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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破叶随风     小人治宋txt下载     小人治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青出于蓝胜于蓝

    徐才正被徐善德安排的明明白白,如今脸色黑的吓人,徐善德也不敢太过放肆,第一句话,明确了自己的中心:“我刚才的话,只说的是文章,诗书礼记不如岳阳楼记,又没有说孔夫子不如范仲淹,父亲何故发怒?”

    徐才正骂道:“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孔夫子乃是圣人,所著之书乃是天下经典,怎么会不如一篇岳阳楼记,你这难道不是欺师灭祖之罪。”徐善德道:“孔夫子也是读书人,范夫子也是读书人,你怎么知道范夫子的学问不如孔夫子,写出来的文章没有孔夫子好。”徐才正道:“孔夫子乃是上古圣人,我等包括范相公学习的都是圣人教训,怎么可能超出?”

    徐善德道:“父亲这话就偏颇,难道这世上古人总是比后人好不成,君不曾听说过荀子劝学中有一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若是如父亲所说,今不如古,孔圣人乃是上古先秦之时,距今已有千余年岁月,父不如爷,子不如父,我中华之邦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早晚被异族所亡。”

    徐才正做梦也没有想到徐善德一个孩子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理有据,而且引用的乃是荀子之劝学之文,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辩驳,徐善德看徐才正不说话,便做了最后陈述:“所以说,师不必不如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范夫子融汇千年传承,怎么就不能写出一篇比诗书礼记好的文章来?”徐善德顿了顿,又开玩笑的说道:“你看,你现在就不如我嘛。”

    徐才正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徐善德的道理,并非歪理邪说,绝对是讲的通的,只不过徐善德一下子那孔子作比较,叫徐才正心中难以接受,徐才正缓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要给徐善德做一个好榜样,如今皇上还刑不上大夫呢,何况如今徐善德说的有理呢。

    于是徐才正放下了手中的戒尺,只是嘴里教训道:“就算是这样一个道理,但是你也不应该侮辱圣贤,什么狗屁

    不如,岂是你一个读书人说的,这一次饶了你,以后莫要再放肆。”徐善德看自己的没有了皮肉之苦,顿时眉开眼笑,道:“父亲,孔夫子也是人,他也要吃饭拉屎,估计他周游列国的时候,也没少骂人,您还不知道孔夫子吃元宵的典故呢吧。”

    徐才正当然不知道什么孔夫子吃元宵的典故,但是听意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拿起戒尺来就要再打徐善德,徐善德急忙跳下凳子就跑,徐才正冷哼一声,任凭徐善德逃了。

    徐善德本以为徐才正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故此郁闷,如今在自己的挑逗治之下,徐才正就算再郁闷,也被徐善德气的差不多了,可是徐才正还是坐在了太师椅上,没有出去的意思,徐善德一看,自己便又回到了徐才正前面的凳子上坐下,问道:“父亲还有何事,怎么还不出去吃饭?”

    徐才正听了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做还有何事,你徐善德自从进来之后自己就给你读了一篇岳阳楼记而已,然后就被你气的在屋里跑了三圈,正事还什么都没说呢,难道你当自己在书房里里闷了一天就是给你办一个岳阳楼记鉴赏会的啊。

    想起这件事,徐才正也提不起跟徐善德生气的心情了,长叹一声:“德善啊,你背的那一篇岳阳楼记,他的作者范仲淹范夫子,半月之前,在颖州故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徐善德也不由得沉默了起来,半晌,徐善德轻轻的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范夫子这一生,也算值了。”

    徐善德的这个说法,哪怕徐才正也是认同的,点点头,徐善德有模有样的用小手拍了拍徐才正的大腿,安慰道:“好了,昔人已逝,生人忧伤又有何用,父亲快来吃饭,奶奶听闻父亲中午未食,特地吩咐炖了一只公鸡,如今一个鸡腿已经被我偷吃了,还剩下一个,父亲去晚了可就没了。”

    徐善德边说边走,可是走到门口,回头却看见徐才正还

    是纹丝不动,撇撇嘴,无奈又走回来,坐在徐才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讲来听听?”

    徐才正看见徐善德的动作,心中很是复杂,这家里到底他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什么时候还用一个小毛孩子来问询自己了,不过徐善德之智,非同一般,徐才正早有领教,反正是自己儿子,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徐才正也不隐瞒,便把之前马长青前来送贴,县令王全早欲要祭拜范仲淹之事说给了徐善德听。

    徐善德丝毫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去,自然要去,这种红白喜事最好玩了。”徐才正本来看徐善德如此坚决,本以为徐善德又有什么非去不可的道理,可是最后徐善德却是说出了好玩二字,顿时叫徐才正哭笑不得,徐才正拉下脸来道:“悼念死者,有什么好玩的,名为悼念,实则不过是官商勾结的一个借口罢了,我若是去了,岂不是坏了我的名誉,不去不去。”

    徐善德道:“父亲,你这么想可就错了,这世界嘛,本来就是由人组成的,我等读书,不也是为了与人打交道。”徐才正道:“我交往之人,皆为君子,不与这些凡夫俗子同流。”徐善德道:“父亲,我知道你清高,可是清高也是要吃饭的,人家知县管着你每年俸禄发放,你得罪人家,就不怕他给你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徐才正冷哼道:“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何况我曾为六品国子监司业,现在哪怕闲赋,可是朝中也有友人,谅那知县也不敢如何。”

    徐善德眼珠一转,换了一个思路,问道:“父亲,哪怕你不去,可是你也要为大哥着想不是。”徐才正皱眉道:“此话怎讲?”徐善德道:“您如今功成身退,不问世事,可是大哥如今已经成年,总不能老在这一个小小的乡村里晃荡吧,好男儿志在四方,您若是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不如就叫大哥去,一来叫他长长见识,二来也没有驳了知县的面子,你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第十七章 赴会

    徐才正被徐善德说的心动了,的确,就是自己再清高,自己这一辈子自可无忧,但是自己的几个儿子可没有像自己一样的学问,如今有自己在,高阳县无论谁来当这个知县,都会要卖给自己一个面子,但是等几十年之后,时局动荡,自己没有了现在的威风,或者有了什么意外,徐府之中,总要有一个能够站出来为众人遮风挡雨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才正看了一眼眼前的徐善德,这个小子是不用自己担心了,以他现在表露出来的狡诈,徐才正毫不怀疑就算现在把他放在官场之中,徐善德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游刃有余。反倒是自己亲生的那两个孩子,想当初自己看着也挺好的,可是怎么自从徐善德来了之后,对比一下就总觉得越来越不堪呢,人家徐善德已经放眼天下,谈论古今,可是徐峥徐静却只知道蜷在富平乡里,若是没有奇遇,恐怕一辈子最多也就只能当一个九品的主簿了。

    徐善德可是开心了,他之前早就无数次有过这样出去游玩的想法,同时也找了无数个借口,但是一来年纪太小,二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故此徐善德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徐府一百米的距离呢,如今可是县令组织的聚会,最起码也要是高阳县最顶级的了吧,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徐善德哪里能够放过。

    徐善德足够聪明,想出来的理由也着实打动了徐才正,徐才正再看看徐善德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哪里还看不出徐善德这么热衷于去这个追悼会纯粹是为了好玩,凑热闹,看起来幼稚,但徐才正却是能够理解徐善德的心情,好男儿志在四方,富平乡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怎么能困的住徐善德这样的游龙,遥想那书中记载的广阔天地,若不是徐才正如今年纪大了,说不定现在徐才正就已经拉着徐善德出去游离大江南北,看看大宋朝的繁荣盛世了。

    徐才正可不想叫徐善德这么简单的称心如愿,思量一下,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叫徐峥徐静去吧。”徐善德一下子急了,道:“我呢,也也要去。”徐才正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去了叫人笑话。”徐善德一下子不说话了,只是狠狠的瞪着徐才正,就在徐才正以为徐善德怕了,要向自己服软的时候,徐善德道:“父亲,我不去,你真就放心叫大哥二哥两个人去而不给你丢人吗?”

    好了,只一句话,徐善德就把徐才正将的死死的,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徐才正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能说出什么有底气的话来,最后终于彻底的认输了,哼哼几下,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当即写了一封拜贴,装好之后给了徐善德道:“这是拜贴,你们明日去了县衙,把此拜贴交上,自然有人领你们进去,千万记住,你们去了之后千万不可胡闹。”

    徐善德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答应,生怕徐才正反悔,徐才正又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按照道理,你们前去祭拜范夫子,总不能空着手去的,可是这仓促之间,也不知道叫你们拿些什么好。”

    看见徐才正犹豫,徐善德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想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双喜临门,明天不但可以去县城游玩一番,而且眼前还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徐善德当即对徐才正道:“父亲,既然不知道准备什么,便不需要再准备了,你给我拿一贯钱,明日去县城的路上随便买些祭品也就是了,俗虽然俗了一些,却正是应景。”

    徐才正听了点点头,徐善德说的也不错,若是京城之中文人聚会,拿的礼物需要别致风雅,但是这个小县城里的土豪相聚,买些果品纸钱,别让人家看出小气来才是真的,于是徐才正也点头,答应了徐善德的建议。

    说到这里,徐才正的心愿已解,便没有什么

    可纠结的了再加上徐才正肚子当真饿了,当即大步流星,领着徐善德出来,一出房门,却看见不止是徐峥徐静,就连两个夫人,都连滚带爬的从书房窗户底下躲开,列队站好,就像专门来迎接徐才正一样。

    不同心境,看见同一场面的心情也不一样,徐才正心中已然没有负担,看见众人这慌乱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叫众人目瞪口呆,而后徐才正也不隐瞒,便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也宣布,明天就叫徐峥徐静加上徐善德替自己去县衙赴会,说完之后,径直便吃饭去了。

    其实徐才正与徐善德对话的内容,众人早就偷着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真等到徐才正宣布出来,众人又是一番别样的心情,那两位夫人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你看人家徐善德都能够与夫君商讨家国大事了,自己的孩子却连书房的门都不敢进呢,实在是不争气。

    当然这样的落差感已经有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位夫人也早已经习惯了,嫉妒了一会儿,两人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重点上,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明天就要去县衙与本县的知县汇聚一堂,共襄盛举,这可是一宗大事,说不定自己就能够博得知县的赏识,哪怕不能给个差事,以后乡试的是时候也能占些先机。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学识什么的一时间不好改变,可是穿的精神一点,给知县一个好印象也是好的,故此这两夫人,饭都顾不得吃了,赶紧回屋,给自己孩子找新衣服去了,可是这徐峥徐静两兄弟,听说自己明天要去县城,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不由得嘀咕,徐善德怎么想出来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自己在这里玩的好好的,去县城干什么,那里人生地不熟,谁都不认识,岂不是要压着尾巴做人,被人欺负了都不能出声?

第十八章 分钱

    都说县官不如县管,你徐才正别管做了一个多大的官,朝中有多少关系,到头来不还是已经离任,住在了人家高阳县的地界上,人家知县给你面子叫你能够安稳舒适,可是没准哪一天也能叫你有理有据的家破人亡,故此打点好县衙的关系,绝对是有必要的。

    徐才正自视清高,但是两位夫人可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故此这一日早早的把几个孩子叫起来,每人穿了一件绸缎衣服,当然,徐峥徐静两人的是新衣,徐善德的则是之前徐静穿过的旧衣服,不过也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看上去一股油头粉面的感觉扑面而来,正是如今宋朝读书人的风貌。

    徐才正看见几人的样子也很满意,毕竟自己家门里出去的,代表的也是自己的脸面,徐峥几人穿的光鲜一点,自己脸面上也有光,再把高莽叫上一路互送,这个阵仗看上去也颇有些大户人家的模样了。其实按照两位夫人原本的意思,还要把家里的驴车给几个人骑乘,但是一来几个大小伙子坐驴车有些狭窄,二来富平乡距离县城也不算太远,于是徐峥等人谢绝了夫人的好意,拿了拜贴,又领了一贯铜钱,便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富平乡距离县城不过十几里的路程,可是也叫两夫人揪心不已,毕竟这是徐峥徐静第一次出门,生怕有一个什么闪失,不过一旁徐才正就平静了许多,想当年,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便外出求学,要知道,当初的徐才正可真正的是一个人,千里求学,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徐峥三人为伴,更有高莽护卫,又是安平盛世,料了出不了什么岔子,徐才正看徐峥一行拐过一道弯去,便率领众人回了徐府,等待四人归来。

    再说徐峥这四人,高莽和徐善德还算是正常,可是徐峥徐静两人一出了村口,瞬间就感觉到了外

    面天地的广阔自由,之前的担忧和恐惧全都消失不见,尤其是徐峥,要知道哪怕再捣乱的孩子,也想要给在父母面前好好表现,尤其这是徐峥第一次独立出来办事,带领的是自己的两个弟弟,责任心顿时爆棚,心中早已经想着如何带领一行人在县衙大放异彩,高阳县传名了。

    徐峥想的不错,但是梦想还是要由行动来实现的,而从古至今,所有的行动,背后都需要有一些物质的支持,比如说这一次的县衙之旅,最为关键的物品有两件,一件是徐才正亲手书写的拜贴,这是四人能够进入县衙的凭证,二来就是那一贯铜钱,需要购买拜祭范夫子的物品,可是徐峥得意了一番,突然反应了过来,目前这两样东西,好像都没有在自己手里。

    徐峥仔细回想了一下早晨出门时候的经过,自己被母亲叫过去仔细叮嘱,这时候徐才正把拜贴拿出来,便给了距离他最近的徐静收着,而那一贯钱,管家拿过来的时候则被徐善德给抢了过去。

    人就是这样,长的就要有长大的烦恼,你看徐峥徐静在徐府里玩的时候,什么吃的喝的,不分彼此,但是真正到了做事情,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矛盾也就出现了,递拜贴,买贡品,正是提现自己一个长子权利的时候,如今却被两个弟弟把风头抢了,这怎么能行。

    徐峥当即站住了脚步,不再前行,徐静徐善德两人不知道为何,便也停了下来,看着徐峥,徐峥这时候展现出来了一个大哥应有的威风,对着徐静伸手道:“我是大哥,这一次咱们出门应该以我为主,二弟,父亲写的拜贴呢,给我叫我拿着。”徐静今年只有十二岁,尚且没有徐峥这么许多心思,不知道这拜贴有什么作用,如今徐峥既然要,徐静便把拜贴拿了出来,交给了徐峥。

    徐峥看见拜贴顺利到手,大喜,于是再转向

    徐善德,徐峥也知道自己这个三弟厉害,不好对付,于是语气便和气了些,说道:“三弟,咱们出门前给的那一贯钱那,你看你如今还小,把钱带在身上岂不是沉重,我看你把钱给我,我替你拿着吧。”

    徐峥本以为,徐善德一个四岁孩子,之前从来只知道钱是何物,如今走了一段路程,应该已经累了,自己一说,徐善德轻松就把钱交出来。但是徐峥错了,自从刚才徐峥管徐静要拜贴的时候徐善德就看出了苗头,如今徐峥转向自己,徐善德早就躲到了一边,把一贯钱藏在了身后,道:“不行,大哥你既然已经拿了拜贴,就安心赶路,钱的主意你就不要打了。”

    徐峥一下子就被徐善德拆穿了心思,不由得有些尴尬,恼羞成怒道:“三弟,父亲出门之前可是叮嘱我为头领,管教你们,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再说那钱又不是给你的,乃是用来给范夫子买祭品用的,你便是拿着,到时候不也是花了,你拿着有什么用?”

    徐善德笑道:“大哥,钱自然是要花的,但是也要看是怎么一个花法,你拿钱,你有你的花法,我拿钱,自然有我的花法。”徐峥怒道:“祭品无非就是些果品纸钱,哪里有许多花样,三弟,这一次出门非比寻常,事关重大,你莫要胡闹,你快把钱给我。”徐善德看徐峥教训自己,也把脸扭到一旁,道:“不给,不给,就不给。”

    两个兄弟都是一个犟脾气,眼看场面越来越僵,就快要动起手来了,跟在后面的高莽已经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跑回去找徐才正来拉拉架,防止这两兄弟打起来,就在这时候,徐善德做出了让步,道:“大哥,既然你想要钱,我便给你,但是不能都给你,咱们既然是兄弟三人,就把这钱一分三份,每人一份,各有心意,各自买自己的,其他人不能阻拦,你看如何?”

第十九章 我累了

    别看徐善德年纪小,个头只到了徐峥胸口的,徐峥一把便能够把徐善德推一个跟头,强而易举的就能把铜钱抢过来,但是这个念头在徐峥心中起起落落,终归是没有动手,没办法,徐峥每次想要动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扫一眼后面的高莽,总觉得高莽是和徐善德一伙的,自己一旦动手,高莽就会冲上了把自己胖揍一顿先,当年那一晚高莽给徐峥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现在徐善德退让了半步,把一贯钱一分为三,虽然没能让徐峥把钱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过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最起码能够缓解一下三人之间的尴尬情绪,徐峥点头答应,于是徐善德便把一贯钱从身后拿出来,仔细的数出来三百三十三文,给了徐峥,又数出来三百三十三文,给了徐静,自己把剩下的仍然穿成一串,藏在自己身上。

    徐善德一边分钱,一边强调道:“大哥二哥,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如今咱们既然把钱分了,那么到了城里以后,各买各的东西,谁也管不着谁。”徐峥从小没有出过富平乡,平常就算是买东西,最多也就买过一文钱一个的烧饼,十文钱一堆的柴火,现在手上有了三百多文,可是一笔巨款,自以为已经足够购买些出彩的祭品,在县衙出些风采了,于是点头答应,徐静看徐峥答应,便也答应下来。

    一行四人分好了钱,继续前行,几个人都年轻力盛,十几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便就走完了,眼看着高阳县城就在眼前,徐峥心中放松下来,这一路上没有碰到游寇乱匪,安全到达县城,那么第一个任务就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显然,徐峥想的太简单了,出门在外,安全当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可是其他的事情,也同样重要,比如说,不丢东西,而徐峥现在就有点尴尬了,在进城门之前,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装进怀里的拜贴和铜钱,结果铜钱还在,可是怎么摸,却也摸不到拜贴在哪。

    一瞬间,徐峥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徐峥急忙再周身上下,从里到外再找了一遍,可是其他的东西都有,偏偏就是那一封拜贴不见了踪影,徐善德徐静还要前行,徐峥急忙把两人拉到了旁边,自己把外面长衫脱了再找,可还是没有找到拜贴。

    徐峥很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这拜贴从一开始就在他手里倒也罢了,毕竟丢东西嘛,在所难免,可是这拜贴是他从人家徐静手里抢过来的,如今耽误了大家的前程,这就叫徐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恨不得现在有一个地缝能够钻进去。

    徐善德好像看出来了些状况,上前问道:“大哥可是丢了些什么?”徐峥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支吾了一声,徐善德再看徐峥把铜钱都扔在了一遍,不由得惊奇道:“大哥不会是把拜贴丢了吧。”徐峥这时候的脸臊的都要低到裤裆里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却听见徐善德说道:“大哥你这么爱丢东西,还不快把钱交给我,叫我替你保管。”

    这拜贴乃是今天聚会的门票,没有了门票,三个小毛孩子,哪里还能进的去县衙大门,徐峥早已经是懊悔万分,如今听到徐善德还有心情要钱,不由得大怒道:“你这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如今把拜贴丢了,连县衙都进不去,还要什么钱,耽误了父亲的大事,早点回家请罪去吧。”

    后面的高莽也看清楚了如今情况,上来劝慰道:“少主莫急,如今时候还早,若是拜贴丢在路上,我等快些回去寻找,定然能够找到,只要加快脚程,时间也能赶得上。”徐静一听,也劝徐峥道:“大哥,高教师说的对,咱们莫要在这里吵了,还是快点回去寻找才是。”

    徐峥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急忙掉头,往回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却发现不对,扭头一看,原来徐静和高莽都跟了上来,但是偏偏徐善德站在了原地,纹丝未动,徐峥火冒三丈,怒道:“三弟,你还不快走,等待什么。”徐善德却不着急,

    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哥,我年纪小,如今从早晨到现在已经走了十几里路程,实在是没有了力气,走不动了,我看我就进城等你们,你们回去寻找吧,若是找到了,再进城寻我,咱们一起去县衙如何。”

    徐峥听了,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喝道:“关键时刻,你怎么敢偷懒耍滑,快快起来,跟我一齐寻找,你再耽误时间,看我不打你的屁股。”徐善德看徐峥不答应,也不顾自己的衣服干净,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不去不去,我走不动了,再说又不是我丢的拜贴,凭什么要我去找。”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徐峥现在最大的痛处就是丢了拜贴,徐善德偏偏还要阴阳怪气的说出来,好了,一句话,叫徐峥面色僵硬,五官抽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徐峥旁边的徐静是向着徐善德的,看见两人之间的场面又僵了起来,急忙上前拉开了徐峥道:“大哥莫要着急,三弟年纪还小,如今走了这么半天,真怕是累了,我看不如我陪大哥回去寻找,叫高莽在这里陪着三弟如何?”

    这个时候哪怕徐峥再气徐善德,但是奈何拜贴就是自己弄丢的,实在是没有底气啊,正好徐静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徐峥点点头,扭头就向回走去,徐静对高莽使一个眼色,自己便也跟着徐峥匆匆忙忙的去了。

    高莽可是听说过传闻,自己能够来到徐府,全是拜这个小祖宗所赐,眼看着徐峥徐静走的远了,急忙来到徐善德近前问道:“三少主可是累了,不如我背着三少主进城去,找个地方等一会儿如何?”徐善德这时候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一下高莽问道:“我问你,你听我的话吗?”

    高莽不知道徐善德什么意思,急忙躬身道:“这是自然。”徐善德又问道:“那你对这县城可熟悉?”高莽道:“我曾经在这里做事,当然熟悉。”徐善德道:“那就好办了,你想想县城哪里热闹,咱们去逛一逛先。”

第二十章 飘香楼

    再说徐峥徐静,两个人回头寻找拜贴,虽然这一条路上人迹稀少,可是要想在这十几里路上寻找一封白纸,无异大海捞针,哪里有那么容易,两个人一路寻找,眼看都能望见徐府的大门了,也没有能够找到拜贴在哪。

    眼看着找拜贴已经希望渺茫,徐峥徐静不仅心灰意冷,而且累的大汗淋漓,他们这来回走了三十里路,哪怕是正当青年,也没有这般好的体格,徐静这时候口干舌燥,鼻子冒烟,眼看家门就在眼前,不由得说道:“大哥,我看咱们也别找了,眼看就要到家了,咱们进去休息一阵,把实情禀报父亲,叫父亲再写一封拜贴不就好了。”

    徐静想的简单,但这时候就能过看出来一个集团里二把手与一把手思维的不同了,二把手可以躲在一把手的身后,不用负责任的提出来最有效,最合理的办法,但是一把手则不然,他最主要考虑的不是办法如何,而是这个办法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比如说现在,徐静的办法好吗,从实际出发,徐静的办法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回家一趟,按照两人的脚程,再回去县城也耽误不了祭拜,但是到了徐峥这里,他就不这么想了,这可是他自己第一次出门办事,本想办好了风风光光,可是县城还没到呢,就把拜贴丢了,这要是让徐才正知道了,不还要把自己骂死,在家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所以,徐峥对于徐静的这个建议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道:“不回去,不回去。”徐静奇怪,问道:“难道大哥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徐峥辩解道:“你想,当初我兄弟三人出来,如今不说丢了拜贴,便是只有我两人回去,不见了三弟,岂不是叫大人责骂,我看我们不如再回去找一圈,没准就能把拜贴找到了呢,便是找不到,我们也去县城把三弟找到,一起回来。”

    徐静虽然觉得徐峥这个办法不如自己的好,可谁叫徐峥是老大呢,徐静只管听话也就是了,于是二人不再休息,马不停蹄,继续又赶奔县城。

    这一次徐峥心中有事,走的急,等到了高阳县城门下,两人都已经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了,两人看看日头,现在已经到了午时,身体疲惫加上饥肠辘辘,徐静实在坚持不住,对徐峥说道:“大哥,眼看县衙咱们是进不去了,咱们不如先找到三弟,再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填饱肚子,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要不怎么说是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这时候徐峥也已经走不动路了,摸了摸怀里的铜钱,徐峥也顾不得什么了,咬了咬牙道:“也是,咱们就先吃一顿再回去。”

    二人说好,正要进城,这时候徐峥忽然又想起来了徐善德,心想这小子一个人躲在县城享清闲,叫自己二人跑了一个来回,现在要吃饭了,还要先找这个小子去,实在是心里憋屈,于是对徐静说道:“我看我们二人先去吃饭就好了,等吃饱了,再找三弟不迟。”徐静犹豫道:“这不好吧,眼看就到晌午,我们吃了饭,剩下三弟怎么办?”徐峥道:“不用管他,他身上不是也带着钱那,还有高莽看护,料也饿不着他,你听我的,吃饱再找他。”

    徐静知道徐峥这是心中有气,不过徐静一向心中没有主意,既然徐峥这么说了,徐静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跟着徐峥,先进来高阳县城再说。

    这高阳县乃是边境小县,这是虽是县城,也毕竟比不了关中大县的风貌,整个县城也只不过只有两横两纵四条长街,千余百姓,可是眼看着这城里房屋整齐,有米面粮油,盐铁布柴等店铺坐落街旁,各种招牌迎风招展,也叫徐峥徐静这从来没有进过城的孩子开了眼界,东走西顾,目不暇接

    县城就这么大,两人晃晃悠悠,片刻的功夫也就把县城逛了一遍,这里县衙自然是座落在县城的正中,其他各种做卖做买的生意,分门别类,都扎堆在了一起,徐峥对徐静说道:“二弟,咱们刚才从那边走过来,我看见哪里有一个酒楼,还算是干净,咱们就到那里去吃饭如何?”

    徐峥说的酒馆,乃是高阳县的独一份,名叫飘香楼,相传是这里的大商人刘猛辰的生意,全城唯一的一座二层小楼,五六间的店面,凡是过往的行人,只要是眼睛不瞎就肯定能够看到,徐静自然也早就注意到,徐峥说起来,正中徐静的心思,于是这兄弟二人并肩来到了飘香楼近前。

    徐峥徐静二人都是没有出过家门的人,来到了人家飘香楼门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在外面吃饭是怎么样一个吃法呢,两兄弟自诩是个读书人,生怕在外人面前露怯,不敢进去,两人围着飘香楼转了三圈,最后还是徐静想了一个办法,跟徐峥说道:“大哥,咱们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咱们不如就站在了门外的南墙根底下假装商量事情,便说话,便用眼睛扫着有进飘香楼吃饭的人,看那人一个什么做派,咱们兄弟二人照猫画虎,就算不能学一个周全,终归也不至于丢人不是。”

    徐峥想了想,这个办法虽然有些丢人,可谁叫这飘香楼自己没有进去过呢,丢人也就丢人吧,好歹这一次出来也算长了些见识,不至于空手而归,于是点头答应,然后两人就站在了人家飘香楼的大门前面,假装谈天说地,可是眼神总不住的往飘香楼里瞄。

    徐峥徐静这个样子,两人自以为坐做的天衣无缝,可是那两人肚子里饥肠辘辘,再闻见飘香楼里飘出来的香味,两人不自觉的就流出哈喇子了,若不是两人身上的衣服光鲜,否则早就让人家店小二哄到一边去了。

第二十一章 徐峥被刁难

    飘香楼乃是高阳县内最大的酒楼,其特点就是高标准,高消费,主要对公,兼之招待些过往的客商,可以说是高阳县的面子酒楼,有了他,不至于有知州巡视的时候给高阳县丢了面子。

    这样的定位,可以说叫飘香楼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常时候县里的寻常百姓谁会到这里吃饭,故此徐峥徐静在大门口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午时将过,头晕眼花,眼看就要晕倒了。

    也是上天可怜这两人,等了半天之后,终于有人进了这一家飘香楼,哥俩急忙聚精会神,看这人怎么样一个动作,看这人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商人,独自一人,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要了四个菜一壶酒,等菜上来之后便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徐峥徐静看见了,心中大喜,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有了样子,二人心中便有底了,对视一眼,徐峥在前,徐静在后,二人也学着那人的样子,进入了飘香楼里。

    那飘香楼的伙计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精,别看高阳县小,但地处边境,鱼龙混杂,伙计见过的人不计其数,最是能够察言观色。这伙计早就看见了徐峥徐静,他俩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不用怎么假装,看模样就知道这两人是乡下来的,从来没进过酒馆。

    要说人的心理就是下贱,要是乡下来的农民,穿的破破烂烂,就是进你的酒馆,就是穷横穷横的,伙计也没有办法,要小心伺候,可是徐峥徐静却是两个读书人的模样,年纪小,胆子也小,连飘香楼的门都不敢进,这让没有读过书的伙计心里莫名的无比的痛快舒畅啊,顺带着也就把两人看的轻了,这种人伙计看的多了,脾气虽然各种各样,但是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读过几本书,但是,没钱。

    现在徐峥徐静进了飘香楼,伙计不自觉就把鼻孔往上抬了三分,看见徐峥徐静找桌子坐下,伙计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也不

    低头,鼻孔朝天的问道:“二位客观,你们要吃些什么?”

    伙计服务态度不好,徐峥徐静是能够看出来的,但是这两个初入世事的小毛孩,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还以为这是人家酒楼特有的风格呢,徐峥与徐静对视一眼,毫无底气,结巴的问道:“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伙计一听徐峥这个口气,更是知道两人绝对是乡下来的,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冲着柜台那里一撅嘴,叫徐峥徐静两人自己看。

    两人之前光注意看人家怎么吃饭,还真没有怎么注意柜台,现在扭头观看,原来在柜台那里,真挂着几个木头牌子,上面写着菜名菜价。两人细细的看下去,这里的厨子还真不含糊,别看地方不大,会做的菜还真不少,从河鲜到山珍,一应俱全,满满的挂了一墙的菜名。

    这里的菜,大多数是徐峥徐静两兄弟没有吃过的,但是两兄弟现在却没有一丝的兴奋,因为,那墙上挂着的可不只有菜名,那每一个菜名下面,人家同样也标着价格呢,这些菜,动辄几十文起步,珍贵些的,则有上百文,乃至以银钱计数,徐峥摸了摸怀里的三百多文钱,实在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钱财难倒英雄汉。

    伙计这时候在一旁看出来了徐峥徐静面露色,随即冷嘲热讽道:“怎么样,客观,吃点什么,按照您两人的饭量,怎么样也要来一个四菜一汤,外加一份熟肉一壶酒不是。”徐峥徐静听了,憋的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伙计又阴阳怪气的说道:“客观,怎么不点菜啊,不会是没有带钱吧,我们这里店小,一向是先付钱再点菜,价钱二位也看见了,要是二位没钱,那请移步,外面左拐,那有一个面摊,三文钱一碗面,请走吧。”

    俗话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想那徐峥徐静也是堂堂徐府两位公子,在家里一向是作威作福,就飘香楼墙上的这些道菜,不能说都吃过,可只要说出来,便

    能够吃的到,可是如今出了门却被这小小的伙计刁难,冷嘲热讽,叫徐峥徐静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徐峥脾气大,先就忍不住了,一下子在怀里把钱袋子掏了出来,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大骂道:“狗眼看人低的玩意,谁说小爷我没钱,你说够不够在你这里吃上一顿饭?”伙计看徐峥从怀里掏出来的钱袋子还算精美,被吓了一跳,真怕是自己看走了眼,暗想这公子难道真的是哪一位富家子不成,可是等伙计再仔细听了听那钱袋子的响动,便又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在这小县城里,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徐峥掏出来的钱袋子再响再沉,可是里面装的也都是铜钱,就算是装满了,也不过一两贯钱,而这城里真正的富家子弟,出门带的都是银子,哪里有带着沉甸甸的铜板的,哪怕同样是钱,白花花的银子可比铜板有气势多了。

    徐峥不掏钱还好,现在掏出钱来,反而叫伙计断定了徐峥的身份,伙计更加不屑徐峥徐静,阴阳怪气的笑道:“客爷,原来您有钱啊,那来这里看看,您要吃些什么,是八菜一汤,还是来一桌大席,匹配您的身份。”徐峥徐静又被伙计噎了一个大红脸。

    这钱虽然是徐峥掏出来的,但这钱可不是给徐峥吃饭来的,那是给范夫子购买祭品的,现在虽然丢了拜贴,县衙进不去,也祭拜不了范夫子了,可是这钱也要原样上交回去,现在哪怕只花上几文,徐峥也害怕不已,打死徐峥徐峥也不敢随便私吞花了。

    徐峥也是一个红脸的汉子,平常在家里的时候说一不二,现在被一个小小的伙计这样嘲笑,心中哪里受得了,好好好,你不是就看我没钱,吃不起你这里东西吗,我偏偏要吃给你看。

    再看徐峥,猛的一拍桌子,吓了伙计一跳,然后大声喝道:“哼,我平常大鱼大肉吃腻了,今天想要换换口味,你休要废话,给小爷来,嗯,两碗面汤先。”

第二十二章 败家子的徐德善

    徐峥在飘香楼里被伙计刁难,徐峥大怒,就要在这里耍混,伙计可不吃这一套,这酒楼后面有大人物撑腰,伙计的脾气便也不小,一般人来了伙计可不怕,伙计脸上连冷笑都没有了,道:“这位客观,你要吃便吃,若是吃不起,请外面去,想要在这里胡闹。”伙计往后面指了指,只见四个大汉就在门帘后面,“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钱又没钱,打又打不过,说理又没理,徐峥顿时变得脸色铁青,伙计看了,知道徐峥心中害怕了,心中暗笑,不过当伙计的,再怎么嚣张,也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条狗,借着主人家的势力嚣张一下可以,但人家主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要是敢在这里虽然生事,信不信打起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伙计。

    伙计如今既然已经奚落了徐峥一顿,心情已然大好,他见得人多,知道徐峥这样的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对峙中首先认输,于是换了一副笑脸,给了徐峥一个台阶下,说道:“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读书子弟,何必在意这一时得失,若是以后高中进士,封王拜相,到时候再来小店也不迟,您现在落魄,那是天生之命,不可改变,你看我们店刚才来了一个小少爷,身后跟着护卫,进门就上二楼,一个人要了六菜一汤,现在还坐在楼上吃呢,你看他小时候这里有钱,还不是全靠家里富有,若是长大了家中落魄,指不定还不如您呢。”

    伙计说了这话,叫徐峥心中舒服了一些,徐峥还在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的拳头大,你得了一个便宜还不快走,非要等着人打你一顿不成。

    于是徐峥站起来拉着徐静就走,可是拉了拉,徐静却是站着没动,徐峥刚要责骂徐静,扭头却看见徐静面色古怪,徐峥没好气的说道:“二弟,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还真的要把钱花了不成?”徐静摇头道:“大哥,打死我也不敢乱花这钱,可是你刚才听伙计说,有一个小孩,带着一名护卫,是不是有些眼熟,这……像

    不像咱们三弟?”

    徐静说完,徐峥也反应过来,暗叫大事不好,急忙问伙计道:“你说的那个小孩,可是四五岁上下,身穿浅蓝长衫,护卫有四十岁年纪,穿了一身黄衫。”伙计惊奇道:“正是正是,难道你们还认识不成。”

    听到伙计确认,徐峥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在地上,用手扶了下桌子才站住,暗叫一声大胆的徐善德,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这给范夫子买祭品的钱也敢拿来给自己吃喝,这若是叫父亲知道,别说徐善德逃不过一顿毒打,就连自己也难逃干系。

    徐峥想到这里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扒拉开旁边的伙计,大步奔着楼梯就走,徐静看见急忙跟上,一旁的伙计见了,生怕有什么变故,急忙也跟在了后面。

    徐峥正当青年,又心生怒火,大步流星,三步并做两步,顿时来到了飘香楼的二楼,只见这二楼比起一楼来又雅致的许多,四周墙上甚至还挂起了些文人笔墨作为装点,徐峥扫视一圈,一眼就看见在靠近西面窗户的桌子上,正做着一个小孩在那里吃的不亦乐乎,旁边,做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高莽。

    徐峥看徐善德吃的没心没肺,心中丝毫没有担忧,好悬没有晕倒过去,心想亏我还记挂你在城里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我们两人马不停蹄,跑了几十里前来找你,在楼下连十文钱一碗的葱花面都舍不得吃,被这伙计冷嘲热讽,受尽刁难,可是你这小子倒好,不但没有赶路寻找拜贴,竟然还在这里花钱享乐,简直岂有此理,今天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你,我就给你当弟弟去。

    徐峥想到这里,大步冲向徐善德,上前就要把徐善德踹到桌子底下去,可是高莽早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见徐峥来者不善,急忙起身,把徐峥拦了下来。

    高莽那是行伍出身,不敢说横行江湖,但起码也是武艺高强,拦住徐峥没什么问题,把徐峥拦腰抱住,徐峥便挣扎不得,徐峥是挨过高莽的打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此时被高

    莽制住,顿时也不敢放肆,只叫高莽把他放下来。

    现在的局面形式很明显,徐善德和高莽是一波,徐峥徐静是一波,徐善德一方不占道理,全靠着高莽的拳头暂时压住了徐峥,可是人家徐峥乃是徐府长子,即是长又是嫡,按照宋朝律法,只要徐峥不死,不忤逆,不谋反,以后宋府家产全部都要徐峥继承的,而高莽就目前来说只是徐府一个看家护院的教师,哪里有什么资格和徐峥瞪眼。

    现在的徐峥,已经是不是四年前是小孩子,如今意气风发,已经有了少主之像,现在的高莽,也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走江湖的大汉,四年的府院生活,高莽磕不想再去过那饥寒交迫的流亡生活,所以虽然看上去高莽占了优势,但是高莽心中却没有底气,不住的拿眼神扫徐善德,希望徐善德能够做些什么,缓解一下目前尴尬的局势。

    其实现在高莽心中也在埋怨徐善德,在徐府里都传说徐善德天资聪颖,智慧过人,高莽也一直记着自己进入徐府是徐善德的一分情面,可是这一次出来,你看看徐善德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不去跟着徐峥找拜贴也就罢了,毕竟年纪还小,可是他嘴上说自己累了,等进了县城却是叫自己带着把这个县城仔细的转了一遍,当然,就算是徐善德偷懒,也能够原谅,但徐善德转了半天之后直接就来到了这飘香楼里。

    高莽自然知道这个飘香楼是怎么样一个地方,真不是高莽小看自己,高莽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进来这种地方,这里动辄数十上百文的话费,一看就是给那些商人地主官员准备的,而高莽哪怕在徐府,吃喝不愁,一个月下来也只不过能够拿到五十文工钱,还不够在这飘香楼吃上一顿饭,可是这个小少爷,二话不说,来到飘香楼迈步就进,好吧,别的不说,高莽走在飘香楼里的每一步,心都在滴血,这哪里是在吃饭,这完全就是在撒钱嘛,徐善德在高莽眼中的形象,已经从英明神武的诸葛再世,变成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败家子了。

第二十三章 这都是废话

    徐善德在高莽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但是即便这样,高莽还是愿意护在徐善德身前,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就在之前徐善德拉着高莽逛大街的时候,高莽眼看着前面的飘香楼,无意中说了一句“我高莽一声草莽,何时能够进去这飘香楼吃一顿饭。”高莽这本是一句无意之话,说完也就忘了,可是徐善德逛了一圈之后,拉着高莽就奔了飘香楼。

    宋朝是一个什么年代,那是一个开放,平等,富裕,仁爱的年代,等等,这是对于那些士大夫阶层来说的,对于处于王朝最底层的普通人来说,这个朝代最大的优点就是就是官府想要抓你的话,会先给你编造一个罪名,然后再抓,让你死一个明白,至于其他的,与普通人来说全部都是无缘的。

    高莽便就是在宋朝里最底层,连自己的田地都没有的普通人,别看他曾经参军北征,与契丹人对决沙场,热血豪情,可是回到宋朝,他还是那最卑微的一群人,别说什么在朝廷编制里的九品官员,便是这个小小的飘香楼,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存在,这种卑微的心情,是在大宋几十年重文轻武的氛围里熏陶到了高莽骨子里的。

    眼看着徐善德拉着自己迈步就进飘香楼,高莽不由自主的就拉住了徐善德,小声问道:“少主,你来这里干什么?”徐善德扭头疑问的看了看高莽道:“来这里自然是要吃饭,不然来到这里难道还能是来玩姑娘的不成。”高莽听了顿时凌乱了,徐善德这个四岁的孩子,从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急忙又拉住徐善德道:“少主,这飘香楼乃是县城最好的酒楼,其中价格不菲,咱们……在这里有点破费不起啊。”

    徐善德这时候真正的扭过头来,掏出来怀里的三百多文钱,认真的看着高莽道:“你不是说不知道何时能够在这里吃一顿饭吗,我今日就请你在这里吃一顿,叫你看看

    这飘香楼里和外面有什么不同。”

    高莽自然知道徐善德手里的钱是用来做什么的,看徐善德说的轻巧,毫不在意,就当是石头一样说扔就扔,吓得高莽说话都带上来哭音道:“小祖宗,这钱是用来给范夫子买祭品的,可不敢乱花啊。”徐善德却不理高莽,用他那稚气的声音道:“大丈夫生在当世,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忧虑他日忧,高莽,今日我请客,你只管吃喝就好,何必婆婆妈妈,休要叫我看不起你。”

    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人心就是这么容易收买,话都说到了这里,高莽还有什么可说的,知道了眼前的少主拼着回家之后挨罚,也要叫自己心愿得偿,进飘香楼大吃一顿,高莽哪怕钢铁的心肠一下子也要化了,知遇之恩,便是如此,高莽只感觉自己为了这个四岁的孩子能够上刀山下火海,拼着一条命不要,也还不完徐善德这一份人情。

    高莽这种心情,即是中华民族的幸事,也是中华民族的悲哀,不过放在眼前,高莽为了徐善德命都能不要了,何况阻拦冲过来的一个徐峥而已。

    就这样,几个人剑拔弩张,形式十分紧张,叫一旁的伙计竟然一时间分不出徐峥徐善德等人到底是仇人还是亲人,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不要上前,只能在一边做好了随时叫人拦架的准备。

    大家都看见过斗鸡吗,那斗鸡打架之前,都要瞪眼看着对方,毕竟打架嘛,打的就是一个气势,谁的气势赢了,打架也就赢了一半,徐峥现在正合高莽大眼瞪小眼,旁边的徐善德却不管这些,坐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受徐峥的影响。

    徐峥看见,实在忍不住,开口大骂道:“徐善德你这个逆子,怎么敢来这里大吃大喝,花费钱财,若是叫父亲知道了,把你打死都不嫌多。”徐善德吃的正欢,头也不抬,道:“大哥,你们来飘香楼干什么来了。”

    徐峥知道自己这个三弟最能言善辩,就连父亲也经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徐峥从来没有想过今天这个形式之下,自己占据了天时地利,抓了徐善德一个现行,还能被徐善德一句话就噎的没有了下句。

    对啊,自己到这飘香楼是来干什么的,不也是来吃饭的,虽然自己心疼钱,坐在了楼下,还舍不得点菜,可是来了就是来了,哪怕还没花钱呢,顶多也就是一个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自己有什么资格教训徐善德。

    徐静看徐峥没有下文,怕徐峥恼羞成怒,又打起来,急忙上前,假意责怪徐善德道:“三弟,这次当真是你的不对,咱们出来是要去县衙祭拜范夫子,你怎么能在这里把钱都花了。”徐善德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徐静问道:“二哥,拜贴找到了?”

    好吧,这下子徐静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含糊道:“即便是拜贴丢了,可是你也不应该乱花钱,这样回去,如何向父亲交代,本来拜贴丢失,咱们三个就都跑不了一顿责罚,现在又把钱花了,岂不是要二罪归一,半条命都要没了。”

    徐善德听了不再反驳徐静,反而是招呼徐峥徐静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别站着了,快来这里坐下,反正这一桌子的菜也要了,不吃白不吃,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边吃边谈。”徐峥听了怒道:“你休想用这些贿赂我,钱是你自己花的,别想把我们拉上一起受罚。”

    徐善德笑道:“大哥二哥,这是我请你们的,我花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父亲要是因为这个责罚你们,我替你们受罚。”徐峥徐静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跑了半天的二兄弟吧唧吧唧嘴,心中有了两个小人开始打架,其中一个小人说,还等什么,跑了半天饿了半死,还不快坐下吃饭,反正父亲怪起来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另一个小人则说道,你这tm的不是废话嘛。

第二十四章 我也是官二代

    都说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徐峥徐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城府心性,再加上肚子里实在是饥饿,三言两语之后,便当真坐了下来,徐善德又叫伙计给二人添了碗筷,只见徐峥徐静二人,开始还注意些自己的形象,后来眼看着饭菜见少,便再也顾不得了,如风卷残云一般把菜吃了一个干干净净,差点把盘子都给舔了。

    讲道理,人家飘香楼的菜贵是贵点,但传承了北方人一贯实在的秉性,菜的分量可一点也不少,六个菜一份汤,再有几个火烧,足够他们四个人吃的心满意足,吃饱之后再摸一摸溜圆的肚子,打一个饱嗝,几人不由得舒服的呻吟起来。

    这兄弟三人就一个院子里长起来的,平时一日三餐都是这么吃,根本也没有什么话好交流,这一次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徐峥站起来说道:“既然都吃完了,咱们走吧。”徐善德问道:“到哪里去。”徐峥道:“咱们都吃完饭了,自然是要回家去了。”徐善德道:“现在回去,岂不是就要挨父亲责罚了。”

    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徐峥刚吃完了人家徐善德的饭,就要徐善德回家挨罚,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现在不回去,他们这兄弟三人难道还能靠着这几百文钱亡命天涯不成,徐峥不知道徐善德什么意思,于是皱眉道:“难道你等会儿回去,就不用挨罚了不成?”

    这时候徐静却仿佛开了窍一样,恍然大悟道:“三弟意思是,既然咱们回去怎么都是要受罚,为什么要现在回去,咱们还不如在县城里多逛一会儿再回去,等到天晚了,有奶奶与母亲求情,没准父亲罚的还要轻一些呢。”

    徐峥想了想,徐静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现在回家,徐才正发火,打一顿是跑不了的了,没准一罚就要罚他们跪半天,可是要晚上回去,徐才正难道还能罚他们跪一宿不成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县城再玩

    上半日,就算晚上挨罚,也不能白挨。”

    徐善德这时候摇头道:“你说你们几个,只想着怎么受罚,怎么不想想怎么能够免去责罚,若是今天咱们能够好好的玩上一日,在外出了风头,回家受父亲嘉奖,岂不是最好。”徐峥听了徐善德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这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我们是来拜祭范夫子的,如今拜贴丢了,怎么可能不受责罚。”徐静眼珠一转,道:“要不咱们下午去县衙门口转上一圈,看看县衙长成一个什么模样,回去编个瞎话给父亲听,就说,咱们买了祭品拜祭过范夫子了,这样我们不就能够不挨罚了?”

    徐静话音未落,徐峥一巴掌打在了徐静头上,呵斥道:“二弟休的胡言,亏你还读过了几本圣贤书,我辈怎么能做那些不诚之事,若是那样,我宁愿现在回去受罚。”徐静挨了训斥,悻悻然不说话了。

    徐峥骂完了徐静,扫了一眼徐善德道:“三弟,你不会也想的这个办法吧,我知道你聪明过人,我等皆不如你,可是你若是把聪明放在这种歪门邪道之上,却是用错了地方,休叫我看不起你。”

    徐善德嘿嘿笑了两声,道:“我自然不会说谎蒙骗父亲,但是二哥说的也不无道理。”徐峥冷声问道:“有什么道理。”徐善德笑道:“咱们现在之所以不能拜祭范夫子,不过是丢了父亲写的拜贴,进不去县衙而已,反正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为什么不去县衙门前转转,没准转着转着,咱们就能进去了呢,到时候回家,不就是不用受罚了?”

    徐峥冷笑道:“那县衙重地,岂是我等百姓能够进去的,你休要妄想了。”徐善德道:“大哥这话说的不对,同样是咱们三人,为什么拿着拜贴就能进去县衙,不拿拜贴就进不去了呢?”徐峥道:“人家知县请的是咱们父亲,若是父亲不来,再没有什么凭证,谁认识咱们三人是谁。”徐善德笑道:“大哥莫要妄自菲薄,

    范夫子的非是当官有钱的才能祭拜,我等也是读书人,这一次父亲不来,你只当是你我三人前来祭拜便好,同样是人,我倒是要看看,咱们凭什么进不去县衙大门。”

    打架将就气势,其实讲道理也要讲究气势,历朝历代,各大文人,在吵架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他们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们都坚信自己是对的,而且哪怕事实已经证明他们错了,他们也会找出无数理由为自己辩解,绝不认错。

    这是一种自信心,也是一种执拗,同样也是一种为官之术,在官场上,对于一个问题的看法肯定是有多种意见的,而这些意见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分对错,主要是要看从哪一个角度出发分析的,这时候就看出来坚持的重要性了,我不管对手说什么,我就是要认准我的道理,不就是吵架吗,大宋官员最不缺少的就是吵架的时间,到最后谁先耗不住了,谁也就输了,作为失败的一方,他的意见都没有机会能够去执行,也就无法分辨好坏,连好坏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做出成绩,受到赏识。

    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你看徐善德说话,一脸皇帝第一,老子第二的表情,满怀信心,哪怕徐峥徐静明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可是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有点相信,或者说是期盼徐善德的这个说法了,徐静犹豫的问道:“三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咱们这么冒冒然的前去,不会被被他们当成扰乱公堂,扔进大牢吧。”徐善德道:“自然不会,他敢抓咱们,咱父亲明天就叫他丢官罢职。”

    徐峥徐静一想,也对啊,说起来自己也算是个官二代呢,怕他做什么,徐峥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去试试,若是这一次真能够功成,咱们两个换一换,我叫你大哥。”徐静也道:“三弟,我们全听你的,你说吧,咱们先做什么?”

    徐善德道:“既然你们都听我的,那好吧,你们两个去把饭钱结了先。”

第二十五章 讨价还价

    徐善德的算数能力是徐府众所周知的,这一次也是,徐善德点下了一桌子的菜,正好花光了他所有的三百三十四文钱,看那一大串钱就这么扔给了人家飘香楼,高莽都有心做一回草莽英雄,劫富济贫了。

    一行四人出离了飘香楼,这一次四人的位置明显就是以徐善德为主了,徐善德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走在中间,神气无比,徐善德一边走,还一边用很老成的口气教训徐峥徐静道:“你们这些人,就是死脑筋,你们手里攥着那么些钱,又不能给你下小的,留着有什么用,钱嘛,就是用来花的,花出去的才能叫钱,若是能够花在该花的地方,恐怕这些钱还能翻倍的赚回来呢。”

    徐善德走了一路,唠叨了一路,就在徐峥徐静听得都有些想要转身立刻回家的意思了,这时候徐善德终于闭上了嘴,徐峥向四周看了看,原来徐善德没有先去县衙,而是来到了县城里卖杂货的一条街,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一条街上虽然没有大的门店,可是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招牌幌子,都有卖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卖纸钱祭品的铺子。

    徐峥点点头,徐善德这一次做事终于靠点谱了,从来上门也没有空着手去的道理,自己等人想要去拜祭范夫子,自然要买些东西拿着才好,于是徐峥徐静分开头来,去买些香烛供品。

    眼看着徐峥走的远了,这时候徐善德忽然拽住了徐静的衣服,徐静奇怪道:“三弟,你还有何事?”徐善德道:“二哥,你看我的钱都花完了,你能不能再给我十文钱,让我也买些东西拿着。”徐静讥笑道:“让你刚才假装阔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不行不行,咱们分好了的钱,哪能够再给你,我不给你,你若是要,找大哥要去。”

    徐善德不放弃,继续摇徐静的衣袖道:“你有三百文呢,给我十文又如何,再说那刚才不是吃了我的饭了,你能好意思不给我?”徐静到底是和徐善德关系好,不忍心这么拒绝

    徐善德,不过徐静挠挠头,道:“三弟,不是我不给你,只是这三百文钱看上去多,可县城的这些东西却死贵死贵的,三百文买起东西实在有些捉襟见肘,我看见过之前有人拜望父亲拿的东西,我的这些钱,恐怕连人家的十分之一也买不了,哪里有多余的分给你。”

    徐德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徐静以为徐德善理解了自己的苦衷,立刻继续解释道:“你看这些香烛,竟然要五十文钱一束,我这三百文钱,不过只能买六束香烛而已,再加上其他的,哪里还够花。”

    徐德善挠了挠脑袋,瞅了瞅徐静指着的香烛,又看了看一旁笑眯眯的老板,然后对徐静说道:“既然这样,二哥,你给我五十文钱,我给你买香烛,也叫我过一过买东西的瘾。”徐静不明白徐德善什么意思,犹豫道:“三弟,你不会拿了钱就跑吧,跟我耍赖吧。”徐德善道:“我哪里有那么不堪,你给我钱便好。”

    徐静想了想,反正在这里徐德善也买不了,终归是是买东西,把钱给徐善德买,和自己买也没什么区别,就把钱给他过过瘾也无妨,于是徐静数出来五十文钱拍到了徐德善手中道:“好了,钱给你了,快去买吧。”

    徐德善接过钱来,眼睛又笑得迷成了一条缝,旁边站着的老板眼睛也笑得迷成了一条缝,眼前这几个人斯斯文文,一身绸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定然是家里大人要买东西,派他们几个小的来了,金主上门,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老板已经在期待怎么从这些小鬼身上多赚一些,晚上喝几口小酒了。

    老板想的美滋滋,可是等徐德善一开口,便浇灭了老板的美梦,因为这个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小孩子,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老板,这香烛便宜了卖吗。”

    老天,这可是不一般,要知道之前那个大一点的孩子买东西的时候也是问了价就要掏钱,而

    这个小孩却知道讨价还价,老板顿时知道,自己今天的收成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了。

    “客观,我这可是全城最好的香烛,五十文一束,绝对不贵。”老板故作轻松的说道。

    “诶呀,你看你这香烛,里面怎么有断裂的,还掉了渣子,这香味也不纯正,不好不好,实在不值五十文啊。”徐德善仔细的在香烛里挑起了毛病。

    都说褒贬是买家,老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看见这个小孩一副纯熟,堪比街头泼妇的还价技巧,老板就已经放弃了在徐德善身上狠宰一笔的念头,苦着脸道:“客观,您看这香烛值多少钱?”

    “四十文,多半文都没有。”徐德善斩钉截铁的说道。

    “四十文……这个……”老板犹豫道。

    “你看,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我这里有五十文钱,我想要其中的十文,所以只能给你四十文,你如果卖也就卖了,若是不卖,我便去其他的地方再看看,这么大的地方,总会有人卖的。”徐德善笑呵呵的说道。

    老板听了,心都在抽搐,怨不得自己干了一辈子买卖,还在这里卖零碎,你看人家大户人家的孩子,原本五十文的买卖,人家一句话就能拿走十文,而自己辛辛苦苦,却只剩下了三四文的利润。

    徐德善看老板不说话,扔下手里的香烛转身就走,吓得老板急忙拉住,心中想到,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聊天,我还没说不卖呢,他怎么就走,几文钱就几文钱吧,总比没有的强。

    这时候一旁的徐静早已经看傻了眼,现在徐静才知道传来买东西是这么买的,再看老板利索的把香烛包包里递给徐德善,徐德善冲着徐静努努嘴,俨然把徐静当成了自己的跟班,然后数出来四十文钱拍到老板手里,剩下的十文则堂而皇之的揣到自己怀里,在徐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嚣张的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第二十六章 古董张二

    徐静发现原来在这里买东西还能讨价还价,而这项技能的发明者徐德善在自己这里赚了十文之后便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于是顾不得徐德善去了哪里,自己急忙去找徐峥,将这个新发现告诉徐峥,看看能不能尽量的剩下点钱来。

    他们两人在这里买东西暂且不提,再说徐德善,叫上了高莽跟着自己,在大街上走了几步,前面却是到了一片卖字画的地方。

    历朝历代,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人要附庸风雅,以示自己情调的,何况大宋朝以文治国,读书人最多,所以哪怕在这个小县城里,也存在着很多没有考中秀才,那些家里有钱的自然不用担忧,可是有一些家里贫穷的,没有人家的命,却得了人家的病,这些人自恃清高,不愿意种地经商,只守着自己的两本破书生活。

    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书可以不吃饭,但是人不吃饭,谁饿谁自己知道,而这些读书人只会读书,别无长处,于是只能找个地方给人家写字为生,这就是这些读书人聚集的地方。

    读书人落魄,也分好几种,有的文笔不错,能给人写写讼状,写写家信,有画画好的,能够卖些字画,扇面,有能说会道的,则摆出来一本周易,然后在大街上给人相面算卦,有看过一些医书的,便举着一个幌子,给人摸脉看病。

    不要小看这一群人,毕竟人家也是读过书的,而大宋朝的百姓也不是个个腰缠万贯,超级有钱,总会有百姓找到他们头上,所以也不至于叫他们饿死。

    徐德善来到这里之后就在这周围转悠,那些读书人一看徐德善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护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像这种少爷,一般都出手绰阔,何况年纪不大,定然更加好骗,尤其是算命的那一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盼着徐德善能够去到他前面,叫他三言两语哄的高兴了,赏下一块银子来。

    算命的这位想

    的也不错,毕竟大户人家嘛,物质生活对于人家已经不算什么追求了,人家现在追求的,是精神上的升华,若是谁能够许给他们一个高中进士的愿,他们一高兴随便就能扔下几两银子来。

    不过算卦的那位老兄想错了,徐德善绕过了卦摊,径直向前走去,最后则是在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这个字画摊子,也有些特别,你看旁边也有别的字画摊子,他们那摊子上卖的都是摊主自己所写画的作品,文笔意境都谈不上,可好歹也算是个字画,价钱也不贵,有那没什么钱还要在邻里之间显摆一番的人买回去挂在墙上,倒也能看的过去。

    可是这位小哥摆的摊子不一样,他这摊子上有字画,扇面,甚至还有些散碎的玉器,这些东西全部都有些破旧了,乍看上去,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之感。

    在中国,从古至今,有的东西是新的好,可是有点东西,却是旧的好,比如说文玩字画,比如说文玩玉器,当然,商古大家流传下来的真迹那是无价之宝,理应当价值连城,可是等这样的习惯流传到了民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般能够收藏古董的都是些有钱人,一品朝臣,大富商贾追求真迹没什么问题,可是有些市井里的人,有些小钱,还读过些书,就要开始追求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了,比如说别人家的字画是当朝谁谁画的,画的不错,他过去看了看,心中不复,但是手上又没有比这副画更好的,这样岂不是低了别人一头,别着急,他有办法,你的画不是好吗,那你来看看我这前朝的古画,画的怎么样另说,这画的年代久远啊,一定比你的这钱值钱。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样的思想在宋朝很盛行,上层建筑带动下层发展,所以古董文玩一类,别管真的假的,很有市场。

    眼前的这个摊位就是这样,别看这个摊子平常没有什么人来,但人家再小也是古董

    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这里,眼看着徐德善停在了自己的摊位前面,坐在摊位后面,留着一缕山羊胡的摊主已经笑得是阳光灿烂,合不拢嘴。

    这个摊主名叫张德仁,外号张二,这个外号也有来历,顾名思义,既没有德也没有人,可不就是张二嘛。再看徐德善,当真的停在张二的摊位前面不走了,还蹲下身,不住的翻看张二货摊上的零碎,颇有些不买一件誓不罢休的意思,张二笑得就更得意了,连带着周围一群在这里摆摊的人都笑了,尤其是那边摆摊的那位,也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幸灾乐祸,笑得最为夸张,心想这个大户真是没有眼力,你到我这里来叫我给你算上一卦,我顶多要你几两银子,还要把你哄的开开心心了才能拿到,可偏偏你去了张二那里,你若是被他拿住了心思,起码也要花个几十两上百两银子,最后知道了是假的,还要白白生一肚子气。

    观棋不语真君子,何况卖古董就是人家张二的饭碗,大家都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愿意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小子得罪了张二。

    好吧,大家都是真君子,大家都不说话,但是大家却都爱看热闹,只见徐德善在摊子前面只蹲了几分钟的时间,外面已经围住了一圈好看热闹的人,看看这一次张二能够在这个傻小子手里骗走多少银子。

    张二做这一行怕已经有十年了,一开始他是偶然入道,便卖东西便准备考试,可是后来他发现,原来做生意比读书有意思啊,于是张二便专职卖起了这些假古董。

    既然是专职的,那么张二的专业素质也非常的高,眼看着徐德善一副热情洋溢,专心致志的样子,张二却就是不搭理徐德善,任凭徐德善挑来挑去,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心中更是期盼,若是这个傻小子毛手毛脚,弄坏了自己一两件东西多好,那自己岂不是就能够狮子大开口,要他几百两银子了。

第二十七章 高莽护身

    文玩字画值钱吗,这要看是在什么时候了,若是在乱世之时,哪怕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又能够怎么样,恐怕也比不上掉在土地上的一个馒头有用,可是若在盛世,想当年和氏璧值得十座城池,大宋朝一副画也能够卖到万两黄金。

    所以来说,文玩字画即值钱又不值钱,关键就要看有没有人追捧他,有没有人给他定价,大众是不是认同,放在现在,说白了也就是看谁能忽悠,只要你能够说出道理,把他给说服了,这件东西就值那么多钱。

    张二可是这一条街上出名的能说会道,要说这十年里他也卖出去了不少的东西,没少发财,现在大半年里没有开张,张二就指着这一次开开荤了。

    徐德善在这个小摊上面挑的很仔细,但是徐德善也有自己的方向,主要看的是字画一类,尤其偏重扇子,摊位上几乎每一把扇子都拿起来打开看了看,或是点头,或是摇头,又都放了回去。徐德善在这里挑的不着急,反倒是旁边的张二最先沉不住气了。

    做买卖,尤其是这种没有价钱的买卖,看的就是各人的心气,心气盛的,气场就强一分,心气弱的,在交锋中就要落后被动,张二现在就是这样,他一开始按照之前的经验,凉着徐德善,想要徐德善先开口问价,自己好漫天要价,狠狠的宰徐德善一笔。但是徐德善道行为出乎了张二的预料,徐德善已经几乎把张二摊子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但是却是一句话不说,都是点头摇头,看不出徐德善中意哪个,也看不出徐德善不中意哪个,眼看着徐德善就要看完了,张二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孩子,不会看完了就走了吧。

    做这文玩字画这一行生意的,一般家里都是非富即贵,坐起生意来也是稳赚不赔,而一般人哪怕真的手里有什么宝贝,恐怕也卖不上什么价钱,有人出价,差不多也就

    草草出手了,没办法,还是心里的底气不足啊。

    哪怕都知道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是你光看见人家开张的时候风光的样子了,人家没开张冷清的时候可没有人关注,若是大户人家,人家另外有自己的产业,不开张就不开张呗,三年就三年,就当是玩了,可是普通人不一样,尤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一天没有进项就有饿肚子的风险,无论手里有什么宝贝也绝对攥不了三年,能够用他换来自己的吃喝穿用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穷人手里的宝贝卖出去的价格,往往不到真实价格的十分之一深甚至百分之一。

    张二也是普通人,他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收入,哪怕之前发过几笔小财,但是一笔收入就算是再多,也禁不住一年不开张啊,眼看着自己的钱袋子就要见底了,还要在这一群人里强装富贵,张二的心里也苦啊,所以张二看见徐德善对自己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就慌了神,顿时改变了之前要狠宰徐德善一笔的策略,心想只要能忽悠住徐德善卖出一件东西去,哪怕便宜一点,自己也认了,最起码有钱了吃顿饭不是。

    “这位小少爷,我这里摆的可都是名人字画,先朝古董,不知道小少爷看上了哪一件?”张二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和气生财,张二以为,自己都这么和气了,眼前这个小孩定然会对自己好感有加,顺便对自己的藏品品评一二,只要徐德善说话,张二就不怕了,张二最喜欢的就是说话,坏的也能过叫张二说成好的,不怕徐德善不买东西,可谁知道徐德善听了,只是白了张二一眼,并不搭理张二,继续拿起最后两把扇子看了看,看完放下,转身就走。

    徐德善这个举动不由得叫张二又急又气,不禁大声喝道:“呔,你这小毛孩,实在是放肆,怎么在我这里胡乱摆弄,看完就走,有没有大人管教

    。”

    张二说着,就要上前,可是徐德善身后可是还跟着高莽呢,高莽刚被徐德善灌了一碗心灵鸡汤,这时候正发愁找不到报效徐德善的机会呢,看见有人竟敢欺负徐德善,一步拦在张二身前,一把便抓住了张二的脖领子,几乎要把张二给拎起来,喝问道:“你要如何!”

    这里是高阳县读书人聚集的地方,他们但凡肯吃一点苦也不至于在这里呆着,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也差不多,而高莽呢,那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契丹人的精锐,这时候碗大的拳头晃起来,眼露凶光,别说是张二差点吓尿了裤子,就连旁边一圈看热闹的人群都忍不住后腿了两三步,生怕引火上身,波及了自己。

    张二这时候才想起来,人家这小孩子既然敢出来,就不怕有人欺负,身边带着这么一个大汉,别说自己,就是这一条街的人一起上也没用啊,张二急忙赔笑道:“壮士松手,壮士松手,我开玩笑,开玩笑而已,您就当我放了个屁,没听到,没听到。”

    高莽扭头看徐德善,徐德善自然不想把这个张二怎么样,摆摆手,高莽这才把张二放了下来,张二哪里还敢在高莽身边站着,倒退着跑回自己地方蹲着去了。

    这张二也是倒霉,他被高莽吓得六神无主,七荤八素,着急逃跑,却没有主意自己倒退的时候,正踩在了自己摊子上的一把扇子,一下子把扇子踩的四分五裂,不成样子。

    张二自然看到了被自己踩坏的扇子,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不过也就只是心疼一下而已,别看这些扇子被他说的都是秦皇汉武时候的稀世珍宝,可实际上都是他从什么阴天发霉,骨折页散的破烂里收来的,两文钱一把,就算是后期加工了一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坏了也就坏了,现如今得罪了贵人,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名才是最要紧的。

第二十八章 心机

    张二踩坏了自己的一把扇子,自己不在意,旁边有看热闹的人却是起哄起来,有人高声叫道:“大事不好了,张二,你那把扇子不是王羲之亲笔画的扇子吗,怎么被你自己踩坏了,这可不妙,你损失了几万两银子啊。”

    这条街上的人哪里有不知道张二这些古董来历的,知道这是玩笑,都哄堂大笑起来,张二也气愤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盼着徐德善快走,自己赶紧收摊,回去睡觉压惊。

    张二心中期盼,可是徐德善偏偏就是不走,听周围人嘲笑张二,于是又翻身走到了摊位前,捡起了被张二踩坏的那一把扇子,扇子已经被张二踩的稍微有些变形了,用手正一下,倒还能够恢复原样,打开看了一看,这是一柄松木做柄的扇子,扇面上画的是一片山石,哪怕以徐德善现在的眼光看来,这扇子也是最为普通不过的一类了,莫说是王羲之,就算是出自随便一个秀才之手都算是夸奖他了。

    徐德善笑道:“这是王羲之画的?”徐德善说完,只听得人群中一片哄笑,那张二自觉落了面子,若是此时候嘴软,以后怎么还能在这里混下去,张二拼着自己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徐德善不敢拿自己怎么着,嘴硬道:“就是,这就是王羲之画的。”

    张二以为徐德善听了这话,扔下扇子就走,或者叫高莽打自己一顿都有可能,但是徐德善偏偏没有动作,还是拿着那柄扇子,甚至还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下子,围观人群的表情就精彩了,心想这个傻小子不会真的信了吧,堂堂王羲之能够画出来这么没水平的画?这么浅显的事情,用小脚趾想也能想出来啊,就算是王羲之小时候画的,那每一把扇子也有迹可循,价值连城,张二这小子哪里还用在这里跟他们吹牛逼,早不知道哪里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去了。

    众人紧盯着徐德善道动作,只见

    徐德善慢慢的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灿烂,最后问道:“这是王羲之的真迹?”张二咬牙道:“就是!”徐德善道:“既然这样,那我给你开个价如何?”

    疯了,都疯了,周围众人目瞪口呆,连张二都傻了眼,眼前这个小孩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张二下意识的还看了护在徐德善身后的高莽一眼,生怕自己一点头高莽就过来把自己揍上一顿。

    “我……”张二张口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整话来,徐德善笑道:“我明白了,王羲之的扇子嘛,无价之宝,咱们这么大声商议有些不恭了。” 徐德善说着,抬起了胳膊,道:“咱们袖子里见个价吧。”

    徐德善此言一出,震惊四座,谁说这是个孩子,人家连这生意场上的哑语都能玩的明白,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商贾子弟出来历练。

    宋朝人的衣服宽大,尤其是读书人的袖口不用扎紧,哪怕徐德善这个小孩的衣服,也容得下张二的大手,看着徐德善的袖筒,张二真的很害怕,但是钱的诱惑是无穷的,传说那有钱人什么样脾气的都有,这一次若真的是自己撞了狗屎运,哄的这富家子弟开心了,人家顺手赏下几两银子来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二蹲下,与徐德善平齐,犹豫着,试探着,果真把手伸进了徐德善的袖筒。

    这下子就更好玩了,两人一大一小的手在袖筒里你来我往,不断变换,而张二的神情更加精彩,悲喜交加。

    人的心性就是这样,越是看不见的东西,就越能够给人以遐想的空间,而想像,则是最没有边际的事情,一旁人瞪大了眼睛,纷纷议论,有人恍惚看见张二的手比划了一个九,便叫道“九百两”。有人看见徐德善比划一个二,有人叫道“两千两”,没一会儿功夫,人群中的价格已经升到万两以上。

    两个人你

    来我往,过了怕是要有盏茶的功夫,到了最后,只见张二一咬牙,一跺脚,把手一收,抽了出来,抽出来的时候手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攥着什么,这时候张二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对徐德善点头哈腰道:“小少爷,那咱们就这个价钱成交,以后多照顾我的生意。”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难道张二真把扇子卖了一个好价钱不成?众人在看徐德善的表情,徐德善的表情也还算不错,笑嘻嘻的,拿着那把破烂扇子,对着张二拱拱手,招呼身后的高莽一声,分开人群便走了出去。

    众人看见徐德善走了,一下子聚到了张二身边,七口八舌的问道:“张二,你们两个人捣鼓这么半天,这把扇子到底卖了多少钱?”张二看徐德善走的远了,面露一丝可惜的神色,连声长叹道:“亏了,亏了,那小孩厉害,实在是精明,我这把宝扇子卖给他,只卖了十两银子,赔了,赔了啊。”

    众人听闻,一片哗然,谁不知道张二的扇子都是几文钱的货色,现在一下子卖出去了十两银子,张二这哪里是亏了,这是得了便宜卖乖,赚大发了啊,再看张二,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说道:“各位各位,我今天先走一步,回去享福去了。”说完随便把他的东西往胳膊底下一夹,挤出人群,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再说徐德善高莽二人,二人回到之前的小街上,正看见徐峥徐静买好了东西,正在等着徐德善呢,徐峥眼尖,一眼就看见徐德善手里多了一把扇子,徐峥顿时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心想这小子果然厉害,我们辛辛苦苦购买供品,徐德善竟然跑出去给自己买了一把扇子。

    徐峥暗想, 我大宋朝最注重礼仪,我们几个人穿着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徐德善手里有了一把扇子,这岂不是平白给自己加戏,到时候去了县衙,他们都看徐德善不看我了啊,这等心机,我等不如。

第二十九章 县衙里走一遭

    徐德善拿了扇子,原本正在手里不住的把玩,可是看见徐峥徐静之后便藏在了袖筒里面,徐峥看见,心中更加生气,都说君子坦荡荡,你徐德善买扇子就买扇子吧,反正平常我们也比不过你,可是你还把扇子藏起来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买了扇子还要瞒着我们不成?

    徐峥心中对徐德善不满,但是嘴上却说不出什么来,徐德善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徐静已经告诉了自己,说破了天,徐峥也挑不出徐德善这钱的毛笔来,既然是人家自己赚的钱,徐德善怎么花都是他自己的事了,徐峥干脆也当作是没有看见,不提这件事了。

    等到四人聚集到了一起,徐峥问道:“三弟,现在如何,咱们是不是要去县衙了。”徐德善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大哥二哥,咱们头去之前,有些事情要先说好了。”徐峥问道:“什么事情?”徐峥道:“你看咱们兄弟三人,在家里的时候无所顾忌,可是出了门来,有什么事情,若是还你争我抢,怕被别人看了笑话。”

    徐峥心中冷笑,母亲早就说你徐德善心存不良,想要谋夺我的家产,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第一次离家,便要抢夺风头。不过徐峥也不戳破徐德善,只是问道:“依你之见呢?”

    徐德善道:“按道理来说,咱们三人你年纪最大,凡事都应该听大哥的。”徐峥可不会被徐德善前面的铺垫所迷惑,徐德善说话,“但是”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果然,徐德善又说道:“但是,这一次事关重大,弄不好回去就要挨打,所以咱们不妨改一改形式。”徐峥道:“你要如何?”

    徐德善道:“咱们这一次去县衙,大哥当头,我们在后,若是能够成功进了县衙,祭拜范夫子,那我与二哥皆不说话,以大哥为主,可是凡事都怕万一,若是那守门的兵丁

    凶恶,或者县令以大欺小,大哥没有了办法,便要二哥上前,咱们以二哥为主,若是二哥也没有办法,便还我上前,以我为主,如何?”

    看上去, 这个办法倒是公平合理,即使是徐峥也挑不出毛病来,毕竟嘛,人家徐德善把第一次的机会都让给你了,你进不去县衙那就是你没本事了呗,没本事凭什么还占着茅坑不拉屎,自然是要换人上来的,徐峥只不过看不惯徐德善,又不是没品德,道理还是要讲的,不过徐峥却是不信,那县衙大门若不是任人就能进,自己进不去,徐德善一个四岁孩子就能进去了不成?

    想到这里,徐峥点头道:“就依你之言。”说完就要前走,可是又被徐德善拽住了,徐峥不耐烦道:“三弟,你还有何事?”徐德善不慌不忙,问道:“大哥,我说的条件,你可答应了?”徐峥点头道:“答应了。”徐德善道:“那如果你们都没办法,换我上前的时候,你们应当如何?”

    一开始就把人家否定了,这话谁爱听,徐峥没好气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快点走吧。”徐德善还不放过徐峥道:“你确定到时候要听我的,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反驳质疑,不能跟我唱反调。”

    都是一个院子里长起来的,谁还不清楚谁的脾气,徐德善说到这里,徐峥徐静就反应了过来,徐德善这不会是想要用写偏门主意混进县衙去吧,徐静急忙警告徐德善道:“三弟,这一次咱们出门,可是与平常在家不同,你莫要儿戏,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恐怕不光咱们是要被抓入大牢,连父亲的名声也要被玷污。”徐峥更是干脆道:“三弟,你要是打算胡闹,那咱们就干脆不去县衙,直接回家受罚得了。”

    徐德善道:“大哥二哥,我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就算是编瞎话,也能把瞎话编的圆全了,何况咱们把父亲写的拜贴都丢了

    ,如何还能打着父亲的旗号去,所以就是抓了我,也与父亲无关,反正我是要去,你们就说,你们去不去吧。”

    徐德善的脾气,在徐府里是尽人皆知的,哪怕现在只有四岁,也倔的像头驴一样,只要是徐德善认准的事情,徐德善用尽手段也要办成。其实徐德善的这个性格和徐才正是很像的,徐才正也是认准了一件事情绝不放弃,若是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徐才正认准的事情总会弄砸了,而徐德善想办的事情则一定能够成功。

    小孩就是有小孩的好处,哪怕你再怎么耍赖,也不会被人嫌弃,看见徐德善那倔强的眼神,徐峥徐静就知道今天徐德善不去一趟县衙是绝对回不去了,不禁左右为难起来,县衙,他们自然是想去,可是怕就怕到了县衙徐德善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惹上什么天大的麻烦,可若是就此回去,说实话,两人谁都没有把握能把徐德善拉回去。

    徐德善这时候却不搭理徐峥徐静了,转身对一旁的高莽说道:“高莽,你以前去过县衙吗?”高莽急忙躬身道:“从未有过。”徐德善又问道:“那你可曾想过能够在县衙里吃肉喝酒,与县令平起平坐吗?”高莽惶恐道:“我等草民,若是说犯了律法,被抓进县衙我倒是信,可若是进去县衙喝酒吃肉,与县令平起平坐,别说是我,就是想当初都头见了县令,也要磕头行礼,哪里有平起平坐之时。”

    徐德善大笑道:“高莽,小小一个县令,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来来来,今天你便随我前去县衙,虽然这一次不能叫你与县令平起平坐,可是也叫你逛一逛县衙,看看里面风景如何,怎样?”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高莽乃是红脸的汉子,哪里听得了这等豪言壮语,顿时差点没有掉下眼泪来,立马站在徐德善身边,看都不看徐峥徐静一眼了。

第三十章 县尉马德彪

    真正的友情应该是什么样的,是你说什么我就迎合什么,你去做什么我也学什么,你讨厌什么我也说他坏话吗,不当然不是,这样的友情,看似美丽,可实际上却像一条纸船,禁不起风浪的考验,一旦有什么变故,说翻就翻,倒时候有的只剩下反目成仇,拔刀相见了。

    而还有另一种友情,他们平日里不相往来,看对方有什么不顺眼的,更是要当面指出,毫不客气,有什么不痛快,更能够当面出手,不留情面,打的天翻地覆,面红耳赤,可越是这样,等他们真正遇到了困难,必然会挺身而出,并肩而行。

    徐峥徐静徐德善差不多便是第二种友情,这是三人关系决定,也是三人秉性使然,看见徐德善打定主意要去县衙,徐峥徐静哪里能够叫徐德善自己去,两人就算是在一旁照看些,不让徐德善闯下大祸才是真的,对视一眼后,两人便也跟在了徐德善后面。

    小县城本就不大,若是把县城看做一个九宫格,县衙便单独占据了最中间的一块方格,一条街走到尽头就来到了县衙的门前,徐德善不住脚的就要一直走到县衙大门前去,吓得徐峥在后面一下子把徐德善拽住,说道:“三弟,你要干什么?”徐德善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前去拜祭范夫子,自然要去县衙,你拽住我干嘛。”

    徐峥听徐德善说的简单,不把县衙当做一回事,不由得再抬头看看那县衙,只见那宽门大院,门口有衙役守护,尤其是他背后代表的权利叫那大门看起来不怒自威,叫人胆寒,徐峥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只觉得自己多看一眼就会被衙役抓起来打板子,于是急忙低头,拉着徐德善走到了墙根底下,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稳住心情,问道:“三弟,你看县衙守备那么森严,我们又没有拜贴,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徐德善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大哥,这东西都买了,走到人家门口来了,你怎么能打退堂鼓,不怕回去父亲打你。”徐峥道:“我宁愿回去挨打,我也不想去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徐德善道:“不行,都是人,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来都来了,我就要去试试再说。”

    徐德善说着,也不管徐峥徐静了,自己扭头就奔县衙大门走过去,高莽看见急忙在后面跟上,徐峥徐静拦慢了一步,只能眼看着徐德善走了过去。

    徐静心中焦急,对徐峥说道:“大哥,咱们怎么办?”徐峥无可奈何,咬牙跺脚,眼看着徐德善离着大门越来越近,终究是有兄弟之情,怕徐德善惹上麻烦,拉着徐静急忙赶了过去。

    今天是县令王全早上任之初第一次举办重大活动,对此王全早高度重视,再三吩咐了手下衙役一定要严守纪律,不要丢了自己的脸面,所以全县的衙役,在这一天里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齐聚县衙,听候王全早差遣。

    县令虽小,可也是一县之父母,手下

    的衙役不下二十人,若是加上地方的乡兵,恐怕要过百人,为了显示出县令的威风,只在县衙的门口,就摆出来了四个衙役充当门面,其中更有县尉马德彪亲自坐镇,迎来送往,当了知客。

    人家这个祭拜会,就算是王全早是要祭拜范夫子,可是各位收到请帖的商贾巨富们可不这么认为,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巴结新知县的机会,而想要巴结知县,没有些时间怎么给知县留下些好印象,所以自从吃过了早饭,县衙门口就已经络绎不绝的来人,叫马德彪几人累了个半死,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正午,该来的人也已经都来了,清净下来,那门口的衙役吃过午饭,一个个正在阴凉地里面打盹呢,马德彪更是已经了里边的班房睡觉去了。

    徐德善领着高莽来到近前,有衙役听见脚步声音,抬起眼皮扫了徐德善一眼,看是一个小孩,没放在心上,又闭上了眼睛,接着打盹。

    徐德善看没人搭理自己,只能站住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忽然间大声的咳嗽了一声,要知道县衙附近乃是森严重地,要威严肃穆,普通人谁敢大声喊叫,徐德善这一嗓子,吓得几个衙役激灵一下,差点没有坐在地上。

    县城里的知县三年一换,可是这些衙役却是常年不变的,能够当上衙役的,一些是有关系,父子传承,一部分则是靠真本事当上的,当然,衙役不是禁军,这个真本事,不是什么武艺高强,更不是文思敏捷,衙役嘛,自然有衙役的样子。

    一个县城这么大,世道这么乱,人心这么杂,任你谁来了,光靠嘴也治理不好一个县,有些麻烦的事情,就需要衙役去办了,你胆子大不,你会耍混不,你会阿谀奉承不,你敢打老头不,都会,好,就是你了。

    想一想,这样的衙役,睡梦之中忽然被吓醒,心里顿时憋了一肚子气,再看见把自己吓醒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子,衙役心中的怒气就更不打一出来,一下子聚到了徐德善面前。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何况还是发着脾气的小鬼,若不是徐德善穿着绫罗绸缎,不想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恐怕这衙役早就上来先打一顿再说了。

    为首的衙役满脸怒气,喝问道:“你这小屁孩,哪里来的,如此大胆,敢搅扰老爷我的清梦。”

    这些衙役凶神恶煞,身上更是穿着官衣,哪怕徐德善身后的高莽想要护住徐德善,心中不免也有些犹豫,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徐峥徐静赶了上来,拦在了徐德善身前,对着几个衙役施礼道:“几位官爷,不好意思,这是舍弟,年纪尚小,不懂礼仪,惊扰了几位,我替小弟向给位赔礼道歉了。”

    徐峥说着,一躬到地,为首的衙役看见来了大人,缓了一缓,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徐峥四人,便知道自己今天是打不了人了,没办法,你看人家几个人,前面三个绫罗绸缎,满面的书生气,一看就是读书人,后面

    更是跟着一个大汉,一看就是护卫,这年头,能够请的起护卫的,都有些来历,自己只是一个衙役,欺负一下普通百姓还行,可是但凡人家有些关系,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衙役想到这里,神色便也正常了一些,对着徐峥一点头,问道:“你们几个,看着面生,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县衙左右,严禁宣喧哗吗。”

    徐峥立刻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起拜祭范夫子的事情,但是徐德善不管,他在后面听见了,直接嚷道:“我们听闻知县大人广邀读书人,在这里祭拜范夫子,我们久闻范夫子之名,故此前来,也想要祭拜范夫子一二。”

    几个衙役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好险,还好自己没有对这几个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原来人家不光是富家子弟,原来还是前来参加活动的啊,这一会儿见了知县大人,说自己几句坏话,自己岂不是就要下岗失业了。

    再看这三个衙役,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其中两人立刻满面堆笑,对着徐峥点头哈腰,另外一个,则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里面班房里面,去叫县尉马德彪。

    马德彪乃是河间府人氏,从小便生的五大三粗,力大无穷,舞刀弄棒,后来参军入伍,立下了些许的功劳,派在了高阳县做了这里的县尉。马德彪这半天可是累的不轻,天蒙蒙亮就被叫起来守在县衙门口,然后这一上午来往人群络绎不绝,旁边衙役还有一个倒班喝水上厕所的机会,马德彪身份在这里,怠慢了谁也不合适,故此一上午也没离开门洞周围,早已经累的两腿发软,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没有人来了,马德彪随便吃了些东西,在班房里倒头就睡,鼾声如雷,一直睡到了现在。

    衙役走进了班房,看见马德彪睡的正香,不由得心中叫苦,都说位子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大,这位马县尉的脾气,可是比自己这些衙役大了好多,自己被人吵醒了还想踹人呢,现在把马县尉叫醒,他还不抽自己两鞭子,这个衙役已经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抢到在外面招呼客人的位置。

    终归害怕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叫人家几位贵客在外面干等着吧,衙役想了想,轻轻的拍了拍马德彪的肩膀,轻声叫了句:“县尉大人。”

    马德彪乃是沙场征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能够在乎这么点动静,动都没动,继续睡觉,衙役咬咬牙,把声音放大了一点,又叫道:“县尉大人?”

    这一次马德彪有了些动作,不过不是起来,而是翻了一个身,呼噜声一点没小。

    衙役看没有效果,也豁出去了,想要用力拍马德彪的肩膀一下,然后叫马德彪起来,可是衙役的手刚拍在马德彪的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见还在睡梦中的马德彪,大手闪电般把衙役的手腕抓住,然后扔纸片一样,把衙役扔到了旁边的墙上,掉到地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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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治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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