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琵琶手
“什么意思？”高阳突然瞪圆眼睛：“黑子，你不会想来蓝燕吧？”
“你还招不招人？”江虹追问。
“如果你来，副总的位置是你的，其他我不缺人。”
“你还挺牛？”
“说实在的，想进蓝燕的人多的去了，都是人等职位，从来没有空缺。”
“那就算了。”
“我不相信你愿意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既然你问这个，谁想来啊？邝霞？我也不信，列车长干的好好的，会跑我这小庙里来？是伯母吗？在家里闷的慌，到我这里找个活干？我不敢收，我宁愿给她钱在家休息，她不要唠叨我。除此之外还有谁啊？你的朋友？那我要看具体情况，我那不卖人情。”
“师兄，到底谁啊？”夏冰冰已经猜到是谁了，明知故问。
“等等。”高阳猛的一拍脑门：“我知道是谁了。黑子，如果是她我就要了，求之不得。”
“真的？你不是说不缺人吗？”江虹知道好戏来了。
“她要能来，我的蓝燕必定锦上添花。不瞒你说，以前我跟伯母打听过她，伯母说她能去市歌舞团，所以我放弃了。怎么回事？现在她放下身段了，愿意来我这儿？”
“犯罪前科，市歌舞团去不成了。”
“啪！”高阳兴奋的拍了个巴掌：“老话说的好啊！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做梦都得不到，哈哈哈哈！”
“高总，警长，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邱宁一脸阴笑。
“是啊！听的我们满头雾水。”池倩附声。
“对头。”阮玉娴道：“我们蓝燕从不缺人，连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什么人让我们高总这么上心？”
“告诉你们，我这老同学的家里藏着一个美妞，琵琶新星。今年刚从北京音乐学院民乐系毕业的，硕士学位，在国内外拿过不少大奖。我上网查过了，千真万确。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哥哥太不争气，投毒杀人，在车上做小偷，还劫持了邝霞，被黑子一枪干掉了。这个妹子南下来找她的哥哥，无亲无友，走投无路，黑子收留了她。结果她竟偷听黑子电话，后面跟着她哥潜逃，害的黑子因为泄露警务秘密挨了一个警告处分。这个妹子也犯了法，被法院以包庇罪判了两个月拘役，关进了铁路看守所。不过他俩彼此都不记仇，那个妹子前几天出来了，黑子再次收留了她。兄弟，我说的没错吧？”
“有点出入，大致如此。高阳，你了解的很清楚嘛？”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事传的满城风雨，有好几个版本，我都不知道信谁的？我也不敢问你，怕你误会，就给伯母打了一个电话，才搞明白怎么回事。其实，那个妹子刚到辰州住在你的家里，就被我发现了。有次我去我的爸妈家里，听到你家里有人弹琵琶，哎呀！弹的那个好啊！确实是水平高。我忍不住给伯母打电话，才知道你金屋藏娇，秘而不宣，哈哈哈哈！”
“你少给我添油加醋，跟狗仔队似的，小心我会揍你。”江虹乐了。
“黑子，时光不能倒流，我们都成年了，你没法揍我了。再说我这两个助手就是我的保镖，武功盖世，他们两个对付你足够了，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哈哈哈哈！”高阳无意之中亲口承认了保镖的存在。
“既然这样，邱宁，池倩，回到辰州，什么时候我们切磋切磋？”江虹趁机提出要求，他想摸摸两个保镖的底，今后有个心理准备。
“不敢。”邱宁急忙双手抱拳：“警长，我俩不跟警察切磋，甘愿认输。”
“是的。”池倩点头。
“高总，听你说了半天，那个女孩叫啥名字？”阮玉娴很好奇。
“叫……你看我这记性，叫什么兰？”
“斯雨兰，北方女孩。”夏冰冰说。
“对对，叫斯雨兰。”高阳一拍桌子：“有次我在楼下遇见黑子，他正要去看守所探监呢！是我开车送她去的。”
“你见过斯雨兰没有？”夏冰冰问。
“没有，没有遇上。”
“那你还美妞美妞的？”
“伯母说的，说斯雨兰才貌双全，如果不是邝霞先入为主，她跟黑子就是一对。”
“高阳。”江虹继续：“你真能装。既然早知道了，还专门找我妈了解情况，在我面前你一直装糊涂。”
“黑子，你这么在意她，我敢问吗？”高阳一语双关：“好了，算我多心。今天咱们不谈别的，我听说她要留在辰州了，我的蓝燕愿意要她。我这只认人才，我才不管什么前科不前科的，黑子，你就帮她开个价吧！”
“警长。”阮玉娴笑着说：“我是第一次看高总招人要别人开价的，说明他是真心想要斯雨兰啊！”
“玉娴，他是捡了一个宝啊！斯雨兰不是有前科问题，市歌舞团要定她了。”
“好啦！”高阳摆了摆手：“黑子，你贬低我可以，兄弟不会跟你计较，但是不要贬低我的蓝燕。他们三个都是蓝燕的人，斯雨兰进来了，还要他们多加关照。”
“明白，多有得罪。高阳，我就不开价了，我不懂行，你按你们行业市价给她薪水。”
“嗯……”高阳略一思索：“斯雨兰是学民乐的，琵琶新星，硕士学位，还有那么多的奖章证书，我要让她成为蓝燕KTV的台柱子，就跟梦琪一样。要不，一个小时100块？”
“怎么算呢？”
“每晚六点上班，凌晨一点下班，七个小时，没有节假日的。玉娴，你看如何？”
“可以。”阮玉娴点点头。
“一个月两万多？”夏冰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不多。”江虹摇头：“高总精得很呐！好像斯雨兰赚了大便宜，其实是他赚了。斯雨兰天天上夜班，回到家里两三点钟睡觉，一天不去就没薪水。每晚工作七个小时，她的琴声能帮蓝燕拉来多少客人？我说，有小费分成吗？”
“有啊！这个由艾丽丽负责。黑子，你还说你不懂，鬼才相信。”
“艾丽丽不是前台领班吗？应该是洪亮负责吧？”
“警长。”阮玉娴解释道：“我们蓝燕KTV所有艺人都归艾丽丽管，我们还有几个舞蹈演员、钢琴手和萨克斯手，包括歌手梦琪都归丽丽管理。”
“你们蓝燕还有这些艺人？”夏冰冰很惊奇。
“当然。”高阳自鸣得意：“我是做饮食出身的，蓝燕就是餐饮和音乐艺术的结晶，我们有自己的特色。一楼音乐餐厅，二楼KTV包厢，除了客人自娱自乐，我们也有表演项目，唱歌的，弹琴的，跳舞的，非常丰富。”
“高总，厉害！”夏冰冰竖起一个大拇指：“你有这么好的一个蓝燕，干嘛还跑出来做边贸啊？”
【511】茫然若失
邝霞独自一人坐在列车长乘务室，眼泪汪汪。
实话实说，她现在不敢惹江虹生气，刚才实在忍不住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鬼使神差推了江虹一把，情不自禁关上了门。
转眼之间，她的心里有点懊悔，害怕江虹不理他了，但又不想开门喊他回来。
列车正在飞速向前，窗外是广袤的原野和冬闲的土地，城镇，村庄，向后流逝。
反思她和江虹这段感情，总是觉得来之不易而又非常脆弱，终于要走进婚姻殿堂了，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潜移默化。斯雨兰出狱了，黑哥心里似乎旧情难忘，对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口口声声说是补偿雨兰，因为是他开枪打死莫豹，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原先对此并不在意，觉得顺理成章，情有可原，而且她内心也非常自责。9月27日那天凌晨，在辰州开往上海南站的K1280次旅客列车上，如果不是自己坐在餐车，被仓惶逃窜中的莫豹劫持为人质，要带着她一块跳车自尽，追进来的黑哥也不至于被逼无奈，情急之中冒险向莫豹开了枪。那一枪很幸运，不偏不倚正中莫豹眉心，一枪就要了他的命。
尽管她很相信江虹枪法，但是真要遇到枪口对准自己，性命攸关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她也同样吓的魂飞魄散。她很清楚，黑哥的手只要稍稍一抖，打死的就不是莫豹而是自己。正在拼命挣扎，陷于绝望的她能活下来，躲过那颗致命子弹，全凭她和黑哥心有灵犀。黑哥当时一个眼神暗示，她就知道黑哥想干什么，她该如何应对。正是两人配合默契，莫豹瞬间命归西天，撒手人寰。
斯雨兰确实很理智，异于常人。
唯一的哥哥倒在了江虹枪下，她却从来没有记恨江虹，甚至没有一句埋怨，一声哭诉，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换位思考，要我就做不到，我一定跟杀兄仇人拼命。斯雨兰这个人看似文弱，实则内心足够强大，能够隐忍，难怪苏姨赞她知书达理，豁达贤淑。不像自己，一点小事就会喜怒于色，撒娇、嗔怪、满脸的不高兴甚至哭哭啼啼，黑哥肯定不胜其烦。这也难怪，我一直在糖水里泡大的，成长之路一帆风顺。斯雨兰虽然有幸福童年，但是随着家庭毁灭，她的人生始终充满艰辛坎坷。没有父母之爱，只有一个哥哥陪伴，现在，哥哥也没有了。
换做是我早崩溃了，跳楼得了。但是斯雨兰很成熟，她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文静优雅，冷眼看这世界，面对生活挫折懂得投桃报李，不计前嫌。哪怕江虹是她仇人，永远抹不掉的心头伤疤，她也一如既往善待江虹。所以江虹愿意为她做出牺牲，哪怕因她挨了行政警告处分，他也不责怪斯雨兰。
虽然江虹心里很喜欢斯雨兰，曾经想追求她，但是碍于各种因素，自己终于赢得江虹的心。究其原因无非三点：一是斯雨兰的心里有一道坎迈不过去。毕竟哥哥死于江虹之手，她是嘴上不说，心里藏着；二是她要回北京的，不会为了爱情留在辰州；三是江虹父母早就认可了我，不会轻易更改。正是如此，我才觉得稳操胜券，不在意黑哥跟斯雨兰的来往，甚至我对斯雨兰也很好，处处帮她。
现在，情况有了很大变化。斯雨兰不走了，准备扎根辰州，她心里的那一道坎似乎也隐形了，只有苏姨还没有变。唉！此世今生，能跟黑哥携手到老的到底是谁啊？
邝霞心里忐忑不安，茫然无措。
真说起来，自己也不差啊！我跟黑哥相遇两年多了，一直都在一趟车上工作生活。峡山追捕杜飞，我救黑哥一命；莫豹劫持了我，黑哥救我一命；还有在香井村深夜蹲点埋伏，我的脚被一条蛇咬一口，黑哥放弃了抓人贩子的机会，不顾一切救我。幸好那是条无毒蛇，我俩虚惊一场。归根结底，我俩是共过生死的，这是上天安排，自己深信不疑，我和黑哥才是真的一对。
况且，自己早就进了江虹的家，他的父母都默认了。现在，辰州铁路地区都知道我和黑哥是一对，江虹的未婚妻。虽然没有一个订婚仪式，但是都什么年代了？我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黑哥必须对我好，真心实意的好。
下个月就要领《结婚证》了。这个关键时刻斯雨兰出狱了，黑哥对我好像有了一点微妙变化？不不，她对我是一如既往的好。当然，他对斯雨兰也很好，刚才在餐车里，他对我不耐烦就是为了雨兰，我有第六感觉。
他的家里有间空的卧室，我一直想搬进去住，苏姨也不反对，就他不吭不哈一直顶着，因为他要给斯雨兰留着。昨天晚上，为了给斯雨兰找个工作，他甚至专门去一趟蓝燕KTV。哼！我很清楚他是嘴上不说，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心里就是为斯雨兰谋划。蓝燕KTV开张两年多了，高阳多次邀他过去看看，哪怕离家不远他也不去。斯雨兰出来了，他竟破天荒的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补偿雨兰还是……我也搞不清楚，邝霞，难道你吃醋了？
冷静头脑想想，我都是黑哥的未婚妻了，我还怕什么呢？哎呀！也怕中途生变。怎么办啊？不管怎样，只要黑哥的父母不变卦，坚持到下个月，我就赢了，黑哥就是我的。
邝霞，爱情是自私的，但也不能因爱生恨，你要稳住阵脚，不能自乱方寸。黑哥，你知道我多么的爱你吗？我们两年多的感情，你可不能辜负我啊！呜……
突然，列车广播响了，预告南湖车站就要到了，邝霞匆匆擦干眼泪，起身开门，走出列车长乘务室，准备组织旅客乘降。
南湖车站开车以后，她又回到列车长乘务室，继续胡思乱想一通，越想越乱，越乱越想。正在痛苦之中，肖珊来敲门了：“车长，你干嘛呢？一个人坐里面。怎么？你哭了吗？眼圈都红红的。”
“啊？刚才在站台上冷风吹的，已经到内陆了，天寒地冻。”邝霞搪塞。
“昆明倒还好啦！就是路上冷啊！还好停车时间很短，否则我们真会冻出感冒。车长，刚才阿Sir出来巡视车厢，一直没看见他回来，前面一等座的那四个人是他的朋友吗？”
“是他的老同学带三个人坐车。”
“两个女的还好。两个男的看上去怪怪的。”
“怪在哪里？”邝霞笑了。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像好人。尤其那个年纪大一点的男的，眼睛总是贼溜溜的东张西望，我一过去他就盯着我看，吓的我都不再敢过去了。阿Sir一身正气，怎么还有这种朋友？”
“是吗？”邝霞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黑哥又有事了？我想多了。
“车长，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对了，今天中午他们四个跟着我们一起吃饭，所以我就多带了几个菜。餐车现在正忙，没有空位，等下景乡车站开车，你去餐车准备饭菜，那个时候餐车应该没啥人了。”
“啊？那…好的。”
【512】摸底
12点07分，G1628次“复兴号”高铁列车离开武山车站，继续前行……
夏冰冰办完了站车交接手续，拎着小查危仪去车厢例行巡视了。
前面1号车厢一等座里，江虹坐在乘警专座，正跟高阳他们继续热乎聊天。这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他要想方设法摸底，尤其阮玉娴的来历。这个很难，因为除了高阳，其他三人他不熟悉，难以对症下药。
“警长。”邱宁问道：“听说你的师傅名叫吴方，他是你们乘警支队副支队长，还兼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非常厉害，人称铁警‘老虎’。”
“你想知道什么？”
“说点他的故事，我们听听，路上消磨时间。”
“你们都没听说他的故事？新闻媒体经常报道。”江虹迅速抓住话题。
“没有，我们也是刚来不久。”
“玉娴她是云南来的，没有听说有情可原，你和池倩是哪里人？”
“云南。”
“你俩也是云南人吗？”江虹吃了一惊，觉得蹊跷。
“是撒！哈哈哈哈！”池倩操着云南口音，俏皮回了一句。
“你们都是云南哪的？”
“我是普洱，她是德宏。”邱宁回答。
“这么说来，你们三个相距不远。高阳，难怪你去云南带上他们，原来他们都是本地人啊？我还以为只有玉娴是云南人，看来你是早有预谋。”
“黑子，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你这都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招到他们仨的？”
“嘿嘿！”高阳看着江虹，目光诡秘：“黑子，你对这感兴趣？”
“随便问问。”
“邱宁和池倩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我看不错就留下了。他俩刚来，跟我才一个月，说是我的助理，实际就是保镖。”
“你要保镖干啥？还怕有人谋害你吗？”
“兄弟，我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我是穷鬼一个，满街骑个破自行车，除了铃不响是全身都响，所以没人打我主意。现在不一样了，我害怕被人绑架啊！要么勒索我几千万，让我彻底倾家荡产，要么干脆撕票取了我的性命。我还不到三十，我怕死呀！。”
“哪有你说那么危险？有钱人多的是，再说还有警方保护。”
“不是我不相信警方。为了安全起见，我要立足自保，我又不差这钱，何必？看我刚才给雨兰开薪水，我就很大方嘛！学会花钱才能懂的挣钱，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江虹基本可以断定，高阳并非真的需要保镖，这两个人既然来自云南，很可能是郎亚尔的手下。不对，听师傅说郎亚尔喜独来独往，神出鬼没，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青云情报有误？
“那你自己慢慢琢磨，我不跟你说了。”高阳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警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邱宁提醒。
“什么问题？哦！我的师傅。他是我们铁警一员虎将，从警二十年了，屡破奇案，至今没有挂过一个积案。”
“常胜将军？”阮玉娴问。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铁面无私，精益求精，所以就出了名。”江虹一边夸赞自己师傅，一边琢磨吴方现在正干什么？夏冰冰去巡视车厢，但愿来回不要发现了他。
“这么厉害？”池倩瞪大眼睛。
“要不然怎么叫老虎？我说，玉娴是怎么出来的？千里迢迢来到辰州谋生。”
“就自己瞎闯呗！幸得我们高总收留，哈哈哈哈！警长，我们谈点别的，有意思的话题。”
“什么话题？”江虹还想深入摸底，被阮玉娴一说，知道已经引起对方不适，他不能再套话。
“你是他的徒弟，都说名师出高徒啊！说几个你们师徒破案的故事，让我们开开眼。”
“行啊！我们上个月抓了一伙盗墓贼……”江虹说的有声有色，察觉双方试图互相摸底，但又互不知情。邱宁既然打听吴方，说明他已心中有数，高阳他们如果通过铁路贩毒，这趟高铁列车就是首选目标。因为高阳是自己老同学，他们并不惧怕自己，高阳对自己很了解。
但吴方不一样。高阳虽然认识吴方，可是没有什么接触，都是道听途说，邱宁试图通过自己掌握吴方的第一手资料。听话听音，这个邱宁心思缜密，不好对付。他和池倩是云南过来的，高阳说是朋友介绍，自己再三研判，这个朋友应该是郎亚尔，他俩实际是狼哥的手下。阮玉娴呢？可能也是郎亚尔的手下。
如果真是这样，形势就很严峻。高阳可能被郎亚尔给控制了，因为他的身边都是狼哥的人。高阳，我的老同学啊！你是做的什么生意？你是自取灭亡。
江虹心里隐隐的痛。两人毕竟是从小一块玩泥巴长大的老同学，情同手足，肝胆兄弟。这些年来各奔前程，尽管都在一个地方居住，咫尺之遥，但是联系少了。他只知道高阳发了大财，功成名就，却没想到他误入了歧途，坠入万丈深渊。
他的父母不知道吗？她的妻子不知道嘛？看来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拯救他的只有自己，但是已经晚了，看这情形他已踏上了不归路。
哪怕是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拯救他，只要能留下一条命，他就有新生的希望。可是该怎么入手呢？目前看来只有尽快推进猎狼计划，早日斩断毒魔，高阳悬崖勒马。这事想来简单，做起来很复杂，必须瞻前顾后，谨慎前行，不能功亏一篑。
第一步的计划实际分成两条战线，平行推进。一条是师傅吴方跟踪高阳一伙去中缅边境摸底，正在金三角卧底的“青云”秘密策应，神不知鬼不觉；第二条就是我，利用与高阳的同学关系，本月10号之前负责摸清蓝燕KTV内部情况。我的任务看似不难，其实时间紧迫，因为我跟师傅一样都是秘密参与猎狼计划，不能专门下车破案，必须按时出车，回家也是正常休息，一切不能浮出水面。
猎狼计划真正的指挥是何元处长，只有他和吴方掌握全部信息。
如果我和高阳不是同学关系，这个猎狼计划确实困难重重，要接近他很不容易，巴仔就是例子。何处和吴方是运筹帷幄，从昨天到今天，我的加入已经解决两个问题：顺利接近高阳一伙，斯雨兰进入了蓝燕KTV，蓝燕的门已经被我打开，后面见机行事。
“师兄，讲故事吗？”夏冰冰回来了，将查危仪挂在车窗一侧，坐在江虹身边。
“我刚讲完我们抓盗墓贼的小故事。”
“怎么是小故事？这故事很精彩。”高阳称赞。
“高总说的很对，确实厉害！”邱宁点头，若有所思。
“叮咚！各位旅客……”列车广播再次响起，江潭西站就要到了。
【513】特殊的工作餐
12点37分，G1628次列车停靠江潭西车站。
12点55分，列车到达景山车站，两分钟后再度启动，继续向西飞驰而去……
此刻，列车正行驶在内陆平原地区。虽是隆冬季节，大地休眠，草木枯寂，广袤田野渺无一人，只有偶尔略过的小村庄和静静的河流山丘。但是窗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点点白云在蓝天上袅袅漂浮，令人心旷神怡，满目柔情。
午间一点，列车中部5号餐车，用餐旅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还有两桌旅客慢条斯理吃饭，明显是在磨磨蹭蹭。苗彤和颜靖雯心里有数，这两桌人吃个盒饭已经坐了一个小时，属于过度占用餐车资源。苗彤按捺不住在吧台里提示：“用餐旅客抓紧时间。现在一点钟了，我们开始供应茶水，一杯20元，免费添加，可以坐到晚餐时间。”
一个小伙旅客不满：“服务员，我前不久坐过你们列车，一杯茶水10元。”
颜靖雯说：“那是普通绿茶，现在是普洱茶，VIP啦！”
小伙再问：“有选择吗？”
苗彤回答：“没有，普洱茶是新品。”
小伙不吭声了，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带着一桌同伴走了。
很快，肖珊背着个公务包匆匆走了进来。机械师葛尔茂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玻璃饭盒，里面装着自带饭菜。他很简单，热好饭菜回自己的工作间吃，肖珊就比较忙，尤其今天中午。
苗彤首先接过葛尔茂的饭盒，放进一个微波炉里，按下加热按钮：“二毛师傅，问你个事。”
“啥事？”
“图鹏最近好吗？”
“什么意思？打听他干什么？你想嫁给他吗？”葛尔茂眯着眼。
“我才不要他呢！他不符合我的条件，我就问问，你跟我急什么？”
“肖珊不在这吗？还有你们车长，她们两个跟李钰住一起，你还问我？”
“李钰可不会说，图鹏是你徒弟，你的消息最准。”
“切！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变化多端，一个个的名堂真多！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主任，你说看不上他，他还不要你呢！我告诉你，他现在跟李钰相亲相爱，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哈哈哈哈！”苗彤乐了。
“你笑什么？”
“没事，你的饭热好了。”苗彤打开了微波炉，取出玻璃饭盒给葛尔茂。
“主任，这还不太热啊？”葛尔茂瞪着眼。
“要那么热干啥？不怕烫嘴烧喉咙啊？真是！”
“你欺负我？以后你微波炉坏了，我不修了。”葛尔茂有点火。
“再说一遍，你敢不修？我四个微波炉坏一个不打紧。以后老娘就不给你热饭，看谁整的过谁？老师傅了也不好好说话，我就问下图鹏你就堵我一句，我要想找图鹏早下手了，还能轮到李钰？”
“好好！算我多嘴。”葛尔茂气哼哼走了。
“肖珊，谁怀孕啦？你们今天这么多菜？”苗彤惊问，她开始帮肖珊加热饭菜。
“阿Sir有四个人跟我们一起吃，车长多带了几个菜。”肖珊被苗彤刚才的气势给吓住了，怯生生的回答。她的心里明白，苗彤其实是喜欢图鹏的，但是图鹏不喜欢她。她刚才想打探图鹏消息，却被不知情的二毛师傅无意之中戳中要害。
“你们车长，唉！真是一个贤妻良母，阿Sir的脾气还挺大。哎哟！呸！你看我这张嘴，又来事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呃！我…我说错了。”苗彤翻翻白眼，看着肖珊满脸通红，她的嘴太快了，说话不经脑子。
“怕啥？车长不在这里。”肖珊捂着嘴笑。
“主任。”最后一桌旅客吃完饭出去了，颜靖雯在收拾餐桌：“你呀！我发现你有个毛病，你喜欢谁就会怼谁。”
“胡说，我就从来不怼阿Sir，还有车长，你再乱讲我就不要你了。”苗彤瞪眼，颜靖雯不说了。
“主任，发什么脾气啊？”邝霞从前面走进来。
“车长，我命苦啊！没人能理解我。”苗彤继续忙碌，一盒盒的加热饭菜。
“我理解你，行吗！”
“谢谢车长，这还差不多嘛！”
“今天中午的生意不错吧？”
“不错，最好晚餐也是这样，以后都是这样。”苗彤终于喜笑颜开。
“贪得无厌。”邝霞故意瞟她一眼。
“嘻嘻！这叫水涨船高，多多益善。”
“我不跟你斗嘴。”邝霞打开了对讲机：“黑哥，餐车空了，你们来吃饭吧！”
“好的。”江虹回应。
“闻雅……”邝霞又呼叫了在后面的闻雅和两个保洁员，三人很快到了。过了一会，江虹和夏冰冰走进餐车，身后跟着高阳一行，阮玉娴背着一个小挎包。邝霞她们已经备好两桌热腾腾的饭菜，每桌有六个菜，荤素搭配，有一碗汤，可见下了不少功夫。
“哎呀！这么丰盛？”高阳吃惊的说：“邝霞，你也太能干了！黑子真是艳福不浅。”
“高总，您客气了，这是今天早上我们三个人的功劳。”
“哦！还有斯雨兰吗？”
“啊…当然。”邝霞看了一眼江虹。
“高阳，坐吧！谢谢你关照斯雨兰，给她这么好的一份工作。邱宁，池倩，玉娴，你们都坐。”江虹看了一眼邝霞，邝霞始终笑眯眯的。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都坐。”四人坐下，高阳咋呼：“不过我很想吃你们列车上的盒饭，65的，每人一份。”
“晚上吃吧！”江虹拉着邝霞坐下。他俩和高阳、阮玉娴坐一桌，邱宁、池倩、肖珊和闻雅坐旁边一桌，两个保洁员跟餐车班围一桌，大家热热闹闹。
“肖珊，闻雅，我们抓紧时间吃饭，10分钟后到汉昌了。”邝霞催促。
“好的。”大家开始吃饭。
“各位。”高阳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为了感谢大家一路关照，今晚我做东了。如果车子正点，9点05分到了昆明，我请你们车班去大酒店吃饭。”
“算啦！”江虹摆了摆手：“你一顿饭吃两个多小时，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车，我没办法。”
“一个小时结束，超过罚酒三杯，哈哈哈哈！”高阳开怀大笑。
“高阳，你知道我从不喝酒。”
“我没要你喝酒。黑子，我请你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我求你了行不？”
“好吧！今晚我们相约昆明，一言为定。”
“爽快！一言为定。”高阳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黑哥。”邝霞看着江虹有点不太乐意，她想晚上早点在行车公寓里睡觉。
“高阳一片心意，我们去吧！”江虹给了邝霞一个眼神。
“哦！”邝霞不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她不敢惹江虹生气。其实，江虹心里就跟一面镜子似的明明白白，为了执行猎狼计划，他和未婚妻邝霞的误解已经开始。今晚，他巴不得高阳请他吃饭，他好继续进行摸底，配合师傅吴方行动。他担心师傅的安全，他想确认青云是谁？这些邝霞全然不知，江虹又不能告诉她。
【514】昆明南站
13点25分，G1628次列车离开汉昌车站，加速向前。
一条银灰色的高铁长龙穿行在内陆平原上，风驰电掣，一路奔西……
因为到站，邝霞丢下饭碗，匆匆带着两个乘务员去忙工作了。她们开车以后还要巡视一遍车厢，疏通秩序，整理行李架上旅客物品，规范摆放。汉昌是个大站，乘降旅客较多，事情也多。她们一时没法回来，没吃完的半碗饭都留在桌上，已经凉了。
夏冰冰办完了站车交接回来，坐下接着吃饭。其他的人都没有停，也包括餐车班，所以他们快吃完了。江虹靠窗坐着，邝霞不在，他身边的座位空的，高阳和阮玉娴坐在他的对面，三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警长。”阮玉娴吃的少，早放碗了：“听高总说你跟车长快结婚啦？”
“嗯！明年春节。”江虹咽下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拿起调羹喝两口汤。
“恭喜！到时别忘请我们吃酒哟！”
“看情况吧！”江虹心想只怕你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那时你们都落网了。
“什么？”高阳正用一根牙签在嘴里挑：“看啥情况？黑子，你的婚礼就在我的蓝燕办了，最高档次，自家兄弟我不收钱。”
“蓝燕不是酒店，办啥婚礼？”
“你别瞧不起我。我一楼是音乐餐厅，楼上KTV，最适合办婚礼，我每个月都有一些婚礼订单。”
“高阳，你别做我的主。”
“我不做你的主，我跟伯母去说，她会替你做主，哈哈哈哈！”高阳龇牙咧嘴，非常得意。
“警长，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兄弟，你俩完全可以携手做点事情。”阮玉娴道。
“什么事情？”江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想投石问路？
“比如你帮高总做点什么买卖，高总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什么买卖？”
“玉娴，少说两句。”高阳放下牙签，笑里藏刀：“我这兄弟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他跟我不一样，我喜欢钱。”
“是吗？”阮玉娴眨巴着眼睛。
“玉娴，你好像结婚了？”江虹急忙转移话题，知道高阳有了戒心。
“是的，去年完婚，警长的眼睛真厉害！”
“我瞎猜的，老公也是老乡？”
“不是。他就是辰州人，家在峡山山区。”
“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去我们云南闯荡，在我家小镇上开照相馆，我去照相认识他的。他跟你一样黑，就是瘦精精的。”
“难怪！你来辰州就是回婆家啊！”江虹无法判断阮玉娴的话是真是假，因为没有证据。但是，半天时间，一等座的一场聊天，餐车里的这顿午饭，她对这个云南女子始终很感兴趣。如果邱宁和池倩是两个打手，男女搭配，保护高阳，那么这个阮玉娴是干什么的？高阳将她放在昆明管理新设立的商贸公司，肯定还是跟毒品有关系。
“怎么回事？肖珊她们还没回来，饭菜全都凉了。”隔壁一桌，邱宁着急地说。
“没事，我现在帮她们热热。”苗彤在另一桌说道，她的餐车班吃完饭正在收拾桌子。随后两个保洁员出去了，继续清洁车厢卫生，颜靖雯和宋颖坐着休息一会。
“邱宁，你还挺体贴人。”夏冰冰说。
“冰冰，这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邱宁有点不好意思，瞟夏冰冰一眼。
“邱宁，什么时候你也体贴我一点啊？”池倩开个玩笑。
“我们两个朝夕相处，早没有激情了，哈哈哈哈！”
“你这个臭男人，以后离我远点。”池倩很不高兴。
“我说。”高阳调侃：“你俩是我左膀右臂，不许闹分裂啊！”
“高总，实话实说，我真喜欢池倩，追她那么久了，她都拒我千里之外，唉！”邱宁简单的一句话倒出实情。
“你呀！我跟你不来电。”池倩毫不客气。
“池倩，他追你多久了？”江虹见缝插针，再次抓住话题摸底。
“你问他吧？”
“往事不堪回首，警长，你别问了。”邱宁狡猾一笑。
“来吧！饭菜都送过来。”苗彤回到吧台里面，打开了四个微波炉热情招呼。
“我来。”夏冰冰站起来帮忙。
结果，饭菜还没全部热好，邝霞和肖珊回来了，闻雅也从后面车厢回来。她们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吃饭，因为列车广播自动响了，预告列车五分钟后将到达两溪口车站。
苗彤急忙将饭菜端出来，虽然仅有一点点热，三个女孩还是匆匆忙忙吃了，然后擦净嘴巴又出去了。随后，颜靖雯和宋颖推着小车也出去了，一个继续售卖盒饭，一个售卖零食饮料。苗彤从墙上拿起了列车电话，通过广播推销盒饭、零食以及餐车茶桌，但是过了好长时间没人进餐车来消费。
这里不是江南富庶之地，20元茶桌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13点35分，列车经停两溪口站。夏冰冰到站台上交接后，直接去了1号车厢乘警专座。
13点55分，列车到达楚都车站，两分钟后继续出发……
高阳似乎有点困乏，迷迷糊糊不说话了。他想回一等座打个瞌睡，毕竟一等座的座位宽敞舒适，可以放下半躺，江虹起身送他们四个人回去。
他的心里惦记师傅吴方，也不知道他的面包啃完没有？他其实可以给师傅送一份热乎乎的盒饭去，但是不行，车上人多眼杂，万一被什么人发现就糟糕了。你不知道高阳有没有带第四个人，他或者她就在车上隐藏，这是一个看不见的战场，必须时时处处小心。
从1号车厢一等座出来，江虹发现吴方的座位是空的。当他走过2号车厢连接处的时候，旁边一个洗手间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壮汉转过身来，低声喊道：“黑子。”
江虹立刻止住脚步，看看前后恰好没人：“师傅，你吃过了？”
吴方瞪他：“今晚到了昆明，你们别跟高阳吃饭。”
江虹一愣：“你听见了？”
吴方非常严肃：“我刚才在餐车外面坐着。我告诉你，不要节外生枝，扰乱我的计划，你明白吗？”
江虹犹豫：“我想……”
吴方态度坚决：“什么你想？服从命令。”
江虹点头：“是。”
吴方拔腿走了，进入1号车厢回到自己座位坐下，继续观察高阳一伙。
江虹走了一圈回到餐车，苗彤已经收拾干净全部餐桌，正在眉开眼笑招待两桌刚进来的喝茶旅客，她的茶座生意终于来了。
话说高阳回去以后，竟然一觉睡到傍晚。江虹巡视车厢到他那里，找了一个借口推掉晚上昆明饭局，高阳非常生气可又无可奈何，江虹答应以后一定去他蓝燕吃饭。
那个时候列车已经过了湘西，进入云贵高原……
18点30分，G1628次列车到达贵阳北站，停车10分；
19点10分，列车到达安顺西站，停车2分，天已黑了；
19点59分，列车到达盘州，停车3分；
20点28分，列车到达曲靖北站，停车2分；
21点05分，迎着春城繁华如梦夜景，经过11个小时高速运行，G1628次“复兴号”高铁列车终于驶入了灯火辉煌的昆明南站，在5号站台稳稳停下。
出站的人流中，江虹送别高阳一行，看着一个熟悉身影拉着小旅行箱，悄悄跟着他们走了……
他差一点落泪：师傅，注意安全，一路保重！
【515】交底
次日，12月3日。云南，昆明南站。
早晨7点50分，伴随一声嘹亮笛鸣，由昆明南开往辰州的G1627次列车徐徐驶出5号站台，加速向东，踏上漫漫返乘之旅。
白龙潭、梁王路、阳春大道、宝象河水库……春城沿途美景正在迅速向后流逝，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前方第一站是曲靖北站，预计8点25分抵达，停车2分，这个区间需要运行35分钟。
不到8点，早班列车客流不多，上座率约50%左右，且多数是云贵短途旅客，所以车厢里面很空。说实在话，这个始发时间略早一点，不仅坐车旅客不多，车班也要起个早床。在行车公寓里，邝霞她们五点多钟就起来了，女孩子事情多，梳妆打扮很费时间。况且，邝霞还带闻雅去附近的生鲜超市采买熟食，准备车上午餐。
江虹比较简单，他没啥事就会多睡一阵，六点钟才起床。洗漱完毕，跟着邝霞和夏冰冰她们去公寓食堂吃早餐，然后拿上各自的乘务包和公务包，列队前往昆明南站。
昆明冬天的气温比辰州要低一些。尤其早晨，目前也还没有降到零度，比较舒适。
辰昆3组必须赶在7点之前进站，到达5号站台，列队接车。那个时候G1627次空车出库，进入站台停下，机械师葛尔茂已在车上。邝霞他们上车开展始发作业，包括三乘联检工作，时间非常紧张，因为7点30分旅客就进站上车了。
此刻，银灰色的高铁列车飞驰向东，带着八节流线型的车厢，速度很快达到350公里/小时。车窗外面，满目是彩云之南的秀丽景色，如画山川……
列车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两名保洁员不停的清洁车厢卫生，一个负责列车前部，一个负责列车后部，5号餐车为界。闻雅在列车的前面忙碌，她的8号车厢已经成为列车头部，里面有一等座和两个包厢，包厢都是空的，一等座有少量旅客。等旅客安定后，邝霞带着肖珊拿着小黄机查票了，一节车厢一节车厢走过。
8点27分，G1627次列车离开了曲靖北站，继续一整天的长途旅程。
江虹和夏冰冰回到餐车，在窗户边挂好了查危仪，他俩刚刚完成始发巡视以及安检抽查工作，准备休息一下。但见餐车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旅客进来消费，这也难怪，毕竟不是黄金时段。餐车主任苗彤在吧台里无精打采，呵欠连天，颜靖雯和宋颖头对头的坐在一桌吃泡面呢！她们三人在公寓住一个房间，今天早晨睡过了头，匆忙起床没吃早餐。苗彤一直有不吃早餐的习惯，知道不好但她也无所谓。
“主任，老毛病还没改？”江虹问道。
“减肥，不想改了。”苗彤耷拉一双眼皮。
“你又不胖，不吃早餐会低血糖。”
“低就低吧！我不在乎。”
“给我一个面子，快吃早餐，餐车主任不吃早餐像什么话？”
“是呀！主任，你也吃吧！你看我俩吃的多香？”颜靖雯和宋颖笑嘻嘻的。
“我不想吃。”苗彤撇了撇嘴。
“师兄，拿枪顶她，看她吃不？”夏冰冰开玩笑。
“别介，冰冰，传出去多难听。我吃，你们一个个的逼我，今天我认输了。”苗彤眨巴了一下丹凤眼，转身拿了一个泡面，捣鼓早餐去了，其实她的心里甜滋滋的。
“冰冰，坐吧！我有事跟你说。”江虹在角落里一张餐桌坐下，远离苗彤她们。
“哦！”夏冰冰在江虹对面坐下，满脸疑惑，看这样子像是大事，有点紧张。
“吴支到云南了。”江虹脑袋前伸，压低声音。
“什么？什么时候？”夏冰冰惊的瞪圆了眼睛。
“昨天，坐我们的车子来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一整天没看见人啊？”夏冰冰吓坏了，声音有一点大。
“嘘！声音小点，他也没通知我，他是单独一人秘密行动。我都没发现他，更何况你？”
“秘密行动？瞒着我们？”
“我去车厢巡视，他主动现的身。”
“那他说了什么？他上来干什么？为啥要去云南？”
“他是便衣悄悄上车，就埋伏在1号车厢的二等座。”
“啥？便衣？埋伏？1号车厢？昨天车上很安全呀！没有坏蛋，没有案件。”
“没有坏蛋，我们师傅上来干啥？”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嘛？”夏冰冰急坏了，声音又大起来。
“嘘！你别急嘛！我慢慢跟你说，这是吴支要我转告你的，你要绝对保密，你明白吗？”
“警务纪律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你已经是猎狼计划的成员了，配合我们行动，所以要告诉你。”
“什么？猎狼计划？”
“猎狼计划就是……”江虹根据吴方布置，简明扼要告诉夏冰冰什么是猎狼计划。有一点他没说，就是在中缅边界卧底的公安部化装侦查员，代号“青云”，这个属于最高秘密。
“原来如此！”夏冰冰感叹了一声，喜形于色：“商川这个家伙，我说他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一会儿卖虎骨一会儿擦皮鞋，神秘兮兮，原来是干这个。算他是块好钢，何处吴支很器重他，但愿他保巴仔平安无事，否则我就不理他了。”
“你俩最近没联系吧？”
“从他故意跟我闹掰以后，我俩就没有联系了。”
“很好。猎狼计划结束之前，你俩是陌生人，没有任何联系，这是纪律，你明白吗？”
“明白。师兄，这个计划非同小可，吴支让我参加，我一定好好干。只是高阳是你儿时玩伴，从小到大的老同学，你们两家关系不错，按理你应该回避呀？”
“何处不批，师傅不肯，说是工作需要，我就只能大义灭亲。”
“确实非你莫属。巴仔进入蓝燕一个月了，手机被植入了木马，还有一双眼睛贼盯着他，进退两难，毫无建树。只有你能接近高阳，而且光明正大，再加上雨兰姐配合，高阳一伙末日到了。”
“我提醒你，斯雨兰不知情，在她面前你别说漏了嘴。”
“你放心吧！还有霞姐，我都会注意的。我上岗也五个月了，你可不能用老眼光看我，我每一天都在成长，总有一天会超过你，嘿嘿！”
“好！有种！”江虹非常高兴。
“喂！你俩说什么哪？神叨叨的。”苗彤泡面好了，在吧台里开吃。
“主任，我也想吃泡面，这味道太香了！”夏冰冰赶紧说。
“五块一个，要不？”苗彤乐呵呵的。
“主任，你卖旅客也是五块，给冰冰个批发价吧！”江虹站了起来，又低声叮嘱夏冰冰：“就到这吧！车上人多，其它问题回去再说。”
“嗯！”夏冰冰点点头。
“行啊！冰冰，我给你泡。阿Sir，你也来一碗吧？”
“叮咚！各位旅客……”列车广播再次响了，开始宣传禁烟规定。G1627次列车在云贵高原飞快行驶，一路向东，直奔那遥远的东海之滨～辰州。
【516】一张请柬
18点38分，天蒙蒙黑。
辰州车站2号站台，由昆明南开过来的G1627次“复兴号”高铁列车正点驶入，稳稳停下。车门开启，旅客们皆鱼贯而出，带着各自行李向地道口涌去，下了地道从出口处出站，各奔东西。
约五分钟时间，旅客们走完了，只有工作人员还在车上忙碌。
十分钟后，江虹和夏冰冰完成终到作业，拿上各自的乘务包和一个公务包，下了地道从出站口专用通道出去，回到辰州铁路乘警支队。两人到值班室完成交班，出来以后看见对面二楼吴方办公室的灯光亮着，夏冰冰问江虹：“今晚冯教带班？”
“我们上去看看。”两人将乘务包放在门口岗亭，上楼走进了刑侦大队办公室。
“冯教。”江虹和夏冰冰喊道。
“黑子，冰冰，一路辛苦，坐吧！”冯凯正在低头翻阅案卷。他急忙站起来，热情招呼两人坐下，忙着泡茶。
“我来。”夏冰冰拿过电茶壶，泡了三杯清茶，自己端了一杯，坐下来慢慢喝，。
“怎么样啊？路上没啥事吧？”冯凯坐下。
“一路平安。”江虹回答。
“今晚我替老虎带班。老虎他请假了，说是家里有点私事，过几天来上班。”
“哦！”江虹一听有点后悔，他俩不应该上来的。这个问题他很不好回答，只能装聋作哑，含糊其辞。
“可我从昨天到今天，打他电话一直都是关机，张支和政委打他的电话也是不通。最后我们打电话给姜柳，她说老虎回峡山老家了，走的匆忙手机忘在家里，一直是关机的，所以联系不上，你说你的师傅搞啥名堂？”冯凯笑眯眯的看着江虹，眼睛里面画着一个问号。
“呃！嘿嘿！”江虹笑笑，有点尴尬。
“我们都很了解老虎，他做事情滴水不漏。他如果是上车去暗访了，或者去忙别的什么工作，一般都能打通电话。这次是怎么了？手机这么重要，他怎么可能会忘在家里？他不是回老家，他是瞒着我们在干什么，连张支和政委都不清楚，或者故意跟我装傻，我这个刑侦大队教导员……”
“冯教，那个，如果没什么事，我和冰冰就回家了。”江虹如坐针毡，一口水也没喝，赶紧站了起来：“冰冰，我们走吧！天都黑了。”
“好的。”夏冰冰明白了，放下茶杯。
“黑子，等等！”冯凯喊住江虹。
“冯教，还有事吗？”
“来的正好，这里有你一张婚礼请柬，你拿去吧！”冯凯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张红色请柬递给江虹。
“谁的？”夏冰冰一把抢过来，双眉紧锁：“耿超？耿超是谁？”
“你不认识。”江虹回答：“道口支队民警，跟我同龄的小伙子，他爸是辰州车站的站长。他就要结婚了？什么时间？在哪办那？一定是五星级酒店。”
“你看，新年元旦，就在蓝燕KTV。”夏冰冰将请柬给了江虹。
“什么？”江虹一愣，接过请柬。
“蓝燕是我们辰州市最好的KTV。”冯凯站了起来：“高端大气又上档次，办婚礼也不错，主要是距离近，不用跑市里去。我们很多人收到了请柬，包括老虎，耿超父亲还给何处送了一张。我们这里是耿超昨天亲自送来的，得知你出车了，特意交待我转给你。”
“我肯定会去的，只是还有二十多天，耿超这么早就发帖子了？”
“他是考虑有的人要出车，可以提前换班或者请假，你俩的关系不错嘛！”
“那倒也是。他真会选地方，蓝燕？”
“这不是挺好吗？蓝燕老板高阳是你同学，这小子会做人，懂得人情投资。我们平时去蓝燕吃饭都八折优惠，这次耿超在蓝燕办婚礼，肯定省不少钱。我说黑子，你以后结婚也去蓝燕办，高阳不会赚你的钱。你俩什么关系？没有你妈当年给他指点迷津，高阳能有今天？”
“嗯！”江虹点头，心里不是滋味。
“冯教，我们走了，我的肚子咕咕叫了。”夏冰冰知道不能再说了，推推江虹。
“走吧走吧！我的手上还有案卷要看，你们路上小心。”冯凯送到办公室的门外。
“师兄，好像冯教他们都知道了？”夏冰冰跟江虹下楼，走到门口岗亭拿上各自的乘务包，出了大门她小声问。
“略知其表，不知其道。冰冰，别琢磨了，回家吃饭睡觉，明天上午过来学习训练。”
“好的，师兄晚安！”
“晚安！”两人各奔东西，夏冰冰去坐地铁了。
夜色如梦，华灯明亮，站前大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多都是上下车的旅客，带着各色行李赶路。大街两旁，高楼大厦彩灯闪烁，迷人眼目。前面，街对面的蓝燕KTV霓虹灯是变幻莫测，五光十色。远方，凤凰山笼罩在冬日的夜色里，漆黑一片。
沿着站前大道，江虹拉着自己黑色的乘务包默默回家，心乱如麻。
远远望去，仔细一看，蓝燕KTV的门口街边，商川正在低头给一个老头擦皮鞋，另外两个农村妇女没有生意。江虹穿着一身警服没敢过去，径直走了。
他不知道高阳一伙现在怎么样了？他在车上摸他的底，也只摸出一些零碎皮毛，谈笑之中高阳一伙嘴巴很紧，始终没有泄露具体行程。按照时间推断，高阳今天应该留在昆明，筹办商贸公司事宜，明天可能就去中缅边境约见狼哥，也可能以游客身份进入缅甸北部山区。根据他的研判，高阳不是主人，而是狼哥的马前卒。
高阳此去中缅边境，估计就是谋划一个阴谋：如何通过高铁开通新的贩毒通道？
师傅吴方现在何处？远程跟踪困难重重，容易丢失目标，风险很大，因为他跟踪的是一伙亡命的毒贩，而不是小扒手。青云有没有到昆明来策应他？虽是自己同志但不相识，为了不暴露长期的卧底身份，此人比师傅更隐秘。听师傅的意思，上面建个卧底很不容易，寻找狼哥只是青云的小任务，所以不能抛头露面，万一暴露功亏一篑。
只有高阳回来，师傅才会回来，我悬着的一颗心才会放下来，可是高阳什么时候回来？他没有说，似乎他自己也没有结论，也许故意不说。有一点能肯定，他不会留太长时间，留在那里夜长梦多，况且蓝燕生意需要他的打理。
猎狼计划的保密性确实非常重要，今晚这张婚礼请柬就能说明一切问题。高阳在这一片轻车熟路，消息灵通，他有得天独厚优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案子，这是个人情案，一般人办不了，弄的不好还出问题。
何处深知我们师徒是什么人，他将猎狼计划交给我们，他是找对人了。
不知不觉，江虹走到了铁路新村大门口。
【517】犹为离人照落花
“美女。”江虹拉着自己的乘务包走进自家楼道，看见一个漂亮高姐在等电梯，同样拉着一个黑色的乘务包，提着一个米黄色的布袋，知道里面装的是乐扣保鲜盒。
“咦？黑哥，以前你比我早，今天你迟到了？”邝霞笑了。
“去吴支办公室坐了一会。”
“吴头好吗？”
“还好。”
“什么…还好？他有什么事吗？”
“很好。”
“你们现在忙些什么？吴头从不闲着。”邝霞觉得江虹有点古怪。
“吴支继续忙着破案，我们车上治安良好，没啥事情。”
“这么说来你和冰冰不加班了？”
“目前是的。”
“黑哥，你欠我的你别忘了，赶紧补上。”
“什么？”江虹莫名其妙。
“你呀！半场电影。”
“哦！”江虹笑了。正说话间电梯下来，两人进入，江虹答应：“行啊！你说什么时候看吧！”
“再过几天，闻雅说贺岁档快开始了，有好的爱情片。”
“白天行吗？”
“行啊！”
“到时你告诉我，我来订票。”江虹点头，电梯很快升到5楼，他开了门。
“江虹，邝霞，难得你俩一块回家。”斯雨兰微笑着过来，帮着他俩拿包放进客厅。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一条黑色长裤，一双保暖拖鞋。
“真巧！我俩刚好在楼下遇见了。”邝霞乐呵呵的，非常开心。
“雨兰，好香！看来我们进门就有饭吃。”江虹嗅嗅鼻子。
“那是自然。”苏琳的声音从餐厅传来：“虹儿，我算准了，知道你俩这个时候回来。饭菜刚端上桌，冬天它凉的快，你俩抓紧时间洗手，我们准备吃饭。”
“老妈，烦您请到客厅就坐。雨兰，你也一样，我有话说。”江虹换鞋，脱下警帽以及警服上衣，丢在客厅长沙发上，进卫生间去洗手了。
“什么事啊？”苏琳走进客厅，跟斯雨兰在沙发上坐下：“邝霞，你知道吗？”
“知道，我不能说，让黑哥说。”邝霞取下头顶红帽，笑嘻嘻的进厨房洗手了。
“这两个人，傻头傻脑，干什么呀？”苏琳嘀咕。
“阿姨，我俩坐好，带着耳朵就行。”斯雨兰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啥事？既然江虹也叫自己坐下，肯定是跟自己有关，难道……
“雨兰这两天在家干什么？”江虹从卫生间出来，走进客厅。
“练琴，看书，写毛笔字，吃饭睡觉。”斯雨兰答。
“我宣布一件事，你的工作有着落了。”
“真的？是蓝燕吗？”斯雨兰很惊喜。
“是的，做琵琶手。”
“那太好了！”斯雨兰一下跳起来，情不自禁抓住江虹的一双手，结果被走进来的邝霞撞见了。邝霞有一点不自在，斯雨兰很快就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坐回沙发。
“虹儿，高阳答应你了？”苏琳问道。
“黑哥开口，他能不答应吗？”邝霞镇定自若，也在沙发上坐下了，挨着苏琳。
“那倒也是。本来你要不说，我就去跟他说。刚好他这次坐你的车去云南考察投资环境，你们路上说话方便，我想问问他给雨兰多少薪水？”
“工作是比较辛苦的。”江虹依旧站着，双手叉腰：“蓝燕是个夜店，生意都在晚上，下午四点开张，凌晨三点关门。不过店员因为工作不同，上下班的时间都不一样，比如厨师上班下班就比较早。雨兰上班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凌晨一点，七个小时，一小时一百块，没有假日，请假没有薪水，明晚开始上班。”
“行啊行啊！我能吃苦，我很愿意。谢谢你了！江虹。”斯雨兰赶紧说。
“一个月至少有两万块呢！我才几千块钱。”邝霞非常羡慕。
“至少？”斯雨兰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还有别的收入？我明白了，客人给的小费，那个是没法计算的。”
“高阳说了。”江虹解释：“按蓝燕的规矩，所有小费他们都要抽成，每个人不一样，因为你是在他店里挣的。”
“这个高阳。”苏琳很不高兴：“真是越有钱越小气，他会在乎这点小费？等下我跟他打电话，雨兰挣的小费不能抽成，一分不少给她。”
“不要。”斯雨兰一下子抓住苏琳一只胳膊：“阿姨，谢谢你的好意！既然这是蓝燕定的规矩，大家都要遵守，我也一样，我不搞特殊化。”
“唉！”苏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前怕狼后怕虎。好吧！不管怎样，冲着这份薪水，这个工作我还是满意的，离家也近，以后晚上一点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不要，我自己能回来。”
“开啥玩笑？晚上一点多钟，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要命啦？”
“也就一刻钟的路程，没有关系。”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
“阿姨。”
“你不同意就别干了。”
“阿姨，我求你了。”
“我看这样。”江虹插话：“我在家我接你，我不在家我妈接你，我俩轮流。”
“江虹来接我没意见，阿姨……”
“虹儿出车去了，家里就剩我们两个，我不接你谁去接你？”苏琳板起面孔。
“不是，我……”斯雨兰快哭了。
“行啦！我就这么定了，你别说了，你不同意我也会去。我去蓝燕好多次了，里面员工都认识我，什么洪亮、梦琪、艾丽丽、阮玉娴，门口的万雅慧和汤莹莹都很可爱，嘴巴很甜。就是高阳新招来的两个助手我不太熟，虹儿，叫啥名字？”
“男的邱宁，女的池倩。”
“对对！雨兰，你放心吧！你在里面没人敢欺负你。”
“谢谢阿姨！等我发了薪水，我就还你的钱，再去外面租个房子。”
“还钱可以，租啥房子？你一个人住吗？深更半夜谁去接你？出了事情后悔莫及。不行，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这里住着。”
“那不行啊！阿姨，江虹和邝霞马上要结婚，我还占着一个房间。”
“邝霞说了，她和虹儿有个房间就行，虹儿卧室就是他俩新房，跟你无关。”
“雨兰，你就住在这吧！我是看出来了，苏姨舍不得你。”邝霞说道。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们这里。”斯雨兰很感动。
“孩子，你也25了，该找男朋友了，等你有男朋友我就不留你了，哈哈哈哈！”
“我…不急。”斯雨兰看了眼江虹，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半个脸。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阿姨帮你找吧！我来帮你把关？”苏琳问道。
“不用。”斯雨兰摇摇头：“有了工作，我要考虑以后我的嫂子回来服刑，我该怎么带我哥的孩子？生活很难，我的身边有个孩子，我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
“说傻话呢！”苏琳不高兴了。
“雨兰，你可不能这样想啊！”邝霞眼泪汪汪。
“真的！”斯雨兰抬起头：“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什么？”江虹他们没听明白。
“饭菜凉了，我去再热一下。”斯雨兰站起来：“等下我去凤凰公园走走。”
【518】月儿高
夜幕下的凤凰公园，灯火阑珊。
虽是冬夜，气温仍然十五六度，有点微寒，但是还有一些夜游市民。盘山曲径掩映在苍松绿树里，缓坡向上，外侧皆是齐胸高的栏杆，栏杆外面要么是悬空的崖璧，下面一片漆黑；要么是平缓的陡坡，草木丛生，传来啾啾虫鸣。
路上，每隔一段都有长椅，甚至凉亭，方便路人小息。
除了朦胧路灯，满山还布了一些小彩灯，五光十色。山巅之上是紫色的天穹，万千星光点点闪烁，一条银河横跨九天。一轮圆月默默挂在高空，月光如银，照耀着东海之滨的美丽辰州，照耀着黑蒙蒙的凤凰山，照耀着上山下山的游人。
这是一个暖冬之夜，静谧祥和，云淡风轻。
已是九点多钟，下山人多，上山的人寥寥无几。此刻，上山的路走来一对青年男女引人注目，因为小伙子肩上挎着个绿色的琵琶包，穿着一套黄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球鞋。女孩则是一件乳白色薄毛衣，一条焦糖色的修身长裤，黑色皮鞋，长发飘逸。
两人是谁？没错，正是江虹和斯雨兰。
他们刚刚吃过晚饭。一切收拾完毕，斯雨兰说想来凤凰公园散步，说是明晚开始要上班了，以后晚上没有时间出来散步。苏琳在客厅里迷着追剧，也没拦阻。邝霞想来没力气了，高铁列车长很辛苦，来回两天非常忙碌，站的多坐的少。她的工作态度又很认真，昨晚在昆明才睡了五个小时，疲惫不堪，她想早点回宿舍去睡觉。
江虹没有硬拉邝霞出来，明天她还要上一天的班。上午组织车班学习，业务考试，下午参加高铁车队乘务会议，汇报本趟工作情况。对斯雨兰来说，出狱以后她没有上过凤凰山，白天她不想来，晚上想来又不敢一个人上山，苏琳追剧没有时间，就等江虹有空。
三人一块出门，邝霞拉着自己的乘务包回宿舍了，江虹和斯雨兰走向了凤凰山。半个小时以后，两人来到后山脚下，进门上山。
这么晚了，斯雨兰就不体谅江虹的旅途辛苦，非要来爬这凤凰山？非也！她的想法合情合理。确实，明晚开始她要去蓝燕KTV上班了，日日夜班没有假期，晚上没机会出来了。出狱一周，她多次想上凤凰山重温旧梦，回忆她和哥哥莫豹在这里相聚的美好时光。只是除了渴望还有恐惧，因为这里留有血腥与死亡的印记，除非江虹陪她上来。
江虹心知肚明，虽然疲乏，还是怀揣一支微型电筒，背上古典燕尾琵琶陪斯雨兰出来。
两人一路聊天上到了半山腰，借着月光，径直朝里面的一片密林走去。
林子里很幽静，绿树浓荫，芳草萋萋，一条青石小径曲曲弯弯直通密林深处。银色的月光穿过了树叶枝杈，被裁剪成一条条的细长光影，斜着照射在草地上。无数条的细长光影给了林间一点亮色，朦朦胧胧，却又能够看清周围一切。
月光之下，前面出现一座古香古色的小凉亭。
斯雨兰停下了脚步，看着路旁一片黑蒙蒙的草地不说话了。两个多月之前，正是这个地方，她中了黄一宝设下的杀人陷阱，差点死在他们父女手里。幸好哥哥莫豹恰巧赶到，怒不可遏，捡起石块砸死了黄一宝，砸伤了黄嘉妮，救下妹妹。
如今物是人非，黄一宝和哥哥都不在了。哥哥的骨灰留在了辰州，葬入天泉陵园。黄嘉妮因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15年，由于怀着莫豹骨血，她就带着父亲的骨灰盒，被辰州铁路中级法院送回山西阳谷堡老家，怀孕待产，监外执行。自己犯下了包庇罪，在铁路看守所拘役了两个月，刚刚刑满出来。
海拔千米的凤凰山，山腰里的这一小片草地，曾经演绎了一场生死劫。斯人已去，现在只剩下她还能来到这里，回首那一段不堪的旧日时光。
江虹没有说话，而是陪斯雨兰静静站着，背着她心爱的琵琶。
过了一会，斯雨兰默默走向了凉亭。进到凉亭里面，环顾四周，她在长凳上坐下了，独自发呆，然后深深埋下了头。江虹不声不响褪去了琵琶衣，将琵琶放在长凳上，然后坐在斯雨兰的身旁，关注的看着她。
除了一点虫鸣，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这个时候除了巡山保安，没人敢到密林里来。
斯雨兰的双肩开始抖动，双手捂脸，她忍不住哭了……
沉默是金。江虹像个木头似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里充满酸甜苦辣。他能说什么呢？千言万语，肝肠寸断，无法用语言去补偿。往日一切，未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又过一会，他有一点忍不住了，他怕斯雨兰会伤心过度，那样不好。于是拍拍她的后背，哪知斯雨兰直起腰，一下趴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
“雨兰，你别哭了，你…你……”江虹立刻慌了手脚，这要是被人听见了，报告巡山保安或者110，岂不迎来一场麻烦？这要让邝霞知道了怎么解释？
“呜……”斯雨兰却毫不理会，江虹手足无措。好在两分钟后，她终于不哭了，继续趴在江虹肩头抹着眼泪。好在这两分钟周围依然一片寂静，没人进来一探究竟。
“唉！”江虹叹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问：“雨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恨我吗？”
“恨！因为我哥死在你的手里，我不恨你恨谁？”
“呃……”江虹觉得胸闷气短，脑袋一片空白。
“不恨，因为他是咎由自取，罪不可赦，你没有错。”
“我明白了。”江虹眼圈红了：“两个多月过去，我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哪怕是在看守所里，几次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我不敢问。”
“我哥虽然死有余辜，但我永远永远爱他，人肉没法掺假。”
“知道。我们不能简单用好坏定义人，实话实说，你哥对你是真的好！”
“凤凰山上这一座小凉亭，是我哥哥最后跟我相聚的一段好时光。那段日子虽然短暂，虽然担惊受怕，他也优柔寡断，不肯听我良言相劝，最终走上绝路。但是每天晚上，我们兄妹都会在此相聚，看着天上明月回忆过去，幻想未来。”
“我知道你想拯救他，可你无能为力，你应该告诉我。”
“你又不是法官，你能决定他的生死？”
“不是法官决定他的生死，是法律决定的。”
“我哥已经走了，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弹一曲吧！我也想听。”江虹拿过琵琶。
“嗯！”斯雨兰擦干了眼泪，戴好义甲，怀抱琵琶：“弹首什么曲子？”
“你觉得呢？”
“以前我不敢带琵琶出来，害怕引人注目，今晚我带来了。爸爸，妈妈，哥哥，明月千里寄相思，我就弹首《月儿高》吧！”
【519】注意事项
12月4日傍晚，五点一刻，江虹的家。
邝霞还没下班回来，苏琳和斯雨兰已经做好晚饭。苏琳不想太早吃饭，吃早了饿的快，她又不吃夜宵，所以想等未来的儿媳妇回来一块吃饭。但是邝霞五点半才下班，而且经常晚点，斯雨兰六点钟上班，所以江虹和斯雨兰就先吃了。
两人放下碗筷就准备去蓝燕KTV。
江虹穿了一套蓝色羊毛西服，没打领带，里面是一件白衬衣，黑色皮鞋。斯雨兰穿着一件白色暗格时尚西装外套，双排扣的款式，里面是藏青色的羊毛衫，一条薄牛仔裤，一双红色皮鞋，化了一点淡妆。她的长发自然扎在脑后，高挑动人，清新秀丽。
这套衣服是她出狱以后苏琳给她买的，算是第二套了。斯雨兰离开北京南下寻兄的时候正是今年夏季，她没有带冬天衣服，全都留在学生宿舍里了。那时她没想到会在辰州遇上这么多的事情，她更没有想到为了嫂子黄嘉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她要长期留在辰州，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早在9月上旬，北京音乐学院就已经开学了。她的学生宿舍肯定住进了新的小学妹，她不担心留在宿舍里的东西，相信关月老师会帮她收好的。
关月老师一定很牵挂她。虽然她在学生宿舍给老师留下了一张字条，像是不辞而别，告诉老师不要跟她联系，她找到了哥哥就会回北京的。展望未来，她还想考她的博士研究生呢！争取以后留校任教，接续老师的班。如今一切都改变了，梦想、计划都斗不过残酷现实，南辕北辙，她无力改变它，也许就是自己的命。
今天下午，江虹带她出去买了一部手机，金色外壳，非常漂亮。
回家以后，江虹从她那部破碎的红色手机里取出了电话卡，装进新的手机，因为她的电话费交到了今年年底，所以电话卡还能用。结果重新启动之后，新手机的屏幕上跳出了一大堆的来电信息，包括她的同学、北京音乐圈的朋友、家乡亲戚。因为她一直都不接这些电话，不回这些信息，加上又坐了两个月的牢，手机被警方从凤凰山的陡坡下找到后扣押一个多月，用于提取案件证据，她没办法回复这些关心。从上个月开始，她的手机里面再也没有新的来电信息，说明大家对她都绝望了。
苏琳有事叫江虹出去了，斯雨兰就坐在自己床边发呆。
自己是否太狠心了？无情无义？不是，既然南下千里寻兄，义无反顾，没有找到哥哥绝不回头，她就决定断绝一切外部联系。她不想被这些复杂信息绊住自己，也不想跟他们斗嘴，她的朋友本来不多，同学为主，她们都不甚了解她。但是老家亲戚知道她坐牢了，崔浩警官也知道的，因为她犯法了，辰州警方就会依法通知她老家的亲戚。只是世态炎凉，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大厦倾覆，老家这些亲友再也不理她和哥哥，生怕背上两个包袱。
唯有关月老师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让斯雨兰百感交集：老师尊重她的选择，支持她的不懈努力，答应她的要求，只等她的回音。
再三思考，斯雨兰没有立即回电话。
她想等到安定下来，先挣一个月的薪水，还清了苏琳和江虹给她的钱，包括两套衣服和这一部手机，也包含生活费，大约一万多元。然后再请几天的假回趟北京去见关月老师，会会留京同学，告知她的南下结果以及未来决定。
至于苏琳阿姨给哥哥买墓地的钱，因为数额较大，四万多元，争取半年之内还清。
今后，她要攒足了劲好好工作，努力挣钱。虽然南下之路坎坷不平，千辛万苦找到哥哥，他又没了，一家四口只剩下她，可人总是要向前看。现在，她多了一个跟她同龄的嫂子，还有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她不在乎，只要是哥哥的孩子她就喜欢。这个孩子是她的命，如果她不留在辰州，她就拿不到抚养权，黄嘉妮回来服刑了，孩子只能留在山西，孤苦伶仃。未来的十几年，她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所以她要努力挣钱，努力创造新的生活。
整整半个小时，斯雨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胡思乱想。想来想去，自己毕竟是个柔弱女孩，纵有万丈豪情，百折不挠毅力，恐难克服现实中的各种困难。好在她自峡山遇险开始，她遇到了江虹和他父母，这似乎是上天安排好的，或者爸爸妈妈冥冥之中在帮助她。
江虹好心收留了她。为救哥哥，她害江虹背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江虹没有怨她。苏琳阿姨开始有一点排斥她，后来又喜欢她，甚至因为江虹喜欢自己，被迫改弦更张，准备放弃邝霞收她做儿媳妇。可惜东窗事发，因为包庇哥哥她犯罪了，被关进铁路看守所。苏琳阿姨由此对她产生一肚子的怨气，因为儿子背了一个处分，毁了前程。但她后面良心发现，回心转意，对她越来越好，还帮哥哥买了墓地。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自己遭到牢狱之灾，江虹的女朋友就不会是邝霞，是我，如今……唉！
无论自己未来怎么努力，我都需要一个依靠的人，这人就是江虹。我并非想夺人之爱，可我就怕邝霞多心，邝霞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针，坚韧不拔，很有粘性。
斯雨兰，你的心里真的能够放下江虹？真到了江虹和邝霞结婚那天，你会不会崩溃？
“雨兰。”江虹推门进来。
“江虹，四点多了，我去做饭。”斯雨兰站起来，心慌意乱。
“我妈已经进厨房了，你等一下，在去蓝燕之前，有些事情我要交待一下。”
“什么事啊？”斯雨兰重新坐下了。
“你要注意这些细节问题……”江虹来到她的旁边坐下，介绍不少跟蓝燕相关的事宜，最后说道：“巴仔也在蓝燕工作，他是调酒学徒，就在一楼音乐餐厅。”
“啊？巴仔不是你们警方的人？”斯雨兰不熟悉商川，但她认识巴仔。巴仔峡山中了杜飞毒镖，还是她助江虹处理巴仔伤口，因此，巴仔心里是希望她跟江虹好的。
“他没正式编制，所以他不干了。但他这段历史是保密的，你见到她千万别提过去的事，你俩就当是陌生人，你一定要记住，否则巴仔会丢饭碗。”
“好的。”斯雨兰点点头，半信半疑。
“高阳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他那个蓝燕非常复杂，你在里面要少说话，不要有好奇心，免的引火烧身，你明白吗？”
“嗯！”斯雨兰再一次点头。
【519】注意事项
12月4日傍晚，五点一刻，江虹的家。
邝霞还没下班回来，苏琳和斯雨兰已经做好晚饭。苏琳不想太早吃饭，吃早了饿的快，她又不吃夜宵，所以想等未来的儿媳妇回来一块吃饭。但是邝霞五点半才下班，而且经常晚点，斯雨兰六点钟上班，所以江虹和斯雨兰就先吃了。
两人放下碗筷就准备去蓝燕ktv。
江虹穿了一套蓝色羊毛西服，没打领带，里面是一件白衬衣，黑色皮鞋。斯雨兰穿着一件白色暗格时尚西装外套，双排扣的款式，里面是藏青色的羊毛衫，一条薄牛仔裤，一双红色皮鞋，化了一点淡妆。她的长发自然扎在脑后，高挑动人，清新秀丽。
这套衣服是她出狱以后苏琳给她买的，算是第二套了。斯雨兰离开北京南下寻兄的时候正是今年夏季，她没有带冬天衣服，全都留在学生宿舍里了。那时她没想到会在辰州遇上这么多的事情，她更没有想到为了嫂子黄嘉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她要长期留在辰州，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早在9月上旬，北京音乐学院就已经开学了。她的学生宿舍肯定住进了新的小学妹，她不担心留在宿舍里的东西，相信关月老师会帮她收好的。
关月老师一定很牵挂她。虽然她在学生宿舍给老师留下了一张字条，像是不辞而别，告诉老师不要跟她联系，她找到了哥哥就会回北京的。展望未来，她还想考她的博士研究生呢！争取以后留校任教，接续老师的班。如今一切都改变了，梦想、计划都斗不过残酷现实，南辕北辙，她无力改变它，也许就是自己的命。
今天下午，江虹带她出去买了一部手机，金色外壳，非常漂亮。
回家以后，江虹从她那部破碎的红色手机里取出了电话卡，装进新的手机，因为她的电话费交到了今年年底，所以电话卡还能用。结果重新启动之后，新手机的屏幕上跳出了一大堆的来电信息，包括她的同学、北京音乐圈的朋友、家乡亲戚。因为她一直都不接这些电话，不回这些信息，加上又坐了两个月的牢，手机被警方从凤凰山的陡坡下找到后扣押一个多月，用于提取案件证据，她没办法回复这些关心。从上个月开始，她的手机里面再也没有新的来电信息，说明大家对她都绝望了。
苏琳有事叫江虹出去了，斯雨兰就坐在自己床边发呆。
自己是否太狠心了？无情无义？不是，既然南下千里寻兄，义无反顾，没有找到哥哥绝不回头，她就决定断绝一切外部联系。她不想被这些复杂信息绊住自己，也不想跟他们斗嘴，她的朋友本来不多，同学为主，她们都不甚了解她。但是老家亲戚知道她坐牢了，崔浩警官也知道的，因为她犯法了，辰州警方就会依法通知她老家的亲戚。只是世态炎凉，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大厦倾覆，老家这些亲友再也不理她和哥哥，生怕背上两个包袱。
唯有关月老师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让斯雨兰百感交集：老师尊重她的选择，支持她的不懈努力，答应她的要求，只等她的回音。
再三思考，斯雨兰没有立即回电话。
她想等到安定下来，先挣一个月的薪水，还清了苏琳和江虹给她的钱，包括两套衣服和这一部手机，也包含生活费，大约一万多元。然后再请几天的假回趟北京去见关月老师，会会留京同学，告知她的南下结果以及未来决定。
至于苏琳阿姨给哥哥买墓地的钱，因为数额较大，四万多元，争取半年之内还清。
今后，她要攒足了劲好好工作，努力挣钱。虽然南下之路坎坷不平，千辛万苦找到哥哥，他又没了，一家四口只剩下她，可人总是要向前看。现在，她多了一个跟她同龄的嫂子，还有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她不在乎，只要是哥哥的孩子她就喜欢。这个孩子是她的命，如果她不留在辰州，她就拿不到抚养权，黄嘉妮回来服刑了，孩子只能留在山西，孤苦伶仃。未来的十几年，她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所以她要努力挣钱，努力创造新的生活。
整整半个小时，斯雨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胡思乱想。想来想去，自己毕竟是个柔弱女孩，纵有万丈豪情，百折不挠毅力，恐难克服现实中的各种困难。好在她自峡山遇险开始，她遇到了江虹和他父母，这似乎是上天安排好的，或者爸爸妈妈冥冥之中在帮助她。
江虹好心收留了她。为救哥哥，她害江虹背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江虹没有怨她。苏琳阿姨开始有一点排斥她，后来又喜欢她，甚至因为江虹喜欢自己，被迫改弦更张，准备放弃邝霞收她做儿媳妇。可惜东窗事发，因为包庇哥哥她犯罪了，被关进铁路看守所。苏琳阿姨由此对她产生一肚子的怨气，因为儿子背了一个处分，毁了前程。但她后面良心发现，回心转意，对她越来越好，还帮哥哥买了墓地。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自己遭到牢狱之灾，江虹的女朋友就不会是邝霞，是我，如今……唉！
无论自己未来怎么努力，我都需要一个依靠的人，这人就是江虹。我并非想夺人之爱，可我就怕邝霞多心，邝霞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针，坚韧不拔，很有粘性。
斯雨兰，你的心里真的能够放下江虹？真到了江虹和邝霞结婚那天，你会不会崩溃？
“雨兰。”江虹推门进来。
“江虹，四点多了，我去做饭。”斯雨兰站起来，心慌意乱。
“我妈已经进厨房了，你等一下，在去蓝燕之前，有些事情我要交待一下。”
“什么事啊？”斯雨兰重新坐下了。
“你要注意这些细节问题……”江虹来到她的旁边坐下，介绍不少跟蓝燕相关的事宜，最后说道：“巴仔也在蓝燕工作，他是调酒学徒，就在一楼音乐餐厅。”
“啊？巴仔不是你们警方的人？”斯雨兰不熟悉商川，但她认识巴仔。巴仔峡山中了杜飞毒镖，还是她助江虹处理巴仔伤口，因此，巴仔心里是希望她跟江虹好的。
“他没正式编制，所以他不干了。但他这段历史是保密的，你见到她千万别提过去的事，你俩就当是陌生人，你一定要记住，否则巴仔会丢饭碗。”
“好的。”斯雨兰点点头，半信半疑。
“高阳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他那个蓝燕非常复杂，你在里面要少说话，不要有好奇心，免的引火烧身，你明白吗？”
“嗯！”斯雨兰再一次点头。
【520】一箭双雕
江虹带斯雨兰走出铁路新村，天色正在逐渐转暗。
17点45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站前大街车水马龙，一派喧闹……
江虹肩挎斯雨兰的绿琵琶包，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有说有笑。斯雨兰很开心，对她来说，在经历了人生大挫折后，未来曙光已经展现，她祈盼的新生活即将开始了。有了这份专业对口工作，她在辰州就能立足，今后就能承担起抚养哥哥孩子的重任。这份工作哪怕没有小费，每月两万多的薪水在这里算是高薪了，生活绰绰有多，还有盈余。
万事开头难啊！迈过了这道坎，随着时间推移，她会牢牢扎根这片土壤，成为一个新辰州人。她很感激江虹，她要努力打拼，不畏一切艰难险阻，但愿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从铁路新村到蓝燕ktv，沿着站前大街向火车站走去，也就一刻钟的路程。路上，时不时地有人跟江虹打招呼，然后人家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一眼。斯雨兰的心里明白，别人怀疑江虹怎么回事？是不是换女朋友了？她的心里开始有点七上八下。
江虹倒是镇定自若，毫不在乎。
说老实话，他俩走在一起还真班配，不怨别人起了疑心。只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江虹除了跟斯雨兰说话，脑瓜里面都是猎狼计划，没有心思琢磨别的。今晚，他要借着送斯雨兰上班这个机会，再次进入蓝燕ktv进行侦察。他该怎么行动？如何策应商川巴仔？自己虽有充分准备，到时还需随机应变。还有一点，要不要跟高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原来是想趁着高阳不在来个突然袭击，现在想想不如给他打个电话，借口摸摸他的行踪？一箭双雕。对，这是个好主意！
“雨兰，我打一个电话。”想到这里，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键拨通高阳电话：“高阳。”
“黑子，啥事？”高阳在电话里问道。
“我在路上，带斯雨兰去蓝燕了，你跟手下说过了吗？”
“这还打我电话？你放心吧！昨天我就跟洪亮说过了，你直接去找他，他会安排妥当。自家兄弟，你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说到做到，ok？”
“谢谢！那我去找洪亮经理，你到哪了？”
“中缅边境。下午看了一个外贸口岸，还有一个商品市场，刚回宾馆。”
“没去缅甸走走？”
“我…没有。”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明天厉木带我去见一个缅甸商人，他从缅甸过来会我。”
“厉木是谁？”
“阮玉娴的老公。”
“哦！就这样吧！路上注意安全。”江虹不敢多问，怕高阳一伙起疑心。
“谢谢兄弟关心！你是后天晚上到昆明吧？”
“是的。”
“大后天是12月7号，我争取坐你的车回辰州。”
“行啊！后天给我来个电话，再见。”江虹收起手机。
“是高总吗？”斯雨兰问。
“嗯！”
“他会坐你的车回来？”
“你听见了？”
“我耳朵尖。”
“还不一定，要看他的行程变化。”江虹没有心思回答斯雨兰的问题，他在思索高阳是否讲了真话？他说没去缅甸，就在中缅边境转悠，这可信吗？邱宁、池倩和阮玉娴是云南人，家乡距离边境都不太远，完全可以胜任导游工作，怎么还带上了一个厉木？阮玉娴说她的老公是峡山人，早年就去云南闯荡，此人很不简单。看来他在云南轻车熟路，经常出入国境，他是一个关键人物，也是迷题之一。
“江虹，那就是蓝燕吧？”斯雨兰指了指。前方百米已是蓝燕ktv，高楼大厦中的一座三层小楼，楼顶的霓虹灯中文配着英文，绚丽多彩，动感十足。
“嗯！”江虹再次应了一声，他在琢磨师傅吴方在干什么？青云如何策应他的？
“你想什么？心不在焉。”斯雨兰笑着问。
“哦！没想什么。”
“快要到门口了，琴给我吧！”斯雨兰拿过琵琶包，自己背着。
“我是你的琴童，哈哈哈哈！”江虹打趣。蓝燕ktv已经近在眼前，他扫描了一眼，看见商川已经到位，正在站前大街人行道旁守着他的擦鞋摊子。两个大嫂的擦鞋摊也在原地，她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像商川孤零零的。江虹心里有点酸楚，想想商川也不容易，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晚上都要守在这里，为了保护巴仔安全。
“那么大的琴童，我可消受不起。”
“助理，我是你的助理，行吧？”江虹回答，眼睛看着商川。商川已经看见他了，双方心领神会，因为下午江虹已经悄悄给商川和巴仔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今晚要去蓝燕ktv。商川手机没有问题，随时可以联系。巴仔旧手机里装有木马病毒，吴方暗地给他配了一部新的手机，这部手机巴仔不敢带进蓝燕，他带那部有病毒的手机应付上交。
“警长，来啦！”两个迎宾小姐热情招呼，眼睛都盯着笑眯眯的斯雨兰。
“洪亮在吗？”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万雅慧道：“我们经理说了，你们先去楼上10号包厢坐坐，他马上来，我带你们上去。”
“10号包厢是高阳专用的，我进去合适吗？”
“高总说了，你在这里跟他一样。”汤莹莹道。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雅慧，不用你送，我们自己上去。”江虹说完，带着斯雨兰进去了。只见音乐餐厅食客满堂，饭菜飘香，歌手梦琪正在后面音乐池里，拿着话筒演唱《何日君再来》，声音甜美，自然流畅，动作优雅，看来这是她的保留曲目。
“这么多人？”斯雨兰很惊讶，东张西望：“那个就是梦琪？唱的真好，真的像邓丽君。”
“所以人称‘小邓丽君’。”江虹看见酒柜吧台里面，巴仔正和范晋一起调酒，动作完美，心想这个小子在这卧底一个多月没有搞到多少情报，看来调酒学的不错。
“江警长好！”巴仔已经看见江虹和斯雨兰，心中有数，毫不吃惊，范晋赶紧嬉皮笑脸招呼一声。
“好！”江虹故意端起架子，点了个头。斯雨兰有一点困惑，但是想起江虹下午特意交代，看见巴仔就装着不认识，斯雨兰便没有吭声，跟着江虹上楼去了。
“你好！警长。”领班艾丽丽从2号包厢出来，迎面遇上江虹和斯雨兰。
“丽丽，你好！我又来了。”江虹笑了。
“欢迎！这是斯雨兰吧？你好！”艾丽丽伸出了右手，看来她知道了。
“你好！”斯雨兰跟艾丽丽握了手。
“吃饭了吗？在这吃吧？”
“不好意思，我们吃了。”斯雨兰答。
“高总电话里有交待，以后就在店里吃饭，我们自己员工吃饭不收钱的。”
“那……”斯雨兰拿不定主意，看着江虹。
“这个…还是在家吃吧！”
“行啊！想吃就早点来。你们先到10号包厢喝茶，我去找找洪亮。”艾丽丽匆匆下楼了。
【521】烟雨江南
“哇！这么豪华！”斯雨兰跟江虹走进10号包厢，惊呼一声。
“你看看吧！”江虹抬手一指：“香港家私，新疆地毯，景德镇的绝版茶具，高保真的音响，超清晰液晶屏，无线话筒是日本进口的，这个黑色茶几一万多块，宽大的沙发可以当床睡，单这一间包厢价值百万以上。我妈来过很多次了，非常羡慕，老是说高阳比我有出息，劝我弃警从商。我都一直顶着，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财富犹如过眼云烟，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斯雨兰将小挎包放在沙发上。
“哟呵！看来很有体会？”
“我小时候上学坐我爸爸的车，那辆豪车就是一百多万，我家一共两辆。后来为了还债全都卖了，只能骑自行车，哈哈哈哈！”斯雨兰笑出了眼泪。
“雨兰，你有这么一回过山车的人生体验，也算不虚此生。”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嘿嘿！坐吧！这包厢的空调真是暖和，太舒服了！好啦！我来泡茶，我们慢慢等吧！”江虹在沙发上坐下，斯雨兰将琵琶放在旁边，也坐下了。
“警长，我来泡吧！”梦琪一阵小碎步走进来，风一般的女子，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演出长裙，乐呵呵的：“我在楼下唱歌看见你们进来，老板不在，我上来尽地主之宜。”
“梦琪，你忙你的，不要影响你的工作。”江虹站了起来，复又坐下。
“没事。我是爱唱就唱，不爱唱就不唱。你是斯雨兰吧？你好，我叫梦琪。”
“你好！”斯雨兰赶紧站起来，两人握手。
“听说你是北京音乐学院硕士毕业，学琵琶的？”梦琪抓着斯雨兰一只手不放，仔细打量着她，似乎一见如故。
“是的。”
“厉害！我以前也想考这所学校，可惜名落孙山，哈哈哈哈！”
“这所学校一直竞争激烈，百里挑一，不容易上。”
“是呀！所以我后面在辰州读了一所三流艺校，出来混世界三年了，七转八绕，现在跑到这里来了。雨兰，看年纪我俩像是一般大？”
“我25，你呢？”
“真是巧了！我就说嘛！我们是同龄人。”
“你来蓝燕就是做歌手吗？”
“那当然了。我就这个本事，我一直在辰州打拼，人家叫我‘小邓丽君’。”
“我说。”江虹提醒：“你们两个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哎哟！你看我呀！雨兰，我们坐下说话。警长，不用泡了，我们喝现成的。”梦琪拉着斯雨兰坐下了，然后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楚蕾，送一壶碧螺春进来。”
“来啦！”一个高挑苗条女孩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二十出头，水灵白嫩，穿着一套红色短裙制服，右手提着一个紫色茶壶。她满上了三杯热茶，放下茶壶退出去了。
“来来，警长，雨兰，我们喝茶。”梦琪招呼，自己先喝一口：“唱了五首歌曲，口干舌燥。”
“梦琪，我上次来没有见过这个楚蕾？”江虹试探着问，因为她听母亲说过这个名字，没有想到今晚就遇到了这个女孩。
“她是这个包厢的服务员，上次她生病请假了。今天老板不在，丽丽把她调到5号包厢去了。”梦琪解释，又加一句：“你妈妈认识她。”
“楚蕾是哪里人？”
“关沙镇的，来这里一年了。”
“哦！”江虹点头，若有所思。
“梦琪是你的艺名吧？”斯雨兰问。
“你可别问我的本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家住在峡山山区一个小山村里，父母没啥文化，给我取了一个老土气的名字，难听死了，梦琪是我自己取的艺名。”
“梦琪，你住哪儿？”江虹冷不丁问。
“天景丽园。”
“高阳也住那儿。”
“他是老板，住在B区的别墅里，我住A区，14座1006。警长，雨兰，什么时候上我那儿去玩？我一个人住在里面，一百多个平方，好寂寞啊！”
“女子闺房，我去干嘛？”江虹心里明白，这肯定是高阳买下来的一套房子，暂给梦琪住着，离他住的别墅也近，成了他的一个外室小家，所以商川才说梦琪是高阳养的金丝雀。高阳老婆不知道吗？也许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真不知道。
“警长年轻轻的这么封建保守，雨兰在这，我保证我不会拉你下水，哈哈哈哈！”
“江虹他不是那种人，你拽不动他的。”斯雨兰笑着说。
“我就怕这种人，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梦琪抛给江虹一个媚眼。
“梦琪。”斯雨兰问：“你在这里收入怎样？”
“雨兰，我告诉你，我们蓝燕忌讳打听薪水多少，以后你要注意这点。你是警长介绍来的，学历又高，还有一大堆的获奖证书，我猜老板给你的薪水比较高，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我们大家都会妒忌你的。”
“私下问问不行？”江虹插话。
“反正我是不会说的，老板给我多少就拿多少。”
“那我就不问了。”斯雨兰很老实。
“给你说吧！蓝燕其实就是两种薪水。一种是固定的，像服务员、迎宾小姐、厨师、杂工和调酒师，按月计薪，请假按天扣钱；一种是计时的，按小时算，主要就是我们艺人，主持的，弹琴的，唱歌的，跳舞的，一小时多少钱，小费抽成。”
“我知道了。”
“梦琪，高阳去云南三天了，他有给你来电话吗？”江虹见缝插针。
“有啊！他说想死我了，我也想他。”梦琪竟然毫不避讳，结果吓了斯雨兰一大跳。江虹给她介绍蓝燕KTV情况曾经提到这个梦琪，可没说他跟高阳有一腿，江虹为啥不说？不过阿姨也没有说。原来高阳是这种人，家有娇妻，儿子都一岁了，竟然还干这事？真不道德！难怪江虹跟他越来越远。
“他在云南咋样？”江虹不动声色。
“还能咋样？他捡金子去了。他做你的车子去的，路上他没跟你吹牛？”
“他的生意我一直搞不懂。他说去做边贸生意，我就觉得奇怪，这蓝燕不好吗？”
“我不知道，他不跟我谈论生意。哼！他呀！得了百万想千万，到了千万想亿万，有了亿万肯定又想世界首富，总有一天会摔死在臭水沟里，爬不起来。”
“哈哈哈哈！”江虹笑了。这个高阳，我真服了！从蓝燕KTV到去昆明的高铁列车，从他本人、手下以及情人，四天下来也没掏出一点他贩毒的秘密。我自己都尚且如此，楼下巴仔更没办法，我的师傅，你的猎狼计划困难重重，这骨头不好啃。
“警长，有啥子好笑的？”梦琪不明就里。
“没事，我这个老同学真逗！”
“雨兰，弹首琵琶曲子听听，今晚就算是开张啦！”梦琪迫不及待要求。
“行啊！我弹一首《烟雨江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522】签约
“好！好！好！”一曲《烟雨江南》出神入化，美不胜收。10号KTV包厢内外想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除了梦琪拼命鼓掌，还有一些闻声而来的其它包厢顾客，洪亮和艾丽丽也上来了。。
“谢谢大家！”斯雨兰怀抱着古典燕尾琵琶，很礼貌的起身致谢。
“再弹一首。”有人要求。
“我们是8号包厢的，过来弹两首吧！”有人预定。
“美女，1号包厢，我们老总给小费很嗨的。”
“各位，各位。”洪亮高举双手：“这位美女今天刚来，我们还没有签合约，大家请回。等下签完合约她再登场演奏，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抱歉！抱歉！”
“最多耽误一个小时，各位先生女士请回去吧！”艾丽丽很兴奋，微微鞠躬。
“经理，不要忘了我们，否则罚酒三杯。”人们散去。
“哼！”江虹一直默默看着，既不叫好也不鼓掌，也没一个笑脸，反而心生一丝隐忧，担心斯雨兰进入了这种鱼龙混杂环境，她会不会迷失自己？梦琪看着江虹有点疑惑，斯雨兰察觉了，心里就像一潭清水波澜不漪。
“警长，你好！”洪亮热情的跟江虹和斯雨兰握手：“雨兰小姐，你弹的太棒了！高总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有所保留。他跟我打包票，说听过你的琴，叫我直接跟你签约。果不其然，真是人美琴声更美，哈哈哈哈！”
“谢谢夸奖！可我没有见过高总。”
“他是在你家窗下偷听的，哈哈哈哈！”
“经理，你比较忙，我们抓紧时间。”艾丽丽提醒道。
“是呀！别净说没用的，快点完事，我要带雨兰登台呢！”梦琪催促。
“好！是要抓紧时间，范晋那里还有事情要我下去处理，我只有五分钟。”大家坐下。一阵寒暄之后，斯雨兰简单介绍了自己情况，从小包里取出身份证和毕业证书等等证明材料，楚蕾拿去复印一套留存。艾丽丽拿出了蓝燕工作合约，一式两份，斯雨兰粗略看过了，交给江虹：“你帮我看看吧！”
“好！”江虹接过认真翻阅。他刚才在一旁仔细观察，感觉蓝燕KTV做事还是很正规的，看起来较靠谱。这个高阳很不简单，蓝燕这种餐饮娱乐行业受到政府很多机构监管，除了工商、税务、街道和派出所，还有文化市场综合执法大队，平时各种检查不断。两年下来，他能成为辰州市最好的KTV，自有它的生存之道。至少各种程序是规范的，没有违法违章行为，否则早被封了。但也说明他们非常狡猾，贩毒活动极为隐秘，不易发现。
“经理，复印好了。”楚蕾进来，手里拿着斯雨兰的一套材料和复印件：“调酒师等你呢！问你什么时候下去处理？”
“警长，雨兰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失陪了。”洪亮站了起来。
“楼下发生什么事了？”江虹放下合同。
“有个顾客投诉，说一杯酒有点问题，要我下去处理。”
“什么问题？”
“他说味道有一点怪，说调酒师参了假酒。”
“真的？”
“怎么可能真的？我们蓝燕的酒都是货真价实，假一赔十。因为范晋是你逮的，你可能还用老眼光看他。但是他在劳改农场接受政府三年管教，洗心革面，脱胎换骨，出来以后一直规规矩矩，遵纪守法。他在这里工作两年，属于开店元老，我了解他。那个顾客无非是想省个酒钱，我去免单一下就没事了。”
“哎呀！这种事儿常有，见怪不怪，都是贪小便宜的无赖货，喝霸王酒。”梦琪不屑一顾。
“要不我去处理？”
“不用，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实在不行我可以打110。”
“去吧！”江虹点头，看着洪亮出去，转而问艾丽丽：“乐手都是五年合约？”
“其他的人一年一签，斯雨兰不一样，高总说签五年。”
“签那么长干啥？”
“警长。”梦琪笑笑：“这就是个普通手续罢了，说明老板是看上雨兰了，爱惜她的才华。你怕什么？你跟我们老板是铁哥们，雨兰是你介绍来的，她要在这觉得憋屈，或者有了更好去处，你一句话老板还不放人？违约金都不用交的。”
“江虹，五年就五年吧！”斯雨兰巴不得签下长约，她更稳定。她哪知道蓝燕一旦涉毒被查，可能一夜之间就倒闭了，签的合约就是一张废纸。
“嗯！签吧！”江虹再不好说什么，将合约还给斯雨兰。两分钟后，签名加按手印，双方各持一份，签约完成，斯雨兰终于成为了蓝燕KTV艺员。
“雨兰。”艾丽丽收起了签约文件：“我是领班。从现在起你就归我管了。但是演出的事都由梦琪安排，她不仅是歌手，也是通场主持。”
“梦琪，我是小瞧你了。”江虹听明白了，艾丽丽没实权，梦琪委身高阳可以高高在上，洪亮都不敢得罪她。但她懂得做人，区分利害关系，掌握分寸。知道自己是高阳的肝胆兄弟，还是斯雨兰的靠山，所以她是迅速热情接近。
“警长说笑话呢！你跟老板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以后我要靠你抬举。”
“好好关照雨兰。她刚走出校园，很多事不知道，你是老江湖了，明白？”
“明白！哈哈哈哈！”梦琪大笑：“雨兰，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去化妆间换演出服。我们先在楼下演出，我唱完歌你就上场，然后我再带你上来，9个包厢都走一走。警长，你回去吧！雨兰要一点钟下班，我叫个小保安送她。”
“你们这里几个保安？”
“五个。”艾丽丽说。
“保安哪能跟我比啊？我在这里看看电视，玩玩手机，等她下班。”
“啊？”梦琪和艾丽丽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啊什么啊？”江虹笑了。
“警长，你是今天一晚还是以后每天都是这样。”梦琪一脸惊讶。
“除了出车在外，每晚都来，怎么，有问题吗？”江虹一脸平静。
“我的妈呀！你女朋友不会吃醋？”
“雨兰是我担保来的，我要负责到底。我女朋友真要吃醋，我会妥善处理，不用你们操心。”江虹心想正是为了能够常来这里，方便侦察，我才介绍斯雨兰进来的。
“雨兰，你也不说说他？”艾丽丽问。
“早说过了，他不听啊！腿长在他身上，由他去吧！”斯雨兰笑眯眯。
“那好。”艾丽丽站起来：“警长，我也要去忙了。我将楚蕾放在门口，你有事就喊她。”
“不用。”江虹摆了摆手：“我又不是顾客，不需要人服务，我一个人自在。”
“好吧！”
“江虹，那我走啦？”斯雨兰拿起了琵琶。
“去吧！祝你成功！”江虹目送她们出去，暗自喜悦，这步计划已经成功，他的机会来了。
【523】稍安勿躁
蓝燕2楼，10号KTV包厢只剩下江虹一个人，门是开的。
江虹坐在沙发一角，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实际却是竖着两个耳朵，捕捉外面每一个细小的声音变化。这间包厢因为处于二楼尽头深处，没什么人过来，相对幽静。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按下接听键：“邝霞。”
邝霞电话里问：“黑哥，我和苏姨吃过饭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江虹回答：“我等雨兰下班。你别等我，你自己回去吧！。”
邝霞不太高兴，但也知道江虹必须如此，否则深更半夜，斯雨兰一个人走在下班路上确实比较危险：“那好，你们注意安全。”
江虹收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走到19点10分，夜生活开始了。
外面走廊不时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因为铺着地毯，脚步声音很轻。有的KTV包厢没有关门，歌声伴着卡拉OK伴奏犹如狼嚎一般，制造噪音。倒是斜对面的5号KTV包厢以及隔壁9号KTV包厢都关着门，里面都有客人喝酒唱歌，但是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音乐声。
江虹坐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自己该行动了，他要尽量收集各种信息，寻找涉毒蛛丝马迹，于是走出10号包厢。他没关门，看见楚蕾站的不远，楚蕾同时看见了他，赶紧走了过来，满面微笑：“警长，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下楼看看，解解闷儿。”江虹回答。
“那您请便。”楚蕾微微点头。
“楚蕾，你们的一楼是音乐餐厅，二楼是KTV包厢，三楼是干啥的？”
“三楼是高总的办公室和卧室，另外有财务室、监控室、更衣室，也就是化妆间，两间高级员工宿舍，一间仓库，就是这些。”
“员工宿舍？你们都住这吗？”
“我们哪有这么好的命呀？我们普通员工住在天景丽园，楼上宿舍住着高总那两个新来的助理。”
“邱宁？池倩？”
“对的。”
“员工宿舍都是好几个人一间，他俩一人一间？”
“是啊！我们也觉得不公平。我们住在天景丽园都是四人一间，上下铺的，一套出租房里至少住八个人。但是人家是高总助理嘛！待遇肯定比我们好，毕竟楼上属于高级员工宿舍。还有，他俩住在这里也算取代保安，负责夜间值班守店，不过我们三点多钟下班天都快要亮了，所以也没什么。”
“哦！听说高阳原来的女秘书不错？”
“你见过吗？”
“没有，我妈见过。”
“我认识你妈妈，她可好了！”楚蕾笑呵呵的。
“她跟我提到你，说你不错。”
“谢谢！”
“你跟高阳秘书是好朋友？”
“咦？你咋知道？”
“我妈说的。”江虹编的天衣无缝。
“她是我的闺蜜，十几天前被高总辞退了，她就去了上海。”
“你俩一直都有联系？”
“前些日子还有联系，发发短信什么，最近没联系了。起初我也觉得纳闷，高总为啥要辞退女秘书？招这么两个人。红翎跟他两年什么都没得到，也太亏了！后来听说是梦琪挤兑她。呃！警长，我不该说这些。”楚蕾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赶紧闭上了嘴。
“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别在意。红翎就是高阳原来的女秘书？”
“嗯！”
“什么红翎？”
“就是红色羽毛的意思嘛！”
“哦！她多大了？”
“25岁，大学毕业就进来了。”
“她跟你们高总是不是有……”江虹闪烁其词，欲言又止。
“警长，你别问了，我去忙了。”楚蕾慌慌张张，逃也似的走了。
江虹站在门口发呆，心里突然冒出一堆问题，他又走进包厢坐回长沙发上。琢磨他跟楚蕾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姑娘就忍不住发高阳的牢骚，看来她对高阳有些看法。按理我算是陌生人，属局外人，是高阳的朋友，初次见面不宜说这些话。她是心直口快，性格如此？还是看我是个警察，意图传递什么信息却又遮遮掩掩？
巴仔曾跟商川说过，高阳原来有一个女秘书，不知怎么回事，半个月前突然换成两个助理，且是一男一女。听刚才楚蕾的意思，这女秘书名叫红翎，蓝燕KTV开业之时招进来的女大学生，后来跟高阳有一腿。有这事我相信，因为高阳就是这个尿性，沾花惹草，死不悔改。如果说梦琪排挤她，容不下她，高阳为了梦琪被迫辞退红翎，这也说得过去。。
这个楚蕾是10号包厢服务员，关沙镇人，她是专门为高阳服务的。若按亲疏排个秩序，她比洪亮和艾丽丽还要靠前，因为高阳不喜欢坐在办公室，喜欢泡在这个10号包厢。他平时都干了什么？日常接触过谁？乃至一些电话内容，楚蕾应该比别人更清楚。这个女孩是个重点对象，她可能知道一些事，我要想方设法的接近她。
问题在于有这么容易吗？这个楚蕾我一点不了解，切莫急躁冒进捅了娄子。毕竟我是初进蓝燕，又是秘密侦查，而且他们知道我是一名铁路警察。如果不是借助高阳和斯雨兰，我来这里肯定会被他们怀疑，所以师傅才会看上了我，拉我参加猎狼计划，派我这个工作，如果他来这里肯定鸡飞蛋打，一事无成。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我跟高阳从小玩到大的友情，如今成为侦察破案的挡箭牌。
且慢，事情有这么简单吗？自从高考以后，我跟高阳分道扬镳，这些年来除了简单叙旧就是点头之交，基本上是在消费老感情，高阳其实心知肚明。他的蓝燕KTV开张两年多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我都没有踏足一步。现在突然频频登门，还介绍了一个琵琶美女进来，高阳不会怀疑？我不相信。
如果高阳没有涉毒，那他绝对不会怀疑我的光顾，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正因为他涉嫌毒品犯罪，这可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他肯定很警惕，处处小心。他知道我今晚带斯雨兰过来，他又远在云南，他会那么放心？他在这里肯定留有暗眼，是谁？洪亮？梦琪？艾丽丽？范晋？楚蕾？还有其他不熟悉的店员。这个楚蕾嘴巴这么不牢，看似简单聊天，她是不是在试探我？
江虹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我大意了，有点急躁冒进，尽管话语不多但是不妥。黑子，你要稳住，不要着急，本想今晚就将蓝燕内部情况摸个一清二楚，现在看来绝对不行，我一旦暴露了，斯雨兰也命在旦夕，我要见机行事。看来巴仔难以动作情有可原，不在其中，不知其险，我们都错怪巴仔了。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猎狼计划三步行动，第一步从巴仔进来卧底开始，一个多月过去，蓝燕内部谁是人谁是鬼？我们都还是一本糊涂账。
刚才听楚蕾说，三楼有一间监控室，说明蓝燕是有内部监控。这间是高阳专用的包厢，按理应该没有，否则高阳怎么干龌龊事？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我还要检查一下。
江虹借故装着欣赏室内装修，察看各个部位，寻找探头。这招有点冒险，但是必须要做，因为他以后来蓝燕主要待在这间包厢。
转了一圈他没发现什么，哪怕一个针孔探头。他坐下来，从茶几上拿起了遥控器，开启了液晶屏幕墙，悠哉悠哉看起电影。期间，洪亮、楚蕾、艾丽丽、梦琪和斯雨兰进来几次，时间很短，尤其是斯雨兰特受欢迎，点她弹琴的人很多。她很开心，穿着一件演出旗袍，气质优雅，脸上红扑扑的。
次日，凌晨一点，终于等到斯雨兰下班了。她换好了衣服，跟着江虹下楼回家。一楼已是空荡荡的，范晋和巴仔没影了。门外，商川也不见了。
这两小子，下班跑的比谁都快，什么工作态度？江虹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