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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飞尘     修行在大宋txt下载     修行在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萱儿家中有事

    陈乐天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带着微微醉意回到家,洗漱后倒床就睡。

    当天晚上,寒风忽然呼啸了起来,到了子夜,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

    从一开始的小雪花慢慢变成大雪花。

    一觉醒来天已是天大亮,他推开窗子,映入眼帘的,是天下皆白。

    “好大的雪!”陈乐天伸个懒腰,看着外面还在纷纷扬扬下着的雪,通体舒畅。

    陈乐天从窗子一跃而到院子里,双脚稳稳落在雪地上。

    天地间萧寒充盈,只穿着薄薄睡衣的陈乐天却丝毫不觉得冷。

    双腿外八字打开,双手环绕,似怀抱个大球。一个起手式,以极慢的速度开始打起太极拳。

    太极拳讲究四两拨千斤,讲究以柔克刚,讲究环环相扣。但是,太极拳的精髓在哪儿?陈乐天不知道,这一刻,他只是很想打一套太极拳,在这天冰天雪地的时候,他乍然有种道法自然的微妙感应。

    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十八式太极拳以极慢的速度被陈乐天演绎出来。陈乐天想着张大真人打太极拳时的风采和精气神。人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他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但学张大真人的太极拳,能先把皮毛学到也不错了。

    先学皮毛,再学筋骨,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野马分鬃,若马疾驰,鬃毛随风而动。

    双峰贯耳,若星锤大江,涌动壮阔。

    手挥琵琶,若巍峨高山,动静相合。

    一招一式打来,道门清静气氤氲而起。

    一个时辰,终于打完,陈乐天已经是满身大汗。紧接着,在雪地上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捏个道诀,开始打坐。

    真气游走于全身,体内那颗太平心法结成的金球仍旧巍然不动在体内,丝毫不跟陈乐天自己的真气一起行动。甚至,从那天灌进陈乐天体内,这个金球就一直默默地在那里待着,什么都不做。

    忽然,天空中开始刮起大风。雪花变得更大了,一个个能有手指那么大的雪花随着大风飘舞起

    来。

    陈乐天单薄的衣裳上有汗水,很快就被冻的硬邦邦了。

    真气从陈乐天体内慢慢流转出来,将陈乐天围起来,真气又很快将结了冰的衣裳又化冻了。

    但是陈乐天催动真气,竟然将真气催逼到距离自己三丈之外。

    真气自己抱成一个白色球状,定在原地。

    真气全部倾泻而出后,陈乐天感觉到了寒冷。没有真气护体的陈乐天,变成了普通人,也会怕冷。

    穿的衣裳太少,而且又坐在雪地上,陈乐天觉得越来越冷。冷到双手冻的发抖。但他仍旧捏着道诀。口中默念:“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

    雪花以很快的速度染白了陈乐天的发,接着也开始落积上陈乐天的身上。

    而三丈之外的真气周围,雪花尚未碰到真气之球就会被化成水。

    冷。

    陈乐天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字。

    再忍忍,再忍忍,就不信你会看着我被冻死。陈乐天心中这么想着。他想用这个法子逼得太平心法的汪洋真气能出来。

    半个时辰后,陈乐天已经被冻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再过半个时辰,他估计他就会被冻死了。

    三丈外属于他自己的真气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往陈乐天而来。但陈乐天伸手一指,真气之球立刻就停住不敢再靠近。

    又过了一刻钟,在陈乐天即将承受不住时,体内金黄色的太平心法之球终于有了异样。它开始动了,先是旋转了几圈,而后释放出一缕真气。这一缕真气就像香燃烧冒出来的烟,只是一丝一缕,但陈乐天却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热了。

    那一缕属于太平心法的真气走到哪,陈乐天就觉得暖到哪。

    先是内里气脉二海奇经八脉游走一圈,然后再到外面的皮肤肌理。

    陈乐天僵硬的四肢开始渐渐恢复知觉。

    寒冷的感觉以极快的速度消退了。陈乐天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抬手一挥,三丈之外早已迫不及待的真气迅速回来,一下子钻

    进陈乐天气脉二海。

    与此同时,从金球中流出来的那一缕原本属于掌教师父的真气,在陈乐天真气的裹挟中,彻底与陈乐天的真气混在了一起。

    如滴水入酒坛,合二为一了。

    陈乐天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跃回自己的屋里。微笑着道:“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老老实实的出来多好,非要我用这个法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显然,方才陈乐天以自己的性命相逼迫,终于逼得那金球流出来一缕真气。这缕细长细长的真气,虽然不多,但威力却很大。仅仅一点点,就能让陈乐天抵御住外面的地冻天寒。可以想见,若是把那金球里的真气全部吸收,陈乐天的真气会猛增到什么程度。

    掌教师父修炼了一生的太平心法,就像个大宝藏在他陈乐天的体内,有朝一日,陈乐天若能将其全部化为己用,那么就算成不了天下前十,前二十总有了吧?

    陈乐天正美滋滋的想着,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陈乐天颇觉奇怪,秦铁牛不会敲门,都是直接在门外就喊,其他仆人也不会在大早上的来找他。谁这么早来找我呢?

    “乐天哥哥,是我。”门外接着响起李萱儿的声音。

    陈乐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个健步,以大宗师般的身法窜到门前打开门。

    李萱儿皱着眉头,一副忧愁中带着焦急的模样,看到陈乐天,一把拉住陈乐天的胳膊,红了眼。陈乐天见状,赶忙把李萱儿拉进屋里,扶她坐下,问道:“萱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李萱儿抬手擦擦眼泪,抬头泪痕犹在,看着陈乐天道:“乐天哥哥,家里出事了。”

    陈乐天皱眉轻轻摸摸李萱儿的头,道:“怎么了?你慢慢说来,没事,不怕,有我在呢。”声音温柔但蕴含着些许‘有我在就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的自信和底气。

    “乐天哥哥,是这样的...”李萱儿原本焦急的心,在听到陈乐天的声音,蓦然平静了不少,又擦了擦眼泪,尽量压抑住自己那种想哭的感觉,把事情的原委仔细说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扁担抡过来

    原来,半个月前。正是陈乐天刚从武当回到京城的时候。

    有一天早上,爹爹和三叔带着李萱儿跳着两担现打的鱼,去北市上卖鱼。

    本来李家的鱼专供秋实客栈,这是陈乐天早就交代过秦铁牛的,秦铁牛也照做了,做东家未来老丈人家的生意,秦铁牛每次给的价格都比市场上高一些。

    要是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李萱儿的爹爹李金觉得,总是占未来姑爷便宜,不太好意思,于是呢,每天打上来的鱼,他都选那些又大又肥又精神的送到秋实客栈,其他不太好的,就挑到集市上去低价卖。

    这也算未来老丈人太好了,要是搁在一般人,恐怕统统都得送到未来女婿这卖。一心只管打鱼,不用愁卖,太爽了啊。

    事情就出在集市卖鱼上。

    爹李金和三叔李银还有李萱儿这天,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要来东市卖鱼。他们往日里都在西市,西市上的摊贩和客人基本上都认识了他们,而且李金到处逢人就说,陈乐天跟咱家萱儿是青梅竹马,现在虽然陈乐天成了大人物,但对咱家萱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李金一番添油加醋的说辞,搞的整个西市人都知道他们现在跟大名人陈乐天挂上了关系。

    所以往日里那些不大看得起李家的人,现在看到李家三人,都恭敬了不少。

    但是这一天,他们来东市卖鱼。

    事情就出在这里。

    东市多数人并不认识李家这三人。他们三人在东市的一个无人看得上的角落里卖鱼。那个角落其实有些隐蔽靠后,可以说是东市上最差的摊位。

    本来卖的好好的。但忽然有个没事干的公子哥发现了李萱儿。

    这公子哥就上来搭讪,言语上有些轻浮,但也没到下流的地步。无非就是说一些姑娘真是貌美如花,看的小生诗兴大发,要作诗一首送给姑娘...

    李萱儿并不害羞,因为他以前陪爹和三叔卖鱼,也碰

    到过这种事。所以后来,爹怕沾惹是否,就很少让她跟着一起出来卖鱼了。

    这段时间,由于李萱儿和陈乐天两人的关系稳定,而且陈乐天的身份一般人也不敢惹。爹爹李金的担心也就小了很多,所以当李萱儿再提出跟着一起卖鱼,李金也就没太反对,反正想,萱儿也大了,陈公子又威名在外,没啥好怕的。

    见李萱儿不害羞,那公子哥就来劲了,心想看来有戏。

    所以说李萱儿也有责任,那公子哥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往日里对碰到的美女搭讪几句,人家骂他几句,他也就不再纠缠。

    但这个美女却好像并不在意,还问他买不买鱼。他就以为自己有机会,说起话来就开始有些过分了。

    几句话之后,爹爹就跟那公子争吵了起来。爹爹让那公子哥走,那公子哥偏就不走,杵在那里争执。

    正争执不下,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李银不知道脑袋里那根筋颤抖了一下,忽然狠狠的一扁担抡过来,把那公子哥抡趴在地上。还真别说,李银也不是瞎打的,并没往公子哥的头上招呼,只打在公子哥身上,看上去非常狠的一扁担,其实并没有如何伤到这位公子哥。

    但这下子就糟了。那公子哥爬起来后,一个呼哨,冲过来十几个如狼似虎的随从。

    随从强行把李家兄弟拖到旁边的宅子里,大门一关。

    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李家两兄弟就是一顿暴揍。

    这公子哥还算聪明,知道当街斗殴会很麻烦,而拖到自己私宅里打,那就不麻烦了。

    李家两兄弟虽说会家传的李家拳,但一方面功夫没练到家,一方面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

    跟着一起进宅子的李萱儿虽然也有功夫,但生平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气的两手冰凉却浑身动弹不得。

    把李家两兄弟揍得爬不起来后,公子哥让仆从把动手的李银拖走,然后把李金和李萱儿送出门,并且告诉李萱儿,半个月内来我家陪我吃

    顿饭,我就放了他,否则,嘿嘿。

    公子哥扬长而去后,李金爬起来问周围的商贩,这人是谁。

    这些人起初都不敢说,后来有一位岁数很大的老头挺身而出,说老头子我反正岁数大了,我也不怕死。我告诉你,那是漕帮帮主的大儿子,平日里在东市谁都不敢惹他们。

    李金带李萱儿回家后,就开始想办法。

    五天后,伤势刚好些能下地走路的李金便一瘸一拐的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找到漕帮大公子的家。

    汴京城地处黄河流域,水陆非常发达。

    漕运兴盛。漕帮在各地都有分舵,总部设在汴京城。

    因为京城达官贵人无数,所以放到外面不可一世的漕帮,在帮主的刻意压抑下,在京城一点不招摇。而漕帮的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只不过,在这东市上,这位漕帮大公子也干过几件大事。让七八个人消失过。

    所以,百姓们知道,槽帮不是没能耐,只是不那么招摇,只不过是暗地里坏而已。

    漕帮帮主平日里全国各地跑,很少在家,所以家中主事的一直都是这位大公子。

    李金怀里揣着本来是用来给萱儿做嫁妆的全家积蓄,找到大公子。

    那公子哥叫蒋天,见李金奉上几百两银子,冷笑道:“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要那位姑娘陪我吃顿饭,你弟弟打我的事儿就一笔勾销,否则,我可以让你弟弟消失。”

    李金只能不停地赔礼道歉。但是蒋天根本不买账,让人把李金给扔了出去。

    李金在家等了两天,又去找蒋天。

    李金提到了陈乐天。说萱儿跟陈乐天有了婚约,还望大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蒋天听到陈乐天的名字,来了精神,说那更好,你让陈乐天来找我,让他来跟我说,我亲自试试他。

    李金看蒋天一副根本不在乎陈乐天的样子,心中有些狐疑,顿时心思电转,惊出一身冷汗,转身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要变强

    回到家,李金唉声叹气的。李萱儿见爹爹这样,也是着急,问到底是怎么了。

    李金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这个蒋天听到陈乐天名字时,笑的奸计得逞的模样,让李金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局?

    从调戏李萱儿,到狠揍李家兄弟,再到提出让李萱儿陪吃饭。

    然后再料定李金不会真让李萱儿来陪蒋天吃饭,然后李金无奈之下报出陈乐天的名字,然后蒋天表示那你让陈乐天来便是了。

    这个过程,像极了一个阴谋,一切只为了引出陈乐天。

    会不会对陈乐天不利?会不会对陈乐天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李金开始害怕。

    但是李金又不愿意真让李萱儿去陪那蒋天吃饭,天知道那蒋天会对李萱儿做出什么事来!

    李萱儿当时听了爹爹这番分析,只沉默不语。却不料,第二天,李萱儿居然极其胆大的偷偷跑去蒋天的府上,要求见蒋天。

    但出人意料的是,蒋天却派仆人对李萱儿说,现在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了,让陈乐天来,我把李银交给陈乐天。

    李萱儿连蒋天的面都没见到,回家的路上碰到心急火燎的李金,李萱儿把蒋天根本不见自己,一定要乐天哥哥来的情况说了。

    李金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我所料的不错,蒋天的目标就是陈乐天。萱儿啊,咱们惹了大祸啊。

    父女二人在家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的李萱儿在这天早上,终于还是瞒着爹爹来找陈乐天了。

    虽然爹爹说,咱们不能拖累陈乐天。咱们不能害了陈乐天。

    但是李萱儿记得,乐天哥哥跟他说过,有了难事,一定要来找我,如果你认为找我就会连累我,那我告诉你,你到最后无法收场了,难事儿还得我去收拾。而且,最可怕的是,如果你瞒着我,可能会导致事情朝向非常困难的方向发展,到那时候,就算是我出手,可能也错过了很多好机会。所以你必须要尽快的第一次

    时间来找我。

    李萱儿反复的想着陈乐天说的这些话。

    他觉得对,所以她来了。虽然她现在并不能确定,有没有错过很多翻盘的机会,是不是会害了乐天哥哥,但她还是决定来了。

    陈乐天听罢事情的经过,轻轻拥抱了下李萱儿,道:“萱儿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但现在来找也不迟。而且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找那蒋天,简直就是瞎搞嘛。”

    李萱儿委屈的道:“乐天哥哥,对不起。”

    陈乐天霍然站起来,道:“说什么对不起?萱儿,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把你办了。”

    李萱儿抬头茫然道:“什么办了?”

    陈乐天忽然奸笑道:“就是把你衣服脱了扔到床上办事。”

    李萱儿骤然脸色一片红,还挂着眼泪的脸低下来,无言以对。

    陈乐天哈哈一笑,正色道:“好了,我等会派人去把二叔接来,你们就在这好好等着,我去会会那个漕帮大公子蒋天。”

    李萱儿点点头,担忧道:“乐天哥哥你要小心啊,那蒋天...是漕帮的大公子呢!”

    陈乐天嗤笑道:“我还是武当掌教的关门弟子呢,我还是大将军的心腹呢,我还是安师和柳师最喜欢的学生呢,我随便哪个名头扔出来不能吓死一大片人?那小小漕帮算个屁,就是帮主我也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只是帮主的儿子了。”

    说罢,陈乐天就走了出去。

    走出去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睡衣,赶忙又跑回来换了衣裳。也不避着李萱儿,搞的李萱儿把头埋在墙角,不敢动弹。待陈乐天说了声等我回来,然后是关门的声音,李萱儿才敢回头。

    李萱儿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来。眼泪不禁又流了几行。“乐天哥哥,对不起...”此刻,李萱儿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来。

    这段日子,无力感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跟随在他身边,让他吃不好睡不好。

    仔细想来,自己这一生,在爹

    爹和叔叔悉心照料下,过得太舒服了。从没碰到过这种事的她,在事情降临到头上时完全懵了,除了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想做陈乐天的累赘,她也想像秦铁牛大哥那样,做能够帮乐天哥哥分担事情的人,再不济,能做个账房也行啊。可是如今的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乐天哥哥。

    要是现在跟乐天哥哥成亲了,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做饭洗衣而已。这些事,一个仆人就够了。而自己是想做乐天哥哥的妻子的,不是仆人。

    可是现在的自己,只配做仆人,而不配做妻子。

    思绪纷繁乱七八糟的想着,李萱儿忽然站起来,打起家传的李家拳。

    打着打着,烦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打完后,李萱儿展颜一笑,对着窗外的大雪道:“乐天哥哥,我要去远行,我要去学拳,我也想做个修行者。”

    这一刻,来到这个世上十几年的李萱儿,忽然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去做一件事儿的愿望。

    也许乐天哥哥不会让他去做,但她一定要做。

    她已经想好了,等这件事了结,她就跟爹爹商量。她记得爹爹跟她说过,在西蜀之地,爹爹有个很厉害的朋友在那。幼年时,爹爹说过,那个朋友当初要带着爹爹修行,并且说,只要爹爹努力,以爹爹的根骨,做个武道宗师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萱儿决定,去找那个爹爹的朋友,跟着前辈学修行。不求能跟得上乐天哥哥的脚步,但一定不能被乐天哥哥落下太多。只要不落下太多,就可以跟乐天哥哥形影不离的保护乐天哥哥了。

    乐天哥哥打不过的人,有她帮手,胜率会大很多啊。

    至于更多的,不值得乐天哥哥亲自动手,而又必须要动手的人,她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样想着,她越想越笃定。

    就算乐天哥哥不同意,她也会说服乐天哥哥,她一定要做个高手,能帮乐天哥哥,不做乐天哥哥累赘的李萱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示威吗

    陈乐天来到楼下,找到秦铁牛,问秦铁牛知不知道漕帮帮主大公子蒋天。

    秦铁牛当然知道,说蒋天此人性情不明,但似乎非常善于伪装,在京城里一直都很少与那些高官子弟来往,不算名人,但因为漕帮势力遍布天下,所以蒋天的实力不可小觑。

    陈乐天又问,蒋天是不是修行者,秦铁牛想了想,说江湖中好像没听说蒋天是修行者,应该不是,但也不排除他自己悄悄修炼的可能。

    陈乐天点点头,然后问了蒋天住处在哪,便走了。

    秦铁牛见陈乐天不想多说,也就不想多问,找了一组护卫,跟上陈乐天。

    陈乐天问他们做什么,护卫说秦掌柜让我们跟着保护您。陈乐天边走边笑说,你们还没我强,谁保护谁啊。

    护卫们一时语塞,倒是组长封山机敏,立刻道:“东家如此修行者,跟您动手的,只能是那些同样是修行者的高人,至于其他杂碎,不配你亲自动手,这种人咱们就行了。”

    陈乐天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禁点头,道:“嗯,有理。好,那你们就跟着我吧。”走到半路,陈乐天忽然又觉得不对,说:“我带人去,那蒋天还当我怕他呢。”

    护卫组长封山道:“那倒不会,东家您是什么身份,出门带几个端茶递水的随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您要是带着一位跟你差不多的修行院同学去,那才算是露怯呢,咱们这几个人算什么,只不过是仆从而已。”

    陈乐天瞅瞅这个封山,道:“封老弟这才华不简单啊,回头我去问问铁牛,这么个人才怎么早没推荐给我。”

    封山心中大喜,但表面仍旧谦恭的道:“东家过奖了,小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位于东城的漕帮大公子府。

    陈乐天对门口的侍卫道:“你们...”

    刚开口,门口侍卫就道:“是陈公子吧,咱家公子等候多日了,陈公子请进。”

    陈乐天愣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干咳两声随着门口侍卫走进门去。

    蒋天坐在大堂中,看着穿过前院走过来的陈乐天,面带

    笑意。

    陈乐天老远就看见身旁站着几个侍卫的白面公子哥,想必那便是蒋天。

    踏进大厅,陈乐天左脚轻轻一点,飞向那蒋天。

    蒋天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陈乐天抓着衣领拎到了大厅门口。

    周围侍卫纷纷动手,但却被早已抢先动手的封山几个护卫制服在地。

    “陈公子这是做什么?”蒋天衣领被抓,倒也不如何惊慌,声音丝毫听不出慌乱。

    陈乐天放开蒋天,顺带着拍拍蒋天的胸口,道:“蒋公子,听说你要见我?”

    直到现在,陈乐天终于确定,这蒋天是真心想见他,而不是要对他使什么阴谋诡计。而且应该后面也没有别人指使。

    在来的路上,陈乐天预想了很多种可能。

    李金所担心的,这一切都是冲着陈乐天来的。这是一种可能,这也是最坏的可能。

    如果蒋天有所图谋,那么蒋天在暗陈乐天在明,陈乐天就是再想,也可能预料不到真照面究竟会发生什么。

    所以陈乐天决定,到地方就动手。

    这样一来,一定是超出蒋天预料的。如果蒋天真有阴谋,或者真要弄他陈乐天,那么只要他一动手,那蒋天肯定就会倾其所有的动手。但是料不到自己先动手的蒋天,被陈乐天抓在手中,那话语权就在陈乐天手上了。就由被动成为主动了。

    而且,就算最坏的情况,是陈乐天抓不到蒋天,即便如此,无非是一场打斗而已。

    节奏,总归是让陈乐天抓在手上,那就行了。

    但是现在,事实却是,蒋天本人几乎不会武功,而这些侍卫,也都是武功一般的草包。

    这一刻,陈乐天要杀蒋天,易如反掌。

    陈乐天面对蒋天的询问,笑了笑,道:“在下只不过想试试蒋公子武艺,没想到蒋公子并非修行者,失礼了。”

    蒋天道:“陈公子真是不简单。”

    陈乐天哈哈道:“过奖过奖,蒋公子也不简单,都敢惹我了。”

    蒋天道:“陈公子很自信啊。”

    乐天道:“不好意思,我有自信的资本啊。”说着,挥挥手,示意自家侍卫放开蒋天的侍卫。

    蒋天捋了捋衣领,道:“陈公子请坐。”

    两人坐下,喝茶。

    没一会儿,有人把李银带了上来。李银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似乎没受什么虐待。

    蒋天道:“自从知道李家跟陈公子有关系后,我就给这位李银用了最好的跌打损伤药,如今已无碍了。”

    陈乐天嗯了一声,对李银道:“三叔先回去吧。”

    李银点点头,也不多说,就走了。

    蒋天当然不会拦,看着李银离去,道:“我说这个李银脑袋是不是不好,我不过是跟李金李萱儿争执几句,他冷不丁的就给我来一扁担,说实话,算我脾气好的,要是惹到那些不讲理的贵公子头上,早就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陈乐天道:“你怎么不说你调戏我家萱儿?”说到这个,陈乐天忍不住站起来。

    蒋天怕陈乐天又要揍他,赶忙道:“谁调戏李姑娘了?我只不过随便跟李姑娘说几句话而已,哪句话是调戏了?”

    陈乐天冷笑一声,道:“我跟你说,蒋天,李萱儿是我的人,你以后出门能不能打听清楚了再去调戏?你这样很容易被打死。”

    蒋天长叹一声,忽然打个响指。陈乐天忽然觉得一股巨大压力凭空而来。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两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中年男子。

    陈乐天一见这两人,就知道,这两人是修行者,而且境界恐怕有夏境。其中随便一个人,恐怕陈乐天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乐天全身紧绷,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打不过是一回事儿,打不打又是另外一回事。

    真没想到这蒋天可真能忍,被自己抓着羞辱,都不喊这两人出来,到现在,没生命危险时才把人叫上来。

    蒋天忽然扑哧一笑,挥挥手示意两个人站到自己后面,对陈乐天道:“陈公子坐,别紧张,我只是把他们叫上来给你看看而已。”

    陈乐天不知道自己脸色有没有变,但估计变了一点点,道:“看什么?示威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是你粉丝啊

    面对陈乐天的质问。蒋天笑笑,摇头道:“我只是想告诉陈公子,咱们漕帮也不都是饭桶,我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真有本事的护卫呢?陈公子太小看我们漕帮了。”

    陈乐天这下子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蒋天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明明不怕他打上门,却隐藏着实力,却又不隐藏到底。

    见陈乐天沉默不语,蒋天道:“我本来是不想让他们出来的,但陈公子实在是太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我不得不让他们站在一旁保护着我啊。真是没想到,陈公子这样青天阁修行院的天之骄子,又是读书人,却一点都不讲道理,怎么如此崇尚武力呢?”

    陈乐天心中咬牙切齿,但嘴上还得认错,好汉不吃眼前亏,道:“是我不对,蒋公子多多包涵。我算什么读书人,在军伍中混了五年,实在是...粗鲁。”

    “哈哈...”蒋天大笑,然后忽然正色道:“北军将士,可不粗鲁。”

    陈乐天看看蒋天,在蒋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敬佩。看来这个蒋天倒是北军的崇拜者。

    也不奇怪,绿林黑道,多数都对北军很佩服。因为从某个层面来说,北军将士的士气如虹与黑道中人所需要的义气其实差不多,都呈现出相差无几的一种决不后退的气势。

    陈乐天道:“蒋公子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直言无妨。”

    蒋天笑道:“你看,这不就好多了嘛。唉,我有时候就在想,这个人与人之间相处啊,挺虚假的,看你实力强大,就对你恭恭敬敬,看你人怂家穷,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说人为什么都要这样的狗眼呢?有意思吗?”

    陈乐天一拍桌子,道:“蒋天,你再这样阴阳怪气我就要动手了,就你这两个侍卫,信不信我照样揍得他们找不着北?真以为我怕了?”

    “不信。”蒋天看着陈乐天的眼睛,摇摇头,然后又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来我往,咱们扯平了。我与李家的那场遭遇,只是偶然,李银

    先动手把我打倒在地,我把它们揍个半死,算是扯平了。后来,我让李姑娘陪我吃饭换取李银回家,只是玩心作祟。后来,我听李金说他们认识你,我就起了想见你一面的心思,就这么简单,没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你一进来就动手,我并不怕,因为我心中无鬼。”

    陈乐天听罢,点点头。

    蒋天喝口茶,继续道:“你陈公子的大名,这几个月来,在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早想见一见你,奈何没有机会,这不,正好有了个机会。一来见见你,二来,我想跟你做笔生意。”

    陈乐天看看蒋天,静待下文。心想你一个漕帮大公子,跟我做什么生意?我对绿林道可没什么兴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向来没瓜皮啃。

    蒋天继续道:“是这样的,北军有十分之一的军粮向来是由我们漕帮运送,已经有十年了,但是一年前,这笔生意忽然被别人抢了,抢我们生意的,是另一个新兴的帮会,他们做得也是漕运生意。这你知道的,漕运帮会来来往往,一直有很多帮会今日兴起明日陨落,能像咱们漕帮这样一直屹立不倒的,只有我们漕帮一个。这个新冒头的帮会叫洪龙帮,我们调查过,这个洪龙帮后面的靠山是兵部侍郎苏斌。是苏侍郎运作的结果,才让洪龙帮把我们的生意抢了。”

    陈乐天道:“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天道:“你若是能帮我们抢回这条线,我们每年给你十分之一酬劳。这条线每年收益是三百万两,给你的就是三十万两。”

    陈乐天道:“三十万两,也不多嘛,我家客栈也能挣不少钱。”

    蒋天道:“这我知道,但是咱们漕帮的势力你也是知道的,钱是小事,咱们联手,你不会吃亏。”

    陈乐天站起来,道:“就这事儿?”

    蒋天点点头。

    “告辞!”陈乐天说罢便往外走去。

    蒋天也站起来,跟上几步:“陈公子不考虑考虑吗?”

    陈乐天走到前院,停住脚步,

    道:“这事儿哪用得着找我,你可以去找秦铁牛,说不定他有法子。”

    蒋天本来皱着的眉头,听了这话,立刻舒展开来,拱手道:“多谢陈公子。”

    “小事儿。只要你是个好人,咱们就能合作,要是被我发现你不是个好人,那我就要整你了。我有一万种方法整到你服。”陈乐天一边大踏步往外走去一边道。

    蒋天在后面大声道:“陈公子慢走。”

    直到陈乐天的背影消失,蒋天对身旁的两个黑衣护卫道:“你们能打得过他吗?”

    其中一个中年护卫道:“我们不出全力,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蒋天大笑道:“他真是太自信了,我真佩服他。”

    顿了顿,又喃喃道:“也难怪,当年乐游原之战,我亲眼见三万北军,与五万叛军厮杀三天三夜,杀得血流成河死绝死尽,那时候还只是个少年的陈乐天,是北军前锋营最后一个倒下的人!”

    “真他娘有病!”陈乐天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冒出这一句。

    其实,他哪里知道。当年的乐游原之战,当时也还是个孩子的蒋天,恰好在战场外一里处,目睹了整场战斗。

    三天三夜。

    蒋天就趴在那目不转睛的看了三天三夜。

    看到北军前锋营全部或因力竭或因战死而倒下的将士,看到陈乐天那张尚且稚嫩的脸,满是血污,挥出精疲力尽的最后一刀,然后仰面摔倒在地。

    那一刻,饿了三天三夜的蒋天,也昏厥了过去。

    后来,蒋天被随后而来的北军生力军救了。

    后来,那个夕阳西下时,陈乐天坚定冷峻的稚嫩脸庞,成了蒋天经常在梦中的常客。

    直到今天,蒋天时隔五年,再次见到陈乐天,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张脸。

    多了成熟,多了风霜,多了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

    但,那份坚定冷峻,蒋天这辈子都不会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开心的雪

    这些事,陈乐天并不知道。

    陈乐天也不可能知道,当年才十几岁的他,刚加入北军没多久,便碰上了淮南王谋反之事。更加想不到的是,那场势均力敌的,北军的成名之战,蒋天竟然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全过程。

    所以当蒋天告诉他,想跟他做笔生意,想让他把失去的那条生意线拿回来,陈乐天觉得蒋天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么简单的小事儿,成与不成,对漕帮来说算个屁啊,不过三十万两银子而已。

    对他陈乐天来讲,就更不算什么了,我很缺你这三万两银子吗?

    所以尽管陈乐天已经相信,蒋天对他没什么阴谋诡计。但他仍旧想不通,蒋天图什么。

    在他眼中,他跟蒋天素未谋面,没有丝毫交情,蒋天找他,他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出名了,所以大家都想看看他。他这个北军伍长,又考入青天阁修行院,又把一家客栈做的风生水起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这是他陈乐天唯一能想到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原因。

    而蒋天也并没有说,其实他是因为崇拜陈乐天。

    一个崇拜者,对于被崇拜者的崇拜,仅此而已。

    所谓的财路被截了,少三十万两收入,那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快到秋实客栈,陈乐天老远就看见李萱儿托着腮坐在门槛上发呆。

    陈乐天走到她面前了,她都没注意,还在那怔怔发呆。

    “萱儿。”陈乐天忽然高声喊道。

    “呀...”李萱儿吓一跳,定睛一看,是陈乐天,她忽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子扑到陈乐天身上,紧紧抱着陈乐天。“乐天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陈乐天轻拍着李萱儿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萱儿不哭。”

    秦铁牛在柜台后闻声看来,看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撇撇嘴小声道:“咦...有伤风化啊...”

    李萱儿回过神来,红着脸放开陈乐天

    ,想想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不禁有些疑惑道:“怎...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陈乐天道:“解决了,小事一桩。三叔已经回家了,而且蒋天听你爹说跟我认识时,他们就给三叔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现在三叔的身体比之前还要棒呢。而且我还替你把那蒋天揍了一顿,并且他跪下向我磕了六个头,其中三个是给你的,同时他也表示服了。”

    旁边的几个护卫听陈乐天大吹牛皮,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李萱儿展颜笑道:“谢谢乐天哥哥。”说着,柔荑紧紧的握了握陈乐天的大粗手。

    “乐天回来啦。”陈乐天沉醉于李萱儿温热的手,享受的紧。奈何未来老丈人不合时宜的出来,瞧见自家女儿跟陈乐天手牵着手,李金赶忙又转身往回走。

    陈乐天与李萱儿对视一眼,两人跟着走进了客栈。

    陈乐天简单把在蒋天那的情形说了一遍,其中被蒋天两个夏境护卫威胁的事自然略过不提,只大吹自己天下无敌的风采和蒋天的认错。

    说着还让护卫封山作证,封山继续机智的附和说,东家所言非虚,那蒋天怕的很了。陈乐天丢给封山一个很满意的眼神。

    中午时,陈乐天派人去把李银喊来秋实客栈。

    陈乐天李萱儿李金李银四人在后院摆了一桌,算是给李家压惊酒。

    李金不停的给陈乐天道歉,说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李萱儿再出去卖鱼了。

    而且李金也把李银数落了一遍,说你小子胆子还挺大,吵几句也就算了,冷不防抡别人一扁担算什么。

    生性寡言的李银说:“那人对萱儿无礼,就要打。”

    陈乐天朝李银竖竖大拇指,道:“三叔说的对,打是肯定要打的。”敬李银一杯,接着又道:“但不能你们动手,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先忍忍,回头再跟我说,我派人去把那小子绑来,随便你们怎么打。”

    李银煞有介事的想了会儿,点头道:“好,这个法子好。”

    李金笑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儿,都是小事,以后有事儿第一时间来找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陈乐天举杯,郑重道。

    其他三人都点头,表示今后一定服从命令。

    这场雪一直在下,到下午,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寸多深。而且看样子,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能停。

    陈乐天北军五年,看多了无数场大雪。

    西北到了冬天,那雪就跟江南的雨一样隔三差五就来。齐腰深的雪是常态,齐小腿的雪那都算是小雪。

    大将军常常会在那种积雪一尺深的时候把他们赶出去训练。让他们在雪地上奔跑厮杀。

    那一脚一脚跑在积雪上,让陈乐天觉得,跋山涉水算个屁,跋涉在雪地里那才叫要命啊。

    跟西北的大雪比,汴京城的这场大雪,就不值一提了。但是对于汴京城的百姓来说,这已经是大雪了。

    所以孩童们在大雪中玩的很开心,秋实客栈的门口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雪中追逐打闹,陈乐天站在客栈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这几个孩子玩闹,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常常跟小伙伴们在门口玩。

    尤其是下雪的时候。

    孩子天生喜欢雪,因为难得一见。

    对孩子来说,每一年,都长的像一辈子似的,所以今年的雪,和去年的雪,像是隔了一百年似的长远。

    每年开始下第一场雪时候,孩子们都会觉得,期盼了好久好久的雪终于来了。从暖风阵阵的春天期盼到烈日炎炎的夏天,又从秋高气爽的秋天,期盼到凛凛清寒的冬天,终于得见。

    他们可以在雪中尽情的跑着跳着玩着。

    抓一把雪,捏成个球,往同伴身上砸去。

    砸中了,喜笑颜开。没砸中,也喜笑颜开。

    享受砸雪球的快乐,看着雪球飞过去的那个过程,就是世上最开心的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器局成立

    第二天,陈乐天早早醒来。

    穿好衣裳走到窗子边轻轻一推,却发现有些推不动,于是稍稍用力,才听得咔嚓一声,窗子才推开。原来是被厚厚一层积雪卡住了窗沿。

    陈乐天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万籁俱寂。

    若说昨天清晨,天地蒙上了薄薄一层白衣,那么今天清晨,整个天地就可以算作是蒙上了厚厚一床大棉被。

    棉被比大地还大,一尺多厚的厚棉被。

    放眼望去,全是皑皑白雪,除了白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陈乐天伸个懒腰,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呼呼哈哈的声音,他伸头看去,发现老五邱兴安正在那练拳。外家拳横练,要是跟以前的陈乐天比,恐怕不比陈乐天差。不过那时候陈乐天的武功是杀人技,跟这种多以打人制服人为主的威风凛凛江湖拳法不是一回事。杀人技和江湖技的区别很大。

    军伍中的一招一式就讲究实用,江湖上的拳法却是在实用之余也要讲究好看的。

    好看和实用在没有到大宗师那种级别之前,基本上就是无法共存的。要实用,就要不了好看,要好看,就难以实用。战阵上可没那么多礼数给你说,打之前还得拱手行礼,还得互相吹捧几句,然后才开始打。

    战阵上就是直接开打,怎么多杀几个人,怎么打败对方,才是最终目的,也是唯一目的。

    陈乐天看着老五在那认认真真的打完一套,拍拍手。

    老五吓一跳,抬头一看,拱手道:“东家早,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啊?”

    陈乐天跟昨天一样,从窗口跃下。然后走到老五面前,道:“我今天起得晚了,往常我都是起得最早。要也是我把你们吵醒吧。你这拳法可以呀,真的很不错,一看就是从小练到大勤练不缀的。”

    老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确实是天天练,从三岁就开始练了,但是一直不得其法,从十六岁开始就停滞不前了,总是无法提高,嗨!”

    陈乐天道:“一会我还有事儿,今天就不跟

    你切磋了,改天再切磋。回头我把你介绍个拳法宗师,好好指点指点你。”

    老五高兴的拱手道谢。

    然后陈乐天就看见,昨日蒋天身边两个夏境修行者其中的一个来到秋实客栈。

    那人一进门就说找秦掌柜。秦铁牛说,我就是,找我何事?

    恰好陈乐天在旁边,就简单的跟秦铁牛解释了下,说那个漕帮有条生意线被其他帮派给截了,让我帮忙,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就让他来找你,你想想办法吧。

    秦铁牛小声说,怎么跟漕帮扯上关系了,他们不是什么善茬啊,而且那蒋天也不是吃亏的主。

    陈乐天说,那我就不管了,反正这事儿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还有,那蒋天人还不错,没你说的那样坏。

    秦铁牛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什么,让那来者前方带路见蒋天去了。

    那中年修行者临走时瞅了瞅陈乐天,拱拱手,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乐天笑笑,估摸着他想撂几句有空切磋一下这类的话。因为昨天,陈乐天实在是太狂妄了。那么作为一个修行者,看到年轻后生实力一般还这么狂妄,做前辈的就忍不住想教育一下。

    吃过早饭,陈乐天来到大将军府。

    李通前几日就派人来通知了,让陈乐天有空时去一趟将军府。

    直到今天陈乐天才腾出空来。

    李通见到陈乐天,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终于来了,走,我带你去火器局看看。”

    原来,火器局终于正式成立了。

    大将军回京后,跟圣上商量了好久,这次终于兴起了火器局。

    圣上和李戎生大将军两人,反反复复的商讨,计划书改了七八遍,从大局到细节,每一点都尽量准备到很完善。

    终于,在半个月前,在皇宫大内西北角原来的烟火宫,正式成立了。

    为了掩人耳目,把陈乐天那几位当年读书的同窗同时被安排进去了。但是他们的

    存在,主要是为了让圣上发现不了陈乐天这个主谋的存在。他们什么时候去,都是随机的,可能这段时间天天去,也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去,可能上午去,可以下午去,也可能全天都在,反正目的就是让圣上摸不清规律。

    因为陈乐天本来就是不知何时去何时不去的,所以这四人也是这样。

    事实证明,圣上非常有克制力,说好不去找谁是主谋,就绝对不去找。圣上在开工大会上说:“诸位好好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至于你们其中的某位主事者,朕想,李大将军说的对,我们迟一些会面,对你是好事。”就这么简单,圣上的眼睛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他不想自己发现端倪。

    李通带着陈乐天来到皇宫。

    这是陈乐天第一次进皇宫大内。走过巍峨巨大的皇城大门,陈乐天忽然有种恍惚中,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这里也绝对可以算作是另一个世界了。

    但是陈乐天知道,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皇宫中的人和皇宫外的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出身,除此之外,其实几无差别。

    这里只有一个人重要,那就是帝王,其他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个人服务的。

    而外面的世界,同样有着无数个这样的,可以算作小世界的世界。比如一个帮派,比如一个商贾,比如一个家庭。大家都围着一个轴转,这个轴只能有一个。

    就像皇宫里的轴只有帝王一个。

    陈乐天在皇宫中走着,忽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好像自己是穿越几千年来到了这里。

    皇宫,这个词,他在未知来信中见到过很多次了。那是以一个脱离这个时代的视角,去解读、去揣测皇宫的。

    而这样,自然而然也影响到陈乐天,让他也用了未知来信中的视角。所以他并不觉得皇宫有多么的神秘,多么的威严,他有剥离感,很深的距离感。“也就这样吧...”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如此想。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观看火器局

    虽然陈乐天的心中有不该有的这种与皇宫的疏离感,但他很快便把这种没必要的情绪从脑海中驱赶走了。

    没用的东西放在脑中,百害而无一利。

    陈乐天和李通跟着两个太监,往皇宫西北角的烟火宫而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目的地。

    这里坐落于皇宫的西北角,几十年来,一直都是用作逢年过节皇宫中专门放烟花的地方。

    但是如今的圣上对于烟花这种好看的事儿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也不喜欢每年宫内放几千两银子的烟花,觉得浪费钱,所以自从圣上继位登基后,皇宫内就再也没有官方放烟花的时候了。

    每到过年过节时,谁若愿意自己掏钱在宫里放个几串鞭炮,那是随便你的。只是朝廷不再出钱在这个烟花台放烟花。

    汴京城上岁数的人,经常还会在节日里惋惜,再也看不到烟火宫绚烂似锦的烟花了。

    不过宫外的汴京城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富商们,经常斥巨资搭台放烟花,免费给百姓们看,然后悄悄在烟火台旁摆上自家生意的牌子,以做宣传。

    为此,后宫的娘娘嫔妃们,一提起这事儿,就捂着胸口轻叹可惜可惜。

    宫中有些老仆人,还会跟年轻的娘娘嫔妃们回忆起当年的盛况。

    无数烟花,同时绽放在夜空中,如春花般绚烂,似锦缎般美妙。

    两位公公把他们领到地方后,就走了。

    李通摸摸自己的腰牌,对陈乐天道:“腰牌都要收好了,一人一个,并且看守宫门的人那都有画像。早晨到晚上可以进来,不管你跟守门的侍卫有多熟,要进宫都要出示腰牌,一要有腰牌,二要腰牌和人对上。另外,晚上宫门关了后就不能进了。”

    陈乐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抬头看看原本烟火宫的大门。

    从外面看,烟火宫分三层,占地约有三百亩左右。前后八进。前院和后院都有很大片的空地。

    而且这里的建筑

    都做了防火,用的都是较为难以燃烧的木材,上面还刷上了一层比较防火的油。

    用来放烟花合适,用来做各种各样火器实验也很合适。

    大门看上去并不多么华贵,跟皇宫内普通的宅院区别并不大。

    门口站着几个守卫。

    看到李通和陈乐天,守卫躬身行礼,李通摆摆手,和陈乐天一起走进去。

    一进门,陈乐天就看到在前院里有不少锅炉正在冶炼钢铁。

    大冬天的,这些人在锅炉前只穿着薄薄的衣服,满身大汗。

    陈乐天的未知之地来信中,明确有个冶炼钢铁的大致方法。但目前来说,想要获得达到标准的温度,非常难。只能暂时尽量先炼着,现阶段并不求出多少好钢材,先培养这些原本是做烟火之人的感觉。

    陈乐天又来到第二进院子,这里都是在配比火药。其实烟花存在已久,火药的配比已经比较成熟,只不过用在战阵上从来没有过。陈乐天给的计划是,火药的配比是需要进一步优化的,以最小的量,产生最大的威力,这个趋势是研究的方向。

    接着就是第三进院子,这里可以看做天下所有武器的聚集处。这里的工作人员的任务就是研究各国最先进的武器。研究一下,看看在这些最先进武器上附加火药,怎么附加怎么使用,可以提高威力。

    最后就是第四进院子,这里就是会议和办公地点,是出各种各样图纸的地方,是军师们讨论的地方,陈乐天在这里,发现了自己那几位幼年时的同窗。他们正专心致志的在纸上计算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陈乐天和李通。

    再到最后,就是最大的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堆着很多堆砂石,还挖了很多坑。

    这里是专门用来检验成果做实验用的。

    现在这里人并不多,李通说,因为是早晨,大家都在准备,到了下午就会有很多人在这里做实验了。在最后这进院子里,陈乐天看到周围被拉起了很高的墙,而且墙上铺上了好多层棉被。李通说,这样设计是为了隔

    音,但是因为顶太大,不好罩棉被,所以现在还在考虑中。

    陈乐天笑说,这个简单,我看你们不是在地上挖了很多洞吗,你可以制作一种很厚很隔音的盖子,要实验的时候,把这个盖子盖起来,就可以起到隔音的作用了。当然,声音肯定还会有的,所以周围墙壁上的棉被也不要撤掉。

    李通听了这个意见,拍手称赞,说还是你聪明,我们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到,你来一看,立刻就把我们这个难题解决了。

    陈乐天脸上得意,心中却暗自想,这是在未知来信里看到的,人家在试验的时候,都是用的一个很坚固的大箱子,咱们现在目前制造不出来那样的箱子,只能想办法制造个盖子试试了。

    陈乐天忽然想到什么,对李通道:“这里只能进行一些小的实验,要是研制出来威力很大的武器,在这里不一定安全,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真到那个时候,那咱们这个火器研究,估计也到巅峰了。”

    陈乐天说着,又想起未知来信中说,在那个世界里,有一种终极武器。它一旦释放出来,可以毁灭掉一个汴京城。只要一瞬间,就可以把汴京城的所有建筑所有生灵全部化为齑粉。而且更可怕的是,在这个城方圆上百里,在未来的几十年内会寸草不生,出生的孩子有很大几率有残缺,生各种各样奇怪的难治的病。

    在那个世界里,这种武器的发明试验,都是在很远很远渺无人迹的荒凉戈壁滩上进行的。

    陈乐天想,发明出这种武器,到底对天下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难以言明了。

    厉害的武器的发明,在一方面上,让一国的战力大大提升,但同时,所带来的,战场上的死亡人数也会骤然上升。

    就好比最初始的战争,是没有武器的。一场战斗下来,可能会死两三个人,但有了刀枪剑戟后,一场战斗下来,可能就要死成百上千人。

    所以,如今的陈乐天,有时候也会去想,自己提出成立火器研究局,是好是坏,恐怕也并非一言可尽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起努力

    逛了一大圈下来,陈乐天跟李通回到第三进的军师宅里。陈乐天跟几位幼年同窗打了个招呼,同窗们都放下手上的活,问陈乐天:“陈公子怎么一直没见你来呢,之前不都不说好了我们一起来做事吗?”

    陈乐天说:“我这不是忙嘛,今天有了空,这就来了。怎么样,现在你们在这里,感觉如何?”

    同窗们也知道,陈乐天现在跟他们不是一个层面,也不敢多问,说:“感觉挺好的,没想到大将军让我们来做这个事,现在我们才明白,我们做的这件事,对于大宋意味着什么!”

    陈乐天拍拍几位同窗的肩膀,道:“咱们一起努力,为了大宋,更为了天下。”

    几位同窗纷纷点头。

    做这个必须嘴紧。这里几百人,每一个,都是李通经过精挑细选的,包括烧饭的厨子,扫地烧水的仆人,全部都是李通一个个挑出来的。

    可以说,这些人过去,绝对都是不会乱说一个字守口绝对如瓶的人。

    但即便如此,陈乐天也跟李通不厌其烦的重复,想要真正永远做到密不透风是绝对不可能的,咱们要做好准备。能保证三年内不外传,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离开火器研究院,已经到了中午。陈乐天和李通在一家专卖牛肉的百年老店里,点了一大盘牛肉要了壶酒。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掌柜的忽然走到他们旁边,拱手道:“请问这位是不是陈乐天陈公子?”

    陈乐天看看掌柜的,站起来笑道:“沙掌柜,是我啊,您还能认出我来?你身体还康健啊。”

    老掌柜高兴的一把抓着陈乐天的胳膊,打量着陈乐天,道:“哎呀,乐天,听说你回来几个月了,我天天盼着你来我这呢,五六年没见你了,长高了长大了不少...”

    陈乐天也是感慨万分,当年他去从军之前,这个沙掌柜给他很多帮助。为了帮陈乐天撑起秋实客栈,把自己的招牌牛肉以非常低的价格专供给

    秋实客栈,甚至有些客人去牛肉馆吃饭时,老掌柜还说,秋实客栈里的牛肉也是我家的,你们就近的时候可以去那吃。

    所以陈乐天至今都记得沙掌柜的恩情。

    陈乐天对沙掌柜道:“沙掌柜,坐下陪我喝几杯呗。”

    沙掌柜搓着手摇头道:“不喝不喝了,你有客人,你们聊,老沙我看到你就满足了,以后多来坐坐就行,哎,真好...真好...”说着沙掌柜把陈乐天按回座位上,自己又回到柜台后,满脸笑意的继续算账了。

    李通道:“乐天,我看整个京城,认识你的十有五六。而且还都是以前就认识你,我要不是知道你有那样的过去,我都要佩服你了。你说你那时候才十几岁,怎么就这么懂事儿?怎么教育的?”

    陈乐天笑道:“像我这种天才,是无法重现的,只能说天生的,学不来,不好意思。哎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抓紧娶媳妇生娃,你要是生娃,我负责当他老师,保证把他教成跟我一样的天才。”

    李通锤了陈乐天一拳笑道:“拉倒吧,你教,教出来都是不守规矩的坏小子。”

    陈乐天想起一句俚语,脱口便道:“坏小子怎么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小子能让你早早抱上孙子呐。”

    五年多没吃到这熟悉的牛肉味了。

    陈乐天一口气吃了两斤,酒足肉饱之际,要掏钱结账。被沙掌柜拒绝了,陈乐天硬要给,结果被沙掌柜敲了个板栗,于是只得作罢,吃了顿免费的午餐。

    回到将军府,陈乐天又跟李通一起,来到那柄杀人枪所在的外面破旧里面一尘不染的屋子。

    十八把明晃晃的大锁把杀人枪牢牢的锁在大铁箱内。

    李通打开箱子,陈乐天俯身拿出那柄黑亮的枪。仔细的看着,看了会,忽然开口道:“找个画师来,按照原样原大小,把它画下来。然后拿去给研究院的军师们研究。画师一定要找可靠的。”

    李通点点头:“好的,一定可靠。但眼下的冶炼钢铁技术达不到,这种钢铁我们做不出来。”

    陈乐天道:“没事,先让他们研究着。”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陈乐天忽然问:“这杀人枪你拆开过吗?”

    “没有,哪敢拆啊。”李通摇摇头。

    陈乐天放回杀人枪,道:“这玩意儿能拆开,一块一块的。咱们要想明白他的构造,最好是能把它拆开,这样就容易多了。”

    “但是没人懂,咱们要是把它拆开,然后装不起来,或者弄坏了哪个部件,那麻烦就大了。”李通皱着眉头。

    陈乐天也明白,想了想,道:“嗯,那就再等等吧,你先找人把图画下来,至于拆解的事儿再等等,我再想想有没有比较保险的法子。”

    回去后,陈乐天就把自己放在床底下的箱子拿出来,一封一封信的翻着。

    自己这些宝贝来信,虽然很多他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但其中有些特别专业的东西,他背起来就有些难了。

    譬如说,做一张桌子,桌腿要多长,长宽高的比例是多少,桌腿与桌面最合适的比例是多少,桌面板材横竖怎么拼最为合适。这些很专业的东西,他当时是能记住,但过后可能过了几个月就有些模糊不清了。

    所以他现在回来查,有关于武器和枪的信。翻了一会,终于翻出了五六封提到武器和枪的信。

    陈乐天一字一句的看。发现了枪的分解步骤,但这个枪跟将军府那个枪有区别。将军府那柄枪很长,像个烧火棍,但信里面说的枪,叫做手枪,只有人手大小。

    那么既然不一样,拆解的法子是不是也不一样呢?可以确定的是,两种不同的枪,虽然击发原理一样,但构造还是有差别的。

    陈乐天有些挠头。

    他铺纸研墨,把信上记载的有关的信息,全部抄下来,先不管一样不一样,先抄下来,然后再拿去跟李通商量便是。

第一百九十章 男儿重义气

    陈乐天逐字逐句的抄,抄了一个多时辰才抄完。拎起纸张轻轻吹吹,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好,塞进怀里。

    这几页纸,可是无价之宝。里面有很详尽的那个世界的武器制造枪支拆解的内容。若是被梁国魏国或者西凉国拿了去,那估计不出二十年,大宋天下第一的地位就保不住了。

    现在的战场,最厉害的火器就是火箭火油,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利用火药爆炸产生威力来打仗的。

    所以,一旦拥有了大量火器做武器,对战阵上的形势就会产生巨大的翻天覆地的影响。

    所以必须要小心,不能泄露,这也是他没有把这些东西写进计划书的原因。

    几天后,陈乐天拿着这几页纸找到李通。李通看了以后,大为惊喜,说你这些太专业了,看来你是有高人指点啊。

    陈乐天只是微笑,不回答。

    李通也不多问,毕竟这可能是陈乐天的看家本领,他很识相的不去问太多。

    陈乐天问李通,那几个同窗能不能信任,李通说,绝对可以信任,看他们的履历就知道,他们是绝不会有二心的,除非...除非诱惑不够大。李通说完,自己也笑了,说,认真的说,可以百分百相信,他们都是有底线有志向的人,真的想为咱们大宋做点事儿的实诚人。

    陈乐天点点头,这几个幼时同窗,他们小时候,成天跟陈乐天后面玩,当时很小的他们就表现出对于家国的强烈感情。十岁的孩子,竟然就想着以后报效祖国,可见,这种与生俱来占一大半的天生爱国,在他们身上有着很明显的印记。

    当然了,可靠不可靠,目前来讲,都只是他跟李通的猜想而已。并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这些人中,就一定没有会泄露的人。他们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努力把能控制的做到尽量好,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火器研究局的事儿,陈乐天交给他们后,自己不用管什么了。

    隔三差五有空的时候去走一走看一看,有了新

    的想法告诉他们,也就行了。

    这也是大将军跟他商量过确定下来的方法。研究局这事儿最重要的是先立起来,把框架搭好了。

    先种一颗种子,以后怎么生根发芽,那都是迟早的事。

    忙完了这些事儿,

    陈乐天让秦铁牛把他那九个兄弟叫来,请他们吃顿饭。

    九个兄弟在这天下午全部到齐。

    十兄弟,从曾经汴京城下层社会的自保者,已经蜕变成上层社会的一个团体了。

    举人,富商,帮会首领,都有。

    既然跟秦铁牛是兄弟,陈乐天明确表示,以后也就是我陈乐天的兄弟了。大家互相帮扶互相照顾,都是理所当然了。

    这些人面对陈乐天时,都有些拘谨。毕竟陈乐天现在的声名,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但是没关系,有酒。

    有酒有肉,男人之间,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些多数原本就豪放的人,话开始多了起来。

    大家回忆着曾经的艰难岁月。

    这个说,当年在西市被人暴揍,那个说在学堂上被有钱人家的孩子看不起。

    说起往事来,众人并没有消沉,反而联想到现在的好日子,都很庆幸,他们当初在那么样困难的环境下,并没有放弃,没有自暴自弃,所以才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而且,虽然结成了十兄弟帮会,也没有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为了金钱为了利益,去做不应该做的事。

    陈乐天问他们:“你们当初结成异性兄弟,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保吗?”

    秦铁牛也喝了不少,道:“那可不。只为了自保,我们那时候虽小,可毕竟是大宋的子民,还是有底线的。乐天,你那时候刚离乡,不然我肯定也把你拉进来了。”

    陈乐天笑说:“没关系,虽然那时候没赶上,但现在咱们不还是做了兄弟吗,荣辱与共休戚与共。来,大家喝。”

    老三,是个镖局第一镖师。

    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哥哥嫂子过活,嫂子不喜欢他,常虐待他,他到了十岁,实在忍受不了虐待,就离开了家,自己出去过活,认识了秦铁牛等人。

    老六是个庄稼汉,至今也还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是十兄弟中成亲最早,目前孩子最多的人。木讷寡言,只会闷头喝酒。

    陈乐天见这老六这么样的一个人,不禁有些疑惑,军师老二看出来陈乐天的疑问,便主动解释说,咱们老六虽然没大本事,但人好,有次他们跟一个帮派在郊外斗殴打架,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兄弟打了会发现打不过,于是就跑。

    敌方就追。

    他们就跑到当时的老六家了。老六当时在家整理农具,年纪还很小,但修缮农具的一双手却很熟练,看来就是常年干农活的。

    老六看到秦铁牛他们,就指了指屋后的草垛子。几人就钻了进去。

    追兵随后就到,拿出一百两银子给老六,问老六有没有看到秦铁牛一行人。

    老六不敢要钱,乖乖的指指北边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找谁,我只是好像看到有几个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待追兵走远,秦铁牛他们出来,道声谢就赶快跑了。

    后来过去好几天,秦铁牛他们才得了空来感谢老六,直夸老六面对一百两银子的诱惑都不为所动,实在是高义。秦铁牛甚至叹道,一百两啊,你把银子拿着,就把我们指出来,给他们揍一顿,咱们再一起把一百两分着,也很划来。

    但是老六却愣了半晌,冒出一句:“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结果把大伙都镇住了,就理所当然的必须要把老六给拉进他们一伙了。

    老六这人不会打架,也不会玩阴谋诡计,也不会挣钱。是十兄弟里最没本事的,但是大家仿佛都把他当成一面镜子。时刻提醒着自己,做人要像老六这样,有一颗人人见了都会汗颜的赤子之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兄弟值得

    还有老八,居然是个女人。虽然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那种美女,但豪放洒脱,颇有女侠之风。

    大冬天的,为了图好看,穿的衣服很少。陈乐天笑说,八妹我跟你说,多穿点衣服才是真的,要那么俏干嘛,太漂亮了容易惹事儿。

    老八拱手道,小妹不怕惹事儿,小妹反正有了陈大哥这座靠山,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事儿了。

    陈乐天大笑着拍拍秦铁牛说,铁牛你看八妹,就这股潇洒劲,以后定能找个好夫君。

    至于最小的十弟,今年才十三岁。是他们三年前认的老十。

    三年前,才十岁的老十父母双亡已经过去了四年。

    一个举目无亲住在郊外的六岁孩子,就这样,居然活了下来,活了四年。

    十岁的老十有一次在池塘边打水,碰到了在池塘里洗澡的秦铁牛兄弟几个。

    十三认出来他们,知道他们是这一带的青皮混混,不过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所以百姓们口碑也还好。

    然后十岁的老十居然主动跟他们聊起了天,幼小的身躯,竟然跟他们聊起汴京城的很多趣闻轶事头头是道,分析起天下格局居然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就把秦铁牛他们吓到了。

    他们一问,原来这孩子从六岁开始,就一个人生活,现在才十岁。

    问起这孩子平时吃什么,老十就说,屋后有地,平时会种菜去卖,卖不掉的烂菜叶就自己吃,另外,几乎每天都会去河里捞点鱼虾,然后背去集市上卖,也能换点银钱。

    有时候邻居看他可怜,也会施舍一些。

    就这么活。

    秦铁牛他们听老十说起父母突然离世后的这四年,几条汉子都听得泪流满面。

    都感叹太他妈不容易了。

    然后老十就怯生生的问,我能加入你们吗。我听说你们都是好人,我也想做你们的兄弟。

    秦铁牛犹豫了下,然后问你会什么。

    老十说,我什么都能学。

    后来老十就成了老十。

    后来兄弟们说起老十六岁突然失去父母,居然能活下

    来。究其缘由,除了老十本身很聪明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老十生在汴京城。

    要是搁在其他地方,恐怕饿也饿死了。但是在汴京城就不一样了。汴京城你种地捕鱼去卖,基本上都能卖掉,甚至经常市场里供不应求。至于冬天,可以去打短工,去给一些请不起长工的普通人家干点小活,洒扫半天之类的活,也能维持生活。

    最差最不济的,去乞讨,也饿不死。

    汴京城人多,手上有点小钱的人多,所以再穷再困难,也比那些穷乡僻壤之处要好过很多倍。

    但不可否认,老十以六岁之年纪,没乞讨,没饿死,就已很难得了。

    老十的这个身世跟陈乐天倒是有点像,所以陈乐天听了老十的身世,摸着他的头说:“老十,咱俩同病相怜,我现在最喜欢就是你,你以后就住客栈里吧。”

    老十嗯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宴结束,大家都去休息了。

    陈乐天跟秦铁牛单独走到院子里,道:“这些兄弟,都是值得相交的真汉子,你要好好珍惜这些兄弟。多帮扶他们。譬如那个老二,想办法去给他活动活动,把他弄到个富庶的地方做个县令。”

    秦铁牛点点头。

    秦铁牛十兄弟们,这顿酒喝完,跟陈乐天走的更近了些。陈乐天不指望能从他们身上刮到些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人值得相交。

    在之前的那场蒙面人事件中,秦铁牛的这些兄弟,向陈乐天证明了一个道理:人不管处在多么低下的位置,心中都要有想法,有梦想,有所执。哪怕这一辈子翻不了身,爬不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也不能放弃心中所执。

    陈乐天从不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身居高位了,当然并不会看不起秦铁牛这些兄弟,反而,从今往后,他就把秦铁牛这些兄弟当成自己兄弟。

    因为他们配,因为值得。

    之后,陈乐天就搬回了书院。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陈乐天准备认真修行,力求年一过,便开始登慎独楼。

    距离夫子招收最后一批关门弟子还有几个月,安排在明年,陈乐天希望自己到时候能成为夫

    子最后一批弟子中的一员。

    登上慎独楼是拜在夫子座下的基本条件,登上了慎独楼的学子,才能入得了夫子的法眼,夫子从登入慎独楼中的这些人中会选择十二个弟子,作为最后一批关门弟子。

    回到在书院的宅子。

    杨越山早已回梁国的家过年了,陈乐天喃喃道:“也不写封信回来,真是狼心狗肺,白费我花口水劝你回家。”

    杨越山已经好多年没回家了,因为家中子弟你争我夺的场景,他看的厌倦了,所以当初才离家拜入草庐。

    但他还是想家的,尤其是过年时。

    陈乐天看穿他的心思,就劝他回家,劝他不要跟家里兄弟争,都是小事儿,多学点本事跟外人多争点来,才是真本事。

    杨越山这才想明白,提前几个月就往梁国赶了,要早点回去跟家里人过个久违的团圆年。

    陈乐天待在属于他跟杨越山两个人共有的宅子里。坐在他自己的书房中,环顾四周,倒有种孤寂感。杨越山现在要是在这,肯定罗里吧嗦跟他说个没完。一会要教他道门法术,一会要教他道门心法。

    梁国草庐,在陈乐天心中,一直都是抠门无比心思千万的那类门派,没想到居然能出来个杨越山这种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真是野鸭群里出了个白天鹅,难得的紧啊。

    陈乐天想了会杨越山,笑笑,提起笔,研磨,开始临帖。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有好几个月没临了,但是这一下笔,陈乐天就觉得很顺畅,一气呵成写完,仔细瞅瞅,竟然还进步不少。看来用剑的人有几年不拔剑养着剑意,待时机成熟,拔出剑就会进步很多的这种法子,还是有道理的。

    剑意可养,这笔意也可以养啊。几个月没练,光顾着在武当修行,以及处理各种事情,反而书法水平进步了。

    “写这什么玩意儿,快快盖上!”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陈乐天抬头一看,原来是夫子大弟子王轻鸿,陈乐天道:“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的,王师兄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另外,当着我的面说我写的字不好,也太没礼貌了吧。”

    王轻鸿笑道:“不当着你的面说,难道在你背后说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担起责任

    王轻鸿对于陈乐天在武当的修行,了然于胸。所以他早就想来找陈乐天了,奈何陈乐天回来后在家里忙了很久。

    至于那场邀请了新一届青天阁学子的盛大豪华的宴席,王轻鸿其实有点想去,但奈何他不符合条件,他不是新一届学子。

    所以今天,陈乐天刚回到书院的家,王轻鸿就找来了。

    他要看看陈乐天在武当的修行成果如何,他想看看武当掌教的太平心法在陈乐天身上是什么样。

    所以他来了。

    王轻鸿伸出手,搭上陈乐天的后背。陈乐天立刻就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任人宰割。

    夫子大弟子王轻鸿王师兄通过手掌,把自己的内力侵入陈乐天的气脉二海。

    王师兄的真气一入陈乐天体内,陈乐天原本体内的真气就立刻趴下不敢动了。犹如一头猛虎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巡视,而路过所见的一切其他鸟兽,全都吓得不敢动弹。

    王轻鸿的真气在陈乐天气脉二海中走了一遍,最终停留到气海深处那个金色球面前。

    金色球微微动了动,如同睡着的人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抬了抬眼。

    接着,王轻鸿的真气尝试攻击这个金球。但是金球再次回归沉寂,根本就不理会王轻鸿的真气,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王轻鸿的真气无论如何都撩拨不起金球。于是便作罢撤了。

    王轻鸿的手一离开陈乐天的后背,陈乐天咳嗽两声,立刻就能动弹了。“太平心法太强大了,师兄你也不行啊。”

    王轻鸿道:“我没用全力,我要是用全力,它肯定要反抗,它一反抗,你要是控制不住,它就跑了。”

    陈乐天道:“那幸好你没出全力,否则我亏大了。哎,师兄,有没有什么好法子,他在我体内这样待着,我总不放心啊。”

    王轻鸿摇摇头,跟陈乐天说起了关于这种强行灌入真气的修炼之法的往事。

    说这个法子其实有利有弊,利就是可以让

    受真气者省去几十年修炼真气的时间。弊就是不一定能百分百成功。

    至于从过往的例子来看,利还是大于弊的,但前提是在进行这种法子之前,要考察准备很久。

    譬如说你这次在武当。其实武当的大真人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考察、准备。几乎每一位大真人都对你的气脉海进行了改造筑基重建。

    你所知的陆大真人的丹药,天道崖的修行,张大真人的练你,王重阳的指点,还有其他大真人的指点...除了这些你知道的以外,其实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对你的帮助,润物无声的恐怕更多。

    在这一切准备完备的情况下,李掌教最后才对你进行太平心法的传授。

    但即便如此,我听说太平心法仍旧损失了两成。

    眼下看来,陆大真人的丹药,只能保证你短期内不继续流失。但是如果你不尽快将其吸收化为己用,恐怕流失还是难免的。

    所以你这段日子,一定要多加努力,不能掉以轻心。

    陈乐天道:“我前几天误打误撞弄了个法子,你听听看行不行...”陈乐天把大雪纷飞那天早上,他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把自己的真气全部倾泻-出来,然后用寒冷,用快要被冻死来威胁金球,然后那个金球终于在陈乐天即将冻死前,不情不愿的流出了一点真气出来。最后,陈乐天才又活了过来。

    王轻鸿听了后,道:“你胆子太大了吧,不怕他不管不顾任你死吗?”

    陈乐天道:“我就不信你舍得让我死,我死了他也只是回归了天地灵气,那等于是泯然于众了。我是这么认为的,你想啊,他在掌教大真人那风光了几十年,哪次出手,对方不是被打的屁滚尿流?现在好了,忽然到我这个废物身上,他当然一时间难以接受咯,但是他不接受也得接受,我要是死了,它怎么办?”

    王轻鸿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风险太大,万一他不买你账你就死了。”

    陈乐天说:“不怕,我当时在家,家

    里那么多仆人,不用多久就有人能看到我,真有了问题,立刻就能把我送来书院,到时候安师柳师肯定会救我,哈哈!”

    王轻鸿说:“你小子有恃无恐太过头了,看来柳师揍你是没错的,不揍不成材啊。”

    两人都笑,陈乐天给王师兄沏壶茶,两人喝了会。

    陈乐天体内自己的真气,是儒门浩然气,那个金球是道家清静气。陈乐天提出疑问,这两种真气碰撞在一起会不会有不谐?王轻鸿摇头说,无妨。不管是儒释道或者纯粹武道的真气,本质上是差不多的,都是从天地灵气中吸取的。既然起于天地灵气,那就好比泾河水和渭河水,虽然彼此分明,但他们都是水。

    陈乐天又问,那我这样的,现在属于道门多一点还是儒门多一点?

    王轻鸿说,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陈乐天说,有。

    王轻鸿说,没有意义。我们书院兼收并蓄,我们虽然以儒门立院,但我们是包容这世上所有修行法门的。你不用担心自己修行上了异途,只要你心正,脚就走不歪。

    陈乐天站起来真心拱手而谢。

    王轻鸿坦然受之。

    王轻鸿说,那等以自己性命作为威胁的法子,最好还是别用,万一哪天它打了个瞌睡,你就死了。还是要走正道。但至于怎么走正道,王轻鸿又不说。

    但是对陈乐天来讲,这是眼下非常紧要的事,他必须要时刻上心。不过越是重要的事,越是急不得的道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唉,师兄,我何德何能,让武当掌教将其一生修为的精髓传授给我,我真是惶恐的很呐!”陈乐天摇头叹息。

    王轻鸿道:“这是你的因缘,是你的机会。换句话说,李掌教定然在你身上,看到了值得他如此付出的地方,所以,你能得太平心法,从某个角度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你虽是书院弟子,但也是李掌教的徒弟了,作为武当弟子的那份责任,你也要担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累啊

    皇宫大内西北角,曾经的烟火宫。

    年轻的帝王终于还是没忍住,今天第二次来到这座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宅院里。

    大将军在结束完火器研究院的事情后,离京回北军驻地前,曾多次对圣上有言,火器研究院还是要少去,那里还是很危险的,万一出现剧烈爆炸伤了龙体就不好了。陛下隔个几天去一趟倒是可以,千万不要去多。

    圣上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但总是很难控制自己想要走进这座宅院的**。

    所以这天下午,上午刚来过的帝王,下午就控制不住又来了。

    随行太监想劝几句,但还是没说出口。圣上会带来这里的,当然是心腹太监,护卫,自然也是心腹护卫。

    一个太监三个护卫,在守卫的跪拜中,走进了大门。

    帝王背负双手,像散步似的在宅子里慢慢走着。逛了一圈后,还是来到了军师处。

    帝王看到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趴在桌子上看着什么。帝王也走过去凑上去看。

    原来是几张图纸。帝王跟着众人一起看,看着看着,帝王不禁咦了一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是山海经里的神兽吗,不像啊...”

    本来都在埋头忙着自己事儿的众谋士这才注意到,皇上来了。于是纷纷跪下磕头。

    “起来都起来,忙你们的。”圣上微微皱眉,对于这种很好的认真的学习的气氛被打破,有些不高兴。

    众人也不多礼,皇上说起就起来,谢了声恩,就都起来继续各忙各的了。

    圣上每次来都是这样,他们跪下磕头,圣上就很不爽,他们一忙,不理圣上,圣上就兴致勃勃。

    陈乐天的幼时同窗师从善拱手回答帝王的问话:“启禀皇上,这些图是一种武器的图。”

    帝王认真的看着图,道:“此物形如烧火棍,怎么杀人呢?”

    师从善道:“陛下请看,此物在这里有个可以动的机簧,按下这里

    ,便能从上面这个铁管里发射出东西。”说着,指着另外一张图片上手指头粗细的杀人铁弹,道:“这个东西里,也有火药。”

    帝王点点头,放下手中图纸,陷入沉思。过了半晌,又问:“这种东西在哪?”

    师从善道:“臣也不知。”

    帝王哦了一声,又翻看了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纸,上面都是各种闻所未闻的东西。

    帝王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李戎生捉来拷问一番。并且要把那个首倡者也抓来。

    奈何早就与李戎生说好,先不让那人露面,帝王一言驷马难追啊。

    压下心中的强烈**,帝王又在里面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往书房而去的路上,帝王对身边的心腹太监道:“小德子,有什么想法吗?”

    心腹太监本来就弓着的身子弯的更低了,道:“回皇上,小德子方才在里面没敢乱看呢,但是听陛下跟那些人说话的内容来看,小人觉得,这火器局乃是功在千秋的事啊。”

    帝王笑笑道:“不要把我说过的话再重复了,说点你的真实想法。”

    心腹小德子想了想,道:“那小人就说了。小人以为,大将军恐还有藏私。”

    帝王眉头一皱,随即释然,道:“就你狡猾。”

    “奴才惶恐。”心腹小德子躬身道。说圣上知道的事,说自己心里的话,前者是保身之道,后者是取死之道。但前者有敷衍圣上的嫌疑,小德子说的这句‘大将军恐还有藏私’,却恰好又是圣上知道的,又是自己心中的话,最好不过了。

    对于身边心腹这点明摆着的小心思,帝王也不好责怪。小德子跟着他从小到大,还是太子时,小德子就拿命去照顾他。他也不好过多要求。

    帝王甚至曾经听西洋来的人说过,有种可以让男人那-话-儿再长出来的灵丹妙药,帝王甚至亲自派人去西洋寻找,就是想让小德子做回男人,然后让他做个官。

    但后来登基为帝后,想想曾

    经年少时的这个想法,才觉得很是可笑。

    小德子不认识字,六岁就阉了被送进宫。成天伺候帝王家。

    就算恢复了男儿身,放到外面,又能怎么样呢?小德子恐怕这一生都学不会挺直腰杆中气十足的跟人说话了。不懂谋生的任何伎俩。

    所以啊,曾经那个想法,太可笑了。把一只自幼生长在笼子里的鸟,放出蓝天,它可能不到三天就会饿死。它只会在笼子里过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回到书房,帝王拿起笔。小德子赶忙上前研磨。

    帝王坐在桌子前,盯着雪白的宣纸,沉思片刻,沾墨落笔。

    小德子瞟了眼纸,发现并不擅丹青的陛下居然画起了画,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

    陛下常说,画,只是小道,帝王学画,就是不务正业。

    “小德子,你看我画的如何?”帝王画了一会儿,忽然道。

    心腹太监看了看,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宣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有点像是一根烧火棍,确切的讲,这个烧火棍身上还有类似于树枝样的东西。反正说不清到底像什么。还有就是陛下的画,实在是...不敢恭维啊。心腹太监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的画,高深莫测,奴才才疏学浅看不大懂...”

    “哈哈。”帝王大笑,然后把纸撕得粉碎,扔进旁边的桶里。

    他只不过忽然心血来潮,想起那柄可以杀人于几里外的精妙武器,也想学着把它画下来。奈何从小到大提笔作画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的他,实在是不适合画画。

    瞥了眼小德子,小德子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玩。明明觉得朕的画很差,却又不能明说,挺累的似乎。

    不过帝王转念一想,这人呐,只要活在世上,就没有轻松的时候。除非你满足于当下,满足现状。对于手上的事,也不想如何尽职尽责,就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态度,那你就不会累。

    但凡想要做点事情的人,就必然会累。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登楼

    陈乐天再次来到慎独楼。这个形似从天而降的大鼎,却是个有盖子的大鼎。

    陈乐天看到在慎独楼的最高层,站着安师,安师身边站着王轻鸿,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

    陈乐天很羡慕也很佩服。

    慎独楼只有书院的大宗师,还有十二名夫子亲传弟子,知晓它有多么可怕。

    能登上慎独楼,那就能算在书院里是个名角儿了。

    所以陈乐天也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的成为一个有未来的修行者,就看能不能登上慎独楼了。

    这是现在他所要面对的重中之重的事。

    形如大鼎,但是带有盖子,仿佛从天而降。

    他仰头而望几十丈的慎独楼。

    楼上的王轻鸿朝他挥了挥手,陈乐天大声道:“师兄,您稍等些时日,咱们在楼上喝酒。”

    王轻鸿也大声应道:“好的。”

    陈乐天就喜欢王轻鸿这样的信任他,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真把他陈乐天当成个前途无量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啊。

    朝慎独楼上的王轻鸿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低头绕着慎独楼开始走。

    花了一个时辰,把慎独楼绕了一遍。慎独楼四条楼梯,像鼎的四条腿。

    四条高高的楼梯,陈乐天光是望一眼,就有种晕眩的感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为什么慎独楼是这种造型,为什么会给人这种感觉,奇怪得很啊。

    难道这慎独楼中有什么可以摄人心魄的东西?

    怎么想也想不通,于是陈乐天决定先登楼再说。

    说干就干。

    摸摸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就行了。若是身上带了值钱的东西,一会进了慎独楼,变得失去意识,可能会丢了。

    陈乐天往慎独楼四条腿中的其中一条腿下一站,举头看看楼上与他相距甚远的王轻鸿和柳师,大声道:“我来啦。”

    楼上栏杆前的安师和王轻鸿都摇头笑。估计

    是觉得陈乐天登楼前似乎什么准备都没,还能用一副我说来就肯定能上来的自信语气说话。

    陈乐天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低头开始一阶一阶往上走。

    有两百多阶才能走到门前,可见这慎独楼有多高。

    陈乐天一步一步踏的很小心脚步很重,并且他在走的时候,尽量忍着不往上看,只看脚下的台阶。

    就像在爬山,人在爬山的时候,如果总是抬头往上看,会格外的累,最好的方法是专注于脚下的每一步,一边走一边心中想的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这样疲惫感就会减轻一些。

    陈乐天这样走了大概三十多阶,开始有些喘了。这就很奇怪了,以他现在的修为和体力,不应该走这么点台阶就喘。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从一开始的有一点点喘,又爬了十几个台阶,更喘了,又爬了十几个台阶,又更喘了。好像已经爬了几千个台阶似的。

    他不禁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立刻让他的脑袋开始迷糊了。

    在两边一人多高的墙壁上,画了各种各样的画。有人物画,有鸟兽虫鱼画,有山水画。人物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物,有儒生,仕女,禅宗和尚,道门真人,墨家弟子...鸟兽虫鱼有,山海经中很多常人难以见到的东西也有,山水中除了现实中有的各处风景名胜,还有天庭天宫,地狱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以说,画中应有尽有。

    陈乐天一看这些图画,整个人的意识就开始涣散了。而且还是以一种他自己根本没有发觉的方式开始溃散。

    只一炷香的时间,陈乐天就双目无神的转过身来,开始往下走。

    走到地面,然后吧嗒一声,晕了过去。

    上面的王轻鸿似乎早已料到,从距离地面上百丈的高楼上飘然而下,来到陈乐天身边。

    “乐天,起来。“王轻鸿隔空以真气拍了陈乐天一掌。

    陈乐天茫然的睁开眼,看见王轻鸿,道:“咦,师兄你在干嘛?”

    王轻鸿道:“你看看你自己在干嘛。”

    陈乐天爬起来,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慎独楼,挠头道:“我不是正在爬楼梯吗,怎么下来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跟无数个想登慎独楼的修行院学子一样,登楼失败。

    “过去多久了?”陈乐天对于自己下楼的过程,脑袋里一点印象都没,只能想起来自己爬到大概五六十阶时,站那歇了歇,然后随便看了看两边墙壁上的画,然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没一会而已,你转身下到下面,然后晕过去,大概只有半盏茶。”王轻鸿道。

    陈乐天点点头,回头看着巨大而高耸入云的慎独楼道:“没事,不急,我有的是时间跟它慢慢耗。”

    当天晚上,陈乐天就住在了书院自己跟杨越山的宅子里。

    到了夜里睡着后,他又双眼木然空洞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慎独楼附近的不器池边,衣服也不脱,跳进池子里,游了半个多时辰,然后湿漉漉的爬上来,回去就这样浑身是水的钻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眼睛一睁,他猛地坐起来,摸摸床褥上全是水。这大冬天的,外面的积雪还没化多少,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轻叹一声下床,换衣服,换床褥。

    边做着这些边喃喃自语:“幸好不器池里的水清澈干净,不然老子还要洗个澡。”

    不器池里的水向来比其他地方的池水要寒冷好几倍,这又是寒冬腊月天,饶是陈乐天真气护体,也差点染了风寒。

    到了第二天晚上,陈乐天想了个法子,把门上了好几把锁,然后把钥匙都从门缝里扔了出去。但是当晚,他又重演了昨晚的场景,只不过是从窗子出去从窗子回来的。

    第三天晚上,陈乐天又想了个法子,他从屋子里叮叮当当用木条把但凡是人能钻出去的空当全部钉上,拍拍手欣赏了下自己想超群智慧,然后上床睡觉。

    但是天不遂人愿,当晚,他爬上了屋顶,从屋顶跑去不器池又游了一个时辰后,再从屋顶回来了。

    第四天晚上,他放弃了,什么都不做直接睡觉。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反其道而行

    陈乐天这是反其道而行。

    当一个人发现他总是钱包被偷,他该做什么?当然是想方设法保护自己的钱包,加固钱包,多找几个护卫,反正就是一条路:不让小偷再有可趁之机。

    但是,陈乐天反过来做。

    挣扎了好几天都没用,还是每天晚上迷迷茫茫的跑去不器池中洗个澡,然后湿漉漉的爬回来。既然封闭门窗无用,那就干脆不做这个努力了。

    大门洞开,门窗敞着。

    而且他睡觉的时候没穿内衣,专门去买了一套适合下水游泳的衣服穿着。

    钻进被窝,安安心心睡去,夜里还得去游泳,所以先得好好睡一觉呀。

    而这天晚上,没有例外,陈乐天果然没有逃过宿命。午夜丑时,他再次起床了,顺着大开的大门,走到了不器池旁边。

    站在不器池边站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像条鱼一般,纵身跃下。

    不器池的水有多冷,这么说吧,外面的小池塘在冬天都会结冰,但不器池不会,不器池中的水永远不会结冰,不管外面有多天寒地冻。

    当天晚上,有两个住在不器池旁边的学子晚上出来尿尿,看到了在池子里游泳的陈乐天。

    陈乐天现在的容貌,在青天阁新一届的学子中,几乎是人人都认识的。因为前些日子才刚刚结束的宴席,他陪了三百多桌同学们,每一桌一杯酒。所以大家都知道他的样子。

    这两个学子正在一棵树后面尿尿,听到有水声,歪头一看,是个人,于是便好奇的走进,借着月光一看:“咦,这不是陈师兄吗,师兄你在做什么?”

    “......”陈乐天仿佛没听到,认真努力的游泳。

    “陈师兄?”同学又喊了几声,见陈乐天还是没反应。两人这就有些奇怪了,而且看陈师兄这个表情不大对劲,于是两人便准备下水去把他捞上来。

    正准备往下跳,安师忽然出现在旁边。

    两人赶忙行礼:“安师好。”

    安大宗

    师看着在不器池里狗刨扑腾的陈乐天,对两个学子道:“他前几日去登慎独楼了。”

    两同学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去登慎独楼了,登楼失败的标志就是要在不器池里洗半个月的澡,风雨不误。两位同学再行礼:“那没事了,安师我们告退了。”

    安大宗师点点头,两个同学小步离开。

    安大宗师虚空一指,点在陈乐天头顶。陈乐天半个脑袋浮在水面上,被安师这么一点,头就沉了下去,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浮起来,张着嘴大口呼吸。

    而陈乐天做了个梦。

    梦中,他穿过一片长长的黄沙戈壁,口渴至极,喉咙冒烟,浑身无力,就这么机械的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大水塘。

    他兴奋的跳下去,尽情的享受着长久干渴后忽然得到水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是世上最美好的感觉,当你极度的缺乏一种平日里唾手可得的东西,比如空气比如水,然后忽然又得到了。那是一种觉得自己能喝一池塘水的痛快感。

    游着游着,忽然,风云变幻,荒漠里忽然刮起了狂风,沙尘暴转眼变至。陈乐天被狂风吹得只得将自己埋进水底下,以此躲避风沙的侵袭。

    在水下憋着气,等待风暴过去。

    一二三四五...陈乐天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到后来,每一瞬都是巨大的煎熬。但是陈乐天自认为自己的意志力是很强大的,继续憋,一直憋。

    终于,意识开始涣散,再也憋不住,再不冒头呼吸,他就要呛水进肚了,他就要被淹死了。

    当头冒出来之后,天地间的风暴已经过去了。天蓝地黄,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好像这场风暴从来就没有来过。陈乐天大口的呼吸,跳进这个水塘前,他像个渴死鬼,现在露着头在水面上的他,张大嘴竭力呼吸的样子,又像个憋死鬼。

    而梦外,安师看着陈乐天微微一笑,转身走了。今夜是他值夜,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走到了这不器池旁,看到了陈乐天。

    安师当然没有料到,武当掌教李玄同会把太平心

    法传给他。

    当安师和柳师得到这个消息时,他俩不约而同的,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情绪。就好像自己正在猪圈里挑挑拣拣哪条猪好,结果还在对比时,另外有个人忽然指了指他们这条猪说就要这个了,然后还把银子给了。

    这他娘的就尴尬了。

    不过所幸的是这另外的一个客人跟他们是一个家族的。另外,毕竟是他们先到的猪场,因此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这头猪对于他们这头原来的东家还是很忠诚的。

    一心想要成为夫子最后一批关门弟子的陈乐天开始登慎独楼了。能不能登得上,安师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从过往的情况来看,很多初到书院的学子,天赋异禀,修为也不低,但就是登不上慎独楼。千百次的尝试,最终依然是无功而返。

    但是安师心里没底归没底,不过这只是从常理上来说的。若是从陈乐天的心性来看,安师的心里又有底许多,因为陈乐天足够拼命,那是一种真正的拼命,不只是嘴上说说,不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透入骨子里的一股劲,然后再扎扎实实的落到实处。

    不过看到陈乐天穿着专门游泳的衣裳,在水里游来游去,安师有一种这小子真可爱的感觉。

    安师忽然想到自己如今流落在外的儿子,跟陈乐天差不多大,没陈乐天这么上进,但也不差。

    想想也是可笑,那小子至今都不知道,他最崇拜的青天阁大宗师里,有他爹的名字。他要是知道了,恐怕就不会再生他这个爹的气了吧。也不会觉得他爹把他放到外面,不给回京,而生气了吧。

    ---

    第二天,陈乐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来了。

    身上被窝里全是水,很冷啊。他赶快爬起来换了衣服和被褥。

    换被褥的时候他在想,今晚就不铺被褥了,好几床被褥都没干呢。今晚就直接睡床,也不盖被子就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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