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清醒梦
闹钟的响声唤醒了沉睡中的秦诗，她似乎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醒一醒。”声音模糊不清，似乎从世外而来。
秦诗睁开眼，看到的是卧室的天花板，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从精神疗养院回到了家里。
就算没有杀人，故意伤人罪总还是有的。
因此贾医生为她开具了一份严重精神疾病证明，再加上母亲公司高层的各方努力，使得她在承认自己有过反常举动后，就被带回了家。
但是，她真的清醒了吗？
母亲安排了专人负责在家看顾秦诗，她的手机也被收走，似乎刻意地切断了她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在回避什么？
看似宁静的生活完全不足以打消秦诗心中各种怪异的念头，她至今依然不能相信顾易就是相片中的男人。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趁着母亲匆忙出国的机会，秦诗从如同牢笼的家里逃了出来。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她找到了顾易居住的公寓。
房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男人向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秦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诗揉了揉眼睛，看到的还是那张令她愤恨的脸，而这房间里的一切却令她十分熟悉。那瓶摆在橱柜里的红酒俨然是她第一次来时送给顾易的见面礼。
“你…真的是顾易？这不可能！”秦诗痛苦地捧着自己的脑袋，五官显得更加扭曲起来，她像是逃命一样冲下了楼梯，冲进了大街上汹涌的人群。
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长相有些奇特的女人，颧骨微微突出的脸上一双精明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秦诗被这女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没有带着面具的秦诗，如同被剥光了一样，每一秒都会感受到羞耻。她低着头疾步向前走着，毫无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钻进了一条小巷中。
那间熟悉的酒吧，她似乎是下意识地走到了这里。推门进去，里面的人纷纷投来复杂的眼神，有惊讶，惧怕，鄙夷，也有同情和惋惜。
秦诗找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将自己藏进了幽暗的光线中。
她的眼睛时不时向着酒吧的门口看去，仿佛是很担心被人跟踪了一样，突然她又感受到那道目光。
方才那个女人就坐在离秦诗不远的位置，而她从未看见这个人进门。幽灵一样的女人。
她看秦诗的眼神毫无遮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与秦诗对视着。一丝怒意在胸腔里烧成了一簇火苗，秦诗站起身，从阴影了走了出去。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她没好气地冲着女人问道。
对于秦诗尖酸刻薄的语气，女人不怒反笑：“秦诗，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你认得我？”秦诗扯动着她那倾斜得更加严重的嘴角。
“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那些人都是因为你而存在。”女人指了指酒吧里的人群。
“你在说什么？脑子真的坏掉了吧…”秦诗突然发觉此刻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自己身上，每张脸上都露出一样的神情。
没有惊讶，恐惧或是鄙夷，清一色礼貌的笑容，秦诗被看得汗毛倒竖。
“你可以试试，让时间静止下来。”女人循循善诱地说道。
秦诗集中意念，微微地阖上双眼，她当然不行这女人满口的胡言，只是想证明她的脑子确实不正常而已。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一种固定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像是被一种奇怪的外力定住了一样。
“瞧，我说什么呢？”女人拍了拍手，眼中略有得色。
“你究竟是什么人？”秦诗不敢置信地望向这酒吧里唯一行为“正常”的女人，头脑里一片乱糟糟的。
“我是好梦系统的管理员，两个月之前我们见过面。”
话音落下，周遭的场景突然起了变化，静止的酒吧消失了。在她身侧出现了办公桌，书柜，茶几和会可用的沙发。
“这是什么地方？”秦诗茫然地环顾着四周。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女人一字一句地答道：“这里就是好梦大楼的中心。”
“好梦系统…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诗感到万分费解。
“好梦系统的主旨是将生命无限地延续下去，没有任何关于死亡的记忆，”女人向她解释着，
“当人类遭遇不治之症的时候，会和我们签署一份合约。在他们面临死亡时，会被冷冻起来，等到未来某一天可以治愈的时候，我们再将其解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秦诗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提供其他服务，”女人继续说道，“诸如‘清醒梦’，在被冷冻的期间，可以享受系统在大脑内制造出来的梦境。在梦里，你只会感觉到幸福，没有烦恼，也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
“‘清醒梦’…”一些片段突然出现在秦诗的脑海中，她似乎想起自己曾经踏入过这间办公室，甚至还在一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你从酒吧心碎地离开后，就和我们签下了这份合约，”女人将一份文件摆在了桌面上，“你因为毁容而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没多久你就在家里吞药自杀了。”
秦诗捏着文件，双手都在颤抖，听着女人继续讲述着：“在你的神经细胞还未死亡之前，我们将你冷冻起来，并且按照合约上的内容为你制造了梦境。”
“你是说…顾易回来找我，以及修复手术成功，统统都是发生在梦里的事？”秦诗思索着，试图寻找其中的漏洞，
“可是，如果是人为制造出的梦境，又怎么会成了噩梦？”
“按理来说，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你的潜意识强烈地提醒自己身处梦境，所以系统为你构造的人设出了一些问题。”
“构造出的人设…”秦诗觉得冷汗涔涔，“你的意思是，顾易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贾医生涨红了脸，大声制止着：“秦诗，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秘系统
秦诗望向贾医生，他依然穿着那件每次见面时所穿的白大褂，满面焦急，额角上滑落下豆大的汗珠。
“她在骗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贾医生又重复了一遍，“秦诗，最近对你的心理治疗起了明显的效果，你可别放弃！”
此时办公桌后面的女人翘了翘唇角：“秦诗，你还不明白吗？他也是梦境所创造出来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处在梦境中？”秦诗不敢置信地看这女人，又看看贾医生，根本分辨不出两人的区别。
“我是真实存在的啊，你看看我，”贾医生辩解着，“我还有个女儿呢。”
“你不妨问问他女儿叫什么名字。”女人微笑着说。
秦诗转向贾医生，看见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女儿，她叫…叫…”显然，关于他女儿的人设并没有被完善。
秦诗了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终于相信了女人的话。
“你现在可以选择醒来，或者是享受美梦，我们的后续服务一定会让你满意。”
“顾易呢？他也是虚构出来的吗？”秦诗非常在意这一点。
“那倒不是，”女人摇了摇头，“你和他初见是在平安夜的派对上，之后你还去过他家里一回，最后见面就是在那间酒吧中。”
秦诗感到无比怅然，原来在见过自己真容之后，顾易再也没有和她联络过了，后来那些感情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我选择醒来。”
“没有问题，那么梦中的一切将会被消除，而您也将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你真的很勇敢，我…祝福你。”贾医生也放弃了挣扎，衷心地祝愿着秦诗。
窗外的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秦诗的身影从这个神秘的大楼消失后，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房间中响起：
“阿姨，可以给我抗体的线索吗？”
女人惊讶地发现，秦诗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你一定认得这个吧？”女孩将小手飞快地按在了她的桌面上。
当她的手移开时，一把生锈的钥匙出现在她面前，女人忽然“咦”了一声，目光落回女孩身上：“你是…泽岩的女儿？”
女孩望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什么时候被唤醒的？我们这里并不知情。”
看来当年冷冻身体的时候也是找了好梦公司，唤醒时却没有按他们的流程进行。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星璇眨了眨眼睛，“我估计你应该不大想了解。”
女人立即会意，恢复了平静谦和的笑容：“你能顺着线索查到这里来，确实非常厉害了，不愧是泽岩的女儿。”
“你和我父母的关系很好吗？”除了面具男人之外，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同亲生父母有关的人。
女人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过一些他们的事迹而已。”
星璇“哦”了一声，似乎也不想再追问下去，又问了一遍：“那么，可以给我线索了吗？”
“需要确认你的身份。”女人引着星璇走向另一个房间。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台精密的仪器，分别验证了指纹和眼膜后，又取了一根星璇的头发，去化验dna了。这里似乎比space更加严谨。
等待的期间，女人向着星璇频频投去好奇的目光，却始终是欲言又止。
半个钟头后，化验结果显示与星璇的身份相吻合。她从女人手上得到了一支封闭的药瓶，里面装着st病毒抗体的样本之一。
“显然，这个样本并是不抗体的全部组成部分，恐怕你还要继续努力。”女人笑着说道。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星璇感到意外。在遭遇抗体被夺的事件之后，她明白了此事一定会相当艰难，并不是寻到一条线索就能够顺利通关的。
“谢谢你。”星璇小心翼翼地将样本收好，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那份合约上面。
“如果有兴趣的话，随时可以成为我们的顾客。”女人笑笑，用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二十寸左右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出星璇的资料。
星璇皱了皱眉毛：“看来我已经成为了潜在客户，你们不会是在一直暗中窥探我的生活吧？”
“普通客户，我们也许会的，不过你…”女人神秘一笑，“你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有‘它’的保护，我们怎么敢轻易窥探呢？”
“但愿如此。”
从好梦大厦离开。星璇回头望望，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每一层都没有关于好梦系统的任何信息，就像哈利波特中的九又三分之四站台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它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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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中，鹿景梵对着抗体样本细细研究了好一阵子，最终满意地点点头：“小猫总算是能派上点用场了，不再是废猫一只。”
星璇扫了一眼鹿景梵，并不同他置气：“这类样本还需要收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七八种吧。”鹿景梵笑着甩了甩满头黄毛。
星璇有些无语，看来前路还很漫长啊。
“你知道x先生去了哪里吗？”回来一下午都没见着他人，星璇此时心里有些犯着嘀咕。
“clotho那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鹿景梵愤愤地说，“这次x没能交差，他可有的好说了！”
星璇沉默了一瞬，那双浓密长睫下的眼眸悄然一转：“完成不了任务，会有什么惩罚吗？”
“再抓不到hermes，他可就麻烦了…”鹿景梵忽然收住了口风，冲着星璇挑了挑眉，“你可别从我这里套话了，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自从星璇恢复成小女孩的样子，鹿景梵总有些有莫名地在意起来。为何小猫变得有些稚气与妖冶并存的感觉？为何她总是露出小恶魔一样的笑容？
“不行！”鹿景梵用力地甩了甩头，“你一定是受到x那个老妖怪的影响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星璇，在家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预言梦
白小寒一脸倦容从门外走进来，“最近真是太忙了，也顾不上来看你。”
上次匆匆一见时的疏离和冷淡似乎又消失了，星璇微笑着说道：“在忙什么要案？”
“一宗少女失踪的案件。”白小寒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食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少女？失踪？什么情况？”鹿景梵立刻来了精神，似乎已经脑补了不少情节。
“四天前接到女孩父亲报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白小寒答道，“说来也奇怪，女孩失踪后，她的家人并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的电话或是信件。”
“并不是单纯的绑架事件？”星璇也有些好奇。
白小寒点点头道：“女孩出自普通的工薪家庭，平时也没有出格的行为，我们调查了她所有的人际关系，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鹿景梵“切”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说不定是因为受不了学业的压力，离家出走了呢？”
“希望如此吧，”白小寒环顾屋内问道，“x先生不在么？”
“clotho正在找他麻烦呢。”鹿景梵答道。
白小寒的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她从沙发上站起身，用手抚了抚靠垫上的褶皱，“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鹿景梵厚颜无耻地笑了笑：“既然小寒寒回来了，小猫就别怪我撇下你了。”
星璇皮笑肉不笑地应声道：“您走好。”
鹿景梵冷哼一声，朝着门外大踏步地走去，白小寒却是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星璇。
星璇冲她莞尔一笑：“等x先生回来，我会告诉你。”
白小寒一愣，随即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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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月光犹如朦胧的薄纱织成的雾一般，淡淡地笼罩在星璇的脸上。困意袭来，她抱着枕头渐渐陷入梦境。
梦境里出现了一片盛开着的花丛，白色与红色的花朵交替闪烁，还有凋零的花瓣在泥土中慢慢腐烂。
一只样子诡异的飞蛾在鲜花从中穿行，穿过那些深绿色的花叶，飞向花丛间的小河。
一条孤独的河流淌在荒凉的角落，河水绿得让人心里发。那不是天然碧水的那种绿，而是充满着水生植物的浑浊绿色，看不清河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星璇似乎还能闻到腐烂的气味弥漫在河面上，连同清晨的薄雾一起笼罩着她。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
就在她受不了要离开的时候，那只诡异的飞蛾又出现了，它在绿色的杂草里面飞舞着，落在了一个暗红色的物体上，不动了。
星璇在草丛中蹲下来，发现泥土中安静地躺着一只红色的鞋子。
女鞋，平底，连着一条细细的扣带。
这种少女款式的鞋子穿在年轻的女孩脚上，应该十分漂亮。
红色的鞋子，带着一些黑色的污渍，在绿色的河岸边分外显眼。浑浊的河面上，继续飘来迷离的雾气。
这血红的女鞋，它曾经被穿在哪一只纤纤玉足上？那么她的主人究竟去了哪里？
诡异的飞蛾又重新飞了起来，扇动着翅膀向着星璇的脸贴近，随着一阵心悸，她从梦中惊醒了。
眼前是缀满繁星的天花板，窗外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星璇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摸到背后薄薄的一层冷汗。
这个梦带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此时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对话：
“失踪女孩的尸体被找到了，在城郊河边。”
“河边？”星璇眉心一跳，连忙翻身下床，推开了卧室的门。
看见光着脚丫，头上还竖着一撮呆毛的女孩突然出现，客厅里的两人俱是一愣。
“今天倒是起得挺早。”x先生微微弯起唇角，眼里微微露出笑意。
顾不上问他昨晚何时回来，星璇转向白小寒急切地问道：“河边是不是有一只红色的鞋子？”
白小寒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怎么会知道？”
“又做梦了？”x先生伸手摸了摸星璇柔软的发髻，这一举动落入白小寒眼中，令她怔楞了片刻。
“是啊，”星璇顺势坐到了x先生身边，伸出手比划着：“就在刚才，我梦见一条绿色的河，河边的草丛里有一只红色的平底鞋，有扣带的那种。”
白小寒同x先生对视一眼，同时问道：“还有没有梦到别的？”
“一只畸形怪状的飞蛾…”星璇回忆着，“别的就没什么了。”
“‘飞蛾扑火’就是那家伙的笔名。”白小寒说道。
“谁？你是说失踪的女孩吗？”
“不，”白小寒摇了摇头，“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一名网络小说作家的笔名，他的真实姓名叫做韩冬至。”
“网络小说…作家？”星璇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眼中突然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芒，“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调查了失踪女孩上网的记录，显示她最近在读一部名叫《预言梦》的网络小说，而这小说的女主人公名字和她完全一样，都叫‘桐心’。”
“小说具体写了什么？”x先生问道。
“都市异能的爽文，故事方面都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就是--作者在小说中反复强调桐心是男主人公宿命中的伴侣。而这本小说是以第一人称描写的。”
“所以小说作家和失踪女孩在现实中相识吗？”星璇问道。
“询问过女孩的家人，说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听上去，调查进入了瓶颈期。需要我帮忙吗？”星璇主动提出了申请。
白小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x先生：“你认为呢？”
“既然在梦境中出现，说不定会成为线索，一起去调查吧。”
得到了x先生的首肯，星璇跟随白小寒出门。这次没有用重型机车来载她，而是步行着来到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中。
“我约了作家的同学在这里见面。”白小寒对星璇说着，他们两人并没有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而是选了两个背靠着靠的位置。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身穿浅米色棉麻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上去十分年轻的脸庞却有种超出年龄的稳重感，可能是因为他的三七分发型。
第二百三十章 未来恋人
男人走进咖啡店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白小寒身上，她此时虽然没有穿着警察制服，却依旧非常吸引来往顾客的目光。
白小寒冲他招了招手，男人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惊讶，走近后他问道：“请问你是白警官吗？”
白小寒点点头：“您就是何先生吧？”
“是的。”男人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落座，看起来有些紧张，不知是因为白小寒警察的身份，还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表。
“休息日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白小寒有些歉疚地说着，“您想喝点什么？”
“白水，白水就可以了。”看着对面那双含笑的眼睛，男人始终感到有些局促。
“对了，白警官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同学录摆在桌上。
“多谢。”白小寒拿起了同学录。
这是一本老旧的同学录，封面还是多年之前流行的格子花纹的硬纸壳。白小寒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停留在中间一页上。
她赞叹了一句：“这张画挺不错啊！”
“韩冬至那家伙很会画画的，以前拿好像学过素描。”男人说道。
这一页上面是一副用水彩笔描绘出来的玩偶的画像，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看起来是个外国女孩的模样。玩偶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搭配的鞋子也是粉色的。
而最能引起白小寒注意的是，在玩偶的旁边写着两个小字：“桐心”。
“这是…”白小寒指着字问道，“在你的印象里，韩冬至提起过这个名字吗？”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复杂，“韩冬至说那是他未来的恋人，无论谁问，他都是这句回答。当时我们身边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孩，所以我一直认为是那家伙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确定这是他在小学毕业的时候写下来的吗？”
“没错，作为毕业留念而写的。”男人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么，这本同学录你后来是怎么保管的？”
“一直放在家里的杂物箱中，为了找它，昨晚我还翻箱倒柜了很久呢。”
此时服务员端来了一杯柠檬水，男人端起来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那个时候你和韩冬至的关系好吗？”
“嗯…算不上很好，只是小学在一个班里，后来初高中再也没有同班过了。至于毕业以后，几乎没有见过面。那家伙从来都不参加同学会什么的。”
“根据你那几年的记忆描述一下，他当时是个怎样的孩子？”
“其实我记得不大清楚，”男人将空杯放回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关于那个未来恋人的说辞我却记得非常清楚。大概他真是是个奇怪的家伙吧。”
“请问…”男人有开口道，“韩冬至是牵扯到什么案件里了吗？和同学录上的名字有关？”
“案情还在调查中，我们不方便透露任何有关调查的情况。”白小寒简明扼要地回答。
“啊…哦，是这样啊。”男人挠挠头，看来还是有几分担心他的老同学。
“我能把这个带走吗？”白小寒合上同学录问道。
“嗯，没有问题。”
“等我们确认完毕，会马上还给你。”
“没事，反正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男人说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感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到这里吧。”白小寒微笑着说道。
男人起身告辞：“之后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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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咖啡馆，星璇仰头看着眉头紧锁的白小寒问道：“听起来，未来恋人并不是嫌疑人在小说中创造出来的，而已很久以前就固定的想法了。”
“可是，这中间有一点我怎么都想不通。”
“什么？”
“动机。”
“动机？”星璇也跟着思考起来，“或许他只是一个喜欢女高中生心理变态？”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问题在于嫌疑犯为何会盯上这个女孩呢？”
“是因为名字！”星璇忽然拍手说道，“不过，被认定是未来伴侣的话，他一定不会杀掉这女孩，但是…单凭这同学录可以作为证据吗？”
白小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星璇。
“这是什么？”星璇仔细端详起来，“作文吗？”
这是韩冬至小学三年级时写的作文，标题是《我的梦》，里面写了他梦到未来会和自己结婚的女孩，名字叫做桐心。”
“确实这样写着。”星璇点了点头。
“而且我和他的家人确认过了，他小时候的确经常这样说。除了这篇作文以外，还有不少证据能证明这个说法。
机缘巧合，女孩看了韩冬至的小说，发现女主的姓名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便在小说后面写了评论。
因此韩冬至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曾私聊过女孩，让她留下联系方式，并试图约她见面。而女孩因为他的过于热情反而害怕起来，最终直接将他拉黑了。”
“对方还是未成年呢，他的做法也太激进了。”星璇忍不住笑出声。
“可是韩冬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他恰恰认为桐心还是个孩子，需要她一直守护，直到她长大。”
“听上去，他确实不应该伤害这个女孩。”
“问题就在这里。”
“不过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星璇抿了抿唇，“听上去总觉得…”
“有阴谋，”白小寒接过话，继续说道，“所以才请你来协助我。”
星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就是必然了。嫌疑人现在在哪儿，警局么？”
“并没有，”白小寒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们内部将他暂定为嫌疑人，但是以目前的证据来看，根本不足以将他扣留下来。而且韩冬至也为自己找了律师。”
“我突然想到一点，嫌疑人十七年前会不会已经见过这个叫桐心的女孩了？”
“这点我们也猜想过，但是不可能，十七年前女孩还未出生呢。而且，我们调查过两家背景，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六岁的韩冬至怎么可能无端跑到桐心家里去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查证
在去找韩冬至之前，白小寒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是被害女孩的父亲从外地赶来，要求见她。
“原来桐心的父亲一直不在她身边，可怜的女孩。”星璇叹息了一声。
“我们分头行动吧，韩冬至经常活动的地点只有这几处，你先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络我。”白小寒说着递给星璇一张字条。
“唔，”星璇看着字条点了点头，“滨江公寓，附近咖啡馆，楼下馄饨铺…然后就没啦？典型的死宅啊。”
一抬头，已经不见了白小寒的身影，星璇暗自琢磨着，要去哪里偶遇这名网络作家。
此时已近午饭时间，初夏的阳光洒在身上，走动之间不经意便出了一身薄汗。
此处距离韩冬至居住的滨江公寓还有一段距离，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前，星璇开始研究路线。
“晓星~”一道熟悉的童音跃入星璇耳中，偏头一看，原来是一脸灿烂笑容的顾曦正站身后。
“真巧啊，你这是要去哪儿？”星璇打量着他，十分精神的白衬衫上还打着个红色的小领结，发型也和平时不同。
顾曦指了指背后的琴盒，兴致勃勃地答道：“我要去少年活动中心参加小提琴演奏比赛。”
“你可真了不起啊！”星璇由衷地赞叹着，暗想现在的孩子们可真是多才多艺。
“你呢，一个人是要准备做什么？”顾曦好奇地问道。
“我在进行一项秘密实验。”星璇神秘地眨了眨眼。
顾曦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什么实验？”
“都说了是秘密，”星璇看着不远处的公交车正在缓缓进站，冲着顾曦挥了挥手，“比赛要加油哦！”
顾曦还没有回过神来，星璇已经跨上了公交车。他在原地出神地望着这谜一样女孩的背影，喃喃地说了句：“女人可真难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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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寒赶回警局的时候，桐心的父亲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她多时了。
“你好，桐先生。”白小寒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虽说是四十来岁的人，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同白小寒站在一起，竟然像是同龄人一般。不过他那阴郁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却让他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听说你刚刚出外调查案情了？”男人显然非常想知道调查进展的情况。
白小寒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个问题，我想了解一下。”
“请说。”
“您女儿的名字是谁取的？”
“是我。”男人答道。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不是说字面上，而是那种为了纪念某个人之类的含义？”
男人立即摇头否认：“没有那种含义，只是希望她永远保留一颗纯真的童心而已。”
白小寒注意到男人在提起自己女儿名字的时候，攥紧的拳头在微微用力，似乎刻意地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或许是极度的痛苦，或许还有别的。
接着白小寒将关于“未来恋人”的所有细节讲述给了桐心的父亲，希望他会因此想到些什么。
然而面前的男人听完后竟然暴跳如雷，因愤怒而失去了他原有的风度：“什么预言梦？我绝对不接受这种说法！而且还是和桐心结合的梦？他简直就是个恶魔！
我看他一定是为了逃脱罪责，信口编造一个故事罢了！以前的作文里写着桐心的名字算什么证据？他肯定是知道了桐心的名字，才会加上去的。”
很明显，这个男人的说法并不成立，各种客观的事实证明，韩冬至确实在十七年前就知道了桐心这个名字，而那本同学录也是证据之一。
而此刻，白小寒无意再去同这个暴怒的男人争论案情，对于突然间失去女儿的父亲来说，恐怕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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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滨江公寓楼下的馄饨铺子里，星璇守株待兔地等到了韩冬至。
和白小寒给她看过的照片一样，个头不是很高的男人，体型偏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的金属框架眼镜，显得非常斯文。
最好辨认的就是他那苍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大概是因为常年待在室内，不见阳光的缘故，是要比保养得宜的女孩子还要白上几分。
“这颜值，就算面基的话，应该也不太会吓着对方吧。”星璇暗自嘀咕了一句。
由于她的目光频频投向坐在角落里的韩冬至，使得那只正在向碟子里倒醋的手忽然忽然颤抖了一下。
“老板，请帮我重新拿个碟子。”韩冬至冲着收银台后面的人招了招手。
老板似乎和他很熟络的样子，一脸揶揄地取了碟子放到他桌面上：“又倒多了？我看你真是强迫症啊。”
韩冬至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六勺半的醋，吃起来会非常影响口感的。”
“是是是。”老板笑着走开，不想再和他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韩冬至重新用小勺将醋一勺一勺地倒进碟子里，星璇饶有兴致地数着，还真是六勺半。
他放下勺子，抬头看向星璇的位置，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是个奇怪的叔叔啊。”小女孩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个天真无比的笑容。
韩冬至轻咳了一声，他的声音和形象并不违和，是那种略显阴柔的男声，“你几岁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随便询问一个女孩的年纪，很不礼貌哦。”星璇煞有介事地说道。
韩冬至愣了愣，突然被她逗笑了：“你还真是个小大人呢。”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一脸单纯无公害，顶多是有强迫症而已。如果说他能轻易杀人，星璇不信。
莫非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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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桐心的父亲后，白小寒又去寻访了韩冬至的家人。
他父母所居住的地方和滨江公寓距离十分遥远，虽然同在k市，但是平时却很少走动。
见到韩冬至的母亲时，她显然还不知道桐心被害一事，看到白小寒向她出示的警官证后着实吃了一惊。
“说实话，我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开始说那些关于预言梦的怪话，不过后来也没有发觉他因此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我们就没去管他，只当是童言无忌了。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我绝对不相信冬至会去伤害别人，他一直都是个善良软弱的孩子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玩偶的名字
“据说您的儿子是在小学三年级前后开始提起桐心这个名字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白小寒继续问道。
女人回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您对姓‘桐’的人有印象吗？比如曾经是否有邻居姓桐？”
“在我的印象当中是没有的，这个姓氏并不是十分常见的，如果在身边出现过，我一定会有印象。”
“当时您儿子喜欢到什么地方去玩？比如经常出入的商店或是人家，您还记得吗？”
听了诸如此类的各种问题，女人皱着眉摇了摇头。与其说是忘记了，更像是心烦意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能否让我看看韩冬至小时候的相片？”白小寒提出了请求。
女人点了点头：“冬至小时候的照片我们都转成了电子版，保存在电脑里。”
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几个文件夹，命名分别是“幼儿园毕业典礼，小学一到六年级，初中，高中。”
“大学的相片没有保存吗？”白小寒问了一句题外话。
“那孩子自从上了大学之后，跟我们关系就有些疏远了，所以…”女人的神色间浮现出难掩的失落之色。
白小寒点开了那个“小学一到六年级”的文件夹，一张一张地认真翻看起来。
“好像没有什么能提供线索的照片。”白小寒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当时在学校里，和您儿子关系最好的同学是谁呢？”
“那孩子一直就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平时都喜欢自己一个人玩。”女人说道。
屏幕上翻动的照片突然停了下来，白小寒凝视着屏幕，照片里面是站在路边的幼年韩冬至，而他手上抱着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玩偶。
那个玩偶和同学录上所画的那幅画非常相似，棕色头发，蓝色眸子，以及粉色的连衣裙。不过，一个男孩子竟然会有这种东西，确实有点奇怪。
“这个玩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白小寒指着屏幕问道。
“啊，我记得…好像是冬至某一天从外面带回来的，好像是个陌生人送给他的。我当时也觉得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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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至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慢慢向前走着，而星璇却像是在他玩木头人的游戏一样，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只要韩冬至回过头来看她，她便立即停下脚步。
“我说…小朋友，”韩冬至有些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你看不出，我一直在等你吗？”女孩墨玉般的瞳孔，闪着新奇而锐利的光。
“等我？”韩冬至不解地挠了挠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桐心！”星璇指着韩冬至的身后突然喊了一声，他立即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在哪儿呢？”韩冬至眺望着身后的街道，目光仔细地搜寻了一圈之后，突然问道：“你认识桐心？！”
“咦，人呢？”他发现一只跟着自己的小女孩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见鬼了…”话音落下，他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星璇此刻已经附在了韩冬至的身上，她倒要看看这网络作家的日常究竟是什么样子。
“桐心…”韩冬至忽然捏紧了拳头，“我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
星璇基本上能断定韩冬至并不是杀人凶手。因为在他独处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必要演戏，但也不排除人格分裂的可能。
但是当她随着韩冬至走进房间的时候，忽然又想推翻之前的想法了。
整整一面墙上面贴满了桐心的照片，拍摄地点各有不同，学校门前，少女时常出入的各种商店，甚至和朋友在ktv的照片都有。
幸好这些照片都是自拍，大概是韩冬至从桐心的社交网站上面下载的，并非是他跟踪偷拍下来的。
“还好，还好。”星璇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一瞬间差点要将韩冬至当成变态杀人魔了。
除了这一面墙显得十分突兀之外，韩冬至的家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单身男人所居住的公寓，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凌乱不堪，而是整理地有条不紊。强迫症果然体现在他生活的各个方面。
星璇开启了共享记忆的功能，想从中获取有关韩冬至和桐心两人之间的线索。
令她感到失望的是，在韩冬至的记忆中，完全搜寻不到桐心的任何真人影像，这也说明了一个事实--他们两人在现实中确实没有见过面。
但是共享记忆并不能作为证据递交给警局，她还需要寻找其他可用的线索。而在韩冬至幼年的记忆中，一个画面引起了星璇的注意。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女人，她正将手中的玩偶递到韩冬至面前：
“这个送给你，留作纪念吧。”女人的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谢谢刘阿姨。”韩冬至笑着接过玩偶，仔细地打量起来。那玻璃制成的蓝色眼珠，还有玩偶身上所穿的粉色连衣裙都和星璇在同学录上面见到的那副画完全吻合。
“看来案情要重新梳理一遍了。”星璇这样想着，暂时结束了共享功能，回到x先生的公寓中。
“哟，小猫回来了？”鹿景梵正端着一杯咖啡，沉浸在咖啡的香气中。
星璇并不搭理他，而是飞快地走到x先生身边，仰起小脸问道：“clotho有没有为难你？”
x先生不疾不徐地在咖啡杯里拉花，末了，递到星璇手上：“担心我？”
咖啡杯里的拉花是一只小猫的图案，星璇却定定地看着眼前那双含笑的碧眸，像是沉浸已久的深渊，被初夏的微风吹起层波叠浪一般。
许久没见过他心情如此之好了。
星璇的脸上也绽出笑意：“看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嘛。”
他竟伸出食指在星璇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你乖乖地专心找线索就好。”
“喂，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的存在啊！”鹿景梵叫嚣着从星璇手里夺过杯子，“为什么你还给她拉花？x真是太过分啦！”
此时，门铃响起，鹿景梵又拖长了尾音喊道：“小寒寒~~”
第二百三十三章 轮廓
白小寒接过星璇递来的咖啡，享受地喝了一口后说道：“下午我去韩冬至的父母家寻访，得到了这个。”
说着她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桌面上，就是那张幼年韩冬至抱着玩偶的照片。
“巧了，”星璇双手一合，“我也调查到了这个玩偶。”
“哦？”白小寒挑眉问道，“查到玩偶的出处了？”
“是一个中年女人送给他的，韩冬至称呼她‘刘阿姨’。”星璇答道，“但是这个女人在记忆中就只出现过那么一回，所以我还不清楚她的身份。”
白小寒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韩冬至的记忆里有没有关于桐心的线索？”
星璇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白小寒，而她也得出了一样的结果：韩冬至在现实中并没有和桐心见过面。
“同学录上面，玩偶的旁边写着桐心的名字，而这个玩偶是真实存在的，我认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缘故。”白小寒推测着。
“没错，”星璇点了点头，“接下来找韩冬至问清楚玩偶的来源吧。”
信息交换完毕，白小寒放下咖啡杯，杯口的位置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唇印，令人看了有些想入非非。
“白老师，我能一起去吗？”星璇询问白小寒，目光却投向了x先生。
白小寒微微一笑：“当然，这案子或许会和你要调查的线索有关呢，你说呢x？”
这样说来似乎没有理由拒绝，x先生面无表情地朝着白小寒点了点头。
看着星璇乐颠颠地跟着白小寒出门，鹿景梵撇了撇嘴：“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真令人讨厌啊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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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江公寓楼下的咖啡馆里，星璇和白小寒依旧保持着背靠背的位置，此时星璇还特地拿了一本杂志来遮掩她那巴掌大的小脸。
韩冬至走进咖啡馆之后，直奔白小寒面前，他有些紧张地问道：“白警官，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如果你不介意律师不在场的话，”白小寒示意他坐下慢慢说，“有件事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不介意！”韩冬至摆了摆手，“只要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我都愿意提供！但是你们要相信我绝对没有伤害她…”
“这一点我已经了解了。”白小寒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在这熟悉的咖啡馆中，韩冬至渐渐放松下来。
“要问什么事？”
“你还记得这个玩偶吗？”白小寒将照片放在了桌面上。
韩冬至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但是这个玩偶后来被我妈扔掉了。”
“为什么会扔掉？”白小寒记得韩冬至的母亲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我记得…她当时好像说过这个玩偶不太吉利。”
“不吉利？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想是因为那个出车祸死掉的女孩吧，这个玩偶就是她最喜欢的玩具，后来她母亲搬家的时候就把这个玩偶送给了我。”
“所以说，这个玩偶的名字叫做‘桐心’，对吗？”
韩冬至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个，也不知道那两个字究竟是‘童心’还是什么别的字。”
“看来这不是巧合，‘桐心’这个名字在你的潜意识里早就根深蒂固了。”白小寒说道。
“难道是已故女孩的灵魂附在了玩偶上？”韩冬至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要是平时白小寒大概会继续扮演严肃的警官形象，而面对这个人时，她忽然想逗逗他：“是啊，很有可能。”
“如果真的能看见灵魂就好了，”没想到韩冬至会如此说，他的脸上尽是怅然之色，“我真后悔没能付出行动去保护她。”
白小寒默默地点了点头，陷入沉思。半晌她又继续问道：“关于那个车祸死亡女孩的母亲，你有什么印象？”
“我只记得她好像姓刘，住在我们家附近。”韩冬至说道，“她会和桐心的案子有牵扯吗？”
“暂时没有证据，不过我们会竭力调查，早日给你一个答复的。”
韩冬至离开咖啡馆后，星璇坐到了白小寒的对面，“案情的轮廓似乎变得清晰起来了。接下来只需要调查一件事了。”
“哦，什么事？”白小寒饶有兴致地问道。
“去查十七年前所发生的那启交通事故，还有桐心的父亲与出事故女孩的关系。”
“看来案情要被颠覆了啊，真看不出你的推理能力竟然这么厉害。”
“一点点吧。”星璇的回答听上去并没有谦虚的意思，白小寒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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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警局的询问室中，坐在白小寒对面的男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请问今天让我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原因？”男人还在极力地维持着风度。
白小寒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我们了解到韩冬至幼年时所居住的地方在k市的九江医院附近。”
话音落下，男人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
“桐先生，”白小寒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您对这个名字是否有印象？”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叫刘芸。”
男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您认识她吧？”白小寒问道。
“不，”男人摇着头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白小寒点了点头，她并不认为对方会轻易地承认。“刘芸目前在k市经营一间专门做少女服装设计的工作室，之前您的女儿在她的工作室中出现过，不止一次。”
“我常年都在外地，这事我并不清楚。”男人依旧否认着。
“刘芸已经承认了跟您的关系。”白小寒说道。
男人突然愣住了，不一会儿他仿佛浑身上下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大约十七年前，九江医院附近的公寓里住着一个未婚母亲，那个人就是刘芸。因为被孩子的父亲抛弃，她带着女儿生活得十分艰辛。后来您公司偶然聘用了刘芸，在一次偶然的碰面后，你们便有了交集。”
“为什么要提那件事…明明过去很久了。”男人低沉着声音说道。
“因为跟本案有很深的关系。对此，您应该最清楚才对。”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记得刘苒小朋友吗？她是刘芸的女儿，听说曾经和您也很亲近，对吧？还总是抱着您送给她的玩偶。”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旧书包
听到玩偶，男人的表情又出现了变化，似乎是一种坦然的神色，白小寒知道他快要放弃了。
“刘冉当时还给玩偶取了名字，这您也知道吧？”就叫‘童心’，然后她又想了想，因为您姓‘桐’，所以又给玩偶改名为：‘桐心’。是这样没错吧？”
男人垂下头，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想必您也记得刘冉后来遭遇车祸身亡的事吧，那时候您一度有了要和刘芸在一起的念头。但是最后导致你们分开的原因，是您太太怀有身孕的消息吧？”
男人沉默着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
“不久之后，您的太太生下了一个女孩。您为她取名‘桐心’，和那个玩偶同名，”白小寒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您取名的心情，这个名字或许是有特殊含义，也可以对您来说就是个单纯的名字而已。总之，名字源于玩偶的桐心慢慢长大，而您也没有再和刘芸见过面。
而您不知道的是，刘芸后来嫁给了一位k市颇有盛名的富商，并且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服装设计室。
桐心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她设计室的模特，在接触中，刘芸确认了桐心就是您的女儿。我猜测大概是因为还在怨恨您当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了她，或许还因为她后来再也没能有孩子，所以刘芸对桐心动了杀心。”
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听说，露出了惊讶又绝望的神情。
“一开始我们排除了刘芸的嫌疑，是因为没有找到她的作案动机。而韩冬至恰巧在这段时间里对桐心非常关注，所以我们将所有注意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刘芸她…”男人终于抬起头，痛苦不堪地问道：“真的害死了桐心？”
白小寒回到道：“我们在囚禁桐心的仓库里找到了证据，刘芸也对此事供认不讳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桐心…”男人感到深深的自责和内疚，痛苦地低吼着。
“今天只是请您过来协助调查的，等下做完笔录，您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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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白小寒坐在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座上，叹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低沉而磁性的男声问道。
“嗯，真不喜欢在这里工作，我更情愿做个校医呢。”
“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探索欲吗？”男人直视着前方问道。
“才没有呢，不过我发现星璇独立思考的能力越来越强了。”白小寒打量着男人脸上的神情。
却见男子挑眉，眼神中泛出了然的笑意，她却觉得喉咙发紧，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轿车缓缓停靠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白小寒解下安全带，偏头又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发现他眼中笑意消退，又恢复一贯的冷淡。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还是习惯你这幅样子啊。
打开门锁，星璇立即迎了上来：“怎么样，案子结束了么？”
白小寒将调查的结果同星璇说了一遍后，星璇也感到有些惊讶：“原来是因为当年的出轨，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可是，刘芸杀害桐心的动机真的是出于对他父亲的怨恨吗？似乎有些牵强了吧。”星璇手托着下巴继续分析着。
“其实是因为桐心的出现令她感到焦虑，毕竟刘芸嫁入豪门之前将自己完全改头换面，隐瞒了过去的那一段经历。如果谎言被揭穿，她恐怕会被扫地出门的。”白小寒答道。
“你的意思是…桐心应该发现了刘芸和自己父亲的关系？”星璇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真是可惜。”
“韩冬至呢，他现在明白自己的‘预言梦’是怎么一回事了么？”
白小寒笑了笑：“大概他还不清楚，自己是被玩偶的回忆摆布了吧。”
想起韩冬至那张无公害的脸，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x先生却道：“这次的事件和我们要找的线索并无关联。”
“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星璇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分明是带着笑意。
“有趣…”白小寒皱起眉，“如果你看到女孩的尸体，就不会这样说了。”
星璇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注意力便转移到别处去了。
白小寒望向x先生，两人目光交汇，以眼神无声对答：
“她以前明明很有同情心的，最近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唤醒身体时没能摄取完整的灵魂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找机会补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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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得到了一只旧书包，应该说是捡到的。
在他的座位里，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旧书包。
放在讲桌上一整天了也无人认领。放学后，星璇对顾曦说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顾曦摇了摇头：“还没打开过。”
星璇托着腮想了想：“这书包看看起来分量不轻啊，鼓鼓囊囊的。要不你打开看看？”
顾曦的手缓缓地伸向书包，在摸到表面的一刹那，手指又如触电一般弹了回来。
“怕什么？难道里面会是一颗人头吗？”星璇笑嘻嘻地问道。
“人头？！”顾曦吓得连忙后退一步，觉得书包似乎随时都会打开，然后从里面跳出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在教室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是啊，变态杀人魔一般会把受害者肢解分尸，再将尸体的各个部分，装进书包扔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这样就算找到部分尸块，也很难分辨出死者的身份，就更难找到凶手了，还有…”
“晓星，别说了。”顾曦打断了星璇的推理，一张小脸变得煞白，“我们把它扔掉吧。”
“扔到哪里去？你的书桌吗？”星璇笑着问道。
顾曦简直要崩溃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打开它。”星璇的眼中闪着亮光，好像是冒险者找到了开启机关的钥匙一样。顾曦还来不及阻拦，星璇已经拉开了书包链。
瞬间，一股异样的味道从包里飘散出来。顾曦立即联想到浸泡尸体的福尔马林，星璇联想到的却是劣质香水。
是湿漉漉的长发头颅？还是一双被斩断的手脚？亦或是宝藏？金条？
第二百三十五章 游戏
幸好，书包里没有人头。
星璇将手伸进书包，摸出的是几本厚厚的习题册，竟然是《5年高考3年模拟》？
“怪不得这么重啊，就光这几本册子都快十斤重了吧。”星璇大失所望。
顾曦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只是一个高中生的书包，快看看习题册上有没有写着名字。”
星璇翻来翻去，没有在上面找到任何字迹，就像是新买来的一样。
“你留着吧，以后或许能用到。”星璇将册子扔给顾曦。
顾曦皱了皱眉，有些嫌弃道：“脏兮兮的，我才不要呢。”
接着有从里面翻出了一本课堂用的笔记本，皮质封面，又厚又重。星璇随手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虽有些潦草但是字迹娟秀。
看得出，应该出在一个女孩之手。
星璇将手伸进书包最深处又摸了摸，从里面摸出一包餐巾纸，两支圆珠笔，几枚硬币。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书包主人身份的东西。
突然，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方块，逃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u盘。
星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你猜，这里会有什么东西？”
“照片？视频？或者是别的什么…”顾曦跟着推测起来。
“拿回去看看吧。”刹那间星璇已经做出了决定。
怀揣着神秘的u盘，两个人回到了顾曦的家里，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显得十分安静。
“你哥呢？”星璇问道。
提起顾易，顾曦又变得敏感起来，“我哪儿知道他干嘛去了，可能交了新的女朋友吧。”
新的女朋友？星璇哑然失笑，他可连旧的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两个人钻进顾曦的卧室，打开了书桌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顾曦将u盘连接到电脑上，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此时窗外天色昏暗，一朵乌云悄然掠过上空，室内寂静无比，只有笔记本电脑的荧幕上，发出幽幽的荧光。
u盘中只有一个名字为“game”的文件夹，顾曦先用杀毒软件将文件夹扫描了一遍之后，才将其打开。
“心思还挺缜密的嘛。”星璇笑道。
顾曦摸了摸鼻子：“万一中了病毒，那可不得了，会被我哥骂死的。”
说着他点开了文件夹，里面是一个以一串数字命名的软件安装程序。
“这会是什么东西？游戏的安装程序吗？”顾曦猜一边猜测着一边点了两下鼠标。
屏幕上方立即弹出了安装程序，安装说明却全部都是英文，顾曦看不太明白，嘀咕着：“这都是什么啊…”
星璇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个养成类的游戏，通过每道关卡后，都会给与一定的奖励。但是，上面标明了要年满十八岁才能玩。”
“你竟然看得懂？我只能看明白几个单词。”顾曦因为自己的无知有些脸红，心里却是十分佩服星璇那超过年龄的聪明才智。
“快点安装啊，”星璇催促着，“说不定是那种市面上见不到的游戏呢。”
顾曦此刻有些不明白星璇为何会如此兴奋，但是出于对各种游戏的热衷程度，他也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游戏安装完毕，顾曦慎重地点开了桌面上新增的那个图标。
图标是一个透明的翅膀，像是某种昆虫的翅膀一样。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游戏加载完毕。电脑的屏幕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顾曦低呼一声：“不好，死机了。”
他刚准备伸手去按重启的按钮，突然屏幕上闪出了幽幽的白光，一个面目可憎的小孩出现在了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顾曦嫌恶地望着屏幕上那个有些丑陋的孩子，三维的立体画面十分逼真，有一种随时从里面跳出来的感觉。
“好像是游戏的初始界面，”星璇指着屏幕的下方说道，“这里需要输入游戏角色的名字，以及玩家的昵称。”
“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顾曦有些犹豫。
“装都装了，总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吧。”星璇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顾曦硬着头皮，开始在输入框内输入了玩家昵称：“顾小曦”，光标在游戏角色那里闪了半天，也没能打出字来。
“叫什么好呢？”顾曦望着星璇，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
星璇心思一转，答道：“看她的样子丑萌丑萌的，就叫小丑吧。”
丑是真的很丑，萌点在哪，顾曦却是根本没有看出来。
输入角色名之后，顺利地进入了游戏。屏幕上出现了一间女孩的卧室，粉色的小床，粉色的衣橱，粉色的窗帘…和鹿景梵的审美倒是十分相像。
打开女孩的衣橱，里面空空如也。星璇指着上面的任务菜单说道：“应该是通关之后，才能拿到可以装扮人物的奖励。”
这游戏的界面也是全英文的，在星璇的指导下，顾曦领取了第一个任务--在女孩的房间中寻找一把开锁的钥匙。
“这应该不难嘛。”顾曦此时显露出他在电脑游戏方面的天赋，鼠标在房间各个角落点击了一遍之后，迅速地找到了任务所需的钥匙。
得到钥匙后，下一步任务提示变成了离开女孩的家，去乘坐19路公交车，此时背包里多出了一张车票。
“好像还挺有趣的。”顾曦操纵着小丑向门外走去，此时他只能看到游戏角色的背影，似乎也不觉得那么辣眼睛了。
两个人正玩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出一阵的开锁声。顾曦竖起耳朵一听，立即直接关了电脑，“不好，应该是我妈回来了。”
两人马上埋头进课本里，做出一副头悬梁锥刺的刻苦模样。
半晌，顾曦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晓星又来啦？”
原来是顾易，星璇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的笑意却淡了些，“打扰了。”她礼貌地站起身冲着顾易点了点头。
“你们继续做功课吧。”顾易微笑着说道，对上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楚，却时常萦绕在心间。
如同那株突然消失在他面前的樱花树一般。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息路
是夜，星璇在睡梦中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大学寝室。
“喂，趁着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要不要来讲讲诡故事？”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的女孩提议道。
“好啊，最好是那种亲身经历过的事。”对面床铺上的短发女孩立即来了兴致，附和着。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幽灵公路’的故事？”丹凤眼女孩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笑容，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出她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你说的是不是安息路…”短发女孩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从走廊上传来的声音，“笃、笃、笃、”，宿舍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那个脚步声进入了宿舍中，大家都将脸藏进了被窝里，生怕有一只手会突然间掀开她们的被子。
星璇能感觉到一团黑影正站在自己的床头。影子凑近她的枕边，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却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
半分钟后，宿舍里又重新恢复了一片漆黑。只是宿舍的门还敞开着，诡异的冷风呼啸而入。
有人从被窝里探出头问道：“这两天宿管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还来查寝？”
“你们知道宿管为什么请假吗？”
“是因为…她在安息路上出了车祸。”
“安息路，有这样一条路吗？”
星璇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眼前依旧是那片缀着星子的天花板。她突然精神振奋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从背包中翻出了那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安息路…”她快速地在笔记中翻找起来，印象中，这几个字曾经在本子中出现过。
“9月26日多云
我终于找到了游戏中的场景，站在孤独的灯光下，我能感觉到那种沉寂与凄凉。安息路--注定会遇到她的地方。”
这是笔记本中唯一一篇提到过“安息路”的日记，也是本子主人的最后一篇日记。那么“注定会遇见的她”究竟指的是谁呢？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星璇暗自琢磨着，依照梦境的提示，她和顾曦捡到的那个书包一定不简单。
清晨在学校教室中见到顾曦的时候，一张可爱的小脸上竟然顶着两个熊猫眼，星璇忍俊不禁。
“是不是昨晚偷喝你哥的咖啡啦？”星璇揶揄道。
顾曦勉强扯动嘴角，却是扯不出一个微笑来，他从书包里掏出了那枚u盘，有些严肃地说道：“晓星，我劝你不要安装这个游戏了。”
“为什么？”女孩的眼里闪烁着微光。
顾曦却支支吾吾地不肯道出其中缘由，最后他闷声说道：“总之，我们还是将这东西连同书包一起都上交给警察吧。”
越是不让打开的东西，越有种神秘的魔力会吸引你靠近，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刚好我认识管辖我们这一区的白警官。”星璇顺理成章地将u盘从顾曦手中接过来。
“为什么你会认识警察？”顾曦感到有些意外。
“她是我…监护人的朋友。”
“监护人？”顾曦记得星璇说过自己的双亲都已经不在了，“是你的亲人吗？”
“也可以这样说吧。”女孩的唇角弯了弯，眼里浮现出笑意。
“那他对你好么？平时管你会很严厉吗？”顾曦似有担心，对星璇这种父母不在，又寄人篱下的孩子生出强烈的同情心。
“有机会去我家玩啊。”星璇笑笑，竟有些期待x先生看见“小顾易”会做何反应。
放学后，揣着u盘回到家的星璇毫不犹豫地在电脑中安装了这款有些怪异的游戏。她很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将顾曦吓得整晚不得安睡。
登录游戏，屏幕上出现了人物界面。人物的造型似乎改变了，身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头上戴了一顶大沿礼帽，样子有几分滑稽。
星璇注意到人物的名字被更改了，不再是“小丑”，而变成了“艾滢”。顾曦这小子怎么回事，难道是不认同自己取的名字吗？“艾滢”又是谁呢？
带着种种疑问，星璇进入了游戏当中。画面停留在19路公交车终点站的位置，而此刻画面上方弹出了选项：“try again yesno”。
鼠标在“yes”选项上点了下去。
人物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辆越野车，车门打开，里面的npc朝着她挥了挥手。星璇操纵着艾滢上了车。
游戏的时间似乎和现实时间不一致，此时屏幕上显示着午夜十二点整。
坐在副驾驶座上，视角正对着车窗外，星璇只能看见茫茫的黑夜中，零散星光的点缀。对面偶尔开来一辆卡车，灯光晃过的时候令人目眩。
星璇调整视角，看到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3d的游戏画面，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年纪和样貌特征。
坐在后排的是一男一女，年纪和开车的男人相仿，而那女孩子面容颇有几分清秀，齐肩的长发，一双杏仁眼，那张表情生动的脸和另外两个npc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个游戏的天气系统做得有几分逼真。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大光灯照着前方的道路，两边似乎是绿化带。十字路口既没有设置红绿灯，也没有任何的路牌。
开车的男子放慢了车速，像是在犹豫着该往那边转向。
“turn right。”后排的男人突然发出声音，而他的声音并不像是后期的配音，更像是机器人的发音。
车子果然向右转去，风挡玻璃上的雨点越来越密，雨刷像扇子一样刮来刮去。星璇暗叹，细节做的还真不错。
前方，灯光渐渐亮起，路边出现了一些高楼的轮廓。
“完成这个任务以后，应该就能回家了吧？”后排的女孩突然说话了，讲得是中文。
星璇眉毛一挑，发现此时耳机中传来的不再是机械发音，而是人类正常说话的口吻。
突然，车前灯扫过一个路牌。
女孩立即喊道：“等一等，看看路牌！”
男人马上刹住了车，停靠在路牌旁边。
此时星璇也看清了车窗边上的那个路牌，在路灯发出的惨淡白色光线下，那三个字隐隐发出血红的反光，如同墓碑铭文般醒目。
安息路。
第二百三十七章 翅膀
星璇发现距离路牌不远处，依稀有个白影浮现，而此时后排那女孩也注意到了：
“就是这里，她…她出现了…”女孩颤声说着。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白衣女子。
女子没有撑伞，就这样站在雨幕之中，从头到脚被一袭白色的长裙遮盖着，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面容。
这简直就是贞子嘛，星璇暗自吐槽着，也被这游戏恐怖的气氛带入了进去。
此时屏幕上方再次出现了选项：“open the door yesno”。
正当她犹豫之际，后排的女孩又开口说话了：“让她上车，否则游戏即将结束。”
来自npc的提醒，莫非是关卡的小boss？
星璇操纵着鼠标选择了“yes”。车门自动打开，一阵奇怪的风吹进车内，将艾滢的头发都吹乱了。
神秘的白衣女子上车后，星璇将视角略微向她的方向调整，并且拉近了画面。
并不像贞子那般可怖，女子的长相竟然十分漂亮，一双大眼睛引人注目，鼻子和眉毛也很精致，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让星璇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名白衣女子吗？
星璇继续观察，女子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额头上有一些深棕色的血迹，嘴角似乎也有这样的血迹，而嘴唇则显示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
后排的女孩向着另一边的男子挪了挪，尽力和白衣女子保持一定的间隙，她应该很是惧怕这女子。
车子继续在雨夜里疾驰，不知开往何处。
屏幕上一直没有弹出选项，此时后排的女孩小声询问着：“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触发后面的剧情？”
她莫非是在问自己吗？星璇一怔，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个单机游戏，而此时和她对话的女孩就是另一名玩家。
“你…也是玩家吗？”星璇试着用麦克风讲话，她并不确定这个游戏有内置的语音系统。
“对啊，难道你一直把我当成游戏的npc了吗？”耳机里传来清晰的声音。
“因为你的人物头顶上并没有显示出名字，所以我以为这是个单机游戏。”星璇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要不要试着和白衣女子对话？”星璇提议着。
“我一直用鼠标点她都没有反应。”后排的女孩有些懊恼地说着，“总是卡在这儿，网上连个攻略都找不到，真是奇怪了！”
“这个游戏并没有在市面上发售吧，你是从哪里下载的？”星璇问道。
对面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接着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星璇连忙摘下了耳机。
画面中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凑到了星璇操纵的艾滢耳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星璇带回耳机，还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将游戏的音量调大一些，那清晰可闻的三个字终于传入了她的耳中：“来--找--我。”
“什么？”星璇不解。
那神秘的白衣女子眼神有些异样，忽然把头贴近了星璇，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占满了整个电脑屏幕，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我在安息路等你。”她幽幽地说。
时间突然凝固了，后排的女孩也像是掉线了一样没了反应。几秒钟后，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像是毛毛虫一样蠕动着。
而此时挡风玻璃外闪过一道强光，隐隐看到一辆货车，正穿破雨幕向着他们冲来。
瞬间，屏幕上一阵剧烈的摇晃，同时耳机中响起巨大的轰鸣声，血红的液体蔓延在屏幕上，十分逼真。
“game over”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方，星璇摘下了耳机，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了顾曦前一晚经历了什么。
星璇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打开空调，一阵沁凉的风吹拂毛孔，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那打开的车门就在身边，而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就坐在她的床边。
晨曦透着白色的窗纱乍泄，微光如同锋芒刺入眼中，星璇望向昏暗而虚无的天花板，女生宿舍的轮廓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对面床铺上隐隐散发出安娜苏的香水味，而自己床铺下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块吃剩的奶油蛋糕。
和昨晚相同的梦境。
星璇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指尖上沾染了一点荧光色的粉剂，这是什么？
她掀开枕头来看，下面竟然有两片透明的翅膀，像是某种昆虫的，比蝴蝶翅膀略微大一些。
星璇伸出手想要去摸，就在这时，那对翅膀竟然扑闪了两下，从她眼皮子底下轻巧地逃走了，轻飘飘地停在了对面的书桌上。
翅膀上闪闪的鳞片，发出诡魅的香气，仿佛向星璇发出某种挑衅。
星璇轻手轻脚地顺着梯子从床铺上面爬下来，没有吵醒宿舍里其他人，她轻轻走到书桌前，几乎要抓住那透明翅膀的刹那，它又一次逃之夭夭，飞上了门把手。
抓住门把手的瞬间，宿舍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而翅膀则如薄纸片一般翩然地飞了出去。
星璇追了出去，清晨的女生宿舍楼里，阴冷潮湿，走廊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那对闪着荧光的翅膀，忽上忽下地飞舞着。
让她追到宿舍楼梯口时，翅膀摇摇摆摆地飞下了楼梯，她跟着翅膀，走出了女生宿舍楼。
翅膀调皮地扇动着，既不飞高也不飞远，一直保持在星璇的视线中，似乎是要引领着她去向某处。
踏过潮湿的小径，她跟着翅膀穿过校园的花圃，或许这里就是它的巢穴？
然而翅膀继续向前飞去，星璇满怀疑问地跟着。小道越来越荒凉，周围的建筑也变得陌生起来，就算在d大四年，星璇似乎也从未到过这里。
那对翅膀飞出了校园，在路边的一处公交车牌上停了下来。前方是19路公交车站，星璇走上前去，翅膀近在咫尺，眼前一切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梦醒了。
她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空无一物。清晨的微风撩动着窗帘的一角，窗户是何时被打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味不明
翌日中午放学后，星璇正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而她身旁的顾曦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晓星，那个u盘…你有没有交给警察？”顾曦低声问道。
星璇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显而易见是没有睡好。虽然不像如顾曦一样被游戏的画面吓到不得安睡，却还是因为游戏的内容整夜辗转难眠。
“顾曦，你认真听我说，”星璇绷紧了小脸，故作严肃道，“接下来，警察可能要找我们询问关于游戏的事。”
顾曦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不会是要去警察局吧？”
“很有可能，”星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如果突然被请去警察面前问话，你一定会很紧张，对吧？”
顾曦认真地点了几下头：“我…我还没进过警察局…”
“虽然我们没有做什么坏事，但紧张的情绪未免会让人显得心虚，所以…”星璇眉毛一挑，“我们不如先来模拟一下将会发生的情况。”
“模拟？怎么做？”顾曦满头雾水。
“就是角色扮演，我扮演警察的角色来问你一些问题，你考虑该如何作答。这样反复演练几遍，到时候就算真到了警察局，你也不会过于紧张了。”
“是个好主意。晓星，你真聪明！”顾曦由衷地称赞。
“那么，我们进入角色吧。”星璇沉下脸，回想着白小寒在询问室的样子，再抬起头时已是换了一副模样。
“顾曦，请描述一下当时捡到u盘的情景。”她面容沉静，眼神中闪着锐利的光芒。
顾曦忽然心中一凛，结巴着答道：“我、我是在教室的座位里发现了一个旧书包，里面有…有几本复习资料，还有就是这个u盘。”
“你是否用自己的电脑连接过u盘？”星璇继续问道。
顾曦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心虚地点了点头。
“不要紧张，请你告诉我在u盘里都看到了什么？”
“里、里面只有一个游戏，我以为是普通的游戏，就安装在了自己的电脑里，可是…”顾曦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如果你加载过u盘里的游戏，请详细描述一下游戏的内容，这很重要。”星璇拿着纸笔做出随时记录的样子。
顾曦看了看星璇坚定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打开游戏之后，进入人物界面，一开始我输入的角色名称是：‘小丑’。
奇怪的是只要完成了最初几个任务，角色名就会自动更改成为‘艾滢’，我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看来角色的名称并不是顾曦私下更改的，而是游戏本身的某种设定，那么一开始由玩家输入角色名的环节还有必要存在吗？星璇为此感到困惑。
顾曦见星璇没有发问，便继续说下去：“一开始角色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后会得到开锁的钥匙和一张车票。”
这些都是星璇在他身旁的时候所见的画面，她更关心后来发生了什么，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操纵着角色走出房间，来到了任务所指示的目的地--19路公交车站，站牌旁边停着一辆灰色的公交车，看起来很破旧。”
顾曦形容的十分详细，“角色接近公交车的时候，车门突然自动打开了，同时我也接到了下一个任务：乘车。
当我操纵着角色上了车之后，看到车上只有一名乘客--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顾曦说到此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声音也开始发颤。
星璇轻轻拍了拍顾曦的肩膀，“别害怕，你现在很安全。”
顾曦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突然从那种阴郁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他继续说道：“我当时用鼠标点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耳机里突然出现了她的声音，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让我去什么路。”
“安息路。”星璇脱口而出。
顾曦想了想，拍手叫道：“对，就是安息路。”
“可是，k市真的有这么一条路吗？”星璇沉思着。
“上网查查就知道了。”顾曦说着。
“后来呢，公交车上还发生了什么吗？”星璇问道。
“当时…我觉得有点害怕，”顾曦挠了挠头，“那个女人长长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像女鬼一样。我想让角色离她远一点，但是角色突然不听使唤，停在了白衣女人的面前。
我当时就拉近了视角，发现角色是被那个女人抓住了胳膊。更可怕的是，我看清了她的脸…”顾曦不再往下讲，他是担心会吓到星璇。
回想起那张占满整个屏幕的鬼脸，星璇也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然后你就退出了游戏？”
“嗯，我觉得后面还会有更吓人的画面。”顾曦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么，感谢你的配合。”星璇不忘做了结束，伸出手来同顾曦冰凉的小手握了握。
“不、不客气。”接触到女孩柔软的肌肤，顾曦顷刻间红了脸。
“这样回答完全没有问题，你做的很好。”星璇肯定了顾曦的表现，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向着教室门外走去。
“晓星，不去食堂吃饭吗？”顾曦在她身后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星璇挥了挥手，身影迅速消失在教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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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中，x先生和白小寒的正对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画面定格在白衣女子那张十分渗人的脸部特写的画面上。
“这游戏是从哪儿下载的？”白小寒的眼中流动这异样的情绪。
星璇将其中的原委讲了一遍后，发现白小寒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就是这些吗？确定没有遗漏？”她突然间如同审问嫌犯一般，口气变得异常严厉。
“感兴趣的话，你自己多研究几遍吧。”星璇耸了耸肩，对她态度突兀的转变有些无语。
“淡定一点。”x先生慢条斯理地瞥了一眼白小寒，那静如深潭的眼眸闪烁着一点微光。
随后他转向星璇：“还有其他发现吗？”
“梦境同时也指向了‘安息路’，接连两天都是，”星璇的眉头轻微地皱起，“我很好奇，那对透明的翅膀究竟有什么含义。”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二个线索
“透明的翅膀…”x先生一手托腮，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凝重起来。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星璇从两人各自的表情中揣测着。
“带我去！”白小寒此时竟是满脸的急迫，失去了惯常的冷静与睿智，显得十分反常。
“去哪？安息路吗？”星璇狐疑地望向白小寒，看着她轻微地点了下头。
“relive”星璇对着能量锁输入口令指示，ai乐琪的笑容浮现在透明的屏幕上。
“中午好，许久不见。”ai乐琪向三人打招呼。
“请你帮我查询一下‘安息路’的确切位置。”星璇说道。
“稍等，正在为你查询，”几秒种后，ai乐琪遗憾地答道，“很抱歉，在k市所有道路中没有查到名为‘安息路’的路段。”
星璇看着白小寒一瞬间暗下去的眼神说道：“或许是曾经叫做‘安息路’，后来又改名了呢？”
x先生摇了摇头：“我在k市待了很久了，对这个古怪的路名完全没有印象。”
是的，“安息路”听上去十分不吉利，就像是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不过，我还记得梦里那对翅膀指引我去的地方。”星璇此话一出口，白小寒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是哪儿？”她抓住了星璇的手问道。
星璇感觉到从她指尖传来的冷意，突然觉得眼前之人陌生了几分。或许，是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白小寒。
“就是这游戏里遇到白衣女子的车站附近。”星璇答道。
“可是…19路是短途公交，怎么会开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白小寒感到疑惑。
“依照梦境的指示，去看看就知道了。”星璇这样说着，看了看时间，“还早，吃完午饭再去吧。”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星璇咬了一大口餐肉蛋三文治，满足地笑着说：“早饭没来得及吃，现在还真是饿了。”
“晚上不休息，早上自然爬不起来。”x先生显然知道她通宵打游戏的事。
星璇张了张嘴，想要分辨，却看见白小寒心不在焉地拿着筷子，盘子里的食物没动一口，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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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姹紫嫣红的花园，星璇带着白小寒走进d大最寂静的角落，一路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生怕遗漏掉什么细节。
“d大的花园里为什么会有彼岸花？”星璇看着角落里那一片开得极其妖冶的花朵问道。
白小寒望着这片彼岸花叹息了一声：“你知道吗，这花一直都开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通往地狱的路，安息路？”星璇忽然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d大四周并无围墙，坐落在k市郊外的大学城中。两人沿着花园中唯一的小径向前走了许久，知道她们依稀看到马路对面那个荒废的公交车站。
“是19路的车牌。”星璇看清楚了上面标记的数字，眼前的场景果然和她在梦里所见一模一样。
废弃的车牌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杂草中，白小寒很快就发现了车牌下面那一块草丛的不寻常之处。
“这里被压平了，明显和周围的草不太一样。”白小寒半跪在草丛中，用手摸了摸草地说道。
“这上面好像压过什么东西，所以这些草都长不高吗？”星璇推测着。
“不，这底下的泥土也和周围不太一样，这些草应该是最近半年才长的。”
星璇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这泥土被人动过了？”
“没错，我猜这下面一定埋了什么东西。”
“不会又是《5年高考3年模拟》吧？”星璇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脑海中却瞬间浮现出一具骷髅的形象，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后退了两步。
白小寒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小铁铲，毫不犹豫地向着泥土中深挖下去。
“白老师…”星璇本想制止，却看到她无比坚定的眼神，又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
天色渐渐昏暗，天边飘来的一团乌云笼罩在他们上方，而白小寒还在用力地挖着泥土，铁铲一寸一寸地将大地无情地剖开。
底下的泥土很松，刚挖到几丛草根，下面就露出一个东西来。
并不是一具尸体。
白小寒挖出的是一个坛子，在泥土中安静地躺着，上面的图案都有些斑驳了。
里面会装着什么？古董吗？
白小寒小心翼翼地打开坛子，随着一股泥土的气味飘散出来，坛子里露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像是骨灰？！
“这是什么？”星璇的手指触到那张纸的瞬间，眼前展开了一幅画卷。
一名女子背身而立，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天色将暗，月光渐起，而月光里比月光更加静谧清澈的人，就立在眼前。
蓦然回首，面纱后的朦胧氤氲，看起来着实很美。女子就这样静静地立着，始终不动，风吹得她衣衫飞舞。
此时，背后传来一声低笑。
笑声很凉，不是那种彻骨的寒冷。而是凉，像细嫩的花叶上刚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看那花叶新鲜温暖，触及了，却是沁人刺手。
星璇立即知道了背后来人是谁。
“你真的来了…太好了。”面纱后那双眼眸里满是水气，似乎一眨眼就会落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男子缓缓上前，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整张脸都在笑，唯独眼里没有笑意。
女子痴痴地望向男子的双眸，转瞬间变了脸色，她喉头滚动，瞳孔蓦然间放大，像是恐惧到了极点。
“你、是…”她的喉咙已经被男子牢牢地扼住，奋力挣扎，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微，直至完全没有了声息。
月光已经越过窗棂，四面只剩下沉寂的黑暗。而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合上了双眼，宛如沉睡一般，看上去依然很美。
男子抚了抚衣袖，从星璇身旁翩然而过，深黑色的披风被一阵夜风卷起。
“clotho？”随着眼前的画面渐渐消散，星璇疑惑地念出了男子的名字。
白小寒正愣愣地看着星璇，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看到了clotho？”
星璇轻轻“嗯”了一声，眉头紧锁，“这情况和我之前接触到顾易的时候类似，或许和要找的线索有关。”
第二百四十章 奇怪的灰烬
白小寒看着坛子里的灰烬微微地点头，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她伸手将坛子表面的泥土稍稍擦了擦，像个宝贝一样抱在胸口，转头跑出了废弃的公交站。
“白老师！你等等我啊！”身后传来星璇的呼唤，她却充耳不闻。
白小寒越跑越快，阴暗的天空下她那一身白衣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了星璇的视野中。
“好像啊…”星璇突然觉得那道背影像极了游戏中的白衣女子。
从19路站台下面挖出的坛子就这样失之交臂，白小寒没有留下任何解释，星璇满脸失望地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想不明白，还是回去问问x先生吧。
远处的彼岸花田里飘来一阵白雾，朦胧氤氲中，她好像又看见了那名白衣女子。不是白小寒，而是刚才触到坛子时见到的女子。
回到公寓，x先生正在等着她。
“你这么闲，心理诊所是停业了吗？”星璇笑眯眯地问道。
“怎么，你很想开工吗？”x先生放了杯热咖啡在星璇面前的桌上。
星璇顽皮地眨了眨眼，“我每天都在认真做事啊，指哪儿打哪儿。”
x先生轻笑了一声，问道：“去调查的情况如何，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白老师她…到底怎么了？”星璇觉得匪夷所思，“我们刚刚找到了梦境中的场景，是d大附近废弃的19路站台。在那里草丛的土里，白老师挖出了一个坛子。”
“坛子？”碧眸凝了凝。
“对，大概是这种大小形状，”星璇用手比划着，“结果白老师一看见里面的东西就自顾自地抱着坛子跑了。”
“多少年过去了，她终究还是放不下。”碧眸中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所以，你知道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星璇好奇地问道。
“骨灰。”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如同一阵猛烈的寒流经过，半晌星璇才小声问道：
“谁的骨灰？”
“妖精的骨灰。”
这个答案显然令星璇一头雾水，妖精？是童话故事里那种挥着翅膀的小仙女吗？脑海中的画面顿时变得梦幻起来。
“给你看张照片，就会明白了。”x先生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文件夹中调出了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
照片是翻拍的，所以不是很清晰。星璇凑上去看了一看，便觉得头皮发麻。
照片中并排站着一行人，穿着十分有些年代感，一律都是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而最为诡异的是，她们的长相竟然统统一样，就像是从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复制人？”星璇猜测着。
x先生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们都不是人类，而是妖精。”
“妖精？那是什么？”星璇仔细地观察照片里每个人的长相，发现连同嘴角的痣都是一模一样。
“几百年前，妖精就是一类稀有物种了。她们真实的长相十分怪异，所以通常都会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混迹在我们中间。”
“可是，这些妖精为什么都长得一模一样呢？”
“那是因为她们都吃了同一个人。”
星璇猛地闭上了眼睛，可惜那张脸孔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再睁开眼的时候，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已经不见了。
“你是说…她们吃人就是为了变成人类的模样，好隐藏在我们中间？”
x先生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凶残的种族。”星璇感叹着。
“不，她们都是为了能够生存下来，”x先生否定了星璇的推论，“妖精早已濒临灭绝，是因为人类对她们无止境的杀戮。”
“就因为是异类，就要赶尽杀绝吗？”
x先生又摇了摇头：“说来话长，归根结底都是人类种下的罪孽。”
星璇望着那深不见底的碧眸，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惜x先生很快又转了话题：
“刚才你说接触到坛子时候，看到的画面里有clotho？”
星璇不禁打了冷战，“我看到他…在杀人，把一个长相很美的女人活生生地掐死了。”
x先生突然眼神古怪地望着她，这那一瞬，令星璇觉得浑身不自在。
几秒种后，x先生又恢复了惯常有几分冷淡的眼神，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被他掐死的人很眼熟？”
被他这么一说，记忆中的碎片刹那间都聚在了一起，成为了一张完整的脸孔。游戏中的白衣女子和死在clotho手里的女子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白檎林？”星璇终于记起来了。
此时，公寓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x先生淡淡道：“解答你问题的人来了。”
白小寒依然抱着那个坛子，视如珍宝一般。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窗外不知是什么树叶在晃动，黑影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看到的人，是我的妹妹白檎林。”她走近星璇，俯视着她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她被clotho杀害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星璇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在二时空遇到白檎林的时候，她已经是一缕冤魂了。
“你看到的画面…是她的前世。”白小寒将目光投向x先生，平静地望了他片刻。
“如果我将这东西交给星璇，她会不会看到更多过往呢？”白小寒眼中微光闪烁，毫无笑意。
“你不会这样做。”一只手顺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顿时一股阴冷气息侵入，贯穿血脉，关节血肉立即流动缓滞。
白小寒僵住了，她咬着牙，缓缓抬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星璇奇怪地看着两人的举动，心下讶异白小寒竟然也会和x先生如此针锋相对，她可是一向都维护着他的。
此时没有关严实的门缝中突然又挤进一人，那明晃晃的一头黄毛跃进了三人的视线中。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欺负我家小寒寒。”鹿景梵眯了眯眼，站在白小寒身前，阻隔了两人交汇的目光。
x先生的脸又黑下一层，冷淡的脸上，显而易见的薄怒。
鹿景梵立即换上嬉皮笑脸，不动声色地将x先生按在白小寒肩头的手移开，“喂喂，不要随便占人家便宜啊。”
僵了半晌的白小寒方才回过神，额头上已是渗出了冷汗，又将怀中的坛子抱得更紧了些。
鹿景梵的目光落到坛子上面时，眉毛一挑，严肃道：“小寒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病症
星璇睁开了眼睛。
仍然是黑暗中的女生宿舍，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飘荡着。
她觉得身体有些沉重，艰难地爬起身来，寻觅着声音的方向，那是个轻柔而遥远的旋律，听不出是什么乐器演奏的。
她爬下床铺，走出了宿舍的门。走廊里夜凉如水，所有人都已经沉睡，唯有她，仿佛是一个午夜游荡的灵魂。
她循着声音走出了宿舍楼，蝉鸣声在黑夜的校园里回荡着。
那个无形的声音正在召唤着她。星璇走进一片迷离的白雾之中，四周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忽然她听到了歌声，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传来，幽幽的歌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眼前的雾气逐渐散去，一道乱石堆砌成的矮门出现在眼前。从那黑漆漆的门洞中，闪烁着一点绿色的微光。
歌声似乎是从这道门里传出来的。
星璇跨进了矮门，她抬头看见了月亮，头顶竟然是玻璃棚，中间还覆盖着一些绿色的藤蔓。
就在星璇穿过门洞的瞬间，眼前渐渐显出了一道人影。白色的衣裙被白色的雾气所掩盖，那黑如瀑布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一双忧郁的眼睛望了过来，她离自己原来越近了，似乎一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她一样。
星璇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的眼睛，似是要被中间那道黑色的漩涡吸进去一样。她突然发现，在那乌黑的眼球里，倒映出了一个墓碑的样子。
“白檎林…”星璇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千斤巨石一般，快要无法呼吸。
瞬间天旋地转，白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迷离的雾中。
星璇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公寓的房间中，刚才的那一切又是一个梦境而已。
只是为何会接连三个晚上都梦见d大的女生宿舍？这个时空的白檎林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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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学校里，星璇没有见到顾曦。听班主任说他请了病假，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在心间，星璇决定放学就去探望顾曦。
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一些。
顾易正要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星璇，而他背上趴着的是脸色苍白的顾曦。
可怜的顾曦蜷缩这身体，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原本清秀的脸蛋几乎扭曲变形了。
“天啊，他这是怎么回事？”星璇看到顾曦的脸也是吃了一惊。
“从昨天起一直高烧不退，中午的时候开始说胡话了，我正要带他去医院。”顾易满脸焦急地说着，拉上门，向着电梯里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星璇立即跟上顾易的脚步，没有迟疑。
医院里，顾易小心地将顾曦放在了急诊室的病床上，问道：“大夫，我弟弟是怎么了？阑尾炎吗？”
医生拿着听诊器在顾曦的心肺位置仔细地听了听，又按压了几下他腹部的位置，摇了摇头：“不像是阑尾炎的症状。”
而此时顾曦嘴里还在说着胡话，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而他的肚子就像鱼一样上下起伏着，连医生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的咽喉处不断地鼓动着，最后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地板上的一滩污秽中，似乎有一只虫子扭动着丑陋的身体。星璇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虫迅速地钻进地板的缝隙中，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顾曦终于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似乎不像刚才那样痛苦了。只是他还有清醒过来，依然紧闭着双眼。
“去做个抽血化验吧，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医生开了张单子递给顾易。
难道他们都没有看到顾曦呕吐物里的虫子？星璇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半个钟头后，医生手里拿着化验报告，眉头一松：“是急性肠胃炎，可能是吃了什么带菌的食物，去打一针消炎针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真的是这么简单吗？顾曦刚才的症状显然不是普通肠胃炎的反应，可是从化验单上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打完针之后，星璇陪着顾曦回到家里，看着他睡颜陷入沉思。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顾易望着窗外的天色对星璇说着。
“顾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星璇并不在意时间的早晚，若有所思地问道。
“应该是从昨天晚上，那时候我已经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昨天…”星璇想起昨天为了带白小寒去寻找梦境中的场景，下午都没有回过学校，“昨天下午顾曦一直在教室吗？”
顾易想了想，回答道：“这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这孩子从来都不会旷课，如果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定会告诉我的。”
“不过，”顾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昨天放学他倒是回来晚了，我注意到他的鞋子上沾了很多泥，想着他大概是贪玩吧也没多问。”
“泥土？”星璇瞬间想到了废弃的19路车站，莫非顾曦也去了那里？
顾易以为她还在担心顾曦，温言劝道：“放心吧，医生都说他没什么事了，明天在学校里你一定能见到顾曦。”
星璇微微地笑了笑，说道：“能倒杯水给我吗？我口渴了。”
顾易转身进了厨房，星璇立即开启了能量锁的共享功能，附到了顾曦身上。
“咦，人呢？”顾易端着水杯走到顾曦床前四下张望着，“难道已经回去了吗？”
“坟墓…”顾曦忽然喃喃地说着。
“你说什么？”顾易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顾曦的唇边。
“妖精的坟墓…”
星璇几乎能确定顾曦昨天也去过废弃的19路车站，但是她还是读取了顾曦的记忆。
记忆的画面蒙了一层白色的雾。顾曦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那片雾没有消散。
“来-找-我-”那三个字突然浮现在顾曦的脑海中，犹如一道古老的咒语。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还是无法甩掉脑中的念头。
星璇不清楚顾曦是如何找到废弃的19路公交站台的，但是他所经过的路都和自己去时一模一样。
记忆的画面中，顾曦伸出手在一片草丛中摸了摸，而那里正是白小寒挖出坛子的地方。
顾曦顺着土坑向下摸去，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古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