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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天王全文阅读

作者:何未满     我不是天王txt下载     我不是天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节:我真好看

    当江南省许多家庭都守在电视机前等待着广告时间结束的同时,在距离龙城一千公里的某个地方,同样也有一个人正在等待广告时间的结束。

    这里是燕京,华国首都,权贵聚集,名流遍地。

    权贵名流,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满足于三室一厅的小屋,许多都拥有自己的别墅,而坐落于cy区的朝禾燕京大院,就是燕京非常有名的一个别墅区。

    在现在这个房价已经涨到每平米8000的燕京,这里的房价更是恐怖,单幢别墅价格已经冲到了1500万!而且还有价无市。

    此刻,就在朝禾燕京大院的16号别墅中,一楼的小型放映厅内,正播放着龙城卫视的画面,在画面的左上角,还有数字的倒计时,显示着距离广告结束还有34秒。

    放映厅内的座位都是大真皮沙发,能够整个人陷进去的那种,一看就非常舒服。

    在最前边正中央的那张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素雅的女人。

    她正盯着幕布看着,上面是一个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的美丽女人,再对照一下双方的面容,就会惊讶地发现,坐在沙发上的这个女人正是广告画面上的那个女明星!

    “倩雅,我护肤的新选择。”

    广告画面上的女明星说着广告词,笑容甜美可人,像是要笑进你的心里去,把你的心都融化,但是在放映厅中的这个女人却是面无表情。

    突然,她终于开口了,叹了一声:“我真是太好看了。”

    “……”

    放映厅中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样貌斯文,看起来精明强干的样子。

    这男人就坐在她右手边的沙发上,却不像这女人一样把整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去,而是正襟危坐。

    听到女人的话后,他虽然早就知道这女人的性格,却还是有些无言以对,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女人又再继续开口,却是已经转为正题:“你怎么看?”

    听到女人的问话后,男人想了想,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这究竟是突发状况还是人为安排好的节目效果。”

    这女人问得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他却像是听懂了她想要问什么一样,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很是了解。

    女人又继续沉默,没一会儿,开口道:“可以理解,他毫无破绽,我也看不出来。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真实反应不会是这样的,遇到这种事,他还不气得暴跳如雷?哪里会这样,除非他转性了,又或者……”

    女人不说下去了,这时画面上的倒计时已经只有4秒。

    “看下去就知道了。”

    女人的话音刚落,画面上已经切到了《华夏之声》的节目现场,主持人林德一的那张激情洋溢的大脸重新占据了电视画面。

    “欢迎回来!这里是由清远化肥厂冠名播出的《华夏之声》第四期演出现场,用了清远奥利拉,水稻亩产一千八,大家好,我是节目主持人林德一。”

    “相信观众们已经等得很是心急了,想要知道今晚的赛况究竟如何,我也一样!”

    林德一表现得很是亢奋的模样,不过马上却是话语一转,“但是刚刚接获节目组消息,今晚节目内容有变,将暂不公布本期的去留名单。”

    暂不公布结果?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把电视机前苦苦等待许久的观众一下子打懵了,放映厅中的那一对男女也是一怔。

    林德一则是继续在镜头前播报着:“本期的去留名单,将在下一期的《华夏之声》节目现场当场公开,想要知道本期赛况最终结果如何的观众朋友,敬请期待下一期《华夏之声》,具体播出时间不变,依然是下周六晚八点整……”

    “去死吧!”

    “俏丽吗!老子辛辛苦苦等了大半天你跟我说等到下个礼拜!”

    “说好的现场撕逼呢!”

    “我的票白投了啊!”

    “抵制,坚决抵制!”

    “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把电视台给砸了!”

    ……

    电视机前辛苦等了半天的观众再一次地暴走了,而且比之前那次更加严重。

    之前那次,只不过是要等几分钟而已,这一次却是一等就要等一个礼拜!还有没有人性啊!

    卫生纸、小熊玩偶、坐垫、靠枕、抽到一半的香烟,等等等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物体向着江南省的无数个电视机再一次发动了强烈的恐怖袭击。

    在燕京的那个别墅中,那女人在惊愕了一会儿后笑了起来,眼神却是冰冷。

    “有点意思……”

    她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起来:“没想到他唱歌竟然变得这么好听,演技还这么出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看来人生的大起大落,对于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很大……样貌倒是没大变,但是气质确实不一样了,看起来更有魅力了……我是不是也经历一下,是不是能变得更好看?……”

    在一旁的男人听得额头冷汗都出来了,赶紧道:“老板,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了。”

    他还真怕她一时想不开,真发神经跑去故意把自己搞得像沈欢这么惨,那他搞不好就失业了。

    女人摇头,叹道:“你不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最好看,只有更好看。”

    话虽这么说,不过她总算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丢下一句话。

    “这件事你去搞定吧。”

    男人则是也站起身来,对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声“是!”,目送她离去,待到女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他才坐下身来,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老陈,还没睡呢?跟你打听个事儿啊……”

    而这时,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龙城电视台,《华夏之声》本期的节目已经播送完毕,观众们开始退场,收工回家。

    长风路派出所八壮士刚走出电视台门口,后面已经有人喊了起来,“严所!”

    几人转头一看,正是沈欢张长富他们三人。

    沈欢一马当先,人未到嘴先笑:“麻烦你们今天晚上来给我撑场子了,走,一起去吃个宵夜,我请客。”

    严守名也是一笑,“我还要多谢你请我们看了一场这么精彩的演出呢,话说后来怎么办了?怎么就突然不宣布去留名单了?……”

    郭怀瑾小姑娘则是兴奋地叽叽喳喳:“沈欢,那首歌真是你自己写的啊?你下一期节目还能不能上啊?要是你还有的上,你准备唱什么?你还会再写一首歌吗?……”

    一伙人汇合到一起,一路说着笑着往外走去,一副警民鱼水情、其乐融融的架势,让那些诋毁华国警民关系紧张的西方媒体看到了,怕是要为自己的不实报道羞愧难当。

    而当一伙人在电视台外等车的时候,人群中的沈欢说着笑着,却是不着痕迹地转头,向着北方深深地看了一眼。

第三十二节:收视爆炸

    沈欢他们最终去了长风路的老六烧烤店吃夜宵,一伙人点了一堆烧烤,叫了3箱啤酒,但是瞧派出所那几个爷们的架势,怕是3箱还不够。当然,虽说沈欢请客,但是沈欢的劳务费还没下来,所以这些钱自然还是由张长富先垫着。

    同一时间,在龙城江南家园小区中,一个年轻人打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会儿网页后登陆了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游戏《中古传说》。

    他的角色是一个女性侏儒,刚上线,公会频道里就有信息冒了上来。

    “靠,你小子总算上线了!”

    “说好今晚打城堡老三的呢,你跑哪去了!”

    “无故缺勤,什么都别说了,直接扣dkp。”

    ……

    年轻人赶紧打字解释起来,“我也不想啊,一下子就忘了。话说你们老三推了没?”

    “推了,临时找了个大奶,比你小子可靠谱多了。”

    公会众人就今晚下副本的正事聊了一会儿后,又有人提起年轻人今晚缺席的原因,年轻人于是打字解释道:“看电视去了,华夏之声。”

    公会众人纷纷吐槽。

    “都已经5002年了,你还看电视呢?”

    “华夏之声你都看,而且还能因此缺勤!你说你要是看个谁是歌手也就算了,华夏之声是什么鬼啊!”

    “……分手吧,你竟然沦落成这样,我觉得你已经配不上我了。”

    ……

    这个名叫“龙城自治联合委员会”的公会是个地域性的公会,里面的玩家绝大部分都是龙城人士,所以对于华夏之声并不陌生。

    面对众人吐槽,年轻人打字道:“今晚不一样,今晚真的很精彩,沈欢唱了他自己写的歌,特别好听!”

    “沈欢?那个渣渣?”

    “我看报纸他好像确实上了华夏之声。”

    “我记得他不是个演员吗?他还会写歌?”

    “叫什么歌?我去听一听再来抨击你的品位。”

    ……

    年轻人又继续打字道:“真的特别好听,现场都燃炸了!叫追梦赤子心,不过我搜过了,网上搜不到。”

    “切!”

    “我倒!”

    “你一张嘴是你自己的,随便你怎么说喽。”

    ……

    年轻人见众人不相信自己,急了,打字道:“反正等会儿还有重播,你们自己听了就知道了!他是最后一个出场。”

    “好,我等会儿就去听听究竟有多好听,不好听dkp扣双倍!”

    “重播还有阵的吧?我记得好像是晚上十一点十二点。”

    “那到最后一个不是妥妥过十二点了?”

    “正好,时间还多,先去打个十人城堡,cd还在的进组,上cc(类似于yy的语音软件)。”

    ……

    这伙人就这么开着cc一路聊天打屁的打了半晌游戏,等到十二点多了,有一边开着电视一边玩的公会成员提醒道:“快到他上了。”

    正好十人城堡打完没多久,没活动了,一群人正无聊,于是纷纷跑去打开电视机,调到龙城电视台,打算看完之后再去猛烈吐槽那小子的品位。cc上挂着的其他公会成员闲着没事干,听到之后也都跑去看电视了,这样等会吹起水来才有共同话题,但是当他们看完节目回来的时候,风头已经全都变了。

    “好像是不错。”

    “燃爆了!”

    “赶紧全网找找,看看哪里可以下载啊!拿来当我们公会的战歌挺不错的。”

    “节目组真不是个东西,黑幕就算了,还硬要吊人胃口!”

    “你们说到时候会怎么处理?他能留下来吗?”

    “呵呵,你们还没看穿吗?凭借我丰富的人生阅历,今天晚上的这一切都是节目效果,全是为了炒作!”

    “不会吧?”

    “不是炒作怎么会非要让我们等到下个礼拜才能看到结果?还不就是为了提高下一期的收视率,他下一期肯定还在。”

    “你们说他下一期会唱什么歌?还会是像今天这样唱他自己写的歌么?”

    “太遗憾了,没赶上这么精彩的好戏!二十秒涨了四万多票!看得我都激动了,可惜没参加上。”

    “你可以留到下一期再继续接着给他投票。”

    “别开玩笑了,给这种人投票?”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那些投票的也是为了怼节目组,怼黑幕,并不是真支持他。真要去给这种人投票,我觉得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

    “我个人是觉得看歌不看人,要是他下一场唱的也这么好,可以考虑投票支持下。”

    “不管怎么样,反正就等下一期了。”

    “怎么听着你们下个礼拜六都要守着电视机啊?下个礼拜六的活动还继不继续了?”

    “明天等老大上线了商量下,调整一下时间吧。”

    ……

    类似的情景还发生在许多地方,有的是通过网络,有的是通过电话,有的是通过口口相传,这也造成了奇葩的一幕:在午夜这个收视率向来垫底的时间段内重播的《华夏之声》,观看人数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怖!怕是要超过黄金时段的直播收视率了,而这一点,在收视率数据上体现得最为明确。

    周日下午,赵为平办公室内,有三个人在里面坐着,分别是《华夏之声》的总策划赵为平,总导演王翔,还有副导演章翰。

    赵为平坐在办公桌后面,盯着手上的那份报告看了半天,才终于出声:“有点惊人啊……”

    虽然不是刚看到了,但是赵为平依然为报告上所显示的数据震惊,而王翔和章翰的手上,也有同样的报告,两人也都已经怔怔地看了半天了。

    这是索菲特公司的数据报告。

    索福瑞是国内最大最专业的广播电视受众研究机构,主要是做收视率调查的,业务范围覆盖全国230个县市,调查网络覆盖5万户家庭,超过17.8万样本人口,数据可以说是全国最精准的。而现在他们手上的,就是索菲特公司做的江南省内收视率调查报告,用了成本最高的测量仪法,调查出来的数据快速精确,所以才能在第二天就送到他们手上。当然,花费自然也比缓慢的日记法要高不少。

    这份报告上,最重要的是几个数字。

    6.941%,这是《华夏之声》第四期首播在江南省范围内的收视率数字,与此进行对比的,是这一期的《谁是歌手》江南省范围内3.824%的收视率,还有《华夏之声》过往平均在1%左右的省内收视率。

    不过如果是将范围扩大到全国,这两个数字又会变了,《华夏之声》的6.941%可能连0.5%都没有,《谁是歌手》则是2.768%。毕竟两者之间覆盖范围差距太大了,所以他们特地要求索菲特给他们提供了江南省内的收视率,对他们来说更加有意义。

    “6.941……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在省内打败《谁是歌手》,还超了这么多,哎!……”

    赵为平很是感慨。

    将近6个点的提升,由不得他不感慨,他也算是能交差了。

    王翔则是盯着报告上的另一个数字在看。

    19.486%!

    这是《华夏之声》在午夜重播时段的省内收视率。

    王翔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或者是索菲特公司写错了,不过反复确认后,他知道了这是真的。

    确实就是19.486%。

    当然,时段不同,观众基数不一样,并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来进行比较,但是从这个数字上也可以反映出很多东西了,比如说观众的期待值。

    下一期的《华夏之声》,收视率可能还要再创新高……

第三十三节:椒盐小黄鱼

    正午时分,正是饭点,中南东路上的阿龙快餐连锁生意火热,街头那个工地的工人三五成群地在里面坐着,合伙点上几个菜,一人拿一瓶啤酒,在店内吊扇的凉意下,吃得很是惬意。另有一些附近的街坊四处落座,大堂内上座率已是大半,还有些人排着队在窗口打菜。

    店内生意正好,大堂通往后厨的门洞里钻出一个人来。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脑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伙夫,但是从他的形象上却是看不出这家伙的真正身份:他身上的那件深灰色短袖面料不错,看着不便宜,身上也没半点油污,瞧着应该是老板,但是他手上却又捧着两个饭盒,从这点来看又像是伙夫。

    男人兀自走出店门,行了两步,转了个身,就进了一旁的那家小店里,人未到语先至,大声嚷嚷着:“李老板,帮个忙,来尝尝我们店的新菜品怎么样!”

    阿龙快餐连锁旁边,正是李翠兰的那家君庆礼仪公司,此刻沈欢正跟张长富夫妻俩在里面围着那张店里面唯一的那张桌子吃午饭。

    沈欢暂时停下筷子,转头向门口进来那人看去,认出是隔壁阿龙快餐的老板杜正龙,再一听到他的话语,见到他手捧饭盒的模样,大致心中有数了。

    这上个电视就是好啊,好端端吃个饭都能加餐。

    沈欢心里感叹起来。

    “杜老板,来坐坐坐。”

    李翠兰赶紧放下碗筷招呼起杜正龙来。

    一般来说这种场合都是男主人出面招呼,但是这家店是李翠兰的,张长富到底插手没几天,业务人情街里街坊都不熟,所以一般都还是一切照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杜正龙跟李翠兰也熟,于是不客气地搬了个凳子放在沈欢身边坐下,把手里的两个饭盒往桌上一放,直接打开,“来来来,椒盐小黄鱼,素三鲜豆腐盒。”

    他嘴上说着尝菜,脸上笑着,眼睛却是控制不住地往身边的沈欢脸上瞥了好几眼。

    “张老板,沈……”

    杜正龙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沈欢,直接就含糊不清地糊弄了过去,“沈^!$%,来,麻烦大家一下都帮忙尝尝,看看这连个新菜怎么样,能不能上柜。”

    李翠兰一看这架势,刚坐下又是起身,“杜老板也没吃的吧?我给你拿碗筷去。”说着去了后边里间。

    “张老板,你威风啦,还上电视了,我们这条街你还是头一个上电视的……”

    杜正龙拉着张长富寒暄起来。

    这句话沈欢这两天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类似的场景也看过一遍又一遍。

    现在已是周一,距离《华夏之声》第四期直播夜已过去了两天,这一期的节目对于龙城市民众的影响,从中南东路上的这些街坊身上就能瞧出一斑来:

    隔壁小吴电瓶车广场的那个四十来岁的吴老板昨天亲自上门,说他们店最近推出了一个电瓶免费以旧换新的活动,要给李翠兰把她电瓶车的旧电瓶给换了,借此在这里聊了半天,最后还是阿龙快餐的一个员工上门,听到这个活动让吴老板把她的旧电瓶也换了,那吴老板才赶忙落荒而逃;

    那个吓走吴老板的阿龙快餐女员工阿丽,说她爷爷可能快要撑不住了,是上门来咨询业务的,但是聊着聊着一双眼睛却总是往坐在一旁的沈欢身上瞟,盯得他心惊肉跳,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她口中的爷爷,就快命不久矣了;

    吴老板派过来换电瓶的那个修理工干活干到一半,说要让电瓶车放放电才能换上去新的,不然会爆炸,于是顺理成章地在店里坐了下来聊起家常来,把那晚的节目现场各种情况问得仔仔细细,最后还是店里忙吴老板亲自过来抓人了,他才给李翠兰麻溜儿地换好电瓶,整个过程两分钟不到,也不怕电瓶爆炸了;

    右手边过去两家店的奶茶店老板说他那女儿要结婚,也跑上门来洽谈业务,一坐坐半天,最后还是他那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女儿过来说生意忙,催他回去看铺子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结果他女儿倒是坐了下来,说她姨奶奶可能快要不行了,提前询问一下业务,又是坐了小半天……

    沈欢这两天下来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个国家终于不用为人口老龄化发愁了,这条街上几乎每家店都有老人要去世,还有很多人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诞生新一代。

    当然,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的话,但那显然不是。

    沈欢对这种情况也理解:虽说他劣迹斑斑,但终究勉强还算是个明星,刚刚又上电视刷了一把脸,这些普通百姓自然对此感到新鲜了,这就有点像是看到隔壁人家养了只大熊猫一样,他们不管这大熊猫是温柔还是凶残,为了大熊猫这个身份都会忍不住上门来瞧个新鲜的,往后的日子里也能作一个谈资。若是再跟沈欢说上两句话,那就更了不得了,好歹也是认识了个明星啊,至于支不支持嘛……从这些人的表现也能看出一二来。

    若是正常情况下,街里街坊中发生了这样的新鲜事,这些人除了看热闹之外,不管内心怎么想的,走之前大多都会说一句“加油,我们支持你”“为中南东路争口气”这样的客套话,但是轮到沈欢身上,这些人却是连这样的客套话都不说了,可见他这一路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要继续努力。

    而在这些人里面,沈欢最欣赏的要数眼下这个杜老板了。

    他不像那些谎报喜讯丧情的无耻空手党,也不像吴老板那样把便宜给了李翠兰,倒是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让他跟着也得点好处。

    沈欢细细地咀嚼着口中的小黄鱼,如此想道,感觉很是幸福。

    也不怪他现在如此没出息,实在是他现在生活依然窘迫:他录制一期节目的劳务费倒是到手了,但是两万块以下的劳务报酬要缴纳20%的税,扣税之后只有八千,正好把问张长富借的那八千给还了,还掉之后他身上又是精光,所以就连想打个牙祭都不好意思开口。

    “……李老板啊,你看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应该是能放得下心的吧?”

    李翠兰拿了碗筷过来后,杜正龙老实不客气地边吃边聊着,聊着聊着,声音却是小了下去,神神秘秘地像是特务接头一样,“一开始报纸说这里面是黑幕,后来报纸又说这是炒作,你老实跟我说,这究竟是黑幕还是炒作啊?”

    李翠兰笑了笑,瞥了沈欢一眼,道:“杜老板,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连电视都没上,哪里知道那么多。”

    杜正龙不死心,又问张长富:“张老板你说说呢?”

    张长富摇头,“我就是去看热闹的,一直坐在下面,我能知道什么呀?”

    说实话,杜正龙这样的平民百姓,见到沈欢这种在电视上大放光彩的明星还是有点距离感的,要搭话都有点紧张,所以直到最后才问沈欢,称呼依然模糊不清:“沈^!$%,你是当事人,你总知道了吧?说说看嘛,很好奇啊。”

    沈欢咽下嘴里的鱼肉,微笑着摇了摇头,“杜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跟节目组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关于节目的一切我们都是不能说的。”

    他虽然嘴上说不能说,但是他的这一副堪比蒙娜丽莎的神秘笑容,再加上他的这句话,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杜正龙一下就看明白了,恍然大悟,然后也跟着神秘地笑起来,“好好好,我懂,我懂……”

    至于他懂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吃菜,吃菜……”

    杜正龙带来的菜分量还是挺足的,四个人吃了好一会儿才全部吃光,中间李翠兰还接了个电话。

    吃完后,杜正龙就带着他的饭盒走了,也不问沈欢他们三人对他这“新菜”的评价了,而在杜正龙走了后,李翠兰也没马上收拾桌子,而是把刚才她接到的那个电话里的内容说了出来。

    “黄滩镇的白老板他娘明天出殡,想找我们店做,十万块全包。”

    李翠兰的表情很奇怪。

    她看起来即兴奋,又为难,一双眼睛还总是往沈欢这边瞟。

    “十万块?!”

    张长富一怔,随即大喜,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沈欢。

    他和沈欢既然加入了君庆礼仪,进入红白喜事这一行,对于这一行的一些基本情况自然还是摸清了的,比如说正常一场葬礼,全包价大概在两万左右,省一点一万出头也能做,十万块的出价,绝对是高价了,比君庆礼仪历史上做过最贵的一单还高出一倍以上!

    能有这样前所未有的好事,在张长富想来,肯定是因为沈大师的关系。

    沈大师果然没有骗他,他这是真地在帮自己啊,稳坐店中不声不响就收拢了这么一个大单!

    沈欢却是没作声。

    看李翠兰表情,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事。

    果然,李翠兰犹豫了一下,看着沈欢又说道:“但是白老板指名要沈大师你去……去哭丧。”

第三十三节:椒盐小黄鱼

    正午时分,正是饭点,中南东路上的阿龙快餐连锁生意火热,街头那个工地的工人三五成群地在里面坐着,合伙点上几个菜,一人拿一瓶啤酒,在店内吊扇的凉意下,吃得很是惬意。另有一些附近的街坊四处落座,大堂内上座率已是大半,还有些人排着队在窗口打菜。

    店内生意正好,大堂通往后厨的门洞里钻出一个人来。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脑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伙夫,但是从他的形象上却是看不出这家伙的真正身份:他身上的那件深灰色短袖面料不错,看着不便宜,身上也没半点油污,瞧着应该是老板,但是他手上却又捧着两个饭盒,从这点来看又像是伙夫。

    男人兀自走出店门,行了两步,转了个身,就进了一旁的那家小店里,人未到语先至,大声嚷嚷着:“李老板,帮个忙,来尝尝我们店的新菜品怎么样!”

    阿龙快餐连锁旁边,正是李翠兰的那家君庆礼仪公司,此刻沈欢正跟张长富夫妻俩在里面围着那张店里面唯一的那张桌子吃午饭。

    沈欢暂时停下筷子,转头向门口进来那人看去,认出是隔壁阿龙快餐的老板杜正龙,再一听到他的话语,见到他手捧饭盒的模样,大致心中有数了。

    这上个电视就是好啊,好端端吃个饭都能加餐。

    沈欢心里感叹起来。

    “杜老板,来坐坐坐。”

    李翠兰赶紧放下碗筷招呼起杜正龙来。

    一般来说这种场合都是男主人出面招呼,但是这家店是李翠兰的,张长富到底插手没几天,业务人情街里街坊都不熟,所以一般都还是一切照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杜正龙跟李翠兰也熟,于是不客气地搬了个凳子放在沈欢身边坐下,把手里的两个饭盒往桌上一放,直接打开,“来来来,椒盐小黄鱼,素三鲜豆腐盒。”

    他嘴上说着尝菜,脸上笑着,眼睛却是控制不住地往身边的沈欢脸上瞥了好几眼。

    “张老板,沈……”

    杜正龙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沈欢,直接就含糊不清地糊弄了过去,“沈^!$%,来,麻烦大家一下都帮忙尝尝,看看这连个新菜怎么样,能不能上柜。”

    李翠兰一看这架势,刚坐下又是起身,“杜老板也没吃的吧?我给你拿碗筷去。”说着去了后边里间。

    “张老板,你威风啦,还上电视了,我们这条街你还是头一个上电视的……”

    杜正龙拉着张长富寒暄起来。

    这句话沈欢这两天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类似的场景也看过一遍又一遍。

    现在已是周一,距离《华夏之声》第四期直播夜已过去了两天,这一期的节目对于龙城市民众的影响,从中南东路上的这些街坊身上就能瞧出一斑来:

    隔壁小吴电瓶车广场的那个四十来岁的吴老板昨天亲自上门,说他们店最近推出了一个电瓶免费以旧换新的活动,要给李翠兰把她电瓶车的旧电瓶给换了,借此在这里聊了半天,最后还是阿龙快餐的一个员工上门,听到这个活动让吴老板把她的旧电瓶也换了,那吴老板才赶忙落荒而逃;

    那个吓走吴老板的阿龙快餐女员工阿丽,说她爷爷可能快要撑不住了,是上门来咨询业务的,但是聊着聊着一双眼睛却总是往坐在一旁的沈欢身上瞟,盯得他心惊肉跳,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她口中的爷爷,就快命不久矣了;

    吴老板派过来换电瓶的那个修理工干活干到一半,说要让电瓶车放放电才能换上去新的,不然会爆炸,于是顺理成章地在店里坐了下来聊起家常来,把那晚的节目现场各种情况问得仔仔细细,最后还是店里忙吴老板亲自过来抓人了,他才给李翠兰麻溜儿地换好电瓶,整个过程两分钟不到,也不怕电瓶爆炸了;

    右手边过去两家店的奶茶店老板说他那女儿要结婚,也跑上门来洽谈业务,一坐坐半天,最后还是他那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女儿过来说生意忙,催他回去看铺子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结果他女儿倒是坐了下来,说她姨奶奶可能快要不行了,提前询问一下业务,又是坐了小半天……

    沈欢这两天下来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个国家终于不用为人口老龄化发愁了,这条街上几乎每家店都有老人要去世,还有很多人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诞生新一代。

    当然,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的话,但那显然不是。

    沈欢对这种情况也理解:虽说他劣迹斑斑,但终究勉强还算是个明星,刚刚又上电视刷了一把脸,这些普通百姓自然对此感到新鲜了,这就有点像是看到隔壁人家养了只大熊猫一样,他们不管这大熊猫是温柔还是凶残,为了大熊猫这个身份都会忍不住上门来瞧个新鲜的,往后的日子里也能作一个谈资。若是再跟沈欢说上两句话,那就更了不得了,好歹也是认识了个明星啊,至于支不支持嘛……从这些人的表现也能看出一二来。

    若是正常情况下,街里街坊中发生了这样的新鲜事,这些人除了看热闹之外,不管内心怎么想的,走之前大多都会说一句“加油,我们支持你”“为中南东路争口气”这样的客套话,但是轮到沈欢身上,这些人却是连这样的客套话都不说了,可见他这一路还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在这些人里面,沈欢最欣赏的要数眼下这个杜老板了。

    他不像那些谎报喜讯丧情的无耻空手党,也不像吴老板那样把便宜给了李翠兰,倒是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让他跟着也得点好处。

    沈欢细细地咀嚼着口中的小黄鱼,如此想道,感觉很是幸福。

    也不怪他现在如此没出息,实在是他现在生活依然窘迫:他录制一起节目的劳务费倒是到手了,但是两万块以下的劳务报酬要缴纳20%的税,扣税之后只有八千,正好把问张长富借的那八千给还了,还掉之后他身上又是精光,所以就连想打个牙祭都不好意思开口。

    “……李老板啊,你看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应该是能放得下心的吧?”

    李翠兰拿了碗筷过来后,杜正龙老实不客气地边吃边聊着,聊着聊着,声音却是小了下去,神神秘秘地像是特务接头一样,“一开始报纸说这里面是黑幕,后来报纸又说这是炒作,你老实跟我说,这究竟是黑幕还是炒作啊?”

    李翠兰笑了笑,瞥了沈欢一眼,道:“杜老板,你也看到了,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去,我哪里知道那么多。”

    杜正龙不死心,又问张长富:“张老板你去了,你说说呢?”

    张长富摇头,“我就是去看热闹的,一直坐在下面,我能知道什么呀?”

    说实话,杜正龙这样的平民百姓,见到沈欢这种在电视上大放光彩的明星还是有点距离感的,要搭话都有点紧张,所以直到最后才问沈欢,称呼依然模糊不清:“沈^!$%,你是当事人,你总知道了吧?说说看嘛,很好奇啊。”

    沈欢咽下嘴里的鱼肉,微笑着摇了摇头,“杜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跟节目组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关于节目的一切我们都是不能说的。”

    他虽然嘴上说不能说,但是他的这一副堪比蒙娜丽莎的神秘笑容,再加上他的这句话,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杜正龙一下就看明白了,恍然大悟,然后也跟着神秘地笑起来,“好好好,我懂,我懂……”

    至于他懂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吃完了菜之后,杜正龙就拎着两个空饭盒心满意足地离去了,沈欢则是在帮忙收拾了碗筷之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打算先休息休息,却不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三十四节:****(求推荐票)

    “哭丧?”

    听到东家的这要求后,张长富喜出望外的面色也是一下怔住了。

    请人帮忙哭丧这东西太正常了,几乎每场葬礼都会有,并不出奇,但是放到沈欢身上就不一样了,因为沈欢再怎么着也是个明星。

    现在不是上个世纪了,明星这种以前的“文艺工作者”也彻底融入了经济大潮,放下了身段。只要钱到位、有路子,现在请一两个明星来婚礼上唱歌那是屡见不鲜,去年在大鲁省更是出现了一场天价婚礼,数十位明星到场庆贺献艺,其中不乏一线明星,场面搞得堪比春晚,主人家赚足了面子。

    可那是婚礼,喜庆啊,大家伙欢欢乐乐气氛一片祥和,看在钱的份上硬着头皮抹抹面子也就去了,但是明星去葬礼表演的,还真是从没有听说过,更别说哭丧了。

    这个面子还真没哪个明星抹得下来,也就难怪李翠兰会表现得这么为难了。

    “他想请沈大师去哭丧?做梦吧他!”

    沈欢还没开口,张长富就先怒了,“也不看看沈大师现在是什么状况,分分钟就要东山再起!他以为他是什么人?请我去哭丧还差不多……”

    李翠兰瞪了张长富一眼,“你会哭丧吗你!”

    张长富梗着脖子道:“不就是哭吗?你没看前天的重播里面,我哭得多好?……”

    有沈欢在,张长富现在生机盎然,生活充满希望,也不想着死了,李翠兰于是也不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了,重新恢复了故态,有事没事俩口子就拌嘴。

    这不,现在又开始拌上了。

    沈欢适时打断了他们,也没说自己答不答应,只是问李翠兰:“具体说说呢?葬礼的规模,要求什么的,还有这个白老板是什么人。”

    李翠兰见沈欢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一下子来劲了,也不跟张长富拌嘴了,赶紧回答起来:“规模很大,要求摆五十桌,每桌档次不能低于五百块,灵车抬棺什么的当然也是不能少,另外还要找和尚和道士,一种都不能少,还有表演要丰富,杂技歌舞要齐全……”

    沈欢并没有觉得葬礼上有杂技歌舞和尚道士什么的有什么奇怪的,事实上,本来就出身农村的他对于这一套太熟悉了。

    在许多农村地区,老人若是正常老死,葬礼在很多城里人看来都是匪夷所思的,别说歌舞杂技和尚道士了,沈欢甚至还见过主人家找人来在葬礼上穿薄纱跳钢管舞的!另一个世界有一部叫做《喜丧》的电影就对这种农村的葬礼情况展现了一二。

    只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后世,这种情况在慢慢减少而已,不过在现在这个2005年的世界,这种情况还是大量存在的,这从他最近几天查看君庆礼仪的账目就能看出来。

    “……最后还有就是要求沈大师你出场哭丧,这些就是他们的全部要求了。另外,白老板是黄滩镇的一个灯具厂老板,专门给车厂做灯的,听说身家有几千万!”

    李翠兰一番话毕,沈欢也算是听出来那白老板并不是个傻大款了,相反,还很是精明。

    按照那白老板要求的,光是一天两顿酒席下来就要五万块了,和尚道士杂技歌舞全要上,再加上包灵车和跟车的钱,人工费、酒水烟钱等等各种杂七八拉的费用,这十万块倒是要去了大半。

    当然,就算这么算下来,还是能有一两万的赚头的,这对于正常总价才两万的葬礼来说,赚得已经很多了,难怪李翠兰会这么兴奋。

    不过李翠兰显然少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沈欢的出场费。

    这个精明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真把沈欢当成了他们公司的员工,还是想拉沈欢当廉价劳工,自动忽略了这个大头,沈欢当然也有义务来提醒她一下,“听起来确实还能赚不少,但是对方的意思是不是我的出场费也包含在这十万块里面了?”

    李翠兰这才作恍然大悟状一拍自己的大腿,“哎呀,我这点倒是忘了!”

    沈欢含笑不语。

    他也不管李翠兰是真忘了,还是看他一直做好事觉得他心善好欺负,反正提点到位就行了。瑕不掩瑜,谁没个缺点吗?大方向上李翠兰和他一条战线那就行了。

    李翠兰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欢,“那沈大师,是不是我再打个电话,跟那边商量下?你这是打算出场吗?”

    沈欢不置可否,“先打个电话谈谈看吧,价钱到位了,也不是不能考虑。”

    张长富急了,先恶狠狠地盯了他婆娘一眼,再苦口婆心地劝道:“沈大师,你可不能去啊,你好歹也是个明星,干这种事多丢人啊,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去啊!要我看你还是专心把《华夏之声》的这份事业干好才是正道。”

    他看样子还真有些把自己当沈欢的经纪人了,很是为沈欢着想,让沈欢看了很是感动:多善良淳朴的同志啊!比他那个有些鸡贼的老婆好多了,难怪以前能当大老板。李翠兰这种性格,当小老板还行,规模一大就要出问题。

    不过对于张长富的话,沈欢有不同意见。

    “老张啊,《华夏之声》是我的事业没错,但是君庆礼仪可是你的事业啊,我可是说过要帮你把这家公司做大做强的,现在这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吗?”

    “咱们这一行,散客终究还是少,拼的就是人脉关系,所以白老板这一单你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要放远了看。白老板认识的人,也都是有钱人,是代表了龙城红白喜事的高端客户群体,你想想看,咱们要是把白老板这一单做到让他舒舒服服满满意意,白老板向朋友一说,这龙城市的高端市场不就向我们打开了吗?咱们这一行,做街坊的零散生意都是蝇头小利,高端市场的利润才是最大的啊,到时候公司直接跃升了一个台阶,财源滚滚来,这样我们才能快速地积累第一笔启动资金,早日进行公司转型,之后扩大经营规模,再然后上市,并购,快速发展,才能把公司做大做强啊。”

    “为了兑现我对你的诺言,为了咱们共同的理想,我个人牺牲一点点,实在算不上什么。”

    沈欢云淡风轻地说着,张长富听着听着却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沈大师待他实在不薄,为了帮他,用殚精竭虑都无法形容了,简直是要****!

    他不像沈欢这样巧舌如簧,只能用最简单的动作来表达他的感动,一把抓住了沈欢的手,深情地看着沈欢,嘴里只能吐出三个字来,“沈大师!……”每个字都荡气回肠,缠绵悱恻,包含了他的无限深情。

    沈欢则是微笑着看着他,如同仁慈的上帝看着迷途的羔羊一般。

    但实际上,沈欢却是有着自己的另一番心思。

    张长富目光太短浅,却不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

    他只知道死死地抱着《华夏之声》不放,却不知连孔子都曾经曰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华夏之声》在龙城的热议,沈欢不相信李尚颐会没有注意到。以那个女人的性格手段,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搞不好要搞什么幺蛾子,所以他要早做准备,君庆礼仪这条线,是断然不能放的,能做好就尽量做好,说不定就能像他对张长富说的那样,在这上面再闯出另一番天地来。

    当然,顺便赚点劳务费,改善改善现在的生活状态,那也是极好的。

第三十四节:我全都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在单调的和弦声中,沈欢掏出手机,大拇指下意识地向手机上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按去,却在快要靠近时停住了手指。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

    他手上的这支手机是nakio1110,售价1500元,是这两年最畅销的一款直板手机。张长富觉着他一个明星连个手机都没有实在不像样,所以暂时先借了点钱帮他买了这个手机。

    嗯,nakio,中文名纳基奥,而不是nokia,诺基亚……

    和另一个世界的诺基亚差不多,纳基奥也是现在全球最大的手机公司,只不过不知道几年之后,会不会有一个梨子公司或者榴莲公司来终结它的神话。

    沈欢的手指略有些笨拙地按上了接听键,将这小巧的直板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沈欢?”

    这个时代还没有volte,对方的话语有些失真,强烈的电话音带给沈欢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不过也只是一个恍惚,他就清醒了过来。

    “是我。”

    “我王翔,你下午来一趟台里,带上你经纪人,我们把接下来的事定一定。”

    “好。”

    王翔不知道是不是还记恨着沈欢摆了他一道,还是因为跟沈欢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说完正事之后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沈欢看了一眼那大蓝屏,确定通话已经挂断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一旁的张长富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是不是节目组打来的电话?”

    “嗯。”

    沈欢一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张总,走吧。”

    ……

    龙城电视台坐落在西井路,和中南东路有六七公里的距离,自然是不可能走路过去的。打车浪费钱,张长富的车又和公司债务牵连在一起,被清算了,所以沈欢和张长富是骑电瓶车去的,沈欢开,张长富坐他后面。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尤其是在这毫无遮拦的柏油大马路上,热浪更是一阵阵地扑面而来,已经很有夏天的感觉了,不过快速行驶所带来的破风感让这种灼热总算是降低了一些。

    “上街啊?”

    沈欢正开着车呢,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抽空转头一看,见是一个骑着电瓶车的男人,正咧着嘴笑呢,模样有点熟悉。再一想,就记起来这人是中南东路上的街坊了,昨天也来店里坐过,参观过沈欢这只大熊猫。

    “是啊。”

    沈欢大声回答,那人不紧不慢地跟骑在一旁,又问道:“你还会开电瓶车呀?!”

    大概在他看来,这种能出现在电视上的人平日里都是坐车开车的,竟然还会骑电瓶车着实有点不可思议。

    废话,我还会拉屎呢,要不要给你表演一下?

    沈欢心中腹诽,却只是大声地又回了一句“是啊!”。

    那人也不嫌一边骑车一边说话灌一嘴风难受,没话找话地聊着,最后还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因为双方不同路,才终于依依不舍地离沈欢而去。

    沈欢这也才轻松了点,可以专心开电瓶车了,张长富却又在后边大声说了起来:“沈大师,你现在可真是火了,走大马路上都有人搭讪了!”听他语气好像比沈欢还高兴。

    沈欢随口回了一句“是啊”,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热度,一旦他不能持续地出现在电视上,很快就会像镜花水月一样消散无踪迹了。

    只是他能不能持续地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中,实在是不好说呢,所以只能抓紧每一个机会,尽可能地在这有限的机会里发光发热了。

    ……

    正当沈欢骑着电瓶车驰骋在龙城的大街上时,《华夏之声》总策划赵为平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客人。

    赵为平这个大胡子把身体靠在老板椅上,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皮子耷拉着,一言不发。

    在他对面坐着的那人是个衣着休闲的中年男人,中年危机在他身上体现得一览无遗:他的大肚腩把还算宽松的短袖顶出一个圆润的凸线来,脑袋上已经出现了危机,地方包围中央,呈现出一个地中海式发型。

    赵为平沉默,这来客也不着急,只是端着杯茶在慢慢啜饮着。

    半晌,赵为平才终于把耷拉着的眼皮子抬了起来,看着对面这男人摇了摇头,“不行,他下一期必须要上。”

    赵为平的话似乎出乎了这谢顶男人的预料,原本悠闲的表情染上一抹诧异。

    随后,他放下茶杯,说道:“老赵,这也不低了,你是不是再多想想?还是说他给了什么好处?说出来嘛,都是可以商量的。”

    在谢顶男人看来,一切的不妥协都只是利益没输送到位而已。

    赵为平摇了摇头,“他没给什么好处,但是他下一期真的要上,我们节目现在可就指着他呢。”

    说到这,赵为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满嘴的大胡子跟着一起动。

    “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老陈你要不要听一听?”

    谢顶男人闻言,所有所思,“说来听听。”

    赵为平缓缓说道:“他下一期必须要上,这点我们是不会退让的,但是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我给你个建议啊,老陈,下一期按照流程我们就会进入晋级赛了,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实力强劲的选手把他给淘汰掉了,那他自然就留不下去了。”

    “当然,他现在可是我们节目组的重点对象,核心人物,实力也是相当强劲,一般人淘汰掉他那是不行的,没说服力,必须要有一个具有夺冠实力的来,我看至少也得是黄恩泰那种水准的吧?”

    谢顶男人听懂了赵为平的意思,摇了摇头。

    这大胡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个人利益和业绩一个都不想落下。

    “你全都要?”

    赵为平微笑着,“我全都要。当然,你们也可以不接受,那我们就正常走流程呗。我挺好看他的,人气虽然差了点,但是有实力,走到总决赛问题不大,而且最后如果他真能夺冠那也是很有看点的嘛,老陈你说是不是?”

    赵为平说到这,若有意似无意地看了谢顶男人一眼,状似随口地问道:“你要不要再跟你后面的人商量商量?话说这次请你的人是谁?我还真是挺好奇的,这个圈子里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

    谢顶男人呵呵笑了笑,“哪里有什么后面的人,还不就是我咯?他当年春风得意的时候的罪过我,那时候不好说什么,现在逮到机会还不可着劲儿地找回来?”

    见谢顶男人不愿说,赵为平也知道分寸,就不问了。

    那谢顶男人则是又重新开始喝起茶来,并没有像赵为平所猜测的那样打电话。

    他把那杯茶喝了一大半,才终于放下茶杯,道:“行,我给你们一个冠军,夏时秋怎么样?”

    赵为平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故作为难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勉强道:“这……也行吧。”

    谢顶男人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心疼。

第三十五节:C位出殡

    (我真是日了狗了,上一章写一个成语竟然就涉嫌违规了,改我章节,对此,我只想说……改得好!改得妙!改得乖乖叫!将我这个差点失足的青年拯救了回来,和谐社会万岁!这一章求别改了……)

    黄滩镇陆连村白家老宅,人头涌动,热气朝天,门口占地极广的场子上临时搭起了一个台子,顶上挑挂一条写着“慈母李氏春花含笑九泉,天人同悲”的白色横幅。

    圆桌在酒席上散落着,铺满了整个场子,还摆不下,又同左邻右里商量后暂时借用了附近各家的屋子场子,铺得各家屋内门前都是圆桌酒席,场面极为浩大。

    白家老太的灵堂设置在白家老宅的侧屋,两扇门板都直接拆了,吊唁的人从里面排到外面塞得满满当当,却还是挤不下。

    之所以人这么多,是因为白老板阔气,不用交帛金,只要来磕个头都能上桌,还能有大戏看,所以村子里稍微能沾上点边的都来了。只是灵堂这人这么多,过来吃酒席的那些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远亲”一时轮不上,只能在后面候着,把白家老宅门前场子上塞的水泄不通,后边却还陆续有来。

    后边陆续赶来的人中,有一对瞧穿着就不像村里人的男子。

    小的二十来岁,长相英俊,一身黑西装黑裤子黑皮鞋就差个黑墨镜了,也不嫌这天热得慌。老的看起来快四十了,算是个英俊中年,包养得不错,穿着就比那年轻人随意多了,只是正常的长衫长裤,颜色素雅,但是从长衫胸口的那个狮子头标志可以看出这是国际奢侈品品牌英迪亚,至少三千起。

    这两人还没走近,远远地看到这边的场面后,那年轻人就惊讶地轻呼了一声:“嚯,这么多人?!”

    那中年人则是见惯不怪,微笑着解释道:“方总,你出身好,又一直呆在国外,对国内乡村的情况确实是不大了解,其实这种场面,对于白总来说是很正常的。而且这还是白总为人低调,省着弄了,要是真大搞起来,这场面翻上一番那是轻轻松松。”

    这方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和中年人径直去了白家老宅里。没过多一会儿后,白老板白守夜就伙同两人一块儿出来了,前后还跟着白家的几个后生,一路给他们开道,直接加塞了两个位置进去灵堂,让他们先进去吊唁了,不必再等,可见这两位来客确实不是普通人。

    “连吊唁都开后门……”

    年轻人嘴唇蠕动,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

    旁边的白守夜虽然一直在跟那中年人聊着,但是注意力倒有大半集中在年轻人身上,见到他摇头的动作后,还以为他嫌这里人太多,大声道:“乡下人多,方老板你委屈委屈,拜完就走,很快的!”

    他不大声不行,这里人声太嘈杂了,哭声喊声议论声,声声入耳,扰乱人的视听。

    不过这里面最大的一个声音,要数一个男人的声音了。

    “……姆妈哎!亲娘哎!哭起我俚亲娘眼泪多!姆妈姆妈你真个好命苦哎!我两岁辰光亲爹就走掉,姆妈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当人在世已经够苦了,最苦还要做寡妇!姆妈哎,亲娘哎!……”

    这声音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光是听到这声音,就让人悲从心头来,心情不自觉地低沉下来。但是从嗓音上听来却是还算年轻,最多三十吧。

    白守夜已经五十多了,竟然还有个差了二十岁的弟弟?

    年轻人心头问号直冒,又不好出声,而在白守夜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杀入了灵堂里,年轻人也终于见到了白守夜的那个“弟弟”。

    灵堂很大,地上铺满了干稻草,那是给人用来跪的。白守夜老娘的棺材摆在灵堂中央靠后的位置,前边竖了个案台,上摆香炉香烛,案台四周坐了一圈人,最中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披麻戴孝的男人,满脸悲怆,眼泪纵横,边哭边喊,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声音,就是他喊出来的了。

    两人正要跟着白守夜去上香祭拜,那中年人的脚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那正在哭丧的男人瞧了好几眼,然后迟疑地问道:“这是……沈欢?”

    白守夜的弟弟竟然不姓白而姓沈?对于国内情况尤其是乡村礼节了解不多的年轻人心头冒起了一个问号,再看白守夜,总感觉他身后有遗传性的绿光在弥漫。

    白守夜也没急着拉他们去祭拜,也是停了下来,一脸得意地道:“田老板看出来了?确实是沈欢。”

    沈欢好歹也是个明星,谁听说过普通人家出殡能请到明星来哭丧的?大概也就自己了,难怪白守夜会一脸得意了。

    那田老板见到白守夜这模样,顺着捧了捧,“还是白总有面子,佩服佩服……”心下却是暗道,还真是个乡巴佬,请这么个家伙来哭丧,也不怕给自己添了霉头。

    而那坐在那哭丧的,正是沈欢。

    在李翠兰和白守夜那边又商量了一轮后,他最终还是以一万五的出场费出山了。虽然这和别的明星去婚礼上唱一首歌动辄几十万相比算不了什么,但是就他目前的境况,已经很不错了。为此,爱岗敬业的沈欢还临时恶补了一堆哭丧词,针对白守夜家的情况编了一套合适的来哭丧。

    “……爹死阿哥只有板凳大,小弟我刚刚两岁大,又黄又瘦就像落脚秧苗长不大,你是扒心拉命日夜做,望我俚兄弟两人早长大……”

    沈欢悲戚无比地哭着,非常投入,心下却是暗想道,这周围的人把他这么围一圈围在里面,就跟站c一样(c:center,中心),倒也是众星拱月。

    只不过别人都是c位出道,他却是c位出殡了,也算是开了娱乐圈史的一个先河。

    哭着哭着,仪式主礼人一声令下,换场了。

    灵堂内外的人开始撤离,换下一批来,刚才还在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沈欢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平静下来。若不是看到他脸上的泪痕,真要怀疑刚才那个哭得悲痛欲绝的家伙是不是他了。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

    白守夜他们几人拜完了还没走,趁着中场休息,白守夜领着那两人就上来了,“这位是奉喜影视集团的方孝节方总,这位是荣声唱片公司的田川田总,这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大明星沈欢!”

    白守夜看来确实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沈欢这么一个现在连三流都算不上的倒霉小明星,在他口中硬生生成了大明星。

    “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

    三人客套话说了一溜儿,白守夜在其中穿针引线,牵起了话头来,聊了没两句,白守夜把话头烧到了沈欢身上,“田老板,你刚才不是还跟小方总说,让他帮你介绍个唱功好的歌手么?我看沈欢就不错啊,前两天他在电视上唱的歌是真好,嗓门特别大,好听!”

    英俊中年田川心下腹诽,敢情你个乡巴佬以为嗓门大就是唱歌好了?要这样的话,干脆这些哭丧的都去唱歌算了,嘴上却是道:“当然,我对沈欢也是闻名已久,有机会合作,有机会合作。”心里暗道,去你妈\的罢,他田川就算找不到人、公司倒闭,也不会找这么个一身麻烦的演员来凑数!

    白守夜又对方孝节说道:“小方总,你们奉喜不是也做音乐吗?找沈欢过去,绝对让你们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啊!当然,这事也不是这么容易成的,但是有我在里面说合,沈欢总是要给我点面子的是不是?”

    沈欢应声道:“那是,白老板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方孝节这个年轻人却不像这两人这么捧着白守夜,只是说了一句:“白总,虽说我们传火和奉喜的牵扯很多,但是从本质上来说,我们和奉喜完全就是两家公司。”

    白守夜不以为意,“都一样都一样,老子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小方总你要是有意思,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几人说了一阵,灵堂内外的人已经换了一茬,中场休息时间将过,白守夜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带着方孝节和田川离开了,心下志满意得:这下不管是在沈欢这个明星心中,还是在这两个老总心中,他白守夜的档次大概又要再提升一些了。

    沈欢也坐了下来,准备再继续哭丧,眼睛却是盯着白守夜他们离去的背影看了好几眼。

    白守夜的交友倒是广阔,一个给车厂做灯具的,竟然还认识两个娱乐公司的老总。

    荣声没听过,估计是个小公司,奉喜却是挺有名的,算是国内比较大的娱乐集团了,看样子那个方孝节好像还是奉喜的太子爷。

    当然,最重要的信息是,这位荣声唱片的田总正在找歌手?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但是事事难预料,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呢?……

第三十五节:大新闻

    “哗啦啦”

    随着一连串的声音,沈欢从里面将卷帘门拉起来,清晨的阳光带着树影就这么一下子洒落进来。

    这里是君庆礼仪公司,也是沈欢住的地方。

    张长富家的大宅也牵涉进了公司债务里去,被清算掉了,所幸李翠兰当初给他们女儿买了一个单身公寓,是想着让女儿在出嫁前住的,如今却成了张长富家最后的小窝,一家三口都住在那间五十平的房子里。

    一室一厅一卧的单身公寓,住一家三口已经很紧迫了,实在再无法多塞下去一个成人,所以沈欢一直都是住在店铺里的:店铺的后间本来就是睡觉做饭的地方,原本是公司的上一个员工住的,但是张长富破产后,为了节省人工开支,李翠兰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把那个员工辞退了,所以空了出来,给沈欢住倒是正好。

    “早,”

    “早,”……

    拉开卷帘门,把一些杂物搬出去后,又跟早上路过的街坊们打了几声招呼,沈欢就进去里屋做早饭了。

    后间比前边的门面大不了多少,总共也就十几个平方吧,中间用木板隔成了内外两间。

    开着门洞的这边是外间,总共也就七八个平方的地方又是堆积在一起的厨具又是水桶,水龙头什么的,还有很多杂物,显得很凌乱,空间逼仄。

    木板那头是里间,可以见到里面正好摆放下一张1米2的单人床,再留出一条行走的走道来原本就是给员工睡的地方,条件自然不可能多好,说是单人床,其实就是两条板凳头尾摆好,上面架着一块毛边厚门板。

    床上铺了一张布垫,四角掖进门板下,充当床褥,上面是一床卷成一团的薄被子,不过和简陋的床铺不同的是,这被子倒是崭新。

    那是张长富专门为沈欢购置的,虽然他现在的家底不允许他给沈欢换一张好床,不过买个新被子还是没问题的。

    手机这种贵重的东西,现在的张长富可不敢豪言就送,只能说借,但是被子还是送得起的。不过沈欢却一直记着,打算有钱了就还上。

    “咕嘟咕嘟”

    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的沈欢基本生活技能还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淘了米后,就开始煮粥了。

    趁着煮粥的空隙,沈欢来到桌前坐下,拿出本子就开始就着昨天已经写了一半的谱子继续写下去。

    昨天去了电视台把合同签了后,他终于确定自己这个礼拜还能继续上《华夏之声》了,价格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万一场。

    演出终于确定之后,自然是要开始为这第二场演出做准备了,今天就是要去交参赛曲目,并且跟乐队先交流交流在这一点上,王翔终于没有再为难他了,给了他和其他选手一样的待遇,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将拥有和其他选手一样的准备时间和次数。

    而他现在在写的,就是他准备在第二场上演唱的歌曲。

    一边断断续续地哼唱,一边扒谱,再一边写出来,沈欢的效率并不算高,还没写完呢,粥就煮好了。

    还剩下最后一点了,他也没有急着写完,先去盛了一碗粥过来,再端出一盘腌萝卜,而如同往常一样,张长富夫妻这时刚好赶到。但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张长富这次车还没停稳就从上边跳了下来,抓着一份报纸冲进了店里,大声叫嚷起来:“大新闻!大新闻!”

    沈欢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大新闻?粥在锅里。”

    张长富却不去盛粥,而是把他手上的报纸往桌子上一拍,满脸激动,“大新闻,夏时秋竟然来参加《华夏之声》了!”

    夏时秋?

    沈欢动作一滞,拿过这份报纸,在娱乐版上仔细看了起来。

    《夏时秋确认参加<华夏之声>!》

    这是标题,下面是报道正文:“经《华夏之声》节目组确认,夏时秋将会以种子选手的身份加盟本期的《华夏之声》……昨日,夏时秋已经入住龙城,本报记者第一时间对其进行了采访……夏时秋表示,《华夏之声》是一档有内容有态度的节目,他对于此次的参赛充满期待,希望能与各位参赛选手在音乐领域进行深入的交流……《华夏之声》总导演王翔在采访中表示,夏时秋的加盟将会给《华夏之声》带来更加精彩的演出内容……”

    又是本人采访,又是总导演王翔的采访,这《龙城晚报》的记者动作倒是快,不过也基本上证明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夏时秋也来了,收视率肯定更高了,到时候沈大师你就可以在更多人面前出风头了!”

    张长富一脸兴奋,“到时候来咱们店里的生意肯定就更好了!”

    这几天里,随着《华夏之声》第四期的全城热议,虽然店里闲人来了不少,但是真正的客人也确实增加了,两天里附近已经有两户真正要办事的人家上门来打听具体的婚事价格了。虽然还没真正定下来,但两家里面有一家估计是**不离十的了。

    只是一场表演,几张小歌手的合照已经有这样立竿见影的威力了,到时候再像上次一样去和夏时秋合个照、挂出来,沈欢这个坐镇店铺的吉祥物再在这更多关注的舞台上出出风头,那吸引来的客流岂不是更多?

    “早啊,”

    李翠兰这时也停好车走了进来,满面笑容,看来和张长富想的一样。

    这位之前一直和沈欢串通了装神弄鬼骗她老公的女人,在这段时间一连串的事件下,已经不再把沈欢当一个纯粹的神棍了。

    这家伙确实是有本事的,请他来当公司的副总完全不亏,简直是血赚!

    “早。”

    沈欢回了她一声,眼睛盯着报纸,焦距却是飘到了九霄云外。

    通过“沈欢”的记忆他知道,夏时秋是这个世界的一位知名歌手,虽然和罗羡阳这样的天王比不了,但是专辑也出了不少,还有畅销的代表作,和《谁是歌手》里的那些歌手算是同一个咖位的了。

    这种歌手怎么会来《华夏之声》?

    要说里面没猫腻,那简直就是在侮辱沈欢的智商。

    再联想到《华夏之声》的赛制,他已经基本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对方确实是出手了,只是为什么用这么麻烦的一招?直接“做”掉他不就好了么?……

    沈欢想不通。

    他终究不是神,并无法看清楚这里面的每一个环节,每一颗人心。

    但不管如何,现在这局面无疑非常危险:此刻的沈欢,用屁股也能想到他下一场晋级赛的对手是谁了。

    他的真实人气在上一轮的比赛中已经彰显清楚,就算和《华夏之声》中的其他选手相比也是有所不如,更加不用说和夏时秋比了就算没有场内票,夏时秋的那些歌迷也能用场外票碾压全场选手,真实人气垫底的沈欢自然更加不是对手。

    而现在节目组对他一切都同等规格对待,并且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想必也不会笨到让他再次偷鸡了。

    这可真是难办了……

    不过在盯着“夏时秋”这个名字看了半天后,沈欢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他第二场表演的曲目要改一改了。

第三十六节:灵堂K歌(上)

    整整花了两三个小时才把白老太祭拜完,每个来的人都磕上了头,一个都不落空。

    完成任务之后,那些来吃酒席的人就赶紧分散开去各自找座位落座,等着开饭了,灵堂却还没闲着,沈欢撤走了,又来了四个道士和三个和尚,每家一边,在灵堂前摆开阵仗就开始斗法了。

    道士们在灵堂前那块空场的左边摆了一张案台,香炉黄纸蜡烛香一应俱全,领头的那个衣帽整齐,穿的跟僵尸道长一样,头戴高帽,手持一柄桃木剑围着案台开始神神叨叨地做法,用道家的方式为白家老太送行。

    和尚们就朴素多了,只是在地上摆了几个蒲团,几个人坐成一团开始闭目诵经,简单却不简陋:他们有掐念珠的,有敲木鱼的,还有个和尚在地上摆了个大录音机,里面的磁带放着庄重肃穆的背景音乐,配合上和尚们叽里呱啦谁也听不懂的念经声,很有些意境,与道士阵营针锋相对,就差没对着那些道士喊一句“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打败我”了。

    普通人家做白事,主要还是吊唁一下、吃个饭就是了,可没什么人家能请和尚道士来,所以村子里的人看着还是很稀罕的。趁着还没开饭,许多人围在一旁看,尤以小孩最多,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场面很是热闹。

    方孝节收回目光,轻摇了摇头。

    田川适才已经对他解释了很多华国农村的葬礼习俗,所以他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知道是知道,他还是接受不了。

    相比起来,他还是更习惯国外的葬礼习俗,简简单单地大家哀悼一下就好了,像白守夜这么搞,在国外怕是要被愤怒的家属打死当然了,白守夜本身就是家属,这就更加让人没话说了。

    白守夜他们这几人现在正坐在主桌上,白家老宅门口正对大舞台,视野开阔,四周围一眼望尽,是最好的位置了。白守夜却是没空东张西望,大半心思倒是放在了方孝节身上,一看到他摇头,就问道:“小方总,这明前龙井不对你的胃口吗?也是,小方总怎么说也是在国外呆久了的,是我没有想好。”

    “来,给小方总上一杯卡布奇诺!”

    白守夜吩咐起自己的子侄来,心下有些得意:他虽然不爱咖啡独爱喝茶,但是有些时候没办法还是要陪着喝咖啡的,倒是也记住了一种咖啡的名字。虽然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咖啡还分那么多种?卡布奇诺又是啥玩意?但是不直接说上咖啡,而说上卡布奇诺,应该会显得自己很懂了。

    方孝节对着这种人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只点了下头,又向前方的舞台看去,表情更加无语了。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舞台上正有三个人在唱大戏,还是武戏,一个在翻跟斗,一个拿着一杆枪不停地捅来桶去,专往没人的地方捅,一个就只是不停在台上转圈。

    台下的观众围了一圈,抬头把这热闹看尽眼中,虽然很多人看样子很是迷茫,完全看不懂,但还是不转过头去,生怕少看一眼就吃亏了。

    “……要我说,还是少了,应该再叫点神父过来,也一起念经,中西结合,那场面才大,也才能显出我对我阿妈的孝顺来。”

    白守夜和田川在那边吹着牛皮,举手投足间挥斥方遒,睥睨天下,一副豪迈气势,田川则是负责捧哏,不重不轻地说上一两句“那是”“没错”,既自重身份并不显得谄媚,又给足了白守夜面子。

    只是白守夜这话听得方孝节眼皮子直跳:他这都还嫌不够,竟然还要找几个神父过来一起瞎折腾?愤怒的牧师们怕是要把他这灵堂给拆了,父神说不定都会从天上降下一道雷电来轰这个亵渎神灵的家伙。

    拜完白母本已耗时良多,再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很快就到饭点了,众人纷纷落座,帮工们开始上菜,舞台上的节目也换了,成了杂技,一个打赤膊的汉子在台上举着个火把不停朝天喷火,引得舞台附近坐着的那些饭客们大声叫好这个节目他们总算是能看懂了,精彩。

    方孝节看得眼睛都直了:就算田川跟他解释过了,他还是无法理解葬礼上耍杂技这是什么操作,而且那些人竟然还在葬礼上兴奋地大声叫好。

    “这还不算啥,到处都有得瞧,等下沈欢出来唱歌,那就不是到处都能看到的了。”

    白守夜看方孝节这模样,还以为他被自己安排的这些精彩的节目震惊到了,于是洋洋得意,然后眼珠子一转,临时起意道:“而且沈欢可是著名的创作型歌手,”

    就这个词,白守夜还是听自家子侄说了好几遍才记住的。

    “等会儿让他当场写歌,给咱们唱点不一样的!”

    在白守夜看来,要来就不一样的,别处看不到的,这才有面子!但是这位大老板显然对于音乐并不懂,真当歌曲是大白菜了,随随便便就能临场写出那么三四五六七首来。

    田川听了,也是心中不断腹诽:当场写歌?也就是你这个乡巴佬信了,那家伙要是真能做到,他把屁股下这板凳给吃下去!

    嘴上却是道:“哦?那这样还真是很不一样了,正好开开眼。”

    白守夜行动力很强,想到就做,立马喊了个子侄辈的过来,让他去那边传达一下,而当那子侄辈的去到后台的时候,沈欢正在后面准备着,拿着泡着花茶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刚才哭了半天丧,就算他已经刻意收敛、嗓音条件又好,但是声带还是不免有些劳损,所以正在临时调养呢。

    李翠兰拿着个手机在旁边不停地打着电话,“……我有什么办法,主人家临时变卦,说要五辆的啊……你不是跟公交公司有点关系吗?你问问他们今天有没有不出车的,临时拉两辆过来也能凑个数啊……”

    张长富则是靠在搭棚的一根立柱上打着瞌睡。

    君庆礼仪到底是小公司,骤然接下这么大一个项目,还只有这么短的准备时间,够李翠兰折腾的了,张长富和沈欢作为公司的员工自然也不得闲,跟着一起从昨天忙活到现在,睡眠时间还不足三小时,可把张长富这个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大老板给累坏了。

    那白守夜的子侄这时进了来,看到李翠兰,直接上去说道:“我大伯说等会儿的歌换一换,让沈欢唱几首他自己写的,在别处都没听过的来。”

    李翠兰这时刚处理完适才那件事,放下手机,听到白守夜的要求愣住了,但又马上一转表情,陪上笑脸道:“小哥,白老板之前也没这个要求啊,而且歌单都定好了,这你让我们临时写歌,这怎么可能吗?就算写出来,也没伴奏啊,还请你多跟白老板说说这里面的难处。”

    那人却是很不耐烦,“这事你不要跟我说,我做不了主,你跟我大伯说去,反正我话带到了。”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半点不停留。

    “小哥,小哥!……”

    李翠兰喊了好几声,那小哥却是不停留,一溜儿就没人影了。

    李翠兰怔怔地看了两眼后,又赚头瞧了一眼沈欢,最后一咬牙,“我去跟白老板说一下,这实在是改不了啊。”

    按照沈欢的说法,李翠兰到底也是娱乐行业的,自然知道临时写歌那根本就是外行人的想法,哪这么容易?就算沈欢确实真地会写歌,也做不到啊,毕竟马上可就要上台了。

    李翠兰抬脚就要走,沈欢却是放下菊花茶,轻声叫住了她。

    “等等,李总。”

    李翠兰转过身来,沈欢看着她,说道:“我们要是连客户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无法让白老板满意,还怎么指望白老板帮我们多多宣传,打开龙城高端市场的大门?”

    “就按白老板说的去做吧。”

    沈欢说完,又啜饮了一口菊花茶,眼睛眯了起来。

    满足客户需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位荣声的田川。

    他搞不清楚这究竟是白守夜的要求,还是那田川的要求。会不会是那田川想要看看他的本事,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就算不是,他也能给那田川看看自己的本事嘛,说不定就找到一条新出路了,毕竟做唱片出专辑,可比呆在《华夏之声》那个本地台的节目强多了。

    虽然可能性现在看来还很小,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沈欢就会尽力去做。

    这就像他之前为了自己在《华夏之声》的首秀准备了那么多,结果事后证明绝大多数都是无用功,但是有一样成功了,那就成功了。

    竭尽所能,这就是沈欢的人生信条。

第三十六节:李姐万岁

    把消息通知到后,张长富俩公婆也就坐下来吃早饭了。

    现在大家经济窘迫,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早饭就是白粥配萝卜干。

    往常的时候,沈欢从来都是吃得最香的那个,今天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算是迟钝如张长富也看出来了,李翠兰自然也是不必提,于是两人交换起了眼神来,最后还是张长富咳嗽了一声,放下筷子,开口问道:“这个,沈大师你有心事啊?”

    沈欢抬眼看向他,心中心思涌动起来:张长富无疑是他现在最得力和最能信得过的助力了,他接下来的很多计划他也是关键人物,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李尚颐的死忠影迷,这实在有点荒谬,搞不好还会成为不稳定因素,在将来的某个节点上就突然坏事了。

    其实他最近一段日子已经把事情原委、李尚颐是怎么陷害他的跟张长富说得很清楚了,但是男人这种动物有的时候真的很神奇,即使张长富现在已经这么信任他了,听他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也只是相信他是冤枉的,却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李尚颐在幕后主使,觉得这其中或者有什么误会。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倒是可以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把张长富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潜在二五仔给掰正了。

    然后他突然长叹起来:“老张,大危机呀!”

    沈欢突然来这么一着,张长富心肝都颤了一下,陪笑道:“沈大师,哪来的危机啊?夏时秋不是都来了吗?有他带着,这下子你的知名度要更高了,这是大好事才对。”

    沈欢摇头,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张长富,就像看到了排队热烈欢迎鬼子进村的愚昧百姓一样,“老张,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可就是晋级赛了,如果到时候是夏时秋对上我呢?这还是好事吗?”

    张长富一愣。

    他之前刚看到报纸的时候,匆忙之间光顾着高兴夏时秋的到来给《华夏之声》所带来的人气提升了,却没有顾上这一茬,不过再仔细一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哪这么容易碰上?沈大师你想太多了,节目组这么多选手,碰上的几率实在有点小。”

    沈欢继续摇头,问道:“老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夏时秋这样的歌手会来《华夏之声》?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来?这肯定是因为《华夏之声》发生了某些变化,而《华夏之声》最近的变化有什么?不就只有我咯,这是奔着我来的啊!”

    “我敢担保,这个礼拜的晋级赛,我抽到的对手肯定就是他!而且我敢肯定,这一切都是李尚颐所促成的,为的就是把我踢出《华夏之声》,不让我有机会继续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更不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

    “老张,你我现在可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让我东山再起,那就是不让你东山再起,你可不能中了美人计,再被这个女人的漂亮皮囊欺骗下去了。你要看到这个女人的歹毒用心,要分得清敌我啊!”

    沈欢慷慨激昂,痛心疾首,努力地劝说张长富这只迷途的小羔羊回归主的怀抱。

    只是张长富看起来不太相信,“这个……沈大师你太多疑了吧?说不定人家就只是看上……看上……”

    但是张长富“看上”半天,结果发现自己还真想不出夏时秋究竟能看上《华夏之声》什么来。

    夏时秋这种歌手,真要参加这种音乐节目的话《谁是歌手》都会举双手欢迎的,他能看上《华夏之声》什么呢?

    但是张长富还是不愿意相信沈欢说的,他觉得李尚颐不是沈欢说的这种人……吧?

    张长富不太相信,他老婆李翠兰没有粉丝光环遮蔽,倒是若有所思起来。

    见到张长富的模样,沈欢倒是点到即止,也不逼他,只是又再叹了一口气,道:“你被她的外貌所迷惑,我也不怪你,”说到这里,李翠兰恶狠狠地瞪了张长富一眼,让张长富浑身一哆嗦,“不过等到周六你就知道了,我肯定是对上夏时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现在埋下这颗种子就行,等到周六了自然就会开花结果。

    可能是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尤其李尚颐还迷惑到了自己老公头上,李翠兰也在一旁帮腔道:“我觉得沈大师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夏时秋怎么会突然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来《华夏之声》呢?这里面一定有事。”

    这个之前还在一脸思索的女人似乎终于想通了,看向沈欢,表情真挚地说道:“沈大师,这几天我就算听你说了那么多,但还将信将疑,可现在一看到这件事,再听你一分析,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看到的是你一直苦苦躲避,她却还在迫害不止,这根本就是铁证如山啊,我相信你说的!”

    虽然沈欢这人在李翠兰看来很喜欢说大话吹牛皮,但是这一阵子相处下来,从生活的很多细节处李翠兰也看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奶茶店老秦的女儿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这两天也经常到店里来参观沈欢这头大熊猫,但是沈欢从来都是礼貌性地应答,身体接触从来没有过,完全没有一点传说中好色的样子;孙阿婆的孙子小杰白白嫩嫩伶俐可爱,李翠兰每次见了都忍不住摸摸,但是沈欢看着还是没有半点性趣,甚至连话都懒得跟那个小屁孩说上一句,一点都不像是个恋童癖;沈欢还不抽烟,别人给他递烟从来都是礼貌地谢绝,精神面貌也非常好,每天红光满面,哪里有一点吸毒者的样子?……

    在李翠兰看来,这位沈大师除了喜欢吹牛之外,简直就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了,跟传说中的那个人渣哪里有半点能够对的上的?与媒体的报道相比,李翠兰还是更愿意相信她亲眼看到的东西。

    当然,这里面跟她看到自己老公提到李尚颐时那副猪哥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的关系也是有的。

    沈欢没想到还没有把张长富这个潜在的二五仔给拿下,倒是先把李翠兰给感召了,感动得他热泪盈眶,“李姐万岁!”

    女性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隔空吃个陈年飞醋都能把李翠兰给推到他这边来。而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如此真诚地说出“相信你”的人了,毕竟就算是张长富,对他的信任都是有所保留的。

    这万里长征第一步,总算是迈了出去。

    见到自己老婆也认同沈欢所说,张长富有点犹豫了,“沈大师你要是真对上夏时秋,那……”

    虽然张长富觉得沈欢真的很有本事,智谋过人,之前在《华夏之声》的首秀更可以说是算无遗漏,让张长富对他钦佩无比,但是一想到沈欢对上夏时秋,他也变得没信心起来了。

    按照《华夏之声》的规则,这两者之间的这差距太大了,根本不是惊世的才华和过人的智谋能够逆转的啊。

    反正在张长富看来,沈欢要是对上夏时秋,那肯定是死翘翘。

    沈欢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吃饭。”

    说着,自己又再吃起来,恢复了往常那豪迈的吃风,反倒是张长富食不知味起来,脑中反复想着这件事。

    吃完早饭之后,沈欢也不急着写歌了,直接出了门,张长富一心记挂着这件事,觉着沈欢这是在想办法了,于是也跟了上去,想要看看沈欢想出的办法是什么来,而沈欢也不拦着,任由他跟随。

    张长富跟着跟着,发现沈欢一路来到了街尾的那家网吧,竟然跑进去上网了!

    这沈大师的行为处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张长富虽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了进去,跟沈欢一起开了机子来了个网吧二连座。

    因为之前曾是大老板的关系,张长富对于电脑并不陌生,浏览网页聊tt什么的溜得飞起,还会打网络游戏,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各种事太多了,也就没空上网了。

    现在突然得空上网,张长富先登上了他那个昵称“阳光少年”的tt号,跟网上认识的两个干妹妹暧昧地聊了一会儿,排遣了一下中年男人寂寞无人懂的闷骚心绪,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头,看看沈大师在干什么,却没想到入眼的是一堆身穿内衣的美女在t台上走来走去!

    张长富看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看的沈欢,再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些露着乳\沟和光洁大腿的美女们,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大师不是来想办法的吗?这看穿着清凉的内衣美女走台就是他想的办法?……

    张长富万千思绪最后化作内心的一阵长叹。

    唉,理解,都是男人嘛。

    沈大师也不容易,吃了这么长时间的斋,只能和自己的双手为伴,内心痒痒,过过眼瘾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要是沈大师真对上了夏时秋,也是必死无疑,还不如放松放松呢,理解理解……

    他却不知道,沈欢视线的焦点并不在t台上的那些美女身上,而是聚集在了t台下的某个男人身上。

    他观察地非常仔细,将对方的任何一点小动作,任何一个表情都分毫不漏地尽收眼底,牢牢记住。

第三十七节:灵堂K歌(中)

    舞台上,杂技团的人正在跳火圈,看着惊险刺激,惹得台下的观众一边吃着菜一边大声叫好。

    主桌上,主人家白守夜却是不见了踪影,上厕所去了,田川则是赶紧抓住这个机会,隔着一个座位对方孝节说道:“刚才说的事还请方总多多放在心上,多多留意,最好是唱作俱佳的……”

    这件事田川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而他今天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田川的荣声唱片是一家小公司,专做车载音乐的,规模虽然和奉喜这种大集团比不了,在车载音乐领域倒还是有点名头,发展得也还不错,但是最近却出了点事,那就是公司的歌手巴图嘉措跑了。

    巴图嘉措是荣声唱片的台柱子,荣声之所以能发展成今天这样,可以说全是因为巴图嘉措,这种一个歌手撑起一个公司的事例在娱乐圈还是很常见的。

    对于巴图嘉措这种顶梁柱,公司老总都要把他们当成活菩萨一样供起来,田川也不例外,而因为是田川一手将巴图嘉措发掘培养出来的关系,巴图嘉措也感恩图报,这几年一直在荣声唱片勤勤恳恳地唱,直到今年准备出的那张新专辑。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按公司计划要发新专辑的当口上,巴图嘉措竟然不续约,跑了!去了一家大公司。

    田川一直自持发掘之恩,再加上对于巴图嘉措的了解,还以为巴图嘉措稳不会跑,所以野心勃勃之下,公司的步子跨得有点大,外面举了不少债,结果巴图嘉措这一下把他给打懵了。

    之前有巴图嘉措稳定军心,投资人看好,一切都好说,可现在一下子没了巴图嘉措这个台柱子,荣声唱片前景堪忧,已经有不看好荣声前景的债主开始催债。

    虽然田川暂时还顶得住,但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债务人信心不足之下大举催债,是很可能爆发债务危机的,到时候荣声也就要垮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田川这么急着到处找靠谱歌手的原因了,是想要赶紧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荣声没了巴图嘉措一样行,以此来稳定军心,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那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田川说着说着,又开始骂起巴图嘉措来,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被他害惨了。”一副凄惨的模样,想要博取方孝节的同情,让他能大力帮忙。

    可是方孝节却只是笑了笑,道:“田总你的经营策略激进了些,若是稳扎稳打,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唉!”

    田川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没想到他会走吗?不客气地说一句,我对他是真没的说。他当初就是个草原上放羊的,是我把他带了出来,给了他现在的一切,他也总是信誓旦旦地说要跟着我干一辈子,谁能想到这个白眼狼转头就把我给咬了呢?”

    田川说到后来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可见他对巴图嘉措那是真恨。

    最后,田川道:“还请方总你多多帮忙。”声音一顿之后,终于图穷匕现,“其实我觉得马千帆就不错,刚好现在也没约在身,如果方总你能出面说说,安排我们见见面,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当然,不管这事成不成,方总你肯定不会白开这一番口,而且方总你的这份恩情我老田一定永远铭记于心!”

    方孝节对此却是兴趣寥寥,“我刚回来,对国内的这些人都不熟。其实田总你可以把视野放宽一点,娱乐圈中这么多人才,我想你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田川苦笑。

    娱乐圈中会唱歌、唱得好的确实多,但是不是有约在身,就是看不上他这公司,要不然就是田川看不上他们,找来也没用,所以他才会上赶着来求方孝节。

    方孝节突然话语一转,“而且眼前不就是有一个吗?白总把那个叫沈欢的说得这么神,都能临场作歌了,音乐才华惊人,想必唱功也不会差,正适合田总你们公司。”

    田川一看,这个国外回来的太子爷对于国内情况茫然无知,连沈欢都不知道,敢情把白守夜的话当真了,赶紧想要解释:“这个沈欢就是……”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白守夜如厕归来,大咧咧地往中间一坐,看向田川。

    田川话语一滞,觉得不好当着白守夜的面说沈欢的不是,那样无异于抽白守夜的耳光,于是转而道:“在聊沈欢呢,猜他等会儿是不是真能临场作出首歌来。”

    白守夜一拍大腿,“那是肯定的,他可是个创作型歌手!”

    他把这个词倒是记得牢。

    田川脸上陪笑,心中却是道,还创作型歌手?我创作你\妈了\个\逼!

    恩,田川现在恨烦躁,继而他心中又是愁苦起来:方孝节眼看着不肯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方孝节说的沈欢……那在田川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别说临场作歌了,这个演员唱歌能够不跑调就谢天谢地了!因为最近公司的事搞得头都大了,马不停蹄地全国到处跑,今天一回龙城就来了这里,所以田川倒是不知道最近龙城热议的《华夏之声》和沈欢。

    田川一边想着心思,一边食不知味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台上的杂技团已经表演完毕下去了,司仪上台。

    “下面有请著名歌唱家沈欢为大家献歌一曲!”

    李翠兰请的那个司仪声音高亢地像是发情的公鸡一样,口头上把沈欢捧得极高,而在台侧准备上台的沈欢听到后也是一愣:他这个满身臭名的演员竟然还成了著名歌唱家了?怎么不干脆说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呢?

    这司仪吹牛的功夫,倒是有他三成功力了。

    报幕结束之后,司仪从另一侧下台,沈欢抓着话筒也就上了。

    站台之后,他没有马上开唱,而是先说道:“接下来我要唱的这首歌,是看到白老板对于他老母亲的那份沉痛哀悼和强烈深情之后,有感而作的。”

    他这完全就是满嘴跑火车了。

    白守夜从早上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时不时还哈哈笑,哪里能看出一点沉痛哀悼来?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白守夜是东家,是出了钱的,换在后世那就是金主爸爸,肯定要捧着。

    有感而作?

    田川筷子一顿,脑中疑惑纷生:这家伙还真临场写了首歌?不过转念一想后,又觉得自己了然了。

    大概就是随便找了一首不知名的歌来随便糊弄的吧?反正白守夜这种土大款屁都不懂,八成听不出来,好糊弄。

    “因为是临时作的,也没有伴奏,大家见谅一下。”

    沈欢继续在台上说着,声音听着有些失真李翠兰拉的这一套班子虽然比她之前找的那些喇叭纸盘都破损了的团队强多了,但是你显然也不能指望这种跑乡下场子的团队能有多好的音响。

    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真会装神骗鬼。

    田川心中腹诽不断,沈欢却是开唱了。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身影。”

    ……

    田川夹了块红烧肉,正要往嘴里送去,突然手上力道一时没控制住,筷子一交错,红烧肉掉在了桌子上,他却恍然不觉。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沈欢这两句,在田川听来,愣是把这套总价超不过三千的音响唱出了十万的感觉来!

第三十七节:夏时秋

    龙城电视台内,一位身穿黑衣戴着墨镜口罩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前是一男一女两人。

    前方右边走着的那男人身材壮实,就算是隔着休闲西装都仿佛能够感受到内里隐藏的力量,左边的女人则是娇小玲珑,年纪不大,身上一左一右挎着两个风格迥异的包,手上还抱着一个文件夹。

    墨镜口罩男身形一般,不高不矮,脸上遮得严严实实自然也看不到表情,不过从他没有被遮住的皮肤来看,年纪并不大,肤质不错。

    三人在电视台的过道内走着走着,女孩子身上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她把文件夹交到左手,右手娴熟地单手拉开了左侧的那个风格粗犷的皮质挎包,伸手进去没怎么寻摸就夹出了一支手机来,再一看上面来电显示的号码,转头对后边那墨镜口罩男说道:“是陈聪陈导的电话。”

    她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包括转头时,脚步都片刻没有停歇过,跟另外两人保持着完全一致的频率,可见熟练已极。

    后边那墨镜口罩男闻言,脚步停了下来,前边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停顿了有两秒后,墨镜口罩男把手伸了过来,女孩子赶紧把手机的翻盖打开,按下接通之后交给了男人。

    墨镜口罩男接过电话,一声不吭,那头的人先笑着打起招呼来:“小夏啊,我看到报道了,快排练了吧?”

    墨镜口罩男只是“嗯”了一声,也不多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倒是了解他,也不恼,只是继续道:“那就好,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个机会呀。你说像你这样的歌手,现在哪一个不是到处上节目增加曝光度?就你整天一门心思地窝在录音棚里,一门心思地做专辑。现在不是以前了,唱片市场越来越不景气了啊,还是要多想想未来的好……”

    男子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墨镜下的眼神眯了一下,共同构成了一个被称作“讥笑”的表情,却依然是一声不吭,只是听着对方说话。

    电话那头的着实是个话唠,一番话翻来覆去地说上了半天。

    “……本来是想让你去《谁是歌手》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平时有多忙了,等我想起来这一茬的时候太晚了,人家节目剧本都已经定好了,根本没有加塞的份,不过这《华夏之声》也不错,最近热度挺高的,关键是想插就插。而且以你的实力,我想在这里夺个冠问题不大,你觉得呢?”

    墨镜口罩男听了半天,到这时终于开口了,“陈导,不管我为什么会来,但既然我来了,我就会全力以赴。”

    那头的声音闻言,满意道:“这就好,其实你的敬业认真我们都是知道的,行内都出名了嘛。”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主要是那陈导在说就结束了这次的通话,墨镜口罩男也把手机交还给了女孩子,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上了二楼之后,三人又走了一小会儿,就来到一扇门附近。

    从硕长的空白墙壁可以看出,这扇门内的空间很大,此刻门半掩着,有断断续续地歌声和乐器声从里面传来,一会儿响起,一会儿停下,停下的时候里面还隐隐有人声传出。

    “你弄错时间了?”

    男子墨镜外露出的眉毛皱了一下。

    女孩子赶紧抬起手腕来看了一下,又把文件夹翻开,翻找确认了一下后,肯定地道:“没有弄错啊,我们就是这个点的。”

    墨镜口罩男闻言,不吭声。

    没人看到他的眼睛在墨镜下微微闪动着,有些出神,似在思索,一双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女孩子看了一眼他后,作势就要向前走去,“我去问问看。”

    墨镜口罩男闻言,右手微微一动,正欲抬起,但墨镜后的眼神一阵闪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任由那女孩子过去开门了。

    女孩子先是在门上敲了两下,门后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了,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女孩子这才推开门,走进去一个身位,眼睛在场内搜索起来。

    这是一间大排练室,空间宽敞,一群人正在里面排练呢,只不过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的小姑娘这里投来。

    他们在看小姑娘,小姑娘也在看他们,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什么乐器都没拿,只拿着一沓纸的男人身上。

    “是周毅先生吧?”

    那拿着一沓纸的男人点了点头。

    小姑娘又道:“我是夏时秋的助理,现在好像……”

    周毅一怔,随后抬腕看了一下表,抓着那沓纸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

    他满脸歉意地看向小姑娘,连连致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一练起来都忘记时间了!你请夏先生进来吧,马上就能开始。”

    他又向小姑娘身后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好像是见到一个男人,却也顾不得多看了,转头对他身边的人说道:“沈欢,你先走吧。等会儿下了班我打电话给你,我们到时候再把这里面的东西好好琢磨琢磨。”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沈欢。

    他已经提交了参赛曲目,进入了彩排阶段。

    原本按照节目组给的时间表,他此刻应该不在这里,但是他在时间表上的那个时间段“临时有事”,求爷爷告奶奶地拜托凌韩换了一下,凌韩被这个牛皮糖磨的不行,也就答应了,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所以他最终站在了这里。

    而之所以拖到现在,则是因为沈欢这次给了歌,却没有像上次那样连编曲方案都给出来一首歌除了旋律之外,编曲也是非常重要的,不同的编曲方案,对于同一个旋律展现出来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时间紧迫,我暂时也想不到该怎么编曲。”

    这是沈欢给出的说法,节目组的编曲周毅很容易就接受了。

    术业有专攻,沈欢上次能把编曲方案给出来,而且效果还很不错,已经让周毅很是惊讶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编曲的本事,这次只拿出歌来拿不出编曲在周毅看来倒才是正常的了。

    刚才他们就是一直在商讨编曲的事。

    因为上次的关系,让周毅对沈欢高看了一眼,还是很想听听沈欢的意见的,所以一直跟沈欢有商有量,但是沈欢的才华好像确实没有到惊才绝艳的地步,只是一个正常的编曲人水准,他提的要求又高,所以他们一路编一路试下来,拖到现在也只是完成了一点,还连时间都忘了。

    ……

    “好。”

    听到周毅的话后,沈欢回声应道,一双眼睛却是不着痕迹地越过小姑娘的肩头,落向了门口那个墨镜口罩男。

    对于其他选手来说,战场或许在周六晚上的那个舞台上,但是对于他来说,战斗从今天就已经开始了。

    他昨天看视频看到眼睛都干涩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action。

第三十八节:灵堂K歌(下)

    “花,静静地绽放,”

    “在我突然,想你的夜里。”

    ……

    对于拥有一整个世界精神财富的沈欢来说,临场“作歌”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而他最终选择的是这首《懂你》。

    《懂你》是满某军的代表作,旋律优美,歌词情感真挚,通篇未写一个“母”字但是满满地都是对于母亲的爱意,是一首歌颂母亲伟大的作品,也是流行歌曲中少有的歌颂母爱还能大红大紫的作品。

    在另一个世界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首《懂你》一经推出便红遍大江南北,将满某军直接带成了那个年代最知名的歌手之一。或许有人不知道“懂你”这个名字,但是副歌部分的“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一唱起来只要有点年纪的可说无人不晓,广泛流传中所体现出来的歌曲优秀性,可见一斑。

    在现在这个场合下,选择这首歌在沈欢看来是再适合不过了。

    并且在这里,沈欢没有再用他之前在《追梦赤子心》上的那种粗犷直白的唱法,而是委婉收敛,对于嗓音和气息的控制更加精妙,配上他现在这副妖嗓,声音的层次丰富,感情充沛,在他的全情投入下,如春风细雨一般,仅是浅唱低吟的几句就一下子打进了人的心里去,在人们的面前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或许有很多人看不起葬礼上的演唱,想着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但是沈欢不会。

    带沈欢入演员这行的老师傅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沈欢一直记到今天,那就是,要尊重每一个演出的舞台,你如果不尊重它,它就会抛弃你。

    这句话听着有点神神叨叨的,但是沈欢一直坚信这一点,所以不管是刚才在哭丧,还是现在在台上,他都不敢有丝毫懈怠,都像之前在《华夏之声》的演出现场一样全力以赴,全情投入。

    ……

    这家伙的嗓子里是自带了效果器吗?!

    田川已经不再吃菜,转过头来牢牢地盯着台上的那个人,心中惊叹起来。

    在他听来,这家伙现场的白嗓效果竟是堪比许多歌手的录音棚音效了!而且还是在现场这种音响的情况下。

    这唱功着实有点惊人。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

    “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

    如果说一开始田川还只是震惊于这个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家伙的唱功的话,那么听着听着,他已经不记得去聆听那些细节性的东西,而是陷进沈欢歌声所营造出来的那巨大空间里面去了。

    他放下了筷子,眼睛不再执着地追寻着台上的那个人,只是安静地坐着,眼中满是回忆,表情无比柔和。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家里很穷,每天都吃不饱,肚子本来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天气又热还有蚊子嗡嗡叫着飞来飞去,晚上躺在竹篾上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这时候母亲就会坐在床边,执一把蒲扇不停地给他扇风、驱赶蚊子,那真是他这一辈子吹过最凉爽的风了……

    困扰了他许久的世俗烦忧,正在渐渐离他而去。

    现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觥筹交错声渐渐平息,只有那普通音响里传出来的歌声在回荡。

    ……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

    陷入回忆的田川,情绪被歌声所带动,眼神逐渐黯淡。

    他又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正在长身体的阶段,食量很大,但是家里的粮食就那么多,兄弟又多,母亲总是先紧着他们几兄弟,自己吃得很少,还总说自己不饿。

    那时候天真的他还真以为母亲胃口小,直到他有一次无意中看到母亲在偷偷地舔他吃过的碗,把他没有吃干净的米粒舔得干干净净,他才知道了母亲的胃口其实并不小。白天还要去生产队里干活的她,只会比他们兄弟几个胃口更大。

    这件事母亲一直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只是从来没说过。

    世俗烦忧,此刻已经彻底远离田川,他的心灵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还有谁能够体会,”

    ……

    沈欢这首歌的过门音乐是直接套用了主歌的一段,但是同样的一段,在情绪处理上却是比之前稍高了一个档次,开始把气氛慢慢拉高,最后在第二次的副歌部分爆发了出来。

    “把爱全给了我!给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

    通过如登山一般递进的方式,使得沈欢的情绪在第二段副歌部分彻底爆发了出来,引爆了这首歌的情绪,也引爆了在场许多人的情绪。

    田川首当其冲。

    他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关母亲的往昔种种从记忆之河中倾泻而下,灌入心底。

    自己不睡也要给他扇扇子的母亲,昏暗的油灯下眯缝着眼睛缝补他白天淘气扯破了的衣服的母亲,让他们兄弟尽量多吃自己最后偷偷舔他们饭碗的母亲,如骡子一般弓着腰死命推磨的母亲,临死的时候依然只是在关心他们兄弟几个过得好不好的母亲……

    这种种的种种,共同构成了一个温暖而又坚强的怀抱。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是母亲是钢做的。

    可就算是钢,也会生锈,母亲也已经死去。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明白。

    田川鼻子一酸,悲从心中来,眼眶泛红,使劲吸了两下鼻子,这才止住。

    ……

    沈欢的歌声让田川暂时从纷扰俗世中暂时脱离,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可是曲散终有时。

    “……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

    随着沈欢微微的颤音,气息渐弱,声音没去,这首歌终于结束,田川也终于从他的回忆中慢慢醒了过来,回到这纷扰俗世。

    “唉……”

    田川眨巴了两下已经泛红的眼睛,轻叹一声。

    从回忆中回来的他,又被那俗世间的纷纷扰扰纠缠上了,焦虑的情绪重新占领了大脑的高地,大概他是永堕红尘,再也挣脱不得了。

    不过能有这片刻的憩息,已经很不错了。

    “唉!”

    仿佛是应和一样,白守夜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声音要比田川大多了,活跟个老牛喘气一样。

    田川转头看去,吓然见到这位一整个早上都在嘻嘻哈哈的白老板此刻竟在抹眼泪!

    看来白守夜倒也不是冷血无情,只不过因为年龄、经历、习俗等各方面的原因,使得那份情感一直埋藏在他心中而已,而沈欢的歌声则是将其勾动了出来,唤出了曾经的那个小男孩。

    叹完气后,又很大声地擤了个鼻涕,白守夜就招手喊过了刚才的那个子侄辈来,吩咐道:“你去让他唱点欢快的,不要再唱这么悲苦的了。”

    那子侄辈应声而去。

    田川又眨了好几下眼,收敛了一下刚才弥漫出来的情绪,这才问道:“怎么,白老板不喜欢这首歌吗?”

    白守夜皱着霉头苦着脸,连连摇头,“歌是不错,只是我老娘是喜丧,应该热热闹闹的,没必要搞得大家心情都这么差,那我就不孝了。”

    方孝节听了,只是摇头,显然对于白守夜这种生死观无法认同。

    相比起田川和白守夜来,这位认为葬礼就应该庄重肃穆的大兄弟表现就正常多了,整首歌听完表情依然平静,看来对于母亲的感触远不及田川和白守夜这两个中年人如此深刻。只不过他虽然表情平静,一双眼睛却总是不时地向着台上的沈欢看去,似乎很是好奇。

    而在方孝节的视野范围内,可以见到席间有不少感情丰富的人都听红了眼眶,不然就是沉默不语默默吃菜,场上气氛低落,所以一台表演结束之后竟是罕见地没人鼓掌叫好。

    ……

    “欢快点的?”

    正在舞台一侧暂且休息的沈欢听到来人的要求后,一口水差点呛在喉咙里。

    看来这白守夜白老板还真有点坟头蹦迪的潜质……

    不过也难说,说不定是那荣声的田老板或者奉喜的太子爷在考量他呢?

    沈欢思虑很快地过了一遍,然后对那人说道:“嗯,我知道了。”那人于是就走了。

    而沈欢待嗓子舒服了之后,也终于再一次上台了。

    “下面我再给大家带来一首歌曲。”

    可能是大家都觉得沈欢刚才的那首歌不错,低落的情绪过了这么一会儿也消散了,见到他又要再来一首,还没开唱呢,下面就有人叫了一声好。

    而沈欢也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唱起来。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

    “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虽然白守夜要欢快点的,但是毕竟是葬礼,沈欢也不敢太放肆。

    就来个一般欢快的吧。

第三十八节:变色龙

    (急性肠胃炎,烧了一天,虽然还在拉稀但是现在烧总算退了,赶紧起来码字,这是在马桶上为你带来的一节……)

    嘴巴拉平,不苟言笑,在右嘴角的位置往下稍稍有一个10度左右的自然下拉夹角。

    眼睛目不斜视地向前方看着,略略眯缝起来,眼珠子像是迟滞了一样,转动并不是很灵活,需要观察左右事物的时候脑袋也会不自觉地随之微微摇动。

    站在桌前时,双腿紧贴着桌子边缘,一手撑开书包的口子,然后就开始将散落在桌子上的东西往里面收:乐谱,纸,笔,饭盒,苹果,梨,薯片……

    这是沈欢现在的模样,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而他所谓的临时有事,大概就是出去春游了,这从他书包里的这些食物就能看出来。

    按照正常逻辑,人家已经在一旁等了,他应该动作快点、将这些东西都赶快塞进书包里带走才是,可他却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不紧不慢地收拾着,非要确保每一样放进书包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才是。

    张长富作为沈欢的经纪人,此刻也在现场。

    他在一旁看到沈欢的动作后,心中生起了一股诡异感来:明明在他眼前的就是沈欢,脸蛋半点没变,但是给他的感觉却不是沈欢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事实上,这种感觉从沈欢今天到这排练厅里就开始了。

    “我来吧。”

    张长富在一旁看沈欢这慢腾腾的收拾劲,想要上来帮忙,但是还没靠近就被沈欢一手拦住了沈欢头也不回,只是往后扬长手臂拦住了张长富。

    这让张长富感觉更加怪异了:沈欢若是想要阻止他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一脸优哉游哉地喊上一声“算啦老张”,又或者是满脸凝重地危言耸听来“恐吓”他,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沈欢现在这幅模样呢。

    话都不说一句,这也太酷了吧?……

    其他人和沈欢不熟,所以并不像张长富这样有怪异感,他们只是觉得沈欢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只有那个夏时秋的助理小姑娘时不时地向沈欢这边看上一眼,眼神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家伙,总让她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可她明明就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家伙。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她的感觉没有错。而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沈欢现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夏时秋。

    沈欢花了一天时间,在网上搜罗遍了有关夏时秋的影像资料,尤其是很多并不是以夏时秋为主角、只是顺带着拍到他的影像资料,更是沈欢研究的重点,因为在那样的资料里,沈欢所能看到的夏时秋更加的真实自然。张长富之前所见到的他在看三点式美女走t台,也就是这其中的一副影像资料了。

    沈欢通过细心地观察,大量的对比,最终总结出了夏时秋的一些行为特征,并将其设计排练,现在表演了出来。

    简单来说,他在模仿夏时秋的行为习惯。

    大苹果城市大学的坦尼亚恰特兰和约翰巴奇教授通过实验发现,在相互交流时,人们会无意识地模仿对方。俄州州立大学的杰西卡教授认为在语言还没有得到充分发展的时代,模仿可能是人类互相交流的主要手段,在那个危机四伏的时代,与他人的交流合作更有利于生存。因此,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模仿成为一个重要的与他人拉近距离的社交手段。

    风车国的内梅亨大学的马里勒尔斯特尔教授通过实验发现,在交流过程中,模仿对方的表情等非语言信号,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体验,而当对方发现自己被模仿时,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同时,模仿使得整个交流过程变得更加流畅顺利。

    这些东西在心理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变色龙效应,沈欢也是在某部悬疑心理犯罪的剧集中所学习到的。

    而他现在就是想要利用这种心理学效应,来接近夏时秋,以此来达到他的某些目的。

    当然,想要利用变色龙效应来接近目标,“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前提,若是让对方意识到你在刻意模仿他的话,那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要做到完全的自然真实,这就要看演技了,而要说演戏,沈欢那可是专业的,他完全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和夏时秋极其相似的人,生动自然,毫无破绽。除了张长富这种和他熟悉的人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来,其他和他没什么交集的人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另外,之所以不是完全一样,也是为了真实自然,为此,沈欢还特意在书包中塞了很多东西真正的夏时秋干净利落,他可不会在书包里塞这么多杂物,但是像强迫症一样的塞东西的方法两人那是惊人的一致。

    方案制定,细节设计,排练,演出……这一切的一切,最终构成了现在的这个沈欢。

    终于收拾完书包的沈欢,对着周毅点了下头后,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向外走去。

    这时夏时秋已经进来门口了,墨镜和口罩也已经脱下。

    沈欢走到他身前,目光朝他一瞥,点了下头,紧抿着嘴唇朝外走去,和他擦身而过,依然还是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夏时秋你好,我是沈欢经纪人,我叫张长富……”

    张长富跟在沈欢后面,走到夏时秋身边时却是赖了下来,腆着张老脸拉话,想要拉近关系,以便过两天和他一起合照。

    沈欢却是停住在了脚步,在门外站着,直接短促地说了一个字:“走。”

    沈大师今天这也太酷了,是要走酷哥路线啊……

    张长富心中瞎捉摸着,也不跟夏时秋搭讪了,赶紧赶上去。

    两人正要离开,却不料突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这首歌是你写的?”

    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正是夏时秋,只是他问话的时候也没有转过身去,依然把背对着沈欢。

    他酷,沈欢比他更酷。

    沈欢脚步一顿,也没有把身子转过来,也是背对着夏时秋,“嗯”了一声,然后问道:“有事吗?”

    “……没。”

    夏时秋无言以对,沈欢则是干脆利落地带着张长富向外走去,步伐不快不慢,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儿就消散不见了。

    直到他跟张长富一前一后地上了电瓶车,出了电视台,沈欢整个人才终于松弛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截然一变,重新又如往常那般松松垮垮起来。

    唉……

    其实刚才夏时秋开口的时候,他还真有一种冲动,想要当场和他进行交流,将计划提前,只是他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是功亏一篑,所以最终抑制住了自己的这个急切念头,决定还是按照剧本一步一步来。

    现在只希望自己对这个人物的观察是准确的,他能够如愿上钩。

第三十九节:常回家看看

    白守夜那子侄去找沈欢的时候,白守夜被沈欢唱到满面愁苦的老脸已经恢复正常了。

    这家伙情绪调节得倒是快。

    他抹干眼泪后,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当场作歌!这首歌田老板你以前没听过吧?”

    田川实事求是地摇头,“没听过。”

    沈欢唱起《懂你》的副歌部分时,他就知道这首歌真的很有可能是没面世过的原创歌曲了,因为那歌的副歌部分旋律特点鲜明,朗朗上口,若是有过这样的歌曲面世,就算不大红大紫,也必定不会泯灭于众人,他作为一个行内人是不会有没听过的道理的。

    不过他心中对沈欢临时作歌还是持有保留意见的。

    他承认,沈欢确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震惊,唱功着实不错,情感迸发得很到位,歌也不错,但是他不相信这首歌是沈欢临时作出来的。

    在他看来,这首歌旋律优美,歌词隽永,用词考究,肯定是经过了精心雕琢的,绝对不可能临时想出这样的旋律和词来!

    可能是沈欢之前作的,又或者是沈欢的什么友人的旧作,只是未曾发表过,被沈欢在这里唱了,所以他之前才没有听过。

    但不管如何,沈欢这唱功确实让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田川,心思开始慢慢动摇起来。

    这唱功,这嗓音条件,绝对不逊于巴图嘉措啊,甚至犹有过之!只不过沈欢这个人实在太麻烦了,对于市场的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很可能救不了荣声反而让荣声更快地死亡,所以田川虽然微微有些动心了,却也只是微微动心而已。

    “哦?”

    方孝节今天一直表现得比较寡淡,礼貌又生疏,此时却是转过头,主动搭起了话来,“这首歌真是他临时写的?”

    看模样非常好奇。

    田川斟酌了一番语句后,回道:“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这首歌应该是一首原创歌曲。”

    他只说原创歌曲,却并不正面承认这是沈欢临时写的,也算是在回答的同时照顾到了白守夜的情绪。

    方孝节正欲再问些什么,此时沈欢已经上台唱起了下一首歌来。

    ……

    “带上笑容~带上祝愿~”

    “陪同爱人~常回家看看~”

    ……

    听了两句后,方孝节又问道:“那这首呢?”

    田川听着沈欢的歌声,微微有些出神,方孝节又问了一遍后他才回过神来,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道:“这首……我还是没听过。”

    “哦?”

    方孝节的兴趣看起来我更加浓厚了,轻轻跟着旋律哼了一点后,道:“他这旋律的风格倒是转得快,现在这首简练朴实,以下行节奏形态发展,音阶段落大都落在了弱拍上,休止符大多在三四拍,整个乐段给人的感觉就洒脱轻快了,还真是照足了白总的要求。”

    不过从他个人角度出发,还是更喜欢刚才那首歌。当然,他也只是对于很多习俗不懂,并不是愣头青,所以这句话也没有当着白守夜的面说出来。

    方孝节这话说得跟天书一样,白守夜哪里听得懂?一双眼睛直瞪大。

    田川则是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不愧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一耳朵就把这重点给听出来了。”

    方孝节轻轻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却没有再回应田川,只是听着歌。

    ……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啊,”

    “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

    沈欢不止是歌换了,整个人的台风也是随之变幻。

    他并没有用苦大仇深的深情方式来演绎这首歌,而是选择在适当的情感真挚中不乏轻快活泼,肢体动作也随之增多,配合这首轻快的歌曲,将现场从之前的低落氛围中拉了出来。

    这首《常回家看看》是另一个世界文工团歌手陈某的代表作,曾在99年登上春晚,并以简单上口的旋律和直白的歌词红极一时。

    除了有春晚的推动外,歌曲本身简单洗脑的旋律和歌词也是成功的一大要素,尤其是中年人群体,对这首歌是无比的热爱,而这里面也就反应出了一个音乐市场细分的问题来了。

    随着年龄、教育程度、生活环境等等因素的不同,不同人群对于音乐风格的喜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死了都要爱》这首歌,二十一世纪初的年轻人听得很嗨,奉为神曲,中年人却是只觉得那是狒狒在嚎叫,吵死个人。再比如说隆央某玛的《月亮升起来》,许多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年人觉得非常好听,大多数年轻人听了却只想睡觉。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举例,真要认真研究起来这里面的东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并且随着时代的进步还一直都在变化中。

    而沈欢拿出这首歌,一来是应和了白老板“欢快一点”的要求,二来是因为这歌讲述的是亲情,倒是也能和今天这葬礼扯上关系,三来就是应对了他现在这个受众市场。

    沈欢认为音乐没有好与不好,只有适不适合。

    现场宾客大多数都是白守夜老娘的子侄辈、农村的中年人,对于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来说,他唱点阳春白雪只是自讨没趣,还是唱《常回家看看》这种直白的歌更能为人所接受,所享受,毕竟他也不是专为白老板服务嘛,眼下都是听众,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兼歌手,他也要照顾到他们的感受。

    而在沈欢的演绎方式下,这首《常回家看看》也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当他第一段副歌结束的空隙里,台下的人纷纷大声叫好,还有人暂时放下筷子鼓了鼓掌,可见这演出他们是相当满意的,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味道,整个会场的氛围活泼起来。

    就是白守夜总觉得渗得慌。

    常回家看看?

    虽然他也听出这直白的歌词是呼吁亲情的,这首歌也确实听起来很欢快,但是他老娘的灵堂就在旁边,沈欢这么唱,他怎么总觉得他老娘今天出殡了后晚上还要再回来看看一样?

    着实怪渗人的。

    “小豪!”

    白守夜招招手,把他那子侄辈又叫了过来,正要叫他去对沈欢说下一首别唱这么渗人的了,田川却是突然出声,插了他的嘴。

    “白老板,接下来这首由我来指名行吗?”

    田川眼睛闪烁不定地看着白守夜。

    如果说第一首的时候,他还能认为那首歌是沈欢早就作好的,但是白守夜下面要求来一首欢快点的他还真就来了个欢快点的,而且又是能和今天这葬礼主题扯上关系的!这让田川的心思更加动摇了。

    难道这家伙还真能牛到能够现场随手作出这种完整合格的歌曲来?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完全打破了田川的常识,所以他在强烈的好奇心驱动下,想要验证就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已经无关乎其他了,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验证一下,看看世界上是不是真有这么牛的人。

    白守夜一听田川的话,先是一怔,随后很是欢喜,“当然可以!我就说他很厉害吧,他可是创作型歌手!要不是我跟他交情很深,说不什么也不会来的,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自然也看出了田川的震惊,这让他很是得意,与有荣焉。

    田川随口附和着白守夜的自吹自擂,然后对那小豪说道:“你让他下一首来个壮烈豪迈的,还要和葬礼有关的。”

    葬礼和壮烈豪迈,这完全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东西,沈欢要是真能再唱出来一首像样的,都不用像这两首这么完整合格,他也就服了。

    方孝节在一旁听到,眼神一亮。

    他刚才能够随口说出那么一段话,显然也是个内行人,自然知道这两个主题之间是有多风马牛不相及,难度有多大。就算一位词曲作者拥有充足的时间长久思考,也不易写出这样的作品来,沈欢却要临场作,他能作得出来吗?

    他很是期待。

    ……

    那边厢,沈欢一曲唱毕,迎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之后暂时下台喝口水歇息一下。

    原本按照他的嗓音条件,是不需要休息可以连续唱的,主要还是之前哭丧把嗓子给累坏了,现在能唱已经不容易,却无法长时间运作,每次唱完都需要润润嗓子恢复一下。

    就在他小口喝水的时候,那小豪也快步赶到了,把田川的要求说了一下。

    “壮烈豪迈的?”

    沈欢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神若有所思。

    按照他和白守夜的接触来看,这种要求不像是白守夜会提出的,看来这次是真的有人在考他了。

    “行。”

    沈欢思考速度很快,没两秒就应下,那小豪也就走了,沈欢则是整装一番,重新又上了台去。

    他不怕考,怕的就是对方不考他,对他没兴趣。

    既然对方已经开始产生兴趣了,那么把顾客当成上帝的最佳服务业从业者沈欢自然会尽力让对方满意而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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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天王介绍:
一个在横店死跑龙套的,穿越到平行世界当中,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更有一个天后级别的妻子。正当他准备喜当爹走上人生巅峰时,却发现天后已是前妻,自己更是被前妻的强大公关团队冠上一系列莫须有的罪状,成了娱乐圈最大的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个神棍对抗整个娱乐圈的故事。我不是天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不是天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不是天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