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眼疾
清晨，顾曦终于醒了，他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所见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景象，并且在逐渐变得模糊。
“哥哥…”顾曦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顾易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因为太过困倦，几个小时前趴在顾曦的床沿睡着了。此时他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看向顾曦。
顾易瞪大了双眼。
“顾曦，你的眼睛…”他一时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眼前这双怪异的眼睛。
顾曦眯起眼睛，似乎是有些难受，伸出手揉了揉眼眶：“哥哥，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脸？”
“什么？”顾易立刻紧张起来，难道是高烧太久，影响到了视力？
“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顾曦睁大了眼睛，努力地辨认着周围的环境。
顾易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先闭上眼睛，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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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科门诊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坐吧，”医生瞥了他们一眼问道：“眼睛怎么不舒服？”
“我弟弟他因为急性肠胃炎高烧一整天，醒来之后就看不清楚东西了。”顾易说道。
医生让顾曦坐到自己的对面，开始检查他的眼睛：“把眼睛睁大一点。”
男孩的眼皮抬了起来，露出一对深邃的黑色眼球，宛如宇宙的黑洞一般，吞噬着一切光线和物质。
医生用小手电照了照顾曦的瞳孔，那黑色的眼球表面，反射着手电的光线，仿佛一面镜子，里面似乎映着什么东西…
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而那苍白的唇角似乎微微地翘了起来，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的手微微一颤，小手电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手电前端的玻璃碎了一地。
他的眼前忽然一片茫然，四周都是白色，眼前唯有一台检测眼睛的仪器，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医院。
他在内心询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然后又突然惊觉，原来自己在这里是因为他是一个医生。
“大夫，你怎么了？”顾易被医生这毫不淡定从容的反应吓了一跳。
“没什么，不小心弄掉了。”医生一时非常尴尬，他躲闪的目光避开了顾曦的眼睛，拿出扫帚将地上的玻璃全部扫掉。
他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心里的恐惧表露出来，于是咳嗽了几声，故作镇定道：“坐到仪器前面来。”
顾曦听话地在仪器前面做好，按照医生的吩咐，把眼睛对准了镜头一样的东西。片刻后，他感觉到有光线投进了他的瞳孔中，微微地发热。
医生在仪器后面观察了一会儿后，又要求他换另一只眼睛。
最后，他让顾曦从仪器上下来，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你弟弟眼睛的情况非常罕见，可能是因为寄生虫。”
“寄生虫？”顾易感到胃里一阵翻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感染这种病的原因，通常是因为人眼的分泌物引来磁性蝇类昆虫产卵在人的眼中，造成人眼的寄生物。”医生解释着。
顾曦仰起头，有些茫然地问着：“哥哥，我的眼睛里长了虫子？”
顾易看着弟弟，心突然颤抖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怪异的病症，“大夫，这病…好治吗？”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从眼中取出蝇蛆。”
“那你快帮我弟弟取出来。”顾易立刻说道，他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可是，”医生有些迟疑地说道，“刚才通过仪器的测试，并未发现你弟弟的眼睛里有这种寄生虫。这很可能蝇蛆已经转移到了其他部位，比如鼻腔，口腔，或者…颅腔。”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是吗？”顾易心中一沉。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推测，你不必害怕。我帮你预约后天的ct检查，到时候才会有明确的结果。”
“后天吗？不能再早一点？”顾易担心弟弟的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医生摊开双手，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所有病患以及家属都十分迫切想要治疗，但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嘛。”
顾易只好点了点头，带着顾曦离开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永远都散发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他不想再多停留一刻。
回家的路上，顾易一直都沉默着。顾曦还是看不大清楚周围的景象，只好牢牢地牵住顾易的手。
“哥，要不要给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顾易摇了摇头：“过几天妈就回来了，先不要让她担心。”
“可是…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顾曦问道，刚才在诊室里他并没有完全听懂医生的解释。
“用眼不卫生，细菌感染了。”顾易并没有将真实的情况告诉顾曦，而且目前也还没有确诊。
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接受方才那个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
“哦，那我不揉眼睛了。”顾曦乖巧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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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中，白小寒正襟危坐在沙发上，x先生正拿着一份纸质档案仔细阅读着。
星璇正靠在x先生的膝盖上，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呵欠问道，“还没研究完吗？”
x先生抚着星璇柔软的发髻答道：“艾滢也极有可能也玩过那款游戏。”
“你是说，她因为玩过游戏，所以失踪了？”星璇伸了懒腰，坐直了身子。
“艾滢失踪前，同样也捡到过一个旧书包。”白小寒看向星璇，眼眸里流转着一种异样的情绪。
“不会也装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星璇失笑。
白小寒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据她母亲所说，当天就把艾滢捡到的旧书包扔出去了，至于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艾滢自己才知道了。”
“那她的电脑呢？查了吗？”星璇问道。
“当然，但是里面并没有安装那款游戏，也没找到任何删除的痕迹。”白小寒沉声答道。
“艾滢失踪多久了？”
“半个月了，因为她的案子不在我管辖的范围内，昨天我也是听同事说起。”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底升腾起来，星璇立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录游戏。他们惊讶地发现，人物界面上的名字已经从“艾滢”变成了“顾曦”。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白檎林的过往
游戏中的角色名突然自动更改，这是否意味着危险即将降临在顾曦身上？
“白老师，艾滢的笔记本里记录着她曾经到过‘安息路’，那么她很有可能去过废弃的19路公交站。”星璇忽然说道。
“什么？”白小寒显然没有预料到，“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给我看？”
“一时…忘了还有这回事，”星璇转身跑进自己卧室里，将那本自己私藏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当时我也不能确定这就是艾滢的东西。”
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白小寒和x先生二人也看到了那篇关于“安息路”的日记。
星璇思考着说道：“如果说艾滢就是游戏之前的玩家，她曾到过19路站台，后来就神秘地失踪了。那么顾曦…我的确在顾曦的共享记忆中看到他也去了那里，而且就在我们离开不久之后！”
白小寒的眉头忽然皱起，面色凝重地问：“他有没有发现那块埋着坛子的土地？”
“不仅发现了，还用手在那泥土里摸了许久。”星璇答道。
“那小家伙，恐怕命不久矣。”x先生忽然淡淡地开口说着。
“为什么？”星璇一怔，盯着那双碧眸问道。
x先生却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白小寒，似乎在等她开口。
“不行，我得去看看顾曦！”星璇放下手中的笔记，却被白小寒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等我把话说完再去。”她的手依然冰冷，眼神中闪着锐利的光芒，似乎不容星璇回绝。
星璇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和x先生一并望向白小寒。
“很久以前，我的妹妹白檎林因为中了圈套，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她咬着苍白的嘴唇，目光森然。
“是clotho设计的圈套？”星璇问道。
x先生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打岔，星璇便捂住嘴巴不再发问。
“没错，因为妹妹倾慕之人与clotho有着极其相似的容貌，她不小心错认，以至于跌进了他的圈套中。”白小寒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变得微不可闻。
这样微乎其微的声音却像一枚炸弹投进了星璇的大脑中。倾慕之人？与clotho有着相似的容貌？她为何不直接说出此人就是x先生？
星璇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x先生，眼见他面如止水地目视前方，似乎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
“我曾经听一个高僧说起过妖精的传闻，关于这个罕见的物种，我也没有亲眼目睹过。”白小寒的声音又渐渐清晰起来。
“高僧告诉我，妖精的骨灰可以将人起死复生。我当时一心只想让檎林活过来，所以费尽心思找到了妖精的骨灰。可惜…”她有些说不下去，攥紧的拳头微微地颤抖着。
“可惜，白檎林虽然真的活了过来，却成了完全没有灵魂的一具空壳。”x先生接过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星璇看着白小寒眼中的挣扎，心下却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被她省略的部分，却也不再多问。
“所谓的妖精能使人死而复生都是被歪曲的传言，”白小寒说道，“它只能延缓死人尸体的腐烂，变成行尸走肉而已。”
“如果是活人碰到了妖精的骨灰，会怎么样？”星璇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会受到妖精的诅咒。”白小寒面色阴沉，一字一句地说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吗？”
“只有找到妖精，用他们的鲜血才可以化解诅咒。”
星璇忽然觉得头脑发昏，在今天之前，她打心底里没有相信x先生那些关于妖精的说辞。然而眼下顾曦的生死却和这莫名的物种产生了联系，她此时不得不信。
“我知道你想救顾易的弟弟，”白小寒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几百年间，我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妖精。”
“半人半妖的血，也是可以拿来一用的。”x先生气定神闲地说着，白小寒的脸色顷刻间又变了变。
“你在说什么啊？”白小寒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地又攥成了拳。
“你不是要去看看顾曦的情况吗？”x先生转向星璇说道，“早去早回吧。”
星璇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轻声应着，向门外走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已经被转化了？”白小寒目光灼灼地望向x先生。
“如果只是一具躯壳，支撑不了多久的。”
“可是…我找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线索，为什么星璇会得到她的暗示？”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早就想解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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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顾曦依旧紧闭着双眼。星璇伸出手去，触到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没有发烧了，从医院回来以后一直睡着。”顾易轻声说着。
“怎么还不醒过来呢？会不会有其他炎症？”
“早上他醒来过，说眼睛不舒服，我带他去看过眼科。”
“眼睛…怎么回事？”
顾易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担心说出真相会吓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却又觉得她不是那么容易会被惊吓到的。
“你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星璇的镇定让顾易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顾曦醒来时，说他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好像蒙了一层纱。到了医院一检查，医生竟然说他眼睛里可能是有…”
顾易顿了顿，极其为难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寄生虫”，说完又感到一阵恶心。
面前的女孩并没有大惊失色地尖叫出声，而是陷入了沉思。半晌，她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一个熟悉的大夫，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如果你信得过，可以带顾曦去试一试。”
顾易微怔，他完全没有料到星璇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和厌恶，还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越发觉得这女孩不可思议起来。
“你们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顾曦的情况有没有告诉他们？”星璇问道。
“快了，就这几天。”
傍晚，顾易带着顾曦出现在x先生的诊室中。星璇在赌，既然x先生能说得出那些关于妖精的秘密，那他或许有办法能缓和顾曦的病情。
“你急着把我叫来诊室，是为了他？”
不知怎的，突然被他这样一问，星璇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十九路
被这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星璇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眼下自己的举动有几分鲁莽了。
“过了看诊的时间吗…”顾易在一旁轻声问道。
“过来。”x先生却是看也不看顾易，一双碧眸盯着星璇严厉地说道。
星璇知他心中不悦，还是乖乖地走到他身侧。刚要抬头看他，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冰凉的手指贴在星璇腕上，他抓人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只是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却让她微微眯了眯眼。
x先生低头对上星璇微怔的脸，抿了下唇角，手腕一翻，便握住了她的左手。
顾易见此情形，默默地将身后的顾曦放置在沙发上，担忧地看了看他，又望望一旁那两人，张了张嘴刚想问什么。
“少和他接触。”x先生将星璇拉到自己身后，视线终于转向了顾曦。
顾易的脸色变了变，颤声问道：“这病…难道会传染？”
x先生微微点头，随即俯下身在星璇耳边低语了几句，星璇会意地答应着向门外走去。
顾易眼见星璇要离开，有些茫然地叫住了她：“晓星，你去哪儿？”
“你们安心地待在这儿，我去去就回。”星璇朝着顾易挥了挥手，不等他再多问便走出了心理诊室。
从诊室离开后，星璇直奔19路公交车站。
这几天被那废弃的站台固定了思维模式，从来没考虑过更改线路之后的19路公交车究竟开往何处。
或许会找到新的线索。
星璇仰起头，看着19路的站牌，粗略地看了看每个站点的名称。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站牌玻璃上映照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似乎是在马路对面的站台上，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正在偷偷地看着她。
星璇从包里摸出手机正想拍照时，眼前刚好经过了一辆车，然而就在这辆车驶离她面前后，对面那个窥探她的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星璇拿着手机左顾右盼，仿佛刚才那个女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此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便是几声闷雷，厚重的云层从头顶压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星璇出神之际，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从雨幕中朝着她开来，逐渐清晰地出现在她视野中。
是19路公交车。车门打开，乘客下车后，公交车并没有关上车门。过了六七秒后，那名不修边幅的中年司机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马路对面的车站。
星璇有些疑惑地上了车，听到乘客不耐烦地催促：“看什么呢，快开车啊。”
司机这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踩下了油门。车门关上，车子缓缓朝着前方行驶，星璇一直注视着对面的站台，直到它消失在雨幕中。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车内空调开的很足，星璇抱着双臂，觉得寒意十足。
刚才她大致看了一遍19路各个站点的名称，几乎没有和“安息路”能联想到一起的，除了终点站--心安医院。
窗外的风景在迅速倒退，车子渐渐驶离了市区。远处建筑的轮廓在雨中变得有些模糊，马路上的车辆逐渐减少。
昏黄的灯光穿透雨幕后变得暗淡，雨势仍在继续变大。
前方到站，怡园大厦。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边上，车门打开，一名身穿黑色雨衣的女人走了上来。
星璇揉了揉眼睛，感到十分困惑，这女人刚才不是在马路对面等车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女人低着头，被雨水打湿的额发黏在脸上，有些发紫的嘴唇紧抿着。她从星璇身旁经过，雨衣在不停地滴水。
星璇用余光打量女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觉得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身穿黑色雨衣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星璇的身后。
星璇能感觉到身后女人投来的目光，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她站起身，走到公交车另一侧靠窗的位置坐下。
星璇环顾四周，此时公交车上仅剩下五名乘客。除了自己和那个穿黑色雨衣的诡异女人，还有一对母女和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正带着耳机低头玩手机，完全没有注意车内的状况。大概也是去终点站吧，星璇猜测着。
而后排那中年女人怀抱着的女孩却在不断地发出声响。她好奇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伸长脖子看望窗外：“妈妈，怎么还没到？”
女人抓住孩子的胳膊，将她拉回位置上，故作生气地说道：“安静坐好，不然的话那个叔叔会把你抓走的。”
女人手指着前排的年轻男子，却不见他此时皱起了眉头，上挑的眼角满是鄙夷。
而女人怀里的孩子并没有因此感到惧怕，又转头看向身穿黑色雨衣的女人，突然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对不起，妈妈不该吓你。”女人以为是方才自己所说的话吓到了孩子，连忙轻声哄着。
“那个阿姨的脸…好可怕。”孩子躲进了母亲的怀里，再也不敢看前排的女人。
从这对母女的角度不可能看到那女人的脸啊，星璇望着黑色雨衣的背影思索着，而此时她突然在公交车的后视镜中看到了司机的眼睛。
那双眼明显是在盯着星璇，当她看向后视镜时，司机立即收避开了她的视线。
车内车外俨然是两个世界，星璇突然想到了游戏里的场景，似乎也是在这样雨夜中，搭上了那辆开往安息路的车。
半个钟头之后，19路的终点站终于到了。除了那个年轻男子在中途下车之外，其他人都还在车上。
车内灯光很暗，星璇从黑色雨衣身边经过的时候，看见她依然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而那对母女却是抢在星璇之前逃也似的离开了公交车。
走下车，星璇回头望向司机，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在位置上不能动弹，面部的肌肉却在用力，眼珠子向外鼓着，像是立刻就要掉出来一样。
星璇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而此时车门猛地合上，车子竟然又继续向前开去，远处已是一片荒芜。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安医院
星璇跟随着那对母女进入了心安医院的大门。踏入急诊大厅后，她们的身影便混迹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夜晚的医院，只有急诊大楼亮着灯，而大楼另一侧的门诊部虽然敞开着大门，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心安医院和安息路会有什么关联？此时星璇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运转着，而她的余光却是瞥到了那抹灰黑色的身影。
仅是匆匆一瞥，那身影就消失在门诊大厅那黑漆漆的门洞中。她…刚才不是乘着19路公交车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身穿黑色雨衣的女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引导着星璇，向医院的某一处靠近。
门诊大厅敞开着的门扉，像是在召唤她，追寻着黑衣女人的身影，星璇随即提步跟了过去。
大厅里静悄悄的，唯有星璇自己的脚步声，十分古怪的是，这里竟连个守夜的保安都没有。
而那医院里独有的消毒药水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让星璇觉得鼻腔里产生了一股微微的灼热感。
“笃、笃、笃”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似乎是从大厅一侧的通道传来，星璇循着声音向那没有尽头的通道中走去。
手机投下的一缕光线在漆黑的楼道中显得无比单薄，星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经过了几间门扉紧闭的病房后，星璇停在了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前。她非常确定，刚才听到的脚步声是在这里消失的。
星璇用手机照了照头顶的门牌--停尸间。这里不是通常都被称为“太平间”吗？星璇打了个寒颤，思考着究竟要不要进去。
然而此时，停尸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闷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停尸柜里摔落到了地上。
大概是因为见识过不少诡异的场面，星璇此刻竟然没有退缩，反而是向前迈出了脚步。
“是谁…谁在那里？”她轻声问着，唯恐惊扰了那些长眠于此的“人”的好梦。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手机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微弱，似乎是电量快要耗尽了。星璇环顾整个房间，除了一排一排冰冷的停尸柜，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哐--”又是一声，像是从角落的柜子里发出的动静。
星璇蹑手蹑脚地向着那边靠近，手心已是渗出了冷汗。
“呲--”停尸柜中突然发出类似指甲抓挠金属板的刺耳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会立刻从里面跳出来。
星璇的脚步顿住，也许现在掉头离开还来得及。但是当手机投射出的光线打在角落的停尸柜上时，里面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星璇也终于看清了柜子上所标注的名字：艾滢。
怎么会是艾滢？白小寒不是说她失踪了吗，为何会躺在这冰冷的停尸间里？
就在她思考之际，手机的光线突然灭了，星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那刺耳的抓挠声又在耳边响起。
这种抓挠的声音像是沿着缝隙寻找着柜子的开关。诈尸？这个念头在星璇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来。
半分钟过去了，柜子里的东西因为抓挠了许久，慢慢变得急躁起来，竟然发出低沉的喘息声。
星璇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却猛然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之所以肯定地说撞到了一个“人”，是因为星璇在这一瞬感觉到了那身体的温度。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星璇的手腕：“跟我走。”
她突然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拽着向门外跑去，穿过漆黑的走廊，直到医院背后的庭院。
脚步终于停下，星璇大口地穿着粗气，这突然的急速奔跑使得她头脑有些发昏。
月光穿过云层，投在了两人身上，星璇总算看清了对面女人的面容，“白…檎林？”
是的，虽然她此刻并没有穿着那件在游戏或是梦境中反复出现的白色长裙，然而那一张脸确实令星璇也无法忘怀。
“你还活着？”星璇有些不敢相信白檎林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算是吧。”她幽幽地开口说道，身上的黑色雨衣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
星璇借着月光向地上瞥了一眼，顿时头皮一阵发麻，白檎林身上滴落的那里是雨水，那殷红的一滩分明就是--血水。
“你这是…”星璇指着地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不要怕，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白檎林那双忧郁的眼睛看向星璇，“姐姐她，还好么？”
“她一直再找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和她见面呢？”星璇发现她们头顶上方正是出现在梦中的玻璃雨棚，而走廊的尽头就像是一道拱形的矮门。
“我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白檎林的嘴角向上翘了翘，脸上却又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像是在笑，又像在哭，疯狂而又分裂的情绪。
“可是我刚才明明在19路公交车上看见你了。”星璇不解。
白檎林低笑一声，“那不是公交车，而是一辆灵车。”她的话语中幽幽地透着寒气，仿佛是从地底渗透上来的。
星璇突然想起了司机看她的眼神，还有车上的几名乘客，莫非他们全都不是活人？
“我的时间不多了，”白檎林神色恢复了平静，“里面‘那东西’已经被转化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你是说艾滢？”星璇瞪大了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停尸柜里爬出了一句血肉模糊的尸体，“是因为她接触过妖精的骨灰？”
“你应该已经从我姐姐那里得知，这东西并不能让人起死复生，而是会把死人变成行尸走肉。”
“可是，艾滢是在活着的时候碰过妖精的骨灰，是被诅咒了么…”
“难道姐姐没告诉你，活人碰过之后必死无疑么？”
“解药，把解药给我。”
“你凭什么断定我身上会有解药呢？”
“就凭你被复活之后没有变成一具空壳，还留有自己的意识，其实就是x先生所说的‘半人半妖’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白檎林怔了怔，嘴角笑意渐深：“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算计啊。”
星璇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能感觉到白檎林同x先生之间有着非常深的渊源。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试炼
“你想要解药…难道只是为了救人吗？”白檎林带着戏谑的口气问道。
星璇抿了抿唇：“虽然与你无关，但我可以说给你听。”
“不必了，我不感兴趣，”血珠不断地滴在地面上，而她仿佛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看来你并不知道解药的真正用处。”
白檎林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后退了几步，扭头向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星璇连忙追了出去，而此时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让两人的身形同时顿住。
白檎林僵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回头。
“白老师，你总算来了。”星璇对白小寒的出现完全没有感到诧异。
“我想和檎林单独谈谈。”白小寒目光森然地盯着白檎林的背影说道。
星璇会意地点点头，退到一边去了，不过依然竖着耳朵去听那两人的对话。
并没有想象中两姐妹相认的感人画面，白檎林回过头之后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别以为我会轻易地放过你。”白小寒一开口便惊着了在旁偷听的星璇。
她找了这么久的妹妹，难道就是为了将其置于死地吗？星璇有些搞不懂了。
白檎林的语气中却含着无奈：“姐姐，我真的是檎林啊。”
“怪物，你以为有了她的记忆，就能成为真正的她么？！”
“这具躯壳里一直保留着我残存的意识，而最近一段时间意识慢慢地恢复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刻我只是檎林。”
白小寒似乎有些迟疑，原本坚定的信念突然开始摇摆不定：“你真的…是檎林？”
“我好恨，为什么那个人不来见我。”白檎林突然一转话题。
“他不会来的。”
白檎林伸出一只手，毫无血色的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支药瓶：“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只有这么多了，可别浪费。”
白小寒接过药瓶，突然紧握住白檎林冰冷的手指：“跟我回去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会有办法…”
“姐姐，”白檎林凄然一笑，“多年前你也曾这样说过，可是如今我们都是什么下场？”
白小寒沉默着低下头，眼见白檎林的指尖从自己紧握的手中一点点抽离，“你还要在这里继续游荡多久？”
“不会很久了…”白檎林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而走廊尽头房间中传出的诡异声音也停止了。
时间似乎静止了。
“回去吧。”白小寒冲着星璇微微一笑，这一笑温柔如故，温柔之底，却突然生出些寒意。
“是我多心了吗？为什么总觉得她心里在怨我。”星璇暗自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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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中，鹿景梵手里捏着白檎林给的药瓶，仔细端详着。
“看够了吗？我着急用它救人呢。”星璇伸手去抢，鹿景梵灵巧地转了个身，令她再次扑空。
“这东西，我必须拿去检验一下。”鹿景梵严肃道。
星璇突然间意识到了，白檎林所谓“解药的真正用处”似乎并不是唬她的，难道是…
“没错，这极有可能就是st病毒抗体样本之一。”白小寒的话令星璇心中一沉。
“可是，顾曦怎么办？”星璇竟然也犹豫了，面对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线索和顾曦的性命，她此刻突然不知该如何抉择。
鹿景梵感到有些意外，试探着问道：“那你…还要不要去救人？”
“你先拿去检验吧。”星璇甩下一句话，急匆匆地出门了。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千百种心念不停地沉浮打转。
气喘吁吁地冲进心理诊室的大门，里面只剩x先生独自一人。
“顾曦他们呢？”星璇满头大汗地问道。
“走了。”简单的两个字让星璇刹那间目瞪口呆。
“你、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不然呢，”x先生耸了耸肩，“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那他们去了哪里？”
“应该是医院吧，离开的时候，那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了。”
顾曦生命垂危？复杂的情绪顷刻间翻涌上来，疑虑？不安？还是…愤怒！
“解药现在就在鹿景梵手里，你能不能帮我拿回来？”
看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灼灼地望着他，x先生的唇角忽然翘了起来，“你真的在意顾曦的死活？”
星璇没有迟疑，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他仅仅是个和你相识不足一个月的人，把解药用在他身上，会让你所做的事前功尽弃。这样，也无所谓吗？”
星璇咬着唇点头。
“很好。”x先生的回答令她感到诧异，原以为他一定会阻止自己这荒唐的想法。
两人赶回公寓时，顾曦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鹿景梵和白小寒都是暗松一口气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星璇对眼下的状况感到万分不解。
“小小的试炼而已。”x先生淡淡地答道。
星璇望向顾曦，见他面色平静，呼吸均匀，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
“你们对他用了解药？”星璇问道。
鹿景梵甩着黄毛，抢答道：“也就浪费了一丢丢，用来救这小子，对于我们合成样本并没什么大碍。”
“所以，刚才做戏是为了试探我？”
此刻星璇脸上的神情很精彩，艰难隐忍愤怒的情绪背后，是一丝欣慰。她庆幸自己最终选择了救人，而不是那些没有生命的样本。
“就算星璇想保留样本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些线索是她父母费尽心思保留下来的。”白小寒说道。
星璇却是摇了摇头，悻悻道：“虽然我已经知道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但是从感情的角度出发，我心里的天平并没有偏向他们。”
三人同时沉默了，她的说法听上去合乎情理，可是相较以前，星璇此时过于理性，与她原本的性情似乎不大吻合。
“好啦，忙了这么久，肚子都咕咕叫了！”鹿景梵一边抗议着一边将x先生推进了厨房。
星璇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又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白小寒揶揄道。
“白老师，白檎林她…不要紧吧？”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星璇对白檎林的事情还十分好奇。
白小寒唇边笑意微敛，淡淡道：“人各有命罢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踪案
艾滢的尸体最终被警察在心安医院的停尸间里发现，而尸体的表面并没有产生任何异变。死亡原因是：心脏骤停。
然而对于她是何时被运送到了心安医院，警方反复调查所有路段的监控，都得不到任何结果。
只有星璇心里清楚，艾滢一定也是坐上了那辆开往心安医院的灵车。
而白小寒并没有继续纠结白檎林的下落，而是积极地投入了新的案情中。
这一天早上，本不当值的白小寒接到了同事小王打来的电话：“白姐，你快来派出所吧，有人着急要找你。”
白小寒心中苦笑，休息天也是不得安生。她披上制服，仰起脖子喝光了纸盒里的牛奶，随手将盒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喂喂，今天不是换休吗？”鹿景梵睡眼惺忪地从另一间卧室里走了出来，满脸不情愿地望着正要出门的白小寒。
“无聊的话，去隔壁找他们玩。”白小寒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哼，x那家伙现在眼里根本没有我。”鹿景梵抱着胳膊埋怨了两声之后，又掉头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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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一名相貌不俗但是有些不修边幅的年轻男子在焦急地等待着白小寒的到来。
“抱歉，我今天轮休，所以不在所里。”白小寒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我才是不好意思，休息日还要打扰到白警官。”男人歉疚地说着，脸上带着倦意，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
“听说您一定要见我，是为什么？”白小寒问道。
“那还不是因为之前的‘假发’事件让白姐名声大振啊，现在几乎每个来报案的人都点名要见你呢。”小王积极地解释着。
白小寒轻咳了两声，转向年轻男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妻子失踪了。”男子答道。
白小寒很是诧异，眼前这个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为人夫？不过他那种难得的稳重气质确实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男人会有的。
“什么时候的事？”白小寒问道。
“应该是两天前。那天她去上班，就再也没有了联系。”男子垂下了头。
这名来报案的年轻男子名叫付承悦，他的妻子韩依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上班，主要工作是维护养老院以及健康中心器械的售后。
“为什么今天才来报案？”
“因为昨天傍晚我才从k市赶回来。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真应该早些回来的…”付承悦似乎在努力保持冷静，但从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能听出他十分懊悔的心情。
k市吗？那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赶回来的。
“我去她公司问过了，公司的同事只知道依依前天下班后去了颐和养老院，然后就不知所踪了。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故？”付承悦的眼眶微微泛红。
“虽然还无法断言，但是发生事故的可能性应该很低。”
“为什么？”
“如果她两天前遭遇车祸，应该会登记在案。要是在非常偏僻的郊外，或许会被遗漏，但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颐和养老院。”
是的，颐和养老院地处k市繁华地段，没有可能在发生事故后被轻易忽视掉。
“您妻子会不会是刻意隐瞒了行踪呢？有这个可能吗？”白小寒问道。
“这不可能，”付承悦摇着头说，“我实在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平时我只要出差，她每天都会发很多条信息给我，来分享身边发生的一切。”
“所以在您妻子失踪之前，有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或者情绪低落？”
付承悦继续摇着头：“前天上午她还说起过最近因为业绩有所提升，可能会有升职加薪的机会，我觉得她心情应该是非常好的。”
“那么您回家之后有没有检查一下家里是否遗失了什么贵重物品？”
“我昨天回来之后就检查过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少。”
“这样…”白小寒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这并不意味着刻意隐瞒行踪的可能性被完全排除。她曾经遇到过有人什么东西都不拿就突然离家出走的案例。
此外，就算是有计划的失踪，有时也无法马上发现失踪者的意向，因为他们会巧妙地将存款转移，再把贵重物品一点点带走。
“对了…”付承悦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白小寒，“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
“什么事？”
“离开颐和养老院之后，依依应该还去过一个地方。”
“嗯？什么地方？”
付承悦思索着答道：“曾经在颐和养老院住的一位老人半年前从那里搬出来了，后来依依经常去老人的家里探望她。”
“为什么觉得那天您妻子会去探望老人？”
“因为每个月的十二号，依依都会去那里探望老人，连续三个月，从未间断过。”
“每月十二号…那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白小寒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当是依依的一个固定安排了。”
“那你和这位老人联系过吗？她怎么说？”
付承悦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老人…过世了，就在几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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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附近的日式居酒屋中，鹿景梵咬了一口鸡肉串，又仰头灌了一大口生啤，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才是休息日应该做的事。”
“今天被叫回工作岗位，是有什么事？”坐在另一侧慢条斯理地喝着梅子酒的x先生问道。
白小寒将付承悦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又随口问了句：“星璇呢，怎么没来？”
“小孩子家，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鹿景梵瞥了一眼x先生，对他方才有意无意地看向墙上悬挂的时钟表示不满。
“你还是查查那个老人家里的情况吧。”x先生淡淡地说了句。
“哦？为什么？”白小寒眼睛一亮，似乎来了兴致。
“你刚才说付承悦昨天去老人家里的时候，是一个自称老人侄子的男人告诉他老人过世的消息。”
“没错。”白小寒点头。
“一般都会和自己的儿女住在一起吧，可这老人为什么和会跟侄子住在一起？”
“或许是老人刚刚过世，她的侄子来帮忙一同处理后事吧？”白小寒猜测着，“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奇怪的居民
傍晚x先生回到公寓，见星璇捧着一本书端坐在沙发上，一幅聚精会神的模样。
“在看什么？”他问道。
“一本训练推理逻辑的书。”星璇头并没抬眼看他，目光一直落在书页上。
x先生轻轻“嗯”了一声。
“不如让我来考考你？”心思一转，星璇的眼眸因此流光溢彩，引得面前男人更深地看着她。
“说来听听。”
“王某因为杀人案被视为嫌疑人，而遭到逮捕。当时被使用的手枪为他所有，上面也只有他的指纹。”星璇不疾不徐地说着，
“而且，他不但有足够的犯罪动机，还无法提供不在场的证明。可是y侦探绝对相信王某不是凶手，这是为什么呢？”
x先生坐到星璇身边的位置，长长的眼睫垂下，掩盖了淡淡的笑意：“是因为…这名y侦探自己就是凶手。”
“脑子转的很快嘛。”星璇讶异于x先生在短短十几秒之后就给出了正确答案，眉头一挑，说道：“不算不算，这是入门级别的题目，我应该考你更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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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受到x先生点拨的白小寒从居酒屋离开后径直去了韩依每个月都去探望的老人家。
在老人小区楼下，她意外地遇到了付承悦。
“付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白小寒撞到，付承悦的脸上倒没有显出任何尴尬来，他坦然说道：“白警官，有些情况我刚好想跟你说。”
两人走到小区外的巷子中，付承悦才压低声音道：“我发现和老人同住的两个中年人有点奇怪…”
“有点奇怪？”
“他们好像从来都不一起出门，就算在楼下餐馆吃饭都是轮换着去的。”
“等一下，这几天你晚上都在监视这家人吗？”
付承悦突然沉默了，面对白小寒，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径。
“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白小寒微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家人。”
“因为…直觉。”付承悦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对警察说直觉，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白小寒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据我所知，老人曾经去养老院是因为没有儿女赡养，这两个中年人和她是什么关系呢？”付承悦问道。
“他们是老人的侄子和侄媳。”
付承悦立即恍然大悟，“不过，街坊邻居似乎都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也有可能是刻意隐瞒。”白小寒说道。
“老人的侄子在几个月前被公司解雇了，因此无法负担房租，就来投靠她了。”白小寒继续说道。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几个月前被解雇，难道至今都还没找到工作吗？”付承悦不解。
白小寒点了点头：“听说白天也能见到他们从公寓里进出，似乎都没有工作。”
“不过…”付承悦皱着眉说，“就我所见，他们好像不怎么为钱发愁，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的。”
“这样…”白小寒看了看时间，“我现在就去拜访一下那两人，有什么发现再告诉你。”
付承悦站在原地没动，突然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说不定…依依就被他们囚禁在家里。”
对于他的大胆猜测，白小寒感到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在逻辑上十分合理。夫妻轮流出门，是为了看守关在房子里的什么人么？
韩依是在十二号晚上失踪，而那天就是她固定探望老人的日子。这一切看上去都不像是巧合那般简单。
“可是付先生，我们已经调取过这个小区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你的妻子在十二号当天出入过这里。”
正说着，一个胖男人从公寓楼道中走出，付承悦低声道：“就是他。”
看过老人侄子相片的白小寒自然也认出了此人，等胖男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男人穿着白色的polo衫，手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名表，果然如付承悦所说那般。
两人看见胖男人转出巷子，走进了一家西餐厅，白小寒知道那里的消费并不低。
“看来他们虽然没有工作，生活水平确实不低。”白小寒说道。
十来分钟后，胖男人拎着两个打包袋走出了餐厅，又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向回走。
“进去看看。”白小寒踏进餐厅，付承悦急忙跟上。
“您好，我是负责这一区的警察，请您配合一下我的工作。”白小寒向餐厅老板出示了警官证。
老板显然有些紧张，弄明白他们的来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叫来了刚才帮胖男人点单的服务生。
“刚才出去的那名身穿白色polo衫的中年男子点了什么？”白小寒问道。
“两份牛排套餐和一份炒饭套餐。”服务生将单子交到白小寒手中。
扫了一眼价位，牛排套餐一份都要一百八十八元，而炒饭的价格却只有十八元。
“炒饭是这里最便宜的？”白小寒问道。
服务生随即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的配合。”白小寒和付承悦离开了西餐厅。
“三份套餐…这里面可能有的有蹊跷。”白小寒若有所思的说着。
“白警官，可能依依真的在里面！你一定要救她出来！”付承悦的情绪十分激动，整张脸都涨的通红，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抓住了白小寒的手臂。
“我知道了，付先生，请你耐心地在这里等我。”白小寒轻轻拍了拍付承悦的手背，转身走进了楼道。
白小寒整理着思绪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后按响了门铃。
十几秒后，房门被打开了。公寓的门似乎有点变形，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门后探出了那个穿polo衫男人的脸。
“打扰了，我是负责这片区的警察，”白小寒微笑着出示着警官证，“有些事需要和你们确认一下。”
“什么事？”男人肥硕的身躯挡在门口，皱着眉，露出怀疑的神情。
“附近有人报案，说听见你们屋子里很吵。”
“这里有没有人吵闹，警官你现在听不到吗？”男人的表情愈发阴沉。
“但是报案人说听见声音了，能让我进去看一下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公寓里的秘密
男人闻言表情骤变，整张脸的血色都尽数褪去，“为什么要让你进去？有搜查令么？”
“先生，让我看看就好，很快就出来。”
“不行。”
此时，里面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让她进来吧。”
胖男人有些不甘地后退了两步，让出了过道的位置。
“不好意思。”白小寒走了进去。
目光掠过门口散乱摆放着的几双鞋子，很明显超过了两双。白小寒暗自揣测，就算他们真的软禁了什么人，应该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鞋子丢在这里。
室内比想象中的更加局促凌乱，白小寒环视一圈，剥落的墙皮和褪色的沙发都印证了这房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茶几上还放着空泡面碗，藤条制成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几团垃圾被挤了出来，便利店的餐盒，三明治的包装纸…
住在这公寓里住的人应该是完全不开火。
余光扫过那间半开着房门的卧室，地面上铺着摊开的被褥，似乎昨夜有人在那里打过地铺的样子。
然而另一间卧室的门扉却是紧闭着，里面真的会有什么秘密吗？
“警官，我们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白小寒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她穿着一声运动装，身材瘦削，脸上还化了妆。她的态度显然要比胖男人好得多。
“请问那个房间里有人吗？”白小寒指着紧闭的门扉问道。
“那里没有人，”女人立即摇了摇头，“我们一直把那间房当做储物间，里面很乱。”
“哦。”白小寒点了点头，她倒是对里面有所好奇，但是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也不能强行进入，而女人话语中的意思她也十分清楚了。
“看来没什么问题，不过麻烦您给我留个电话，还有，请两位出示一下证件。”白小寒说道。
“身份证登记就不用了吧？”胖男人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们这也是按惯例行事，”白小寒看着两人，又说到，“把户主的名字告诉我也可以。”
“户主是我。”胖男人不情愿地从钱包里掏出了证件递给白小寒。
“感谢配合，刘先生。”登记之后，白小寒离开了公寓。
楼下，满脸急迫的付承悦眼见白小寒独自从楼道走了出来，失望地问道：“依依不在里面吗？”
白小寒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发现。”
“不，依依的失踪绝对和他们有关系！白警官，不能传他们去警局问话吗？”付承悦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单凭猜测是无法将他们列为嫌疑人的，付先生。”
白小寒锐利的目光落在付承悦脸上，使得他怔楞了一瞬。这几天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韩依的失踪案上，却猛然发现眼前这名女警样貌竟然出奇的好看。
“查案的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付先生您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说完她便转过身，不等回应，疾步离开了。
“我…”付承悦像只泄了气皮球，良久都垂着头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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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先生公寓的门虚掩着，似乎是刻意为她所留。
一盏橘色的落地灯映着两个人的脸庞，他们似乎是在低语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着。
白小寒轻咳了一声，引得两人同时抬眼去看她。
“白老师，忙到现在很累了吧？”星璇问道。
夜幕早已悄然降临，此时在居酒屋补充的那一点能量早已消失殆尽，白小寒突然感到一阵疲倦。
“星璇，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她依旧维持着站姿。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星璇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跑进了厨房。
白小寒注意到x先生那垂下的眼睫之下，掩盖着的淡淡笑意，兀自将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他。
“进展不顺吗？”慵懒的声音从他轻启的唇边缓缓吐出。
“如你所说，老人的亲属确实很古怪，需要深入调查一下。”白小寒揉着发胀的眉心答道。
“又是什么案子？”星璇将水杯递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白小寒将案情的大概告诉了星璇，心中竟有些期待她的分析和推理。
“如果说是蓄谋已久的作案，选在这样一个每月都固定探访的日子，是不是太容易暴露了？”星璇思索着说道。
白小寒“咦”了一声，晦暗的眉心顷刻间放亮了些许，似乎是被重新打开了思路。
“你是说…很有可能是因为某种突发状况使得嫌犯不得不将韩依软禁起来？”她问道。
“或许韩依已经被他们杀死了。”星璇的语气极轻，看向白小寒的眼神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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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看见胖男人从小区大门离开，白小寒打开车门，星璇也迅速下了车。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公寓楼下，“注意安全。”白小寒叮咛着。
“明白。”星璇略一点头，转身走进楼道。
找到那间公寓，星璇踮起脚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瘦削的女人从门缝中探出半张脸，狐疑地盯着星璇问道：“你找谁？”
“阿姨，你家阳台上晾的衣服掉在楼下了。”星璇仰起小脸，天真地说着。
这本就是她信口瞎编的，但是女人听罢立即变了脸色，“什么，阳台？！”她转身向着屋里跑去，拉开抽屉取出了一长串钥匙。
星璇还没来得及启动能量锁的共享功能，万幸这女人惊慌间忘了关门，就让星璇轻易地溜了进去。
女人用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卧室的门锁，而此刻星璇也开启了共享功能，附在了女人身上。
卧室里并没有星璇预料的场景，而是真如女人所说那般凌乱不堪，靠近窗户的位置是一张单人床，地上随意地摆放着各种杂物，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而此时，女人走到了壁橱边，移开壁橱前面的几个纸箱，“唰啦”一声拉开了壁橱。
里面竟然真的藏着个大活人，然而这个人并不是韩依，而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男孩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一双深邃的眼睛十分吸引人，极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团乌云沉沉地压下来一般。
星璇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镣铐，心下一惊，这对夫妻还真将人囚禁这里。而她没料到的却是，男孩开口唤了一声：“妈妈…”
第二百五十章 再探公寓
“昊睿，”瘦削的女人板起面孔唤了一声男孩的名字，“你是不是又擅自去了阳台？”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昊睿，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等我们…”女人的话刚说到一半，耳边突然传来木板摩擦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房间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家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橱柜里传来餐具碰撞的响声。头顶的吊灯剧烈摇晃起来，影子霎时如同鬼魅般乱舞。
这是什么情况？灵异现象吗？
女人苍白的脸上尽是惶恐，而此刻平静地坐在地上的男孩却在望向她的瞬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女人匆忙拉上了壁橱的门，退出卧室之后又再次用钥匙将门锁好。星璇注意到她正在不停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此时能量锁忽然亮起红灯以示警告，星璇知道附身时间即将结束。如今能量锁虽然对没有产生反应的对象也可以使用附身功能，但是附身时间十分短暂。
回到了公寓门外停着的警车上，星璇将大致情况和白小寒讲了一遍。
听完星璇的话，白小寒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依照这两天的背景调查，这对夫妇应该是没有孩子的，莫非参与了贩卖人口的组织吗？”
“这对夫妇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方才没能顺利读取瘦削女人的记忆，使得星璇有些好奇。
“那姓刘的男人早在一年前染上了赌博，为此他丢掉了工作。其实他与老人早就不相往来了，却在半年前突然跑来投奔老人，自此三人便住在了这间公寓里。”
“这样啊，”星璇随思索着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这男人欠了一屁股债之后盯上了老人的财产？”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白小寒赞许地点了点头，“只是目前还不清楚老人同意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原因。”
“难道是达成了什么赡养老人的协议么？”星璇问道。
白小寒打开车门：“你在这里等我，楼上那个孩子不能放任不管。”
“你不是还没拿到搜查令么？”
“就当是拿到了吧。”白小寒“嘭”一声关上车门，坚定地朝着公寓楼走去。
“她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星璇托着腮陷入沉思，扮演女警角色的白小寒对待案件的态度似乎越来越认真了。
敲开了门之后，瘦削女人探出头来。看清来人之后，面露怯色，绷紧了脸问道：“警官，又有什么事？”
“能让我再进去看看吗？有件事需要重新确认一下。”她努力地维持着亲和的态度问道。
“昨天不是才来过吗？里面什么都没有，你们究竟要调查什么？”
“有一间房并没有确认过，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如果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只要确认完，今后再有人报警说这里有问题，我们也好向他们解释了。”
“又有人报警吗？”女人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是啊，报警的邻居说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动…”
“又有人报警？有完没完啊？”这时胖男人从楼梯走了上来，出现在白小寒身后。
“她还想再进去看看。”瘦削女人冲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
“真够烦的啊，到底是谁报的警？隔壁的大妈？”胖男人咬牙切齿地嚷嚷起来。
“有好几个人。”白小寒试图搪塞。
“这公寓里怎么这么多闲人？好吧，看就看吧，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男人声厉内荏地说道。
白小寒点头致谢，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五十分。
“请打开这间房门。”白小寒指着紧闭的卧室门扉说道。
瘦削女人不情愿地从抽屉里找出钥匙，转动门轴，手指不禁有些发颤。房门被打开，屋内十分安静，除了凌乱的杂物，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怎么样，警官，没什么问题吧？”女人双臂环抱，手腕上依旧戴着佛珠。
白小寒面沉如水，俯下身突然开始挪动壁橱前摆放着的纸箱。
“喂，你要干什么啊？！”女人发出尖利的喊声，胖男人则是面色阴沉地望向窗外。
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而车后排似乎还坐着一个男人，他明白此时并不能对房间里的警察动任何手脚。
“唰啦”一声，壁橱被拉开了，里面并没有星璇说起的十三四岁的男孩，而是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色的塑胶袋。
“水泥…”白小寒打开来一看，“你们用来做什么？”
“用来、用来修理这间破屋的，你到底看够了没有？”男人额前仿佛有青筋暴起。
突然，周围再次传来木板的摩擦声，紧接着地板上的杂物都跟着晃动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灵异现象”吗？刚才星璇见到的男孩转瞬间究竟去了哪里？
趁着两人惊慌之际，白小寒掀开了室内唯一的那张单人床的床垫，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金属钩，将尖的一端刺入床垫下面的木板中，往上一拉，木板的边缘就被拉了起来，而下面那块黑色的水泥就显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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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中，姓刘的胖男人已经放弃了辩驳，坦言道：
“原本我的欠款也只有五百万左右，可不知不觉中就利滚利，滚到了一千多万。我很害怕，和同事朋友借的钱都还不上，还因此被公司开除了。
在我想不到解决办法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我的姑妈，我曾经听另一个已经过世的叔叔说起过，她继承了我姑父的遗产，手头应该还有不少现金。
于是我就去投奔了姑妈，她看我被房东扫地出门，就让我们暂时住在她家里。我知道姑妈一直都很孤独，所以对我们并没有任何戒心，反而说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忙。
只是…我一直被催债的人威胁，试图想要找到姑妈放钱的地方。但是她似乎是不太相信银行，都将现金藏在了家里。我偷偷地翻过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后来真的有些心烦意乱。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我原本就喝的有些多了，因为钱的问题和姑妈吵了起来，最后扯着她的领子逼问她藏钱的地方。”
所以，老人因为心脏不好，侄子态度突然的转变令她备受打击以至于心脏病发而亡。
然而最令他们吃惊的是，下一个瞬间，原本被锁住的卧室房门突然“嘭”一声被打开了，里面竟然走出了一个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明星的自杀事件
“你们这种行为，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一名年轻的女人站在打开的卧室门前，义愤填膺地冲着他们怒吼着。她手里还攥着正在录音的手机。
这个女人就是当天去探望老人的韩依。
她是在这对夫妻回来之前进入了公寓，然而老人那时就仿佛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请求韩依暂时留下来，并藏在隔壁的房间里录音。
这对夫妻对此毫不知情。面对突然出现的证人，胖男人完全失去了理智，扑向正在拨打报警电话的韩依，掐住了她的脖子。
“转眼间，尸体就变成了两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是男人的原话，恐怕也是他当时的心情。
后来这对夫妇决定把老人送到医院。而韩依的尸体却不能如此处理，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是死于他杀。
于是他们决定将韩依的尸体藏在床垫下面储物的那一层当中，因为担心会被发现，还灌上水泥封了起来。
听完白小寒的解答之后，星璇脑海中产生了两个疑问：“锁住的房间壁橱里的男孩为什么在短短十来分钟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寓内发生如同地震一样的动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白小寒耸了耸肩，“或许你看到的男孩是那女人记忆当中的画面吧。”
“那么你调查到这对夫妻的孩子了吗？”星璇追问道。
“并没有，”白小寒摇了摇头，“也许那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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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结束的几天后，x先生坐在许久没有开门营业的心理诊室中，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似乎是在一目十行地看这些什么。
“这么投入，在研究什么？”星璇将小脑袋凑了上去，随即惊呼一声：
“她怎么会自杀？”
“你也认识她，看来人气确实很高。”x先生淡淡地说了一句。
星璇似乎还沉浸在新闻给予她的震惊之中，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嘴里喃喃地说着：“小嗳…她怎么可能自杀？”
“哦？为什么觉得不可能？”x先生侧过头看她。
“她还很年轻啊，前途一片大好，喜欢她的人那么多…莫非是有什么黑幕？”星璇揣测着。
“好奇么？”他垂下眼，一瞬间唇边绽出点笑意。
星璇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满足你的好奇心。”
话音刚落，诊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星璇留意到他浑身的潮牌，却一律都是黑色的。
“李先生您好，我是刘彦，小嗳的经纪人。”
男人一语既出，星璇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小嗳的经纪人？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幕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请坐。”x先生朝他点点头。
随后室内陷入一阵沉默，两人之中谁都没有开口，而星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一直在打量着刘彦的一举一动。
“这是您的…”刘彦看了看星璇，又看看x先生，心下觉得如他这般年轻，应该也不会是这孩子的父亲。
“不必介意她，说说你的来意。”
“呃，有件事我非常想弄清楚，”刘彦皱着眉，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重度抑郁症通常都会有什么表现？”
“重度抑郁症患者通常都会表现出悲观绝望的情绪，对周遭一切无法产生兴趣，时常会有轻生的念头出现。”
“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都没有类似的表现，还有可能是抑郁症吗？”刘彦问道。
“你在怀疑小嗳自杀的原因？”x先生一语道破了刘彦的想法。
他抬起头，有些诧异地望向面前英俊的男人，他果真如传闻中那般能读懂人的心思？
目光交汇的刹那，刘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在小嗳身边很久了，真的无法相信她会得什么抑郁症。那个孩子明明开朗又乐观，怎么可能…”
“这个诊断是从哪里得出的？”
“有一段时间，小嗳的身体状况欠佳，当时公司为她做了全面检查，也包括心理测试。”
x先生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刘彦继续说下去。
“各项检测的结果显示她身体方面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心理上却已经有了轻度抑郁症的倾向。为了对外界隐瞒，心理检测是在公司内部秘密进行的，医生也是公司请来的。”
“所以你并不相信公司请来的医生？”
刘彦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些：“我也非常想不通，小嗳一直都是公司力捧的艺人，实在没必要收买医生来制造她存在心理问题的假象啊。”
“或许她，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只是从外表很难看出来而已。”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非常在意。”刘彦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心里的疑问告诉面前的男人，他认定对方一定能从中得出新的结论。
“哦？”x先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一角作沉思状的星璇，知道她此刻一定竖着耳朵在听。
“就是在不久前的一场演唱会结束后，小嗳跟我说起过她在台上看见观众席里有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挥舞荧光棒的动作和所有人都是相反的。
而当小嗳的歌词唱到‘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那一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那个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后来我专门为此看了演唱会的录像，确实有一个男人一直反向挥舞着荧光棒，但是不到十分钟就不见了踪影。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小嗳却好像为此感到很害怕。”
“除了这件事以外，她还有没有出现过别的反常行为？”x先生问道。
刘彦想了一会而之后，摇了摇头，“这件事过去之后，小嗳也没再提起过了，一切都很正常。”
“虽然我为她感到遗憾，但是你所说的这些不足以让我诊断小嗳是否真的患有抑郁症。”x先生站起身，似乎想要结束两人之间的谈话。
“等等！”刘彦迟疑着，最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笔记，“这是小嗳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她的秘密，我希望您千万不要…”
“如果你不能完全信任我，还是不要留下这东西。”他的语气极轻，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刘彦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我相信您！拜托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师姐
一本精致的日记本静静地摆放在桌面上，封皮上是红色樱桃的图案，少女心的象征。
此时刘彦已经离开，而星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翻开这本日记来看。
“不好奇吗？”x先生瞟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星璇苦大仇深地盯着日记本说道：“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你不是总说，好奇害死猫么？”
“可你现在不是猫啊。”x先生说道。
“也是！”星璇似乎就是在等着他发话，其实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然而，当她触到那冰冷犹如小嗳尸体一般的封皮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棵大树，在月光下默默地矗立着，脚下是松软而肮脏的泥土。抬头看看天空，除了月亮以外，远处还有一栋高而破旧的大楼。
墓地。
眼前是一大片墓地，许多棺材隐隐露出地面，一团团诡火正在地底闪烁着。正当她犹豫着要穿过墓地时，后面响起了一道女声：“千万不要过去…不要轻易许愿…”
“看见了什么？”x先生的声音似有似无地在星璇耳边回荡。
“墓地…”她的眼神似乎还很迷离，“一大片墓地，不要，不要许愿…”
“星璇，醒醒！”
随着落在她肩上的一股力道，星璇终于从幻觉中挣脱出来，若梦初醒般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清醒了吗？”温暖的大手在头顶抚摸了两下。
“我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星璇有些迷茫。
“打开看看吧。”x先生坐到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翻开了日记本。
“5月9日
我推掉了公司的安排，他们恐吓我说要将我雪藏。我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人气来讲，这完全是无益于公司的做法，他们肯定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我准备先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躲过这次无理的安排，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看完这一段，星璇和x先生交换了下眼神：“果然还是有黑幕吧。”
“5月13日
见鬼！各项检测结果都显示正常，刘彦这家伙也不帮我从中周旋一下，看来公司不会相信我找的借口了。我得开始重新考虑了。”
小嗳在这几天的日记当中并没有提到过心理医生对她的诊断，这显然和刘彦所谓的内部诊断小嗳有抑郁症倾向的说法不相吻合。
“6月1日
我去医院探望师姐了，她整个人的精神都不正常了！真可惜，两个月之前她才被那么大咖位的导演相中，如愿以偿得到了女一的角色，不想电影还未开拍就遭遇了车祸。”
“6月15日
师姐将秘密留给了我，或许我会真的破茧而出，从此再也无所畏惧，或许我会迎来一场悲剧。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这是小嗳写下的最后一篇日记，看来她是从“师姐”那里得到了什么足以对抗整个公司的方法，然而这方法实行起来很可能会非常险恶。
夜晚的梦境中，星璇再一次踏上了那片墓地。她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颤抖，因为脚下每一寸土地里都埋着不知名的枯骨。
那些石头、转头或是木质的墓碑，密密麻麻地竖立在旷野之中，仿佛一排排僵尸的队列。
不知这些墓碑来源于哪个年代，上面的文字大多模糊不清。有的墓碑干脆已倒在地上，或是从中断裂开来。
她大着胆子跨过一个残缺的墓碑，只见棺材从泥土里缓缓地露出一角。那里面会是什么？森森白骨…还是一具重新复活的尸体？
然而不等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梦就这样结束了。星璇的世界还是夜晚，床头的那一盏灯永远都会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微光。
就如隔壁房间里的那个男人一样。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听到屋内传出的动静，x先生走到卧室门前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诊室吧。”
因为小嗳的日记中频频提到“师姐”此人，然而根据网上得来的信息，她并没有一个近期遭遇车祸的师姐。
这其中或许还有别的隐情，并没有向外界公布，所以唯有询问刘彦才有可能知道真相了。
看着摊开的日记本，刘彦的脸上显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似乎最后几篇日记他也未曾看过。
“小嗳竟然瞒着我去见了叶霜？”这举动应该是十分出乎刘彦的预料。
“叶霜？”x先生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瞬间想起了这两天关于小嗳自杀的新闻中确实提到过的这个同门师姐的名字--叶霜。
“没错，”刘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她已经住进了精神疗养中心，公司对外完全封锁了消息，所有人只当她是休息调养一段时间。”
“发生了什么？”x先生问道。
“车祸，”刘彦答道，“当时叶霜是和她的朋友出去玩，车上一共三男两女，听说死的都很惨，其中一个头都被挤没了，血肉横飞。而另外三个受的也是重伤，送到医院没多久就都死了。”
“可是，叶霜几乎是毫发无损。”刘彦突然压低了声音，“在此之后，她变得有些神叨叨的。公司起初也只是觉得车祸对她造成了一定影响，让她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没料到她却越来越严重了。”
“哦？严重到何种地步？”x先生问道。
“我遇到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公司的化妆间里，那时候她还在参与节目的录制。我跟她打招呼，她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我毫不理会。
后来，大概隔了一个星期左右。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她正低着头自言自语，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却又神秘兮兮地不肯告诉别人。”
“她说过什么话吗？”
“她说…”刘彦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她说‘不要跟着我’，当时我以为是在对我说。可是后来听同事说，叶霜那时候时常对周围的空气重复着这句话。大家都认为她中邪了。”
“叶霜她还在精神疗养中心么？”
“不在了，听说她家里人把她接回老家去养病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车祸
叶霜的老家在哪里，刘彦也不清楚，他只是答应了回去问问叶霜曾经的经纪人便离开了。
出门时，刘彦突然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了：
“最后那几篇日记，为什么你没有看？”碧眸中暗含着的凌厉目光让人看了心弦为之一颤。
刘彦不敢再多看那男人一眼，唯恐被他完全看穿，他哆嗦着嘴唇答道：“我、我不想了解太多，那种事一旦牵扯到自己身上，很难摆脱…”
他也算是说出了暗藏在心底的想法，话音落下，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诊室。也许，他此刻已经后悔为小嗳的事来找这男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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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中，白小寒带回了x先生需要的资料，“只能借给你看一会儿，看完我还要带回局里。”
“最近，你很认真。”他接过档案，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
“专注在自己的角色上，难道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事吗？”白小寒淡笑着，语气中却好似带着锋芒。
看着两人，星璇心中一动。白小寒对x先生态度突然转变，说话间经常带着讽刺的意味，莫非都是因为白檎林么？
此时x先生的神情却比以往更加平静，呼吸比平日更缓慢。微微斜挑的眉下那一双碧眸之中，像是含着雪地里埋了前年的针一般。
“我们说正事吧…”星璇伸出一只小手，拉了拉x先生的衣角。
他回眸看她，刚才的怒意却已荡然无存：“好。”
档案中记录了叶霜车祸事件的整个经过，包括在事故现场拍摄到的照片。当然这些血肉横飞的照片并没有让星璇看到。
事故中的三个男孩都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训练生，尚未出道，还没有名气。
而车上另一个女孩则是叶霜曾经的高中同学，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普通到谁都不会将她和明星联系到一起。
“我觉得，应该去查查这个女孩的背景。”星璇说。
“她家就在k市，想去调查也不难。”白小寒双手抱着肩膀说道。
记下了女孩的地址后，白小寒将档案收了回去，此时天色已晚。
“白老师，不留下来吃完饭吗？”星璇眨着眼睛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她虽然温言谢绝，却是一脸十分抗拒的表情。
望着白小寒离去的身影，星璇站在门口良久都没有动，“我真的…被她讨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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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料到的是，女孩的家人已经搬离了原先的住所，而他们向邻居打听到的情况是：女孩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打击，一个月前住进了精神疗养中心。
更加没有预料到的是，在精神疗养中心，他们碰到了老熟人--关语兰。
不久前，关语兰因为寻找她的姐姐而陷入到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中。后来他们也曾到都市杂文社里找过她，却被告知她休了长假。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关语兰穿着一身疗养院工作人员的制服，皱着眉问道。
“有些事情要处理，”x先生不咸不淡地回应着，“离开杂志社，在这里做起了义工？”
“这与你无关吧？”关语兰再也不似曾经那般在他面前呈现出小女人的娇羞来。
她的目光落在星璇身上，毫不避讳地问道：“她是你女儿？”
“想多了。”x先生漠然道，“找到你姐姐了吗？”
“她死了。”关语兰说着同x先生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真的变了好多啊。”星璇若有所思地说着，“我还是习惯她原来的样子，虽然聒噪，却还是生机勃勃的。”
没错，如今的关语兰只能用生机勃勃的反义词--死气沉沉来形容了。
蒋医生的办公室里冷冷清清，办公桌和茶几上都蒙了薄薄的一层灰尘。x先生的手指轻轻滑过灰尘表面，里面那一层轻微的烧焦痕迹便显露了出来。
“clotho来过？”星璇有些诧异，她从未料到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早该想到了，”x先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自从你被引导着参与到刘康裕的事件中，就应该对蒋医生起疑了。”
“是啊，刘康裕是他负责的病人，而我因为附在他身上，所以意识到达秘密基地的时候，唤醒了一瞬自己的身体。这些肯定都不是巧合。”星璇推测着，
“所以蒋医生是hermes的人么？”
“或许就是hermes本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她早该想到，x先生一定是很早就察觉到了。
“你觉得呢？”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之后，走出了蒋医生的办公室。
在探视区，他们见到了女孩的母亲，一位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
“你们是谁？”女人茫然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以及他身边俏皮可爱的小女孩。
他们是以病人家属的名义前来探视，因为事先了解到此人的病情不算严重，便将来意大致说了一遍。
女人听完之后并不觉得荒唐，反而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丽丽遇到的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注定要发生的。”
“哦？”没想到女孩的母亲对其中的隐情竟然有所了解。
“在事故发生之前，丽丽曾经和几个朋友去过一个奇怪的地方，回来之后就经常做噩梦。”女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奇怪的地方？您知道是哪里吗？”
女人摇了摇头，“不过我这里有一幅丽丽所画的地图，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了。”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片。
她竟然一直都随身携带着。
展开来一看，确实是一张较为详细的地图。在交叉的十字路口背后的建筑上用红色的水笔标注着：惠宜五金厂。
x先生又重新将纸片折好，塞进了女人的手里，“谢谢。”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微笑：“不，我应该谢谢你们，有你们的陪伴，丽丽可能会更开心一些吧。”
星璇听完之后缩了缩脖子，“这人…看来是不正常啊。”
离开精神疗养中心之后，坐在车上的星璇一直沉默着。
“怎么了？”x先生微微偏头看她。
“说不清楚…每次到了这里情绪就会变得很低落。”
第二百五十四章 镜中人
铃声响了，星璇睁开了眼睛。普通的天花板上悬着一个风扇，正在忽悠忽悠地旋转着。
后背有种黏腻的感觉，伸出手去摸了一把，竟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顺着床沿的梯子爬下床铺，似乎又回到了女生寝室。
只是寝室里的布置十分陌生，好像并不是星璇自身经历当中的某一段。
她走进洗手间，看向镜中的自己--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额头上有颗极其醒目的青春痘正在奋力地向外鼓着，圆圆的脸上一双眼睛略微浮肿，厚厚的嘴唇摆出了“o”字形。
镜子里的人自然不是星璇。
她冲着镜子皱了皱眉头，接着从衣柜中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走出了寝室的门。星璇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某一个地方快步而去。
原来是学校的公共浴室。打开蓬蓬头，热水瞬间就冲在了皮肤上，星璇能感受到到那有些发烫的水温。蒸汽缭绕在她的身上，显得十分朦胧。
这个女孩是谁？此刻星璇竟像是开启了能量锁的功能附在了她身上一般。正在思考之际，身边有了动静，好像是又打开了一个蓬蓬头。
透过水气看过去，见到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双动人的杏仁眼，鼻子和嘴巴都十分小巧玲珑。
她在淋浴间里展示着曼妙的身姿，水柱打在细腻白嫩的肌肤上，又如弹珠般弹起，果然是十七岁少女的肌肤。
“朱丽！”美少女突然冲着星璇喊了一声，让她瞬间明白，原来镜子里的女孩是叶霜那个长相十分普通的朋友。
怪不得眼前这美少女十分眼熟，想来就是叶霜了。
叶霜擦了擦脸上的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朱丽的后背，朱丽立即害羞地用手护住了身后。
“天呢，这是什么啊？”
像是被对方发现了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朱丽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这是伤疤吗？”叶霜伸手就要去摸，却被朱丽躲过了，吞吞吐吐地说着：“这是胎记，从我出生就有了。”
“这胎记简直就像个怪物一样，”叶霜后退了几步，露出厌恶的神情，“真不知道你以后男朋友能不能接受…”
朱丽似乎是真的受不了了，浴室内的蒸汽模糊了她的双眼，淋浴器喷出的水柱打在脸上，就像针刺一般疼痛。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鼻子也被什么堵住了。在这热气缭绕的浴室里，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铃声又响了一遍，这次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轻微的声音逐渐被放大，是门铃声。
星璇睁开了眼睛，发现方才所见不过是梦境而已，但她觉得十分诧异，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变成了那个名叫朱丽的女孩？
走出卧室，她还有些困顿，那刺眼的金黄色头发又蠢蠢欲动地跃入了视线中。
“呜呜，小嗳为什么要自杀啊…”鹿景梵抱着x先生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而x先生正黑着脸将缠绕在他肩膀上的“八爪鱼”甩开，露出嫌弃的神情。
“小嗳的经纪人怎么说的？”鹿景梵再一次黏了上去。
“想知道的话，去那边乖乖坐着。”x先生再次无语地甩掉鹿景梵的邪恶的爪子。
“想啊，当然想！”鹿景梵立即从他身上弹开，乖乖地坐到茶几边的地毯上，十分期待地摇着尾巴。
“噗嗤”一声，星璇忍不住笑了出来，x先生对待鹿景梵简直就像驯兽一般。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笑的？”鹿景梵怒叱了星璇一声，又接着望向x先生。
“经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太相信小嗳会得抑郁症。”
“切~”鹿景梵的脸上难掩失望，“这点料谁还不知道啊。”
“我倒是了解一点其中的隐情。”黑白分明的眼睛俏皮地眨了眨，“但是…”
“赶紧说，少卖关子！”鹿景梵朝着星璇递了一记冷眼。
星璇垂下眼帘，略微一思索，走到x先生身侧，俯下身，对他耳语了几句。
她的发丝垂下，拂在他肩上，令他觉得微微的痒，却又突然不想动。她的呼吸在耳侧，气息清甜，犹如初夏半开的蔷薇。
“真受不了！”鹿景梵抱怨着，心中却对白小寒最近莫名的情绪明白了几分。眼前这两人之间，似乎任谁也是无法再介入了吧。
这就是所谓的“关联”，就算是陌生人之间，也会建立起一种强有力的牵绊。
“我感觉朱丽在叶霜身边显得非常格格不入，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星璇站直了身子，恢复了以往的音量。
“朱丽又是谁啊？不是在说小嗳吗？”鹿景梵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我们要去废弃工厂做调查，你也一起去吧。”x先生说道。
“我才…才没有那么空闲呢！”
鹿景梵嘴上如此说着，可是不一会儿还是乐颠颠地跟着x先生上了车，“什么废弃的工厂？闹诡吗？”
“你先安静十分钟，我就告诉你。”
然而鹿景梵真的也就安静了十分钟，他看着手机的倒计时归为零的时候，兴奋地扭动着身子：“时间到了！快告诉我！”
为了避免鹿景梵在x先生的容忍极限来回试探，星璇还是将小嗳事件背后的隐情大致和他说了一遍，没想他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惠宜五金厂？原来是那地方…”
“你竟然知道？”星璇有些意外。
“废话，我在k市这么久，怎么会连那里都不知道？”鹿景梵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星璇又向着x先生看去：“你可没说过，那里很有名啊。”
“有名也只是对于居住在k市五十年以上的老人而言，年轻人不会知道那里的。”x先生淡淡地答道。
“你、你才是老年人呢，我还年轻！”鹿景梵聒噪着。
此时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经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前方出现了一条河堤，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依稀可以看到对岸有个建筑工地，几栋破旧的厂房在雨幕中显得无比灰暗。她知道，要找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墓地
乌云之下，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坠入河面的雨滴瞬间就同河水融为了一体。
“下车吧。”x先生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什么？你不会将让我们趟着河水走过去吧？”鹿景梵嚷嚷着表示抗议。
“不想去的话，就在车里等着。”x先生说着已向河堤走去。
鹿景梵无奈，内心挣扎了一瞬之后还是巴巴地跟了上去。
“上来。”x先生俯下身，向着星璇伸出双臂。
“这…这多不好意思。”鹿景梵做扭捏状。
两人具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星璇的两只小手勾住了x先生的脖颈，十分轻易地就被打横抱了起来。这种“公主抱”的姿势以目前两人的身材差距来看，却是一点甜蜜浪漫的气息都没有。
星璇暗自叹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怀抱着自己的人脚下忽然加速，从这湍急的河面上蜻蜓点水一般地点了几下之后，步履轻盈地抵达了对岸。
似乎还没体会够飞一般的感受，便已经稳稳地落回了地面。
“还要在我身上继续挂着？”
慵懒的声音方才将星璇唤回神来，她却也没有半点的尴尬，只是笑意盈盈地答道：“我倒是还想偷懒呢，可惜已经不是宠物了。”
“喂喂，你们两个够了没？”鹿景梵再次发现自己的存在感在不断降低。
三人一起向着废弃的工厂中走去。走了一段之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大门，锈迹斑斑的铁门被铁栅栏封了起来，但有一处栅栏露出了缺口，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弯腰钻进去。
星璇很轻易便钻了进去，但这缺口对于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来说却着实有些尴尬了。
“要不，你先？”鹿景梵挑了挑眉。
十几秒之后，铁门外面却只剩下鹿景梵一人。
他摩拳擦掌地说道：“看好了，我的姿势一定比你帅多了！”
两人静静地注视着鹿景梵蜷缩着身体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钻进了缺口，突然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见鬼！我卡住了！”
“平时叫你少吃一点。”x先生摇了摇头，“雨要下大了，我们先进去。”
“喂，你们！等等我啊…”身后传来鹿景梵崩溃的喊声。
“把他一个人落在那里不要紧吧？”星璇虽然这样问，心里却在幸灾乐祸，真应该把鹿景梵那滑稽的样子用手机拍下来才是。
“死不了。”
门里是一大片瓦力荒野，四周如此寂静，仿佛一下子脱离了充满喧嚣的城市，来到了某个考古遗迹。
“惠宜五金工厂”的招牌还挂在门上，却已经爬满了苔藓，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
里面的厂房差不多都被拆光了，只留下些残垣断壁。一根高耸十几米的烟囱，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仿象征着一段已经逝去的岁月。
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前方似乎已经没路了，只剩下荒烟蔓草，乱石瓦砾。
x先生环视四周，发现了隐匿在草丛中的小径，对星璇说道：“走这里。”
所谓小径，也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过而已。两边全是一米来高的草丛，好似走进了青纱帐中一般。
突然，小径前方出现了一道围墙，就如同一眨眼竖起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差点撞了上去。
“到头了吗？”星璇问道。
“并没有。”x先生指着围墙最边上那一扇小门说着。
“里面会是另一个神秘的世界吗？”她的眼里闪烁着微光，心里满怀好奇。
然而，并不像孙悟空穿过瀑布发现了水帘洞那般美好，这堵墙背后竟然是一片墓地。
“小嗳的日记本！”星璇脱口而出，“我接触日记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场景。”
眼前这一大片坟地中，各种造型的墓碑密密麻麻地竖立着，可不就是她当时所见的情景么。
“所以她来过这里。”x先生思索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鹿景梵却依然没有跟上来。
星璇牢牢地牵住x先生的左手，生怕脚下会突然伸出一只枯骨，抓住她的脚踝不放。
“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星璇轻声说着，不敢惊扰到长眠于此的灵魂，“这里好像只有墓碑，却看不到坟头，而且墓碑上的字迹也都模糊不清了。”
x先生点了点头，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去，直到最后一座墓碑。
墓碑后面是一栋破旧的老房子。最后的墓碑也已经碎裂，在黑色的大理石上，点缀着一朵花的图案。
星璇蹲下来仔细端详，“这是…彼岸花？！”
没错，那五六朵排成伞形的花朵，向后微微卷曲的花瓣，确实是彼岸花。
“开在通往黄泉路上的花。”星璇喃喃地说着，一股冷风从她身上拂过，空气里尽是死亡的味道。
目光最终定格在墓碑后的老房子上。看起来不像是供人居住的房子，更像是某种公用的建筑物。
房子的中央有个门洞，走进一看，里面非常幽深，但头顶上方似乎还有些自然光。
x先生已经跨入了深深的门洞中，星璇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里面阴气扑面而来，就算是个壮汉，此刻也应该会瑟瑟发抖吧。然而在这阴暗的门洞里，却有一道亮光打在他们的额头上。
星璇仰起头吗，幽暗的光线如同清泉般倾泻而下，直射入她的瞳孔。原来门洞上面镶嵌着几块玻璃，抬头便可以看到黄昏的天空。
然而走到尽头才发现，门洞的另一端竟然被砖墙封死了，星璇伸出手抚摸砖墙的边缘，一种复杂的情绪自心底油然而生。
看着她呆呆地伫立在原地，x先生并没有急着唤她，而是等待她看完眼前出现的画面。
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应该说是幻影。
朱丽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纸笔，笔尖在纸条上颤抖了许久，终于写下了一行字--我要变美。
写完之后她长出了一口气，将纸条放到唇边，印上了一个亲吻，然后将纸条塞进了墙缝中，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忽然她感觉到头顶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星璇立即仰头去看，竟然有一张人脸，紧紧地贴在那几片玻璃之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许愿之门
因为玻璃蒙着灰尘，实在看不清那张脸上的五官，隐隐可见长长的头发，和那眼中射出的森冷目光，宛如黑夜里的野兽。
短短几秒钟之后，这张诡异的脸就从星璇的视线当中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团黑影，行走在头顶的玻璃之上。
而此时面前的那堵砖墙突然变换了模样，成了一扇古朴的木门。
于是，她推开了那扇门。
门外并没有开阔的天地，，只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庭院，迎面是一堵高大威严的围墙。
这堵墙居然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看上去像是一幢巨大建筑的外墙。但是红砖封死了下面的大门，只露出三四楼的窗户。
透过楼上的窗户，可以看到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原来这栋高大坚固的楼房，也就剩下这一堵墙了。
这个废墟里寂静无声，而刚才那个幽灵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星璇试着唤了一声：“喂！有人吗？”
远处迅速传来她的回声，在空旷的庭院间回荡着。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墓地，也传遍了旧工厂的废墟。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院子的三面都被墙壁和房子挡住了，唯有一面是敞开着的。那里会有什么？星璇不禁好奇起来。
就在敞开的那一面深处，有一道没有被关死的铁门，星璇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竟是一座孤坟，墓碑后面有个近两米高的坟头。坟上长满了荒草，还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星璇感到头脑有些发昏，小腿也开始发软。她捂住胸口喘息着，缓缓走到那座墓碑面前。
墓碑上镶嵌着一个椭圆形的陶瓷相片，虽然年代久远，这幅陶瓷相片却依然如此清晰。
黑白相片里是个年轻的女子，长着一张典型的东方美人的脸孔，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十分有韵味。
她在墓碑上淡淡地微笑，嘴角露出了可爱的梨涡。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抑郁的，似乎在拍这张照片的同时，就想到了自己会身处这片坟墓之中。
相片下面刻着的名字却是字迹模糊，无法辨认，生卒年月却是可以看得清楚--1926--1947。
这个古典美女居然出生于1926年，但是她仅仅活了二十一岁，在1947年就香消玉殒了，可真的红颜薄命啊。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星璇顺着墓碑看下来，发现在墓碑的低端还有几行小字，她蹲下身子贴近去看，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有七八个名字被刻在墓碑的低端，星璇从这些名字里找到了叶霜以及小嗳。
她们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座坟墓的主人又是谁？
星璇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头重脚轻的感觉忽然间加重了，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清澈的光线如晨露洒满旷野，也轻轻地拂过星璇的身体。身下是冰凉的泥土，地底的寒气渗入肌肤，血液如河水般静静地流淌着。
眼前是一片碧色的天空，一轮皓月悬在当空。然后，她看到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睛。
“星璇？星璇？”他正在急促地唤着谁的名字。
啊，那是自己的名字，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在这荒凉的月夜，男子在身侧唤着她的名字，就如同古老的“叫魂”仪式。
星璇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虚脱了，手脚动弹不得，嘴唇翕动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我没事。”
黑暗中的碧眼眨了眨，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伏在他坚实的胸口，似乎周遭一切都变得不再可怖。
远远望见两人身影，鹿景梵打开了车门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去再说。”
看着面色阴沉的x先生和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星璇，鹿景梵倒吸了一口冷气，坐回了驾驶座上，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星璇还陷在沉沉的睡梦中，她的眼前出现了五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嬉笑声敲打着她耳朵耳膜。
“朱丽，你什么怎么找到这地方的？”一张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怀疑的神情。
“我…我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至于会不会灵验，我可不敢保证啊。”
“霜霜，有句话叫做心诚则灵。”一个大眼睛十分有灵气的男孩搂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地说着。
“可是，我妈总说不要轻易许愿，万一还不了愿，会被神明惩罚的。”叶霜的眉宇间阴晴不定。
另一个长相清秀，有几分阴柔的男孩笑道：“只要能让我出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乐意啊。”
“你可不许乱讲啊…付出代价什么的太可怕了吧。”大眼睛的男孩瞬间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朱丽，你写了什么愿望？”叶霜笑着望向她，笑容里带着玩味。
“我…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灵验了。”朱丽害羞地垂下了头。
其余几人又笑着开她的玩笑：“无非就是变漂亮，找到男朋友之类的吧。”
所有人都把写下的愿望清单塞进了墙缝中间，唯有一人的纸条是空白的，那人便是叶霜。
隐隐约约，星璇听到x先生和鹿景梵交谈的声音。星璇知道，梦就快要醒了。
尝试着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竟然是输液瓶中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你发烧了，不过没什么大碍，打完消炎的针就没事了。”x先生握了握星璇的手轻声说着。
“刚才我看到了门洞后面，是一堵更高的砖墙，四五层楼那么高。还有…叶霜，朱丽和那三个男孩对着那堵墙许愿，只有叶霜，她的纸条是空白的。”
说完这段话，她干涩的喉咙有些发不出声音来。
x先生递了杯温水给星璇，她一仰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总觉得浑身都异常燥热难耐。
鹿景梵站在一边，似乎刻意地和星璇保持着一段距离，抱着双臂，眉头紧锁。
“喂…你是不是怕我传染给你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星璇哑着嗓子和鹿景梵开玩笑。
“别闹了好吗，这可不是常人能接受的，弄不好会要命的！”鹿景梵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又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