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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空逐月     离圣txt下载     离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1章 一出手峰回路转

    “荆襄楚氏楚存孝,挑战王家王若离。”打败第五个筑基期后,楚存孝仅仅休息了小半刻钟,便又接着出场挑战排名第24的王若离。

    “小王子连败五人,还是多休息片刻,养足气力。”王若离一边走进场中,一边不咸不淡地道。

    “不必了。”楚存孝自信满满,并不领情,“一鼓作气,应付足矣!”

    “料定小王子会如此回答!”王若离阴阴地一笑,“对于这种乘人之危的时刻,若离却之不恭。”

    这么公然地将趁火打劫的行径宣诸于口,就连场下围观的学子,都不得不对王若离多了一层轻视和鄙夷。

    而场下的一个面容明丽若依依杨柳的女子,见到王若离,嘴里不由慌道:是他!眼里闪过一抹重重的害怕之色。

    另一边,挑战成功的兰湘儿,见到王若离的出场,也是嘴角轻扬,冷然笑道:原来是他!

    楚存孝心底微有薄怒,仗剑直直地冲向王若离。

    王若离正想运使自己的招牌剑式“秋风扫落叶”,不料对面奔来的楚存孝,嘴角一声冷哼,右手剑招往右一扬,身形突闪,急速上掠,竟是从左角上方攻来,剑招犀利,生生将王若离迫退了数步。

    原来楚存孝在王家族比之时,见过王若离连使“秋风扫落叶”击败数名王家子弟,对此剑招印象深刻,此时断断不肯落入王若离的节奏之中,立时以身法配合,突袭王若离,企图骤一开始,便携雷霆之势击败王若离。

    精彩生猛的开场,顿时引来了场下的一片叫好呼声。

    王若离不愿暴露过多的实力,所以借着楚存孝前击的攻势,往后急退,卸去冲劲。

    王若离站定,不由得嘴角轻笑,跟我比速度?倘若之前或许被你钻了空子,但是如今随着自己突破培基期,又习练飞枫术日深,身法速度已然今非昔比,超越历前两倍有余,在身法这一项,正是自己的长处。楚存孝啊楚存孝,如若你稳扎稳打,或许还能留些颜面,可惜比起身法,那只能是你自讨没趣。

    也不见王若离什么动作,便即身形一晃,正面迎上了楚存孝。

    楚存孝见王若离不偏不躲,心中一喜,一招千斤鼎力,重重地压向王若离。

    王若离剑身斜划,轻巧地卸去千斤鼎力的重压,一招“随风潜入夜”随即跟上。

    楚存孝一招使完,惊见王若离的剑尖已经刺到自己的咽喉三寸处,登时全身一寒,死命地往后急退,然而王若离却没有乘势扑上,而是接踵而来

    一招自己颇为熟悉的“秋风扫落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楚存孝非常狼狈地被扫到了场下。

    “承让了!”王若离嘴角带着坏坏的微笑,“呵呵,小王子连下六场,气力消耗过大,倒是让若离捡了个便宜!”

    场上过招,不过电光石火,众位学子原本张口叫好的嘴巴还没合上,形势却已遽然逆变,一个个只来得及看到楚存孝被王若离两招扫到了场下,顿时呆立当场。

    随后,众位学子有些“幡然醒悟”,强行补充理由,这才是筑基期和养气期之间该有的差距!怪只怪之前那五个筑基期徒有其表,实力太过暗弱,竟被养气期欺负到了头上。

    随着王若离终结了楚存孝的一路挑战,场边的声音总算回落了下来,然而,王若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似激起了千层浪:“王家王若离挑战清虚门邵长安!”

    场下学子无不吃惊,尤其是刚才那些鄙视王若离趁人之危的学子,对此更加不屑一顾,王若离不过是排名第24,竟然想要直接挑战前十,他是疯了吗?以为打赢了一个养气期的楚存孝,就有本事叫板前十?

    至于二十四号牙营,以及那些在兵韬演练时跟随王若离破过方圆阵的学子,则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胡不休的嘴角还轻轻地抽了抽:老大,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到底还是没忍住想要夺都尉之位了?

    连战败回到场边的楚存孝,也是眼里有些惊讶地看向王若离。

    “如你所愿!”邵长安的威严遭受挑衅,自然不会退让,当下以五六个漂亮的踏空步,笔直地落入了场中。

    “看招!”王若离当先一式琅琊剑诀打出,对面的邵长安从容应对,持剑相接,并不轻视。

    随着王若离连绵不绝的琅琊剑招,使将开来,与邵长安相持不下,两人很快斗了三四十招。

    其间,每逢邵长安略有优势,想要趁势而入之时,就会被王若离的“秋风扫落叶”逼退;而一旦王若离占据上风,便会被邵长安以踏空步,转挪身形,拉开距离,重新扳回势均力敌的局面。

    两人精彩的对战,顿时大大地吸引了场下学子的目光,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打斗,全然忘了喝彩鼓掌。

    眼见着两人已经相战将近九十招,王若离迎剑的一招虚晃,被邵长安从中破解,身子慌忙往后急跃避退。

    邵长安见势有利,心中一喜,挺剑挽招,当头刺来。

    忽然,正在慌步退后的王若离骤

    然变招,一记他山之石,以刁钻的角度,从后斜挑,刺向邵长安的胸口。

    邵长安惊逢变故,有心躲避,却已然不及,剑锋入肉半寸,在与王若离错身之际,洒出了一小泼鲜血。

    “得罪了!”王若离对自己的收招不及,失手伤了邵长安,很是不好意思地歉声道。心底不由想到,琅琊剑诀的他山之石,真是一招相当不错的杀招。

    “无妨,刀剑无眼。”邵长安的性情倒也豪爽,忍着痛,慢声道,“我输了。”

    看台上的卫将军吕渊,原本一直安静地坐着,这会儿眼见着王若离以一式他山之石战胜邵长安,眼睛忽地眯起,似乎意有所想地看向王若离。

    而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上,一处偏僻的拐角,一个佝偻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眼睛有些慵懒地看着校场方向,嘴角咧起一丝奇怪的笑意。

    场边的学子,一个个收起对王若离小视的目光,此时的王若离,闯进了什都榜前十,也就意味着,他将是本届学子十个都尉之一!顺着这股挑战的劲头,一个个反倒有些期待王若离继续挑战下去。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王若离根本二话不说,直接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慢慢地走回了场边。

    王若离回到场边,却是如同江鲸一般地问道:“我这场,盈亏如何?”

    “赚翻了!”一直波纹不惊的席慕枫,也忍不住面带喜色,“具体数目还未算出,不过,保守估计不下二万两!”

    “竟然真的让你战胜了邵长安,真是活见鬼了。”江鲸强装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要这么假?”王若离歪着眉头,不情愿道。

    “看得出来?”江鲸面目木然,疑惑道。

    “非常假!”王若离不禁白眼道。

    随着王若离挑战的结束,之后的挑战比斗,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看头,让人兴趣索然。

    三天之后,什都榜前十之人,顺利地成为了学宫十大都尉。

    至于王若离所分的十个牙营,若从修为等级上看,包含了邵长安、贺依依两个有筑基期坐镇的牙营,整体实力在十大都尉中,勉强算入中游水平;若从男女比例上看,包括了贺依依、王落英两个女子牙营,相较其他都尉,多出了一营女子,然而出乎王若离意料的是,众人似乎不觉战力削弱,反而对此更为满意?

    最令王若离奇怪的是,初次见到贺依依,对方就对自己躲躲闪闪,似乎很怕自己?让王若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092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荆襄学宫藏书阁,是王若离这一年以来,修炼之余,最喜欢去的地方。

    虽说藏书阁的藏书只能在阁中翻阅,不能外借带出,但依然为王若离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

    一楼的图书典藏十分丰富,不仅收藏着各种珍贵的剑谱刀诀、功法书籍,还有历代大量的典籍史志、诗篇散文、笔墨书画、梵经琴谱,以及各种政事纪要、水务船工、商业经谈、山川游记,更有关于大楚仙朝的人文山水、海国图录,奇闻怪谈等等,应有尽有,五花八门,让人深陷其中,喜爱而不可自拔。

    尤其关于术算一科,更是激起了王若离的莫大兴趣,使其明白,算术一途,并非自己曾经所想的那般简单的能掐会算,更多在于应用,所谓多元、盈实、方田、几何,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对于其中的《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辑古算经》、《缀术》等书,王若离更是爱不释手。

    一次偶然的机会,王若离在一处有些僻静的角落,发现了上二楼的楼梯,登时满是好奇地走了上去,虽说走楼梯期间,有些神识离体的错觉,但比起一楼的人流不断,二楼显得更为空旷,而且窗明几净,宁静无人,对于打小独居好静的王若离来说,正是看书休憩的不二之地。

    而且二楼的图书虽然不多,但却都是些关于灵法、丹药、煅剑、阵法、制毒、符等的粗浅的介绍图册,以及诸多关于神元大陆的介绍,和风云人物生平纪实的杂刊,王若离仿佛打开了对修炼一途的另一道大门。

    这一日,王若离又来藏书阁了。

    二楼窗边,有一张案几,案几旁摆着几张绵竹垫子。

    王若离总喜欢自个儿窝在案几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书册。

    窗外风声响动,吹开了一扇窗户,随风输进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仲秋的薄薄凉意。

    虽然二楼没有其他人,但身在藏书阁中,王若离还是保持着安静的良好习惯,轻轻地起身,前去拉关窗户。

    正当王若离关上窗户,反身准备走回案几时,意外地发现窗台下,静静地躺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册,也不知是被风吹鼓进来的,还是从窗棂上掉下来的。

    王若离饶感兴趣地拿起这本书册,只见书籍表面陈旧不堪,封面缺了一角,只在右上方用蓝笔写着“穷末剑阵”四个字,忍不住翻过背面,又见封底右首用朱笔写着“春宫无极”,这是什么?

    王若离顺势直接从底页翻看书页,入目之页,却让王若离大吃一惊,竟然是一幅春宫图!

    虽然书页已经古旧泛黄了,但书页上的春宫图却依然生动逼真,有如亲临,望着书页上婀娜的画面,情不自禁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王若离头脑陷入一片矛盾,急忙摇了摇头。

    再往下翻,王若离才发现,原来书页反面是春宫图,但正面都是一幅幅剑招,图文并茂,只是王若离看着却是迷糊一团,完全不知书中剑招所言云云,更遑论修炼了。

    王若离连着细瞧了盏茶工夫,依然一无所获,期间,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另一侧的春宫图。

    王若离心内羞惭,感觉自己的脸面应该已经涨红了。

    “啧啧,真好看!”突然,从王若离脖子后方传来一道赞叹声。

    王若离倏地一惊,右手手掌往地上一拍,身子硬生生地往左侧挪移了数尺。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也好这一口!”王若离这才看清,原本自己坐着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佝偻老者,正伸着头,朝自己手中的书册张望。

    竟是进入学宫后,第一次给大家授课兵阵的那个佝偻老者。只是这个佝偻老者自从那次授课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王若离都快要忘记了。

    此时的佝偻老者还微微弓着身,其伛偻的身形,显得越发低矮,脸上尽是一副我懂我懂的狎笑表情,看得王若离脸面不由得更加羞红。

    “前辈莫要误会,小子只是在学习书页上的剑招,并不曾留意书页一侧的春宫图。”王若离连忙慌口解释道,却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

    “没错,老夫说的正是书上的剑阵图。”老者半眯着眼睛笑道,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兴趣大动,“什么?你说书上还有春宫图?”

    王若离的神情,不由一滞,有些难看。

    “快拿来,给老夫瞧瞧。”佝偻老者看向王若离,伸手要道。

    王若离不敢违逆,拿着书册,正想递给佝偻老者,却见佝偻老者左手一摄,书册直接飞到了佝偻老者的手心。

    驭物!灵境强者!

    王若离心内震惊,这个佝偻老者竟然是位灵境强者?荆襄国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灵境强者,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当时佝偻老者授课,推演兵阵光图时,自己还以为是学宫通过什么设施工具或者技术手段实现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压根就是佝偻老者以灵力勾画出来的。

    佝偻老者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册,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好图好图,画得实在精妙。”佝偻老者回头看了王若离一眼,见王若离正盯着自己,便有些不着边际地问道,“小兄弟觉得,这些春宫图画得如何?”

    王若离举棋不定,不知该回,还是不该回。

    “用心说。”佝偻老者又补了一句,眼里似有期待地看着王若离。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可见画者不俗的绘画功底,以及作画时的那份煞费苦心。”王若离讪讪地答道。

    “不错不错,难得小兄弟评价得如此中肯,老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佝偻老者难得露出一丝羞赧的神色,“也不枉老夫当年那般用心地画下这些春宫图。”

    什么?搞了半天,这些春宫图原来是佝偻老者的画作?

    王若离顿感一阵头大。

    “知道何谓剑阵么?”佝偻老者斜着眼问道,说着,也不待王若离回答与否,便直接往下讲道,“所谓剑阵,便是将剑法与阵法结合,合二为一,以神识统筹,列阵如兵,陈兵若阵,进可杀敌攻略,退可守御护身,乃是无上的灵法绝学。”

    “竟有这般神妙的绝学。”王若离忍不住赞道。

    “小兄弟,是不是心往意动?”佝偻老者直勾勾地瞄着王若离,桀桀地笑道。

    “前辈说笑了,如此剑阵,需要意念驭物,恐非灵境,难以办到。更何况,还需神识统筹,离体操控,这至少要灵境的炼神级灵公强者,才有这个资

    格吧?”王若离依实坦然道。

    “年纪轻轻,对灵境境界划分,竟这般熟悉了。”佝偻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一闪,和声道,“不过,小兄弟已经具备了基本的资格,因为你会……驭剑!”

    “啊!”王若离闻言震颤,心底翻起泼天巨浪,飞枫驭剑一直是自己隐藏的最大秘密,这个佝偻老者是如何得知的?当下脸色大变,“前辈是何时知道小子会驭剑?”

    “现在!”佝偻老者摇头,神秘一笑。

    王若离心头又是一紧,脸上的神情更加苦闷。

    “因为你进入了藏书阁二楼。”佝偻老者淡淡一笑,继而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老夫诈你一诈,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真的会驭剑。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老夫虚活了三百余岁,还是首次听说气境修者竟能驭剑,尤其还是个基田三道的小喽。”

    佝偻老者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王若离,那眼神就像是要把王若离剥光了解剖一般。

    王若离心里惴惴,不由暗暗捏了把汗。

    “哈哈哈……”佝偻老者忽然放声长笑了起来。

    “前辈?”王若离头脑疑惑。

    “剑阵?”佝偻老者似乎有些失常,“什么狗屁‘剑阵’,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

    “前辈刚才所说的剑阵,难道只是虚无之言?”王若离不禁问道。

    “倘若当世真有什么‘穷末剑阵’?又怎么会成了老夫的‘春宫无极’。”佝偻老者嘶声长笑道,“哈哈哈……”

    “这……”王若离不知如何接话,“那这本书册……”

    “不过是一本即将被书虫蛀烂了的破书,扔了也罢,烧了也罢,无关痛痒,只可惜了老夫那一百零八幅春宫图……”佝偻老者说话间,声音竟是渐渐变弱。

    王若离细目瞧去,却见佝偻老者的身形竟然慢慢地透明淡去,如同影像一般,最后消失不见了!

    王若离心内大讶,佝偻老者真是手段莫测,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亦或者,他自始至终都没来过?

    王若离心里终究舍不得弃掉这本书册,也不知是为了那虚无的“穷末剑阵”,还是冲着那一百零八幅春宫图。

    王若离想了想,把书册揣入怀里,带着它离开藏书阁。

    说来奇怪,藏书阁门口的巡扫阵法,竟然真的不曾发觉王若离携书出门。

    王若离心中满是疑窦地回到了营房。

    “离哥儿,今天又在藏书阁待到这么晚啊!”阮经纶正从柜子里翻出几件换洗的衣裳。

    “嗯。”王若离兴致寥寥。

    “要俺说,就藏书阁那些破书有什么好看的。”阮经纶有些不解地道,“还不如多练练功法,长长气力。”

    “读书使人明智,经纶,你有空也该多翻翻书册。”王若离耐心地道,“更何况,藏书阁二楼,还是一个读书养神的好去处。”

    “二楼?”阮经纶闻言,脸上很是疑惑,“藏书阁有二楼吗?”

    “什么?”王若离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大惊,回想佝偻老者所说之话,诈自己会驭剑也是因为自己上到了二楼,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复杂,“没什么,口误说错了。”

    “哦!”阮经纶点着头,似解非解地冲澡去了。

第093章 火野猪林困兽斗

    说起荆襄学宫的所有课程里,令广大学子最敬畏的莫过于兵韬;而兵韬之中,让人最忌惮的一项,莫过于困兽。

    困兽,又称困兽斗,从最初的将学子与妖兽关进同一个笼子,到现在将学子以牙营为单位,投放到群兽环伺的火野猪林。学子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走出火野猪林。而在这一过程中,学子只能赤手空拳地进入火野猪林,不允许配给任何武器。

    这里的“困兽”,其实指的不是妖兽,而是那些被放入火野猪林的学子。

    火野猪林,囊括方圆三十余里,这片山林虽然名为火野猪,但里面豢养的妖兽,除了大部分是火野猪之外,还生长着一些其他的妖兽,比如火蜥蜴、暴火猿、烈火斑蛇、火纹熊等,这些妖兽虽然在数量上不及火野猪,但他们的危险性,却远胜过火野猪。而且这些圈养在火野猪林的妖兽,被长期喂食了嗜血散,一旦遇到人类,或者闻到人类的气息,就会如同嗜血一般,眼布红丝,疯狂地扑上来嗜咬。

    所以,有些胆小的学子,常常见到嗜血的妖兽的模样,便自己先胆怯了几分。

    火野猪,擅长刨土挖坑,洞居妖兽,血亲族类一般会窝居一洞,所以通常一窝火野猪,数量少则三五头,多则十来头。

    火野猪皮糙肉厚,体量彪悍,不过,成年的火野猪只是相当于凝气期高层次的力量,真正具有较大威胁的是火野猪林里的妖兽,大多能口喷炙火,用于伤敌,火野猪自然也不例外。炙火遇物则烧,而且灼烧过后,会留下炙毒,这个炙毒如若深入表里,将会大损人体肌理,炙毒严重者,即使祛除了炙毒,也会影响将来的修为进境。

    这也是火野猪林作为困兽斗之所,最让人忌惮的地方。

    二十四号牙营,本次进入火野猪林的任务是,杀死十只火野猪,并带回学宫。

    王若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一行十人,已经进入火野猪林一个多时辰了,火野猪没遇上,倒是和两只暴火猿打了一架。走在林间的时候,向平安还被一条突然从草丛里窜出的烈火斑蛇咬到,伤了脚踝。

    可谓是出师不利!

    一路上,王若离和阮经纶两人在前头开路,王映山和凤小侠则是看顾左

    右两侧,至于胡不休,则是负责殿后,其他人居中,负责接应帮忙。

    这一年来,二十四号牙营众人修为进步良快。凤小侠、王映山、阮经纶三人修炼勤奋,已经临近筑基期了,至于胡不休,临门破境,可能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了。而余暮秋、赖逢生两人则顺利地进入了养气期,最后的李大柱、石牛、向平安三人,自从进入学宫之后,修为与日俱增,纷纷涨到了凝气期高层次。

    一行人刚刚走进一片枞树林,突然,从右侧的荒草丛底下,扑出了一头火野猪,直直地朝石牛扑去。

    右侧看顾的凤小侠见状,连忙一把推开石牛,右手掌心凝劲,迎着火野猪拍去。

    一人一兽,掌爪相击,凤小侠禁受不住强大的冲劲,身子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止住,拿开手掌一看,自己的手腕被抓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另一边的火野猪也被这一击反震,弹着偏飞了出去,摔在一堆乱草落叶之中,却是立马强硬地挺身站起,低着头颅,顶着尖嘴,再度跃身扑来。

    前头的王若离身形急至,截住了火野猪的攻势,对着它的胸领就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把它再次打得倒飞而出,哐当一声撞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正在这时,左后方乱草下的土里,又钻出了两头火野猪,齐齐迎头冲向王映山。王映山蹲步出拳,岂料两头火野猪的冲势太过强猛,当场把他撞得跌摔扑地,灰头土脸。旁边的李大柱、赖逢生仗拳打来,吸引了两头火野猪的注意,场上顿时一番大战了起来。

    王若离趁着身形,往前冲去,摔在地上的这头火野猪似乎瞧着情形不对,强撑着想站起身却徒劳无功,眼见着王若离携势攻来,只得昂头喷出一道炙火。

    王若离只觉得面前一股炙热,急忙扭换身形,往左侧挪移,避过炙火,脚下一点,冲近火野猪,扬拳对着它的右耳位置,就是一记重击。

    火野猪遭此重创,哀嚎一声,右耳连同嘴角淌出鲜血,磕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若离顺利解决了右边的这头火野猪,连忙抽身掠往左侧,只见那边营内众人正与两头火野猪厮杀。好在自己一方无论人数,还是修为都要高出数筹,唯一忌惮的就是火野猪的炙火攻击。

    那两头火野猪似乎感受到这伙人的厉害,相互嚎叫了两声,转身像是想要逃跑。

    只是众人苦寻火野猪许久而一无所获,更加不会放过它们这几头送上门来的火野猪。

    胡不休、王映山几步跟上围堵,登时将这两头火野猪逼退了回来。

    “打它耳朵!”王若离出言提醒道。

    胡不休和王映山两人闻言,逮着其中一头火野猪,一人揪着火野猪的一只耳朵,就是一通暴揍,直把火野猪打得面目全非了。

    另一头火野猪哼哼出声,张口吐了几道炙火,逼退其余数人,正想往外侧奔去。不料,王若离已经掠到近前,一脚踢在了它的耳朵上。

    火野猪一边嘶叫着,一边往前奔出十几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王若离察看了一下众人的情况,除了凤小侠右手手腕被抓伤,还有石牛被炙火喷到,胸口、臂膀的灼伤有些严重。

    “没想到这些火野猪的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视。”王若离原本并没有把火野猪林困兽斗当一回事,现在看来,才知道是自己有些托大了,“以我们牙营的实力,猝不及防之下的开战,还是被伤着了,真不知道其他牙营是如何通过这困兽之斗?”

    “这里面就有些文章了。”一边正在包扎伤口的凤小侠,噘着嘴道。

    “怎么说?”王若离闻言,不禁问道。

    “兵韬困兽的规矩,虽然不能携带武器入内,但并没说进入火野猪林后不能自己制作一些简单的工具。”凤小侠娓娓道来,“所以大多数牙营一进火野猪林,有捡石头磨石斧的,有撕树皮拉弓弦的,有攀树条锉箭的,有掏土做陷阱的,有折树枝当棍棒的……像我们这样,直接硬碰硬的,确实不多!”

    “说得也是。”王若离不免有些自责,自己是培基期,自然不把火野猪放在眼里,但火野猪对于营中的其他人,还是有很大的威胁,“那我们也动起手来。”

    “我们?需要吗?”一边听着的胡不休,有些皱着眉头道,“老大,不就是猎杀十头火野猪嘛!”

    “有备无患!”王若离扬手道,“至少人手一根长棍,棍头磨尖。”

    “好的。”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第094章 勠力同心戮妖兽

    王若离一行人,拖着三头火野猪,穿过枞树林,渐渐地往山林深处。

    只是一路又走了三四里地,竟然再没遇到一头火野猪,甚至发现有几处火野猪的洞穴,似乎被其他妖兽挖掘过,莫非这片地带的火野猪都被撵走了?

    一行人停在了一条小溪流边,舀水洗面,稍整休息。

    “离哥儿,俺在西北方向的那片松树林里,发现了不明妖兽的足印。”负责探路的阮经纶,一脸忧色地跑了回来,报告道。

    “不休,映山,你俩前后警戒。”王若离吩咐道,“我去前面看一下。”

    “好的。”胡不休和王映山依言,站起身来。

    王若离跟着阮经纶,来到了松树林,只见林间的地上,有两排纵深的足印,足印入土两寸,步伐之间接近五六尺长,看来这头妖兽的个头恐怕不小!

    “离哥儿,能看出是什么妖兽吗?”阮经纶憋着眉头,一脸迷惑。

    “看这足迹形状大小,像是虎狮豹一类的妖兽留下的足印。”王若离蹲下身,用手抓起一小块足印旁边的黏土,“足印是新痕,像是不久前刚踩过去的。”

    “也不知道这个大家伙会跑哪儿去?”阮经纶看着足印的方向,在林中盘绕环旋,也不知道最后是绕到了哪里。

    王若离顺着足印方向,朝林中走了一段,绕了两圈,又回到原地。

    王若离眉头微蹙,正想放弃,忽见右首一片矮木丛似乎被人趟过,连忙拨开矮木前的杂草,只见地上散落着几道若有若无的足印。出了那片矮木丛,再过去就是小溪流了。

    “糟了!小溪流!”王若离心头一明,顿时急道,“回去!”

    这时,小溪流那边传来营内之人的喊打声。

    王若离连忙脚下一蹬,掠身朝小溪流方向快速奔去。

    原来正在王若离和阮经纶勘查足印的时候,这头妖兽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到营内众人近旁的那处矮木丛里了。

    来回巡守戒备的王映山,虽然四下里张望,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矮木丛里会蛰伏着一只凶猛的妖兽,趁着自己走过矮木丛的时候,突然跃身扑出,张口就喷来一团炽热的炙火。

    王映山见着

    火焰,慌忙挪身,堪堪避过炙火,然而妖兽身随火至,从王映山身侧袭出,尾巴一扫,重重地打在了王映山的腰上,身子落地后又是一个闪窜,急速朝着李大柱和凤小侠扑去。

    李大柱、凤小侠两人见到王映山受创,连忙操起长棍,一左一右,迎战妖兽。不料妖兽虽然体型庞大,却是灵活异常,轻巧地避开两人的棍击,就势身子往右一扭,再一个横扫,右侧的李大柱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妖兽正想张口咬向李大柱,却是身形一滞。

    原来是胡不休及时赶来,将它的尾巴往后一揪一拉,气得妖兽反身直往胡不休扑去。

    左侧的凤小侠再度持棍挥来,与胡不休两人相互配合,连连出击,总算钳制住了妖兽。

    妖兽进退不得,又遭两人棍打,暴吼一声,朝前扇形地长吐了一大口炙火,生生逼退胡不休和凤小侠。

    妖兽得此时机,身形大展,正想跃起,又有余暮秋和赖逢生持棍刺到,不料妖兽皮毛太厚,棍尖并不锋利,根本刺不进去。

    妖兽遭此夹击,更加暴怒,身子凶悍地跃起,往前一张,身廓横撞,登时把余赖二人,连同后面携棍刺来的向平安,一起撞翻在地。

    向平安原本脚踝就受了蛇伤,此时行动不便,根本躲不开妖兽急冲的身形,眼见着就要被妖兽一口咬死。这时,王若离刚好掠身赶到,身形欺近,左手抓起向平安,往后一甩,右手握拳前击,一拳打在了妖兽的前腿腿弯处。

    妖兽一个吃痛,后跃退开,又是嚎叫了一声,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越发得凶厉!

    胡不休几人持棍从四面再度围了过来,将妖兽紧紧地围在垓心。

    众人仗着棍棒优势,连手痛击,将妖兽打得接连后缩。

    妖兽似乎憋足了闷劲,昂首又是一声嘶吼,声震林间。

    众人情知,恐怕妖兽又要大肆吐火了,正待散开,忽见一个人影急速冲上,当空一棍击下,棍折声裂,直接将妖兽打得头昏眼花,身子轻晃,往后跌了几个醉步。却是王若离抓住妖兽即将吐火,精力松懈的时刻,凝劲于棍,迎头直上,痛下重手。

    一侧的胡不休趁势跟上,挺着尖刺的长棍暴起,一棍扎入了妖兽铜铃般的左

    眼。

    妖兽剧痛,发出一声惨厉的吼叫,身形动作彻底暴戾,左冲右撞,蛮横粗狂。

    王若离小心地躲开妖兽暴走的疯狂,跳转身法,脚底往上再次一踢,扎在妖兽左眼的长棍登时往里又进了一尺有余,妖兽暴动的身形,随即一滞,摇晃着头颅,嘴里低嚎了几声,终于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宽心,纷纷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妖兽尸首,议论纷纷。

    “这头妖兽身宽体壮,不知是什么妖兽?”

    “看它的皮毛长相,应该是一头虎类的妖兽。”

    “难道是火犴虎?”

    “那岂不是相当于筑基期的妖兽?”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头兖火夭虎也有可能!”

    “兖火夭虎可是相当于培基期的妖兽,能这般被我们摆平?”

    “有何不能,我们还有老大在呢!”

    “管他呢,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看,这口气是松不下来了……”

    原来这时,从林外缓步潜来十数头火野猪,若非林外空旷,恐怕一时难以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围杀虎类妖兽时,被它的几次吼叫声引来的。

    “不休,你留下保护石牛和平安,其他人,跟我上!”王若离拿起长棍,吩咐布置完,当先带头杀向火野猪,“大家注意躲避炙火,兄弟们,我们还差的七头火野猪,就是它们了。”

    余下的六人纷纷吆喝着,跟随王若离,蜂拥杀出。

    顿时,场上响起了一片激烈的厮战。

    王若离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一马当先,手起棍落,一头头火野猪接连被打飞,在火野猪的一阵阵哼哼声中,都能听出一股惨绝人寰的悲怆。

    牙营众人紧随王若离身后,一个个打得兴致冲冲,几轮冲杀下来,这波火野猪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了。再加上王若离时不时地凭借身法速度,或出手相助其他人夹击火野猪,或者干脆直接敲闷棍,不到小半柱香时间,这波围攻而来的火野猪就被宰杀殆尽。

    一行人乐不可支地收拾好战利品,这才悠悠地退出了火野猪林,完成了本次火野猪林困兽斗的任务。

第095章 挟公携私回荆阳

    荆襄学宫的非攻任务,不但可以让学子获取学筹,得到历练,也是学子身处学宫学习阶段,唯一可以走出学宫的方式。

    学子每次走出学宫,执行非攻任务,学宫按照惯例都会安排宫卫尾随其后。

    当然,宫卫的职责可不是为学子保驾护航,而是负责一路督察监管学子出宫后的表现,以及完成任务的情况。不然,即使学子在执行非攻任务过程中,深陷危险或者横死当场,宫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除非出现了一些影响非攻任务的外在因素,宫卫才会出面干涉。

    说起来,王若离也不是非攻堂的常客,隔了四五个月,才会出去执行一趟非攻任务。

    虽然非攻任务的学筹奖励十分丰厚,但王若离更在意的是出宫后完成非攻任务,还可以顺道做点别的事情,比如执行另一项“任务”,虽说会有宫卫跟着,但以王若离如今的修为,再使点伎俩,摆脱一些筑基三道的宫卫,还是轻而易举的,只要如期归来,不影响宫卫的工作,宫卫也不敢把自己跟人跟丢了,这样严重失职的事情报告上去,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王若离还在非攻堂任务栏末端,发现了一条新增的非攻任务,只是给予的信息未免太过含混:司命,箜篌阁杀手,使剑,功法剑招、身份特征、具体年岁不详,修为预估筑基期,累计犯案多起。擒获或斩杀此人,奖励5个学筹。

    学筹奖励倒是颇丰,可惜这样的信息,叫人如何找寻?

    石牛胸口和肩膀的炙毒,尚未痊愈,还在休养;胡不休、凤小侠、王映山三人则忙着修炼,尤其胡不休正处于突破的紧要关口;余暮秋和赖逢生两人,最近则在苦练新得的一套央朱剑诀,无暇他顾;而阮经纶虽然也处在进阶修炼的重要时期,但听到王若离要去荆阳城执行非攻任务,好说歹说地和向平安、李大柱他们一起,到非攻堂接了相同的任务,跟着前往,王若离违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所以,王若离一行四人,便趁着午后,乘着马车,前往荆阳。

    这次的任务,乃是清除一个学宫的叛逃者。

    这个叛逃者,名叫贾横,出身平民,资质不错,历经学宫三年的修习磨炼,传言修为已入筑基,如今叛逃一年有余,也不知进境如何!所以此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并非是无法结业,而是通过年试又叛逃出宫,听说之前已经有几拨学子接过这个任务,可惜都是有去无回。

    入暮,几人进镇投了一家客栈。

    “离哥儿,明日俺们会路过洛水镇……”晚膳时分,阮经纶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提着嗓子说道,只是一向憨直的他,这会儿说话却有些未完待续的感觉。

    “嗯!”王若离低着头吃饭,轻轻嗯了一声。

    “那俺们是不是可以……可以……”阮经纶微微着急地看向王若离,等待了一会儿,可惜王若离却一直光顾着吃饭,并不作下文,不由得眼里有些紧张。

    “是不是可以在洛水镇逗留一些时日?”王若离抬起头,嘴角有些笑意。

    “那倒不用,能让俺回家看看俺爹娘就好了。”阮经纶憨憨地笑了出声,嘴里的米粒都掉出来了两颗,“进入学宫一年多,怪想念他们的。”

    “就知道你一路跟着过来,一直打着这个小心思。”王若离摇着头,有些苦笑。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离哥儿。”阮经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

    这时候,从客栈门口快步进来三个带刀的青年汉子,在门口环视了一周大堂,便急急地往王若离这边走来。

    “少爷!”三人来到桌前,恭声道。

    原来为首之人,正是裴琼。

    “嗯!”王若离轻轻点了点头,“让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辛苦诸位了。”

    “少爷言重了。”三人纷纷称道。

    王若离往后瞧去,发现裴琼身后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人竟是马麟,另一人是个壮年汉子,看起来年近四旬,肤色有些黝黑,不过看其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上,那饱满结实的肌肉,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马麟兄也来了。”王若离与马麟还算熟络,两人点头致意了一下。王若离又微笑着往右看去,嘴里婉言道,“这位是?”

    “小人郭仿,见过少爷!”壮年汉子含声抱拳道。

    “你们都是基田三道的高手,无需这般客气。”王若离言语淡若,目光炯炯地看着壮年汉子郭仿的神情。

    郭仿面容一松,正待开口,旁侧的马麟见状,抢身站出来道:“少爷性情温厚,但我等绝不敢乱了规矩。”

    王若离瞧着这个郭仿,应该是新入的荆阳王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而问裴琼道:“查得怎么样?”

    “少爷所说之人,半个月前,曾在红枫山脉出现过,似乎成了某个帮派帮主的义子,还卷进了一宗门派灭门案。这次出现在红枫山脉,便是为了追剿这个被灭门派的残余之人。”裴琼想了想,详细说道。

    “可有落脚点的消息?”王若离旋又问道。

    “据顾掌事传回的消息,一天前,此人带着六七个手下,住进了洛水镇的王家客栈。”裴琼依声道。

    王若离闻言轻颔,转头笑着对阮经纶道:“经纶,听到了吧!我们此行就先从洛水镇查起。”

    “好啊!”阮经纶喜逐颜开,很是激动,“洛水镇地形复杂,是该好好查上几天。”

    王若离看着阮经纶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心里有些宽怀,只是表情激动的阮经纶接着又絮絮地念叨道:“也不知三胖当着钱庄的二掌柜,日子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更胖了?还有秋水妹妹……”

    听着阮经纶不经意的絮叨,王若离的思绪蓦地有些低落起来,打从自己在红枫山脉杀了叶无名开始,也就意味着与叶家彻底决裂了,儿时的那点情意恐已不复存焉!叶秋水的二叔、姐姐都参与了劫掳自己的事件,要说一家之主的叶无双全不知情,王若离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所以叶家应该就是岐南国或者靖康国安插在荆襄国的奸细,只是真的要刀剑相向吗?

    为何自己的内心总是余留着一丝侥幸和不忍?

第096章 非攻者兴利除害

    “你们赶紧走……快走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急呼,一个面容木讷却执着不屈的青年人,虽然身上腿上全是伤口,倒在地上,沾满灰土的脸庞挂着血花,嘴角还淌着鲜血,两只手却死死地抱住一个黄衫中年人的小腿,拼命地嘶喊道。

    “尹师兄!”街面拐角处,一个同样满面尘土,头发凌乱的少女,痛彻地喊道,一边喊着,一边伸着手,拼命想要跑回去。

    少女身后,一个眼里噙着泪花,咬着牙的国字脸青年死死地将她往后拽去。

    旁边还有一个手握长剑的冷淡女子,神色悲伤地劝道:“文静,我们快走,不要让尹师弟白白地牺牲。”

    两人硬是拉着悲喊的少女,穿过了街角。

    那边的黄衫中年人见状,脚下挣扎,却始终甩脱不掉木讷青年的死命纠缠,心里又恨又急,提剑对着木讷青年的后背就是一阵狂刺,将木讷青年的后背捅得稀烂,嘴里溢出大片的浓血,磕在地上,两眼凸瞪,凄怆而死。

    黄衫中年人抬脚使劲,总算踢开了木讷青年,扬身正想继续追赶。

    这时,从街道后方快速掠来一个身影,是个身穿锦衣,丰采焕发的青年:“人呢?”

    “杀了一个,还有三个,往镇西方向逃走了。”黄衫中年人指着那三个青年男女逃走的街角,有些颤声道。

    “没用的东西!”锦衣青年嘴里骂了一句,径自纵身往街角追了过去。

    三个逃命的青年男女一路往街道西面逃窜,慌里慌张地奔入了镇西的一家客栈。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客栈的前堂里还有一些客人正在小酌。

    忽然惊见几个青年人满身血污地闯了进来,其中几个怕事的客人顿时明白,恐怕将有一场血雨腥风要降临到客栈了,赶紧悄悄地慌步躲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熄火。

    “冷师姐,尹师兄是不是死了……呜呜呜……”一阵慌乱奔逃过后,少女再也禁不住,哭出声来。

    “文静,你要坚强!我们千辛万苦地逃到荆阳城,就是想请求荆阳王家伸以援手。”冷淡女子言语愁苦,“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前功尽弃。你爹爹,还有我们绵江剑派满门的血海深仇,还等着我们报仇雪恨呢!”

    “冷师姐……哇啊啊……”少女抱着冷淡女子,扑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想必这段时间以来,憋在心里头太久太苦了。

    旁边的国字脸青年哑涩地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一脸的沉重。

    原来,这三个青年男女正是绵江剑派仅存之人,文掌门的独女文静,冷淡女子冷霜华,以及这个名叫肖战的国字脸青年。

    “哈哈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客栈门口,脚步显摆地进来一个锦衣青年,“没想到你们竟然自投罗网,害我兜兜绕绕,好一番苦找。”

    “啊!”正在惆落的三人一见,顿时心里一凉,“是你这个畜生!”

    “几条漏网之鱼。”锦衣青年眼里一片不屑,“还想逃往何处?”

    “你这个畜生,为虎作伥。”冷霜华怒眉骂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哟呵,细看之下,还真是个小美人儿,这生起气来的模样,又冷艳又高贵,难怪听说以前那个死鬼钟定指名要你。”锦衣青年言语轻佻,嘴角滑过一丝残忍,“可惜啊,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辣手摧花。”说着,面色冷漠,拔剑出鞘。

    “这里是王家客栈,禁止动刀动枪,打架斗殴……”旁边柜台的掌柜,见到这边动静,出声阻道

    ,只是被锦衣青年冷眼瞪过去,越说声音越小。

    “有胆量,再说一遍。”锦衣青年脸上露出一副凶残的冷笑。

    掌柜望着锦衣青年那凛冽的剑锋,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说。

    “王家客栈,禁止寻衅生事,打斗互殴,否则绝不姑息。”这时,从二楼走廊传来一道淡定的声音。

    “谁?出来!”锦衣青年闻言,火气上涌,怒目朝二楼望去。

    只见一个俊俏青年翩然地走到二楼栏杆处,一副孤清冷傲的模样,淡然地看着楼下,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高大的青年。

    “小哥哥!”“王少爷!”前厅的文静三人见到俊俏青年,登时有些激动地喊出声来。

    锦衣青年见这些人从二楼出现,那自己的那些手下?当下喊声道:“来人!钟炎、杜猛,你们几个死哪去了?”

    “你喊的是这几个人吗?”二楼的那几个精壮青年将手底的几样东西,往楼下一抛,竟是甩下来几具尸首,砰当的几声,砸在了前堂的几张桌子上,吓得前堂余下的几个客人连同掌柜小二,慌忙朝后院躲去。

    “你是何人?”锦衣青年眉头紧皱,压下心头的怒火,一脸慎重地看着王若离。

    “王家王若离。”王若离泰声道。

    “原来是王家‘若’字辈的少爷,多有得罪。”锦衣青年闻言,心里一绷,话语并没有那么强硬,“在下借贵方宝地,料理一下私事,还请行个方便。”

    “我若不答应呢?”王若离冷咧地一笑。

    “那你想怎样?”锦衣青年强忍着道。

    “想请阁下出借一样东西?”王若离缓缓地平静道。

    “什么东西?”锦衣青年心内一松。

    “阁下的……项上人头!”王若离破口道。

    锦衣青年闻言,心里咯噔,嘴里轻哼,有些不解有些气愤地看向王若离,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贾横,年二十七,平民出身,擅长腿法,筑基期修为,一年前自荆襄学宫出逃,违犯学宫叛逃大罪,缉拿之举列入非攻任务,奖励5个学筹。”王若离接着清声道。

    “我当是为何!”锦衣青年贾横闻言,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原来是荆襄学宫的走狗。”

    “你自己也是出自荆襄学宫,与我又有何分别。”王若离有些疑惑,“你既已通过年试,自该从军入伍,报效朝廷,何苦要叛逃?”

    “哈哈哈……”贾横长声笑道,“吾之身,自由自在,怎能为荆襄王室效力那十年的苦差,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藏污纳垢的腐朽朝廷。”

    “哼!信口雌黄,不过是你自甘堕落的托词罢了。”王若离一语说完,纵身跃下,落在一张桌上,“非攻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什么兴利除害!”贾横眼角睥睨,一脸鄙夷,“都是荆襄学宫用来标榜自己的饰词。等你走过了,到头了,才会发现它的荒谬。”

    “萤火之辉,你这是自取灭亡。”王若离朗声道。

    “如今的你,虽然言语咄咄,但是心底难道没有那么一丝的彷徨。”贾横阴声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话声未落,忽然掠身袭来,向着王若离膝下就是一腿扫来。

    王若离凝神静气,不偏不躲,对于贾横的掩袭,见怪不怪,直接仗剑一式“一叶破水镜”,挺刺相对,凛然的剑锋直直刺向贾横。

    贾横依靠偷袭,多次得手,然而这一次却是心底一惊,没想到对方竟如不动磐石,全神防备,眼见扫腿无果,正想变招,可惜,以贾横筑基期的修为,根本不是王若离的对手,一向得

    势不饶人的王若离焉会给他机会,一叶破水镜,水镜堪破,破的更是贾横的腿法。

    王若离的速度实在太快,贾横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自己的右脚便被王若离一剑刺穿。

    王若离顺势往上一个撩切,登时齐根切下了贾横的右腿,桌下血花喷溅。

    悬殊的实力差距,让贾横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机会,只见王若离掠身而过,残殇剑一横,顿时,一颗头颅往上飞起,落入了一个黑布包裹里,被顺手塞进了一个木匣子,动作一气呵成。

    场上的文静三人,看得目瞪舌挢,心里更是一阵翻腾,这才一年不见,王若离的修为竟然精湛若斯,已经到了让他们三人望而却步的境地了。

    筑基期的贾横,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时,原本被王若离安排负责蹲守在街道两侧的马麟、郭仿二人,手上擒着一人,刚好返身回来,看向王若离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撼之色。尤其是郭仿,初次见到王若离的时候,瞧着他年轻,并未太加重视,只当他是仗着父亲,狐假虎威罢了,如今看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得幼稚。

    “少爷,此人在街边鬼鬼祟祟,属下瞧着生疑,就把他提了进来。”马麟拉过一个黄衫中年人,将他往地上一推。

    “老爷……大了爷……饶命啊……公子爷……做牛马……”黄衫中年人刚被拉着进门之时,也正巧看到了贾横被王若离一剑割首,吓得魂都飞了,此时又被反绑着双手,推在地上,更加惊慌,一阵语无伦次地求饶道。

    王若离板着脸,有些默然。

    “你这个恶贼,我要杀了你,为尹师兄报仇!”文静一脸悲愤地拿着剑,指向黄衫中年人,厉声喝道。

    王若离瞧着这个昔日一脸阳光笑容的活泼女孩,如今的脸上,全是哀凄之色,不禁心里一酸:“交给你们处置吧!”

    “不要啊……公子爷饶命啊……”黄衫中年人闻言,脸色惊颤,连连苦声哀求道。

    “谢谢王少爷!”文静三人闻声,一阵激动地谢道。

    三人持剑上前,围住了这个被捆着双手押在地上的黄衫中年人。

    “啊……呃……”只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场上便安静了下来。

    文静三人手刃了仇敌,场上却似缓缓地多了一股惆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静。

    冷霜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地上的几具死尸,看向王若离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忽地像是心中决断,长跪而下,悲声恳切道:“请求王少爷施以援手,铲除流沙帮,为我绵江剑派上百条人命报此深仇大恨,也为荆襄国除去一害,我……冷霜华愿意终身效忠王少爷,鞍前马后,以供驱策。”

    王若离没想到冷霜华会突然下跪恳求,有些愣住。

    文静和肖战两人看了看彼此,又看着地上的冷霜华,纷纷跟着跪下。

    “还有我,文静!”“还有我肖战,求王少爷出手相助,我等终生无以为报。”两人眼神纷复,尤其文静看着王若离的眼神里,除了敬畏钦羡,也多了一丝遥远距离的失落。

    场面变得更静寂了。

    王若离并没有血气冲动,而是心中思虑百转,闭着眼睛,计较着此举的得失。

    “你们起来吧!”俄顷,王若离才睁开眼眸,慢慢地道:“流沙帮帮主,连同帮内的几个长老,我可以出资聘请杀手。至于其他的流沙帮部众,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报仇吧!”

    “多谢王少爷……”三人拜倒磕谢。

    “你们几人若暂无去处,就先在红枫小筑住下吧!”王若离想了想,轻声道。

第097章 儿女情长是苦甜

    王若离处理完贾横这项非攻任务,当晚便带着几人,回了红枫小筑。

    至于阮经纶,则是急急地跑去了震阳镖局。

    第二日清晨,王若离推门而出,呼吸着院里的新鲜空气,抬眼望着满院的红枫,渲染出来的一片片秋日红海之景。

    忽见凝红堂外,站着一个人影,脚步犹疑,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平安。”王若离从庭后的小道走去。

    “老大。”向平安闻声,转过身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荆阳人氏吧?”王若离想了想,悠声问道。

    “是的。”向平安依声点着头道,“荆阳城西街八板巷。”

    “想回家?”王若离微笑道。

    “老大,可以吗?”向平安低着声音,有些迟疑有些期待地问道。

    “可以。”王若离肯定地道,“监管的宫卫,我这边会处理。”

    “平日里总是思乡情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些不敢面对家中的父亲。”向平安不好意思地自笑道。

    “近乡情更怯。”王若离深感向平安此时的心情,“回去看看吧!不过,记得三日后要按时返回。”

    “多谢老大!”说着,向平安满脸欢愉地告辞,出了堂门。

    王若离痴痴地望着堂前的枫树,满树艳红交染的枫叶,随着飒飒的风动,仿佛是要把这片嫣红染洒到长空中一般。

    又是一年枫叶凝红时!

    “若离哥哥……”左侧,传来一声细腻的呼喊,只是声音中,让人忍不住听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王若离转身望去,只见叶秋水一身浅绿长裙,俏生生地站在红枫树下,周遭鲜红的枫叶,映衬着她那原本就洁白无暇的脸颊,透出一片片绯红。

    王若离静静地望着叶秋水,望着她那有些消瘦的脸庞。

    风乍起,吹乱了她的发梢,吹动了膝下的裙摆,也许,也吹皱了她眼里的那池秋水,那个她原本以为看到的整个世界。

    久别相见,话到嘴角,竟又凝噎,两人就这样久久地凝望着。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初日和煦,凉风微微,树下的两人,背靠着同一棵枫树。

    “听说三

    胖总是被他媳妇儿欺负,真的假的?”

    “真的啦!容儿嫂子训话的时候,三胖哥连顶嘴都不敢。”

    “哈哈,三胖也有这种时候。”

    “你是不知道,三胖哥每天从钱庄回来,都要大费周章地躲着容儿嫂子。”

    “竟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额……也不知糜非哥,回到家乡了没?”

    “应该有吧!”

    “昨晚听经纶哥说,你们在荆襄学宫学到了好多东西。”

    “都是些刀光剑影的流血事情,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好希望我们五个人,可以一直像以前那样,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没有那么多的无奈。”

    “秋水,那些阴谋和鲜血,你就不要去沾染了,那些不适合你。”

    “嗯嗯,只是……只是我怕有一天……我会突然死去……突然消失……”

    “不会的,你这么善良,上天一定会垂怜你的。”

    “真的吗?若离哥哥……”

    ……

    秋日里的阳光,到了正午的时候,还是透出了一股燥热。

    “若离哥哥,我走了。”叶秋水两眼依依地望着那个人,望着那个在阳光下俊俏的身影,思绪纷飞。

    “保重!”王若离话到嘴边,换成了一句保重,透着一丝丝的凝重。

    背过身去的叶秋水闻声,蓦地肩膀轻轻抽了一抽,为何这一声保重听在耳里那么得让人酸心!为何泪珠会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

    是什么沾湿了衣襟?是那一份来自心底的伤心吗!

    晌午的阳光,临照着红枫湖畔,交映着那片惹眼的丹红,折射出满天云彩的一片水红。

    忽然,从身后偷偷摸摸地伸来一双白腻的小手,快速地轻捂住了王若离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一对半熟的柔软压在了王若离的后背,声音甜酥,带着几丝清爽澄澈。

    “猜不出来。”王若离抓着其中一只遮挡自己视线的素手,“不知是何方女侠?还请高抬贵手。”

    “那你再猜一猜?”身后的伊人不依,“给你个提示,往天真可爱的方向想。”

    “这也太难了吧!”前面的王若离一脸窘迫,硬

    着头皮猜道,“莫非是王若离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木妹妹?”

    “骗人!”后面的女孩不满地努了努小嘴,放下手来,正是方小木,“不好玩,你早就知道是我。”

    “小木,你怎么来了?”王若离转过身来,笑笑着问道。

    “嘿嘿!”方小木神秘地笑了一下,“我一不小心听到了裴琼哥和马麟叔叔的对话,提到有人让他们调查荆襄学宫叛逃的学子,我猜肯定是你,就偷偷地跟了过来,只是马车脚程慢,现在才到。”

    “什么一不小心,分明就是偷听。”王若离假装一脸的嫌弃,“还有,你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

    “没事,于老也和我一同过来了。”方小木朝着王若离吐舌笑了一笑,有些得意。

    “于老一向稳重,怎么也被你带着瞎胡闹。”王若离满脸的无奈,看着这个重新变回开朗灵动的女孩,心里有一种由衷的欣慰。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次只吩咐了裴琼做事,若非我说起,于老还不知道你出宫了呢!”方小木又接着挤兑道,“于老说了,你是嫌弃他一把老骨头了。”

    “瞎说,我才没有呢!”王若离赶紧矢口否认道,“更何况,于老那么谨慎肃穆的人,怎么可能这般说道,肯定是你编排的吧?”说着,作势要去挠她。

    “没有,我只是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而已啦!”

    “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其实,是于老没在你身边守卫,挺不放心你。”

    “我还好,让于老操心了……”

    “哼!你知道就好。”

    “听说你现在管理着药行的生意?十三岁就当上了荆阳王家的掌事,很厉害哦,方大掌事!”

    “哎呀,若离哥哥别笑话我了,天洋叔叔只是看我一天到晚闲得慌,让我帮忙照看生意,什么掌事,都是别人瞎叫的啦!”

    “方大掌事,不要这么谦虚。”

    “人家哪有!”

    “看你那满脸奸诈的笑容,还敢说没有。”

    “啊……人家就是没有!还有,裴琼哥让我过来问你,午饭你到底还要不要吃?”

    “你怎么现在才说?”

    “刚想起来。”

    “小骗子!”

    “大骗子!”

    ……

第098章 故施巧计为一见

    湖对面,官道,一骑快马绝尘而过。

    湖这边的王若离细目瞧去,只见马上是一个粉衣女子,英姿勃发,风采飞扬,竟是司马安宁。

    紧随其后,又有四五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却是一些彪悍的粗汉,只见这些粗汉一边追赶,一边嘴里喊着“别跑”“小娘子”“哪里走”等等的话语。

    望着对面马蹄踩起的扬扬尘土,王若离突然心血来潮。

    驭物,驭剑,若是驭己呢?

    这般想着,当即运使飞枫术,周身凝起,抬脚就要往湖中踏去。

    旁边的方小木忍不住惊诧王若离的表现,正要张口制止,只是见到王若离闭着眼睛,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这才忍住,不敢打扰。

    “噗通”一声,王若离掉进了湖里。

    岸边的方小木,一边用手指着落汤鸡一般的王若离,一边扶着肚子笑弯了腰。

    还好湖边水浅,仅仅没过大腿,王若离站在水中,继续苦思冥想,飞枫术,飞枫,飞?飞者,以力驭物,使其凌空浮游,关键之处,莫过于速度!不错,关窍定是这里了。

    王若离再次以飞枫术,配合身法,运转开来,这一次,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慢慢地往湖面飘去,终于一脚踏上了湖面。

    “小木,你回红枫小筑,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此时的王若离已经停不下来了,飞快地朝着远处的湖面掠去,只来得及远远地传来一声嘱咐。

    方小木望着王若离从最初的仓促到慢慢从容地在湖面上飞奔远去,撇下自己一个人在湖边,一脸不乐意地嘟着小嘴。

    前面的几匹骏马,却是停在两三里后的一片小树林,司马安宁和那几个粗汉正在林间大打出手。

    “小娘子,哪里跑?”

    “乖乖束手就缚!”

    “大爷我会好好地疼爱你。”

    几个粗汉,一边围攻着司马安宁,一边口出污秽。

    王若离闪身掠到树林边上,攀上了一棵大树,站在叉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打斗。

    司马安宁面色从容,波澜不惊,似乎对于被言语调戏,一点也不介意,只是一味地四顾张望,也不知是在观察什么,或者在等待什么。

    王若

    离不由注意到林中众人的修为,比较之下,心里大吃一惊,这个司马安宁,看样子至少有筑基期高层次的水准,自从南靖一别,也不过两年不到,司马安宁就已经成长到这般境地?看来资质更胜过司马悦数倍。

    反观围攻她的那几个粗汉,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一些凝气期的修者,双方的实力明显不对等,为何场上还打得一片风生水起?

    这是什么情况?

    场中交战了约莫四五十个回合,忽地,司马安宁长槊一抖一撩,逼退众位粗汉,跃身上马,再度往前逃窜。

    几个粗汉啊啊震怒,哪肯放过,纷纷起身上马,直追而去。

    王若离倍感好奇,一路跟着追了过去。

    还好几个粗汉每追个四五里地就能追上一次,停下来缠斗一番,这才让王若离有体力,也有时间跟住。

    很快地,缠斗双方稀稀落落地到了红枫山脚,双方再度交起手来。

    眼瞅着,司马安宁深陷重困,难以脱身。忽然,一支墨钢羽箭穿透树叶,快速地射来。

    其中的一个粗汉眼见羽箭来势凶猛,避无可避,眼里透出了一股绝望,正要引颈待死。

    “哐当”一声,却是羽箭被对面的司马安宁长槊一拨,偏移着射到了一棵树干上。

    “表哥,不要!”司马安宁急急地往羽箭射来的方向喊道,眼里却是满满的欣喜。

    这时,从那个方向的几棵大树背后,走出来一个青年,正是司马悦。

    “安宁,怎么回事?”司马悦细步踏出,一脸的不解。

    “表哥!”司马安宁见到司马悦,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去,回身用手指着那几个粗汉,娇声娇气地道,“表哥,不要伤害他们。”

    司马悦闻言,一脸不自然地看着司马安宁。

    “他们都是我们家的护卫,是我让他们假扮坏人的。”司马安宁有些扭捏地道,“我从二舅那里听说,你到了红枫山脉办事,我担心你不肯现身,就让他们假扮坏人,只是为了引你出来。”

    “胡闹!”司马悦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一脸不快地道,“我身负要事,不能陪你在这边瞎闹。”

    “哪里是瞎闹,你都快忘了,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司马安宁不满地嘟囔

    道。

    “下次,下次一定去看你。”司马悦只好安抚道。

    “表哥,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不要这么逼着自己。”司马安宁有些担心道。

    “还不够,远远不够!”司马悦咬着牙道,“我司马悦的字典里容不下失败二字。”

    “是不是因为败过一次给那个王家的王……王若离!”司马安宁满心诚挚地宽解道,“没关系的,胜负乃是兵家常事。”

    “这件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一向自负的司马悦,登时脸色一黑。

    “我……”司马安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皱着眉头,不敢接口再说。

    躲在树上的王若离不由有些莞尔,不就是两个月前的兵韬演练,十大都尉之间的相互切磋,彼此带着手下的十个牙营,进行攻防较量。在最后一场关键性的对决中,王若离以“阵亡”89人的微弱优势,全歼了司马悦的一都十牙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当时自己还一直惋惜己方损失太过惨重,只是没想到司马悦会对这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这种程度的打击很大吗?

    王若离有些纳闷。

    “快回家,别任性。”司马悦说着,转身又钻进了林中。

    “表哥,别走啊!”司马安宁几步跟上,正想追过去。

    “你再跟过来,我就告诉父亲,让他关你禁闭。”林子后传来司马悦远去的声音。

    司马安宁望着司马悦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脚,生着闷气。

    “要事?”见着司马悦一副大事未酬的模样,王若离更加好奇大动,当下纵身往司马悦的方向跟了过去。

    跟着来到了一处有些幽暗的树林,从树林里面传来了一阵嘈乱的打斗声。

    王若离停下脚步,绕到树后。

    只见林间的空地上,正有一群荆襄学子拦截着一队军士,双方短兵相接,打得好不激烈。

    可惜这队军士不仅个人修为远弱于学子,连人数也不占优,随着司马悦的加入战斗,更加雪上加霜!

    不到盏茶功夫,场中的这队军士,就被屠杀殆尽。

    司马悦前后查看了一番,又到场中瞧了一下学子的受伤情况,还好只有几个学子受了点轻伤,当下传令道:“走,下一处。”

第099章 人命如草当登高

    王若离一路跟着荆襄学子的队伍,只见对方先后斩杀了数队军士,一直徘徊在丹青草庐的附近。

    王若离心里疑惑,不再跟随,几个起身朝丹青草庐的方向靠近。

    王若离趴到一棵大树上,四周掩挡着茂密的树叶,凝目望去,只见丹青草庐之前,竟是热闹非凡。

    一排排甲胄分明的军士,将丹青草庐之前的那块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在空地的中间,还有几十个军士一脸紧张地拿着手中刀盾,警惕地看着四周,为首的却是个身穿蟒袍的肃容老者,年约六旬,脸上不怒自威,眼神冷厉地看着前方。

    而肃容老者对面,那几个围困军士的领头者,当先一人,正是大将军楚宗烈,身后是左将军张去疾和右将军青浮。

    原来场上的双方,正在对峙。

    “胡铁杨,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来!”楚宗烈勾起一抹冷酷,当先长声道。

    “本伯身为大楚仙朝靖康伯,前来荆襄伯封地,游览一遭,有何不妥?”肃容老者胡铁杨镇静地道。

    “荆襄之地,又岂是你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楚宗烈言辞冷然。

    “莫非宗烈王子想要留下我?”胡铁杨抬着眼,有些不确信。

    “靖康伯觉得呢?”楚宗烈斜着眼冷笑道,“夺我荆襄国南靖一城,你以为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

    “你疯了!你和楚昭南是不是都疯了?”胡铁杨不由动容道,“本伯乃是十四皇子部属,你敢动我?”

    “你真当十四伯父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竟敢拿他老人家作为你掩人耳目的幌子。”楚宗烈脸上一股戏谑地冷嘲,“你真正效力的是秦朝的义渠王吧?”

    “你这是栽赃陷害!”胡铁杨就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哼!”楚宗烈冷笑出声,右手一扬,身后的军士得令,推着一辆绞刑木车上到前来。

    只见木架之上,吊着一具尸首,周身血迹斑斑,体无完肤,显然被绞首之前,遭受过各种刑罚的残酷折磨。

    王若离定睛看清,心里一颤,竟是叶无双!叶无双竟被大将军处死了!

    “就凭一具尸首?”胡铁杨见到叶无双的尸首,面容不动地冷声道。

    “签字招供,证据确凿。”楚宗烈反倒一片平静。

    “焉知不是你严刑拷打,胡乱攀诬。”胡铁杨冷哼道。

    “莫说是凿凿有据,就算无凭无据,处置了你,又能如何?”楚宗烈声调陡然拔高。

    “你好大胆!”胡铁杨不由怒声道。

    “本将就是要让你明白,大楚仙朝是我楚氏的仙朝,是我楚氏的天下!”楚

    宗烈态度强横,“即使褪了羽毛的凤凰还是凤凰,主子终究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主子处置一个奴才,有何不可?”

    “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胡铁杨恼羞成怒,“一个通灵级的小辈,也敢这般狂悖。”

    “那就试试看。”楚宗烈摆下势头,“本将正想领教领教开光级强者的实力。”

    说话之间,两人倏地交起手来。

    “青光昼!”楚宗烈手诀挥出,一片鲜艳的青光骤然洒下,团团笼笼,遮住了胡铁杨周遭数丈。

    “破凝指!”胡铁杨运手指出,一道破空风声泠然飞出,瞬间划破了整片青光。胡铁杨的身子随之御剑脱困而出,当头一指划向楚宗烈,狂猛的破凝指风狠狠地袭向楚宗烈。

    楚宗烈见势不妙,右手托势,黄光唤起,化作护盾,连连后退。

    四周围着的军士,早已和场中的几十个军士大战起来,只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

    军士前方的张去疾、青浮两面击来,枪气剑气纷纷射来。

    胡铁杨嘴角冷笑,指风一扬,面前的枪气剑气纷纷化作碎末,更在指风的威势横划下,朝着张去疾、青浮冲撞而去,两人经受不住,直接被撞飞出去,当空吐出了几口鲜血。

    胡铁杨御剑直下,身子跃起,飞剑射出。

    楚宗烈慌忙往后一躲,飞剑刺碎黄光护盾,直直地朝他划来。

    楚宗烈御剑往后再绕,不料飞剑通灵,气势恢宏,一剑将他的肩膀刺穿,反飞而回。

    楚宗烈狼狈地从灵剑上摔落,落地后就势一滚,一骨碌地往军士中窜入,幸好其炼体强悍,不然刚才那一剑就能将其重伤。

    四面围拢而来的军士,持枪持矛,朝着胡铁杨围刺而来。

    胡铁杨一声冷哼,双手齐划,指风频出,周遭大片的军士,接连倒下。

    胡铁杨又往楚宗烈逃窜的方向戳了一指破凝指,这个方向上的数十个军士顿时化作血沫,只是楚宗烈已经不知所踪。

    胡铁杨心思计较,不敢久留,右手一召,灵剑飞回,御剑升空,眼见着就要飞出了重围。

    突然,胡铁杨周身一滞,竟是直接从飞剑上掉了下来,两脚紧贴着地面,力拔不动,如同被吸住了一般。

    胡铁杨的眼角闪过一缕慌乱,面对四周再度杀来的军士,手下毫不客气地连连破凝,军士死伤上百,有些畏惧,只是围着四面,不敢过度近前。

    “画地为牢!”胡铁杨看了看四周,神色着急,“是谁?”

    这时,左面的军阵,像是被一股大力从后方排开,让出一条道来,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一个佝偻老者。

    “定远将军!”胡铁杨肃重的面容现出一片惊慌。

    “凌定远早已经死了。”佝偻老者声音清越,淡然地道。

    “没想到十九皇子的影子卫,竟然是你?”胡铁杨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你错了。”佝偻老者难得耐心地答道,“不是老夫。”

    闻言的胡铁杨更是错愣,继而像是胸怀释然,失笑道:“死在定远将军手下,我胡铁杨也算不冤了。”

    “不,杀你的是楚氏子孙。”佝偻老者双眼含含,认真地看着胡铁杨,“老夫不曾来过。”

    说话之间,佝偻老者的身形竟是慢慢地透明散去,最后消失不见,仿佛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然而,随着佝偻老者的一声话落,胡铁杨顿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大地吸住,噗的,双手双脚,贴着地面,动弹不得,仿佛被人黏在地上一般,周身禁锢,灵力不畅,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胡铁杨愤愤地侧着脸,恨声怒骂道,“好狠!”

    “青黄不接!”楚宗烈突然从军士中跃出,御剑凌空打出一道灵诀,顿见半空洒下两片相互交织的青黄光,迅速地往下,盖向胡铁杨周身,“背弃大楚仙朝者,死!”

    青黄光盖到地面之时,忽然,猛地往外急速扩张,顷刻之间,便覆盖了丹青草庐前方的整片空地。

    “凌老,那是本将的近卫营……”楚宗烈见状,急得喊出声来。

    只是,四周一片空旷,没有半点的回应。

    场中,一片青黄光彩,扑啸而过,夺目异常。

    青黄光消散之后,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楚宗烈、张去疾、青浮三人站着,脸上百感交集。

    场中的上千军士,连同胡铁杨,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趴在树上的王若离,见此场景,心底狂震,久久无法恢复。

    强者?视人命如草芥!

    离着丹青草庐近一里地的一处草丛里。

    “世子真是好心性,看着令尊被人残杀,竟能面色不改,无动于衷。”

    “本世子的悲痛,又岂是你能领会。”

    “既然悲痛,何以深藏草丛,不肯出去相助。”

    “如若本世子此时鲁莽地冲出去,不过是给现场再添一具尸首罢了。”

    “莫要拿此当作你惜命的借口。”

    “此仇不共戴天,他日定当以血还血。”

    “我看玄乎得很……”

    “飞鸾掌门,莫忘了我父亲是因何而死,但愿阁下不要步了后尘!”

    “你敢咒我?”

    “不敢,本世子只是善意的提醒。”

第100章 神识潮前隐枫现

    虽然场中之人已经离开多时,但王若离不敢大意,想着这些人变化莫测的手段,心里仍然一阵战栗,继续在树上趴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也不敢稍加放松。

    万一被发现,自己岂不是要因为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事情,而被人灭口,那死得多不值当啊!

    趁着浓浓的夜色,王若离缓步下山。

    一边走着,一边回想下午千军被屠的场景,心里没来由得升起一股颤栗。

    眼前的景物好像似曾相识?王若离蓦然警醒,这不是前往小枫村的方向吗?当场吓得半死,赶紧远远地绕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当王若离行到那片山脚的桦木林时,竟是又遇到了一场鏖战,当下进退不得,只好再次爬到了树上。

    只见林中是一个老叟独斗三个汉子。

    老叟身形瘦削,脸色冷厉,给人一种古板严肃的感觉。而与之对战的三个汉子,服饰相似,皆身披枣红披风,手持血叉。

    场中几人的对斗,掀起了一阵阵狂猛的灵力波动,铺天盖地,隔着大半里地,都让王若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好强大的威势,竟远比下午的胡铁杨楚宗烈之流强大得多,这起码是灵侯灵公级别以上的灵境强者。

    王若离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感慨,这若是运气不济,被人家灵法余劲扫到,岂不是死得比窦娥还冤!红枫山脉因为丹青草庐的缘故,常有强者光临,以后这一带最好还是不要乱闯,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叟每次袖子带起,都能引起狂风肆虐,而他的灵法更配合着风势,风无影,却如刀似剑,砍刺之间,纵横有度。

    然而,对面的三个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人三才,血叉飞舞,却总能保持每人有一叉撑身,在半空中围攻老叟。虽然三人单体实力不如老叟,但所列之法似乎是一套配合精密的围困灵法,倾合三人之力,将老叟死死地困住。

    双方相持不下,所过之处,已不知碎断了多少棵桦木。

    老叟被困良久,在三人的层层逼近之下,渐渐不支。

    又过了盏茶工夫,但见老者腰畔中了一道掌风,往下坠落之际,又被一把血叉

    插入肩部,痛呼出声,从灵剑上摔落,滚在了地上。

    三个汉子见此大喜,正要落下追击。

    突然,从桦木林的外侧飞来一柄铁斧,铁斧虽然锈迹斑斑,尺寸颇粗,但旋飞入场,竟是了无声息。

    三个汉子注意力全在老叟身上,等到发现之时,已然晚矣,其中一个汉子望着骤然而至的飞斧,慌忙持叉相抗,可惜飞斧之力,有如重山,汉子只在刹那之间,便被飞斧临身,叉断人折,被劈死当场。

    死了一个汉子,三人的合围之法,顿时被破。

    老叟得此支援,左手袖风再起,手中飞剑破势飞出,原本迎面想要落下追击的另一个汉子,抵挡不及,直接被飞剑透身而过。

    最后一个汉子,大惊失色,以手御力,慌忙跃上叉身,御叉急逃。汉子匆匆地往前逃出了半里地,忽地,全身窜出一道道火苗,剧烈地灼烧了起来。

    在汉子凄恻的惨叫声中,血叉掉到了地上,还有一股黄色的烟尘从林中半空洒落,飘飘悠悠,煞是好看。

    在洒落的烟尘后面,露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樵夫身影。

    场中的剧变,让王若离心中又是一阵狂震,一不小心,脚下发出了一丝微微的声响。

    那边缓缓走出的高大樵夫,望着黑夜里的桦木林,似乎眉头一凝。

    王若离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神识,如同奔涌的潮水,朝自己这边覆盖而来,直接将自己淹没了,让自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糟了!要被发现了!

    王若离心内一片惊惧,被发现的下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一堆黄色的灰烬。

    王若离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可是在对方强大的神识面前,自己实在是遁地无门,而且面对对方那可怕的实力,纵是一万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啊!

    心思急转,怎么办?赶紧逃命?飞枫术?没用的,肯定跑不过这些灵境强者。

    难道我王若离今天要这么憋屈地死在这里吗?

    如何是好?如何隐藏自己?

    正在一阵踌躇无措之际,王若离只感觉红枫空间之中,那片变成浅红的空间,那面熟悉的石壁,在这股强大的神识催动下,第四块石壁裂瓣也如第一块石壁裂瓣一般,推开了一道微小的门缝,透出了一道深红的微

    光,顷刻间笼罩着自己的心田,那些游动的红色文字,最后堆成“隐枫术”三个红字。

    王若离顿时觉得自己神清志明,心头多了一术,隐枫一触,竟如沉浸于汪洋大海之中,再无踪迹。

    高大樵夫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又用神识把整片桦木林来回扫了两遍,依旧一无所获,这才放弃。

    “曲寒江,不尊君令!”高大樵夫走到林间,“若非先生派我前来,恐怕药老峰就要另选首座了。”

    “属下知错,甘愿领罪!”瘦削老者曲寒江手捂着肩头的伤口,又服下了一颗丹药,见到高大樵夫走来,连忙讪讪道。

    “先生罚你到洞庭山千水洞,面壁十年,思过自省。”高大樵夫像是宣读诏令,接着道,“你可有怨言?”

    “属下绝无怨言!”曲寒江恭敬地道,“还请公孙君使代为转告帝君,属下承蒙帝君救命之恩,定当在千水洞中,潜心思过,绝不敢再踏出洞庭山半步。”

    “如此最好!”说着,高大樵夫又看了曲寒江两眼,才转身大步流星地没入了前方的桦木林中。

    曲寒江望着高大樵夫消失的方向,眼里有些惭愧,转身御剑往着南面,直飞而去。

    望着高大樵夫和瘦削老叟相继离去,王若离却是心绪难平。

    王若离思虑着自身的情况,昔年红枫老叟曾经说过,他穷尽一生五千余载,钻研红枫空间,仅得乘枫、飞枫两术,始终无法窥出红枫全貌。当日自己不曾在意,如今细细想来,才知道,红枫老叟所说的应该是乘枫术、飞枫术。

    而如今自己得到了飞枫术、隐枫术,至于那个乘枫术是什么,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自己的飞枫术尚是一知半解,目前只能用于提高身法速度和驭剑,至于这个新得的隐枫术,更不知用途如何,莫非是隐匿身形?可也不像,自己只是躲过了神识扫查,不过想来“隐枫”的范畴,应该离不开“隐藏”二字。

    王若离突然发现,自己需要摸索的未知还有好多好多。人生苦短,自己如果不能突破灵境,那顶多也就是百岁的寿命,红枫老叟以五千载岁月尚且对红枫空间知之不详,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自己会不会也陷入和红枫老叟同样的境地,至死都摸不透红枫空间的根源?

第101章 埋葬流沙司命手

    无边的黑夜,看不到月光,看不到云团,更看不到那远远的天际。

    烛火通明的大堂。

    六个老者相对而坐,中间正位坐着的,则是个威严的中年人。

    “帮主,我们这般倾巢而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右首的长须老者,有些不以为意。

    “此地距离荆阳城已经不足一天的路程了。”威严中年人语里有些担心。原来这个威严中年人,正是流沙帮帮主钟养。

    “帮主是担心那几个绵江剑派的余孽,与荆阳王家有所关联?”左首的宽额老者切切地问道。

    “不怕意外,就怕万一。”钟养并不放松,“听说那王天洋乃是化元期高手,在王家声望极重。”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左边的一个浓眉老者冲动着叫道。

    “老六,长点心儿,丹元三化的高手要是这么容易被杀,那还能叫丹元三化吗?”右首的长须老者不满地拆台道。

    “不瞒诸位长老,本次带着大家前来,便是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倘若提前剪除了威胁,那自是万事大吉;倘若无法善了,那我们这么多人,群策群力,也好有个照应。”钟养分析道。

    “帮主所言甚是!”长老们一个个附和道,只是心里都在想着,什么群策群力,怕是逃跑时方便拉垫背的吧?

    “对了,三长老,昨日横儿传讯,言称已在洛水镇找到那些绵江剑派的漏网之鱼。”钟养想了想,转头问右首的第二个老者,“通讯传递这方面是您老负责的,不知如今横儿那边,情况如何?”

    “是啊,是否已经将那些余孽全部斩杀?”左首的宽额老者也不由急切地问道。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右首的长须老者瞧着三长老一语不发,顿觉气氛有些不对。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到了三长老的身上,惊见三长老的胸前,一道剑锋透胸而出,三长老已经脖子一歪,死在了座位上。

    “啊……”众人一慌,纷纷散开,拿起武器,小心戒备。

    不知何时,竟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潜到了堂中,而议论中的众人竟然全然不知。

    “你……你是谁?”钟养面色剧变,提着云头刀,连

    声喝问道。

    “司命。”黑衣蒙面人,嘴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箜篌阁司命!”几个长老闻声,手脚一慌,刀剑出鞘。

    距离最近的五长老跃身挺剑,正要刺去,突然发现,司命的剑锋已经扎透了自己的心窝。

    四长老怒嚎一声,长刀砍来。

    司命一脚踢开五长老的尸首,转手一剑相抵,一式“斜风入别院”,一剑斜撩,擦过四长老握刀的手腕,往上直直擦过他的脖颈。

    哐咚一声,四长老的长刀坠地,两手捂着脖子,悲呜着跪倒扑地。

    眼见着筑基期的五长老、四长老先后被一招毙命,场中余下的钟养、大长老、二长老、六长老哪敢怠慢,纷纷使出自己生平最强的杀招,围攻而至。其中的六长老是筑基期,而大长老和二长老乃是培基期,至于钟养,则是煅基期。

    虽然大长老、二长老的境界是培基期,但展现出来的实力攻击,比起荆襄学宫同境界的那些青年才俊,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两人的攻击看似凌厉,其实远远不如培基期的席慕枫,甚至有些不如筑基期的江鲸。

    这也难怪,修炼一途,天才修者与一般修者,随着境界的提高,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将越来越大。

    司命左右纵扑,身法飞快,先弱后强,躲在一旁想要趁机助攻的六长老,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自己握刀的右手手掌就不翼而飞了,紧接着自己竟从自己的背后看到了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脖子上还在汨汨地喷着鲜血,只是,脖子上的头颅呢?

    钟养掠入场中,云头刀一挥一格一挑,可惜司命身形急闪,两个纵跃便扑向了大长老和二长老。

    大长老的长须都在颤抖着,将手中的飞环名刀舞得密不透风,只是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中,不知为何穿过一柄剑锋,直直地将自己的胸膛刺穿。

    二长老以攻为守,右手运力,使着铜环刀一波五连环劈,然而,五劈过后,眼前的司命不知早已到了哪里?正待搜寻,却只依稀地见到一道穿透自己脖子的剑尖,之后便没有了知觉。

    钟养惊悸莫名,司命斩杀六位长老,竟然只用了六招!

    钟养已经自乱阵脚,手中云头刀来回撩挡,紧紧

    地护卫着自己的周身,眼角轻瞄,想要找准时机逃命。

    可惜司命身法太快,手下的剑招又似连绵不绝,杀势汹涌,让钟养防不胜防,不出五招,手臂、腿上便先后挂了彩。

    不行,必须逃!

    钟养打定主意,手中云头刀“霸绝一击”,霸道澎湃的刀势,逼退司命,撒腿往外奔去。

    然而仅奔出一步,钟养便闻得身后再次风动,云头刀连忙往后抵挡,震惊地发现竟是司命远远地操控着长剑来攻。

    “驭剑?”钟养震撼肺腑的这一刹那,长剑凭着一式“风吹折柳枝”,折断了钟养的防御,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膛。

    难道是灵境强者?可是,若是灵境强者,又何需与自己缠斗,早就一剑杀死自己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重重地垂下了头颅。

    而司命则是张开胳膊,仿佛感受着一股绵绵的吸力,是气力在蓬勃的暴涨吗?

    月黑,风起,吹动了他的一身黑衣,似乎融入了那浓黑的夜色里。

    当王若离看到叶无双被大将军处死之后,就担心地带人去了叶家,只是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叶家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啊,以大将军的狠辣手段,让一个叶家悄无声息地消失,岂非再正常不过了。

    王若离心中不由蔓延着一股浓浓的感伤,没想到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秋水妹妹,你真的突然消失了……

    三天后,王若离一行四人,顺利地回到了荆襄学宫。

    只是在非攻堂的几个学子,既惊喜又无奈地发现,原本排在末端的一个非攻任务,发生了变化:司命,箜篌阁杀手,使剑,功法剑招、身份特征、具体年岁不详,首案便击杀岐南国唐家堡叛徒‘双面螳螂’,四日前更是斩杀流沙帮帮主及其下属六位长老,修为保守估计煅基期,犯案累累。擒获或斩杀此人,奖励15个学筹。

    学子惊喜的是,光学筹奖励就直接增加了两倍;无奈的是,谁都知道,想要斩杀一名煅基期的杀手,可比杀死一个化丹期的高手还要艰难得多。

    这个非攻任务,真的有学子能够完成吗?

第102章 巧合亦是不巧合

    安逸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历经两次荆襄学宫的年试之后,陆陆续续有一些学子提前结业离宫,进入军伍,比如吕惜义、林仲诃、曹彪、乐清欢。当然,也有学子虽然通过年试,但依然继续留在学宫学习,直到三年期满,像王若离、司马悦、席慕枫等人便是如此。

    荆襄学宫的生活,让王若离进一步夯实了基田三道的境界,也终于一年前,顺利进入了煅基期。

    术算课。

    在学宫里的一处别致的农家小院,正在进行的术算课。

    出乎王若离意料的是,竟然在课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家的谢灵韫。

    授课的正是术算科的首席导师刘蒜。刘蒜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小老头,神采奕奕,讲起术算,便如江水决堤,滔滔不绝:“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学子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研究解法。

    “此题,你作何解?”王若离和谢灵韫两人凑在一块。

    “依我看来,鸡、钱皆为整,而三鸡雏方值一钱,故鸡雏之数必是倍三,以此为纲,逐一罗列进行排除。”谢灵韫思考片刻,试着说道。

    “可是此法太过纷杂……”王若离摇头晃脑地思索道。

    “你可有其他简便的解法?”谢灵韫微微问道。

    “尚未想出,不过,以百钱买百鸡,但百钱至多可买鸡翁二十,换言之,鸡翁之数必少于二十。”王若离拿着算筹,左顾右看。

    “不错,同理之下,鸡母之数亦少于三十三。”谢灵韫闻言,心中明朗,接口道。

    “另外,四鸡翁值钱二十、三鸡雏值钱一,和为二十一,而七鸡母值钱也是二十一。”王若离脸带喜色。

    “换言之,少买七鸡母,便可换成四鸡翁和三鸡雏,仍是百钱百鸡。”谢灵韫顺着王若离的解论,往下接着道。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没想到你竟也对术算一学感兴趣。”

    “闲来拾趣罢了。”

    “那我们往下看,还有这道两鼠穿垣、物不知数、浮屠增级……”

    通史课。

    王若离又与谢灵韫不期而遇。

    一个老学究埋头伏案,但却飘来洪亮的声音:“三千年前,红枫魔君历时十年,血洗万剑宗、天龙门两大超级宗派所有门人弟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自此神元大陆延续万年的七大超级宗派,变成了五大超级宗派……”

    读史鉴今,然而,学子之间却成了闹市菜场。

    “红枫魔君,以一介草芥,成长为擎天巨擘,当真令人钦佩。”王若离由衷赞道。

    “世人皆只看到他的无敌,却无人注意他的无奈……”谢灵韫抿了抿嘴,微微摇头。

    “何以见得?”王若离听着谢灵韫的话,心里微惊。

    “红枫魔君,何其霸绝,对战万剑宗、天龙门,尚且用了十年光阴,而在其弱小无力面对两大宗派之时,又该过得何其艰辛!”谢灵韫却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说来说去,还是吃了孤家寡人的亏,倘若他建立的是一个仙朝,举一朝之力,平定两大宗派,焉需十年!”

    “可是,想要经略一个仙朝,谈何容易!”王若离有些感叹。

    “是啊!”谢灵韫同样泄气,“若走此道,说不定便

    没有红枫魔君了。”

    “可惜随着红枫魔君的离世,如今记得的,还能有几人。”王若离有种苍凉的感慨。

    作画课。

    两人又是邂逅相遇。

    “你今天打算作什么画?”谢灵韫和声问道。

    “还没想好。”王若离琢磨着道,“如今春日乍暖,不如就作一幅游春畅园图?”

    谢灵韫一个惊愕。

    “要不云雾丛树图?”王若离有些紧张。

    谢灵韫二度惊愣。

    “荆襄学宫白樱坡,此时正是千株樱花盛开,就作一幅落樱夕照图如何?”王若离遐想了一番。

    “怎么思来想去,皆是描物绘景?”谢灵韫反声道,“何不画人?”

    “画人?”王若离饶有兴致道,“画谁?”

    “画我如何?”谢灵韫指着自己。

    “我怕画不出你这大家闺秀的神韵。”王若离满脸担心地道。

    “没事,试一试。”谢灵韫大方道。

    一个时辰,只有几支画笔蘸墨触纸的声音。

    “天啊,怎么把我画得这么丑!”

    “跟你说了,我画得不好。”

    “这种程度的画作,已经脱离了‘不好’二字的范畴。”

    “那么差劲?那你把画纸还我。”

    “不要!我要收藏起来,这可是以后嘲笑你画技拙劣的铁证。”

    “你要是敢将这么丑的自己拿给别人看,我是不会介意的。”

    “谁能认出这画纸上的人是我。”

    “真的假的?我的画技竟然烂到了这般田地!”

    ……

    午后的白樱坡。

    坡上的樱花树,一株株,一排排,白如霜雪,明若云霞。

    春风拂过,瓣瓣纷飞,彷如春日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那么轻盈,那么绚烂。

    “若离哥哥,在看什么呢?”从樱花树下的羊肠小道,走过来一个身段苗条的少女。

    “小木,怎么又是你?”王若离转过头,故作嫌弃,“是不是于老又突然有急事,不能过来送衣裳日用了?”

    “对!就是这样!”方小木轻笑道,“谢谢若离哥哥,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

    “可是我都一年半没见到于老了。”王若离歪着头道。

    “见到我不高兴吗?”方小木挑着眉头,表情有些浮夸,“我知道了!我可是听说了你的不少风流逸事。”

    “怎么可能!”王若离大感惊诧,“哪来的道听途说?”

    “比如那个兰湘儿,听说经常找你这位王郎请教剑招,还有什么抚琴、下棋之类。”方小木盯着王若离窃笑。

    “我又不懂琴艺,也不擅棋道,更何况兰湘儿,多的是什么潘郎、宋郎之流,但绝不是某个王郎。”王若离连忙一一解释。

    “哈哈哈……还有那个贺依依,听说身在某个王大都尉的麾下,长得是柔若扶柳,体态婀娜,而且还性情温婉,端庄文静。”方小木似乎大感兴趣。

    “这个啊,说来奇怪,贺依依每次见到我总是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就像我会把她吃了一样。”王若离疑惑道。

    “哈哈哈……其实,小木原本以为,最有可能和若离哥哥在一起的,是谢家的谢灵韫,而且你们还有婚约在身。”方小木有些紧张地说道。

    “自从昔年在红枫小筑的葬礼之后,我对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戒备,总觉得她不是一个可以交心的女子。”王若离有些思虑。

    “或许那日她只是无心,并非刻意引祸,若离哥哥不要疑心那么重。”方小木也是皱眉,“我还听说,你们经常在术算、通史、作画等课上,一起探讨,相处融洽。”

    “那些不过都是巧遇!”王若离神情淡定。

    “若离哥哥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巧遇,其实不是巧遇。”方小木认真地看着王若离的眼睛道。

    “什么意思?”王若离似乎不解。

    “哎呀,怪不得六夫人说,若离哥哥和天洋叔叔一样,虽然心思百转,但在情感上都是缺一根弦,不开化!哈哈哈……”方小木嘻嘻地笑了起来。

    王若离一阵语顿。

    “若离哥哥,你太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了。”方小木嘟着嘴,对着王若离一阵鄙视。

    “目前一心只想提升修为,希望可以帮上父亲的忙。至于感情,还待缘分吧!”王若离满脸慎重,继而指着前方正在看樱花的那两个人,笑着说道,“你看,像经纶和落英这般,志趣相投,岁月静好,夫复何求啊!”

    “他们?”方小木眉头轻皱,“说句不该说的话,小木并不看好他们的关系。”

    “为何?”王若离不明白。

    “若离哥哥,你看,他们二人在那边看樱花,彼此距离一直保持在三尺开外。”方小木有板有眼地接着道,“而且这两三年来,王落英一直吊着阮经纶,两人始终不曾真正在一起过,依我看,王落英根本不喜欢阮经纶。”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王若离有些生气。

    “若离哥哥有没有听说过,夏兰镇校尉杨炳文曾经向夏兰镇王家分支下聘,求纳王落英为妾?只是后来王落英进了荆襄学宫,这事才暂时搁置了。”方小木眨着眼睛道。

    “略有耳闻。”王若离脸色不善,“只是以王落英的资质,晋入王家嫡系,那是迟早之事。杨炳文不过一个校尉,让王家嫡系女子给他做妾,他还没这个资格。”

    “晋入嫡系之事,毕竟还需时日,倘若杨炳文舍得休了发妻,迎娶王落英为正室,说不定王家高层也会同意这门亲事。”方小木思虑着道,“这个杨炳文虽然职位不高,却是大将军昔年初入军伍时,同一牙营的下属,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但是王落英就算不愿意嫁给杨炳文,也没必要扯上经纶?”王若离疑窦丛生。

    “因为你!”方小木展颜一笑,“如果这事发生了,到时候一旦阮经纶强出头,若离哥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一旦若离哥哥牵扯进去,那么天洋叔叔和整个荆阳王家自然无法独善其身……这样的情形,王家高层势必要重新考虑一番。”

    “没有你说的这么复杂吧?”王若离似乎犹自不信。

    “其实若离哥哥早就心生疑虑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往坏处想。”方小木狡猾地道,“其实这也不过是她多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罢了,怪不得她。”

    “我只是昔年在木兰台,见她竟被那个凝气期的林家子弟打伤,觉得有些困惑而已,并没有考虑其他。”王若离神情有些凝重,“小木啊,你这小脑袋瓜,都装的些什么,怎么说起这种事情来,头头是道。”

    “就会数落我。”方小木别过头去,“哼!不理你了。”

第103章 黑市交易买符箓

    入夜,荆都城香玉楼。

    对比前庭的烛火辉煌,后院显得有些阑珊,草木葳蕤处,一间隐藏在墨绿之后的屋舍。

    一个干瘦老者正在烛下看着账簿。

    忽然,房门翕动,像是被夜风悄悄地挠了挠痒,克制不住,发出的细弱摇晃声。

    “你来了。”干瘦老者放下手中的账簿,面带微笑地看向门口处。

    “神工先生,上次拜托您的事情?”门口的黑影微微欠身,试探地问道。

    “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神工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封手札,往黑影的方向抛去。

    黑影敏捷地接过手札,连忙展开细看,虽然看不到蒙着的面庞的表情,但见其眉梢一喜,愉声道:“司命多谢神工先生的仗义帮忙。”

    “举手之劳。”神工轻叹,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近几年来,大批仙朝中人涌入荆襄国,其中有几个大人物在荆都开辟了一处黑市,用作私下交易之所,你小子对符丹药这么感兴趣,不妨前去长长见识。不过,谨记一点,黑市之内切莫擅自动手。”

    “明白!”门口处,又是一阵微风轻动。

    “地点在六方赌场的地下秘楼……”神工眼见司命已经越门远去,也不知自己说的黑市地点,对方有没有听清。

    六方赌场,一片乌烟瘴气,喧闹烦嚣。

    司命身着黑衣,不便流驻赌场大厅,隐枫一起,掠过二楼,从窗台摸进了赌场管事的房间。

    赌场管事是个年约四十的虬须大汉,忽见窗台前多出了一个黑衣人,心内虽有慌乱,脸上却不畏惧:“贵人深夜造访,不知小人有何可以效劳?”

    “黑市。”司命冷淡出声。

    虬须大汉闻言,面上有些诧异,继而笑着道:“那是各位大人的聚集之地,小人可不敢擅自……”话语未毕,突然身侧的石柱灯笼像是被人从中央切开,剖为两半,碎石灯油顷刻抛洒了一地。而司命始终站在窗前,似乎从未出手,也不曾挪动半分身形。

    “原来是位大人,小人多有得罪。”虬须大汉见此,表情终于变得惊恐,态度敬谨,“小人这就给您带路。”

    说着,虬须大汉慌里慌张地在前头引路,引着司命直往地下秘楼而去。

    司命跟在虬须大汉身后,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脚步细微,犹如无声。

    虬须大汉打开一道密门,将司命引到石阶入口,这才躬身告罪离开。

    司命望着面前幽深昏暗的石阶,举步小心地踏入。

    司命一路顺着曲折的石阶,总算进入了地下秘楼,然而眼前之景,却是大出司命意料之外,这个所谓的黑市,既无铺面,也无人气,只是在地下秘楼的廊道过厅,稀稀落落地摆着数十个摊位,格外孤寂冷清,与市集闹街的一角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偶尔的几个客人走动,却也不怎么在摊位上逗留。

    司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来的时辰不对,还是此处的黑市原本就是这般门可罗雀?

    司命接连在几个摊位走走看看,发现这些摊位所摆之物,都是各种名贵的药草、兵器、功法之类,虽说每样拿到外界拍卖,至少都能值个数千上万两纹银,可是仅凭这些

    粗物,就算所来荆襄的仙朝中人多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也不该这般不济,这与自己心中对黑市的期望未免相差太远了吧!

    “阁下对我这株银月藕,可是不满意?”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瞧着司命拿着这株月牙一般的银色根茎瞧了半晌,也不问物询价,忍不住出口道。

    “呃……”司命闻声,回过神来,放下银月藕,认真地看向摊主,“不知老板这儿,有没有丹药、符一类?”

    摊主上下扫了一眼包裹在黑布里面的司命,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主顾一般,不惊反喜道:“阁下可是问对人了。”

    只见摊主左袖往摊位一拂,摊上摆着的那些名贵物什,顿时不知去向,而后,摊主右袖又是一张,摊上多了上百张颜色不一的符。

    “丹药没有,但是这低阶符倒是有许多。”摊主笑眯眯地看着司命,“阁下随便挑!”

    司命见此,心内一惊,纳物!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不起眼的一个摊主竟然是位灵境强者?这应该说自己是运气太背,还是事情太过凑巧?转念又想,大凡好东西哪会轻易摆设出来,肯定是藏着掖着,不到必要时刻,不会随便拿出。

    司命如此细想,不由释然,当下有些迟疑地询问道:“不知老板,这些符价格几何?”

    “好说好说。”摊主脸带笑容地逐一翻起符,“别看我这些灵符,虽然品阶不高,但却物超所值,像这开运灵符、避煞灵符每张就收1两灵玉,阳炎灵符一张3两灵玉,斩水灵符一张5两灵玉……”

    司命听着一阵头胀,竟然还有这么多种类的灵符,而且自己当初费尽辛苦得到的阳炎灵符,难道只是一张普通的低阶符?还有,这个灵玉,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贵处……”司命有些支支吾吾,“……是否可以用金银之物购买?”

    摊主闻言微愣,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司命一眼,叹了口气:“也罢,正好前来荆襄,手头缺少金银。这样吧,开运灵符、避煞灵符就收你10万两纹银一张,阳炎灵符30万两纹银,斩水灵符,算了,半卖半送,也收30万两纹银即可。”

    什么?司命心底翻起滔天巨浪,这些符也太贵了吧?莫非,灵境之物本身都是这般昂贵?亦或者,摊主见自己是个冤大头,想要宰上一宰?

    司命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摊主的表情,见其始终是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心里更加拿捏不定。

    最后,司命还是拿出了200万两银票,买了开运灵符、避煞灵符各4张,阳炎灵符、斩水灵符各2张。

    望着手中这窄窄小小的12张薄纸,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司命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滴血,若非自己财大气粗,恐怕就要望“符”兴叹了。

    果然灵境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触及。

    司命小心地将这些符折叠,揣进怀里。当下不敢再在黑市久待,又怕被劫又怕被骗,这里实在过于危险,还是走为上策。

    司命几个纵身,掠出街角。

    几丈之外的墙角,悄悄地跟来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司命没有回头,而是展开身法,几个起跃,快速地绕过了几条街道。

    转回城楼过廊,司命正自得意,

    自己的几下身法,便轻轻松松地甩开了后面的跟踪。

    忽然,一道冷冷的寒光从廊檐直直地刺了下来。

    司命倏然一惊,立马反身一剑刺出,两剑相交。

    司命借力往后跳开,定眼一看,一个持剑的黑衣女子正站在对面,借着月光,瞧清面容,竟是鸣凤谷凤小仙。

    “箜篌阁司命,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今夜我要为民除害,铲除你这个黑夜杀手!”凤小仙手中长剑一挥,扬声长道。

    说的也是,如今的司命,在荆襄学宫中的学筹奖励,早已飙升到30学筹,堪称所有非攻任务之首。

    司命一声冷笑,迎风肃立,凉凉的夜风吹拂着他的一身黑衣,仿佛在蔑视凤小仙的不自量力。

    “非攻者,兴利除害。”凤小仙一边念着,一边举剑攻来,洋洋洒洒的剑招,有如飞花飘絮,配合着她的绰绰身姿,煞是好看动人。

    司命手底连连卸下凤小仙的攻势,不由注意到,这个凤小仙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突破了煅基期,难怪胆敢独身前来挑战自己。

    司命剑身一挑,又是避过凤小仙的倾力一击,顺势身形一跃,跳到廊下,心里暗暗焦灼思虑,如今的局面,该如何收场?

    凤小仙灵动的剑招,有如灵蛇吐信,借机跨下过廊,连发数招,紧追不舍。

    司命思量计定,嘴角一声轻哼,携剑横拦,平推扫出一招“天寒红叶稀”,瞬间大破凤小仙步步紧逼的攻势,接着又是一记“落叶聚还散”,角度刁钻的冷冽剑锋瞬间指在了凤小仙的脖颈之侧。

    凤小仙周身一顿,望着停在自己脖子半寸处的剑锋,手中的剑招再也无法使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凤小仙满脸颓丧,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煅基期的修为,擒杀司命,应该绰绰有余,哪曾想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回想自己从小自负天资聪颖,傲视同辈,一路行来,破关斩将,没想到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还有好多美好的事情不曾经历,尚未体验,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条街巷里面了吗?

    也不知是悔恨,还是害怕,还是遗憾,一颗泪珠,情不自禁地从凤小仙的眼角滑了出来。

    望着对面蒙脸的冷酷司命挺剑欲刺,凤小仙不禁闭目待死,脑中的种种思绪,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地放了下来。

    然而,触碰自己的,却不是那冰冷的锐利剑锋,而是一只有着淡淡余温的拇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拭过,抹去了滑在脸颊上的泪珠:“哪有你这样,打不过就哭鼻子,啧啧啧……”声音清扬,是个年轻的悦耳的男声。

    然后,一度逼着自己脖颈的剑锋就被收了回去。

    凤小仙有些错愣地张开双眼,却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掠过檐角,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凤小仙望着那个背影,气愤得大喊出口:“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你。”

    “你没有这个机会。”夜色里,悠悠远远地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狂妄!”凤小仙闻言,心里更是一阵气堵,玉手捂着自己还有些许湿润的脸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被他摸了脸!

    “无耻!”凤小仙嘴里忍不住又轻啐了一口。

第104章 一时技痒清凉台

    “没想到司命兄,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正当司命闪身路过一处角楼之时,从角楼的黑暗处,慢慢地走出两个黑色的身影,“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司命凝目望去,只见两个身影都包裹在黑衣黑巾之中,只露出两颗眼睛。前面一人,身长七尺,体形清瘦,卓然而立,颇有几番气势;后面一人,身宽体壮,有如一堵厚墙,站在前一人的身后,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

    “阁下有何贵干?”司命心里微有讶异,对方一语叫破自己的名字,显然绝不是单纯的问候。

    “乍到荆襄,不巧听闻箜篌阁荆襄分堂,有个后起之秀,名叫司命。一时技痒,便想切磋一番。”清瘦黑衣人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缓声道。

    “可惜在下没有切磋的习惯。”司命话里尽是冷然。

    “倒是本公子唐突了。”清瘦黑衣人不紧不慢,“只是鄙人有个嗜好,专杀后起之秀,所以不吝颜面,想请司命兄留下一命。”

    司命眼见着来者不善,言语更冷:“杀人者,人恒杀之。”

    “无妨,这句话今夜就先应在你身上吧!”清瘦黑衣人拔出自己的长剑,眼睛仔细地来回瞧着,仿佛在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司命立身警惕,此人恐怕不简单,当下眼睛往四野瞟望,寻思着,倘若敌打不过,还是逃命要紧。

    “破茧式!”清瘦黑衣人忽地一剑直破而来,冲破黑夜的宁静。

    司命仗剑相迎,一式“秋风扫落叶”登时发出,不料,清瘦黑衣人不偏不躲,一剑破茧,直接刺破了司命的风势,冲杀而至。

    司命见状,身法一绕,持剑以巧劲相对,脚下轻点,偏身躲开对方的破茧一击,不过身后数米的长街青砖,却全部被清瘦黑衣人的一击刺破。

    两人剑招飞快,迅速对攻了不下二十招。

    借着一式强击,司命纵身再上,一记“天寒红叶稀”迎面击去。

    清瘦黑衣人脚步微乱,连忙错身站稳,手中长剑轻舞,“化蝶式!”翩翩剑式,飘若化蝶,势劲幽深。

    司命不敢大意,急转身法,手头几式防守招式,连连打出,脚步急退,堪堪避过化蝶之击。

    “张翼式!”清瘦黑衣人得势,当头跃起,一式展翅,状若鸿鹄。

    司命被剑势逼退,身子一倒,心头更生狠劲,从下往上,一式“平沙风起雁”,凌厉的剑锋,削退了清瘦黑衣人的张翼一击,顺势扬手一招

    “随风潜入夜”,剑尖直逼清瘦黑衣人的脖颈。

    清瘦黑衣人见势不妙,却毫不胆怯,胆气生狠,挺身直下,反手一道剑招,从自己的腰际倒刺,“扑火式!”情状急迫,有如飞蛾扑火,先伤己再伤敌!这招若是刺实了,清瘦黑衣人虽然有可能杀掉司命,但自己恐怕也要重伤。

    “少主,不要!”却是后面的那个随从黑衣人,见到清瘦黑衣人使出扑火式,紧张得大叫出声,身形一个纵跃,欺近场中正在打斗的二人,抬手一道灵力催出,瞬间打落了清瘦黑衣人的长剑,可惜为时稍晚,清瘦黑衣人还是被长剑刺入半寸,腰上溅下了几滴鲜血。

    随从黑衣人救下清瘦黑衣人之时,刚好司命的剑招刺到,然而,随从黑衣人面对司命直刺而来的剑招竟是不躲不避,眼皮不眨,右手拇指和中指运力对着剑尖一弹。

    司命顿觉如遭电击,手中长剑登时脱手,身形更是如同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击倒,往后倒飞而出,摔在地上,嘴角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灵境强者!”司命心内大震,眼见那个清瘦黑衣人,至少是化丹期修为,而且功法深厚,气力精纯,恐怕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天才,以自己煅基期的修为应对,已经十分棘手了,没想到这个随从黑衣人竟然修为更高。

    “少主千金之体,怎可使用这招。”随从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扶好清瘦黑衣人,脚下一点,身子骤然迫近司命,强劲地打出一掌。

    司命隐枫一起,身形一退,急急后避,然而随从黑衣人虽然一掌落空,但强劲的掌风依然刮得司命往后跌步,胸口一甜,又是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原来还有守卫,小的不行老的来,好一个‘专杀后起之秀’!”

    “乌护法,你退下!”清瘦黑衣人闻言,心里有些气恼。

    然而此时的随从黑衣人乌护法眼见自己的一掌竟被躲过,心中正值有些憋气,顺手又是一记爪力抓向司命。

    眼见着司命的咽喉就要被一爪抓破,突然,从角楼上射来一条红绫,一个打转,缠住了乌护法的手腕。只见乌护法被缠绕的红绫劲力一提,身子顿时往一侧偏去。红绫又是一带,乌护法直接脚步踉跄地被带着往后抛去,跌摔到了清瘦黑衣人的身前。

    陡然的变化,顿时引来场中三人的注意,三人不禁顺着红绫的方向往上看去,只见角楼的栏杆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裳的美貌女子,身子半倾,靠着栏柱,右腿伸直在栏杆上,左

    脚则悬在栏下晃着,尤其一身明媚娇艳的红裳,格外引人注目,配着她那娉婷妖娆的身姿,愈发让人心动倾慕。

    此时的红裳女子正转着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三人。

    “夏游少主,你过界了。”红裳女子芳唇轻启,声音酥软,“荆州可不是你们清凉台,该来的地方。”

    “原来是红裳使者。”清瘦黑衣人夏游注目望了红裳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深谙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的道理,眼中并未闪现多少**,只是低首讪讪地道,“是夏游鲁莽冲撞了。”

    司命听完两人的对话,方才知晓,原来这两个黑衣人是清凉台的人。

    清凉台,与箜篌阁同属“亭台楼阁”,实力位居第二,自然不可小觑,只是这个名叫夏游的清凉台少主,竟然无缘无故便要斩杀自己,确实让人满腹的愤懑。更何况还是出自同一势力,虽说存在竞争,但也不该这般对待吧?

    “夏游少主挑战我箜篌阁司命,这本无可厚非,不过阁下的守卫却想击杀他,你说这该如何处置?”红裳甜甜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杀伐狠厉。

    “一切全凭红裳使者裁决就是。”夏游并未正面回复,而是将问题直接丢回给了红裳。

    红裳蛾眉淡扫,思虑片刻,缓声道:“大家出身同源,本使也不想过分计较。这样吧,自断一指,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乌护法闻言,眉头大皱,正待出声,旁边的夏游不知心里如何作想,朝着乌护法使了一个眼色。

    乌护法不甘地走前两步,右手灵力一拂,登时切下了自己的左手小指。

    “多谢红裳使者海量。”夏游忙身告辞,说着,带着捂着左手流血的乌护法,两人往角楼的黑暗处掠去。

    “司命感谢使者大人相救之恩。”司命起身,恭敬地道谢。

    “哼!”红裳嘴角一声轻哼,听在耳里,却又似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赌气。

    司命低着头,心里有些暖和,也有些惴惴,不敢再说。

    “身为杀手,学会隐藏自己才是首要。”红裳珠圆玉润的声音又是说道,“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巧,让本使救下你。”

    “司命惭愧!”司命连忙躬身,心里汗颜,“多谢使者大人训诫。”

    红裳起身看了司命两眼,嘴上不说,红绫一扬,消失在了角楼之上。

    司命望着红裳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失神。

第105章 先发制人除端倪

    短短一夜,连续两次被人揪出,司命不禁有些自我解嘲,对于如何更好地隐藏身形,确实应该多做练习。当下,隐枫术出,一遍一遍地将自己融进黑暗之中,绕着荆都城,一路疾行。

    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借着微弱的光亮,司命忽然发现,在窗台边上趴着一个人影,那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脚下不由自主地跨出,运转隐枫,悄悄地潜了过去。

    屋子之中,正点着几支颤抖不定的蜡烛,忽明忽晃。

    一个瘦削中年人提着笔,正在烛下,写着什么。

    这时,房门轻开,闪身进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黄先生。”白衣身影走进里屋,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得如何?可有眉目?”

    “若明少爷。”瘦削中年人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几页纸张递给白衣身影,“回传的信息都在这边,您过目一下。”

    原来这个白衣身影,正是王家主族大爷的长子王若明,而瘦削中年人则是“黄衫客”黄烽。

    “如此看来,有七八成的可能就是他了。”王若明看完纸张,皱着眉头道,“他女人的死因查到了吗?”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黄烽顿了顿,下定决心道,“保险起见,要不属下明天出发,去一趟荆阳城。”

    “先不要,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王若明思虑片刻,“我明早先去禀明了太爷爷,请他老人家拿主意,再做定夺……”

    忽然,窗户大开,咯吱一声,一个魁梧的身影跃进了屋内。

    屋内的两人闻声一惊,转身望去,只见窗口方向站着一个身形魁伟的蒙面大汉。

    “你是何人?”黄烽满心惊讶地质问,话语间带着畏惧。

    蒙面大汉一言不发地朝着两人走近。

    “果然是你!”王若明像是看透了蒙面大汉蒙着面巾的脸庞,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长剑,“刚刚查到你的头上,你就出现了。”

    旁边的黄烽闻言,心内更是一颤,迅疾地拔出阔剑,转头对着王若明道:“若明少爷,如今我们别无退路,唯有死战到底!”

    两人面色冷凝,并肩挺剑攻向蒙面大汉,王若明一式琅琊泰石,压顶而来,黄烽则是一招破土拔笋,从下攻击。

    蒙面大汉冷哼一声,欺身空手直入,右手两只手指夹住王若明的长剑,就势往前抹去,王若明登时长剑脱手,被蒙面大汉一把夺过。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要死战到底的黄烽,那一招破土拔笋却是虚招,而他的身子趁着这股冲刺,往前一滚,向着另一边的窗台奔逃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蒙面大汉眉梢一抬,扬起夺来的长剑,一道剑气冲剑而出。

    眼见着逃到窗边,想要钻出窗户的黄烽,脖子被剑气径直穿透,一股血箭飙射在了窗棂之上,奔窜中的身子一跌,直接栽撞在了窗户底下,再无声息。

    “剑气外放!”王若明绝望地坐倒在地,自嘲地笑道,“真会藏拙,恐怕你早就踏入化灵期了吧?”

    “你不该回荆都城。”蒙面大汉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你若安安心心地在双门城做你的执事,根本不会波及到你。”

    “哈哈哈……”王若明状若痴狂地长笑,“身为王家主族的一份子,岂能坐视乱贼猖狂而置之不理。”

    “所以你只能死了。”蒙面大汉提着长剑缓步走近。

    “你痴心妄想,你永远不会得逞……呃……”王若明话语一顿,却是蒙面大汉长剑一横一挥,直接切断了他的脖颈。

    王若明满腔不甘地两眼一肿,瘫软倒地。

    蒙面大汉上前查看,确认王若明、黄烽两人身死,这才转回桌边,拿起桌上的那几页纸张,看了一下,放在烛火焰上,不多时纸张便烧成了一堆纸灰。蒙面大汉抬脚对着纸灰一踩一踢,顿时碎成一堆渣滓,散飞四扬。

    蒙面大汉做完这一切,鼻里闪过一声轻哼,掠身出了房间。

    司命藏在房檐,透过窗几,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前后,看着蒙面大汉抽身离去,这才掠身从窗户钻了进来。

    司命仔细地察看了屋内一圈,对着两具尸首的几个致命位置,补了几剑,想着混淆致命伤口。

    确认一切无恙之后,司命正想离开,忽然眼角一瞥,王若明死的姿势,为何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呢?

    司命细步走近,又将王若明尸首前前后后地仔细翻查一遍,始终没看出让自己觉得异样的地方,到底源在哪里?忽然脚下踩到几滴血,不由一怔,血?对啊,王若明的血!他是被蒙面大汉一剑封喉,虽然后面又被自己补了两剑,但自己明明记得,他的右手方向并没有受伤流血,怎么会有这几滴血?

    再次翻过王若明尸首,只见他的右手食指指头残破,此时人已身死,伤口依然淌着血丝。

    这个伤口明显不是蒙面大汉造成的,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磨破的!

    司命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王若明死前右手可以够着的地方,终于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用血写成的“洋”字。

    原来如此,看来是王若明自知必死,这才磕破手指,借着与蒙面大汉说话的当口,依靠身体的遮挡,背手伸到桌子底下,写下了此字。桌子被桌布盖得严实,若非仔细翻找,根本不会发现桌子下方的情况。

    当下司命轻叹了一口气,脚尖在血字上一拧一滑,这才重新盖回桌布,纵身撤出了房间。

    荆都城王家主族的暗室。

    此时室内的氛围,

    显得有些沉重。

    暗室内坐着五个人,王敏大长老,王延朗、王延朔长老,家主王天衍,大爷王天德。

    “这几年来,我王家接连受创,若不能查出凶手,实难安抚众心。”边侧的王延朔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延朔,正是王延朗一母同胞的二弟。

    “上个月,主持查凶的延朋三弟,横死官道;如今连回归荆都城探亲的若明,竟也遭了毒手。”中间的王延朗很是沉愤,“这个凶手简直太猖獗了。”

    “父亲,二叔,会不会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一个势力。”后排的王天衍试探地说道,“一个想要覆灭我王家的势力。”

    “荆襄国内的势力,能够撼动我王家的,无非就那么几个。”王延朔听着侄儿的话,想了想,“难道是谢家?或者是司马家?”

    “不大可能,我们三家并列为荆襄国三大世家,虽然彼此不算和睦,但也从未有什么深仇大恨。”王延朗皱着眉头。

    “又或者,是凌云派?清虚门?荆襄王室?”王延朔又是急道。

    “二弟,无根无据,不要瞎猜。”王延朗不满地道。

    “小妹,这件事你怎么看待?”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阴森的声音。

    “自从天衡一家四口死后,我王家又先后有三名长老、五个执事死于非命。”王敏闻言,沉吟道,“凶手显然并不敢与我王家正面交锋,所以应该不是上述的这些势力……”

    “求祖父主持大局,查出凶手,为明儿报仇雪恨!”王敏的话语未落,边上的王天德再也坐不住,往前跪倒,声泪俱下地悲声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黑暗中的声音不满地训斥道,“查,一直在查,却一直在死人!天衡、若曦、若明、延朋等人都是我主族之人,那三名长老、五名执事更是我主族的心腹嫡属,现在他们相继死了,你们难道没有怀疑,凶手针对的不仅是我王家,更是我们主族?”

    “大哥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应是与我主族有仇之人。”王敏闻言,恍若惊醒。

    “所以,必须找个稳妥之人继续主持调查此事。”黑暗中的声音接着道,“天衍,如今族中何人可托付此重任?”

    “回禀祖父,论修为,论能力,孙儿认为荆阳城的王天洋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天衍想了想道。

    “不妥,王天洋也有嫌疑。”黑暗中的声音思虑良久,缓声道,“倘若当年他知道了那件事情,恐怕第一个跳出来造反作乱的就是他。”

    “父亲,都是陈年旧事了。”王延朗闻言,有些迟疑,“更何况,若是他知晓早就发作了,杀妻之仇怎么可能隐忍二十余年。”

    “非常时期,不得不防。”黑暗中的声音断然道,“这样吧,还是让王放去查吧!”

    “是!”众人连忙恭声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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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圣介绍:
他,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少爷,是行走黑暗的冷血司命。 一片妖红枫叶,一场惊天剧变,王若离,将会化身白发魔君?还是最终走向离圣?离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离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离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