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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空逐月     离圣txt下载     离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修功会武拾今朝

    今日的课程有些特别。

    因为今日是修功科最后一课,同时也是荆襄学子学宫之业的最后一课,这意味着洋洋丰富的三年学宫生活即将画上句号。

    最后一课习练的功法也有些特别。

    因为习练的功法,竟然是一篇清心潜道的功法,这与荆襄学宫一直推崇的物竞天择、力争上流的主调色彩,似乎不大一样。

    修功科首席导师陶钧,干净利落的穿束,配合着他那古板严穆的脸庞,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烟气的感觉:“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故丹者,单也,一者,单也。惟道无对,吐纳心斋,虚其心,实其腹,专气致柔,能归婴儿乎……”

    学子们静静地潜心习练着,也不知是这篇功法引人入胜,让学子们长期以来喧嚣的心境得以平和?还是这最后一课让众人觉得时光匆促,机会难再?

    课中的氛围,竟是出奇的安谧,大有一股身在私塾授书讲经的错觉。

    或许,这样的平宁悠然,只是一时的假象。

    今日的修功课还有一大看点,那就是荆襄学宫的最后一次会武。

    所谓会武,便是学子之间的相互切磋,一般每三个月会进行一次,也是排名什都榜的重要依据之一。而这其中,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那些优秀学子之间的较量。

    王若离一直以为学宫会在十大都尉之中决出最强者,成为学宫本届学子的校尉,统领所有学子。只可惜,学宫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自始至终实行的都是十都尉竞争机制。

    值得一提的是,三年以来,随着荆襄学子修为的成长,有些人将差距越拉越小,有些人则被渐渐追上。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席慕枫在突破煅基期的当月,竟然在会武之上,击败了一直占着什都榜首的司马悦,令所有学子大出意料之外。

    这让学子们纷纷忍不住猜测,相继突破煅基期的凤小仙、崔源,是不是也能战胜司马悦?亦或者,今日的最后一次会武,司马悦能不能一雪前耻?

    随着一些比斗的进行,基田三道的学子之间,基本上都已经交过手了。

    司马悦两场连胜崔源、凤小仙,终于止住了学子之间流传的闲话,更是将全部精力放在了与席慕枫的这场对决上。

    场上的司马悦背箭执弓,席慕枫单人单剑,相对而立,徐徐的凉风,吹在两人的脸面上,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龙争虎斗的开始。

    “嗷”的一声,司马悦的墨钢羽箭先手射出,有如猛虎啸林,强劲破出。

    席慕枫脸色沉静,挽剑势,碎分招,破力一击,打落羽箭,身子却也被箭劲一带,往右偏了两步。

    “吼”的一声,“虎

    啸之箭”再次射到,席慕枫斜剑滞甩,侧身躲过,往前迈出了两步。等到第三箭射来,席慕枫迎步又是一招中劈,砍断羽箭,朝前踏出了三步。

    眼见席慕枫连步靠近,司马悦眉头一袅,银弓盈弦,双箭连发,破风虎啸,陡然增倍。

    席慕枫不敢大意,迎剑往前一挥,脚下一点,避过一箭,身子倾仰,另一箭从其肩侧掠过。携着躲箭之机,席慕枫终于接近司马悦,强猛一击,直攻司马悦。

    谁料司马悦并未再度发箭,而是持弓往前一个挑挥,借着一挥之力,身子后跃了一丈之远,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场面瞬间回到了开始的状态。

    席慕枫左脚一点,往前跃出,连连劈开三箭,借着前进之势,二度逼近司马悦。

    司马悦已被逼近场边,退无可退,但却面色不改,趁机银弓一抖,在地上一弹,身子凌空跃起,自上往下,弓拉满月,“吟”的一声,有如龙吟之威,奔射而出。

    席慕枫身子犹在前扑之中,仗剑横腰一挺,迎着强猛的“龙吟之箭”,一剑划出。

    箭剑相击,席慕枫被呼呼强风一鼓,身子一偏,左肩被箭头擦过,带起了一串血肉。然而借此机会逼近司马悦的席慕枫,不知是不是因为左肩受伤的缘故,人在空中,有些犹豫,下一剑迟迟没来得及刺出。

    司马悦落地一滚,银弓一拉,一箭又是射出。

    席慕枫横剑再挡,却被一箭之势击退,后退的身子直接掉到了场外。

    三战三胜,司马悦心中大快,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英姿。

    “身为荆襄学子,岂能光会兵韬演练,修为实力,才是战场之上不败的关键,你说是吧?”司马悦眉目冷峻地看向王若离,“王若离,借着今日修功会武,你我比上一场如何?”

    显然,司马悦对于王若离在三年来的兵韬演练,总共胜过他五场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引为心病。

    “司马兄说笑了,你身为什都榜首,屈尊向我挑战,实在让若离惶恐。”王若离心平气和地说道,“更何况沙场演战,全仗群体之功,司马兄又何必执念于此。”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不敢嘛!”司马悦冷嘲道。

    “倒不是不敢。”王若离心有不爽,“而是怕你输不起!”

    “就凭你?”司马悦冷笑连连,“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你。”

    “龙吟之箭!”

    站位甫定,司马悦便挽弓搭箭,一箭射出,箭之威势,有如龙吟,吟喝而来。

    王若离仗剑而立,秋枫剑诀的招牌一式“秋风扫落叶”登时扫出,在骤起的秋风狂猛一扫之下,龙吟之声碎裂,墨钢羽箭被秋风一带,朝着一侧偏

    飞而去。

    司马悦见状大恼,拉弓运力,“虎啸之箭”有如猛虎下山,奔啸而至。

    王若离嘴角噙笑,抬手又是一式“秋风扫落叶”打出,虎啸劲头又是被秋风一吹,偏着往场外飞去,引得场外围观的学子一个个吓得纷纷往后急退了十数丈。

    “混账!”司马悦面对趁着扫偏两箭欺身上来的王若离,就是一弓挑挥,身子又是往后倒退一丈,“鼠息之箭”,墨钢羽箭仿佛暗鼠一般,无声无息,穿空而来。

    王若离见箭射来,第三次使出“秋风扫落叶”,只见鼠息之箭在风扫之下,依然被带着往旁侧偏去。

    王若离自己也不曾想到,以秋风扫落叶对付司马悦的羽箭,竟有这般奇效。

    只要司马悦挽弓射箭之威,无法直破秋风横扫之势,那么他基本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而且会越来越被动,自己完全可以像当年在擂台上狂扫王若晔那般,以几扫之势将他直接横扫出场。

    若是两军对战,或者暗中偷袭,自己或许对他的羽箭惧怕几分,但是如今以自己煅基期的修为,又身在擂台对战,司马悦对自己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司马悦恨得牙根紧咬,暴喝一声,使出周身气力,满月银弓,“蛇形之箭”,有如蛇行,激射而出。

    王若离心下警惕,“秋风扫落叶”第四次击出,不过这次秋风虽然扫到了羽箭,羽箭却是绕了个弧度,依旧朝着王若离射来。

    王若离轻笑一声,身法大展,持剑往后一撩,错身避过羽箭,身子已然靠近司马悦,迎头第五次发出“秋风扫落叶”。

    司马悦一见,心头更是恼怒,横弓一挡,身子被迫连连后退,正要挽弓搭箭,却见王若离身法飞快,又是第六次扫来,连忙往一侧再退;司马悦掉转身形,以脚搭弓,正待上箭,不料王若离竟又逼近,第七次扫来,只得慌忙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司马悦闪躲倒地,迎着风头,正想拉弓,岂料王若离的第八次横扫来得太快,自己只来得及翻身闪避;司马悦心里一团抓狂,谁知翻身之间,不待张弓,王若离这厮又是第九次扫到,这次再无意外,司马悦被直直地扫到了场外。

    场上的比斗,并不精彩,但却惊人。

    场下围观的学子,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半天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一直霸占什都榜首的司马悦,竟会被王若离以一式剑招完败,而且克制得死死,毫无翻身反击的余地。

    摔到场外的司马悦,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缓缓地爬起身来,只剩满脸的阴翳,再无二话,拿着银弓,灰溜溜地走了,就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苍凉之感。

    王若离望着司马悦离去的背影,没来由的心里闪过一丝烦躁。

第107章 最后试炼黑风寨

    说起荆襄学宫的传统,学子在临近结业之际,都要进行一场最后的试炼,作为学子在荆襄学宫三年学习成果的一次能力展现。

    二十四号牙营,分到的最后试炼任务是:攻克黑风寨。

    黑风寨,顾名思义,是一座山寨,不过,它却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寨,这是一伙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长期活跃在句容城范围内的草寇,尤其在凌云镇最为猖獗,而黑风寨的山门便是坐落在凌云镇西北的黑风山。

    句容城城主曾经数次组织治下的凌云镇等几个军镇的校尉进行围剿,可惜黑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次围剿最后不是草草收场,就是无疾而终,始终没能彻底根绝这股草寇的骚乱。

    更有传言宣称,黑风寨寨主是一名培基期的高手,这在草寇之中,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何况其手下还有数十名练气三期的亲信兄弟,以及上千名刀口舔血的山寨匪徒。黑风寨凭借如此实力,当之无愧地稳坐荆襄国草寇的头把交椅。

    只是王若离看着黑风寨的信息,心头不禁有些疑虑,凭着几名校尉手下的数千军士,竟然还踏不平一群由一个培基期高手带领的乌合之众?何以几次围剿,全以失败告终,荆襄**士的战力何时变得如此不济?

    更何况,凌云镇还是一个特殊的军镇,因为凌云派所在的凌云山,便是坐落于凌云镇境内。由此也可以看出凌云派的不作为,竟然坐视黑风寨为害一方而无动于衷。

    王若离越想越糊涂了,这真的是荆襄学宫的试炼吗?亦或者,是上头的人的一次有意为之的带兵考验?

    领完军令,王若离匆匆地拜别了句容城城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上路了。

    一行十骑,清悠自在地在官道上驰行。

    “时光飞逝,三年学宫之业,马上就要结束了。”凤小侠骑着高头大马,思绪飘扬,忽然大发感慨,“各位兄弟,往后有什么打算?”

    “哪用得着打算,想我‘墨台三剑客’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荆襄军中三大剑客’。”余暮秋和赖逢生跟着嬉笑声道。

    “照你们的说法,是要将我这个映山剑客,往何处安放?”王映山强装着一张冷脸。

    “映山兄弟所言甚是!”余暮秋立马识趣地道,“届时将是‘荆襄军中四大剑客’,哈哈哈……”

    “要俺说,俺就想回到浠水城,当一当那望山镇的校尉,光耀俺老李家的门楣。”李大柱腆着脸一边比划,一边憧憬,“从小到大,俺瞧着那校尉的气势和排场,别提有多羡慕了。”

    “切!能不能有点出息。”众人难得的一齐鄙视,“平安、石牛,你们俩呢?”

    “我……我就想谋个军职,多置田产,好让

    家中的父亲颐养天年。”向平安有点含糊不清。

    “我嘛,心心念念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风风光光地回去,然后把小花娶过门做老婆。”石牛说着,脸都涨得通红了。

    “你们啊,说来说去,都是衣锦还乡,封妻荫子,不像我……”凤小侠故作迟疑地接着道,“……我也一样!我要拜将,封号,然后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鸣凤谷,接替下一任的谷主。”

    “就你那点虾米能耐,也敢夸口!我还想带着百万大军,打回岐南,踩着銮椅,告诉那个老头子,我胡不休才是岐南国下一任的国主之人。”胡不休不乐意地扬声批道。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打!打回去!”

    “经纶,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王若离笑着回头问道。

    “俺没想过。”阮经纶敦朴地笑了笑,“俺就想一直跟着离哥儿,离哥儿如果想打天下,俺就跟着离哥儿一起打天下,嘿嘿!”

    “这个主意好,也算俺一个。”旁边的李大柱凑着嘴,举手赞道。

    “对啊,老大,你又是什么目标?”凤小侠转着眼珠,大感兴趣地问道。

    “我啊,我的目标极其伟大,极度崇高,说是登峰造极都不为过。”王若离一脸庄重地目视前方,半晌,故作深沉地说道,“我要成为神元大陆第一强者。”

    众人闻言,再也克制不住,一阵又咳又笑。

    “咳咳咳……”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目标……果然伟大!”

    “以后我们都是神元大陆第一强者的兄弟了。”

    “哈哈哈……”

    ……

    一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朝着凌云镇而去。

    本次围剿黑风寨,除了二十四号牙营,军方还调来了句容城治下的凌云镇校尉乐永兴、安乡镇校尉简邕、顷平镇校尉高士奇,三人领兵协助荆襄学子。

    另外,还有30名三大世家派来历练的子弟,分别由王若晴、司马志、谢灵骓三人带领。

    当晚,齐聚牙帐,王若离身为此次围剿黑风寨的总指挥,端坐正中,左手边是二十四号牙营其余的九人,右手边则是那三名校尉和三位世家领头人。

    王若离环视了一圈牙帐众人,指着帐中一张摊开着的半丈见方的黑风山地形图,中气混重地道:“大家齐聚凌云镇,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克黑风寨。”

    众人纷纷投过来期许的目光,等着王若离继续说下去。

    “百闻不如一见。”王若离言语清淡,目光看向那三位校尉,“三位校尉都曾参与之前对黑风寨的围剿,若离不才,想请三位谈一谈这黑风寨有何难攻之处?”

    “王少爷!”凌云镇校尉乐永兴当先站起,诚恳持重地道,“黑风山,山势险峻,而黑风寨草寇凭险作守,实难攻取。其中,又以沿路的这三处关隘险地最为棘手,荆棘树林、一线涧、黑风崖。”说着,右手手指分别指向地形图上的三处地方。

    “没错,比如那个荆棘树林,整片树林密密麻麻,全是荆棘树丛,里面又有草寇设置的无数陷阱。之前几次强闯荆棘树林,由于不熟悉地形,总是损兵折将,而在林中与草寇交战,更是多有掣肘。”安乡镇校尉简邕也是站起来,和声说道。

    “还有一线涧,流经黑风山峡谷深涧,纵长有四五里之远,仅一条单人可行的穿壁石路通向峡谷绝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顷平镇校尉高士奇接着分析道。

    “最后这个黑风崖,乃是进入黑风寨的唯一门户,又是陡峭的石壁,巍峨高峻,直通云顶,更是兵家设伏的绝佳之地。”乐永兴补充道,“之前的几次围剿,皆是行军攻至中途,便折损大半,无奈只能撤回。”

    “而且黑风寨寨主料事如神,每次都能料敌先机,出奇制胜,令我军损失惨重。”几个校尉纷纷表示道。

    “依我之见,当初为何不请大军征缴,一举平定这股草寇。”边上的司马志听完,有些疑惑。

    “若是区区草寇,便要请来将军坐镇征缴,那我们这些军镇校尉都可以直接解甲归田了。”几个校尉有些不好意思。

    “不如纵火烧山。”王若晴眨着眼睛道,“草寇无地可依,自然无力抵抗。”

    “此法不妥。”王若离摸着下巴,勾着一丝假笑看向王若晴,“倘若纵火烧山,以我方三千兵马,分散四围黑风山,兵力不足,根本防不住对方的突围,治标不治本,烧了这座黑风寨,还会有第二座、第三座黑风寨,而且烧毁山林,有伤天和,不到不得已之时,不可擅用。”

    “嗯,若离族弟教训的是。”王若晴嘴角似笑非笑地回看着王若离。

    “诸位大可宽心,黑风山虽然易守难攻,但以我们三千甲兵,踏平区区一座黑风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王若离草草地结束了第一次议策,“今夜劳烦三位校尉回去,整兵待阵,明早辰时帐前集合。”

    帐中众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打断此时看起来意气风发的王若离,只能依言,相继退出了牙帐。

    “离哥儿,这还没商量出个计策,怎么就让散了?”阮经纶犹豫几步,走了过来,有些不解。

    “本来就没期望可以得到什么对策,说得再多,也是废话。”王若离随即招呼二十四号牙营众人上前,小声地吩咐道,“今天晚上我们这样……那样……”

第108章 杀鸡儆猴肃军纪

    新月如钩。

    在一座小山包上,一个修长的身影迎着凉凉的夜色,卓然而立。

    王若离看着近处一排排烛火通明的营房,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举目远眺,只见绵绵不绝的群山,仿佛躲在暗沉沉的纱帐背后,那里,应该就是黑风山了。

    “族弟好兴致,在这边看风景。”身后,传来一道和悦甜润的女声。

    “月色黯澹,所谓风景,不过是心中待晓的一丝曙光罢了。”王若离嘴皮不抬。

    “族弟心中既已有光,那我就放心了。”王若晴几步上前,和王若离并排站在一起,“明日进山,可以无忧矣!”

    “这种程度的历练,以族姐的修为,又何忧之有!”王若离神情平静,“倒是族弟,还没来得及恭喜族姐突破煅基期。”

    “侥幸而已。”王若晴态度和缓,有如闲叙,“倒是你,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族姐太过抬举了。”王若离干笑道,“没想到这次历练,王家的带队之人竟会是族姐你,真让人有些意外。”

    “没办法,若曦、若明相继被人杀害,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出来顶一顶。”王若晴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专注地望着王若离,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看出花儿一般。

    “我明白族姐心中的感受。”王若离一如往常地接着道,“回头想想,我王家筑基期之上的年轻一辈,比起司马家,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司马家加上这几年新晋的司马安宁、司马恺,筑基期之上的年轻一辈,已经达到了六人之多。至于谢家,则有点人丁凋零的感觉,就像这次历练带队的谢灵骓,也不过是养气期高层次的修为而已。

    “去年,王崇焕获得长老会恩准,晋入嫡系,正式改名王若焕。”王若晴又是轻声道。

    “所以长老会为你选的夫婿,就是他了?”王若离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王若晴眼神幽怨地看着王若离,静默良久:“可惜,他与我心中理想的人选相差甚远。”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王若离大有宽怀的感触,“所谓良人,五六成足矣!”

    “哪有你这样劝人的。”王若晴闻言,一阵苦笑,“我忍不住都想与你再决一场了。”

    “三年前,族姐便已知道了结果。”王若离满脸傲然,“更毋论今时今日。”

    “我今夜才发现,原来你竟

    是一个这么自负的人。”王若晴大怔,脸蛋有些红涨,“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忽然,山下西北角的营房有火光跃动,像是烧着了起来,其间更是夹杂着一片喧腾嘈乱。

    “好戏上演了。”王若离见此,朝王若晴挥了挥手,扬了扬身,便往营地跃去。

    “什么好戏?”王若晴不由得几步跟上,“等等我!”

    等到王若离两人来到西北角的营房,只见闹哄哄的现场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一个鼻青眼肿的军士,正被凤小侠和王映山押着,跪倒在地,从其他方向闻声赶来的胡不休、余暮秋等人,则是脸带笑意地站在一旁。

    王若离大步上前。

    “老大!”凤小侠见到王若离,脸上一喜,从一只鹰隼左脚的箍上拆下一张纸条,递了过来,“这是传书。”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营中的主要人员,纷纷云集了过来。包括那三位校尉,以及其他两个世家的领头人。

    “这是谁的手下?”王若离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军士,清声问道。

    “老大,这是凌云镇校尉乐永兴亲卫营的一个牙尉。”旁边的余暮秋闻声,赶紧凑了上来。

    “乐校尉,你听到了?”王若离转头望向三位校尉的方向,“要不要解释一下?”

    “王少爷明察,属下真没想到亲卫营中竟会出现这等通敌的叛徒。”乐永兴见此一慌,赶紧走上前来,“属下这就处置了这个叛徒。”

    “我何时说过他通敌了?”王若离眉头一皱,冷眼看着乐永兴。

    “是属下擅自揣测。”乐永兴闻言,心里一惊,连忙补充道,“属下瞧着几位学子从鹰隼脚上拆下传书,便猜测应是这个叛徒,暗中给黑风寨通风报信。”

    “原来乐校尉这么喜欢猜。”王若离嘴角哼笑,“他是他,鹰隼是鹰隼,为何你要将二者关联在一起?还有,为什么是给黑风寨通风报信?”

    乐永兴听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我们驻扎在此,明早集结就要进攻黑风寨了,所以属下才忍不住推测他是向黑风寨通风报信。”

    “我何时说过明天要进攻了?”王若离又是一脸的惊异。

    “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胡乱猜度。”乐永兴不敢再往下解释了,只得连连告罪。

    “倒非胡猜,传书上也是这么说

    的,说我们明天就要进攻黑风寨了。”王若离认真地看着传书,淡声道。

    “这不过是巧合!”乐永兴急忙说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说巧合?”王若离用怀疑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乐永兴。

    “属下只是担心王少爷误会。”乐永兴鬓角冒汗。

    “你为什么要担心?你说的巧合才真正让我误会!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巧合?其实传书上根本就没写明日进攻这句话。”

    “怎么可能,传书上明明……”乐永兴神思慌张中,一个不察,说漏了嘴。

    “唉,本想着该核对笔迹了,算了,倒是省心了。”王若离转头对着胡不休道,“不休,拉下去,处置了。”

    “不,我是荆襄国一镇领兵校尉,你无权处置我。”乐永兴情知事破,气急地怒道。

    “我身为本次试炼任务的总指挥,拥有生杀大权。”王若离毫不相让,冷峭声道,“胆敢阻拦者,与之同罪。”

    “哼!想治我的罪?”乐永兴抽刀置于胸前,“本校尉好歹也是筑基期修者,就凭你?怕是还没有这个本事吧!”话语声落,他的数十名近卫营军士纷纷站了过来,围拢在他的身后。

    “就等着你反抗了。”王若离的嘴角勾起一丝严酷的冷笑,身形急速一闪,抬手拔剑,一式“叶落中霜天”登时击出。

    乐永兴刚刚集结亲信,正自得意,便见王若离杀到近前,连忙横刀一挡,然而秋枫剑招之威,岂是他可以抵挡。但见一剑过后,乐永兴刀断身裂,直接被王若离一剑劈死当场。

    场边众人纷纷掩口惊诧,尤其简邕和高士奇两位校尉,更是吓得面色发白。

    王若离毫不停歇,纵身直掠,扑进近卫营军士之中,手起剑落,犹如猛虎入羊群。

    胡不休几人见此,纷纷杀入。之后连王若晴、司马志、谢灵骓等世家子弟也加入了围杀行列。只有简邕和高士奇,两人相顾,傻站在场,脸上充满了犹豫和担忧,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场中追随乐永兴的几十名近卫营军士,便被全部击杀。

    “不休,乐永兴所属的一校军士,暂由你统摄整顿,若发现叛逆者,允许你先斩后奏。”王若离转身交代,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映山、小侠,你俩配合。”

    “是!”胡不休三人听令道。

第109章 战场无情石牛故

    第二日清晨,各营人马整装出发,一路朝着黑风山而来。

    行至黑风山脚,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荆棘树林,王若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这片荆棘树林横亘黑风山整个东面和南面,范围之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离哥儿,这片荆棘树林要怎么走?”一边的阮经纶,忍不住凑过来问道。

    “谁说我们一定要从这里过去。”王若离沉吟片刻,老神在在地说道,“眼巴巴地往人家的陷阱里跳,我不喜欢。”

    “啊,那不然我们……”阮经纶一头雾水。

    “这片荆棘树林遍地的荆棘,又是陷阱,又是埋伏,若从此过,恐怕至少两成的军士,要交代在里面。”王若离分析道,转头招呼身后的简邕和高士奇,“简校尉、高校尉,黑风山其他两面,可能上山吗?”

    “王少爷,其他两面,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就是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荒山野岭,那杂草矮木,密集丛生,都有两个人高,根本上不去。”简邕苦着脸道。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王若离似乎很平常地说道。

    “王少爷所言大有道理。”另一侧的高士奇连忙点头道,“我们三千甲士,何愁开不出一条路来。”

    “开路倒是不用,只是接下去的几天,恐怕都要委屈众位军士割草砍木了。”王若离笑了笑。

    “王少爷爱惜军士性命,大家感激还来不及,别说割草砍木了,就是攀岩登壁,也胜过强闯荆棘树林。”高士奇语里感激道。

    “那就有劳两位校尉,安排军士开始轮班清路。”王若离不由吩咐道。

    “是!”简高二人应声领命。

    接下去的三天,都在黑风山中度过。

    王若离看着己方经过三天的努力,已经绕过荆棘树林,从西面方向清路上山,预计明日晌午,便能顺利到达一线涧。

    连日来,山下一直由胡不休带着一校的军士巡守,严防黑风寨的哨探。

    至于山上,则是王若离自己负责。

    又是一个晚上,王若离展开飞枫术,从乱草矮木上掠过,一路奔到对面的山头。

    随着王若离对飞枫术掌握的程度越来越熟练,之前在湖面尚且能够行走自如,更何况这些乱草矮木,自然是如履平地,行动飞捷。

    王若离仗着身形灵动,再次越过一座山岗,来到了一线涧左侧的石崖。

    抬目眺望,只见一线涧深邃狭长,崖壁笔直,而且山涧流水汹涌澎湃,可见一线涧整条流段之间的水位落差极大,不过一线涧两面的石壁距离却不远,甚至在落口处,两面石壁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三丈而已。

    王若离心里不由暗想,这条一线涧真有意思,这般从上往下看去,还以为是道长条形的山坳,被人用剑从中劈成了两半似的。

    在一线涧右侧石壁上,一条蜿蜒曲折的窄小石路,穿梭在石壁之间,直通崖顶。

    王若离正瞧着仔细,忽然,心神间隐隐闪过些许不安,附近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当下放开神识,沿着四面扫荡,可惜自己的神识只能扫查自身方圆三丈之地,一番折腾下来,始终一无所获,不禁让王若离心中更生疑窦。

    莫非?

    王若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连忙一个转身,朝着来路急掠而回。

    少顷,距离王若离刚才站定

    的地方,数丈远处的一棵树后,慢慢地显出一个模糊的佝偻身影:“臭小子,属狗的么,嗅觉这么灵敏,差点就被发现了。”

    第三天下午,王若离终于率众来到一线涧左侧的石崖。

    几个领头之人趴在崖边,细声讨论。

    “王少爷,如今我们绕过了荆棘树林,瞧着对方的情势,应该对我们毫无察觉。”高士奇微微张着头,朝右侧石壁望去。

    “如此最好。”王若离轻声吩咐道,“入夜砍伐树木,午夜前搭好百木桥,从一线涧落水口上方石崖通过,天亮前攻上黑风崖。”

    “明白。”身后几人纷纷应道。

    王若离也没想到,一场攻坚战,竟然不知不觉变成了偷袭战。

    黎明前的黑暗,被鲜血浸染,引得山风瑟瑟作响。

    摸着黑,王若离等人顺利地杀进了黑风崖口,彷如掐住了黑风寨的咽喉,前方有简邕、高士奇带人扼守黑风崖入口,后头又有胡不休、王若晴等人将一众想要回援的一线涧的草寇堵了回去,头尾无法相顾。

    王若离轻步走到崖前,从下往上,仰望着前方云雾弥漫的黑风崖,神色间似乎添了几丝怜悯。

    “简校尉、高校尉,进出黑风寨,是不是只有黑风崖这一条路?”王若离似有深意地问道。

    “是的。”简邕摊手道,“只此一条,易守难攻,想要杀入黑风寨,并非易事。”

    “不错!甚好!”王若离点了点头,“简校尉,你带人在黑风崖两侧留出防火径之后,立马放火烧山;高校尉,你带人守在崖口,但有逃出之人,格杀勿论!”

    “啊,王少爷,你之前不是说纵火烧山,有失天和吗?”简邕惊讶道。

    “我说过吗?什么是天和?”王若离一脸的无辜和无知,“之前烧山伤不了黑风寨筋骨,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下山之路只此一条,如此瓮中捉鳖的良机,怎能不烧,赶紧烧。”

    “是!”两名校尉只得领命而去。

    “不休,你们几个带人守在崖外,不要放跑了那些零散逃出的草寇。”王若离看着前去指挥军士做事的简邕和高士奇,眉头微微一皱,又招呼了胡不休几人,带着军士,在崖外张了一个大口袋的包围圈。

    随着火势蔓延,浓烟滚滚,一直往山上烧燎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山上的草寇,再也待不住了,纷纷望着黑风崖逃窜而来,有三三两两的,也有组织成群突击的,与守在崖口的军士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军士依靠地利,又有人数和修为的优势,很快击溃了数股企图突围的草寇,整个崖口都堆满了尸体。

    忽然,崖上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冲锋号角,瞬间从崖口冲下来数百名草寇,声势浩大,尤其这拨草寇的前锋里有二十几名练气三期的修者,战力不俗,冲进军士之中,锐利难当,一番短兵相交,崖口堵截的军士被冲出了一个缺口。而这些冲出重围的草寇修者也不待后方的草寇顺利跟上,便分散着朝外逃窜。

    崖外布防的胡不休等人连忙率众杀将过来,将这批草寇修者再度围困起来,双方大打出手。

    凤小侠、石牛、向平安三人带着数十名军士负责拦截东面,在接连击杀数个草寇修者之后,忽然,从草寇修者之中跃出一个纤瘦的身影,步法轻盈,剑招凶狠,几式强击,接连斩杀数名军士。

    石牛、向平安二人横刀拦截,不料纤瘦身影招式强横,仅仅一

    招便斩破二人的拦截之势,剑招又是一舞,再次袭杀而至。

    向平安纵刀一击,却被对方剑尖轻轻一挑,偏飞出去,纤瘦身影脚下一踢,将向平安踢翻在地,接着又借着这一踢的反向之力,有如杨柳飘絮的长剑往外急急刺出,石牛躲闪不及,被一剑贯胸,登时嘴角溢出大片鲜血,在对方抽剑之后,摔跌扑地。

    王若离站在高石之上,纵观着战场局势,惊见这边的变故,慌忙掠身赶来,正见纤瘦身影一剑刺透石牛,拔剑窜身,就要脱出重围。

    王若离心头大恨,残殇出手,一式“秋风扫落叶”立时挥出,对方不敌,被一剑扫飞,摔回了重围之中。

    王若离仔细一看,这个纤瘦身影竟是凌云派的乐清欢,她不是已经结业出宫,进入军伍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摔落在地的乐清欢忍不住吐了两口鲜血,见是王若离杀到,却不退反进,状若疯狂地恨声道:“王若离,我要杀了你,为我三叔报仇!”

    三叔?王若离闻言一怔,莫非是乐永兴?

    眼见着乐清欢持剑杀来,王若离心中恨其刺倒石牛,正想痛下杀手。

    突然,杀到近前的乐清欢,纤柔的身形一滞,一道冷厉的戟尖从她的前胸猝然刺出,鲜血滴溅。

    “杀我兄弟,我要你……死!”猛烈地拔出短戟,胡不休脸沉如墨,粗暴地将纤瘦美艳的乐清欢一脚踢倒在地。

    看着胡不休辣手摧花,眼睛都不眨一下,王若离有些意外,心中不禁感叹,胡不休虽然年轻自己几岁,但心性恐怕远胜自己。

    凤小侠抱着石牛,脚步匆乱地过来,话语艰涩:“老大……老大……石牛他……”

    王若离见状,心中满是担忧,喟然蹲身,握住石牛的右手:“石牛,别怕,你会没事的。”

    “石牛,振作起来!”

    “我们都在你身边。”

    “俺们还要一起打天下。”

    “石牛,你这么壮,挺一挺就没事了。”

    胡不休、曾经纶几人纷纷围了过来,只是话语间都有些哽咽。

    石牛望向王若离的眼睛已经浑浊,淌血的嘴角艰难地说道:“老大,我知道……我不行了……我不能和兄弟们一起纵横天下了……我有个弟弟叫石虎……从小相依为命……求老大帮忙看顾……”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

    石牛朝着天空的脸上,双眼无神,眼角滑出一滴满含伤感的泪水,微动的唇齿,似在呢喃,似在恼丧,似在追忆:对不起了小花,我要失信了,我回不去了,我娶不到你了……

    忽地,石牛的右手一松,从王若离的手中滑落,垂到了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细响。

    “石牛……”围着的一众二十四号牙营之人,一个个满脸悲色,哀声呼喊。

    “混蛋,我要杀光他们!”凤小侠悲痛之下,提剑就往交战之处冲去。

    “我也去!”“还有我!”王映山、余暮秋几个纷纷一起冲出。

    王若离怔怔地看着石牛的尸首,心里一片寥落,思绪烦乱。

    “老大,你没事吧?”一边的胡不休瞧着,紧张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王若离嘴里苦涩,“是我……是我没能及时救下他。”

    “老大,战场是无情多变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死。”胡不休也是心有戚戚。

    王若离心底一片茫然。

第110章 出林飞鸟一扫空

    借着刚刚数百黑风寨精锐的突破之势,黑风寨寨主带着亲随一路直杀而出。

    可惜前有简邕、高士奇指挥军士列阵拦堵,后被王若晴、司马志等世家子弟冲击截断,之后更是在凤小侠、王映山等人的一阵冲杀之下,再也经受不住,集体投降。

    “我要杀了你们!”凤小侠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去,继续斩杀草寇。

    “小侠,冷静一点,他们已经投降了。”旁边的王映山急忙一把抱住了他。

    “投降就完事了吗?”另一边的司马志有些愤愤,“我司马家死了三个人。”

    “我谢家也死了四个人。”旁侧的谢灵骓也是满脸不甘。

    “各位稍安勿躁,不要冲动!”前边的简邕连忙站出来调解,“战场之上,不杀降卒。”

    “大家先静一静!”王若晴心里也在冒气,这一战,王家两个子弟死在了草寇之手,“听听若离族弟怎么处理。”

    王若离和胡不休来到场中,望着对面投降的上百名草寇,其中站在前排的还有七八个练气三期的修者,只是首位之人,竟然是凌云派的曹彪!难道传言中培基期修为的黑风寨寨主就是他?

    “原来是王家王若离。”曹彪见着当先走来的王若离,一副冷傲不屈的声音。

    “原来是曹彪兄。”王若离望着为首的曹彪,面色渐冷。

    “今日折在你的手中,曹彪自叹弗如。”说话间,仍然透着一股桀骜,仿佛投降的不是他们似的,“凌云派曹彪请降。”

    “没想到像曹彪兄这么高傲的人,竟也学会了投降。”王若离话语冷然。

    “哼!废话少说!”曹彪不耐烦道,“速速受降吧!”

    “不休、映山、经纶,你们带人将场上一众草寇的武器,全部卸掉。”王若离断然下令道。

    “是!”胡不休、王映山、阮经纶带着军士上前。

    一众草寇不敢反抗,乖乖地配合着,被卸了兵器、外甲。

    王若离闭目凝思,忽然,转头对着旁边的王若晴问道:“若晴族姐,族弟耳力不大好,这帮草寇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为何还不肯投降?”

    王若晴闻言一愣,继而心里一寒,眼里满是意外地看着王若离:“草寇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悍不畏死,有时候殊死抵抗也是正常。”

    “老大,对待凶徒,不能以常理度之。”卸完武器回来的胡不休寒着脸道。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了我的

    这一番菩萨心肠。”王若离语里满满的惋惜。

    “若离少爷,除恶也是一种扬善。”另一边的司马志闻声,顿时咧着狠毒的笑意,补充道。

    “王少爷,他们明明已经投……”前头的简邕听着王若离几人的话语,满脸诧异,不由得疑惑出口,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高士奇一手捂住了嘴巴。

    “王少爷,属下愚昧,不知本次围剿黑风寨,最后战况如何?”高士奇低着眉头,恭敬地看向王若离。

    “黑风寨一众草寇,拒不投降,负隅顽抗,官军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下,终于一举歼灭黑风寨,一个不留!”王若离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冷。

    场中仿佛有一丝诡异的气息在蔓延,一个个缄默不语。

    王若晴定定地看着王若离,心中凛然,为什么有一种错觉,这个杀伐狠厉的身影那么像王天洋?难道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王若离,你竟敢擅杀降卒?”场中被围着的曹彪原本一副有恃无恐,秋后算账的模样,闻言一阵心慌,纵声朝着这边喊道。

    “简校尉,高校尉,场中可有降卒?”王若离淡淡地问道。

    “自然是没有。”高士奇半眯着眼睛,沉首慢声道,手里将一旁想要说话的简邕按了下来。

    “你们……可恶!”曹彪听此,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气势冲冲地掠身奔来。

    王若离嘴角一弯冷笑,残殇一拔,一式“叶落中霜天”骤出,疾奔过来的手无寸铁的曹彪见此,这才大悔,只是为时晚矣,直接被一记劈砍击中,从胸口到下腹,鲜血喷溅,一骨碌栽倒在地。

    “如此凶徒,冥顽不灵,临死还想刺杀于我,真是让人后怕。”王若离声音轻颤,回首对着简邕和高士奇道,“荆襄学子和世家子弟不过历练而已,所以这剿灭黑风寨的功劳,自然全都落在两位校尉的头上。”

    “属下不敢居功。”两人有些彷徨。

    “至于这歼灭残余草寇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王若离意有所指地道,“良禽择木而栖,但若舍本求末,那便不值得了。”

    “属下明白。”高士奇低首道,拉着简邕,带着军士,回到场中。

    场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喧闹的哀喊、哀嚎、哀求之声。

    王若离回过神来,忽然转念一想,黑风寨,乐永兴,乐清欢,曹彪……糟了,王若离心里咯噔一惊,黑风山上大火连天,恐怕凌云派想不知道都难!

    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怎能

    如此疏忽,把这么重要的关节给漏掉了。

    当下王若离吩咐军士处理山上的残局,自己带着二十四号牙营急匆匆地下山了。

    三大世家的子弟瞧着他们走得飞快,也没再在山上多做逗留,便跟着一道下山了。

    在黑风山的某处山窝,一个佝偻老者细笑出声:臭小子,终于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很威风?

    凌云镇的一条官道上,几十匹快马疾驰而过。

    忽然这队人马一个个匆忙勒马,停步在官道之上,仿佛受到了惊吓。

    原来,在官道的中央,一个穿着麻袍的人影,四肢呈大字型地趴在路上,而在官道几丈高的上空,一个佝偻老者正御剑停在半空。

    这队人马为首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名叫徐云间,乃是凌云派化元期的长老。

    “不知前辈在此拦住我等,有何吩咐?”徐云间眼见佝偻老者御剑当空,心头发虚,只得卑声道。

    “拦你们?你们还没这个资格。”佝偻老者眼皮不抬,右手一扬,道路中央那个趴着的人影,登时被一扫而起,朝着马队飞了过去。

    马队众人不敢硬接,纷纷拉马躲开飞来的人影。

    人影落到地上,似乎手脚重新获得了自由,兴奋地站了起来,只是接着便躬身肃立着,态度恭谨,不敢造次。

    马队众人往那人影的面容一瞧,一个个大吃一惊,慌不迭地下马,跪倒当地:“太上长老……”

    原来这个被佝偻老者甩丢过来的人影,竟是凌云派的太上长老云鹤子。

    “苍云鹤,我是该说你目光短浅,还是说你愚笨无知?”佝偻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你都活了一把岁数了,难道还不懂得仙朝皇族的能力和做派?有些事情,不计较,并不是退让,而是因为不屑。”

    “云鹤愚昧,不知分寸,但我凌云派对楚氏皇族绝无二心,还望前辈海涵。”云鹤子诚惶诚恐地道。

    “再有下次,来的就不是荆襄学子了……”佝偻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御剑远去,“我又非皇族中人,你跟我表忠心又有何用,我只是个过客罢了。”

    “是是是!”云鹤子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恭送前辈!”

    身后一众凌云派长老、弟子,虽然满腹疑窦,但看到此时狼狈不堪的太上长老,一个个恨不得少长一对眼睛。太上长老被自己看到了这副模样,以后的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第111章 偏远小镇扶柩还

    一座清幽僻远的小镇,随着几个年轻人的到来,一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更确切地说,是九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扶着石牛的灵柩,来到了这座偏远的小镇。

    在一个身材臃肿的财主的庄园里,王若离等人终于见到了石牛的弟弟,石虎,是个年仅十四的健壮少年。当石虎闻讯赶来,亲眼看到自己哥哥灵柩的时候,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木头一样静默矗立,嘴唇翕动,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臃肿财主眯着一双小眼睛,见着王若离几人锦衣华服,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客气地将他们请入内堂,待为上宾。

    “石牛哥……”一个悲恸的女子声音远远地从帘后传了出来。

    一个满脸伤心的女子掀开门帘,错步跑到堂前,一边哭啼垂泪,一边悲声呼喊。

    一眼看到置于堂下的灵柩,伤心女子顿住了脚步,仿佛被人定在那边似的,呆呆地望着灵柩,两眼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直淌而出。

    伤心女子忽如冲坝的山洪,几个跌步扑到了灵柩上,哀哭出声:“石牛哥……你不要躺下……你答应过小花……一定会回来娶我的……你怎么能这样子就离开……”哭声里,满满的凄怆沉痛。

    “各位公子,一路辛苦,将石牛的灵柩带回乡里,在下先替石虎小子谢谢诸位。”臃肿财主凑上前来,态度和气地告谢道。

    “不用客气!”“分内之事!”王若离几人纷纷抱拳回道。

    “敝处备了点薄酒小菜,还请各位公子上席宽坐,洗一洗沿路的风尘。”臃肿财主诚恳地邀请。

    “不必了。”王若离兴致稀落,“我们已将镇上的客栈包下,会在小镇住上几日。”

    “是在下冒昧了。”臃肿财主闻言,眼睛一转,有些可惜地道。

    “无妨!”王若离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接着道,“这是一千两纹银,石牛兄弟的葬礼,还要麻烦阁下帮忙费心操办。”

    “公子见外了。”臃肿财主赶紧一边收下银票,一边恭声道,“这原本就是在下应该做的。”

    “把我的石牛哥还给我!石牛哥是不会死的!”伤心女子一阵悲伤过后,窜了过来,

    拦着拉住王若离几人,语声悲切地一一问询,“石牛哥是怎么死的?石牛哥怎么会死?为什么……”

    “石牛他……”凤小侠想说,却又喉咙哽塞,说不出口。

    “来人啊!”一旁的臃肿财主连忙唤人,“刘妈、李嫂,小姐伤心过度,快将小姐带下去,好生安置。”

    “是!”几个仆妇赶紧进来,将有些哀痛失控的伤心女子,带进了后院。

    “唉!”王若离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一直缄默不言的石虎面前,从腰际拿下一块玉佩,蔼声道,“你是石牛的弟弟,也就是我们众兄弟的弟弟,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有些晚了,倘若将来你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到荆阳城洛水镇的红枫小筑找我,我是王家王若离。”

    说着,王若离将玉佩塞到石虎的手里,有些黯然地走开了。

    臃肿财主一路客客气气地将王若离九人,送到了府门口,还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容。

    身后的一个妇人忍不住嗤声道:“老爷,我们真的要给石牛办丧事吗?”

    “当然,他可不再是什么下人的儿子。”臃肿财主脸露几分得意,“刚才那位领头的公子不是说了么,要费心操办。”

    “不过是一群年纪轻轻的公子哥,老爷未免太客气了吧?”妇人有些不以为意。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臃肿财主忍不住一脸嫌弃,“你没听他说吗,他可是王家的少爷。”

    “在荆襄国,姓王的人多了去了。”妇人不由辩道。

    “但他这位姓王的少爷可不一般。”臃肿财主一副算计在心的模样,“荆襄国三大世家的王家,这一辈的嫡系少爷,刚好是‘若’字辈。”

    “啊!荆襄国三大世家!”妇人显然被吓到了。

    “所以说,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臃肿财主心满意足地举步返身,“也不知石牛上辈子撞了什么大运,竟然结交了这么一群富贵公子,除了领头的王家少爷,你看其他青年的衣履气度,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当晚,令人意外的是,又有两个人来到了这座清幽小镇,一个是闻风而来的方小木,另一个却是凤小侠的姐姐凤

    小仙。

    “小木,你怎么来了?”王若离见着方小木赶来,随身只带了裴琼,忍不住问道。

    “我听到了消息,担心你,就想过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方小木有些担忧地看着王若离。

    “我没事。”王若离神情有些寥落。

    “有生就会有死,人,总是要经历生离死别的。”方小木握着王若离的手,脸上似有追忆,“不管位尊权重,还是普通黎民,这就是现实。”

    “我明白。”王若离带着感慨,“我惦记的不是那道悲伤,而是一份无力的责任。”

    “若离哥哥将来成为上位者,需要承担的责任,还会更多。”方小木希冀地道。

    “小木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好。”王若离信心满满。

    “嗯……”方小木眼望着王若离,似乎思绪飘飞。

    月光如银。

    方小木和凤小仙两个女生竟是一块走在楼廊上,仿佛陈年好友一般攀谈起来。

    “小木妹妹,貌似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凤小仙眉头轻抬,有些不解。

    “谁是你妹妹!”方小木一脸的不乐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这里,心里头打的什么歪主意。”

    “方姑娘,你是不是想多了。”凤小仙脸色淡淡地道,“我来这里,纯粹是来看望我的弟弟。”

    “最好是!”方小木嘟着小嘴,“就怕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有些人是敝帚自珍。”凤小仙掩着嘴笑道,“喜欢把乌鸦当成凤凰,但在我的眼里,却是麻雀一只。”

    “你……”方小木气恼,继而轻哼一声,揶揄道,“听说鸣凤谷和零陵城林家,上个月解除了婚约,两家闹得不欢而散。”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方姑娘何必挂心?”凤小仙不禁微微气恼道,“纵是有些好奇,又有何干系。”

    “好奇,不就是沦陷的开始么!”方小木嘴角冷笑。

    “方姑娘未免操心得太远了。”凤小仙并不承认,“你这是杞人忧天。”

    “哼,我是不是杞人忧天,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方小木语有不满。

    “呵呵,方姑娘真是多虑了。”凤小仙反倒轻笑出声。

    ……

第112章 客栈骤逢暗夜袭

    “啊……呃……”

    几声凄楚的惨叫,划破了小镇夜晚的宁静。

    王若离正在床上打坐,惊闻变故,连忙几步掠出客房。

    只见客栈的大堂,被两个黑衣人从正门闯了进来。

    掌柜和几个伙计都是普通镇民,骤逢凶徒,连逃跑都来不及,便被手起刀落,砍杀当场,鲜血洒了一地。

    王若离心里微诧,这两个黑衣人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来袭,是盲目托大,还是有所依仗?

    闻声赶来的裴琼、阮经纶、王映山几人,见此场景,纷纷跳下二楼,拦下了这两名肆无忌惮的黑衣人。

    出乎王若离的意料,两个黑衣人竟是修为了得,不到三个回合,裴琼几人便接连中招,频频遇险。

    这边,王映山胸口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身形跌退中,几步跟进的黑衣人又是一剑长刺而来。

    眼见着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中王映山,王若离身形掠近,一式“斜风入别院”,迫退黑衣人,果断救下了王映山,顺势欺近,当空一招“秋风扫落叶”横扫,将两个黑衣人生生地逼退数步,拉开距离。

    王若离心里一凉,没想到来袭的黑衣人竟然都是基田三道的修为,看来这批刺客的修为不弱啊!

    王若离明白,此时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自己身边的朋友恐怕越加不利,尤其楼廊那边,还有一个修为仅仅练气期的方小木。

    顾不上隐藏修为,王若离蹬步跃起,直追而上,一招“叶落中霜天”当中打出,其中一个还在慌步后退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直接劈死当场。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大惊,眼珠一转,手头虚晃一招,脚步急急地往边侧逃去,嘴里还喊着“将军,这里有个硬点……”

    王若离飞枫一起,急速追上,手底剑招一转,一式他山之石反手刺出,刺破黑衣人慌乱的防御,更是刺破黑衣人企图继续喊话的喉咙。

    只是对方叫出的话语,却让王若离心里一惊,将军?莫非刺客当中还有一位是将军?难道来了一位化丹期修者?

    王若离心里担忧着方小木的安危,急切地往楼廊那边奔去。

    临近楼廊,已经听得楼廊上传来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

    王若离更加紧张,快速地冲上楼梯。

    只见楼廊上,凤小仙持剑与一个提刀的黑衣人正在交战,而方小木则是小心地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不时地朝外张望,脸上满是忧色。

    见到方小木安然无恙,王若离总算放下心来,又见场中的凤小仙剑招灵动,宛若飘絮,稳稳地压住了黑衣人,在几波连环的抢攻下,将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

    王若离不禁犯怔,瞧着这个黑衣人的出手气劲,顶多就是个培基期的水准,凤小仙虽然处在上风,却只是将黑衣人打出了几点外伤,始终没有痛下杀手。

    王若离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夸赞她的心性宽和,还是该批评她的妇人之仁。

    嘘叹一声,王若离携剑,长身杀入,一式“一叶破水镜”,无声无息,直直刺到。

    黑衣人正在被凤小仙剑招打压的当头,哪里想到,竟会有修为高过自己的修者趁机偷袭而来,当场就被王若离刺透胸膛,鲜血溅出,连与之正面对战的凤小仙的衣袖,也被溅到了几滴。

    骤见交战的对手被王若离一剑刺死,凤小仙反倒有些呆愣地看向王若离,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王若离没有分心理会楼廊上的两个女生,而是往廊下跃去,展开神识,在客栈中来回扫查。

    这时,楼廊转角跃出一个人影,速度飞快,转头朝着王若离这边喊了一声:“老大!”

    人影喊完,竟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跃过墙头,往客栈外的街道急奔而去。

    紧随人影身后,又闪出两道黑影,速度更快,追着人影的方向,急冲而出。

    王若离瞧得仔细,那道人影正是胡不休。

    而胡不休的这一声“老大”,也唤醒了王若离。王若离原本还在纳闷,这批刺客来得实在突然,自己根本想不出,对方到底来自何方势力?此时总算明白,原来这批刺客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来杀胡不休的。

    至于胡不休故意冲出客栈的目的,王若离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孤身引开刺客,还是想独身一人逃跑?

    王若离脚下掠动,连连变换方位,在神识扫查了一圈客栈,确认再无其他刺客之后,连忙纵身奔入墙外的黑暗,朝着胡不休几人奔出的方向,急急追去。

    凤小仙望着王若离跃入黑暗的动作,那融入黑暗中的修长身影,为什么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王若离争分夺秒,脚底飞快,同时运使飞枫和隐枫两术,仿佛一个在黑暗中飞速奔跑的幽灵,终于在小半刻钟后,追上了其中一道黑影。

    王若离奋手掷出残殇剑,飞枫操纵,残殇有如一把索命的鬼剑,悄无声息地追上前头奔跑的黑衣人。

    前头的黑衣人

    毫无察觉,就被身后的残殇剑刺入后背,一剑串起,扎在了墙壁上,登时嘴角的鲜血沥沥直流。

    王若离身形急速掠过,手头一扬,残殇飞回,往前继续追去。

    街边,一处有些破陋的瓦房前。

    胡不休嘴角溢血,眼神里却透着冰冷,看着面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我三哥已经是岐南国世子了,还要对众兄弟赶尽杀绝吗?”

    “军令难违!不休公子,对不住了。”黑衣人缓缓地重声道,“末将只能送你上路了。”

    “哈哈哈……”胡不休眼角一动,继而长笑不止。

    “你笑什么?”黑衣人有些困惑。

    “我笑你傻,提着脑袋为别人卖命。”胡不休虽然嘴里又溢出一口血,却是勾起了一抹邪魅,“到头来,只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黑衣人心头微动,忽然听到身后似有风声响动,急忙横刀往后扫去。

    原来王若离紧咬不放,追了上来,趁着刚才胡不休大笑的当口,施展隐枫,悄身靠近,对着防备松懈的黑衣人,就是一记强猛的“叶落中霜天”。

    等到黑衣人惊觉被人靠近,忙身提刀来挡,已经偏晚,但见黑衣人横刀的格挡,只是堪堪卸开王若离的致命一击,而他的整条右臂还是被王若离齐齐切断,连同长刀,撇落在地。

    黑衣人痛哼出声,左手紧紧地捂住右臂鲜血肆流的切口,脚下虚浮,没了分寸,跌撞着往一侧闪躲。

    胡不休嘴角挂着邪笑,脸上全是冷冽,一把甩出手上的短戟,正中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遭受重创,喉咙里呃呃无声,满脸的难以置信,终于不甘心地往前栽倒。恐怕黑衣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化丹期高手,竟会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两个年轻人弄死。

    “我就知道,老大肯定不会抛下我不管的。”胡不休的脸上,换成了一副洋溢着喜悦的笑意。

    “这些刺客是……”王若离抬眼望向地上的胡不休,疑惑出声。

    “老大应该司空见惯了。”胡不休故作不以为意地道,“还不是为了那把椅子。”

    王若离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心里不由想到,怪不得胡不休这三年来,一直躲在荆襄学宫,连非攻任务都不曾领过,恐怕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源于此由。

    王若离一行在小镇待了三天,直到石牛入土为安,才有些神色倦倦地离开了小镇。

第113章 万里展翅临荆襄

    这一日,午后。

    正当二十四号牙营众人,返回荆都城的时候,忽见远处的天空,飞过三只乌黑的巨鸟。

    只见巨鸟体型庞大,光是一对翅膀的宽度,恐怕就不下百丈,扑翅展翼,有如乌云蔽日,更是带起了一阵阵的猛烈狂风。

    “好大的禽鸟!”李大柱忍不住赞叹道,“那身体竟然比俺老家的村庄还要大。”

    “真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大只的鸟类。”凤小侠仰视着巨鸟飞掠而过,不觉出口。

    “这是鹰隼吗?”余暮秋瞧着巨鸟的外形特征,忍不住问道。

    “这是一种巨型鹫类,名叫万里鹫。”旁侧的胡不休望着巨鸟的背影,轻声解释道,“万里鹫是一种高阶妖兽,体型庞大,两翼宽长有力,日行万里。其背部平坦宽敞,可构筑楼舍,一只成年的万里鹫,甚至一趟便可搭载数千人,常被用作神元大陆高级的运输工具,深受军队和商会的青睐。”

    王若离看着远空过去的那三个黑色的鸟影,心内感叹,陆上跑得最快的骏马,顶多不过日行千里,而万里鹫,竟能日行万里。

    果然跑的远远不能和飞的相提并论。

    荆都城外。

    城门口,一队队披甲执剑的军士,高度戒严,不让任何人出入。

    军士之前,一大片军方之人,正在翘首以待,似乎等着迎接什么人似的。只见这些军方之人,都是部将级别以上,尤其为首之人,竟是大将军楚宗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荆襄国大将军,仪仗列阵,出门迎接?

    随着三只万里鹫,落在荆都城外的空地,陆陆续续地,从万里鹫背上的楼舍,下来了几百名老少不一的人物,只见这些人物,一个个衣着奢华,贵气逼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楚宗烈满脸堆笑,带着诸多将领,客客气气地将这群人,全部迎进了城中。

    荆襄王宫。

    白发苍苍的荆襄国主楚昭南居左而坐,大将军楚宗烈则是一脸恭谨地站在身后。

    右边座位上的却是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大约年过四旬的模样,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气度英风的汉子。

    “二十年不见,十九弟雄心不在。”威严男子看着楚昭南,似有所感地道,“怎生过得如此消沉了?”

    “王弟只是一个被父君放弃之人,在这西陲之地,蹉跎了四十余载,还谈什么豪情壮志。”楚昭南嘴里微叹,“不像十四哥,深受父君器重,官拜南平道总督,下辖九州八十三郡,手握上亿大军,堪是一众兄弟之中的翘楚。”

    原来这个威严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年岁远远不如楚昭南,但却是大楚仙朝的十四皇子,也就是楚昭南的十四哥楚昭真。而楚昭真后面的英风汉子,则是他的第六子楚宗照

    “如今时局,变幻无常,十九弟身在荆襄之地,或许还未得知。”楚昭真眉角轻皱,“四哥、八哥、十三哥已经分别被父君授予北宁道、北安道、南阳道总督,地位与王兄我相当。”

    “可惜三位王兄的境界修为,与十四哥相比,终究差了老大一截。”楚昭南眼皮不抬,“父君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策略不过是权宜制衡罢了。”

    “唉,王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父君的用心了。”楚昭真道出一声感叹。

    “伴君如伴虎,君王之心,是最不能也最不可猜度的。”楚昭南兴致寡淡,“王弟早已远离庙堂,对于嫡位云云,更加不予理会,只想图个自在逍遥。”

    “只怕身在其中,想要远离,谈何容易!”楚昭真细不可查地看了楚昭南一眼,转而抬头向着楚宗烈道,“我观宗烈侄儿,气息稳重,在通灵级沉淀日久,估计不消数年,有望突破开光级。”

    站在后面的楚宗烈听到楚昭真的赞许评价,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自豪之色。

    “后辈自有后辈的福气,自身的荣耀还是要靠他自己去争取。”楚昭南并未加以颜色,“我看宗照侄儿也是不遑多让,想来踏入灵境,应该不下十年了吧?”

    “多谢十九叔赞誉!”楚宗照站身出来,“侄儿愚钝,直到八年前才突破灵境,踏入通灵级。”

    “唉,王兄我的一众孩儿中,也就只有老六还算争气。”楚昭真有些无奈,“可惜比起湛王叔的长孙,宗望堂侄,依然相去甚远。”

    “呵呵!”楚昭南闻言轻笑,“宗望堂侄,可是我楚氏皇族‘宗’字辈里的第一人。”

    “也是,闲聊半天,才想起正事。”楚昭真转过话题,“四个月前,秦朝、晋朝联军,进犯我朝西北,短短数月不到,便攻占了西陇道治下的五州之地。坐镇西陇道的河间王不敌,连月来,向朝廷请援的文书便发了不下十道。”

    “河间王何太极向来自负,这次何以一败便向朝廷求援?”楚昭南有些不解。

    “虽说秦晋向来交好,但此次情况却大有不同,两家出动了四位灵王,看样子,是卯足了劲想要吞并我朝整个西部三道。”楚昭真缓缓道来,“听说,促成本次双方合作的事件,乃是晋朝提出的和亲,将寒雪公主嫁给了秦朝秦始君为妃。”

    “不会吧?秦始君苻子政都六百多岁了,对着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子,他也好意思下得去口。”楚昭南嘴角微抽。

    “哈哈哈……”楚昭真闻言,笑了笑,“十九弟着相了,你我修真之人,又岂会羁绊于一时的年岁长短。”

    “十四哥这般郑重地提及,莫非前线的战况并不乐观?”楚昭南细思之下,不由急急地问道。

    “非但不乐观,甚至可以说是惨烈!”楚昭真脸面端重,“仙朝军阵

    亡人数超过二十万,地方军阵亡人数将近四千万,这还是四日前的战报。”

    “这么严重!”楚昭南听到,不禁站起,满脸严肃,地方军阵亡多少倒是无关大局,但整个大楚仙朝的嫡系大军,三百万仙朝军,竟然仅此一役就折损了近十分之一,这已经是一场可能动摇仙朝社稷的大战了。

    “是啊,如今朝廷之内,已经有半数的大臣主张议和。”楚昭真语中有话地接着道,“只是湛王叔不同意,力排众议,向父君请印,亲自挂帅西征。”

    “那么,十四哥此行路过荆州,莫非是为了……征兵?”楚昭南试探地问道。

    “仙朝军损失太重,父君已经颁下旨意,西部三道治下,城级、伯国出兵一都,郡级、侯国出兵一校,州级、公国出兵一部,充入仙朝军。”楚昭真直接说道,“四哥去了西川道,八哥去了西陇道,王兄我负责西蜀道。”

    “事关仙朝战事,王弟自当遵从旨意,责无旁贷!”楚昭南谨言道。

    大楚仙朝行政区划,自上而下,分为道州郡城镇:一道之首,为总督,地方兵力上亿;一州之首,为刺史,地方兵力近千万;一郡之首,为太守,地方兵力五六十万;一城之首,为城主,地方兵力数万;一镇之首,为镇令,地方兵力上千。

    楚昭南虽然只是荆襄伯,但身为皇子,受封之地达到两郡之多,丝毫不弱于一般的侯爵。

    所以,本次征兵,荆襄国需要出兵一个千人校尉营。

    当然,仙朝军的军制级别,比起荆襄**队这样的地方军,要高级得多,进入仙朝军的军士最低标准,便是要达到筑基期之上,也就是说,地方军的校尉如果到了仙朝军,只能做个普通的小卒。而荆襄**队不过百来万,这样的征兵任务,对于荆襄国来说,其实颇为困难。

    这时,从外头慌张地跑来一个内侍,焦急地在殿口等待,似乎有要事禀告。

    楚宗烈见状,走了过去,内侍附在楚宗烈的耳边,详细地转述了一会儿。

    “何事?”楚昭南见着楚宗烈缓步走回。

    “父王,有一波青年前去荆襄学宫,扬言要挑战整个荆襄国的青年才俊。”楚宗烈如实道,“已经有不少荆襄国的优秀后辈,被他们打败了。”

    “哈哈!”楚昭真闻言哈笑出声,“王兄我此行,还跟随了几个雏鹰卫的小辈,这些小子就是闲不住,总是喜欢四处挑战各地的年轻一辈,倒是给十九弟添麻烦了。”

    “十四哥见外了,年轻人之间,相互切磋,对于实力提升,大有裨益,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楚昭南的脸上,全是一副刻意装出的满不在乎的表情,“老三,你安排下去,召集荆都城所有的青年俊逸,前去荆襄学宫的万人校场。”

    “是!”楚宗烈领命道。

第114章 校场挑战雏鹰卫

    “万人校场的比斗,你们听说了吗?”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没想到,像江鲸这样的青年天才,竟会被人三招打败。”

    “何止江鲸,你看卫百剑、兰湘儿、田文龙他们几人,还不都是两三招就被人打了下来。”

    “这些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般厉害,瞧着他们的年纪,好像都还没有我大呢!”

    “下午你有没有看见,那三只巨鸟临城?听说是跟着一位仙朝的大人物过来的。”

    “真是一群天之骄子!我要是有他们的一半修为,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得了吧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只是,这般下去,我们荆襄学宫,岂不是要被这些青年横扫了?”

    “还有更要命的事,我听说,这些青年里面,几个厉害的都还没下场呢!”

    “什么?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

    王若离几人回到荆襄学宫,感觉整个学宫的气氛,仿佛沸腾了起来,一路上便听得学子们三三两两地在大声议论着,万人校场的比斗情况。许多人连晚饭都不曾就吃,便被拉去万人校场观看助威。

    经过打听得知,原来今日有位大人物莅临荆襄,随行的一群青年人,口气极大,此时正在万人校场,号称要挑战整个荆襄国的青年高手。

    等到二十四号牙营众人来到万人校场的时候,正好见到土拨鼠涂大钟,被一个黄衣青年一掌打落场外,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情状很是狼狈。

    王若离仔细地看了一圈这些前来挑战的青年,只见对方人数共有二十余人,除了场中正在进行挑战的黄衣青年,场下的青年分成两排,坐在下排的有十几个,每人身上多有土灰汗渍,估计是已经下场较量过了的青年。上排坐着的还有六个,其中,居中的两个青年,一个梳着满头的细小辫子,一个脸型微微有些方正,可以看出,这两人应该是这波青年的带头之人。

    另外还有一个年纪最小,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悠然青年,也不知是对场中的比斗漠不关心,还是昨晚没有睡好,此时怀抱着一柄绿柳长剑,正在一旁的长椅上呼呼大睡。

    黄衣青年打败了涂大钟,转身扫视全场,一脸志得意满地扬声道:“还有哪位荆襄国的青年才俊,愿意上来一较高下?”

    “荆襄国清虚门崔源,特来领教!”一个颀长的身影跃入场中。

    黄衣青年嘴角勾起一道轻笑:“来得好!”纵身仗剑杀到,两人瞬间交起手来。

    但见崔源以攻为守,招招凶厉,甫一上来,便连绵不绝地对着黄衣青年攻出了十招。

    然而黄衣青年秉剑有度,应付自如,不但没有被崔源的攻势所迫,反而借着几轮防守之余,挺剑反击,打得崔源一阵手忙脚乱。

    又过十招,崔源已经左右难支,终于在五招之后,败下阵来。

    “我来试试。”一个娉婷的身

    影跳入场中,“荆襄国鸣凤谷凤小仙!”

    见到上场之人,是一位姿色绝佳的女子,对面的黄衣青年不由多看了一眼:“刀剑无眼,莫说本公子欺负你一介女流。”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凤小仙语有不悦。

    “定然不会让你失望。”黄衣青年自信满满,当先一式迅疾的剑招刺来。

    凤小仙挽剑相抗,两人以快打快,瞬间拼了不下十数招。

    只是随着两人的相斗之势,凤小仙渐渐落入下风。

    又过二十招,随着黄衣青年的几招抢攻,凤小仙抵挡不及,被黄衣青年的一式斜扫,生生地打出了场外。

    眼见着这个黄衣青年,接连击败涂大钟、崔源、凤小仙,只怕他的实力至少是煅基期高层次。

    王若离有些惊讶,朝着场下坐着的那批青年看去,这个黄衣青年已是这样的水准,那么,那两个带头的青年,莫非……莫非已经踏入了丹元三化?

    黄衣青年三场连胜,直接震慑了场下的一众荆襄才俊,一个个低头丧气,不敢上场。

    场下之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连崔源、凤小仙这样踏入煅基期的天才,都不是黄衣青年的对手,自己焉是他的一合之敌。

    正在这时,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正是荆襄国小王子楚存孝。

    楚存孝经过荆襄学宫三年来的历练,虽然性子变得越发坚毅,但是外表看着,依旧是一副粉面小生的模样。

    “乳臭未干的小子。”黄衣青年凝目看来,嬉笑出声,“刚刚本公子摧花折叶,这会儿恐怕又要以大欺小了。”

    “哼!试了才知道!”楚存孝鼻里哼气,作势持剑,冲了过去。

    两人刚硬相碰,黄衣青年虽然剑招凶猛,但是楚存孝也是发招狠厉,两人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王若离远远瞧着,楚存孝虽然在境界等级上落后黄衣青年较远,但却实力更强。

    果然,四十招后,楚存孝已经稳稳地占据了优势。

    昔年什都榜比试,还是养气期的楚存孝便一路横扫,一口气击败了五个筑基期,难道如今又要上演同样的戏码?楚氏子弟真有这么厉害,视越级挑战如家常便饭?

    又过二十招,随着楚存孝连番得势,步步紧逼,先后拆解了黄衣青年的三次守势,终于在七招之后,将黄衣青年打倒在地。

    许是被压制太久了,见到楚存孝战胜黄衣青年,荆襄学宫终于迎来了一次大胜,场下的才俊学子一个个欢声雷动,呐喊喝彩。

    被打败的黄衣青年翻身站起,微一抱拳,也不着恼,爽快利索地退回了场下。

    忽然,场上风声一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满头小辫子的青年,站到了场上,正是那两个带头青年之一。

    “雏鹰卫来护儿!”小辫子青年眼神明亮地看向楚存孝,自报家门道。

    原来这群青年竟是出自雏鹰卫,怪不得如此了得!雏鹰卫,对于广大荆襄学

    子来说,可能有些陌生,但对于出身荆襄楚氏的楚存孝而言,却是如雷贯耳。

    雏鹰卫,隶属大楚仙朝皇家卫队,虽然整体战力在皇家卫队中不算突出,但它的名头却是最响亮的。因为雏鹰卫的组成,都是一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几乎囊括了大楚仙朝三成以上的青年天才,平均年龄不满25岁,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雏鹰卫是一个高手的储备库,是大楚仙朝军方的摇篮,数千年来,已经从雏鹰卫中走出来无数的军方高手。

    “荆襄楚氏楚存孝!”楚存孝依样,郑重地抱拳道。

    楚存孝用的是一把冷冷生光的银狼宝剑,来护儿使的则是一杆镔铁长枪。

    只见来护儿身形飞快,长枪当头刺来。

    楚存孝横剑挡过,趁势想要从左路突进。

    不料,来护儿的枪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反弹,直接将楚存孝震了回来。

    紧接着,来护儿长枪连刺,打得楚存孝只能一味地躲避,然而枪势太盛,楚存孝堪堪接过三记连枪,便被击出了场外。

    眼见楚存孝好不容易打败黄衣青年,却被紧随之后的来护儿,几招轻松打败,场下的一众荆襄学子,不禁大为泄气。

    “存孝小王子只是输在了境界上。”来护儿持枪肃立,矜重地道:“倘若突破煅基期,我想获胜,也是颇为棘手;倘若突破丹元三化,那我来护儿断断不是对手。”

    “多谢!”楚存孝谢声道,拿上宝剑,黯黯地离开了校场。

    场外的一处高台。

    荆襄学宫的六位首席导师,坐在上方,满脸尽是复杂之色。

    “连小王子都被几招击败,还有谁能是这个来护儿的对手。”非攻科的墨守规语气凉凉地感叹道。

    “这个来护儿既是化丹期修为,那另一个领头青年,想来也是化丹期无疑。”修功科的陶钧吐了一口浊气,“我荆襄国青年一辈,尚未有人突破化丹,莫说是两个化丹期了,就凭来护儿一人,恐怕就足以吊打整个荆襄国年轻一辈了。”

    “唉……老夫都不忍心往下看了。”兵韬科的马嵬嘴角苦涩地摇着头道。

    “大将军怎么说?”墨守规转头问道。

    “大将军只是吩咐,让荆都城所有的青年才俊,前来万人校场。”一侧的策论科的蔡沛,无奈地道,“至于大将军本人,就不过来了。”

    “大将军真是明智。”马嵬有些自嘲地道,“老夫已经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过来观看比斗……”

    “深表同感,谁人愿意看着自家的天才,被虐成狗!”陶钧大表赞同。

    “荆襄国杰出的青年里,目前只剩司马悦、王若晴还能一试,至于其他人,最好还是不要上去献丑了。”蔡沛分析道。

    “老夫可没你那么乐观。”马嵬一脸的苦笑,“老夫只希望他们可以拿出自己应有的水平,不要败得那么难看。”

    “你这未免太沮丧了吧……”蔡沛心里还是存着自己的一份企盼。

    “……”

第115章 力挽狂澜秋枫剑

    来护儿长身而立,扫视了两圈全场,可惜始终无人应战。

    “我来!”同样使枪的朱翦,一手提着金枪,跃身上场,“荆襄国金枪门朱……”

    来护儿眉头一皱,铁枪破力击出。

    朱翦刚刚进入场中,仗枪相迎,不料来护儿这一枪太强,直接将朱翦打飞了出去,整个过程还不足一息。

    场下之人见此,心头一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中,身形一动,又跳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荆襄国王家王若晴!”

    来护儿点头回礼,灿笑一声,反手一枪刺来。

    王若晴瞧着来护儿的枪势太猛,不敢硬扛,借着身法,左右闪躲,不时进行反击,只是行动中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十招过后,来护儿像是探知了王若晴的实力,微微摇了摇头,手中长枪一横,一式“霸龙碎山”,狂猛的枪法,骤然迸发,当场将王若晴震出了场外。

    眼瞅着,以来护儿化丹期的修为,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众人心头,让人情不自禁地滋生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司马悦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场下围观的众位学子闻言,脸露喜色,终于看到司马悦背着银弓,姗姗来迟。

    一度落败的局面,让众位学子的心中,一致地期待着,司马悦可以创造奇迹,为荆襄学宫一扫前耻。

    司马悦步伐稳健地走入场中,文质彬彬地抱拳道:“荆襄国司马家司马悦,特来讨教!”

    “你就是连续三年霸占荆襄学宫什都榜首的司马悦?”来护儿挺胸提枪,意气扬扬地道,“且不知,能不能在来某的铁枪之下,过得十招。”

    “不吝赐教!”司马悦解下银角强弓,搭箭出招,“龙吟之箭”,三箭连发。

    来护儿铁枪横扫,格开羽箭,一股脑冲杀过来,气势澎湃,枪尖直指司马悦咽喉。

    司马悦持弓一挑,回掠闪避,不料来护儿直接又是一记“霸龙碎山”,枪势惊人,狂暴击出。

    司马悦躲避不及,当胸被一击打中,跌摔出场,嘴角止不住淌出几条血丝。

    “什都榜首的实力,不过如此,真让人失望。”来护儿见着司马悦几招落败,脸上有些扫兴,“倘若荆襄国青年一辈,只有这个水准,那么今日的挑战,就到此为止吧!”

    不得不说,来护儿如此摧枯拉朽的横扫之势,已经快要让场下之人,尽皆绝望了。

    “在下想要一试。”一个气质卓然的青年抽出宝剑,跃入场中,“荆襄国席家席慕枫!”

    “请!”来护儿嘴角轻扬,说着客套。

    只见席慕枫剑起,忽缓忽急,凌厉中带着些许阴狠,明晃间隐着寸许寒光,两人过招,顷刻打出了火气,大有一番龙争虎斗的场景。

    场下的学子看到席慕枫的精彩表现,一个个又是惊讶,又是

    喝彩,恨不能自己亲自上场,只盼着席慕枫能够打败这个强大的对手,保住荆襄学宫的脸面。

    拼斗数十招后,席慕枫一式长驱直入,“花落随风”,第一次把来护儿打得倒退了两步。

    来护儿的脸上,现出几丝棋逢对手的兴奋,手中的镔铁长枪,抡起猛刺,“霸龙碎山”再度打来,巨大的威力,竟比刚才对战王若晴、司马悦之时,还要强上几分!

    席慕枫顶着对方强猛的枪势,纵身跃出,奋力硬挡。虽然被枪势击中,胸口裂伤,但是借机欺近,横剑一式“半山砍竹”,偏划而去。

    来护儿往后一靠,自信满满,手心一转,“回龙枪”,镔铁长枪有如回头的巨龙,奔啸而回。

    虽然见到自己苦心使出的剑招被破,自己也是难以躲避,席慕枫却出奇的冷静,向着枪头,不闪不躲,迎头冲上。

    长枪入体,刺进了席慕枫的腰腹,然而席慕枫拼的就是这一瞬之机,但见他不顾伤势,举剑夺入,硬生生将剑锋架在了收枪不及的来护儿的脖颈之上。

    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剑尖,来护儿嘴角抽了抽,噎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自己竟……竟然输了?

    自己原本信心满满,以为凭着回龙枪,至少可以将席慕枫逼退,甚至逼服认输,怎会料到,这个席慕枫竟然如此血性,想要拼着重伤,以换取比斗的胜利。

    对方另一个领头的方脸青年,适时地跳入场中,仔细看了一下双方的状况,下结论道:“来护儿,你输了。”

    “我……”来护儿嘴里酸涩,心里不服,明明自己的修为强过席慕枫,却最终输给了他。

    来护儿又是懊恼又是气恼地走回场边。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以重伤换胜利,以煅基期打败化丹期。”方脸青年眼里带着欣赏,“因为是比试,所以你赢了。”

    “我荆襄国青年一辈,不会那么容易输的。”席慕枫收剑坐地,捂着腰腹的伤口,脸色有些发白。

    “你不是我的对手。”方脸青年微微摇了摇头,从容自负地道,“更何况,你已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再战。”

    “我还没……”席慕枫正要站起,这时,肩头被一只温厚的手掌按住。

    “慕枫兄,让我来吧!”席慕枫抬头,见到王若离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我若不济,你再上不迟。”

    “太好了!若离兄,你终于试炼回来了。”席慕枫脸上一喜,放下心来,“我撑不住要回营疗伤了,接下去,全靠你了。”

    “我尽力而为。”王若离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一众学子看到王若离上场,不由想到,在最后一次修功会武的时候,王若离可是凭着一招“秋风扫落叶”,九次狂扫,直接将司马悦扫出场外,如此说来,即使什都榜没有重新排名,但王若离恐怕才是真正的什都榜首。

    有了席慕枫这个金玉在前,一众荆襄青年,在

    心里纷纷冀望着,王若离可以再创辉煌。

    “雏鹰卫阚一!”方脸青年目光炯亮地看了过来,报出姓名。

    “荆襄国王家王若离!”王若离审慎地回道。

    两人揖礼过罢,登时交起了手。

    王若离展开身形,打出琅琊剑诀,一式琅琊泰石,有如巨石压顶,压力而去。

    阚一人高马大,使的是一柄雀翎长刀,刀法豪迈,气势磅礴,一式“断山裂海”,呼啸着杀将过来。

    王若离凭着身法,躲闪开来,但见阚一一刀斩在地上,直接在坚硬的石板上斩出一道数丈长的裂纹。

    阚一的勇猛,让王若离心下一凛,改而使起秋枫剑诀,郑重应对。

    “风吹折柳枝”,“天寒红叶稀”,“一叶破水镜”……

    “排山倒海”,“翻涛覆浪”,“崩山碎石”……

    两人你来我往,绝招频发,打得好不激烈。

    “没想到你一个煅基期,竟能与我对阵这么久。”阚一脸上满是庄重,长刀一横,语有赞许地道,“竟能逼得我动用家传刀法,阚雀十三刀,还请指教!”

    说着,阚一刀法一变,揽雀尾,归雀位,开雀翎,置雀喙……一连串变化多端的刀法,猛烈无匹的攻势,打得王若离节节败退。

    王若离甚少陷入这样的苦战,当下运使飞枫,借着灵活的身法,频频闪避,若非自己的身法速度胜过阚一,只怕早已败下阵来。

    然而对面的阚一,仗着上风,稳扎稳打,步步紧逼。

    王若离接连受肘,渐渐难支,已经被欺压到了角落。

    随着秋枫剑诀三十七式,逐一在王若离的手中施展开来,王若离的心头忽然明朗,之前红枫熔身,虽然促成了秋枫剑诀与红枫心经的结合,但自己一直使用的依旧是别人创设的招式,依旧是别人的秋枫剑诀,而非属于自己的秋枫剑诀,属于自己以红枫心经为基,红枫术法为引,运使而出的秋枫剑诀。

    王若离心中一明!

    秋风起,剑术合,枫非枫,道无道,一片红枫破万道。

    王若离再次使将出来的秋枫剑诀,仿佛焕然一新,更进了几层楼。

    “枫生!”王若离一剑,当如绿芽滋生,解去困境,顷刻粉碎了阚一的猛烈攻势。

    阚一惊见此变,挥刀急退,脸上全是震撼之色。

    “枫落!”王若离又是一剑,有如镜中落月,势如破竹,击溃了阚一的阚雀刀法,随之一个脚踢,将阚一踢落场外。

    获胜,似乎来得如此艰难,艰难得让王若离一战过后,两手叉着腰际,气喘吁吁;又似乎来得如此仓促,仓促到场下一众荆襄学子都来不及喝彩,来不及惊讶。

    短暂宁静之后,场下是久久不息的欢呼赞叹,这种振奋之情,已经很难用词语来形容了。

    谁能想到,王若离真的做到了,他竟然战胜了阚一!

第11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知什么时候,对方那个原本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闷头大睡的悠然青年,抱着绿柳长剑,站在了场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的比斗,哪里还有初时的半分懒怠?

    阚一落败,有些黯然泄气地走回场边,然而,他接下来的言行,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阚一竟然朝着场边观战的那个悠然青年行礼:“柳头儿,阚一无能,败了。”

    王若离心底震撼,难道阚一和来护儿竟然不是这批青年的领头者,真正的领头人,莫非是这个原先一直倒头睡觉的悠然青年?

    这个结果,实在太出乎众人意料了。

    场外高台上的几个首席导师,原本正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王若离的这场大胜,脸上禁不住露着舒心的笑意。

    骤闻阚一的话语,几个首席导师不禁一个个大为动容,脸上写满了错愕。

    什么?领头的青年,竟然是这个悠然青年?

    而且,阚一已是化丹期高层次的修为,那么,这个悠然青年?

    莫非已经突破化元期?

    瞧他的年纪,顶多二十,这得是何等妖孽的天才!多么逆天的资质!

    不光是这些首席导师,还有场下的一众荆襄学子,全都被惊得仿佛定格了一般。

    果然,悠然青年接下来的一句话,坐实了在场众人心里的那一份惊诧莫名。

    “雏鹰卫柳千条!”悠然青年看向王若离,沉静地说道,“柳某不才,初入化元期,高你两个境界,本不该下场挑战,奈何来护儿、阚一先后落败,柳某没辙,只好勉为其难地出手,希望可以挽回一点颜面。”

    “我也不占你便宜。”柳千条年轻得有些稚气的脸庞,透着一股老气横秋,“这样吧,给你一个时辰恢复气力。”

    王若离深深地看了柳千条一眼,也不废话,直接盘膝坐下,开始恢复气力,刚才与阚一的那场比斗,消耗可是不小。

    在场众人,都不愿走开,静静地等着王若离恢复气力,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这一场精彩比斗。

    一个时辰之后,王若离睁开眼睛,长身站起,望向等在旁边,一脸洒脱的柳千条。

    “请赐教!”王若离抽出长剑,抱拳道。

    “柳某从不客气。”柳千条说着,缓缓地拔出绿柳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剑者,有出,无回。”

    细柳飘扬,有若飞絮,柳千条一式“柳絮飘

    飞”,飘绕而来。

    王若离不敢托大,“枫生”大起,迎着纷飞的絮花,新芽吐翠,万物复苏。

    “好剑招!”柳千条一边品评,一边反手,袭将而来,“倒拔垂柳”,有如一棵垂柳拔土而出,声势凌人。

    隐枫匿,飞枫出,王若离展开身形,绕着垂柳之招,接连刺出,但见柳千条的身法速度也是不相上下,两人剑法精妙,有来有往,登时打斗了三四十招。

    场下的荆襄学子一个个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他们二人实在太强,这哪里还是什么青年一辈之间的较量,恐怕连老一辈的丹元三化的高手,都赶不上这个水平吧?

    王若离借着飞枫之速度,隐枫之藏匿,依然大大落入下风,不免有些着急,“枫落”抬头,落叶破镜,盛势而出。

    柳千条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扬手变化,“千丝万绦”,密密麻麻,叶落地,镜破碎,柳千条反击攻来。

    王若离见状急退,飞枫、隐枫相互配合,仗剑抵挡,可惜还是被柳千条的绿柳长剑击中肩头。

    王若离肩头血流,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步,忽地灵机一动,往怀里一掏。

    柳千条乘势再度欺近,抬手一记“二月剪柳”,想要将王若离直接逼出场外,忽然,迎面冒出一团狂烈的炎火,瞬间奔向柳千条。

    原来是王若离摸出怀中的阳炎灵符,按着小札所记之法,运用出来。

    柳千条眼里闪过一抹吃惊,身上气势一升,越发强盛了几分,携力挥剑而出,一式柔中带烈的绿柳剑意,奔泻而出。

    柳千条借着绿柳剑意破开的缺口,火速逃出,只见他的头发被烧掉了几簇,脸上却是更加的斗志昂扬:“没想到你还有符师的能耐,可惜这种程度的符威力,还伤不了我。”

    说着,柳千条手中剑招轻舞,再度杀来。

    王若离心里一狠,直接拿出两张符,开运先行,阳炎随后,但见一股开运之气,朝着柳千条迎头冲去。

    柳千条见势不妙,绿柳剑招疯狂挥起,可惜还是徒劳无功,被开运之气笼罩周身,紧随之后,炙热的阳炎飞速奔来,有如罗网,当头罩下,柳千条再也无地可逃。

    柳千条脸色大变,变得冷峻无比,集聚周身气力,高喝一声,奋力一搏,“柳下无柳”,力量纵横,挥斥方遒。

    但见集合开运、阳炎双符之力的炎火之罩,被长剑破出,柳

    千条脸面通红地杀出,身上的衣衫,还有多处在烧着。

    “柳下无相”,柳千条一连打出了自己生平最强的剑技,柳下三剑,连连杀招,杀意不绝。

    王若离身掌隐枫,手凝飞枫,举剑相迎,无奈对方剑势太强,再次被打伤击飞,眼见着就要掉出场外。

    “柳下无衣”,柳千条已经红眼,再度使出连绵杀招,当头扑杀而至。

    王若离退无可退,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眼见着就要被柳千条斩杀剑下。

    无论是场下的荆襄学子,还是高台上的首席导师,都被柳千条骤然使出的柳下三剑所震撼惊叹,甚至都忘记替王若离担心,在柳千条这般悍戾的攻势之下,只怕王若离就要饮恨当场了。

    王若离心中大颤,寻思着,若无对策应付,只怕吾命休矣!

    手起飞枫,王若离正想御剑相抗,忽地,脑海闪过昔日在藏书阁阅览的那本剑阵图册,册册阵图,仿佛在自己的脑海翻篇而过,没错,穷末尽头,尚留一线生机,这便是穷末出,生机现!

    “穷末一剑”,迎着柳剑,直直而上,气势煞人,汹涌狰狞,使得条条柳枝尽折腰。

    柳千条手中的绿柳长剑,寸寸碎断,身子倒飞,当空喷出大口鲜血,摔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一剑使完,王若离只觉得周身倦乏至极,神识黯沉,手脚无力,一骨碌,就要往地上磕去。

    场外的阮经纶、胡不休几人,连忙冲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王若离。

    只是这一刻,场下之人,彻底惊呆了,震诧之意,无以言表。

    今日的比斗,恐怕所有荆襄国人再也无法忘记,有这么一个俊俏青年,他那惊为天人的折腰一剑,以及那一场无与伦比的龙战虎争!

    荆襄学宫,远处的一幢阁楼。

    迎风栏口,站着两个身影。

    “王若离最后使出的那一剑,是什么功法?”大将军楚宗烈脸上带着惊讶,眼里闪过几抹羡色和贪婪。

    “老夫不知。”佝偻老者眉头皱起,心里犹在讶异,难道是那一本剑阵图册?

    “凌老的眼光,果然毒辣,此子无论修功,还是兵韬,都远远胜过席慕枫、司马悦。”楚宗烈转身感叹道,“荆襄国青年一辈,此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老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佝偻老者眉眼半抬,不咸不淡地道。

第117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荆襄王宫,别殿。

    “父王,遵照您颁布的征兵旨令,从荆襄国所有的世家、门派,抽调五百名筑基期之上的修者,进入仙朝军。”楚宗烈报告道,“国内二十三城治下的世家、门派,对于仙朝战事,不敢怠慢。预计这五百名筑基期之上的修者,不日就能集齐荆都城,交付十四伯。”

    “一个千人校尉营的征兵任务,还缺五百人,只能从军队和宫卫中调派了。”楚昭南一阵头大,脸色有些不自然,从世家门派抽调高手,一则可以削弱国内各大世家门派的实力,二则也是无奈之举,荆襄国虽然拥有百万大军,但是筑基期之上,不过区区千余人,如何抽出一校千人的筑基期?总不能让养气期去做将军吧!

    “另外,由荆襄学宫什都榜上的学子为主力,组建一个百人都尉营,跟着前往,便让那个战胜柳千条的王若离为都尉。”楚昭南想了想,决定道,“想来十四哥也听说了我荆襄学子的战力,应该不会在修为等级上多做为难。”

    凑个百名荆襄学子,可远比从军中抽调百名校尉以上的军官来得容易。

    “啊?让荆襄学子前去西陇战场?父王,那里可是三朝开战之地。”楚宗烈闻言,心内震动,“岂不是充当炮灰?”

    “练气三期又如何,基田三道又如何,就算是丹元三化的修者,到了三朝大战之地,哪一个不是炮灰?”楚昭南冷漠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凉薄,“老三,你也不想想,从荆襄学宫多出一个百人都尉营,可以缓解我荆襄军队多大的压力。”

    “父王所言极是。”楚宗烈满脸谦逊,话头有些犹豫,“只是……那个王若离……凌老和儿子对他都颇为看中。”

    “哼!老三,你是身在局中,分不清东西了。”楚昭南微有不满,“若他连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指望,他将来可以担当重任呢!”

    “父王教训的是。”楚宗烈低着眉头,不敢多言。

    荆都城,谢家内宅。

    “父亲,据最新消息,王若离在荆襄学宫万人校场,技压全场,惊艳四座,先后击败了两名从仙朝过来的雏鹰卫青年天才,其中一个修为更是高达化元期。”谢玄机说出这道消息,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王若离何时变得这般厉害?连化元期的仙朝天才都被他打败,那以自己堪堪突破化丹期的修为,岂非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王家族比大会之时,初露锋芒,老夫便知他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还是大大低估了他。”谢安石捋着胡须,感慨良深,“此子的天资,竟然更胜其父,只怕荆襄国年轻一辈,再无人可与之比肩了。”

    “还是父亲深谋远虑,当初答应了王天洋的求亲,如此东床佳婿,打着灯笼没处找。”谢玄机的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向着谢安石问询道,“父亲,现下王若离和灵韫,已从荆襄学宫结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尽早将他俩的婚事给办了?”

    “如此天才之姿,确是万里挑一的良婿。”谢安石赞许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犹豫,“只是,军方传出消息,王若离恐怕不日将被任命为仙朝军都尉,赶赴三朝大战的战场。”

    “如此正好!以王若离的实力手段,说不定可以闯出一番功业。”谢玄机

    带着几分期待。

    “幼稚!那里可是三朝开战的地方,是神元大陆三个庞然大物之间相互角力的所在,是那么容易建功立业的吗?”谢安石眼里闪过几分担忧,“一旦被派上前线作战,能不能活着回来,实在难说。”

    “父亲说的是,儿子考虑不周。”谢玄机听完,思虑着道,“要不,他们二人的婚事,还是往后拖一拖,万一王若离死在了三朝大战之地,岂不是让灵韫刚新婚就守寡。”

    “此道虽然中庸。”谢安石点了点头道,“倒不失为稳妥之法。”

    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大力打开,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们总是这样,成天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谢灵韫脸有愠色,“才会让偌大的谢家,一直在走下坡路。”

    “灵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谢玄机闻言,忍不住呵斥道,“这是你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

    “尤其是父亲你,枉负玄机之名,做事畏首畏尾,盲目听从。”谢灵韫一脸沉静地看着两人,“祖父让你往东,你从来不敢往西,哪有一丁点儿家主的样子,更加没有家主该有的果决和魄力。”

    “你住口!”谢玄机大怒,“还反了你,竟敢指责起为父了。”

    “玄机,让她说下去。”谢安石一脸的谨重,定定地看向谢灵韫。

    “这些年来,祖父虽然让位于父亲,却又不肯退居幕后。”谢灵韫毫不畏惧,娓娓道出,“谢家一直在参照学习司马家和王家的行事做法,可却两边都不得精髓,最后是画虎类犬。而且处理家族事务,长期是利益至上,嫉贤妒能,导致整个谢家嫡系都没有什么杰出人才,就连安斌族叔公,都忍不住跑去军方了。”

    谢灵韫眼见着谢安石和谢玄机两人,脸色铁青,心下一缓,试探地道:“更何况,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

    “可以。”谢安石慎思过后,同意道,“这件事情,你自己拿主意,祖父绝不再干预。”

    “多谢祖父!”谢灵韫眉梢一喜,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口。

    “父亲?”谢玄机不解地看向谢安石,心里还堵着一口怒气,“灵韫这么没大没小,还敢数落我们父子,实在是大逆不道。”

    “灵韫心中,已有决断,我们何不顺着她一次呢!”谢安石摇了摇头,有些感喟,“她说的这些话,或许,也有一些道理。”

    说着,谢安石陷入了一阵深思。

    荆襄学宫,藏书阁二楼。

    “国主最新的旨令已经下达,以卫将军吕渊率领荆襄国的千人校尉营,前往西陇战场。”佝偻老者眉角抬起,看着王若离道,“其中,荆襄学宫的百人都尉营,将会由你就任都尉。”

    “小子明白!”王若离端重道,“国主这般决策,自有他的一番深意。”

    “到了三朝大战之地,你小子准备如何处事?”佝偻老者微微颔首,继而问道。

    “小子定当尽力而为,为我大楚仙朝贡献绵薄之力。”王若离稳稳地道来。

    “呵呵,以你如今不过气境中档的修为水平,想要叱咤战场,还是远远不够。”佝偻老者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

    老夫告诉你,那日你战胜的柳千条,他的实力在雏鹰卫中,连前二十都排不进去,你又作何感想?”

    “什么?”王若离闻言心惊,脸色大讶,“这……”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雏鹰卫乃是大楚仙朝军将强者的摇篮之地,说是卧虎藏龙,一点也不为过。”佝偻老者缓声道,“更何况,大楚仙朝之大,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天才。”

    “多谢前辈告诫,是小子坐井观天了。”王若离有些汗颜。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佝偻老者望着窗外,似乎大有感触,“那些百战归来的将士,你以为他们比死去的同袍更厉害?更聪明?不,他们只是更懂得怎样活着。”

    “小子谨记前辈教诲。”王若离虚心地听取佝偻老者的劝诫。

    “你可以离开了。”佝偻老者右手一挥。

    王若离看着眼前藏书阁二楼里的一切,连同佝偻老者的身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自己此时正坐在藏书阁一楼的坐垫上,再也找不到那段原本熟悉的通向二楼的楼梯了。

    深巷里的一间小酒馆。

    三个青年正在一边推杯,一边闲叙。

    “离哥儿,经纶,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战场了。”胖胖的黄金裕举着酒杯,“我先干为敬,预祝你俩鹏程万里,大展宏图!”

    “哈哈,三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跟个娘儿们似的。”阮经纶酒气上脸,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半睁着眼睛嘲笑道。

    “是啊!”王若离也有些喝多了,“我们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是我矫情了。”黄金裕讪讪地笑道,“我自罚一杯。”

    “一杯哪够!”阮经纶酒劲上来,一拳锤在桌上,“至少三杯。”

    “三杯就三杯!”黄金裕仰头连灌三杯,放下酒杯,“不过话说回来,离哥儿实在太强了,竟然连化元期的雏鹰卫天才都给打败了。”

    “就是,离哥儿,能不能指点指点俺,让俺也耍耍威风。”阮经纶凑着道。

    “你还嫌不够威风?”王若离假装着一脸的吃惊,“你自己看一看,桌上的八坛酒,已经被你喝了六坛。”

    “这怪不得俺。”阮经纶一副打死不认账的表情,“要怪只能怪这些陈年花雕,太过香醇,俺实在忍不住。”

    “离哥儿,最后那精绝的一剑,可有名堂?”黄金裕忍不住再次问道。

    “佛曰,不可说。”王若离露着神秘的笑容,借着酒劲,朗声吟笑道,“有道是,秋风起,落叶飘,枫不是枫,道没有道,唯有一片红枫破万道,哈哈哈……”

    “一片红枫破万道?”黄金裕嘴里念叨着,眼珠闪了一闪,脸上尽是羡慕之色,“真想和离哥儿你们一起,仗剑逍遥,行走天下。可惜我的资质,实在不堪,无论怎么努力,连凝气期都进不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王若离振振有词,“比如经商理财,娶妻生子,我和经纶,都不如你。”

    “今夜,俺们不醉不归!”已经醉得趴到桌上的阮经纶,突然挺身站起,高喊一声。

    “好!不醉不归!”其他两人拍腿应道。

    ……

第118章 不离不弃奔逃路

    夜深了,风凉了。

    无人的小巷,堆砌着大片浓稠的暗色。

    在一根伸到巷口的枝桠上,传来几只乌鸦,呀呀的嘶哑叫声。

    对头的街口,有着几点亮光,迎面走来两个高大的青年身影。

    “老余,黑不溜秋的,你拽着我来这里干什么?”其中一个青年似乎心不在焉,瞧着四面的漆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春红楼的春梅姑娘,还在房间里等我呢!”

    “老赖,不是我要数落你,你自己看看,你最近都做的些什么糊涂事情,我能不把你拉出来吗?”另一个青年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事儿要是让老大知道了,还不得拿鞭子抽你。”

    原来这两个青年正是赖逢生和余暮秋。

    “老大才不会像你这么无聊,喜欢多管闲事。”赖逢生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闲事吗?”余暮秋有些急了,“你说你一天到晚地花钱包下她,然后就为了跟她促膝谈心,长聊一宿?”

    “老余,你怎么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只知纵情声色,夜夜笙歌,却不知,人生得一知己,是何等不易!”赖逢生痴痴地道,“春梅姑娘,她容貌端秀,知书达礼,知我所知,懂我所懂,是我此生的红颜知己。”

    “之前司马家四公子司马怀花了大价钱,包下春梅姑娘个把月,也没听说什么知不知己的。”余暮秋一阵无语,“倒是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听说一个月下来,瘦得皮包骨似的,吓得他老子,赶紧把他锁在了家中……”

    “司马怀,一个只知摧花折花的登徒之辈,哪里懂得什么是惜花爱花。”赖逢生很是不满地直接打断道。

    “行行行,就你最懂!”余暮秋看着赖逢生一根筋,实在劝不动,“赶明儿,再找老大好好训诫你。”

    “老大哪会像你这……”赖逢生正要反驳,忽见余暮秋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眼睛还不住地往左侧瞟了瞟。

    赖逢生循着左侧方向看去,原来那边正有一扇小窗户,透着淡淡的亮光,里面传出两个青年人微弱的谈话声。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近那扇窗户,趴到了窗根。

    透过窗棂的缝隙,借着微微的光亮,往里面张望,只见里面

    的两个青年,一个坐在椅子上悠悠地喝着茶,另一个在房间内踱步,似乎有些急躁。

    竟然是雏鹰卫的柳千条,以及司马家的司马悦。

    “方才在下帮柳兄分析了那么多,难道柳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司马悦望着一副悠然模样的柳千条,有些拿捏不定,“堂堂雏鹰卫青年天骄,竟被王若离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子弟打败昏迷,如此传将出去,柳兄颜面何在?”

    “要说心中一片坦然,不起波澜,那自然是骗人的。”柳千条细不可察地瞅了窗户一眼,低头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若是司马兄,又怎生处理?”

    “人活脸,树活皮。”司马悦闻言,眼角微喜,继而一脸冷峻地沉声道,“像王若离这般抹人脸面,自然是除之以绝后患。”

    “比试竞技,有输有赢,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又怎么能领略成功的喜悦。”柳千条微微一笑,变脸道,“司马兄如此言语,就不怕柳某说将出去?”

    “呵呵,柳兄说笑了。”司马悦心头起疑,强装着继续道,“你我是同一类人,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不,你我不同,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柳千条摇了摇头,自信地沉声道,“柳某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倒是在下一直太过高看柳兄了。”司马悦听着有些不快。

    “一个拥有骄傲资本的人,些许波折,又怎么可能容不下。”柳千条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弯邪笑,“柳某容不下的,只有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说着,手中的茶杯,往窗口疾速掷去。

    两个躲在窗户后面的身影,顿时被茶杯砸出了行迹,露出身来,慌乱地往外奔逃。

    司马悦见到窗外所藏之人,隐约像是王若离牙营的手下,登时脸色一变,抬手拿出银角强弓,蓄力一记“鼠息之箭”,无声无息地朝着窗外逃走的人影射去。

    只听得窗外,其中一个正在逃奔的身影,“啊”的一声,中箭倒地。

    司马悦将银弓往后一收,转身看向柳千条:“刚刚虽然只是匆促一瞥,但是在下看得分明,藏在窗外的那两人,乃是王若离牙营之人。你我相议在此,只怕你是想撇也撇不清楚了。”

    “呵呵,从头到尾,想杀王若离的人,只有你!”柳

    千条脸面冷笑。

    “王若离的手下,在你的地方出事,你终究脱不了干系。”司马悦不觉高声道。

    “哈哈,箭是你射的,人是你杀的,与柳某何干?”柳千条长笑一声,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柳某生平最恨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张牙舞爪,不知收敛。其实,柳某并不介意,给此地再添一具尸首。”

    “你……”司马悦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提弓,急急地往外追去。

    苍茫的夜色,无边无际,却又似透着一股苍凉。

    余暮秋背着中箭的赖逢生,脚步仓皇地在夜里逃窜。

    司马悦的一箭,射透了赖逢生的后背,刺进了心肺。

    赖逢生的后背满是鲜血,衣裳都被浸红了,随着余暮秋慌乱奔逃的路线,鲜血滴了一路。

    “老赖,你要撑住!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余暮秋一边跑着,一边说道,“一定要撑住!”

    “老余,你快放下我……你快点走!”赖逢生已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司马悦既然射杀我们……肯定会追上来的……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老赖,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自己一个人逃命。”余暮秋急得眼眶都红了,“这种事情,我余暮秋,干不出来!”

    “老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赖逢生空洞的眼里,闪着泪花,“带着我……你也逃不脱……我们不能全军覆没……”

    “我不管!老赖,我绝不会落下你的。”余暮秋拼着力气,加速着往前奔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我们是‘墨台三剑客’,我们要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老余……不要这……要把消息告诉……老大……大……”赖逢生嘴里断断续续,脑袋一沉,压在了余暮秋的衣领上,嘴里的浓血溢出,往下滴落。

    逃跑中的余暮秋,感觉到那一滴滴落在自己衣领脖子上的血,心里愈加焦急了。

    “老赖,再坚持一下!”

    “老赖,你说话啊!”

    “老赖,你听见没有?千万不要睡着。”

    “老赖,你倒是说一句……”

    余暮秋再也克制不住,热泪洒出,心头疼痛万分,脚下跟着一阵急乱。

第119章 人心不古夜凉凉

    湮没无音,从背后射来一支墨钢羽箭。

    慌步奔窜的余暮秋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连同背后的赖逢生一起,被羽箭直接贯穿。只见羽箭从赖逢生的后背射入,从余暮秋的胸口射出,箭头直直地扎在了街头的一道矮墙上。

    两人往前奔跑的身形,顿时一倒,摔将开来,在地上滚了几滚。

    余暮秋瘫趴在地,手捂着鲜血喷流的胸口,看向倒在一旁的赖逢生,见着他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老赖……”余暮秋两手撑着,艰难地跪起,努力着往赖逢生那边爬去。

    这个时候,前方的路口,刚好转出一个苗条的身影。

    苗条身影走到路口,惊见这边的变故,急忙一个闪身,钻进了墙边的黑暗里。

    等到苗条身影看清地上挣扎的余暮秋,不禁失声喊道:“二叔……”

    苗条身影急急地奔出,来到近前:“二叔,你怎么了?”

    余暮秋抬眼认出来人:“安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个苗条身影正是司马安宁。余暮秋虽然只大司马安宁四岁,但却是她的亲二叔。

    司马安宁瞧着余暮秋的伤势严重,蹲身下来,想要扶起余暮秋,“二叔,谁把你伤成这样……”

    司马安宁的问话,瞬间让余暮秋清醒过来,慌忙道:“安宁,这里危险,你快离开!”

    “二叔,我扶你走。”司马安宁扶着余暮秋,正想起身。

    正在这时,从后面的浓浓黑暗里,缓步走出一个黑影。

    司马安宁听到脚步声,急忙往后看去。

    等到黑影走到微光处,这才露出了他的俊容,竟然是司马悦!

    司马安宁大是惊讶:“表哥,你怎么……难道是你?”

    司马悦脸色深沉,瞥眼看了看地上的余暮秋和赖逢生,嘴角生冷地落下一句:“安宁,你闪开。”

    “表哥,不要!”司马安宁满脸急切,不知所措,“他是我二叔。”

    “安宁,从你出生起,你就是我司马家的人,跟余家没有任何关系。”司马悦言辞生硬地道。

    “表哥……”司马安宁来回看着司马悦和余暮秋,一时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余暮秋,只是王若离的一个狗腿子。”司马悦不咸不淡地说道,“他的生死,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他始终是我的二叔,是我的亲人。”司马安宁语气急促地哀求道,“表哥,求你放过他吧!”

    “安宁!”司马悦重声喊道,继而眉眼一转,话语一叹,变得温和,“好吧!既然你这么护着他,表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他

    一条生路。”

    “多谢表哥……”司马安宁闻言,内心不由得一阵欢喜。

    忽然,司马悦骤然掠近,趁着司马安宁一个不备,一记手掌快速地斩在了司马安宁的后脖。

    司马安宁顿觉眼前一花,脑壳一晕,嘴里只来得及说出:“表哥,你……”便软软地倒在了司马悦的怀里。

    “表哥没有其他办法了。”司马悦抱着司马安宁,眉眼微皱,用手轻轻地抚过她的秀发,“安宁,你这么冰雪聪明,乖巧可人,肯定会体谅表哥的苦处,你现在就先好好地睡上一觉。”

    司马悦转头,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余暮秋,见着他还想爬向赖逢生那边,当即上前,一脚将余暮秋往前踢翻。

    余暮秋被踢得往后抛去,嘴里不禁喷出了大口浓血,胸口的鲜血更加肆意地流淌而出。

    “本公子原本对你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什么兴趣。”司马悦声音冰冷,“怪只怪你们自己撞了上来。”

    “假惺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余某看着就觉得……恶心!”余暮秋恨恨地看着司马悦。

    “成王败寇,死人永远没有争辩的权利。”司马悦嘴角轻咧。

    “司马悦……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你……”余暮秋胸口一震,张口又是吐出一滩浓血,“就凭你……永远不是老大的对手……”

    “哼!闭上你的臭嘴!”司马悦气恼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根墨钢羽箭,直接一箭,扎进了余暮秋的心窝……

    夏日的夜,好凉好凉,仿佛要把整个人心一起凉到通透。

    第二日,天清气爽。

    荆都城外,人潮拥挤,人声鼎沸。

    荆襄国征调的千人校尉营,整装待发,将要跟随十四皇子,赶往西陇道前线。

    楚昭真前来荆襄国看望楚昭南,并一直在荆襄国停留了数日,所以,这一校人马,得以有幸和他一道同行,其他州郡可就没这么幸运,听完宣旨使者传话,只能自行带队前去西陇道集结。

    荆襄学子的百人都尉营,除了王若离,其他名额采用的是自主报名的方式,一些什都榜上之人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原因,并未报名前往,比如江鲸、贺依依、凤小仙、朱翦等人,还有就是席慕枫,因为之前比斗伤势太重,只能在家静养疗伤。

    饶是如此,这个都尉营最终整合出来的实际人数,还是达到了121人。

    送别之时。

    王天洋走上近前,拍了拍王若离的肩膀。

    “离儿,临别之际,为父话不多说,只有一句。”王天洋的脸上,有

    些忧郁,也有些犹豫,“只有惜命的人,才懂得拼命。”

    “孩儿明白,孩儿会小心行事,请父亲放心。”王若离敬重地道。

    “若离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方小木拉着王若冰,依依不舍地看着王若离,有些伤感地细声道,“荆阳王家这么多人,还有小木……会等着你回来庆功摆宴。”

    “哥哥,万事小心!”王若冰怯生生地说道。

    “小木,若冰,你们放心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王若离笑着道。

    “两位妹妹,你家若离哥哥这么英明神武,威风八面,就算为了他如花似玉的妹妹,哈哈,爬也要爬着回来。”一侧的凤小侠凑了过来,打趣道。

    凤小侠一席话,说得女孩子一阵脸红。

    “小侠,皮痒了是吧?”王若离勾着眼睛,盯着凤小侠道。

    “凤小侠!不要成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迎面走来送别的凤小仙,一脸的嫌弃。

    凤小侠听到姐姐的训斥,噤若寒蝉,不敢顶嘴。

    此次二十四号牙营,跟随王若离前去三朝战场的是阮经纶、凤小侠、胡不休三人。其他几人,像王映山,更想扎根荆襄,至于李大柱几人,则是修为偏低。

    “王若离,我弟弟交给你了,你可要护他周全。”凤小仙看着王若离,语气带着刚硬,“不然,我凤小仙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敢,在下必定竭尽所能。”王若离讪讪着保证道。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凤小侠苦着脸,正要分辩。

    “你不要插嘴!”凤小仙看不惯凤小侠一副散漫公子的模样,“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暮秋和逢生,怎么还没过来?”一边的胡不休有些困惑。

    此时此景,身为二十四号牙营之人,没有赶来送别,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躲在哪家酒楼妓院,忘记时辰了。”旁侧的向平安不禁瞎猜道。

    “这两个家伙,真是太不靠谱了。”王映山脸色愠怒,张口呵斥道,“等下次见着,我一定帮老大好好训一训他们,实在太不像话了。”

    “就是,今天这种场合,竟然缺席!”李大柱合着说道,“要俺说,非得打他们的屁股不可。”

    “哈哈哈……好主意!”几人纷纷笑着赞同道。

    方小木、凤小仙几人,两眼专注地望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登上了万里鹫背上的楼舍。

    三只万里鹫,迎风而起,朝着远处的天空,疾速飞去。

    一幅新的画卷,就要展开了?

第120章 三朝大战尸遍野

    万里鹫飞行了一个多月,终于进入了西陇道境内。

    王若离常常站在楼舍的栏杆边上,极目俯视,看着下面一片片延绵不绝的山脉,一条条蜿蜒流淌的河水,一亩亩种满麦谷的农田,还有那一座座人口集中的城市军镇,如此密集的楼房,如此广阔的街衢,比起荆襄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随着越往西北,王若离渐渐发现,下方的土地已经开始被战火波及了。

    又过两日,万里鹫一行进入了三朝大战的胶着区域。

    只见这些前沿的战场,早已满目疮痍,时有烽火燃起,更有许多小股的军士在厮杀打斗,像是侦察敌情,又似武力刺探。

    前头的一片宽阔无边的平原上,传来一阵阵响亮浑重的喊杀声。

    不对,那应该是一片广袤的草原,只是如今的草原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激烈的交战中,哪里还有什么绿草,只剩下一片殷红的血光。

    “冲阵!”“杀啊……”一声声冲杀,此起彼伏,震彻原野。

    尽管早早做过心理准备,但眼前草原上两军交战的场景,依然深深地震撼了王若离的内心。

    数十万人相互拼杀,相互搏命的画面,是何等的惨烈,惨烈到血流成河,尸横遍地;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冰冷的武器和无情的灵力面前,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得变成一具具慢慢变冷的尸体。

    偌大的草原,也不知道已经躺下了多少尸身,那一道道激昂悲壮的喊杀声,伴着惨叫和悲鸣,是具具尸首,生前最后的声音。

    毫无疑问,上了战场,修为越低的人,越容易死,而且死得最多。

    一拨拨的人潮,一队队的冲锋,如此混乱的局面,如此激烈的战斗,不要说是练气三期的修者,就算是丹元三化的高手困在其中,也要被人墙磨死。

    战阵之中,可见多名灵境强者,御剑当空,捉对相斗,或者对着下方的敌方军士,大肆屠杀。

    战场之上,可不管什么恃强凌弱,也不在乎什么以大欺小,眼里只有敌我之分,战斗的结果只有两种:打得过,活;打不过,死。

    “怯场了?”身后,卫将军吕渊缓步走近栏杆。

    “卫将军。”王若离回身揖礼。

    “一将功成万骨枯。”吕渊望着下方的战场,似乎思绪浮动,“等你看多了战场上的生死,你的心也就坚固了。”

    “初见这样规模的战斗,若离心中久久难平。”王若离大有感触。

    “这里还只是三朝大战的一处小规模战场。”吕渊指着敌方的旗帜道,“对方应该是大晋仙朝的军队。”

    王若离闻言,心里一震,是啊,数十万人的战场,已是这般让人震撼了。那仙朝正面战场,动辄投入数百上千万军士,那样的对战场景,又该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可怕!

    “敌方虽是地方军,但战力却颇为不俗,尤其中军防守严密,还有多名灵境强者坐镇。”吕渊观察仔细,“看来敌方的指挥将领,要么是修为高深之辈,要么是身份尊贵之人。”

    王若离悄悄地瞄了瞄吕渊,见其俊朗的眉目之间,隐有愁色,心头不禁暗暗想到,荆襄国“左右护卫”四位上将军,左将军张去疾,是荆襄王室嫡系家将,最受信任重用;右将军青浮,是清虚门的人,有宗门背景;护将军司马闽,是司马家的人,有世家背景。唯独卫将军吕渊,平民出身,所以这会不会就是卫将军被派来西陇战场的主要原因?

    “双方还在试探阶段,防守多过进攻……”王若离看着下面的战斗阵型,正想分析战场。

    “来了,敌方的灵境强者围过来了。”吕渊忽然道。

    三只万里鹫一路飞来,目标太大,应该早就被敌方发现了。

    只见从晋朝的阵营上方,御剑升起三个将军模样的灵境强者,迅速地朝三只万里鹫的方向包围过来。

    仙朝军中,一校的校尉,至少需要气境高阶的修为,至于一部的部将,基本都是灵境之上。

    三名晋朝部将迅速围拢,运使灵力,施展灵法,声势浩大地往当中的一只万里鹫打将而来,眼见着这只万里鹫恐怕就要被斩杀当场。

    这时,从万里鹫的楼舍顶层,迅疾地扫出一道闪炫的黄光,弧形地往外扩散而去,顷刻迎上并粉碎了三个晋朝部将打来的灵法。

    黄光速度不减,一路直直地击向那三个晋朝部将,光辉璀璨,却透着一股让人战栗的异样声势。

    三名晋朝部将见着黄光的猛烈气势,哪敢怠慢,纷纷

    御剑回撤,朝着下方没命似地急逃。

    其中一个原本冲在最前头的晋朝部将,跑慢了一步,被黄色光波扫中,身体一滞,直接从半空掉落,摔进了下方一片混战的人堆里。

    “青黄光法!”晋朝后方中军,快速地御剑飞起几个身影,有些吃惊地叫道。

    敌方为首之人,是一个满脸贵气的中年男子,依稀辨得,正是昔年在湘妃江畔酒肆,讲述第二个传说的那个中年文士。

    “竟是楚氏皇族。 ”中年文士嘴里轻语,继而远声长问道,“不知是楚朝的哪位皇子公主驾临?”

    “楚昭真!”万里鹫上,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原来是楚朝十四皇子。”中年文士略有停顿,复又言语慨然,“失敬失敬,韩康子对十四皇子仰慕已久,今日得遇,韩某必当率领晋军退避三舍,以示敬意。”

    “原来是晋朝平阳王世子。”楚昭真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投身战场,该当以马革裹尸为荣才是。”

    “十四皇子所言甚是。”中年文士韩康子虽然嘴里应着,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直接号令全军,鸣金收兵,“他日韩某定当再来讨教。”

    晋军急急忙忙地往后撤军,一路跑得飞快。

    楚军一连携势追杀了数里,方才返军。

    王若离瞧着晋军的果断撤退,不禁暗叹十四皇子威势之重,仅仅一个名头,便直接吓退了一个平阳王世子。

    “这个韩康子,很识分寸。”旁侧的吕渊忍不住道。

    “卫将军此话怎讲?”王若离有些不解。

    “十四皇子乃是大楚仙朝一众皇子中的佼佼者,韩康子不过通灵级的灵子强者,断断不是对手。”吕渊有些好笑地说道,“明知不敌,想要避退锋芒,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韩康子留下?王若离不禁暗暗想到。

    吕渊瞧着王若离思虑的神色,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又接着说道:“看到跟在韩康子身后的几个老者了吗?虽然实力可能不如十四皇子,但是十四皇子想要在万军之中斩杀韩康子,几乎不大可能。”

    王若离听着,禁不住点头,卫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观察细微,分析也是一针见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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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圣介绍:
他,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少爷,是行走黑暗的冷血司命。 一片妖红枫叶,一场惊天剧变,王若离,将会化身白发魔君?还是最终走向离圣?离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离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离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