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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婚交响曲全文阅读

作者:晓芳格格     复婚交响曲txt下载     复婚交响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Part 164

    当张淑和候斌都来劝说万慧来答应薛德珠的求婚,而万慧来就是不同意。

    那天下午慧来和杨小艳儿从妇产科出来,没检查成身体,还让慧来好沮丧。

    两个人无精打彩的在路边走着,万慧来的肚子一阵翻腾,她不得不又蹲下,开始在路边干呕。

    一位过路的老太太说:

    “哎呀,姑娘,你吃坏了肚子吧?看样子,挺严重的哦。快去医院看看吧!”

    慧来拉着小艳不得不躲开路人的视线,来到一处僻静处,想再次清清呕吐的嗓子。

    万慧来刚蹲在树丛中,竟然听到了树后面的椅子方向,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让她吃惊的是,从这两个人的对话声中,万慧来听出了是德珠哥哥和杨樱。

    德珠说:

    “我要和慧来结婚了。”

    听了薛德珠的话,杨樱似乎并不吃惊。

    ”万慧来怀孕了,你是因为万慧来怀孕,才要娶她的吗?”

    “杨樱,你怎么知道慧来怀孕了?”

    “她来医院做的检查,我看到报告单了。”

    杨樱又看向薛德珠追问:

    “德珠,你是因万慧来怀孕,才决定跟她结婚吗?”

    “不全是。只不过,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和慧来结婚。”

    “德珠,你不可以为了妹妹,牺牲你自己一生的幸福。”

    杨樱的话,似乎让薛德珠并不舒服:

    “慧来不是我亲妹妹,我们有资格和条件恋爱和结婚。”

    杨樱声音稍微放高:

    “可是你们过去一直是兄妹的情感,这样会很别扭的!那不是爱情.....”

    薛德珠打断了杨樱的话:

    “你怎么知道会别扭啊!别不别扭,好像也并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杨大夫!”

    薛德珠站起来,欲走,杨樱急切的说:

    “德珠,我是真心的为你着想。才掏心窝跟你这些的,话语如果不当,你别介意啊。”

    薛德珠站在了那里,头也没回的说:

    “谢谢你!我也不该跟你这种语气说话的。我一直很尊重你!杨大夫。”

    “德珠,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杨樱。德珠,你完全可以找你喜欢的人结婚,然后,和你的妻子一起去帮助慧来抚养孩子啊!”

    “可是谁来当孩子的父亲,慧来的情感和生活怎么办?”

    “那难道就牺牲你吗?那我怎么办?德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一直在等你。我自从见了你,就天天想着和钟涛分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心吧?”

    薛德珠听了杨樱的话,回过头来,看着杨樱梨花带雨的样子,沉静的说:

    “杨樱,真的对不起。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就是没有慧来怀孕这件事,我想我们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

    “其实,最近这两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也更加清晰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过去,我觉得慧来是我的妹妹,从没有想过其他。当慧来现在的难处推到我面前,让我不得不想到和她结婚这样的事情时,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心里是爱慧来的。才一直接受不了其他的女人,比如你的爱情。现在,我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跟慧来生活在一起,保护她,照顾她。”

    “德珠,你真糊涂,你说的这些,还是兄妹之情!”

    “不,你不会理解,更不会明白我的心。如你所说慧来是我的妹妹,那么,这个妹妹给我的家,才是我薛德珠一辈子想要的家!”

    杨樱听了,哭着跑开了。

    树丛后的万慧来和杨小艳泪流满面,相拥而泣。

    于是,万慧来和薛德珠两个人领了结婚证,慧来也如愿的开始了学校的工作。

    接着,早送晚接,每天如此。

    就是慧来的每次产检,薛德珠都会清楚的记得日子。

    还有每天早晨都要给慧做些利于孕妇的甜水。

    晚上,慧来回来,腿肿了,或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腿抽筋了,德珠都会给慧来精心的按摩。生活上,更是事无俱细的,男人的活,劈柴,和煤,扒炉灰等粗活是他的,

    而女人方面的细活,比如,洗衣服,做饭,晾衣服、熨衣服,也是他的。

    慧来喜欢把裤子的裤线压的直直的,。

    德珠就每天晚上把慧来的裤子叠成前面有裤线的样子,然后,按着那原来的位置叠好放在床铺下面。

    第二天早上起来,把裤子抽出来,就会看以笔直的裤线,已经形成。

    原来的德珠洗衣服时,都是洗完后用双手搓成一团,沥不出多少水分便挂到杆上。

    可慧来洗衣服,洗的细不说,晒的时候,会把一寸寸的衣衫,都用手拉平了,才能放在凉衣杆上。

    慢慢的,慧来的笑容多了起来。

    旁边的邻居都说:

    这小两口真是恩爱,不愧是新时代的小两口啊!

    还有人悄悄问德珠:

    “小伙子,你是倒插门吧?”

    薛德珠听了这个,往往会爽快的说:

    “有眼力!”

    邻居看着张淑来了,就说:

    你们老两口子,都不怎么来,他们小两口把这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红火。

    慧来腿肿,晚上腿抽筋,睡不着觉,德珠就起来给捶腿!

    还听说慧来缺钙,就到处去打听偏方。

    德珠这小伙子,还真的是个模范丈夫!

    现在的他,个个星期跑出很远,给慧来弄骨头熬汤喝呢。

    而有几次,等薛德珠把好不容易熬好的骨头汤端上来,慧来一闻,朝着那骨头汤,“哇”的就吐了。

    人家薛德珠,二话没说,就把慧来吐过骨头汤都喝了。

    德珠这小伙子,经常骑着自行车累得满头大汗,回到家里来生火做饭,不停的干活。

    把慧来安置在那里坐下,还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现在屋子里的童话书,都堆了那么多了。

    最近,薛德珠,又学习了木工活。

    先是学会破木头,弄来两块木墩子先抛成木板,之后把木板用刨子刨的光滑,然后围成床形,再用沙子一点点的打磨床边,磨的光溜溜的,再用一些油浸透,看着这一道道的工序最后围成了一个小车。慧来很温暖,这是德珠送给孩子的礼物---一张小床。

    接下来,他每天拿一本字典给孩子取名字。

    慧来有时会想:

    **,你如果还活着,你给孩子当父亲会是什么样?会比德珠好吗?

Part 165

    德珠让慧来开始觉得,他,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冬天里的家务活更是多。

    早上起来捅开炉子,等炉火旺些,开始烧水。

    然后把烧开的水灌暧水瓶。

    这些烧热的水,寒冷的冬天里,在家里的作用可是太多了。

    慧来和孩子早上起来了,需要用温水洗簌,用热水冲泡奶粉或为孩子做点流食。

    德珠做饭需要烧水,无论是清洗碗筷,还是厨房灶台等各个角落,没有热水,也是洗不干净抹布的。

    做饭的过程前后,还要和煤,冬天的时候,煤和黄土放在外面,有时候结了冰箱,是需要先抬到屋子里缓一下的,把煤和的粘稠状,适合续添炉火或是封炉子用。

    封炉子,可是个北方家庭里的技术活。

    如果炉子封好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捅开火还是有的,不用再生火,这样就方便多了。

    好不容易把炉子点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封才不至于早上起来的时候火灭了?

    这其实这才是每个家庭里,都在梦中担心的问题。

    当然更怕煤气中毒,如果封不好炉子还有生命危险,这一点,并不是危言耸听。

    用煤球也就是蜂窝煤的人家,晚上睡觉前,要把炉子封好的话,只留一点小小的缝隙,

    然后煤球上下之间错开,不要眼对眼。

    重点是,炉盖子(炉口大小的厚铁片,中间打个小孔),要在睡觉前把它盖上。

    薛德珠家的炉子用的是普通的面煤,大众的很,不可能因为接续不上而断了炉火。

    过去,没结婚的时候,他住宿舍,从没有自己烧过炉子。

    自从有了自己的家,第一个冬天,还没有入冬,薛德珠就学会了“搭炕”(盘炕)。

    天寒地冻的东北,一个家里取暖的重要来源就是屋内的那铺火炕。

    如果火炕搭建的好,炉子就会好烧,炉火每天晚上封好后,第二天早上不用再生,也免得家里有烟产生。

    否则,第二天早上生炉子,除了屋子里狼烟地洞呛人不说,烟灰到处都是,整个家里的卫生一团糟。

    最后炉子生着了,还要开门放烟,等烟放净了,室内的热乎气儿,也放没了。

    万慧来长这么大,张淑和候斌从没有让她受过这样的罪。

    候斌在家里的“模范丈夫”作用,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能说清的。

    首先就是张淑家里的“火炕好烧”,都已闻名邻里。

    家里的火炕好不好烧,基本取决于这个家庭里的男人。

    男人会“搭炕”(盘炕),就保证了家里的冬天的取暧和卫生。

    薛德珠结了婚,首先求教候斌的第一件事,就是搭炕(盘炕)。

    候斌边讲解,边手把手的教会了他的得意女婿薛德珠。

    火炕一般宽两米左右,长可随居室宽度视为火炕长度。

    砖石结构的炕内是用砖搭建而成炕间墙,炕间墙中有烟道,上面覆盖有比较平整的石板,石板上面覆盖物用泥摸平,泥干后,上面铺上炕席就可以使用了。

    炕都有灶口和烟口。

    灶口是用来烧煤或烧柴,产生的烟和热气通过炕间墙时,烘热上面的石板产生热量,使炕发热,也就保证了卧室的取暧。

    最后,烟从火炕烟口通过烟囱排出室外。

    在北方一般炕的灶口与灶台相连,放在一墙之隔的外间厨房。

    这样就可以利用做饭时候烧煤或烧柴的热量,使火炕发热,也就不必再单独烧炕,浪费人力和能源。

    火炕邻近灶口的位置称为“炕头”;邻近烟口的位置称为“炕稍”。

    里外间通过一道墙来封闭,这样,外间的烟和灶台的味道,还有扒炉灰时产生的灰尘,也就被隔绝在外间的厨房,卧室相对来讲,卫生也好收拾一些。

    炕搭的好,炉火有抽力,就不会倒烟,晚上封的炉火也不会常灭。

    家里既温暖,又整洁。

    这个标准,恐怕是所有东北女人的向往。

    而候斌家是如此,德珠家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都是女人们称诵的“模范丈夫”。

    但候斌不在家多年,冬天里,只是搭好了炕而已,余下的每天晚上“封炉子”,是张淑来完成的。

    薛德珠家里,可是“搭炕”(盘炕)和“封炉子”,都是他一个人来完成的。

    结婚一个冬天后,居委会成员,见薛德珠家里,温暖如春,窗明几净,便让他为居民们讲解入冬封炕子技巧。

    居委会的委主任说:

    “薛德珠,你必须担起这个委里的大任。因为这个事情,说大是民生大计,还人命关天(哪年冬天都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说小,几乎就是一个妇女的活儿,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

    于是,薛德珠认真的从两方面总结了封炉子的技巧:

    一方面是燃烧。

    把炉子封上,表面看已经不燃烧了。

    其实,在严重缺氧的情况下,仍在进行干燥、干馏、微弱燃烧,还原,逸出一氧化碳,一旦燃烧停止,就会灭炉。

    因此,炉子封得不要太紧太厚,最好在封炉前先放一点干煤,使之疏松透气,便于弱燃。

    也能通过烟道排出一氧化碳。

    写到这里,薛德珠不由自主的为自己措词精妙,点了点头。

    另一方面是保温。

    燃烧是需要温度的,如果保温条件做的不好,封炉时间一长就会严重降温导致灭炉。

    所以封炉子时,必须将炉眼(即炉子进烟口)留出一个直径30毫米的小孔用来排出一氧化碳,既保证安全,也保证温度。

    其余部分全部封严,使湿煤平面与炉盖底面保持在20毫米以上,要防止炉膛内对流过大而降温。

    此外还要把炉盖和炉坑的挡板盖严。

    这样的炉灶就可以封上十个小时以上。

    写到这里,薛德珠听到慧来站在他的后面说了话:

    “还需要备注上两点:

    1,如果炉膛够深,里面存放炉渣多,是不是保温就更好,封炉子的效果也会更好?

    2,要把煤用水拌的湿一些,如果遇上大风天的话,可以将煤里拌上少量的炉灰。”

    薛德珠惊讶的回过头来:

    “慧来,妈和爸不都说你没弄过炉子吗?”

    万慧来走到门边,抬手拿起门布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过头来说:

    “我没有吃过生猪肉,但我还没见过生猪跑吗?”

Part 166

    薛德珠和万慧来的婚房前面有个不小的院子。

    春天一来,薛德珠便围着院子周围种了花草,有的是春天早放的迎春花,有的是夏日里开放的美人娇和串莲,还有秋日开放的芍药花。

    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心情舒畅,驻足观看一会儿。

    而院子里的小菜园,才是薛德珠的主要“项目”,只要有空,他便跟他种的小菜一样,“长”在院子里。

    薛德珠总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种菜,除草,摘菜的当儿,东屋的邻居开着窗儿,说话的声音就经常不大不小的飞到了薛德珠的院子。

    东屋的小伙子,家是外地的。

    这间房子是单位分给他结婚用的公房。

    从他们谈恋爱,到如今两个人要结婚的这段时间,薛德珠都看在了眼里。

    这对情侣,谈恋爱似乎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使有情有意也得躲躲闪闪,好似搞地下活动一般。

    小伙是边远的农村出来当兵的,就分在了省城工作。

    听说他们是自由恋爱,他的家里还是较为落后的农村,仍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男女双方结婚前只见过几面,有的甚至没有见过面,能嫁(娶)一个什么样的人完全靠运气。

    小伙子能违背家庭的意愿吗?还是家里人也都没有意见?

    德珠想着这样的问题,但并不知道答案。

    但从没有见小伙子的家长来过这间新房。

    有时候,薛德珠见女孩子坐在他男友的自行车后座上,但一见前面有人,也赶紧下车,红着脸低着头羞答答地穿过旁人的视线。

    看一场电影属于比较时髦的谈恋爱方式,薛德珠和万慧来也曾在电影院里见过东屋里这一对儿小青年,带上话梅之类的零食,夏天里,手里还拿着两根冰棍,边吃边看,看他们,还是蛮有生活情调的。

    电影散场后,见他们手拉手,朝着小吃摊的方向走去,可能要去吃一碗阳春面或小馄饨夜宵,既经济又实惠。

    这个年代里,泡电影院日子久了,恋爱也自然而然谈成了。

    有两次,东屋小伙子由于是夜班,不方便买票,还托过薛德珠给提早买过两张电影票。

    后来,薛德珠听万慧来说,那个女孩子曾跟慧来聊过天。

    才知道,女孩子就是男孩家乡的青梅竹马。

    这个消息还是令薛德珠吃惊不小。

    虽然城里女孩插队下乡后与农村的小伙子结为伴侣,类似的婚事在当时常常登载在报纸上,作为一种革命风气加以提倡。

    而且那样的城市女孩子被人视为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但城里男孩娶个农村的女孩子,还是更为常见。

    可是,还能自由恋爱式的相处,却是很少见的。

    知道了这个事情,再一次看到那一对情侣,薛德珠才感觉到,女孩子确实还是蛮朴实的。

    见她一身格子衣,梳着条大辫子,时而,在她心爱的人面前将又粗又长的辫子拉到胸前,低头抚弄着,面若桃花,双唇紧抿,双脚不自然地搓着地面。

    冬天的时候,小菜院也都被冰雪覆盖了。

    薛德珠买了一台缝纫机回家,一路上,有几个妇女还问他:

    “同志,这缝纫机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能买好吗?”

    看着他笑而不答,妇女们便打趣说:

    “看得出来,你一定是想给自己媳妇一个惊喜吧?”

    当缝纫机搬回了家,薛德珠便把它安排在院子大门旁边的小仓房里,没有让慧来看见。

    慧来上班的时间很固定,而薛德珠有导班,所以,他可以利用慧来不在家的时候,学习蹬自行车。

    当慧来的孩子出生前,薛德珠已亲手给孩子做了单衣单裤、棉衣棉裤、还有时尚的小斗篷、连套在衣服外面的小围嘴,都是他亲手做的。

    慧来看到这些,感动的捧着这些衣服,痛哭流涕。

    接送慧来上班,更是春夏秋冬里风雨无阻。

    等慧来肚子月份大了,便不再报班,只是讲讲课,而且课节也比一般的老师要少了。

    有的学生看见薛德珠等在大门口,在校区遇见万慧来,便说:

    “万老师,您爱人来接您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爱人呢?”

    “万老师,谁还不认识你爱人呢。我们学生中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吧?都夸您找了个模范丈夫!”

    万慧来的教研室里,两个女老师对话:

    “看看人家万老师的爱人,每天按时的接送。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太羡慕了。”

    “我爱人,这辈子不会接我送我不说,还总跟我冷战,要是一生气,半个月都不和我说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薛拯出生了,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笑声和希望。

    慢慢的长到如今的十八个月了。

    一天晚上,万慧来叫来薛德珠一起暗中观察薛拯。

    见他从开始的刚会走就想跑,到了如今的已经会独行走,走得已经相当稳了,而且还会试图跑起来。

    激动的薛德珠和万慧来高声欢呼,竟吓了正在认真走路的薛拯一跳,险些哭了出来。

    薛德珠说:

    “这就是常说的刚会走就想跑吧?大家说的就是咱家这么大的宝宝!”

    薛德珠写在墙上有几张卡片,其中一张,正记录着十八个月孩子的基本数据:

    体格标准:体重:男孩为千克;女孩为8.千克。

    身高:男孩为75.厘米;女孩为73.8-86厘米。

    牙齿:长出8-12颗乳牙。

    他们隔段时间,就会为薛拯核对这些数据。

    为孩子,也为自己的爱。

    今天下班,当薛德珠早回到了家,按老何的指教,一边做着饭菜,一边把“夜哭郎”写了若干张纸上。

    他知道张淑早上来,把慧来和孩子接家去了,晚上可能还会一起回来,就不需要自己去接了。

    接下来,他又出了门,把这些写好“夜哭郎”诗句的纸,贴在了一些树干和电线杆上。

    刚刚踏进家门,就见慧来手领着薛拯走了进来。

    “怎么妈没有来吗?”

    万慧来说:“妈妈去前面商店了。我们下午去了妈妈单位,给薛拯去看了儿科主任。宝宝睡觉不踏实、哭闹的原因可能是缺微量元素或其它不适因素引起的。人家建议咱们宝宝夜里醒来时,不要立刻抱起来,更不要逗他,应该立刻拍拍他,安抚着想办法让他睡去,再严重的时候,就让咱去给他带到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可以吃点安神的药什么的。”

    说完,她看着做好的饭菜,开心的说:

    “呀,做了这么多的好吃的。快来,我们吃饭吧,都等不及了。”

    薛德珠愣了一下,本来还想说说自己按老何偏方的事,但还是忍住了。

Part 167

    慧来给薛拯盛了一碗米粥,就着薛德珠专门为他蒸的鸡蛋羹,开始一点点喂他。

    薛德珠这边,给万慧来和自己各自盛了米饭,又把已炖好的一盆子菜,端了上来。

    慧来看着桌子上的菜,耸着鼻子说:

    “这白菜豆腐,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炖的这么香?”

    “妈,要豆......”

    薛拯一听,也用小手指着桌子上的那一盆热气腾腾的菜,从炕里站了起来。

    “来来来,儿子,爸给夹豆腐!”

    看着薛德珠在挑大块的豆腐,要往薛拯的碗里夹,万慧来用筷子打了下薛德珠的筷子。

    “咸,别给他。”

    “来儿子,这块大!”

    薛德珠仍然没有停下来筷子,但嘴上却说:

    “这豆腐一点都不咸,我为了给他吃,都没有放多少盐!”

    万慧来放心的拿开了阻拦薛德珠的筷子,瞪了一眼他:

    “你被他迷住了吧?没有一个事儿不想着他的。”

    “那还用说,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是不是呀,大儿子?”

    薛德珠说着,把带胡子茬的脸凑了过去,薛拯用他粉嫩的小手,“啪啪啪”拍着薛德珠的脸,还“咯咯”笑个不停。

    而薛德珠却一直凑着脸在薛拯的脸前,带着幸福的笑容,闭眼享受着这一切。

    “爸爸,抱!”

    薛拯见爸爸蹲了下来,便直接要到薛德珠的怀里来。

    “儿子,爸爸把厨房收拾完,再来抱你啊。”

    “爸爸,抱!爸爸,抱!”

    见薛拯不依不饶,没办法,便抱起了儿子。

    万慧来见薛德珠收拾了一半的桌子,碗筷还没有全捡下去,就要把自己的双腿从炕上往下挪着穿鞋,想接着收拾碗筷。

    薛德珠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万慧来:

    “不用你,你不知道放哪里。”

    万慧来甩掉了薛德珠的手,说:

    “瞅你说的,我还不知道放哪了,你原来把碗放哪,我洗完后,就放哪里呗。”

    薛德珠依然拦着她说:

    “你也涮不干净!”

    万慧来的眼神,让薛德珠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妥,忙解释说: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冬天水也凉,你再不常涮,关键是手也没有我有劲不是?”

    万慧来坐炕沿上,边穿鞋,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子上的灰。

    她站在炕上的饭桌前,用手指着饭菜说:

    “看看,看看,你一天到晚,都把我当孩子待了吧?”

    “怎么这么说,慧来?”

    “让我吃现成的,用现成的。我要是干一点活,就嫌我干的不好。我除了生孩子,在这个家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

    薛德珠见万慧来真的有些生气了,忙陪着小心说:

    “慧来,我可一点嫌你的意思都没有。其实,我是想着一会,还得下地去封炉子呢,怎么也得下去一趟,何必让你动手呢。”

    “别说了,别说了。”

    万慧来抬起头来看着薛德珠笑了:

    “我是装的。我还好赖不知了?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感觉里里外外都是你,怕你太累了嘛。”

    薛德珠见了万慧来的笑容,就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来了精神:

    “不累,不累,我怎么会累呢?我巴不得天天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让你和孩子,什么都不干,就享清福。”

    万慧来听了,摇了摇头,说:

    “我呀,是出去找东屋的小女孩子借个毛衣针,就是逗逗你。不会跟你抢活的。放---心。”

    万慧来后边的两个字,拉的老长老长。

    她穿了件外衣,刚刚走到门边,就听薛拯喊:

    “妈妈!”

    万慧来停下了脚步:

    “看看,儿子不干了吧?还是我来抱孩子,你去把厨房收拾收拾吧。”

    万慧来退回到屋子里,来到炕边,薛拯从薛德珠的身上用力的挣开怀抱,跑到了炕里边,用他那笨拙而稚嫩的力量,从被子里,拿出了一条红色的、厚厚的毛线围脖。

    他趔趔趄趄的脚步,手里捧着那条长长的围脖,向站在炕边的万慧来跑过来。

    薛德珠和万慧来都担心的看着儿子踉踉跄跄的步子,更担心他拿着这条长围脖,有一半还在炕上牵绊着薛拯本是很难平衡的步子。

    此时的薛德珠和万慧来,不约而同的弓下身子,伸出手臂,准备时刻抢救被围脖绊摔倒的儿子。

    果然,没走几走,薛拯就被围脖绊的摔倒在炕上。

    安静的屋子里,薛德珠和万慧来同时听到了儿子“噗通”一声摔在硬硬的炕板上的声音。

    他们同时喊出了声:

    “哎哟!”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未等两个人来扶他,薛拯竟一声没吭,连滚带爬的又一次站了起来。

    只是他把放在炕上的一只饭碗弄洒了,粘了薛拯粉嫩的小脸,满是饭粒。

    薛德珠和万慧来看着刚才薛拯的一幕,由担心,到担心,再到担心,最后,却被这个小家伙给逗的笑弯了腰.....

    而薛拯终于艰难的跑到了炕边母亲万慧来的身边,把那条另一头还在炕里被中的围脖,诚挚的递给了妈妈。

    万慧来好像很解其意似的,点头称赞着儿子:

    “好儿子,好宝贝,知道这是妈妈的围脖哦。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薛德珠也被儿子惊的一头汗下来了,他站在炕上,看着薛拯更加感慨:

    “这孩子,真的鬼精鬼灵的。他怎么就知道这围脖,是妈妈的呢?这小子也太聪明了!”

    两个人正在感慨之际,薛拯的一句并不清晰的,十分奶声奶气的话语,却又一次让两个人吃惊不小:

    “妈妈,再见!”

    薛拯把围脖交给了妈妈,并没有如万慧来想象的去投奔妈妈的怀抱,而是又一次趔趔趄趄来到薛德珠的跟前,仰着头,跟他说:

    “爸爸,抱!爸爸,抱!”

    “哎!“

    薛德珠激动的蹲下身子,用力的抱起了薛拯,还感觉不够过瘾,一次次的用双手把儿子举过了头顶。

    逗的薛拯“咯咯咯”笑个不停。

    薛德珠嘴里也不停的说着:

    “我说儿子就跟我亲嘛,我说儿子什么都能听懂嘛。我说儿子有了我,就谁都不要了嘛!”

    万慧来呆了那么一会儿,突然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她笑了起来:

    “小薛拯,你个没良心的宝贝儿、臭儿子!看给你精灵的!原来给妈妈拿围脖,是让妈妈出门,还跟妈妈先来个再见!”

    她边笑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试图揍被薛德珠颠到空中的儿子,但几次都没有得手。

Part 168

    今年年初,由于国家有关政策的变化,城市有些企业单位招工,开始招收社会青年。

    有部分招工文件规定:招收社会青年不足部分,可招收复员军人和下乡知青。

    杨小艳集体户的知青们听说了这个消息,觉得这是知青回城的重要转机。

    知青们兴奋的地彻夜难眠,返城激动的心情真的难以言表。

    大家在畅想着以后的生活,以及这里几年来难忘的一切。

    更预感到,随着知识青年的大量返城,都会开始新的生活,那么,这段难忘记的知青插队生活也要随之结束了。

    谈到这里,大家有的热泪盈眶。

    有人说,当年,一起坐着卡车,两边红红的标语上写着:

    我们上山下乡,奔赴广阔天地,大有做为。

    这样的字迹和场面仍历历在目。

    当时的青春热血在胸膛里升腾的情景也仍然记忆犹新。

    被大家誉为“诗人”的一个女知青说:

    “我们上山下乡这些知青,作为社会历史的一朵浪花,也许会成为过去,甚至将被遗忘。但我们知青们把一生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这片土地,对我们这些亲历者来说,却是一段铭心刻骨的记忆。”

    她边说着,边在每个人的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这里,我们与村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这里,更成了我们全部知青的第二故乡。”

    还在脑子里浮现着这些美丽的诗句时,天快亮了,他们才安静的睡了。

    可是,杨小艳的返城经历并不顺利。

    虽然杨小艳也看到了自己返城的希望,也和大一家一样高兴得难以言表,也高喊着:

    “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一批批的返城分配工作名单中,居然没有她。

    当时,每一批的名单看后,就像一盆冰凉的水泼到了杨小艳的头上,令她不知所措。

    但一次次的失望,并仍没有让她灰心。

    杨小艳开始,四处打听奔走,一趟趟地跑知青办,并和招工人员了解情况。

    最后,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她终于知道:

    是由于哥哥的问题,杨小艳被屡屡刷下。

    其实,杨小艳没有回城的事,她难过的程度,真的远远不如自己的父母。

    杨青和王秀玲,看到女儿一个集体户的知青伙伴先后返城,高兴地参加了工作,而女儿仍然留在农村回不了城。

    当时他们的心情真可谓悲伤到了极点。

    他们每每见到熟人时,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一副沮丧与无奈的样子。

    慢慢的集体户的女知识青年都回城了,只余下了杨小艳。

    冬日的一天晚上,整个知青点杨小艳一个人看家。

    知青点是两间对面屋的房子,一间男知识青年住的房间,对门就是女知识青年的房间。

    由于同伴们陆续回城,走的差不多了,男青年那个房间也只余下两个人。

    这天是大队开大会,两个男青年都去了。

    杨小艳留在家里,要一边蒸第二天早上知青们吃的花卷,一边烧着两边房间的火炕。

    这间集体户,离村挺远的,其实是属于四不靠的。

    过去大家都在的时候,杨小艳从没有感觉这里是偏远的。

    她出去到房子旁边临时搭建的小仓房去找柴禾时,看到暗夜里,四周的田地,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着。

    远远望去,村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

    杨小艳看着身后知青点的偌大的房子,象孤独的挺立在没有人烟的雪源之中。

    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杨小艳回到了屋内,把从外面拿回来的柴禾,往外间地上一放,快步来到女知青的那间宿舍,看到桌子上的小闹钟,已是晚上十点。

    她有些担心的,往窗外那个通向村子的小路,望了又望。

    虽然夜色漆黑,但杨小艳还是能判断出来,那两个男知青没有回来。

    因为他们走夜路一定会拿着手电,这一带会经常有狼出现的。

    这么晚了,还没有开完会?

    杨小艳叹了口气。

    她来到外间,开始往灶里凑柴禾,然后,手里和着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两参的湿面团。

    外面一阵冷风,吹的门扇“吱嘎”作响,杨小艳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杨小艳看了下门栓,确定是落了锁。

    她高声唱起了歌,以为这样,是可以为自己壮胆气的。

    杨小艳边唱着歌,边沉浸在这些歌词的意境之中,似乎是可以,让自己不再凭空暇想着周围环境的可怕。

    看着身边的那只盛水的大缸,她的脑子里,想起了自己的一件往事:

    刚来集体户的当年冬天里,曾经喝着带冰碴的水缸里的凉水,闹了半个月的肚子。

    而室外的厕所,晚上起夜,就格外的不方便。

    每一次去厕所,都是两个以上的女生一起互相陪伴。

    杨小艳那次闹肚子,可是说让大家记忆深刻。

    那段时间的夜里,集体户里的女知青,每个人都陪杨小艳去过厕所。

    后来,快过年了,队里杀年猪。

    年猪的重头戏是吃肥肉,灌血肠,肉汤炖酸菜,猪头得留到二月二,其他的要腌制咸腊肉(不同于南方的腊肉)。

    室外的地上就是厚厚的雪,可以把需要储存的食物放在这些雪里。

    雪里的温度零下三十多度,是为食物保鲜的良好环境。

    过年时,这零下三十度的感觉,非常奇妙,大家围着热气腾腾的杀猪菜,构成一幅祥和的生活氛围。

    当然,知青们在一起过年,这个场景免不了,是一个难忘的记忆。

    而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雪,对北方来说,是一种神奇的自然现象。

    老人们说,冬天就是有大雪才好。

    能抑制细菌滋生,细菌病毒怕自然界的雪。

    杨小艳小时候,姥姥告诉她,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好东西,把雪水存上,能治小孩的雪口病。

    直到现在,她每年的冬天,还愿意用雪化的水来清洗物件和衣物。

    杨小艳和了面,切了酸菜,嗓子由于唱的久了,有些发干。

    她蹲在灶前,准备拉风匣,用急火做出明天早上的菜,再在锅边,贴上些花卷。

    拉风匣,是为了助燃。

    杨小艳停止了唱歌。

    “吱嘎!吱嘎!”

    随着木质风匣枯燥而单调的,抽拉的响声,杨小艳竖起了耳朵:

    这次的“吱嘎!吱嘎!”,并不是风匣声!

    是人走在雪地上的鞋的声音!

    杨小艳听着听着,这声音从后窗,一点点移至大门。

    此时,这脚步声,就在自己坐着的外间的门外,停了下来。

    杨小艳的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Part 169

    杨小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紧张的不行。

    “接过**的枪!**是我们的好榜样!

    接过**的枪!千万个**在成--长!”

    随着歌声出口,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涌了上来。

    杨小艳拿起了放在灶边的砍柴刀,放在脚边。

    又从门后,用右手抄起了一把大铁锹。

    “咣咣咣!”

    一阵敲门声,杨小艳吓的哆嗦了起来,她又低下身子,左手拿起砍刀。

    左右手里都有了家伙,她的身子似乎抖的差了一些。

    刚想问问是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开门,杨小艳!”

    一听是对门男知青的声音,杨小艳的眼睛湿润了。

    她跑上前,“哗啦”打开了门栓后,却晕了过去。

    杨小艳病了,被杨青和王秀玲接回了家。

    杨青夫妇从此每天风雨无阻骑车找知青办,但一次次都白跑了。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杨小艳含泪回到农村继续劳动。

    一天下来,拖着疲惫的身体,面对空荡荡的冷屋,孤身一人欲哭无泪,一气之下又一次回到家。

    杨小艳在她那间小屋里,趴在炕上,在绝望中嚎淘大哭起来:

    “老天啊!能帮帮我吗?”

    她的哭声惊动了四邻。

    好心的邻居都进屋来安慰她。

    李大夫夫妇走了进来,听杨青两口子把这种情况,细说给了他们。

    李大夫(男)沉吟片刻,说:

    “我认识一位患者,他就在知青办工作。小艳,我带你去知青办,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他。”

    “哎呀,李大夫,我们可说什么好呐?”

    王秀玲听了,满脸都是眼泪,她几乎要给李大夫夫妻跪下来了。

    李大夫(女)把她搀扶了起来,说:

    “什么也不要说,远亲都不如近邻。做邻居这么多年,我们是看着小艳长大的。就应该帮她!”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也能多想想办法。”

    李大夫(男)说完,夫妻两人告别杨家,跟杨小艳约定好了时间,准备第二天一起去找知青办。

    可是,当他们一行人到了知青办,还没有说出事情的来由,只是报了姓名,就听一位工作人员说:

    “现在审查方面有了松动。杨小艳在知青点的表现,村支书上报了材料,都是良好。所以,杨小艳的回城工作安排问题,得到了解决,正想通知你们。正好,你们自己找来了。”

    王秀珍和杨小艳顿时泪如雨下,想给工作人员行礼,被拦了下来:

    “不必这样,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都是应该做的。”

    杨小艳和父母,拥抱在一起,随之而来的李大夫夫妇、西边第二家的老刘和老张两口子,也都十分的感动。

    杨小艳被留下来,跟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办一些回城和参加工作方面的手续。

    余下的几个人,一起走出了知青办。

    李大夫夫妻由于还要回医院上班,和他们告别,先走了。

    一路上,老刘夫妻和杨青、王秀玲,边往73栋的方向步行,边聊着天。

    老张说:

    “本来我女婿认识一个在公安部门工作的同志,我还想帮忙找找他。不是有病乱投医嘛,想着多托点人,也能多想些办法。这回都用不上了!小艳连工作都有了,太好了。”

    王秀玲流着眼泪说:

    “我原想着,给安排个审查不严,稍微差点的单位都行。但俺家老杨来了两次,回家就叹气,说不好安排......我都知道他。既使来了多次,也只是看看,都没有胆量每一次都找人询问。但看到别人家孩子都陆续回城,而咱自己的孩子仍回不了城,他这当爹的心也受不了。所以在家里经过再三思量后,壮起胆子,还得往这跑。”

    “老杨不敢一个人来,可以叫上我们呐!”

    王秀玲听完老张的话,说:

    “这些年,咱家大喜给这些近邻添了多少堵哇。俺们两口子心里都过意不去。哪还能事事叨扰大家伙儿......”

    “看你说的,大喜这孩子,你们对他也是没有办法。再说了,这是小艳的事,我们该帮就得帮啊。”

    杨青说:

    “这些年,大喜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把小艳身上几个姐姐都逼去了外地,留在外地的亲属家工作,找婆家,也都不可能回来了。只有这小艳,从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她心疼我们俩。怕我们老了,养了一堆孩子,最后还没有人照顾。”

    王秀玲听了,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边抹眼泪,边说:

    “要说呀,我们真的就是得小艳这个姑娘的济了。”

    老刘媳妇老张见王秀玲光顾着抹眼泪说话,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个骑自行车的贴身而过,便拉了一下王秀玲,说:

    “注意点车。我说呀,多养些孩子,还是有好处的。看,总还会有孩子留在身边不是?”

    王秀玲拍了下她的手说:

    “你怎么不说这大喜一个孽障,顶一百个孩子让人操心呐!”

    老刘扭过头问:

    “对了,老杨,大喜是不是快到出狱的时间了?”

    杨青听了,头一垂,低声说:

    “快了,还有半年。”

    老刘的媳妇见杨青尴尬的表情,暗暗捅了下自己的丈夫的后腰,示意他别再说这个话题。

    老刘明白了媳妇的意思,说:

    “小艳这事还算挺顺利的。这么快就给孩子安排了工作,有多少回城了,工作还一直拖着!

    昨天,我在街上偶然碰到我们单位老严。他儿子,插队还没回城。他就找了个在县商业办公室工作的亲戚,那是他姐夫的哥哥来帮忙,说能否帮忙给插队的孩子安排个工作以便回城。人家表示:想想办法吧!还算不错,过了一段时间,人家来到他家告知:经过努力已谈妥,安排到县百货公司,当时全家高兴极了,终于可以回城了,但一直等不到正式通知,经打听最后才知道又因政审等原因被刷下来了,空高兴了一阵子.....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他的时候,正是事情没有了着落,老严就自责是自己过去犯的事情,连累了孩子,于是上火有病了,要去医院打吊瓶,遇上了我,我当时还陪他去了医院,也才详细知道了他家的情况。”

Part 170

    听着老刘讲单位老严的故事后,杨青突然想起了老刘家的孩子,便问起来:

    “老刘,老张,你们两口子看我们家有事,就上来帮我们,可是你们的孩子,从小就不在这里。那结了婚也不告诉一声,多让我们过意不去呀!”

    老刘一听,乐了:

    “老杨,我们家的两个女儿呀,说起来是个乐子,老二照顾老大,这老二,还真的就替我们操全了心。”

    接下来,老刘又给杨青夫妻讲了二女儿的故事。

    两个女儿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在北部老家生活。

    奶奶家里有八个孩子,爸爸老刘是老大。

    由于老刘和老张在一次开山放炮中,出了事故,两个人都成了残疾。

    他们干不了农活儿,年龄大了一些,就被亲戚介绍到轧钢厂来看大门。

    几个弟弟妹妹相继成了家,父母身边就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对于那个还没有拉电线,除了往炕上一坐、打牌、嗑瓜子、聊闲天,也就没多少别的娱乐活动的北部小城,家里有七八个孩子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大女儿在整个家族里排老大,但这个大姐娇气的很,地里的活不会干,饭也不会做。

    二女儿作为第二大的姐姐,偏天生有着东北妹子肯吃苦又能干的脾性。

    她五六岁便上得东北的大灶台,在生产队干活也是个好手。

    奶奶身体不好,爷爷倒是小城里有名的大厨,做得一手硬菜。

    可能也是因为他这门好手艺,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办酒席时,都要请他掌勺。

    爷爷忙的不着家,大女儿还是一味不能成事的软弱和矫情,奶奶又经常卧病在床。

    这二女儿渐渐的,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一来二去的,两个女儿都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有个秋天的早上,二女儿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麻料的衫子,青色的,上面印着深紫的葡萄。这料子的衣服在那个以盛产亚麻闻名的小城里,并不是很贵,相比青色,二女儿更喜欢被大姐先挑走的那个鲜艳的红色。

    二女儿那年,正好二十二岁。

    而她大姐早一年跟后院那个李家的小伙子结了婚。

    也就是从姐姐结婚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给二女儿介绍对象。

    她也被安排着去相看了好几个小伙子。

    二女儿高高的个子,长得也算标致,家里条件在当地虽然不是拔尖,但也是个过日子的好人家。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姑娘,肯定是不愁对象的。

    然而二女儿的外放性格,让她有了一些女孩子身上不常有的特点。

    说是泼辣她好,豪爽也罢。

    但在一贯不拘小节的东北人眼中,仍然是个无法忽略的缺点。

    在那个一丁点大的小城,只要做了点什么略微张扬的事,都会被无所事事的人们传的尽人皆知。

    二女儿骂起街来,隔着她家两条街的邻居都听的到。

    有一次,二女儿抄起铁锨把来骚扰大姐的混混肩膀砍了个大口子。

    还有一次,二女儿走夜路,遇上一个尾随她的中年男人,她转过身来,拿着砖头把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撵着跑了三条街……

    对于普遍有大男子主义、想要媳妇温柔听话的这个小城男人来说,二女儿这些英勇事迹的传闻,就足以把想娶她的小伙子吓跑一半。

    而剩下的那一半小伙子,本来抱着满怀的期待来相亲,却又被二女儿那种强大的御姐范儿吓得不敢再动娶她的心思。

    所以,那段日子,二女儿,还真的单下来了。

    直到一年后,到了二十二岁,这个年龄在这北部小城里,可是不小了。

    那个还余着一些三伏闷热初秋,二女儿换上了没穿几次的麻料小衫。

    她对于自己的穿着,那可是没来由的自信。

    二女儿觉得这个时节穿这衣服,不冷也不热,刚好适合自己。

    当她着上这件青色衣衫,刚刚走过每天都会走一遍的街道,便远远的看到了那个子不高、眉目清秀的小伙子。

    二女儿早已在媒人口中得知了这个小伙的体貌特征,也明确了这个叫小军的小伙子与自己很适合。

    小军或许不知道二女儿泼辣的名声,或许他知道但并不在意,更也许,他真的希望自己有“军”。

    小军的高小毕业,是二女儿没有想到的。

    从此,他给了二女儿一个才子的印象。

    二女儿小学都没念完整,属于半文盲状态。

    但她羡慕小军说自己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甚至是那个小城里有名的“文人”,会写文词华美又压得上韵的诗,长相还这样的精神。

    可能无论是什么时代,每个学渣的心中,都有和学霸谈场恋爱的小向往吧。

    那次气氛还算可以的相亲之后,二女儿也就有些执迷的相中了小军。

    没几天她竟然在小军的家门口,堵住了正要出差去隔壁小城送粮食的他。

    二女儿说:

    我相中你了,要是你也相中我了的话,那咱俩就结婚吧。

    这样蹩脚的告白,还是女方跟男方告白。

    换一个小伙子,人家一准儿走人。

    可是小军却略微一想就点了头。

    他不觉得找个性格如此泼辣,有可能生活也没有情趣的老婆,会有什么不好的。

    时下流行的铁姑娘,还成为了人人称诵的典范呢。

    何况二女儿虽然脾气爆了点,无论是做家务还是种地,可都比同岁的姑娘强很多。

    那对小军的生活来说,以后也会是个不错的媳妇。

    所以当二女儿堵住他说了上面那些话的时候,小军答应下来,这婚事就成了。

    很快到了冬天,二女儿和小军,照了结婚照,也扯了结婚证。

    小军家里,还办了十几桌的酒席,在小城来说,真的算是个气派的婚礼。

    在飞雪与寒天一色的冬天里,他们结了婚。

    那年,二女儿22岁,而小军却20岁,妻子比丈夫大两岁,在小城里,也属于很平常一件事。

    可二女儿,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她在生活中处处历练自己。

    确实是个聪明又练达于人情的一个人。

    外边遇上什么事情,二女儿,都能给弄的明明白白。

    甚至连自己大姐公婆吵架,也是她去调解。

    可她的丈夫小军,与她性格与处事,恰恰相左。

    然而,二女儿似乎就喜欢这款,一根筋的书呆子,只要他认准了什么事情,保证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Part 171

    杨小艳从知青办公室出来,回家的路上,正值午后阳光,秋高气爽。

    如果要给东北的秋天一个“颜色”的话,那就是“红色”。

    因为一入秋,整个东北都会被红色的枫叶给覆盖。

    路边红叶除了深沉透彻之外,还拥有一种飘逸的美。

    一入秋,放眼公园里,山坡被红叶覆盖着,火红火红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又如“飞焰欲横天”。

    漫山遍野的枫叶红了山,红了水,红了天。

    杨小艳摘下头上的一片叶子。

    秋风起,枫叶飘落,溪水中,街道上,行人的肩头都会被枫叶亲吻。

    几年没有回来仔细看这里的秋天,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夜之间进入了童话世界。

    沿着铺满枫叶的碎石小路,犹如徜徉在神秘的童话世界中。

    枫叶如霞,幻化出一个红叶流丹的世界,让人如痴如醉。

    一路上彩林不断,配上秋日的宜人的空气,恍惚间会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杨小艳看着这秋天被染红了地,晕黄了天,醉醒了秋韵,醉美了人间,更痴醉了她此时那颗跃动的秋心。

    “回城了,有工作了!”

    早上从家里出来,到现在的这个结果,真的就是一个上天入地的逆转。

    杨小艳边走,边跳跃了起来。

    她到处仰头看着四周这醉人的秋色,突然从一路的火红中,窜出了一些浓浓的彩色。

    这些五彩的树枝,吸引着杨小艳朝那边“彩色”走去。

    近了,看到路边公园里红松、落叶松、桦树、枫树等各种树木,在这秋天里会呈现出各种深浅不同的绿、白、黄、红、紫,晕染在蓝天之下,分外艳丽。

    由于高矮不同、坡向不同,受到阳光照射不一样,“五花山色”的层次也非常丰富

    红色的枫树、绿色的松树和黄色的桦树交相辉映,构成一幅五彩缤纷的油彩画。

    “姑娘,我跟你打听个道儿!”

    一位小脚老太太,拄着个拐杖,在杨小艳的后面喊着。

    她的耳朵背,生怕杨小艳听不到她说的话,扯着嗓门。

    杨小艳下意识的前前后后看了看,才意识到,刚才光顾着看这片彩色的树,而走错了路。

    她领着老人,在一位热心人的指点下,找到了老人应该乘坐的公交。

    杨小艳送老人上了车。

    自己也等到了一辆通向73栋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杨小艳坐在了最后面的高座位上。

    坐在这里,既可以继续观赏车外的美丽的秋景,也可以对车上的任何一位乘客都一览无余。

    公交车在下一站停车的时候,上来了很多人,很快的挤满了车箱。

    一位十分漂亮的女人吸引了杨小艳的注意。

    她的年龄似乎也就和自己差不多,但从她眼神里的那种气蕴,又似乎猜不出她的年龄。

    她颀长的脖颈上戴着一方浅灰色的丝巾,长长的丝巾两角,随着车窗吹进的风飘舞着。

    一双大大的眼睛,两个甜甜的酒窝,睫毛又黑又长。

    乌亮的头发,梳成一条四股辫子,优雅的放在胸面,辫梢在胸前扎了一个漂亮的灰色的蝴蝶结,与颈上的丝巾是相得益彰。

    上身是一件鹅黄色的上衣,在这群不是蓝就是黑的乘客中,格外显眼,就像一串会说话的美丽的音符。

    她站在那里,车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子,都被这比外面秋色还美的“景致”吸引了。

    这个女人真的太美了!

    从这女人上车,杨小艳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她想象着自己和这个女人在坐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两个肤色。

    杨小艳在插队这些年,自己的肤色,与当地的社员们,虽然还有一定的色差,但回到了城里,特别是和白晰的女人比起来,一定是很鲜明的。

    这个时候,女人扬起手臂,抓起了高过头顶的圆环把手。

    杨小艳看到这个女人的手臂上的袖子滑了下来,在黄鹅黄色的衣服的衬托下,雪白的手臂,是那样的圆润。

    此时的杨小艳有些相形见拙起来,她下意识的低头撸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的手臂。

    杨小艳的思绪被报站的声音打断。

    车停了下来,杨小艳抬起头来。

    见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男人,使劲的往前挤,一直挤到女人的身后。

    女人明显感觉身后男人贴的很近,她开始把手上的包裹放在行李架上,两只手一起用力,让自己的身体往前倾,以便远离些身后的猥琐男人。

    整个的行李架上,只有她的这个用彩色纸包装成方型的包裹。

    男人又往她的身后贴了上去,杨小艳看在眼里,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挤了过去。

    她横在了漂亮女人和猥琐男的中间。

    而且,阿姨几次都回过头来用犀利的眼神,向那个猥琐的男人示威。

    男人开始的时候,还装糊涂,身子随着车身的前进来回摆动。

    可那位阿姨可不是好惹的,男子来回摆动几个回合下来,还试图,与漂亮女人的姿体有些接触。

    “这位男士,请你走到男人身边去挤挤,这儿的地方女人多,不方便!”

    阿姨声音大的,整个车箱都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东西!”

    “现在都学**!可要抓抓这样的坏典型。”

    人们纷纷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都能听的见。

    那个男人悻悻的往门边走去。

    车停了,他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急急的下了车。

    漂亮的女人感激的对身后的阿姨含笑点了点头。

    顺着看阿姨的目光,她看到了外面站牌上的名字,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个站点下车。

    她向司机喊道:

    “师傅请停车!我也要下车!”

    慌乱中,漂亮女人下了车。

    这一切,杨小艳坐在后面的高座上,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大大的眼睛,两个甜甜的酒窝,也令杨小艳记忆深刻。

    突然,杨小艳急忙喊道:

    “哎呀,师傅,我也在这站下车!”

    杨小艳望向车窗外,才意识到这站就是自己该换乘的车站。

    “快点快点,早干什么去了!”

    发动的车,再一次停了下来,司机嘟囔着。

    杨小艳慌忙往车门的方向挤着,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那个漂亮女人的彩色包裹。

    杨小艳意识到,那个女人忘了东西在车上,她低下身子,费力在拥挤的人群中,抓起包裹。

    公交车第三次被迫停了下来,司机有些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

    “这站,还有没有要下车的乘客呀?别一要起车,就下一个;再一要起车再下一个。我受得了,这车可受不了了!”

    杨小艳连声道歉,急急忙忙蹦下车,准备追上那个漂亮女人。

    然后,把彩色的包裹还给她。

Part 172

    杨小艳下了车,由于太着急了,竟然崴了脚脖子。

    她疼的头上全是汗,路边一位好心的妇人,把她扶了起来,坐在路边的树旁边。

    “等等,姑娘,这里还真有一位会复位的老人。我帮你去找找。”

    等杨小艳抬起头来,准备用视线再去寻找那个漂亮女人时,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正好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被那位好心的妇人,带了过来。

    经过他一阵按捏,杨小艳站了起来,一点点的,竟然能自己走路了。

    “给,这是跌打扭伤的药,回家自己上。注意休息!”

    “您留个名字和地址啊!还有您的药钱......”

    杨小艳的喊声,一点也没有起作用。

    那位好心的妇人,还有那位关节复位和老人,走远了。

    他们并没有因为杨小艳的高声呼喊,回过头来,或是停下脚步。

    杨小艳望着他们走远,专心记了一下这个地方的站名。

    自言自语的说:

    “真是好心人!真是活**!谢谢你们!”

    然后,看到手里的包裹,又一次环顾四周。

    但是,那穿着鹅黄色的上衣的漂亮女人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再一次自言自语:

    “为了追上人家,还这个包裹,我的脚都崴了。可还是没有还上。”

    杨小艳一点点的走回了家里。

    杨青夫妇听说了情况,忙扶小艳坐焉为,都建议说:

    “打开包裹,里面也许有地址和姓名呢。”

    杨小艳小心的把上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打开后,看到了一个小方盒子,是木头的。

    方木盒上有一个小盖子,但并没有上锁。

    她再一次打开这个方木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是一个本子。

    杨小艳正犹豫着,王秀玲一把抢了过来,说:

    “看看里面有没有名字和地址。”

    “妈......”

    杨小艳担心是日记,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王秀玲已然打开了笔记本。

    “胜利医院!杨樱!果然有名字和地址!”

    杨青又是一把抢过了本子,顺手翻了起来:

    “哎呀,怎么还有慧来对象的名字呢?看看,这不是薛德珠吗?”

    本来,杨小艳对父母打开本子,又抢来抢去的行为,非常不满。

    但听说与慧来有关,又有薛德珠的名字,想到那个异常漂亮的女人,杨小艳的脑袋轰的一下。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跟她父母同样的动作,也迅速的抢过了笔记本。

    杨小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翻开笔记本,硬皮里面的第一页,用不小的字迹写着:

    胜利医院检验科,杨樱。

    慧来和薛德珠的名字,深深的吸引着杨小艳,翻开了笔记本的内页。

    慢慢的,开始时候那种窥探人家**的内疚感和忐忑不安,都消失殆尽了。

    随之而来的,是杨小艳涨红了脸上,越来越多的溢满了愤怒的表情。

    杨小艳痴迷的看着这本笔记本,晚饭都没有吃。

    王秀玲一遍遍敲门,提醒杨小艳出来吃饭。

    得到了杨小艳一遍遍一致的答复:

    “妈,我不吃了。”

    原来打开了笔记本后,杨小慧一点点从本子的内容看明白了。

    杨樱爱上了一个男人,把从相识,到一次次接触,再到自己每一次思念的情绪,都写在了这本笔记本上。

    确切的说,这本笔记本是一本恋爱日记。

    而被杨樱爱上的这个男人,就是万慧来现在的老公:薛德珠!

    这才是最令杨小艳震惊的事情。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公交上见到的漂亮女人,就是杨樱。

    也就是万慧来的情敌。

    杨小艳觉得,只要是万慧来的情敌,那也就是她的敌人。

    想起杨樱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两个甜如蜜的酒窝窝。

    杨小艳替万慧来捏把汗,她觉得慧来的情敌长得这么漂亮,这可怎么办?

    她在地上不停的来来回回的走着,还是想不出办法来。

    于是,她趴在炕上,又一次认真的研究了这本日记。

    最后,杨小艳得出结论:

    杨樱可能属于单相思。和薛德珠所有的交集里,还没有发现他的表达和行为。

    杨小艳想,既然这样,就一定要把这种感情消灭在萌芽状态。

    但一旦要是让万慧来知道了,也许嫉妒会让一个女人丧失理智,会搞糟事情也难说。

    所以,杨小艳一个人做出了决定:

    自己为慧来摆平这个女人。

    虽然今天下午见识了这个女人的优秀,但此时,多年的友谊,让杨小艳勇敢无比。

    杨小艳准备第二天,自己要去胜利医院找这个女人,她要替万慧来出这个头!

    有她杨小艳在一天,就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第二天,不到七点,杨小艳就拿了块馒头一边在路边蹲着吃,一边等待着医生们上班的时间。

    当她看到有不少医生护士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进了医院。

    杨小艳到了医院的问询处。

    “请问杨樱在吗?”

    “你是她的患者吗?需要先挂号。你要是想挂杨樱大夫的诊,请挂检验科!”

    杨小艳来到挂号窗口,挂了号,直奔检验科。

    接下来,她从护士办公室门外,一眼就认出了杨樱。

    对她,杨小艳的记忆太深刻了。

    况且她还没有换掉昨天那身鹅黄色的外套。

    杨樱和办公室的人交待着什么。

    杨小艳耐心的等在门外。

    杨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此时,正坐在里间一边穿着白大衣,一边换上一双白皮平底鞋。

    然后,又在水池边,认真的洗着手。

    最让杨小艳受不了,是她竟然在里面,一边洗手,一边哼唱起了歌曲。

    就在杨樱擦干了手,对着脸盆架上方的镜子,边梳着头,边哼着歌时。

    杨小艳推门走了进去。

    “对不起,患者,还没到医生上班时间!”

    杨小艳仔细看着杨樱的脸,还是那样的白晰如凝脂一样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美的不可方物。

    那条灰色的丝布,还围在杨樱颀长的颈项上。

    但如今看杨樱的感觉,却完全和昨天不同了。

    杨小艳鄙夷的眼神,让杨樱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医生更衣间,请到隔壁排队就诊......”

    杨小艳从包里拿出那张杨樱包裹的彩色装纸。

    “啪”的一声,她把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拍在桌面上。

Part 173

    杨樱看到这张彩色的包装纸,脸色大变,厉声说:

    “是你拿了我的日记本?快还给我!”

    杨小艳皱着眉头,认真的看了看杨樱这张精致而漂亮的脸蛋,足足有三十秒钟。

    “我在想,你是个人模狗样的医生,还长着这么一张狐媚的脸,你找个对象,也不愁吧?为什么非要干那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杨樱听了杨小艳的话,狐疑了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说:

    “你走错科了吧?这里不是神经科!”

    杨樱再一次看了看桌上的那张彩色的包装纸,摇了摇头。

    昨天在公交车上,杨樱下车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包裹。

    在那个男人下车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而杨樱的包裹也在刹车的那一刻,从行李架上掉到了地上,被人踢到了椅子下面。

    当包括杨樱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猥琐男人在下车,却忘记了自己也应在此站下车。

    杨樱感激的看向身后的阿姨时,目光才扫到了站牌的名字。

    她猛醒自己马上就要错过下车站点了。

    于是,她喊住已起动车子的司机,众目睽睽之中,慌慌张张下了车。

    一路上,总在回想刚才车上的一幕幕令人烦恼的事情,脑子里根本就把这个彩色的包裹,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她进了家门,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往衣架上挂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彩色包裹。

    杨樱急忙再一次出门,妈妈和爸爸坐在餐桌前,正等着她换了衣服,洗了手,过来吃饭。

    此刻见她穿戴整齐,又一次想出门,都愣了:

    “怎么?不是刚刚回来?又出去干嘛?”

    杨樱一手扶着门边,两只脚在用力往鞋里蹬着,边说:

    “妈,爸,你们先吃吧,我出去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呀?我帮你一起去找!”

    杨樱顾不上爸爸在后来传来的喊声,一路小跑,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点。

    此时的杨樱才意识到自己的日记本如果丢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她想着想着,浑身不禁汗津津的。

    杨樱越想越着急,脚步随之加快。

    当她找到了公交总站,已是满头大汗。

    杨樱焦急的把事情跟相关的人说了。

    一位年龄大一点的管理人员,帮助杨樱找到了她乘坐的那辆公交车。

    杨樱见那辆公交车正停在站内,司机在用水擦车窗户。

    她走到司机的面前,从侧面看了看司机,想起了就是自己乘坐的那辆公交的司机。

    杨樱走上前去,说明的自己的情况。

    那位司机师傅,想了想说:

    “你的包裹我有印象了,当时是不是放在行李架上了?”

    “对对,是用彩色的包装纸包一个包裹。”

    公交司机看了眼杨樱说: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你了,以后啊,坐公交车,还是穿的稳当点,是不是包裹被人偷了?”

    杨樱听了,气的不行:

    “你不帮助我找也就罢了,干嘛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呢?”

    “车上肯定没有乘客遗留东西。但我也是好言相劝,你不听拉倒呗!”

    “我要找你们领导!你不帮助我找包裹,你还替车上的流氓说话是不是?”

    杨樱柳眉倒竖,浑身直哆嗦。

    “我替哪个流氓说话了?我还真不信了,你胡说八道领导也能听!没有东西留车上,我拿什么帮你找!”

    司机把手里擦车窗的拖把用力摔在了地上,大声喊着。

    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的几个司机,那个年长的管理者,从人群后边挤了过来。

    “小候!你对乘客什么态度?晚上开会,我要点名批评你!”

    他严肃的斥责着那位司机,倒让杨樱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作了。

    于是,杨樱说:

    “包裹没落在车上,我就先走了。”

    那位管事的看杨樱走远了,还在她后边喊:

    “同志,如果有哪位乘客捡到了,送来的话,你要留个联系方式啊!”

    杨樱头也没回,边走边说:

    “胜利医院,杨樱。谢谢您!”

    司机们一听人家是医院的,都开始数落那个姓候的司机:

    “人家是大夫吧?怪不得不跟你一样的!”

    杨樱不仅没有找到那个日记本的包裹,还惹了一肚子气。

    回到家里,妈妈还给自己留着晚饭,她推说没胃口,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想到自己那本日记,如今不一定会被谁捡到,而且上边还留了自己的名字,真的有些后怕,

    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

    而此时,杨樱看到杨小艳从包里,拿出了那个包装日记本的包裹皮,杨樱的脸“腾”的红了。

    她先是判断面前的这个女人拿了自己的日记本,因为从杨小艳的表情来看,来者不善!

    而且,杨樱通过观察拿自己日记本的女人的这副样子,决不会是拾金不昧的送回者!

    由于她的直觉先是想到了包裹被偷,所以,压根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掉在车上的。

    “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里面的本子呢?怎么只余下了包装纸呢?你立刻还给我!”

    本来,杨小艳是想来和这个杨樱先理后兵的,好好谈谈,要文斗,不要武斗。

    可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认为自己偷了她的包裹!

    昨天,自己明明拿着包裹要还给她,一着急,还崴了脚,今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可是,她却偏偏认为是自己偷拿了她的包裹,真是就是“贼心烂肠子”。

    何况,她做了这样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如此的豪横,真的没有天理了!

    想到这里,杨小艳想先说说理的心情,一丁点都没有了。

    这样的女人,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她。

    所以,杨小艳上来就说了那样的话。

    然后,杨樱站在那里,再一次去看包装纸,也不说话了。

    这倒让杨小艳有些疑惑了,她笑了:

    “怕别人知道了,是吗?”

    杨小艳问了一句之后,回头走到门边,敞开了门,大声说:

    “怕人知道你别做呀!”

    杨樱鄙夷的说:

    “你偷人东西还有理了?你疯了吧?”

    杨樱的态度,进一步激怒了杨小艳。

    她又走到杨樱的桌前,扬声说:

    “你还跟我说,看病请挂号。我看倒要给你看看病呢。还问我是不是找错科了,说我应上神经科,你才应该上神经科看看病!”

Part 174

    杨小艳去得到了知青办的通知:

    体检不合格,此次回城工作,暂时没有审批通过!

    杨小艳想起了去年来到胜利医院找杨樱的那一幕:

    当杨小艳把杨樱包日记本的彩色包装皮放在桌子上,被杨樱误认为是杨小艳偷了自己的日记本包裹。

    本来,杨小艳是拿起杨樱落在车上的包裹,准备追着还给她,不慎崴了脚,直至来到医院见杨樱还是一瘸一拐的。

    见杨樱如此以貌取人,甚至羞辱人。

    杨小艳忍无可忍。

    况且,杨小艳看了杨樱的日记本,明白杨樱爱上了薛德珠这样的有夫之妇。

    身为万慧来最忠实的闺蜜,杨小艳是想找杨樱先谈谈的,并没有想把事态扩大的想法。

    但杨樱的误解和对自己鄙夷的态度,激怒了杨小艳。

    对于杨小艳的出口不逊,气的杨樱脸都红了:

    “请注意你的用语,我是医院的大夫,请放尊重些!”

    杨小艳听了尊重两字,不禁笑出了声。

    在她笑的过程中,杨樱见杨小艳两只鞋上沾的泥土都带进了房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杨樱的表情,却全程被杨小艳看在了眼里。

    她强忍着笑声说:

    “我看你不像个大夫,倒像个骚狐狸!”

    杨樱听罢,“嗖”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骂人?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杨小艳头一抬,高声说:

    “你报啊,我还真的求求你了,报警啊!”

    杨樱看看桌上那张包装皮,强忍怒气,说

    “告诉我,日记本在你手上吧?你要是不还给我,我真的要报警,让警察跟你要!”

    杨小艳一听,故意小声说:

    “你不怕你的事传扬出去呀?警察要是拿了这本日记,你的脸还放哪里呀?”

    杨樱听了,紧张的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偷看别人的日记?”

    杨小艳斜睨着杨樱,说:

    ”你跟我,左一句偷,右一句偷!我们俩到底谁是小偷?但你命好,跟别人说一个漂亮的女医生偷人,也没有人信呐。你在公交车上撩了流氓,还有好人替你挡着,长的有欺骗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嘴巴干净点,说谁偷人?说谁撩了流氓?”

    杨小艳点点头说:

    “这些话受不了,是吗?那反过来说,是流氓撩了你!在公交车上之前,因为我不认识你。是你怎么放骚,还是你被哪个流氓撩,我不管。但是,现在,你惹了我。我就不能不管!”

    杨樱感觉对方不可理喻:

    “我再警告你:不许说脏话!说点能让人听懂的话,行吗?昨天你不认识我,今天,就认识了?昨天和你无关,今天就有关系了?我感觉,你真的要去神经科看看。但如果你不说脏话,要是想告诉我包裹的事情,我还是想听听的。”

    杨樱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理会杨小艳。

    她利用盆里的水,用肥皂沫清洗一下四周,然后把盆子放在一边,最后洗了手,换了白皮鞋。

    “看样子,你是不可能交还我日记本了,对吗?”

    杨小艳坚决的点点头说:

    “昨天我还能还你,今天不可能还给你日记本了。”

    杨樱一听,走到了门边,站在外面,回过头说:

    “我准备去查房,也顺便报个警。看来,你是想把日记本交给警察了。”

    她的手示意着:

    请你出去!我要关门。

    杨小艳摇了摇头: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急不可待的,想把你偷别人丈夫的想法公之于众吗?还要通过警方帮你宣传呗?”

    “你胡说什么?”

    杨樱听杨小艳这么一说,走了进来,还带上了门。

    “你个大忙人,又不着急查房了?”

    杨小艳指了指医生的椅子方向,接着说:

    “你坐在那儿,还真像个大夫。但这医生是给患者解除病痛的,应该是个好人呐!你真的颠覆了我过去对医生所有的想象。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你这样长了一肚子的坏下水,想破坏别人的家庭的坏女人还会是个道貌岸然的医生!”

    杨小艳的声音并不是很高,杨樱却有些不知所措: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这么含血喷人?”

    杨小艳见杨樱还是一副无辜状,便吐了口唾液在地上:

    “呸!”

    然后,她盯着杨樱说:

    “你能不能别再装成这样无辜,这样清纯了?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薛德珠!”

    “薛德珠,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

    杨小艳脆声喊道:

    “薛德珠和我什么关系你别管!但你不配和他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是万慧来的丈夫!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杨樱听完,惊在那里,质问道:

    “你是谁?”

    “你没资格问我是谁。但愿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薛德珠是有妇之夫。那我今天来,就是正式通知你:检点点儿!离薛德珠远一点儿!别做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关你什么事,你和万慧来又是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薛德珠的事儿?你偷看别人**,触犯法律!你还我日记本!”

    杨小艳见杨樱还是如此强硬,但更加愤怒,声音也高了八度:

    “我就管着了!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离薛德珠远一点!你是个什么货色,我管不着。可是你狐媚薛德珠,破坏他的家庭,我就管定了!就是看你日记了,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坏女人!上公安局告我去呀,你要告我,也省的我费心给你的事宣扬出去了。至于什么时候,还你日记本,要看你的表现.......”

    没等杨小艳说完,门口已呼啦啦围了好多人,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也有来看病就诊的患者和陪护......

    杨樱被两个医护人员劝走了。

    杨小艳看着朝自己相反方向走远的杨樱,大声说:

    “杨大夫,看点道儿,别再走错路了!”

    有人跟杨小艳说

    “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杨小艳说:

    “我跟医院还真的喧哗不着哇!”

    以后的日子里,杨小艳没有跟万慧来提这件事,她想,万慧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沉沉的放在心里。

    既便没有薛德珠什么事儿,只是她杨樱一个人的单相思,那也不会是让万慧来高兴的事情。

    杨小艳在医院里,用日记本教训杨樱,转眼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Part 175

    万慧来回到家里,见薛德珠正在外间忙着做菜,后背上却背着薛拯。

    这时的薛拯已伏在薛德珠的后背睡着了。

    “怎么不让孩子自己在地上玩呢?干嘛要背着他?”

    万慧来边问,边解开包在薛拯身上的背带,把熟睡的薛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孩子,今天有些缠人,离开我一会儿,都不行。又到了做饭的点,就背着他喽。”

    “哟,这么香,都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万慧来把薛拯放在了炕上,一边轻拍着他,一边小声问。

    薛德珠熟练的打着蛋液,说:

    “酸菜炖猪肉粉条已做好了,再蒸点米饭和鸡蛋羹,就齐活了!”

    说着,他又端出一个小碗,说:

    “回家后,我先挑点梅花肉给儿子做了点肉糜,闻闻,香死个人呢!”

    薛德珠把那小碗肉糜凑到了万慧来的鼻子下,引得万慧来夸张的陶醉起来。

    “总听你说梅花肉梅花肉的,这梅花肉,说到底还不是猪身上的肉吗?为什么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薛德珠附在慧来的耳边小声说:

    “好,我来给你普及一下什么是梅花肉。这块肉,在每只猪身上,只有五六斤左右,长度也就二十厘米长,横切面瘦肉多肥肉少,但肥瘦肉相间。”

    “你说的是不是也叫五花肉呢?”

    万慧来见薛拯动了动,又微微睁了下眼睛,嘴里还带出些哭声。

    她示意薛德珠不要出声了,然后,随口哼出声了几句歌声:

    “小薛拯,睡梦中,睡呀妈睡梦---中----”

    她重复着这句催眠曲,这期间,薛德珠和万慧来的眼睛一直盯在薛拯的身上,但两个人身体却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生怕弄出响动来。

    万慧来重复了十来遍这句歌词,薛拯翻了个身,终于又睡着了。

    薛德珠便继续附着万慧来的耳朵说:

    “五花肉中间的肥肉是脂肪,全是油。而梅花肉的中间有数条细细的肥肉丝,与瘦肉纵横交错,但这肥肉丝吃的时候特别嫩而且香,最主要是一点也不油腻,其肉质鲜美可口,久煮不会老。而且这块肉有白有红,十分鲜亮好看,视觉上会让人想起冬天的红梅花。”

    万慧来笑了,站起来,准备往外间走。

    “还挺文艺,梅花和猪肉能整一起去,真的就是搭配的超乎我们的想象。”

    两个人来到外间,万慧来挽起袖子,想涮灶台上的碗。

    薛德珠抢过了碗说:

    “慧来,饭后一起涮吧,你把这颗酸菜芯拿去。进屋里陪薛拯睡一会吧。这两周你的课多,累够呛吧。”

    万慧来揭开了盖了个柳条编的盖子的小盆,里面是两颗跟胡萝卜一样大小的酸菜芯。

    两颗酸菜芯,让慧来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今年,是薛德珠和万慧来结婚以来,第一次自己腌制酸菜。

    冬天的酸菜,是东北人整个冬季里常吃的蔬菜。

    而在没有水果的季节里,当地人切酸菜的时候,会把最里面的酸菜芯当零食给孩子们吃,久而久之,真的是万慧来小时候美好记忆之一了。

    薛德珠知道万慧来有这个“嗜好”,他见张淑有几次切酸菜,都给慧来留酸菜芯吃。

    酸菜对于当地人来说,就像四川人喜欢个“川辣味儿”,山西人喜欢个“醋味儿”,多数的南方人喜欢个甜味儿,同样的,生在北方的,从小到大,人们特别喜欢酸菜的酸味儿。

    用酸菜、猪肉炖粉条子的,是道常菜;

    酸菜白肉还有血肠,一般简称“酸白肉”是道杀猪菜。

    酸菜炖大鹅则是落雪以后,人们感觉大鹅肉是一年中最好吃的时候,所以,这道菜便被当成了餐桌的名菜。

    这几道菜想想,都让人垂涎欲滴!

    万慧来最喜爱吃这些酸菜之前,张淑还在切酸菜时,递给自己的酸菜芯。

    说起酸菜,万慧来的记忆里,是从秋天开始的。

    人们望着南飞的大雁,秋高气爽里,收获的季节便又一次悄然来到了北方。

    冬储蔬菜是当地人的生活习惯。

    没有镐伤的土豆、成捆的高颗大葱、落雪前的大白菜是人们冬季里储备的常见蔬菜。

    尤其是这白菜,除了放在地窖等地方保鲜储存外,还可以用泥缸腌制成酸菜。

    只有逢年过节,才能闻到一点荤腥味的童年里,都对酸菜记忆深刻。

    记得有一年的秋天,候斌叔叔朋友的父亲,他种的小片荒丰收了,送给候斌家几垅白菜。

    正赶上候斌休假,他带上张淑和慧来去了那片菜地。

    那地上的是清一色的农家肥,所以白菜长势喜人。

    候斌朋友的父亲,精心挑选包芯儿不多的白菜。

    据候斌后来普及慧来说那样的白菜是“大青帮”。

    外皮很厚,芯儿也长得不满,可腌制出来的酸菜特别好吃,而那些芯多的白菜都被朋友的父亲推到集市上去卖了。

    由于亲手砍的白菜,又亲手跟着李爷爷学着芨的酸菜。

    所以,那年家里腌制了整整两大缸的酸菜,充分吸引了慧来的注意力。

    白菜被按进大缸以后,上面压了一块总是放在门外的大青石。

    至于这大青石,是张淑第一年跟邻居学腌酸菜时,李爷爷送的。

    记得李爷爷,见张淑白菜装满缸后,他便从自己家的院子里,抱来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上面。

    拍了拍手,说:

    “东北人家里,有两样东西不可缺少,一是酸菜缸,二是腌酸菜用的大石头。这块大青石,好着呢,年年用,就是了。”

    后来,他们发现,这两样东西,在贫苦人家里有之,豪门富户也如此。

    据说当年张作霖的大帅府里,就配有七八口酸菜缸,可往往还是不够吃。

    困为酸菜的功效与作用,实在是太多了。

    能让张淑总念叨的就是:

    能预防便秘及肠炎;降低血胆固醇含量;降低肝脂肪浓度;而对于小孩子,促消化,增加食欲。

    后来,慧来天天来望望酸菜缸里,这些酸菜的变化。

    上面慢慢隆起的一层黄泥,渐渐的白菜也跟着塌陷下去,随之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

    再后来没多久,张淑就用手小心翼翼的,扒掉糊在酸菜缸上面的黄泥。

    然后,开始撕掉已经腐烂的白菜帮子。

    慧来见张淑的手都是黄泥水,便拎来了一桶清水,帮助张淑细心地清理着酸菜缸的表面。

    慢慢的,酸味变的好闻了。

    慧来也迫不及待的和张淑嚷嚷:

    “快取出来酸菜芯给我吃!”

    于是有一天,张淑发现石头下面的酸菜变的,叶子发蔫,菜帮子发白,她说:

    “咱家这酸菜腌好了。”

    她选了颗包芯多点儿的酸菜,一层一层的剥去外皮,取出了里面的酸菜芯洗了洗,递给了慧来。

    慧来急忙放到嘴里,酸甜酸甜的,还略带着一种清香,吃起来特别爽口,尤其是沾上家里下的大酱,特别耐嚼。

    至今想起来,吃一口酸菜芯,再吃一口大饼子的感觉,活脱脱就像山东人吃煎饼卷大葱一样对味儿!

Part 176

    据当地人说,酸菜是特别喜油的。

    所以,想吃酸菜,就要用肉配,或是多放些油。

    但是肉和油正是人们肚子里常年缺少的东西,别说供应粮里,没有一家的油和肉是够吃的。

    因为人就是这样,肚子越是没有多少油水,就越能吃油水。

    有一年的春节,73栋杀了头年猪,这也是张淑、候斌和慧来第一次吃完整的“杀猪菜”。

    五花肉炖的酸菜,在外面临时支了口大锅,炖了一大锅的酸菜。

    那天的酸菜,张淑切了好久,好久......

    慧来一直站在锅边看着,浮油随着滚烫的酸菜汤散发着香味,细如粉丝的酸菜炖得稀烂。

    等吃的时候,慧来把酸菜丝放在嘴里,感觉像面条一样柔软。

    开始吃的时候,一不小心,有几口,还会烫了舌头。

    每当这时,候斌和张淑都会在一旁笑着,看着慧来叮嘱她:

    “慢点,慢点!吹吹再吃。”

    那个时候,薛德珠还在国外学习。

    许多年过去了,万慧来虽然依旧保持着年年吃酸菜的习惯,但那年杀猪菜的味道却再也没有尝过。

    如今,万慧来已结了婚,有了自己家庭,还有了自己的儿子。

    家也从73栋搬了出来,到了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住处。

    当时住在73栋时,院子里的那两口酸菜缸,由于后来搬的地方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腌制酸菜的大缸就送人了。

    再后来候斌买了小缸和小坛子。

    而如今自己家里都腌起了酸菜。

    虽然再也吃不到母亲张淑腌制酸菜的酸菜芯了,但每次自己做起猪肉炖粉条儿的时候,都会提到那次杀猪菜的味道。

    而这两年,就没敢想过,自己还能吃到当年酸菜芯的味道……,

    正站在那里发呆,薛拯醒了,哭闹不停。

    慧来抱着他,用自己的眼皮贴着薛拯的头,感觉滚烫!

    她慌忙的找起了体温计,又把放在桌子上的粥都弄洒了,桌子上的一些薛德珠用的东西,被搞湿了,真是一片狼藉。

    怀里的薛拯一阵阵闹起来,一边哭,一边打挺。

    薛德珠闻听进来,换慧来抱起了薛拯,似乎哭声停了。

    薛德珠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向万慧来扬着脸,炫耀的笑着。

    但没过几秒钟,突然,薛拯脚使劲一蹬,随着一阵屎尿流在了薛德珠的身上,薛拯哭的更加用力,更加肆无忌惮了......

    万慧来实在没有办法,便搂过了儿子想喂他些奶水。

    其实,万慧来生了薛拯后,奶水就不够吃。

    每天晚上起来喂薛拯,都是薛德珠按闹铃的点起来后,冲泡奶粉给薛拯喝。

    而今天,万慧来双一次技穷的把没有几滴奶水的奶给自己儿子吃,儿子刚吮了两下,便哭的让他们两个人的汗都下来了。

    “体温计!”

    万慧来跟薛德珠说。

    薛德珠终于找到了,他把体温计递给了万慧来。

    “39度!”

    当万慧来从儿子的腋下拿出体温计,趁着灯光看清楚后,惊呼起来。

    “怎么办?”

    薛德珠急的团团转。

    “有酒吗?白酒?”

    万慧来转头问薛德珠。

    “没有!我去问问老何吧?”

    万慧来忙说:

    “去吧,去吧。”

    薛德珠跑了出去,万慧来抱着薛拯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哄着儿子止住哭声:

    “儿子最勇敢了!明天还要抓小偷去呢,咱要睡觉休息了!”

    薛拯只是停下一到两秒,然后,照样大放悲声。

    “儿子,看看,爸爸是不是回来了?看看爸爸给儿带来什么好东西了呢?”

    万慧来的话,也许起了一定的作用,薛拯的头偏向了门边,从他的更加响亮的哭声里,能听出他极度的失望。

    万慧来的汗水,淋湿了她头发,也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被儿子哭的有些不知所措。

    万慧来再一次摸着儿子的脑门,发现他出汗了,而且体温似乎有了变化。

    于是她再次拿起那个体温计,却沮丧的发现刚刚用过的那个体温计从中间折成了两半。

    原来刚才太着急,被自已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导致的。

    “妈妈帮你再找个温度计,不哭儿子,不哭宝贝!”

    慧来见桌上的碗里还有些梨汁,便试图喂给薛拯:

    “宝贝儿,先喝点梨汁去去火!”

    万慧来没有想到,薛拯的小手用力一打,就无意中把她手里的那碗梨汁,弄洒了。

    万慧来见儿子不住声的哭,更加着急的到处翻体温计,嘴里还自言自语:

    “好久也没有什么毛病了,平时也用不上那个体温计,放哪里了呢?急死妈妈了!”

    万慧来发现桌子下面的小柜抽屉朝里面开了,于是,她用力扭过来了小柜,才把那两个抽屉显露在眼下。

    “以后,一定要让这抽屉摆在明面,不然还真的难找。”

    她边说,边拉开了上面的那一个抽屉,看了看里面,万慧来禁不住感叹:

    “怪不得把抽屉门转到后面去了,原来是空抽屉!”

    说完,她漫不经心的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一个抽屉的时候,里边一沓子纸放在那里。

    慧来拿起一张,读出了声:

    “天皇皇,

    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君子念一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有一张提示的纸放在上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字:

    “大树干或是电线杆!”

    万慧来的脑子突然想到了,去年,自己曾在家附近,看到这张纸贴在了电线杆上,或是大树上了。

    那个时候,看着这样的字迹,就觉得特别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看到抽屉里的这些纸的时候,他对上了!也全想起来了!

    原来是薛德柱写的!

    万慧来被气的脑子一阵阵发晕,她怀里紧紧的抱住薛拯,靠在了桌边,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薛拯的哭声,当慧来睁眼看儿子的时候,发现他眼睛迷离的要睡着了。

    万慧来用脚,使劲的关上了抽屉的门,继续找体温计。

    终于在地柜上面那只花瓶的里面,找到了体温计。

    万慧来再一次给儿子测体温。

    她手有些抖,往薛拯腋下放体温计的时候,几次都把凉凉的体温计,触到了儿子稚嫩的皮肤上。

    她以为能再次招惹儿子痛哭,然而,儿子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冰凉。

    更不同平常那样,见爸爸妈妈给自己放体温计,总是要委屈的哭一会儿。

Part 177

    五分钟后,体温计显示出薛拯高烧39.4度。

    万慧来把薛拯用肚兜包着他的身体,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来到了老何家,还没走进房门,就听到老何和薛德珠的对话。

    “老何,等了你半天了,嫂子说你马上回来,可你怎么才进门,干嘛了?”

    “路上遇上个熟人。德珠,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急事,正是饭点儿,我来干嘛?看你喝酒呀?”

    “那怎么了?你嫂子都做好了,在这儿吃一口,也喝两口呗?”

    “我可不喝,再说了,家里都乱成粥了!”

    “怎么了?我洗个手。”

    “薛拯发烧了,滚烫滚烫的!有白酒借我点吧!”

    “发烧了,用酒做什么?”

    “慧来要给薛拯降温吧。有白酒吗?”

    “白酒当然有。可是没有用哇!”

    “怎么可能没有用呢?”

    “你想想,好人喝了酒,过一会都发冷,但酒劲过去了,还不是一个样儿,能总冷吗?”

    “那倒也是。可是,我和慧来都吓坏了。怎么办呢?”

    “你家慧来也是急的有病乱投医。这孩子发烧,多半就是吓着了。”

    “吓着了?”

    老何肯定的语调,声音也放大了许多。

    “吓着了,就要揪着孩子的后背,把他整个揪起来,哭也不打紧,这样连续几次,就好了。”

    “老何,这样能行吗?”

    “你今天晚上用这个办法。昨天晚上那个办法怎么样?他今天好些没有?”

    “今天应该好一些了,嗯,我今天晚上再给他弄一弄!但我得和慧来商量一下。”

    “女人心疼孩子,你要是揪孩子,让孩子整个身子悬在空中,她非害怕不可。但孩子这样弄,明天就应该没事!“

    “老何,这个办法,对退烧也有效呗?”

    “这个办法就是治疗孩子吓着了,我不是说了,他发烧还不是因为吓着了嘛。不让孩子吓着,他自然烧就退了!没事儿!嗯?”

    “那老何,谢谢你!我呀,真的慌的没有了主意了。”

    “德珠,帮我看看这些写的啥,我的眼睛花了......”

    万慧来听了,背着薛拯回到了家。

    她烧了壶开水,然后将毛巾放到温热的水中,浸泡透。

    她把薛拯放在炕上,孩子此时高烧昏睡着,万慧来此时的眼泪滴在了薛拯的身上。

    她一点点脱掉儿子的衣服,自己的手每触碰薛拯滚烫的肌肤一下,她的心就如同被烈火烧了一下。

    她一点点擦拭着儿子的全身,小心不擦心脏前区和足底。

    万慧来在儿子身上用毛巾反复擦拭着,她的心里不断的祈祷上天,只要将儿子体温降下来,自己受到什么样的责罚都行!

    薛德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万慧来在给儿子用温毛巾擦身子:

    “慧来,这方法行吗?”

    万慧来像没有听到薛德珠说话,更没有看到这个人走进来一样。

    薛德珠走到炕边,对万慧来说:

    “你昨天出差没有回来,其实,他昨天晚上就有些烧了,我就是用老何的办法做的,还好,今天白天都好了。谁想到,今天晚上,儿子又烧上了。”

    薛德珠看万慧来像没听见一样,以为她是由于儿子发高烧,妻子着急上火,发了懵,便上前去碰薛拯的头。

    “慧来,我去老何家了,他说儿子还是吓着了。让我按昨天晚上办法,帮儿子叫一叫,就会退烧。”

    万慧来用力的拿开了薛德珠放在薛拯头上的手。

    “慧来,老何毕竟生了五个孩子,在抚养孩子方面,他还是很有实际经验的。”

    薛德珠把从薛拯头上拿开的手,放在了万慧来的肩上,万慧来转身去外间换水,顺势甩掉了肩上的手。

    薛德珠看到炕上有体温计,便又一次夹到了薛拯的腋下。

    万慧来进到屋子里,见薛德珠如此,忍了又忍,没有发作。

    “我昨天下班后,就摸着薛拯有点热,我就问老何,老何说,这孩子是吓着了!”

    “老何,老何是医院吗?”

    薛德珠听万慧来的声音不对,转过头说:

    “人家老何不是家里有了五个孩子,经验肯定比咱多是吧。慧来。你也别急,咱儿子体质好着呢!对了,一会儿,到时间了,你把体温计拿出来哦,我去仓房里,看看火上那些正做的罐头,好了的话,我拿回来,儿子要是醒了也吃点。”

    薛德珠说着,一边往外走,又一边说:

    “我们这代人,小时候,要是有了头痛脑热,不就是吃这些自制的水果罐头吗?赶上灵丹妙药了......”

    万慧来听了,真气的不行,看了看炕上睡着的儿子,由于发烧,两个脸颊和嘴唇都格外的红,她又一次忍住了,没有说话。

    万慧来看时间到了,她拿出了儿子腋下的体温计,仔细看了两遍,有些慌了,39.8度!

    她眼里闪着泪光,但她还是长长的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闭了闭眼睛,逼出了眼里的泪珠,用手抹去。

    万慧来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发烧的几次,张淑妈妈用的办法。

    好像说如果温度太高,就不能用温水的毛巾擦身子了。

    她动作迅速的用冷水浸泡了一块小海棉,擦拭着儿子的全身,一次又一次。

    如果遇上温度较高的部位,如腋窝等,更加反复的擦着,还一边把擦过的地方,盖住衣物。

    薛拯身上的体温很快的把这些水分蒸发掉了。

    于是,万慧来就再来一次。

    直到她已是满头大汗。

    最后,她给儿子分别放在额头、手腕、小腿上各放一块湿的冷毛巾,其他部位仍用衣物盖住。

    万慧来见薛拯浑身抖动了一下,接着就醒了,哭了起来。

    她高兴的涌出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儿子的身上和脸上。

    “儿子,你终于醒了,不昏睡了,吓死妈妈了!”

    听到薛拯的哭声,薛德珠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还带掉了院子里晒衣绳上的衣服。

    “儿子!儿子!慧来,怎么样了?咱儿子?”

    薛德珠进来要抱起儿子,万慧来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

    “放下,别碰他!”

    薛德珠定睛的看着万慧来,见她满脸满眼的泪水,便顺手从炕上,拿了条毛巾,而那条毛巾,正是万慧来用来给薛拯冷敷在头上的,薛拯醒来,摇头哭闹的时候,就掉到了炕上。

    薛德珠拿着那条手巾,要来给万慧来擦拭泪水。

    万慧来猛的,一把抢走了那条毛巾,掼到水盆里,然后,要抱起薛拯。

    此时的薛德珠,见万慧来要抱儿子,也赶忙过来抢:

    “慧来,我抱他。我哄他!”

    此时的万慧来,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她终于要爆发了。

Part 178

    万慧来见薛德珠抱过了薛拯,便转过身来,走到地柜边,打开抽屉,拿出一打纸,甩在了地上:

    “这些,都是你背着我写的,也是你出去贴在那些电线杆上和树上的吧?”

    薛德珠见这些纸,是自己听了老何的话,以为薛拯晚上总是起来哭闹,应贴这些“夜哭郎”的纸就会好些,于是写了好多张,也出去张贴了好多张,余下的,怕慧来看见,便放在了这个隐蔽的抽屉里。

    “慧来,你听我解释,这是老何......唉,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薛德珠见万慧来已蹦上炕,打开炕柜,开始收拾起她自己的东西,便把想说的话,长话短说了:

    “慧来,有什么事,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这么生气,这样会闷出毛病来的!”

    薛德珠抱着薛拯,求着慧来。

    万慧来头也没回的说:

    “那好,我就不闷着了。那些纸是有经验的老何让你写,也是他让你贴的吧?”

    薛德珠忙说:

    “老何说,那个办法特别好使。慧来,后来咱儿子,不是真的晚上不闹了吗?”

    万慧来回过头来,像不认识薛德珠一样的盯着他,好久,好久。

    “那是因为我喂了儿子中药了。”这句话,忍了又忍,万慧来终于没有说出来。

    “慧来,你怎么又不作声了?别这样好吗?有什么话,你就说好了!你不是说好不闷着了吗?”

    这时候的薛拯看着室内的灯,新鲜了一阵子,见妈妈和爸爸一直在说着话,并没有理他,便闹了起来。

    薛德珠一边哄他,一边说:

    “儿子,你听话,爸爸给你拿桔子山楂罐头去,好不好?”

    “好!”

    薛拯听爸爸这样说,便乖乖从爸爸的背上下来,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炕边。

    薛德珠忙跑到外间,盛了两碗自己刚做出来的罐头,放在慧来和儿子的面前。

    “尝尝看,好吃不?”

    万慧来还是背对着薛德珠放的水果罐头,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薛拯则自己端起了碗,薛德珠见状,忙坐在他身边,拿过碗,说:

    “儿子,让爸爸喂你!”

    可薛拯执意要自己端着碗吃,薛德珠便又说:

    “儿子,你端不正,这糖水要是洒炕上,会脏了被子,妈妈要打屁屁了。让爸爸喂你啊!你要是听话,爸爸就再给你吃一碗。”

    薛拯一听,忙把碗往爸爸手上一送。

    薛德珠见薛拯专心吃东西,也不哭不闹了,回身看万慧来还在收拾着东西,就说:

    “慧来,别生我的气,吃点罐头吧,可好吃了。也去去火。”

    万慧来果然转过身,薛德珠忙用另一只手去把慧来的那一碗端给她。

    可是,万慧来理都没有理会薛德珠,却径直把体温计又一次放在了儿子的腋下,说:

    “儿子,乖宝宝,抬抬胳膊,量量体温,妈妈会给你更多的好吃的!”

    薛拯听话的抬起了自己的小胳膊,让妈妈把体温计放在了自己的腋窝里。

    薛德珠则把要喂给儿子的一口罐头送到了慧来的嘴边,还笑着说:

    “乖,张嘴!”

    儿子一看,哇声就哭了。

    随即万慧来就更加冷了脸:

    “儿子发烧病了,就别这样惹他哭着上火了,好吗?难道这也是那个老何让你做的吗?”

    薛德珠马上就把那匙水果又送到了薛拯的嘴里,薛拯一边抽打着哭,一边吃着东西。

    看儿子这样,心疼儿子的情绪和一直跟薛德珠憋的气,一齐涌上来,万慧来讽刺说:

    “老何让你怎么做你就能怎么做,是吧?拿孩子当玩物呢,是吧?拿孩子当试验品呢,是吧?”

    薛德珠听了,涨红了脸:

    “你说什么呢?慧来,你这么说话可不对呀!”

    万慧来这次终于转过身来,正对着薛德珠,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这么说话不对,是吧?”

    她指了指自己摔在地上的那些纸,现在已被薛德珠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贴了这个东西还瞒着我!”

    薛德珠忙说:

    “慧来,瞒着你,这是我不对,下不为例!好不好?”

    万慧来双脚往炕下一放,开始弯腰穿鞋,薛德珠端着盛水果的碗,忙起身把万慧来的鞋用脚轻轻的踢到她的脚下。

    慧来穿上了鞋,来到薛拯的面前,用脸贴了贴儿子,说:

    “宝宝,让妈妈看看你的体温计,好吗?”

    她说完,从薛拯的腋窝里拿出了体温计,放到灯光下仔细看着,这时的薛德珠也凑过来,看体温计上的数字。

    “37度了!儿子不烧了,慧来,太好了!”

    薛德珠激动的把水果碗的汤汁洒在了地上,他看看万慧来毫不理会他的那张冷脸,忙走到外间去拿扫把,清理地上的汤汁。

    而这边的薛拯,见嘴里的罐头都要吃完了,还不见爸爸来接续,开始喊起来:

    “爸,还要!”

    薛德珠扫完了地,仍然坐在了薛拯的身旁,开始继续喂儿子。

    此时的万慧来,却郑重其事的坐在了桌子边,声音有力:

    “你搞封建迷信,拿我的儿子做牺牲品是吗?”

    薛德珠现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拱了拱嘴唇,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你的儿子不就我的儿子吗?你说什么呢?慧来。”

    万慧来冷笑着说:

    “那可不见得!你心里清楚的很!”

    ”慧来!“

    万慧来的这句话,让薛德珠真的有些急了,他杵在那里,喊了一声。

    “别叫我!”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刚收拾好的,装着自己衣物的包裹,再往里面开始装儿子薛拯的东西。

    万慧来背对着薛德珠,要抱起孩子。

    “儿子!爸爸抱,好不好?”

    薛拯在万慧来和薛德珠两个人面前,果断的投入了薛德珠的怀抱。

    薛德珠抱起了儿子,幸福的笑了:

    “慧来,咱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呀。有多大的事情不能解决,还非要生气呢?以后,咱们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我也不会再瞒你,好不好?”

    万慧来见儿子被薛德珠抱了过去,她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薛德珠的一举一动,听他说完话后,挎过了那个装有娘俩儿衣物的包,跟薛德珠说:

    “快把孩子给我。”

    “慧来,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儿子,快说,妈妈,别生爸爸的气了!”

    薛拯果然学着他的话说:

    “妈,别气!妈,别气!”

    “薛德珠,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要趁着天还不是太黑走,给我孩子!”

    万慧来的声音又冷又坚定,薛德珠有些慌了。

    “慧来,你要去哪呀?孩子不是不发烧了吗?想给儿子看看,咱们可以明天一起上医院呐!”

    “指着你上医院,我儿子早没命了!”

    万慧来的话,终于激怒了薛德珠:

    “薛拯也是我的儿子。由不得你自己胡说八道!”

    万慧来回过身来扬起一个茶杯掼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惊的薛拯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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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婚交响曲介绍:
这本书,是一首家族的成长史诗。主线是万慧来与薛德珠四次离婚不离家经历里的情感,婚姻、生活,事业。副线是他们双方的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们。万慧来与共同国同龄,她既见证了袓国的宏伟巨变,也见证了自己整个家族的成长和蜕变。故事以一场婚礼开头:正值建国七十年喜庆的时节,老两口举行了失之四次又复得的盛大复婚典礼。这场典礼,昭示着其整个家庭阵痛后的心灵成长。万慧来的三儿子,是著名网文作家,他想转型写现实文,所以,几乎是以回忆录的笔触,以他的视角,形成了整个家族的故事。复婚交响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婚交响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婚交响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