,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儿子,快说,妈妈,别生爸爸的气了!”
薛拯果然学着他的话说:
“妈,别气!妈,别气!”
“薛德珠,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要趁着天还不是太黑走,给我孩子!”
万慧来的声音又冷又坚定,薛德珠有些慌了。
“慧来,你要去哪呀?孩子不是不发烧了吗?想给儿子看看,咱们可以明天一起上医院呐!”
“指着你上医院,我儿子早没命了!”
万慧来的话,终于激怒了薛德珠:
“薛拯也是我的儿子。由不得你自己胡说八道!”
万慧来回过身来扬起一个茶杯掼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惊的薛拯顿时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