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产章
约?
约柳酒儿?
阿菇娜眨了眨眼,“音姨,我和她没联系。”从来都是南佳人跟她联系,反正那枚可跟她联系的万里传讯符,就捏在南佳人手中,哪怕她想跟山娜说什么,都要先经过南佳人。
“您找她什么事啊?算卦吗?我听南佳人说,噢,您可能不知道南佳人是谁,那是她和林蹊的师姐,是宜法前辈的徒弟,宜法前辈若是偷懒不管事,就是她和尚仙管着他们。
南佳人说,飞升仙界之后,柳酒儿每每算卦之时,都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好像老天会随时一个霹雳下来,要把她打成渣一般。
所以,柳酒儿现在都不知道有多老实,听说以前还敢跟她龇龇牙,现在感觉她自己没用了,屁都不敢放了。”
“……”
谈钟音看她眉飞色舞的表情,真想敲一下。
这臭丫头在高兴什么呢?
天狼弓在银月仙子故后,一定是眼瘸了,要不然怎么会认她为主?
“屁呀屁的,你还想当仙子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如愿地敲了她一下,“柳酒儿不能约,你就帮我约一下南佳人。”
哼!
想跟她玩花样,还早着呢。
果然,阿菇娜捂着头,有些懵了。
“没听清楚?”谈钟音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那我再说一遍,帮我约一下南佳人。”
能约来一个,她就能约来一双。
相比于他们这些小狐狸,她——,可是老狐狸。
“噢~”阿菇娜无可奈何,“那您等等,我先跟南佳人说一下,她同不同意跟您见面,就不归我管了。”
谈钟音:“……”
她堂堂天下堂长老,这么点面子都没有吗?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隐隐的,谈钟音知道,她恐怕是没那个面子。
唉~
“快去说吧!”
无可奈何的谈钟音完全不知道,她的两个徒弟,跟人家走得很近又很勤。
……
明心街十二号,青主儿也终于从空间里出来了。
就像某人说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她丑丑小藤的样子,陆爹、陆妈都见过,现在软软嫩嫩……,哼,一下子就会抢了她的所有地位。
“青主儿见过师祖,陆爹、陆妈。”
青主儿娇软可爱的样子,果然一下子就把三人吸引过去了。
“主儿,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陆灵蹊朝她眨眨眼,“师祖,这是我的伙伴青主儿,我的九方机枢阵能那么厉害,最主要是因为,我每次布阵的时候,都是她在后面帮忙填充仙石。”
“嗯嗯!好好好,你是个好主儿。”
闻人谦早闻青主儿之名,原以为,小家伙会因为他的伤,不敢出来,没想到……
老头高兴的很,“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套小盔甲。”
他奔进祖宗堂,没一会,拿出一套小小,正合青主儿的红黑相配的甲胄,“这是很多年前,去天渊七界的师兄师姐留下的,他们是为了他们养了多年,可能要化形的宝贝准备的。”
说到这里,老头忍不住的又有些唏嘘,“当年那小家伙没用上,如今你也出身天渊七界,师兄师姐有灵,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啊?
青主儿看着这个漂亮,又威武的甲胄,忍不住的心动,“那……他们的宝贝为什么没有化形啊?”
“因为……”老头眼中闪过一抹怀念,“小家伙跟着他们一起下界了。”看看一下子愣住的四个人,闻人谦叹了一口气,“它是偷着跟他们一起走的。”
当年,他们其实发现了,还曾阻挠过,可是最终……配合小家伙,让它跟着一起去了天渊七界。
但事实上,师兄师姐留下它,是想它能在宗门好好活着。
可是……
闻人谦小心地摸摸青主儿的小脸蛋,“我那师兄师姐,跟灵蹊一样,性子都纯的很,他们希想中的宝贝化形,跟你差不多。”
这套甲胄,他还曾经参与设计过。
可惜最终……
为了不睹物思人,大家才把这小甲胄放进了宗门秘库。
“你陆爹陆妈,也算他们的隔代弟子,如今,又有你和灵蹊。”闻人谦眼中异常温暖,“老头子我遗憾了好多年的事,也终于能放下了。”
冥冥之中也许自有定数。
他的师兄师姐回来了。
非要跟师兄师姐生死与共的小家伙,也回来了。
“嗯!老祖,我有礼物送给您。”
青主儿嘴甜的很,“前两天不出来,是因为,我要把礼物给你们准备好。”
“什么礼物?”
陆懔不想老头太伤感,强按下心里的那点异样,笑着问青主儿,“快点拿出来,让我们一起开开眼。”
“陆爹,您一定会喜欢的。”
青主儿双手微捧,“不过,在它们出来前,你们要先封了耳识,神识也不能探出来,要不然肯定要出点事的。”
嗯?
闻人谦眸光微动,江湖传言,林蹊在棺材坳养太虚咒虫,难不成真让她们养成了?
“听话,耳识、神识!”
老头子自己先闭了自己的耳识,不动神识。
“大耳!”
看着陆灵蹊拉着爹娘配合,青主儿得意地把大耳喊了出来。
叽~
好像蝴蝶的大耳,出现在青主儿手上的时候,高兴的叫了一声。
青主儿原本小小巧巧的耳朵,就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慢慢长了出来。
虽然无灵和石头它们,可能更有用,但是,青主儿还是好喜欢大耳。
她觉得,葵葵、小桂、踏雪他们都会喜欢的。
反正她就喜欢有一双好像翅膀的大耳朵。
“我的天!”
看到青主儿扇动着大耳朵,缓缓飞起来,蒋思惠真是惊呆了。
只有陆灵蹊,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幸好让青主儿在空间里,再把石头二和无灵二训练一下,要不然,就凭青主儿的本事,她哪里能当爹娘一天的宝?
……
收到阿菇娜传讯的南佳人,哪里知道,让他们头疼的师妹,正在暗里跟青主儿争宠?
“酒儿,谈前辈首先约的是你,你说,她找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肯定是算卦呗!
“师姐,想让我算卦,除非你们让林师姐过来。”
百略街上,虽然跟那位师姐站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柳酒儿觉得,在她身边,她的心都能安些。
“否则……,不管谈前辈答应你什么,你有多心动,我都不会算的。”
“……”
南佳人翻了个白眼。
师姐变精了,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行吧!不过,你感觉她主要想让你算什么?”
这哪知道?
柳酒儿摇头,“你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呢。天下堂那里,最让谈前辈忧心的是什么,或者说,她自己最忧心的是什么,反正逃不了这两样。”
这两样,师姐都比她清楚。
毕竟,她是收集消息的。
“嗯!有理!”
南佳人陷入沉思,“那这样吧,我约她十天后见面。”
这样一来,她就不好猜他们的藏身地,另外,还能给林蹊足够的休息时间。
过了这个时间,师妹怎么也该到他们这里转一转了。
她的消息库,急需补充师妹在外域战场的第一手资料。
“可以!”
尚仙从外面走进来,“我刚在大街上,看到踏雪了,他也约我十天后见。”
啊?
“踏雪不在今明岛吗?”
南佳人很诧异,“陆望前辈回来了?”
“陆望前辈有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踏雪传音给我说,是影六接的他。”尚仙道:“另外,小贝也从妖族那边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会一起来见我们。”
“刑堂影卫那边……”
南佳人迟疑了一下,“那个影六会不会跟着他们,找到我们?”
“不会!”
尚仙摇头,“影六为人不错,踏雪跟他合伙了很多年,而且,他也知道,影卫是怎么盯人的。所以传音给我的时候就说了,在外面的时候,我不需要跟他认识,他和小贝会跟着我走一趟,然后找机会,再来见我们。”
噢噢,这样就更保险了。
南佳人点头,“他有跟你说,小贝的情况吗?小贝的爹娘来了吗?敖象在哪?敖象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妖族那里乱吗?
听师父说,刑堂妖部的那位部长,是跟他们一起秘密离开的。
那位部长现在回来了吗?”
“妖部的部长回来了,踏雪就是听说她回来了,才逼着影六去接他的。”
尚仙把收到消息,全都跟她们说出来,“据说,那位部长跟我们天渊七界的某一位前辈,还有些关系。
但是具体的,踏雪没说。
他说将来我们会知道,至于敖象……”
尚仙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据说现在是妖族真正的二世祖,可以横着走的那种,以后,我们要到妖族去,借着敖象的势,都可以横一横。”
踏雪说这事的时候,语气可向往了。
“敖桐前辈为了他,现在在妖庭那边当了长老。他们妖部的老大,在妖庭查他们当年被偷的案子,据说,很沾了他们的光。”
谁能想到,当年的可怜蛋,能有今天的造化?
尚仙第一万次的后悔,当年没听师妹的,随便接个丑蛋。
“至于小贝……,他爹娘也都很好,这一次,也陪着一起来了,不过,他们的存在一直都瞒着人呢,所以,一时不会见任何人。
踏雪说,小贝一家之所以能陪他们的老大一起过来,主要是因为小贝瘦了,他想我们这边的灵食。”
“……”
“……”
南佳人和柳酒儿的眼中,不由都染了点笑意。
林蹊的那些个徒弟,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们管。
“一会儿我就去找大师父。”
南佳人舍不得小贝瘦,“让他多准备点小贝爱吃的。”
小小的,苍白着面色的小家伙,刚到千道宗的时候,眼神怯怯,却还想要护着更胆小的敖象。
南佳人永远都忘不了刚见他们的样子。
那时候,她也愤怒了。
当初把他们送回妖族,是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
可是……
“师兄,酒儿,”
南佳人朝二人伸手,“我知道你们也带了不少好食材上来,怎么样,都匀一点吧!”
仙界的物价太贵。
尤其肉食。
所以,他们飞升的时候,都带了好些食材。
“师姐,这话应该是林师姐跟我们说。”
柳酒儿捂着自己的储物戒指,“小贝是她的徒弟,你这当师伯的事事出头,小心林师姐知道了,还以为你要抢她徒弟呢。”
“放屁!”
南佳人当场竖眉,“什么叫我抢她徒弟?她徒弟基本就是我教的。”
“可是,你徒弟也是她徒弟教的。”
“那是我和她,还有叶猫儿他们的事,关你什么事?”
尚仙悄没声息地往后退,再往后退。
反正每次提到徒弟,不仅宜法师叔会暴躁,就是南师妹也会暴躁。
现在,他就希望她能多暴躁一会,要不然……
“哪里去?”
南佳人一声断喝,声音就炸在尚仙耳朵旁,炸得他一个踉跄,“老实一点,别逼着我跟你翻脸。”
尚仙:“……”
他好不想老实。
可是……,师妹暴躁的时候,很喜欢跟人打架。
虽然陆望前辈在隔壁的隔壁,又替他们开辟了一个切磋的擂台,但他是宗门继任者,跟师父一样,真要打架的话,现在都是被人碾压的那一个。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尚仙无可奈何地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翻了翻,扔给她一个乾坤玉箱,“大师父做好了,分我一半。”
“嗯嗯!我也一样。”
柳酒儿不觉得自己这个半吊子剑修,能是南师姐的对手,老老实实的也放出一个乾坤玉箱,“要不然,师姐,我陪你一起去找大师父吧!”
否则,那一半肯定要打折扣。
“昨天大师父跟我说,他要出去开个面馆。”
因为那些混沌巨魔人,肉这个问题,他们谁都解决不了。
“可能要主卖素面,要不然……,”
柳酒儿想到什么,“师姐,你问问惜时前辈,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肉的问题?要是解决的好,大师父一高兴,说不得,就不会收我们的加工费了。”
仙上楼的饭食贵,大师父出手也不便宜。
他们现在坐吃山空,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吧!
第九九七章 凤凰血(万更酬书友敏敦的打赏一)
明心街十一号,所有人都忙得很。
不过,百年未见,陆灵蹊原以为,她会受到点欢迎,谁知道,师父师叔稀罕的除了青主儿,就是无灵三儿和石头三儿。
她这个亲徒弟,亲师侄成了可有可无的配头。
所以,原计划的三天,很快就被她无情地砍成了一天。
“……我都没玩好。”
青主儿化成的小藤藤,看看越来越远的仙盟坊市,声音幽幽,“这一次,你可不能再砍我玩的时间了。”
“放心吧,踏雪、葵葵、小桂都在这呢,我就算想早点离开,也不行。”
陆灵蹊知道,青主儿最期待的还是跟他们玩。
踏雪、葵葵和小桂年纪还小,肯定都愿意长出大耳和象鼻。
大耳可以飞着玩,象鼻……可以喷水玩。
陆灵蹊怀疑陆望老祖的花花草草要遭殃了,要承受不可承受的浇灌,“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面,你们玩可以,不可以祸害那里的花花草草,那都是能卖钱的。”
“我手上有好多钱。”
陆灵蹊有一瞬间的无语,“……你的是你的,但小桂他们在这里过日子,不说有贡献,最起码不能祸害。”
“那好吧!”
青主儿从善如流,“不过,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除了踏雪傻头傻脑的,我和葵葵、小桂,我们都是花木精灵,凭我们的本事,哪怕浇坏了一些,也能凭本事再救回来。
我们谁都不会吃闲饭的。”
是吗?
好像是噢!
陆灵蹊自闭了,把速度提到最快,在将到今明岛的时候,脚下灵光忽闪,一个短距离的小传送阵瞬间成形,在远方有人过来前,消失在原地。
“咦?不是我一个人眼花吧?”
远远飞来的一个修士,忍不住问向两位同伴,“这里之前就是有一个人对吧?”
“对又怎么样?快走吧!”
同伴拉了他一把,“这里是今明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为了小命,我们最好快点走。”
有些热闹是不能看的,佐蒙人和陆望一旦干起来,那就是了不得的大战。
“对对对,快点!”
三个人好像逃命一般,比刚刚还快的速度,冲出今明岛最危险的百里范围。
他们谁也不知道,被雾气锁住的今明岛,正上演着何等的相见欢。
踏雪跑路了,葵葵和小桂正无聊的凑一起看蚂蚁搬食,当然,这食物是他们提供的,现在正在赌蚂蚁更爱谁的。
反正蚂蚁先把谁的搬进去,就是谁赢。
“葵葵,别闹我。”
“我还说,你别闹我呢。”
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都对对方不满了,“想作弊,那是做梦!”
啪啪!
青主儿控制着伸出的小藤藤,在二人身上,加重了力道。
“喂!过份了啊!”
小桂被宠惯了,先朝葵葵龇牙,“信不信我咬你?”
“来呀!”
葵葵可不怕他,“看我们谁的牙更厉害。”
大不了他拿瓜子给他咬,正好,还省得他剥了。
啪啪!
青主儿干脆又一人给了一下,打完了,她自己一闪溜了。
眼见两个小家伙正要互咬,陆灵蹊咳了一声,“小桂,葵葵,你们在干什么呢?”
啊?
声音有些熟。
虽然都不放心彼此,小桂和葵葵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
“哇~灵蹊!”
小桂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你回来了呀?”
“嗯嗯,我回来了。”
陆灵蹊抱住他,走向葵葵,“葵葵,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想了。”
葵葵很有风范地没计较小桂那抹得意的神情,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位朋友,“刚刚拍我们的是青主儿吧?她人呢?”
“嘻嘻,我在这。”
青主儿一袭红衣,走出来的时候,每跨一个地方,就有一株碧绿小草长高接住她,一路走过,就长出一路的小草。
“……”
“……”
陆灵蹊都想捂眼,但是,小桂和葵葵却被她这骚操作震住了。
“哇哇哇,主儿,你化形了?”
“啊啊啊,主儿,你真漂亮。”
小桂从陆灵蹊手上窜出去,抢在葵葵之前,接住她,“我开一树桂花,你在我下面打秋千,然后我就落花瓣,我们一起玩。”
“好啊好啊!”
“还有我,还有我。”葵葵挤进来,“我开花可以不结瓜子的,我也给你落花。”
“就这么说定了。”
青主儿太高兴了,哪里会拒绝,“我们现在就来。”
早就听说,灵蹊小时候,在小桂的花下荡秋千,她终于也可以来一回了。
青主儿觉得,自己肯定比灵蹊还漂亮。
陆灵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快的被他们三个遗忘了。
这真是……
磨了磨牙,她到底没的打扰,连踏雪都没问,就直冲有爷爷气息的草屋。
“爷爷,我回来了。”
踏雪若是知道青主儿回来,肯定也是跟她玩的。
陆灵蹊决定不问踏雪了。
“灵蹊……”
爷爷没出来,倒是另一边的花林突然移开一块,无想老祖出来了,“灵蹊,你可回来了。”
她飞奔而出冲向陆灵蹊的时候,陆灵蹊早早地伸出了双手。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原本还在替柳光乘担着心的安画,看着他们在仙盟坊市的镜光阵,被他一条街又一条街地破坏,心情渐渐不好起来。
这是他们费了多少心力才建起来的,以后……,大概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了。
“洪家的信,真的送去了吗?”
班二奇总觉不对,“柳光乘不会压根就没看到吧?”
他这样干,是想把谁当傻子呢?
林蹊既然在百略街发现不对,谈钟音既然知道了,天下堂和刑堂就不可能一点也不管。
但是,柳光乘已经蹦跶了十天。
“安画,你要不要问一下洪成志?”
“……”
安画的脸早就黑了。
她更加倾向于后者,洪家根本没帮他们送信。
王八蛋,一直跟他们阳奉阴违。
“洪家大概是以为,他们的翅膀硬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极冷,“班叔,一会儿,您给伍叔传个信,敲打敲打。”
“好!”
所以没过半个时辰,守在通天堂,看着族人魂火的洪承辅突然感觉哪不对,仔细一看,果然,拐角的一盏魂灯灭了。
啊啊啊,又有灭了的。
他连忙跳起来,敲响了丧钟。
其实哪里需要他敲?
内院里的那抹惨叫以及暴烈的灵气波动,已经把洪成志吸引过去了。
“伍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成志的心在滴血。
能在这内院的,都是洪家子。
都有他们洪家的血脉,都发过道誓,共同维护洪家利益。
他们不是宗门,只是家族。
每一个晋阶成仙的子弟,都是他们费了莫大的力气培养起来的。
洪成志看着死了的洪宴,双目闪过一道暗芒,“我洪家哪里得罪道友了,道友要下如此的重手?”
就算洪宴有错,也不该这般连个通知都没有,就在他洪家内院打杀吧?
“还请道友给我一个好的理由,否则……”
“否则洪道友就要向我家圣尊告状吗?”
伍殿冷哼一声,“道友是不是忘了,老夫的身份?”
身份?
什么身份?
还以为自己是大爷吗?
不过是丧家之犬。
洪成志的胡子都吹了起来,不过,在诸多族人冲进来前,他又迅速冷静了,“干什么?都给老夫滚出去。”
他们还要借着佐蒙人把该干的事,全都干完了。
只要这一票干完,万寿宗也好,太疏宗也罢,为了平衡地域,为了两宗长久的发展,都只能向他洪家进贡了。
“洪宴犯大错了,伍道友代我洪家清理门户。”
洪成志当机立断,把伍慰洗白。
不洗白也不行。
佐蒙人现在的情况不太妙,情绪正敏感着,若是让伍慰把大家愤恨他的表情报上去,圣尊那边……他就不好交待了。
若是儿子、孙子没死,若时间回到彥高、彥昌、彥儒三人未死前,娘的,翻脸……就翻脸了。
但是现在不行。
洪家为他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已经做了那么多事,这利——他一定要翻倍收回来。
洪成志抬手一道结界,封了这间小院,“伍道友……,现在可以说洪宴如何作死了吗?”
嗯?
伍慰眯了眯眼。
他以为这老混蛋,会跟他来一掌,都做好准备了,没想到啊!
伍慰对洪成志的警惕更高了些,“看到老夫放在门前的双锤吗?”既然敢杀,他当然也是做了准备的,“老夫闭关正值紧要时期,不管是谁碰了此锤,都要受下老夫放下此锤时,暗置的全力一击。”
“……”
洪成志看着连仙婴都被砸成肉沫的洪宴,心里知道,这不过是伍慰随便找的借口。
他们家的孩子,每一个人的性情,他都了解。
洪宴之所以会被指派到这里服侍伍慰,就是看中他的性子。
成熟、稳重又八面玲珑……
佐蒙人于洪家关系重大,洪宴如何会问都不问一声,就动这放于门前的破锤子?
可恨!
洪成志好像没看到,洪宴被砸去神智的神魂,挥挥手,就让他那么散去了,“即是如此,他确实该杀。”
一个火球弹出来,在死去的洪宴尸身上,跳了跳,把他烧成灰烬外,又在周围所有染血的地方抹了抹,没过十息,连血腥气都没有了,除了地面碎了多块的青石板,小院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不知道友此次闭关,收获如何?”
“唔~,还行吧!”
伍慰有眼睛,能看到那洪宴的神魂,在洪成志的一挥下,彻底消散。
哼!
这还是他的族人呢。
对待没用的族人,都如此的狠心,对他们佐蒙人……又能有多少忠心?
反正伍慰是不相信他了。
“道友坐!”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就先在长廊的石桌旁先坐下,“那天多谢道友,帮忙传讯阵堂的柳光乘,老夫这里,还要请道友帮帮忙,请贵族在仙盟的族人,再告柳光乘一句话。”
“……”洪成志眯了眯眼,“道友请说。”
他是聪明人,忍不住就怀疑是洪士枫办事不利,以至于洪宴被迁怒了。
这是他们佐蒙人能干得出来的。
尤其那个安画。
表面上,她是个有勇有谋的圣者徒弟,可事实上,不过是林蹊的手下败将,是天渊七界很多人的手下败将。
自她执掌仙界事务以来,好像就没办成过几件事。
可笑这些佐蒙人因为圣尊,还把她高高捧着,“只要能做到的,我洪家一定义不容辞。”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什么?
洪成志呆了呆。
这句话可是代表佐蒙人完全放弃了柳光乘。
他是死也好,活也罢,所以曾经跟他联络的人和东西,都将彻底切断。
“……柳光乘做了什么?”
这些天,他一直和外派万寿宗、太疏宗的族人商量外面的坑,倒是没太关注仙盟坊市。
林蹊回来了,那里,只会血雨腥风,那天给洪士枫传信的时候,已经明令,最近一些天,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
最好用闭关的方式,错过佐蒙人的骚扰。
但是这一会,洪成志却觉得伍慰话中有话,说给柳光乘的话,其实也在敲打他,敲打整个洪家。
“柳光乘要死了。”
伍慰冷笑一声,“虽然他未服换脉丹,还是地道的人族,可是,既然已经为我们做过了事,既然已经在人前露了行迹,就该抛弃幻想。
可怜他蠢而不自知,居然还想把尾巴扫干净。”
在伍慰想来,天下堂和刑堂不动,就是等着柳光乘白做工,毕竟,他做的手脚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为了他的小命,他是一定会把曾经做过的尾巴扫干净,如此一来,天下堂、刑堂,甚至阵堂就都少时又省力了。
“……噢?”
洪成志觉得,他在影射他和洪家。
哼!
是想闹点动静,让他和洪家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吧?
洪成志脸色一整,“既然是该死之人,神仙也救不了了,又何必再为他浪费我们的资源?”
都被人盯上了,还让他家的人去传话,安得什么心?
“我家士枫上次传讯的时候就说了,他在仙盟略有所得,要闭个关。”
“是吗?”
伍慰和洪成志的眼睛对上一处的时候,一齐老狐狸似的笑了,“这关……闭的可真巧啊!”
“……具体闭没闭,老夫还不知道,要不然,老夫问一问,若是还没闭,那就让他找两个炼气小修,以吵架的方式,把‘山高水长,后会无期’这句话,传到柳光乘的耳朵里。”
这?
“哈哈!如此就多谢了!”
柳光乘太恶心人了。
伍慰害怕再不处理一下,班二奇和安画,要自己动手了。
两个老狐狸瞬间达成交易,所以,没多久,闻人谦就看到了传送宝盒里递来的消息,“把这个交给谈钟音,”老头指派陆懔,“让她自己给他们办去。”
所以,没过多大一会,柳光乘就听到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的吵架。
他一个不小心,指尖用力,‘咔’的一声,愣是把这家杂货铺的阵盘给捏坏了。
“柳大师,这这……”
“唔!没事!”
柳光乘一边轻描淡写地回他,一边看了眼分道扬镳的两个小修士:“一会儿,我给你弄个更好的。”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
商家当然高兴。
阵堂几位大佬不出,陆望不出,林蹊不出,柳光乘就是最好的阵法大师。
再说,前面的那些人,他也够不上。
“好说,”瞅瞅四周,真的没人盯他,柳光乘终于按下心里的翻腾,打听道:“不是说小杀神林蹊从外域战场回来了吗?掌柜的可知,她现在在哪?仙陨禁地的祭奠……,她有什么想法?”
最好就是回来度个假,探个亲,然后麻溜的滚蛋。
柳光乘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最坏运气,就是遇到林蹊回来。
安画那边还有脸怪他?
要不是她好巧不巧的,在那里杀老于,林蹊再怎么也不会查镜光阵的。
柳光乘觉得自己是被他们连累了。
现在真要彻底断了关系倒好,就怕……
“现在大家都在关心仙陨禁地的祭奠。”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当初那里的问题,就是她发现的,我觉着吧,她肯定不会不管那些前辈的。”
这?
柳光乘看了他一眼,“说的是,在下也认为,她不会不管那里。只是……,她这样不声不响地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这心里老是没底。”
仙界,有越来越多的人同情天渊七界。
死鬼老于替他们宣传的太多了。
安画枉为智者,早该杀了他。
可恨,居然在林蹊回来的那天杀他……
柳光乘在心里暗暗诅咒安画一遍后,接着道:“掌柜的听说天渊七界方面,有谁因为这事发过声吗?对了,仙上楼那里,应该能问到确切消息吧?”
“这……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掌柜的摇头,“自老于死的那样惨后,各酒楼、茶馆,大家说话的时候,就都带了点小心。”
不小心不成啊!
老于除了八卦是强项,其他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仙上楼那里,又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进去的。食神前辈虽然出身天渊七界,可除了收下战幽殿殿主为徒,可没跟其他的天渊七界修士有过太多接触。”
怎么会没有接触?
如果没有接触,上次天渊七界百人飞升,那老头就不会站在仙上楼门前看着了。
柳光乘真想反驳他,奈何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百略街没出事以前,他也几乎没想过,食神华悼公和天渊七界的密切关系。
想到天渊七界,最先想到的是两个杀神。
但是现在……
生命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他就不能不把各方的人物,细想想了。
“说的也是……”
柳光乘给他的耐心全都用完了,“我来重新布阵,掌柜的帮忙看着,不要让人打扰。”
“一定!”
长街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事实上,隔壁街某个密室中,谈钟音连他们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朝控制九镜,须发皆白的老修黎丙章恭敬一礼,“前辈,我们还不能收网吗?”
“你们很急吗?”
黎丙章抬手朝墙上的九镜连打手印,“如果不是太急的话,就再容他一段时间,放心,他肯定跑不了的。”
“前辈,我们容他干什么呢?”
“他自己做下的耗,他自己抚平啊!”
黎丙章收回仙盟坊市主阵对那家商铺的监察,“柳光乘在阵法上,还是有一定造诣的。”要不然,也能瞒过他们,“我们容他把各街镜光阵的暗线都撤了,不是……”
“前辈,您就不担心,他在各店的布置中,另下暗手?”
“那你以为,老夫是干什么吃的?”
“……”
谈钟音很想说,您这么厉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柳光乘的手脚呢?
“我们很急!”她把腰挺直了些,“前辈觉得仙盟坊市的镜光阵代表什么?是,有此阵在,很多纠纷,我们一查便明,但是,您想过,佐蒙人也在通过我们的镜光阵,了解我们每个人吗?”
只要想一想,她就不寒而栗。
“柳光乘不是正在撤那些暗阵吗?”
黎丙章的眉头深拢,“他的速度才是又快又好的。”
“他是人奸。”
谈钟音的声音更高了些,“仙盟坊市还有多少人奸,我们谁也不知道,刚刚那两个散修说的话,就是佐蒙人那边,向他递的话。
这一次,我们能截住,是我们的幸运,但我们能只靠幸运行事吗?”
仙盟坊市有多少人?
“老于是怎么死的,您知道吗?我们抓不住动手的佐蒙人,主要是因为,人家把所有的路线,全都踩好了。”
“……”
黎丙章垂了垂眉,“想动手,你们就动手吧,以后不必再问老夫了。”
“坊市的镜光阵……”
谈钟音直视老头,“还请您一个月内,全部改完。”
一个月?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三个月吧!”
三个月?
谈钟音当然不同意,“前辈,阵堂那么多人……”
“各商家的大阵与坊市的大阵,其实是相合的,任何一点错误,都可能造成全面瘫痪。”
黎丙章道:“这真不是我们急,就能马上办成的。”
“那我就把孙前辈他们一起请出关吧!”
阵堂弟子弄下的事,只能阵堂所有人一起背。
谈钟音本来想多给点面子,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就爱以老卖老,“总之,一个月内,必须全部改完。”
说完这句话,她都没等黎丙章回答,就急步离开了。
如果可以,她其实愿意给每一位老前辈面子的,因为,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过很多位前辈的帮助,可是,回回都无法忍到最后。
谈钟音胸中憋闷不已,她不想这样的。
但是为什么……?
回到天下堂,她还气得很。
“音姨!”阿菇娜拎着一壶酒过来,“云天海阁的祝前辈传信过来了,她说,林蹊在她那里,您带我一块去看看她行吗?”
“……”
谈钟音瞄瞄她的酒,“所以,你这酒不是给我喝的,而是要跟林蹊来个不醉不休?”
“嘿嘿,也是,也不是。”
阿菇娜感觉她的神色稍缓,心下松了一口气,“这酒本来是给您喝的,我觉得您今天可能不开心,但是现在看,您好像又好了,所以,这酒……”
谈钟音一把吸过去,狂灌一口,“痛快!阿菇娜,我问你,遇到那种,非常欠揍,可是,你又绝对不能出手的人时,你会怎么办?”
啊?
阿菇娜眨眨眼,“能远离吗?”
“不能!”
“那……”她挠挠头,“在我不痛快,和别人不痛快的事上,我选择让别人不痛快!”
“不能打!”
“每个人都有亲朋和故旧。”
阿菇娜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明着不能打,暗里,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些我不能明着揍的人感觉到痛。”
这?
“……好酒!”
谈钟音又灌了一口,“走吧,我带你去见林蹊。”
“音姨,您真好。”
阿菇娜高兴坏了,“我告诉您噢,林蹊那里,还有古混沌巨魔人留下的酒,到时候,我们一起骗点回来。”
“……她后来能打得过你了,怎么没把你往死里敲一顿?”
啊?
阿菇娜的脸鼓成了包子。
“你是不是就跟现在一样,刻意讨好了?”
“……”
阿菇娜想自闭。
她在这位音姨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才不是呢。”
她脚步加快,“我们除了小时候打过几场架,后来都没时间打架。”
她们都好忙的。
“她有她的机缘,我有我的机缘,我们还要修炼,难得都晋阶元婴了,又要担下我们各自的责任,等到再相遇,又是外敌入侵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们,哪里顾得上私仇?
并肩作战,拼死一搏。
“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银月仙子,知道天狼弓的来头。”说到这里,阿菇娜不由昂了昂脑袋,“天地可为弓,风云可为箭的天狼弓,她也怕的很,特意……特意跟我约法三章,这辈子,除了她挑战我,我都不能挑战她。”
哪有什么约法三章,是她被她的美食勾引了。
细想当初,阿菇娜其实是庆幸的,幸好当初她从心了,“您也不要以为,林蹊多厉害多厉害,她一早就知道,因为天狼弓,我到仙界会比她厉害,早就跟我说了,以后,我的大腿给她抱。”
“……”
尽吹牛!
谈钟音有一个喜欢吹牛,可品袋没钱,随时准备蹭饭的徒弟,对阿菇娜难免就包容了许多,“是吗?”她有些想笑,“那到目前为止,你的大腿,给她抱过了吗?”
呃~
阿菇娜看看近在咫尺的天下堂大门,非常老实地放缓了脚步,走在了谈钟音的身边,“音姨,”她很干脆的挽住她的胳膊,“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能做好朋友啊,你这样,要没朋友的。”
“谢了,你这样的朋友,还是少几个吧!”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云天海阁驻地去的时候,祝红琳已经听完了徒弟在外域战场的所有大战故事。
“来,润润喉!”
那些故事,她听晋仲原师兄说过不少,也听坊市里八卦过不少,但是,不管哪一个,感觉都没徒弟亲口说的精彩。
“主儿,这一杯是你的。”
知道徒弟身边有个青主儿,祝红琳就朝师兄晋仲原打探过小家伙的大小,所以,特别弄了几套小茶盏,“这些年,多亏你陪林蹊,师父敬你一杯。”
“嘻嘻,师父,还是我敬您吧!”
她们给祝师父的礼物就是两枚美人果。
相比于无灵和石头,祝师父肯定更喜欢美人果。
“有您的这些话,我觉得,就可以了。”
“师父,您不是应该夸我吗?”
陆灵蹊很无奈,所有看到青主儿的人,好像都移情别恋了,“我在这呢。”
“师父,您看,她又小气了。”
“噗!我两个都看。”
祝红琳被她们逗笑了,“不过,林蹊,你要让着点主儿,她还小。”
刚刚化形的青主儿,可不就是小吗?
“你们没有回来则罢,你们既然回来了……”
说到这里,祝红琳顿了顿,“就要注意些安全了,尤其青主儿。”
这么多年,除了他们家的木师伯,仙界的木灵全都不在了。
“草木精灵修行困难,实力上不去,在仙界很容易被某些不要脸的掠夺生机。”
因为那位木师伯,云天海阁上下,都觉得,仙界应该多给草木精灵一些生存空间。
可惜,曾经的提议,很被人冷嘲热讽了一段时间。
云天海阁的修士,也要用丹药,只要用丹药,就少不了灵草。
那些人把普通的灵草和生出灵智的木精混为一谈,逼得他们在好一段时间里,连正常说话,都要一想再想。
“林蹊,想要保护好主儿,你就要拿出绝对强硬的态度。”
祝红琳看向徒弟,“向世人表明,拿她,就是要你的命。”
只有这样,她才能为她们出头。
也只有这样,某些不要脸的,才不会倚老卖老。
“如果遇到那样的人,你就把到外域战场仙婴自爆的吴师叔抬出来。”
祝红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老人家,除了在你义父的事上,糊涂了一些,其他……都是很好的。
佐蒙人入侵,当年的他,还只是玉仙修士,可是,一直死战不退,几番受伤。
中间还曾救过你的木师祖,少时,我也曾得他老人家教导过。
如果有人跟你摆功,让你舍下青主儿救他,把吴师叔搬出来,就没人敢多放一个屁。”
“可是……”
陆灵蹊和青主儿对视一眼,“可是,吴师叔祖过世的时候,世人还不知道,我有青主儿。”
“不!”
祝红琳摇头,“你不需要说这些话,吴师叔是仙界最先提出,要给木精生存空间的人。”
啊?
那老头……
因为义父余求和呦呦姐,陆灵蹊对那位前辈,一直敬而远之,没想到……
“他老人家就算知道你有青主儿,也一定不会拿青主儿买他自己的命。”
就连木师祖要替他渡些命,他也没同意。
“如果有人以示弱的方式求你,就更不必理会。”
仙界的老家伙还是有不少的。
“青主儿是你的命,相比于别人的命,当然是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是!弟子知道了。”
陆灵蹊把喝了茶的青主儿接到手上,“师父,在我的心目中,青主儿就是我的命,我能活得这么好,就是因为青主儿在我身边。”
“师父知道!”
祝红琳笑了,“师父已经传话宗门,就算我重伤要死了,也不准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朝你要青主儿。”
“师父……”
陆灵蹊往她跟前靠靠,正要再说什么,一道传音符飞了进来,就落在她的面前。
这么快就有人知道她来了?
祝红琳面色都跟着凝重了起来,“点开吧!”
陆灵蹊指尖的灵力轻泄,传音符中传来宋谨之的声音,“林道友,我是宋谨之,我就在对面的茶楼,你现在方便吗?有些事,我想和你谈一下。”
“宋谨之?”
祝红琳的眉头稍为拢了一下,“听说他和你在外域战场的关系还不错?”
“是!师父,他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大的不妥。”
祝红琳叹了一口气,“但这几年,宋家因为宋谨婷一直在到处求购凤凰血玉。那孩子生来有些命苦,还在胎里的时候,因仇家追杀,就差点丢了命。
其父更是当场陨落,其母好不容易把她生下来了,也因为伤重没拖过一年就去了。
听说,小姑娘一直体弱的很,后来又觉醒了母族的一点凤凰血脉,现在是两边血脉相互撕杀,必须要压制一方。
但是,凤凰血脉又不是一般的血脉能压制住的。
宋思俨为了他那孙女,求教各方,可是什么招都想过了,听说洪家一块凤凰血玉,就想抽调里的一点血,加强宋谨婷身上的凤凰血脉,谁料洪家的那一块,已经用掉了。
据传,洪成志给他出招说,天渊七界可能会有,他找不到你们天渊七界的其他人,最后求到了阿菇娜那里,被阿菇娜大骂一通。”
祝红琳看向徒弟,“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他会因为你是我徒弟,要撞我的木钟,谁料,他始终没来。
现在宋谨之这么快就来找你……
有八成可能,就是为了宋谨婷。”
这样啊!
陆灵蹊想了想,“师父,那宋思俨为人怎么样?”
“总的来说,还行!”
祝红琳给予肯定,“万寿宗一众长老里,他算是不错的人了。”
“……”
陆灵蹊和青主儿对视一眼,怀疑洪成志借用宋家在试探她们。
因为,她们在洪士桓的储物戒指里,得到了一枚凤凰血玉。
“凤凰血玉难得,就算你有,你也要考虑清楚。”
妖庭那边,早就没有纯处的凤凰了。
偶尔流落出来,带有一点凤凰血脉的血,都珍贵异常。
可惜那东西,因为血脉驳杂,宋谨婷根本不能用。
“也许借凤凰血玉,只是某些人对你的试探。”
这?
“师父,我把宋谨之请进来行吗?”
“行啊!这里本来就有你的房间。”
祝红琳挥手间,就要传音宋谨之过来,却没想,先见到了谈钟音和阿菇娜,她笑着站起来,“走,有客来了。”
……
借用仙盟坊市的大阵,黎丙章见到宋家那小子,也跟谈钟音他们一起,被祝红琳和林蹊迎进了云天海阁的驻地。
他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各宗在此的驻地,虽然也与仙盟的大阵有联系,可是他想像探柳光乘那样,探林蹊,却不可能了。
木精灵宠啊!
如果有木精灵宠强大的木灵之气,他这副老朽的身体,再活个万把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
黎丙章打出一面水镜,打量镜中这个老朽的老头,真是越看,越糟心。
他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金仙大修,只要善于保养,不去碰不该碰的,活个二十万年,完全不成问题。
可怜他却因为仙盟坊市的禁制,被佐蒙人盯上了,以至于……
有关宋家到处求凤凰血玉的事,黎丙章当然听说过,现在……
一个个手印打出,墙上九镜的画面忽转,尽是云天海阁驻地周围的景像。
陆灵蹊笑着引阿菇娜和宋谨之到她房间的时候,若有所感的抬了抬头。
“怎么啦?”
阿菇娜感觉她的面色有些凝重,忍不住也抬头望天。
“唔!没什么!”
陆灵蹊知道仙盟坊市的大阵,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好在,不像商家,租仙盟的商铺,服仙盟的管,这破阵监管不到各宗门的驻地,监管不到各个住宅。
“两位请!”
“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
阿菇娜讨厌被人打扰,坐下时,直接道:“宋道友,你找林蹊何事?林蹊,你先把他的事处理完,然后我们慢慢说话。”
“宋道友喝茶,不知道宋道友寻我何事?”
“呃~”
宋谨之没想到,他和老祖一样倒霉,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阿菇娜,“家妹宋谨婷,急需凤凰血,宋某此来,是想问道友,手上可有此类机缘,若是有,我宋家愿多出些灵物相换。”
第九九八章 不给脸
洪家,凤凰血?
陆灵蹊按住差点跳起来的阿菇娜,“令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什么……意思?
宋谨之一呆之后,感觉她给他的应该是惊喜,当下声音都颤抖了些,“家妹的身体还可以承受最后一次的封印,封印的时间……不能再过百年。
林道友,你……你有……”
“我什么都没有。”陆灵蹊摇头,“令妹好与不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你们自己努力,感动天地,无意中在一个小摊位买到凤凰血玉。”
什么?
阿菇娜和宋谨之一时之间都有些呆。
她这话……是字面的意思吗?
陆灵蹊好像没看到他们的笨样子,笑着道:“这个必须万无一失的小摊位,宋道友能找到吧?”
啊?
“能!能能,肯定能!”
宋谨之激动坏了,“以后林道友的任何事,旦有吩咐,我宋家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后面的一句话,他说得郑重极了,“还请林道友信我!”
“我当然相信宋道友!”
陆灵蹊笑着摸出洪士桓的那枚凤凰血玉,“它的来处有些特别,”小儿巴掌大的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流转着一只正在展翅的凤凰,“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它出自我处,所以,要麻烦宋道友运作,把它洗白的同时,又不让任何人知道它的真正样子。”
“……可以!”
宋谨之郑重点头。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他会怀疑对方是杀人夺宝。
但是林蹊……
肯定是别人想要杀她夺宝,却被她反杀了。
宋谨之接过她的凤凰血玉,心中微有翻腾,“我妹妹还会被封印一段时间,总之此物与林道友绝无任何关系。”
拿出玉盒,把救命宝物封了又封,他这才把早年爷爷许诺交换的宝物拿出来,“还请林道友不要推辞,这等死物件,实难与我妹妹的性命相比,现在只能厚颜占道友便宜了。”
“哪里!”
陆灵蹊先拿了那枚镂空的莲花玉簪在手里看了看。
“此物是器痴白廷璠大师的遗作,名替死簪,据传他老人家在外域战场捡了条命回来后,就着力研究替死之物,此生一共炼出十二月花为名的十二枚替死簪。”
宋谨之介绍道:“其为一次性法宝,普通的祭炼不行,必以魂祭才成,道友放心,经过前面的数枚实验,可以肯定,其虽不能完全替死,却可在必死的重击下,替主人挡下大半。”
宋家买的是他妹妹的命。
所以送出的法宝当然也是有讲究的。
“道友若是不喜……”
“喜欢!”
这样好的宝贝,陆灵蹊哪能不喜?
“多谢!它对我可能很重要。”
“……”
宋谨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友喜欢就好,在下告辞!”
剩下的万年灵草,他不觉得有介绍的必要了,“你们放心,出去的时候,我会是非常沮丧的样子。”
“嗯嗯!”
阿菇娜突然觉得,这宋家还是不错的,“现在先演一个给我们看看。”
“……”
宋谨之看看她们两,果然揉了揉脸,腰背一垮,原本甚为有神的双眼,也重被茫然、焦急所替,“打扰两位道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似灰心失意的很,“在下……,再到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
“……”
阿菇娜瞠目。
陆灵蹊眸中闪过一丝欣赏,“帮不上道友,我也很抱歉,我送送道友吧!”她站起来的时候,按住也要站起来的阿菇娜,“你在这里坐着。”
阿菇娜想反驳的,但是……
想想她骂宋思俨的那些话,再想想,她刚开始对宋谨之的不耐烦,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宋道友,将来有机会,我们喝酒呀!”
“好!”
外域战场百年,跟在稳重的舒师姐后面,宋谨之原本跳脱的性子,其实也稳重了很多。
回到万寿宗,看到从封印中醒来,奄奄一息,却还努力振作精神,不想他和爷爷伤心的妹妹,他们爷孙,每天对着水镜练习,把所有伤痛掩住,也表现出高高兴兴的样子。
所以,现在演戏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很难。
阿菇娜骂爷爷的那些话,爷爷一字不漏地转告他了,他们都很难过,但是,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强求了。
现在……
阿菇娜不仅是天渊七界的修士,是林蹊的好友,还是圣者的徒弟。
如今,她愿意主动示好,宋谨之当然愿意接着。
“将来有时间,我请两位喝酒!”
这一次,他不再停留。
没一会,注意这边的器堂长老黎丙章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宋谨之。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世人都说,林蹊机缘无双,是天道亲闺女。
他原本对她身上有无凤凰血,其实也报了点希望。
但现在看来,传言实有吹大之嫌。
好在,她还有木精灵宠。
黎丙章眯着眼睛,借着坊市大阵打量陆灵蹊的时候,陆灵蹊也若有所感地抬头望了望天。
盯到现在,当她是死人吗?
陆灵蹊猛的一个抬手,一道劲力直冲她感觉不对的地方。
嘭~
九镜一阵晃动,黎丙章连忙稳住。
“林蹊,怎么啦?”
感觉到不对的祝红琳和谈钟音一齐冲了出来。
“有人在借用坊市大阵观察我。”
陆灵蹊看向谈钟音,“谈师叔,阵堂那里,你们管不起吗?再管不起,我就要请我家陆望老祖,陪我一起管管了。”
“……”
谈钟音能说什么呢?
说马上管?
但她暂时能管的只是柳光乘。
可是能借用坊市大阵,观察到这边的……应该是那位黎长老。
那老头……
“能借用坊市大阵的是阵堂长老黎丙章。”
这里是云天海阁驻地门口,谈钟音怀疑那老头还在利用坊市大阵监听她们,“他早年受过伤,年纪又大了……”
“不错!”
黎丙章正愁找不到和林蹊搭话的机会,偏巧谈钟音说了出来,他干脆就坡下驴,传音过来,“小林道友阵法造诣很不错,麻烦你们稍等一下,老夫这就过来。”
说话间,他已经缩地成寸,往这边来了。
黎丙章对他自己的威望很自信。
而且,不管是谈钟音还是祝红琳,在他面前都算小一辈,林蹊……就是更小一辈了。
他需要那个叫青主儿的木精灵宠续命。
也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做为老牌金仙,又是阵法大师,黎丙章对自己的身家,也非常自信。他相信,林蹊会喜欢他将要交换的东西。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就算林蹊不了解他,不知他的威名,祝红琳这个当师父的,肯定要给他七分面子。
再加上谈钟音……
做为天下堂的长老,黎丙章相信,在木精灵宠和他这个金仙大修处,她一定会选择他。
陆灵蹊看到这个洪头鹤发的老头,早早地朝她露出慈爱的笑容时,真想一拳砸过去。
“红琳啊,好久没见了。”
黎丙章避过冷脸的小丫头,转向应该好说话一些的祝红琳,“老夫还记得,当年你在外域战场哭鼻子的样子。”
“……”
祝红琳眼中闪过一抹难过。
徒弟张穗的爹娘,是她的伙伴,是她的好友,大家在玉仙战场上,时不时的会撞到一起,偶尔合作一把。
那一次……,中了佐蒙人埋伏,坚持不到援军到来,他们选择了同生共死,逼她活下来,请她照顾张穗。
祝红琳永远忘不了,和驰援相助的几位道友,回到被伏击的地方……
哪怕时隔很多很多年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前辈,这不是一个很好笑的话题。”
当年,这老头正是那一段的巡察。
“我的朋友死了,这是我一生的痛苦!”
张穗就生在外域战场的驻地。
他们夫妻求子求了很多年,没想到,会在那里得到惊喜。
如果不是百年时间未到,他们肯定回去了。
可是百年的时间限制在那里,他们只能回驻地把孩子生下来。
他们都没时间,看着孩子长大。
祝红琳按住翻涌的情绪,“还请前辈,以后不要再拿这样的事,跟我说话。”
这?
“对不住!”
黎丙章没想到交情套到了马脚上去了,很快拱手致歉,“我以为过了这些年,你可以放下了。”
“放不下。”
祝红琳不想被别人看笑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辈既然来了,就请里面说话吧!”
“好!”
黎丙章没有收到她们该有的敬意,面色微有不快,但现在只能忍着,“小林道友的阵法造诣,比老夫原先以为的还要高,恭喜啊!”
“……”
陆灵蹊没有说话,和谈钟音一样沉默着随师父进到会客室。
“我们云天海阁,从未做过对仙盟不利的事。”
看着侍者上完茶退下,坐在主位上的祝红琳,先行发难,“不知前辈为何要借用坊市大阵,暗中监视我宗门驻地。”
说话这里,她加快语气,不让黎丙章插口,“谈道友,你是天下堂的长老,黎前辈这般,是不是该给我们云天海阁一个交待!”
什么?
黎丙章没想到,祝红琳敢如此打脸。
“黎前辈,您听到了?”
谈钟音当然不会再替他兜着,“身为阵堂长老,您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为什么各宗门驻地的大阵,以及各个住宅区大阵,不与仙盟坊市的大阵统属?
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
修仙之路,用逆天之路,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要跟我说理由,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凌驾在仙盟坊市的规矩之上。”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谈钟音虽然还没来得及跟林蹊说话,但是,通过祝红琳,她已经知道她的态度。
黎丙章惯会倚老卖老。
现在不用言语按住他,他能把她和祝红琳一起压着,给林蹊增加压力,“窥视类的赔偿,示情节大小,罚三十万到三百万仙石。”
“黎前辈窥视的是我们云天海阁。”
陆灵蹊加入,“还是你们阵堂出现人奸的时候,窥视云天海阁,窥视我。”
她迎向黎丙章的眼睛,“云天海阁是四大仙门之一,前辈这么做,应该是情节极其恶劣的行为吧?”
“……老夫只是在外面看看。”
黎丙章眼中升腾着怒气。
身为阵堂的金仙长老,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气了。
就是一庸亲来,也要给他点面子。
她们……怎么敢的?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欠妥,又有求于林蹊,黎丙章早跳起来,跟她们吵了,“祝红琳,祝小友,你们的大门口既然不给人看,那何不如把你们的大阵,再往外延伸一点?”
他也是有脾气的。
黎丙章冷哼,“老夫只是看大家都能看到的,你们非要把老夫的一点小失,往大里说,把老夫当什么?冤大头?”
就是看一看,居然想罚他三百万仙石。
这是做梦!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陆灵蹊寸步不让,“什么叫您的一点小失?阵堂关系着整个仙盟坊市的安全,可是,你们居然让柳光乘那个小人、人奸,在商铺的镜光阵上动手脚。
这是严重过失!”
“……现在我们说的是刚刚发生的事,柳光乘的事,在阵堂不是老夫一个人的过失。”
黎丙章据理力争,“林小友跑题了吧?”
跑题?
陆灵蹊声音冷冷,“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前辈这话,有推诿之嫌,您是阵堂长老,就您这态度,才造就了今天的柳光乘。
让我把话说完……”
她做了个止的运作,接着道:“也是您这样的态度,才造成了您能无视坊市规矩,窥视云天海阁,窥视我。”
陆灵蹊加重‘我’的语气,“我虽是云天海阁弟子,却也因为身份特殊,算独立个人。”她盯着老头的眼睛,“世人都知道,世尊废在我手,因为他,佐蒙人恨死我了,为了杀我,天仙战场上,他们连脸都不要了,连出金仙大修,甚至连圣尊都亲自出手。
所以,窥视我的过失,当与窥视云天海阁同罪论处。”
第九九九章
同罪论处?
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脸!
黎丙章大怒,怒火好像要在他的头顶烧起来。
早就听说,林蹊的嘴巴溜,没想到……
臭丫头一定是知道,他想要她的木精灵宠,所以先行发难。利用祝红琳,师徒两人一齐联手,把云天海阁抬出来,妄想以一宗之力,压制他。
可恨!
可恼!
更该死。
他堂堂阵堂长老,金仙大修,要被这小天仙的几句话,成为窥视云天海阁的不轨之人吗?
余求是她义父,哪怕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肯定也是向着她和祝红琳。
还有谈钟音……
是觉得他天寿不多,所以……所以得罪就得罪,一点也不在意了吗?
黎丙章的冲天怒火就要发出来时,一道身影奔了进来,“林蹊,音姨,祝……祝姨,你们怎么啦?”
阿菇娜当然也看到了这老头,不过,他的样子,以及大家的样子,明显不对,“这位前辈,你要干什么?”
做为圣者徒弟,她眯起眼,冷下脸的时候,很给人一种压迫感,“在下阿菇娜,林蹊是我朋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了。”
早就听说,某些老头子想打青主儿的主意。
虽然她还没见过林蹊的青主儿,可是,只要她在这,就是那位便宜师父,也休想打林蹊和青主儿的主意。
阿菇娜脚步轻移,直接就挡到了陆灵蹊的前面,“想以老欺小,我答应了,我的天狼弓也不会答应。”
话音未落,天狼弓的虚影就出现在她的手边,‘铮~’的一声,会客厅里风云突变,所有灵气尽皆汇来,好像就要凝结成箭。
这这这……
黎丙章大惊。
出关的这些天,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天狼弓的这位新主阿菇娜,据传,她连圣者虚乘都敢怼。
偏偏虚乘对她还万分包容。
“小友……”
“阿菇娜,给我过来。”
陆灵蹊在黎丙章僵脸扬笑的时候,先把她扯到一边坐下,“谁让你出来的?不懂就别瞎插话。”
诶?
她又做错了?
阿菇娜隐晦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抬手一划拉,收了天狼弓,偷偷传音过去,“你们不是在生气吗?”
她的眼睛,好像没瞎吧?
陆灵蹊没说话,但是旁边的谈钟音说话了,“黎长老,窥视云天海阁驻地,窥视林蹊的罪名成立,行为极其恶劣,我会通报阵堂,现在,留下六百万仙石赔偿,您就可以走了。”
果然?
黎丙章双目阴沉。
他从来没想过,他堂堂金仙长老,阵法大师,在谈钟音眼中,居然会不如林蹊一个小天仙有面子。
“谈钟音,谈大长老,老夫是阵堂的金仙长老,以坊市大阵,察各方安全,是老夫的责任。”
还想要他的六百万仙石?
那是做梦!
黎丙章冷哼,“林蹊在佐蒙人那里挂了号,几乎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老夫担心云天海阁的安全,多看着点……难道也有错?
窥视的罪名,再怎么栽赃陷害,也栽不到老夫这里吧?
还有你,祝红琳……”
原来他还挺同情她,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但现在……
“你徒弟穷疯了,你也穷疯了吗?老夫自问从未得罪过云天海阁,你由着林蹊咄咄逼人,是想干什么?是看老夫不顺眼?还是看我阵堂不顺眼?还是你们云天海阁,想要插手我阵堂事务?”
黎丙章厉声大喝,“老夫知道,你和谈钟音的关系好,但是,你们如此勾结、陷害……”
“闭嘴!”
陆灵蹊抬手一拂,小几上还没喝的茶,就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嘭~嘭~~
陆灵蹊的茶被他的灵气护罩弹开,摔在了地上,祝红琳砸过去茶,则精准的砸在他的茶碗上,师徒俩都是一副怒气勃发的样子。
“老匹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瞄着云天海阁,瞄着我,就是为了青主儿来的。”
她抢在师父之前说话,“现在跟我装什么好心?还勾结、陷害?就你?照照镜子,掂量掂量,你哪点值得吧?”
果然是知道。
“……”
黎丙章刚升的怒火,倒是熄下了些,“既然你们师徒都知道,那老夫就不必再拐弯抹角了。”他往椅子上靠靠,“老夫就是看上你的木精灵宠,一只木精灵宠罢了,它能给你的,老夫能十倍、百倍的给你。”
弄这样一副态度,不就是要钱吗?
“老夫是阵堂长老,老夫承认,你与陆望在阵之一道上,很有天份,可是,再有天份,只靠你们自己研究……”
黎丙章拿出自己的条件,“不是老夫看不起你们,老夫知道,你们没那么多时间。”
阵之一道,何等的博大精深?
自古以来,阵法师都是以一敌百、敌千、敌万的万人雄。
那什么杀神,不过是因为他们大部分的阵法师,都没把阵之一道溶进自己的本命法宝之中。
其实要他说,陆望和林蹊在阵之一道上,都是走了岔道。
他们阵法师从来不需要亲涉危险。
陆望和林蹊非要阵走偏锋,活该被佐蒙人盯上死磕。
“你们以阵研究杀人技,与屠夫何异?杀神之名,看似风光,实则凶险万分。”
有些口渴了,可惜……
黎丙章瞄了一眼被祝红琳砸坏了的茶碗,又在心里哼了一声,“老夫是阵堂长老,这样吧,换青主儿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拉你和你的老祖陆望同进阵堂。
我阵堂的所有研究,可尽数向你们开放!”
说到这里,他还露出了一点笑来,“以你们在阵法上的天份,不用百年,老夫保证,在阵之一道上,你们能走的更远,更高。
十面埋伏是很厉害,但是,它也只限在杀人技上。
老夫觉得,以你们的天份,进我阵堂,分成为旷古烁今最厉害的阵法大师。”
这不比当杀神被佐蒙人盯划算吗?
“到时候,你们再想对付佐蒙人,肯定更容易。十面埋伏……,甚至可以从你们自身剥离出来,设于一城,一域……,让佐蒙人只能退避再退避。”
这是阵堂成立的初衷。
他们都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当年陆望在仙界扬名,应知逊几个人,就想把他吸到阵堂。
可惜,那小子脾气太硬,切磋阵法的时候,简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阵堂,除佐蒙人外,仙界从上到下,几乎都被他得罪一遍。
为了阵堂的安全,他们才按下那份惜才之念。
现在借用林蹊,把已经是玉仙的陆望重新吸到阵堂,凭他们两个的本事,阵堂在仙盟的话语权,肯定能更上一层。
黎丙章很喜欢这种互惠互利的事,“刚说的是第一个,第二个……,”
他笑笑,“老夫一生,炼阵无数,身家在一众金仙中,不说数一数二,也绝对是上上者。老夫现在就可以跟你说,只要你把那木精给我,我的身家就全都是你的。
当然,除此,还有第三个……”
说到现在,臭丫头居然都没有多少动容。
黎丙章只能再加码,“老夫未来,会替你们天渊七界,亲制十个复合大阵,所有天渊七界的事,老夫都会用自己的影响力,全力支持。”
不管是陆望,还是林蹊,似乎都很有地域情节。
成了仙,还在念着那片被天地所弃的地方。
黎丙章很看不上这一点,但是,遇到这样的人,拿整个天渊七界说事,可能更容易奏效。
“林蹊,你要相信老夫的诚意。这仙界……,也没谁能像老夫这样,因为一只木精灵宠,给出这么多了。”
“……谈长老!”
陆灵蹊抬手,一枚留音石露了出来,“这老匹夫的话,全在这里。他之前说什么勾结、陷害全都不成立。我现在要追究,他借用坊市大阵,窥视我,窥视云天海阁的恶劣行为。”
“好!”
谈钟音看了眼面容扭曲的老头,“黎长老,你还有何话可说?”
“……”
还有何话可说?
他自己帮她们洗白了。
嘶~
黎丙章没想到,他都给出了这么好的条件,臭丫头还……
“老夫无语可说,但是……”他盯着陆灵蹊,“林蹊,一只木精灵宠而已,你至于吗?”
黎丙章咬着牙,“老夫是金仙大修,在阵法大师,是阵堂长老,你的灵宠能给你什么?老夫刚说的那些东西,不敢说超过千倍,至少百倍该有了吧?你……”
“老匹夫!”
青主儿真是无法再忍下去了,从发饰化形出来,站在陆灵蹊的肩头,“你是想……”
“主儿!”
陆灵蹊一口打断。
有些事,可以做了再说,一旦说了,想要再做……,就不太容易了。
尤其这老头还是阵堂的长老。
“不是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吗?”
她安抚地拍拍她,把她送到阿菇娜怀里,“帮我照顾一下。”
啊?
阿菇娜连忙小心抱住。
这小小的小人儿,看着真……真可爱。
青主儿和阿菇娜大眼瞪小眼,都眨了眨眼睛,然后一齐冷脸望向陆灵蹊和黎丙章。
“前辈说我至于吗?”
陆灵蹊冷笑,“听到她叫什么名字了吗?主儿!”
她抬手给自家的小宝贝摸了一块胭脂红的点心,“你以为这个‘主’只是平常的主吗?”
什么?
客厅里,青主儿眉开眼笑。
“什么灵宠?我和我家主儿,定的一直都是大德之契,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相扶相守,生死与共。外域战场上,能在神百岭连着阴杀佐蒙金仙,是因为,她在帮我布阵,她在帮我维持大阵运转的仙石。”
只是木精的青主儿,在很多人眼里,可能不如一个金仙大修的命重,但是,能杀佐蒙金仙大修的青主儿肯定是不一样的。
陆灵蹊接着道:“没有她,你以为我是神人吗?我一个小天仙,能用大阵,困佐蒙金仙那么久?
你是阵堂的长老,你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为天下做过什么?
是,你要说,制过很多厉害大阵,可是,你的大阵,杀过几个佐蒙金仙?
仙盟坊市在佐蒙人眼里是什么?
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身为阵堂长老,你哪一次截过他们?
你没干过的事,我家青主儿都干过。
甚至佐蒙人的圣尊用神识追到棺材坳,都是我家青主儿发现的,她一边保护我,一边惊动那里太虚咒虫,活活阴了圣尊一把,敢问,你可以吗?
你又凭什么说,你比我家青主儿高贵?
就凭你阵堂长老的身份?”
陆灵蹊冷笑,“阵堂出了投靠佐蒙人的人奸,你们不管,佐蒙人借着你们阵堂监察整个仙盟坊市时,黎大阵师,请问,你在干什么?
我要杀了那人,你们却一再推诿,请问又是何居心?”
话音未落,陆灵蹊抬手朝大梁的某一处一抓,一枚留影玉就落在了她的手中,“我一次次的给你们面子,你们当我是面捏的。”
第一零零零章 栽赃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音阁前再次排起了想看热闹的长龙。
黎丙章黎大阵法师要吃小杀神林蹊的木精灵宠续命,结果硬生生地罚了六百万仙石的消息,像风一般,成了天音嘱上最高的热门。
待亲眼看到那小小的人,亲耳听到林蹊为小人请功,甚至连圣尊追进棺材坳的神识,都是她发现,并且帮忙绞毁的……
安画就知道,仙界的那些想续命的大佬,谁都不会再朝青主儿打主意了,除非小东西重伤,重归本体,可以废物利用,否则谁都不会再去挑战这天下人心。
果然,歇的这几天,林蹊也没闲着呀!
这青主儿……
师父圣尊的神识真是被她发现,并且帮忙绞毁的吗?
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林蹊想要护住她,往她脸上贴金的?
迄今为止,他们都没查到,这青主儿到底是什么木灵成精呢。
林蹊拼尽一切地帮她瞒着,是不是她的本体有什么特别?
再次把传在天音嘱上的影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安画甚为头痛地走出。
黎丙章那个蠢的,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林蹊挖的坑里,他几乎是帮着她,埋了他自己。
杀鸡儆猴的时候,顺便还赚了六百万仙石,她……不如也。
安画带着惆怅,慢慢地往仙盟坊市的第二个热闹点,刑堂广场。
今天也是阵堂人奸柳光乘被千刀万刮日子,明天是神魂困婴,后天熬婴成灯……
仙婴熬煮成灯,其中要经历多少能痛苦,安画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在他们佐蒙人缩头后,仙界各方要开始全力打压那些投了他们的人奸了。
柳光乘只是一个开始。
千刀万刮,让其痛苦肉身的第一天,天下堂传令天下各宗各世家来观礼的照会,可能某些偏远地区都还没收到。
刑堂广场上,人挤人,林蹊曾建刑台地方,又建起了高台,远远看着绑着的柳光乘,安画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们因势利导,逼着十八金仙和主战一派下界除魔时,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也如现在的她般无力?
风水……轮流转了呀!
安画才要往前挤挤,看个清楚明白,左右两边,一个又一个水镜出现,水镜中显现的,正是柳光乘现在的样子。
“都不必再往前挤了。”三部部长宗其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水镜也可以让大家看个清楚明白,从此以后,人奸……就是这下场!”
“好!”
广场上的欢呼,让柳光乘想死,死不了,先晕一下也行啊。
可是,如今的他都做不到了。
人奸,他是人奸。
被林蹊实锤,被阵堂实锤的人奸,天下再大,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柳光乘哪哪都痛,哪哪都逃不掉,在被人大骂人奸的时候,只余后悔!
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抱那么点幻想的。
传送宝盒毁了的瞬间,他就应该不顾一切,马上当初的约定逃亡。
如果那样……
柳光乘相信,凭他的本事,佐蒙人那边,肯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是现在……
被道法吊住的眼皮闭不上,他只能接受愤怒人群的羞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行刑之人,把突突蠕动的每一片肉,都放到眼面前,刺他的眼,刺他的心……
啊啊啊!
让他死了吧!
好想马上上死了呀!
千刀万刮之后的神魂困婴,熬婴成灯……
柳光乘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酷刑会落自己身上。
他就是一个阵法师,就是给佐蒙人行那么一点方便,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佐蒙人盯上阵堂,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这是他能反抗得了的吗?
为什么,就不能为他想一想?
当初他要是不跟佐蒙人合作,肯定早就被他们弄死了呀!
柳光乘好想哭,可是,又不敢哭,因为眼泪一旦流入伤口……
在水镜中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痛悔,安画闭了闭眼,悄没声息的来,又悄没声息地走。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她给过机会,还给了两次机会。
就是不知道,柳光乘被如此示众,洪家人都是怎么想的。
那个叫洪士枫的还在闭关吗?洪家还会往这里来人吗?
伍慰长老杀了那个叫洪宴的洪家子后,洪成志对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画总觉得洪家那里要出事。
可是,她和洪家那边的心结已成,就算现在告诉洪成志,她感觉他们最近的布置有问题,人家也不会理。
就是跟师父说,让师父提点,只怕也不行了。
伍叔出手太快,洪宴毕竟死了呀!
安画一边思量,一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阵堂所在的五行八卦苑。
那天,请洪家帮忙送信,透过这里的镜光阵,她确实看到洪士枫过来了,不过……
安画站在长街上,回想那天在镜光阵上随意的一瞥。
似乎,他不是找炼气小修送的信,找的是……熟人?
应该是熟人,那人看到洪士枫还激动的很。
安画揉了揉额,正要再想,耳边传来班二奇的声音,“安画,黎丙章在街尾的小酒馆喝酒。”
什么?
“他现在是众矢之的,人人喊打,不过……”
班二奇也是临时想出来的,“你说,他现在要是死了,别人都会怎么想?”
怎么想?
安画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班叔,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酒入愁肠,人更愁!”
班二奇笑了笑,“黎丙章就是好好的,也不是老夫的对手。”这世上,变态的阵法师,只有陆望和林蹊,“现在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杀了他,怎么栽赃到林蹊或者云天海阁处。”
“……不要把云天海阁拉进来。”
安画想了想,“天渊七界秘密飞升了那么多人,您把修为,按到天仙境。记住,要给您自己留出离开仙盟坊市的时间。”
“好!”
说到就干。
班二奇很快就把自己的修为,以秘法按到了天仙上。
“小二,来壶酒!”
因为外面的热闹,因为黎丙章,小酒馆根本没客人,他径直坐到了黎丙章隔壁的桌子上,“两盘招牌下酒菜。”
“好嘞!”
小二很快就把菜和酒给他上齐了,“客官您慢用!”
“等等!”
班二奇拦住,“你们今天怎么都没人?”
“呵!……做生意嘛,哪能天天爆满?”
小二偷着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旁边有黎丙章,“您……”
“你挤什么眼睛?”
班二奇佯装不解,“我告诉你们今天为什么生意不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滋溜一声,惬意的很,“因为大家都到天音阁看第一手的热闹去了。”
哎呀呀……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小二万分无奈,“小的就是一个小伙计,我们掌柜的不在,外面什么热闹,跟小的一概无关,小的只管伺候好客人就行。
客官,您慢慢吃,小的还有事忙。”
“怎么跟你无关呢?”
班二奇瞪眼,“你们的生意不好,你的工钱怎么办?我告诉你,整个八卦五行苑外的五条街,以后的生意都不会好了。”
“……”
小二偷着看了眼喝闷酒的黎丙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收到消息柳光乘是人奸,黎大长老不要脸,要吃功臣青主儿的时候,他们家的掌柜就在后院破口大骂了。
这两个人,真要连累死他们了。
因为今天的生意不好,掌柜还去围观刑堂那边的千刀万刮,说好了,一会换他去看的。
小二好想他们家的掌柜能早点过来,要不然,他真的要顶不住了。
“阵堂出了人奸,你说,能怪阵堂吗?佐蒙人在我们仙界嚣张了多久?人家盯上阵堂的阵法师,是那些阵法师能反抗的吗?”
班二奇又滋溜着喝了一杯酒,“还有,林蹊骂黎长老的那些话,还恰好用留影玉留影了,你不觉得,她就是一路引导着黎长老上她的当吗?”
这?
小二哪里知道?
为了省钱,他都没去天音阁看热闹。
“前辈,进天音阁要仙石,小的哪有仙石?您说的这些,我……我一概不知。”
八卦王老于才死,就又有人要作死了。
小二可怕连累到他了,“您慢喝,小的真的有事。”
他努力一下,终于挣脱班二奇的魔爪。
“你也觉得,老夫是上了林蹊的当?”
转头的黎丙章看着比前几天在镜光阵看到的,老了十好几岁。
班二奇更有信心了,“原来……黎……黎前辈在这啊?”他慌忙拱手,“早闻前辈大名,您……唉,您太心直口快了,您是金仙大修,又是大阵法师,看上那青主儿,是她的福气,可林蹊为防以后,人人找她,一点也不考虑您,就……”
“不说她了,过来喝一杯!”
黎丙章其实有点醉了。
为了保养身体,他已经很多年没喝过酒了,现在……
“老夫闭关多年,原以为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事,谁料会发生那么多事?”
阵堂记录的大事记,他就是随便看看,根本没入心。
没想到,就成了出头的椽子。
“老夫一直以为,是传言夸大。”
被林蹊和谈钟音、祝红琳逼到死角,交了六百万仙石,他才把那大事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来,陪老夫喝一杯!老夫真他娘的冤啊!”
他诚心诚意地想要跟林蹊交换青主儿的。
“以前的两个木精灵宠,哪一个有青主儿值钱?”
黎丙章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林蹊想立威天下,把老夫当软柿子了。”
可恨,他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
“放以前,您求换青主儿的东西,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班二奇给他倒酒,“如今,倒霉就倒霉在柳光乘是人奸,又是林蹊抓住的,我猜啊,她恐怕先对阵堂不喜了,才那么对您的。”
他很想说点林蹊的坏话,奈何……现在还不能说。
做为天渊七界的修士,他当然不能说林蹊的坏话。
“您也不要怪林蹊。”
班二奇瞄瞄四周,在小二竖着耳朵,也听八卦的时候,小声道:“她也是不得已,青主儿……青主儿只有一个,可仙界如您这样的,还有很多,她跟我说了,您先忍了这个忍亏,青主儿那里,她可以舍下一条腿。”
什么?
黎丙章豁然张目,“果真?”
“果真!”
“你是谁?”
“呵~,前辈以为我是谁?”
班二奇笑了,“我到这里,可就是找您的。”
“……”黎丙章打量他,“你是天渊七界的人?”
“来,喝酒!”
班二奇避而不答,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那天,您说会替天渊七界,亲制十个复合大阵,会以阵堂之力,相助玩我等,不知……”
“老夫说过的话,一向是一个吐沫,一个钉。”
“如此,多谢!”
班二奇给他拱手,“前辈,我们也是没办法,您知道,佐蒙人盯我们盯得有多紧,跟林蹊明着换青主儿,说不得佐蒙人都会迁怒您。
他们在各处可能都安有暗手,要不然,我们天渊七界以前飞升的修士,就不可能那么少了。
所以,林蹊带青主儿从外域战场回来,我们就在商量,如何把明的事,转着暗的事。
青主儿是木精,暂丢一条腿,以后还能长回来。”
他似乎在竭力给他画饼,“您放心,只要您把该做的,帮我们做好,再送一条腿,也不是不能商量。”
是吗?
真是太好了。
黎丙章一口闷下杯中的酒,“小二,再来一壶酒!重上一道席!”
相比于性命,其他的事……暂时都不算事。
小二急忙到后厨拿菜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他以为的天渊七界天仙修士,翻手就是一枚特别的长针,一把扎进他的后脑。
卟~
突如而来的刺痛,让黎丙章瞪大了眼睛。
班二奇脚下用力,困住他不让他动。
笫一零零一章 对手(万更酬书友盟主不在的盟主打赏)
班二奇和安画心情甚好的走人。
仙界的聪明人太多了,滴水不漏的栽赃,不说时间不够,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也未必会信,反而是这种看似漏洞百出的栽赃,会让人心生疑惑。
一代金仙大修,大阵法师,生平又没得罪过其他什么人,这么突然的死……
反正不管是不是林蹊所为,都够她喝一壶了。
仙界充满了机会主义者,当初世尊就是不停挑动各方矛盾,才有了他们今天。
在那些人眼里,很多事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有那个怀疑就成。
更何况,天渊七界来势汹汹,安画不相信,曾经的某些人,真能把他们的好面具,一直维持到底。
“班叔,回去我就给你请功。”
安画太高兴了,她突然觉得,以前,不管是她还是成康,都被惯性思路局限住了。
如今的仙界,早不是当初对他们还说,还算和平的仙界。
以前,他们有两位圣者,只要不是干太出格的事,仙界各方大佬,都非常克制地装着没看到。
但现在……
他们不敢再冒头,甚至曾经投向他们的人族,也在那些大佬的清理计划之内。
所以,如今的仙界,又到了他们要从头开始的时候。
他们不需要考虑太多,搞事就行了。
像黎丙章这样的老仙,多杀几个,也不用都往天渊七界那里栽赃,各方……都是可以的。
洪成志也在这样干。
但是,因为身份,因为家族,他要设计完美的计划,战线拉得太长,太容易出事。
他们……
“以后,我们也不必事事计划那么久。”
安画的眼中闪过一抹凶芒,“看到不顺眼的,就像今天这样,随便往哪里栽个赃,哪怕栽给路人呢,也不必再忍着。”
自从十八金仙和那些主战派下界,族里从上到下,也都松懈了,老觉得这方世界也算他们的了,干什么都喜欢平缓着来。
事实上,大家生来的对立,没有可能平缓,“当出手时,就出手!”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警报声,坊市的大门前,迅速集结了几队修士。
“……**境被破了。”
班二奇回头看了一眼,“算时间,如果林蹊在云天海阁的话,也应该到了。”
族里如他这般进仙界出任务的大都陨落,所以来时,他就做了防范,把一辈子积攒的贡献点,又托了莫大人情,换成了族里新炼,可破甲、破罩,入脑即死的乱魂针。
虽然此针只有三次使用的时间,但用的好,实为杀人夺宝的利器。
班二奇很满意了。
黎丙章一生的家当,全在他手。
唯一可惜的是,少了六百万。
“安画,族里还有**境吧?”
班二奇向她打探,“请功的时候,你就帮我把贡献点全都换成**境吧!”
**境所用的最主要材料是迷幻天魔狐毛骨,连天地都可迷一时,正该配合他的乱魂针,让他有从容退走的时间。
“**境应该还有几个。”
安画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境,“不过,迷幻天魔狐在妖庭绝种了,族里现在往外换的贡献点,只怕也要翻倍了。”
“……没事,能换一个是一个。”
他杀了人族的一个金仙呢。
还嫁祸给了天渊七界的修士。
怎么也能换一个了。
“黎丙章死了,阵堂另外四个老家伙,肯定也要出关。”班二奇现在得意的很,“安画,你若是林蹊,你现在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不论怎么应对,黎丙章死了是事实。
阵堂有多少阵法师?
兔死狐悲下,林蹊和天渊七界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好名声,至少毁一半。
安画笑了,“怎么应对都迟了,她现在只有咬死,不是他们动的手。不过,就算大部分的人都相信她,黎丙章堂堂金仙,哪怕就要油尽灯枯,死得如此无声无息……”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她也要担下大半责任。”
……
天下堂,和陶甘、陶单好友相聚的陆灵蹊,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会从天上来。
收到消息,跟着谈钟音急急赶到小酒馆的时候,阵堂四老早就到了。
八卦五行苑边上的金木水火土五街商铺,就是阵堂在收租,按理说,在他们自己的地盘……
看着被刑堂检查过来,检查过去的老友尸体,艾山四人的心下,都非常不好过。
柳光乘被抓,证实是人奸,黎丙章买林蹊的木精灵宠,结果被她有计划,有预谋,硬生生地讹走六百万仙石,还丢了一个大脸的消息,前天他们就收到了。
但他们能怎么办?
不管是柳光乘还是黎丙章都是他们阵堂的人,他们丢脸就是阵堂丢脸,所以,虽然收到了消息,却也只能装聋作哑。
可是现在……
看到名闻天下的小杀神,一脸严肃地跟着谈钟音进来,艾山四人,一齐沉沉望了过去。
不管黎丙章死因如何,林蹊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怎么样?”
谈钟音顾不得跟四老寒喧,当然也知道这四个老头,现在连她都迁怒了,所以拱了拱手后,直接问宗其。
“……死得太快,没有一点挣扎痕迹,反抗痕迹。”
宗其也没想到,黎丙章会在阵堂的地盘喝个酒,把命喝没了,“只有颈后的这一点伤,斜插入脑。”
“有可疑的人吗?”
“有!”宗其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掌柜和小二,给她摸了一枚玉简过去,“所有经过,从掌柜到伙计,都在这里了。”
“……”谈钟音默默看完了,把玉简递给了陆灵蹊,“那个人寻到了吗?”
宗其摇头。
正是因为没寻到,天渊七界的修士才有更大嫌疑。
因为他们最善于隐藏。
飞升上来的修士,到现在为止,连刑堂都没摸清他们在哪。
但是,真要说是天渊七界的修士干的,又不太对。
因为他们都只是小天仙,黎丙章哪怕醉的不省人事,想要无声无息地杀他,也不可能。
生命受危,自然本能而生的灵气护罩可以挡一时,被祭炼过的防护法宝更不是吃素的。
可是此二者,在黎丙章死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动静。
偏偏他们又没在他身上查到半点中毒的痕迹。
只有一个迷惑世人,似虚似幻,可把黎丙章死亡时魂火报警的时间往后推的特别境域。
那境域裹在黎两章身上,回来的掌柜若不是只看到他一人,几次相询,到最后还推了推,境域不破,可能到现在,都没人发觉他死了。
“没什么好问了,林蹊,”艾山目光微有复杂地看向也去检查尸体的陆灵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
陆灵蹊的眉头深蹙,“前辈觉得杀黎前辈的……是我们天渊七界的人?”
“难道不是吗?”
旁边的汤用龙冷哼一声,“能隐藏老黎死亡时间,连魂火都报不了警的东西,与迷幻天魔狐有些关系吧?”
他不过问阵堂的事很长时间了。
黎丙章的前车之鉴在,所以,自出关,他就一直在查天渊七界的人和事。
“现在,只有你们天渊七界还有迷幻天魔狐,而且,你能一次又一次的隐藏行迹,也是借用了迷幻天魔狐身上的某些东西吧?”
说到这里,汤用龙厉声大喝,“你敢说,你与老黎的死,没有一点关系?”
“我敢发道誓,说黎前辈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与你没有关系?那天渊七界的其他修士呢?”
“汤道友,万事无绝对。”宗其上前一步,“有关迷幻天魔狐的事,我们妖部马上就会来人。”
“你们妖部……”
汤用龙冷笑一声,“迷幻天魔狐也是你们妖部的人能看的?”
老黎陨落这么大的事,鲁善居然都不亲至,是有多看不起他们阵堂?
“请鲁大堂主来,老夫要亲自问他。”
“在下妖部童兰,鲁堂主没有在下方便!”
童兰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堵在酒馆前看热闹的人群,下意识地给她让道。
“……你的本体是什么?”
艾山止住汤用龙,冷声询问。
“迷幻天魔狐!”
什么?
汤用龙差点跳起来。
酒馆内外,除了宗其早就知道,在此维持秩序的其他刑堂弟子,都甚为吃惊。
“……迷幻天魔狐?”
汤用龙不相信,“你说你是迷幻天魔狐,就是迷幻天魔狐?老夫不相信?还有……”他一声断喝,“谁都知道,天渊七界有迷幻天魔狐,就算你真是迷幻天魔狐,老夫也有理由怀疑,你是林蹊带上来的。”
啪!啪啪啪!
童兰连着给他鼓了四掌,“艾山,我记得,很多年前,你被人另外取过一个名字。”
另外取过一个名字?
艾山的眉头深拢,仔细打量她。
童兰嘴角带笑,“要我在这里,把那名字说出来吗?”
“你……你是谁?”
哪怕她刚从妖庭回来,也不该知道的,因为那名字……只有一个人知道。
“看到这个,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童兰抬手扔给艾山一枚好像烧化,只剩半截的玉佩。
艾山接过玉佩的时候,手都控制不住的有些抖了,“这不可能,当年……”
“在下童兰!”话音未落,童兰的身后,灵幻的露出一片火红的世界,那里一尾轻摆,引动他神魂的一点牵动。
“原来真是……童道友!”
艾山老眼水光骤聚,弯腰躬身行礼的时候,连忙把多少年都没流过的泪水按回去,“艾山多谢道友当年的救命之恩!”
迷幻天魔狐在妖庭灭绝,是他生平最大恨事。
为此,他还特别请动黑道的某些人,寻可能的仇人。
“好说!”
童兰道:“道友现在,可以在你的同伴面前,帮我证明身份了吗?”
“能!”
艾山转向三位老友,“这位童道友,就是当年那位救我的迷幻天魔狐。”
“……”
“……”
汤用龙三人,互视一眼,一起点了头,“道友说这里跟天渊七界无关,那请问……”
“各位请看!”
童兰在指尖轻滑,一滴鲜血流出,空气中闪过一道波纹,众目睽睽之下,黎丙章的尸体上,似乎挣扎着爬起一只好像全由灵光汇成的残破小狐,那小狐面露哀凄,最终没有成形,化成一点骨粉浮在黎丙章的尸体上。
这?
众人俱都心生震动。
“早就告诉你们,一起走!”童兰难过万分,以血为引,把那骨粉俱都收起,“她没能化形出来,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她是当年妖庭的幻茵。”
幻茵?
知道幻茵的汤用龙几个人,心下不由一颤。
那个飒爽英姿,曾助刑堂连破阵堂数桩大案的幻茵,居然……
“我们妖族只崇尚身体天赋,其他一切,尽都不精,所以,能把幻茵尸骨的天赋激发出来的人,不可能是我们妖族的人。”
童兰一直怀疑佐蒙人在妖庭插了一手,“这一次去妖庭查出了很多东西,妖族之乱背后一直有佐蒙人在搞鬼,我族人……”
全都推到佐蒙人身上是不对的。
全都推到妖族某些人身上也不对。
因为这里面也有人族的手脚。
因为人族的某些大佬,窥视大妖血脉、妖丹、身体材料……
她的族人,就是这样在各方的角逐中消失的。
童兰闭了闭眼,“我族人的尸骨,大都失踪,最终被佐蒙人拿去了。”
他们确实是罪魁祸首。
若不是他们一再挑拨,就算妖族、人族也有无数的人在窥视大妖血脉,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童兰再睁眼的时候,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气,“黎道友这里,十有**就是他们所为。”
“……”
“……”
这种时候,谁能说不是他们所为?
天渊七界的修士已经排除在外,妖族的修士也排除在外,剩下的就是有能力从妖族得到迷幻天魔狐材料的人族大佬……
一力往他们那里查吗?
那些人……
很多都如他们一般,闭关多年,不再过问世事。
能让他们过问的,只能是林蹊的木精灵宠青主儿。
所以,哪怕情绪最激动的汤用龙都闭嘴了。
林蹊生怕那些人把她的青主儿收走了,还在外域战场的时候,就用现实行动,表达了,为了青主儿她什么都舍得。
老黎……
汤用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蹊!”
童兰懒得管别人怎么想,“你们天渊七界有几个……觉醒了迷幻天魔狐的血脉?”
“……一个,她叫白萌萌。”
陆灵蹊看着这位极力隐忍的前辈,轻声道:“我们天渊七界曾经的大妖,因为万生魔神,大都衰落的厉害,白萌萌的母亲是青丘九尾一族,只是她的幻狐血脉相对突出,托天庙现世之后,青丘狐族的有识之士,都觉得,他们应该为迷幻天魔狐做些什么,所以,白颜姨一直想要寻一位,跟她一样,幻狐血脉强劲的伴侣。”
她想告诉她,这方世界,有人记得迷幻天魔狐,并没有抛弃她们。
“小时候,曾经养过我三年的狐狸叔就是幻狐,他哄我的方法,就是给我幻形毛,知道我在外面常常有险,基本只要幻形毛长出来,就拔下来给我。”
陆灵蹊想告诉所有人,她亲善妖族,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后来,白颜姨嫁给了我狐狸叔,生下了白萌萌,少时,萌萌就常见雪舞前辈。
前辈,我这里就有一根萌萌的幻形毛。”
一只小小的玉盒,摸了出来,陆灵蹊以灵力送到童兰的面前,“她是个很可爱的小狐狸,您可以看一看。”
童兰打开玉盒,指尖灵力轻轻触在萌萌的这根雪白幻形毛上,灵光一闪,很快,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歪着小脑袋,笑嘻嘻的样子就出现了。
童兰心神震动,腹内酸涨得厉害,“谢谢你!”
她们早就认识,但是,林蹊并不认识现在的她,“萌萌的年纪还小,她的毛,你以后……”
“前辈放心,我再也不会要她的毛了。”
陆灵蹊很高兴,萌萌能在这里收获一位关心她的长辈,“上次回去,雪舞前辈还不知道有您,这次回去,前辈,我能……”“能!”
那是她族中姑姑。
少时,她最佩服的就是那位姑姑,“她知道我。”童兰眸中闪过一抹怀念,“小的时候,她曾带我和幻茵几个,一起到妖庭的刑堂玩。”
姑姑把妖庭的刑堂托付给他们,可惜最终……
童兰振作精神,在身上轻轻一拍,三根红色的狐毛就递了过去,“一根给你,一根给白萌萌,还有一根,麻烦你,帮我交给我的姑姑雪舞。”
啊?
“是!”
陆灵蹊郑重接过,以三枚小玉盒,迅速封好。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
“慢!”
本来想看一场大戏的商礼华急声阻止,“这里的事还没查清楚,林蹊还不能走。”他直言道:“林小友,你觉得,黎道友的死,你需不需要付上一点责任?”
陆灵蹊沉默了一瞬,“……不知前辈,想让我付上什么样的责任?”
“你说,黎道友为何会在这里喝闷酒?”
不管是林蹊,还是天渊七界的修士,他都没办法有好感。
如果不是他们高调起来,一庸不会想着归还产业,他也不会一下子紧紧巴巴。
商礼华面色不善,“林蹊,你想护住你的木精灵宠……”
“前辈,再说一遍,”
陆灵蹊一口打断,“青主儿不是我的木精灵宠,她是我的伙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历经无数生死。
我护她,天经地义。
她也值得任何要相护,因为,她为仙界,为这方天地,都立下过大功。”
“是吗?”商礼华笑了笑,“小林道友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青主儿请功,那敢问,在神百山岭刚立大功的时候,你怎么不为她请?”
神百岭连陨佐蒙三大金仙,消息传来,仙盟沸腾。
“那时候,你若为她请功……”
“那时候,若是为我请了功,就不会有棺材坳的大胜。”
青主儿自己站出来说话,“圣尊早有防范,你以为,我们还阴他?还是商长老好厉害,觉得佐蒙金仙都是泥捏的?想怎么阴,就怎么阴?”
“……”
虽然对方说的有礼,商礼华却更加愤怒,“林蹊,你们当时,可以秘密请功,而不是天下堂发过奖励之后,你再为她请功。”
“天下堂的奖励,我与青主儿从来都是一人一半。”陆灵蹊安抚青主儿,“再说了,我为青主儿请功,分的是我当初不该担下的功劳奖励,从来都没跟任何人提过,天下堂应该再给奖励吧?”
“……”
商礼华面色阴沉,“天下堂是何等之地,既然有功……”
“商礼华!”
艾山一口打断他,“现在我们说的是老黎的死,你想和小林道友算账,请另选时间。”
“……老黎的死,不是已经明了,是佐蒙人所为吗?”
商礼华不敢得罪整个阵堂,惹麻了他们,人家能把他和商家写进黑名单,以后,不管什么阵,他们就都买不着了。
“诸位道友,请听老商一言。”
他朝他们团团一揖,“黎道友的死看似意外,我觉得,却又是必然的。如今,我们正朝佐蒙人发难,柳光乘那个人奸,正在刑堂广场上受刑。
这对佐蒙人来说,亦算是奇耻大辱。
他们定会进来报复。
黎道友……”
商礼华又看了一眼陆灵蹊,“黎道友因为青主儿,得罪了小林道友,所以,他们栽赃陷害天渊七界的修士。
林蹊,圣尊的两个弟子,安画和成康,说是试炼的对象是你。
你说,黎道友的死,有没有他们在背后运作的可能?”
“……”
这是一定要把黎丙章的死,往她这里栽一部分了?
陆灵蹊安抚青主儿两下,示意她别说话,“我对安画和成康都不熟。”她这样道:“前辈觉得,黎前辈的死是他们所为,我反驳不了,但是,我想问商前辈另外一件事。”
“你说。”
“您是天下堂的长老,听说,最近一些天,仙盟坊市的安全,是您在责任。”
不是她不想给这些人留脸,真是留不起。
因为你给他们留了,他们只会以为你软弱可欺。
只会再次把你逼到死角,动弹不得。
黎丙章可惜吗?无辜吗?
看似可惜,看似无辜,可是,如果时间倒流,她还会那么选择。
因为,对他客气了,后面就会有更多如他的仙界老宿,一起相逼。
她可以挡一个,可是,绝对挡不了十个百个。
哪怕整个云天海阁压上也不行。
除魔之战为什么会放在天渊七界?
十八金仙和那么多主战派,为什么会被一齐流放天渊七界?
不就是被这些看似为公,看似还不错的仙界前辈逼去的吗?
他们这些人,对天渊七界的人和地,似乎都有种特别的忌惮。
陆灵蹊不想,也不敢给他们留下哪怕一点的软弱印象,因为那意味着青主儿会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活活分食了。
他们除了沉迷于表面的太平,还会做什么?
噢,还会给他们自己表功,还会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是,凭什么?
他们从未维持过天渊七界的修士,从未想过,为当年牺牲的人和地,做一点什么。
他们在等,等所谓的天道自然演化。
明明早有食灵蜿虫,明明酒鬼前辈他们下界,为的是利用食灵蜿虫保这方世界永不坠落,他们拿命做了他们该做的。
可是这些人呢?
什么都没做。
顺为凡,逆为仙。
他们不懂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他们不懂吗?
如果不懂的话,他们又如何走到如今的?
他们什么都懂,可是,就是不干。
甚至还在师父他们进幽古战场拼杀的时候,由着六脚冥虫下界。
是!他们还有理由,他们可以说,天渊七界有界域保护,六脚冥虫去那里,翻不出太大的浪,可以把这方宇宙的风险降到最低。
天渊七界和天渊七界的修士,就该识大体。
凭什么?
“您现在要把黎前辈的死,硬歪到我身上,我林蹊无话可说。”
陆灵蹊腰背挺直,“因为我和他,确实因为青主儿,狠闹了一场。圣尊的两个徒弟盯着我不假,但是,敢问,是我让他们盯的吗?
我为什么会让他们盯?
商长老是天下堂的长老,敢问,你觉得,他们盯我的责任在我?
我不该动世尊,我不该在幽古战场垒尸山,我不该进刑堂,用美魂王的隔山打牛罩?
我就该跟你们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和他们和平共处?
黎长老想要我最好朋友的命,我就该当锯了嘴的葫芦,由着他说,由着他要?
如果这样,请恕林蹊做不到。
还有,我现在也跟您吵了,请您小心,也被圣尊的徒弟盯上,因为他们似乎可以调动佐蒙金仙,还请前辈从今天起,今时起,不要像黎前辈一样,明明是金仙大修,却一点警觉都没有,连陌生人都相信。
我林蹊只是一个小天仙,没本事,当你们的贴身护卫。
从此以后……”
陆灵蹊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全场,“麻烦所有看我不满,或者如黎前辈般跟我吵过架的人,都提起一份警觉,黎前辈死的无声无息,对方所用的法宝定非一般,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请你在任何时候,为你自己的生命,都付点责任!”
说完这话,她大袖一甩,直接走人。
商礼华面上青青白白,可气坏了。
他觉得,林蹊是在咒他。
正要说话,不远的谈钟音却说话了,“各位道友,黎长老死得确实蹊跷,他的储物戒指也被人撸走了,杀他之人,不管能不能栽赃给谁,现在都尝到了甜头。”
这?
商礼华的脸上,只剩下白了。
……
“别生气了。”
阿菇娜看着跑到她这里喝酒的某人,非常无奈,“你不都骂(还)回去了吗?”
听音姨说,那位商长老,可被她气坏、吓坏了,那么看音姨不顺眼,结果,愣是跟着一起回来。
“我就是想喝会酒都不行吗?”
陆灵蹊就赖在阿菇娜这里,“你说,黎丙章的死,能怪我吗?”
“怎么能怪你?”
阿菇娜替她又满上一杯,“仙盟坊市一直不安全,他又不是不知道,做为阵堂长老,坊市的安全,他也有一份责任。
再说,佐蒙人的事,怎么能怪上你?若不是那些大人物一直给人家行方便,佐蒙人也不能这么嚣张,敢跑到阵堂的地盘杀他。”
“不怪我?”
“不怪!”
“……”陆灵蹊把她倒好的酒一口闷下,“我也觉得不该怪,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阿菇娜无声一叹,拍了拍她的肩,“那我陪你一起难过一会吧!”
“……”
陆灵蹊瞥了她一眼。
“我现在的师父是圣者虚乘呢。”
阿菇娜把自己的杯子也倒上酒,“是他没有带好头。”
正要过来的陶甘听到她那样说话,真是……
她带着青主儿慢慢后退,“让她们喝个酒,宣泄一下,应该更好。”
“嗯!”
青主儿点头,“陶甘姐,你把天下堂长老们的内部资料,给我一份呗!”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跟着灵蹊在乱星海的时候,青主儿就认识陶甘了,现在灵蹊要过来跟她联络感觉,她觉得,她也可以帮上点忙。
“小人精!”陶甘哈哈一笑,“给!”
她是跟南佳人他们留了一手,但是,留的那一手,就是给林蹊准备的。
“不过……”
她拿着玉简,“把你们棺材坳的故事,再说一遍呗!”
人生除了赚钱、修炼,偶尔八卦一下,更有利于身心健康,“再过段日子,我也要去外域战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太虚咒虫。”
看太虚咒虫啊!
青主儿笑了,“它们长得跟小蝴蝶差不多,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你这话,说的可有些言不由衷噢!”
陶甘感觉说到太虚咒虫的时候,她的眸光闪了一下,“我听说,有人都怀疑,你们在棺材坳一呆那么多年,就是让它们熟悉你们,然后跟你们走。”
是吗?
青主儿感兴趣了,“那人还怀疑什么呀?怀疑我们把太虚咒虫带到仙界了吗?”
带到仙界?
陶甘眨了眨眼。
她师父怀疑,她们把太虚咒虫带到了仙界。
天下堂以前曾有人做过,不过……
“算了,我啥都不问了。”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陶甘觉得,可以用这句话安慰师父的,“你也啥都别说。”
要不然,弟弟陶单知道了,肯定会拖着她也呆棺材坳不出来。
偶尔变成木头、石头,长个大耳、象鼻、巨腿,陶甘就当体验生活了。
但是,弟弟一旦闹腾起来,那绝对是经常。
只要想想,陶甘就觉得是灾难,“尤其在陶单面前,你要敢说一个字,我保证,以后回来,你的南师姐会朝你哭。”
制不了林蹊和青主儿,她肯定能制得了动不动就想向她套消息的南佳人。
“嘻嘻~”青主儿两眼弯弯,“我还没见过她哭呢,偶尔哭一下,宣泄一下,说不得宜法师叔会喜欢她一点。”
南佳人事事都学宜法师叔,喜怒不行于色。
但事实上,宜法师叔更喜欢林蹊这一款的。
“……你不怕她借柳酒儿的布袋,套你和林蹊?”
有那么闹腾的父母和弟弟,陶甘感觉自己的生活里,处处是精彩。
可是,从南佳人处,知道闷骚的柳酒儿,也有暗搓搓想套林蹊的布袋法宝,陶甘就忍不住好笑。
“她不敢!”
青主儿笑着道:“以前不敢,现在不敢,以后更不敢,那布袋只能做为激励她自己的东西。”
……
柳酒儿特别跟着南佳人到了小酒馆一趟。
当然,她们去的时候,陆灵蹊早就走了。
不过,正因为她走了,人群里,有关她的八卦才更多。
本来,大家都觉得黎丙章黎长老死得有些可惜,都觉得林蹊做事,可能太狠了些,可是,听了她后来的那些话,突然又觉得,一点也不能怪她。
“……佐蒙人的错,与林蹊何干?那位商长老,感觉……一直中规中矩。”
仙盟到处都是中规中矩的金仙长老。
黎长老也是他们那一堆的。
他们没有保护好他们自己的地盘。
仙盟坊市每年都有人死在佐蒙人手上,可是,那些人因为不甚出名,哪怕如田甜和老于那样死得惨烈,最终也是无声无息的。
但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有些话,不要乱说。”
“那我们不说我们的长老,我们就说,那佐蒙人用什么东西,杀了黎长老吧!”
“能用什么,那个红点直入脑海,刑堂的宗部长不是说了,应该是长针一类的奇诡法宝吗?”
修仙界用奇诡类法宝的修士其实也挺多的。
不知道他们的人,可能会在头一次照面的时候吃亏。
但是时间久了,知道他们的路数,正常都是干不过剑修的。
“我知道是长针类的法宝,不过,你们就不奇怪,那是什么用的针吗?黎长老的灵气护罩、防护法宝……”
说到这里,八卦的修士不由顿了一下,“我听说,黎长老的防护法宝是非常厉害的一口钟。是器堂数位炼器大师,一起帮他炼的,灵敏异常呢。”
“我也听说了。”
“那……那么厉害的一口钟怎么……”
“嘘!快看,器堂来人了。”
远远的,器堂堂主张川正带着两个炼器大师,脚步匆匆,一起从偏门走进了阵堂。
一口钟为什么在人家的法宝下没反应,是他们必须知道的问题。
旁人不知道佐蒙人什么样,但器堂的人却都知道,他们非常善于学习。
外域战场上,缴获的佐蒙人法宝,在锻造理念,炼造成品上,都直追他们,有的甚至超越了他们。
“是张川堂主,”认出他的修士甚为欣喜,“有他在,那个针……,肯定就能破解了。”
“唉!希望如此吧!”
听完他们的八卦,南佳人和柳酒儿,又晃晃悠悠的刑堂广场走了一圈。
因为柳光乘,仙盟坊市还未检查的街道,各商家已经自毁镜光阵,她们不用担心,再被人追到什么蛛丝马迹。
“有什么感觉?”
南佳人转完了,传音先问师妹。
柳酒儿苦了脸,半天才来一句,“……林师姐好厉害!”
反正换成她,肯定要被那位商长老带到坑里。
可是,她的师姐,却能反过来,借商长老的坑,把他踹下去。
“笨!我是问你商礼华的事吗?”
南佳人恨铁不成钢,“我是问你,在黎丙章的事件上,你有没有感觉,林蹊的那位老对手安画,变得厉害了些?”
嗯?
柳酒儿眉头一拢。
“杀黎丙章,是占了法宝之利。要不然,我感觉,她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乱星海的时候,她就听过她和成康的名。
柳酒儿严肃回答,“如果黎丙章这里,真的有她插手的话……,也应该是临时起意。”
只能说黎丙章太倒霉,太容易轻信别人,为延寿,其实都快到不择手段的时候了。
“这甜头,他们可能会接着干,不过,林师姐不是已经警告大家了吗?我感觉,她跟林师姐还是没法比的。”
“你拿她跟林蹊比干嘛?跟我们比啊!”
南佳人白了她一眼,“林蹊的目光,从来就不在安画和成康身上好吧!”
“……”
柳酒儿无话可说。
她家的神人师姐一个比一个厉害。
林师姐的眼睛,早盯在人家的金仙大修上。
南师姐却暗搓搓的,把仙界的佐蒙人当成了他们的试炼对象。
唉!
“我们比不着啊,人家是圣者的徒弟,有金仙打手,我们……我们却只能利用种种,在暗里,跟她扳手腕子。”
虽然又建了不少托天庙,但老于之死,也等于折了他们一条臂膀。
“师姐,你有这时间带我逛街,我觉着吧,还不如去催催师伯他们,加紧修炼,再加紧修炼,别一天到晚的,就想去外域战场。”
她师父知袖就想去外域战场。
可是,柳酒儿觉得,至少三百年内,那里于他们都是凶险之地。
“佐蒙人在师姐身上吃了太多的亏,要是知道他们身份……”
“唔~”南佳人已经知道,林蹊给师父他们送了一只太虚咒虫,“你说迟了,再过几天,你师父,我师父,还有随庆师伯他们,要一起进外域战场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对了,风门也会跟着。”
第一零零二章 各自行动
踏雪和小贝终于在赌物馆跟陆灵蹊汇合了。
当然,在柳酒儿的房间里,两个小家伙也特别受了青主儿的招待,一人得了一对大耳朵。
听到三人在里面嘻嘻哈哈,除了尚仙好奇的看了一眼,其他如柳酒儿、南佳人,都是一副惊恐之色。
“……还有一个叫象鼻。”
看她们的样,陆灵蹊忍不住想笑,“这里没水可玩,也没花可浇,要不然,青主儿肯定更喜欢玩象鼻。”
啊啊啊!
南佳人和柳酒儿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鼻子。
幸好师妹(师姐)有点良心,把她们叫了出来,要不然她们哪里还有半点仙子形象?
“咳!”南佳人轻咳一声,“接下来,你准备到哪去?”
“上次回明心街十一号,师父师叔他们说,他们会去外域战场,所以,陆安老祖代替我进驻仙陨禁地祭祀的事,我已经跟谈师叔说,如果有人问,就可以往外传了。”
陆灵蹊有她自己的计划,“至于我嘛……,回刑堂照顾世尊几下,我就要回天渊七界了。”
她要回托天庙、神陨地看看。
“你们有什么想让我带的,提早说一声。”
“带的先不说。”
南佳人看了柳酒儿一眼,“酒儿,现在给我师父他们起一卦吧!”
啊?
“噢~”
柳酒儿的屁股不自觉地往陆灵蹊身边挪了挪,“林师姐,随庆师伯他们的未来如何,你也想知道吧?”
自然!
不过……
陆灵蹊瞄了她一眼,“那就快算吧,别磨磨蹭蹭了。”
四蛋哥把十八运珠还给神陨地的前辈们了,师妹现在往她身边凑……,原因如何,简直一目了然。
“稍等!”
柳酒儿摸出她吃饭的家伙,朝四方默祝半晌,郑重撒下一卦。
“上兑下巽,泽风大过?”
看着面前的龟甲,柳酒儿的眉头,不自觉地拢起,“这卦……”
“如何?”
“如何?”
陆灵蹊和南佳人几乎同时问出。
“大过之卦为异卦相叠,阴阳爻相反,阳大阴小,行动非常,有过度之像,内刚而外柔。”
柳酒儿掐动她的手指头,“虽有一定风险,却也不是灾难,需要谨慎处理。凭师伯们的本事,现加上风门,此卦当为上卦之兑为泽。”
她长舒了一口气。
这世上做什么事,都有风险的。
长辈们的决定,也不是她轻易能改变的。
好在……
柳酒儿看了一眼陆灵蹊,“师姐,有关风门道友的事,你觉得,是让佐蒙人和万寿宗自己发现的好,还是他主动跳出来的好?”
“这话你怎么能问我?”
陆灵蹊笑了,“我是师姐,酒儿,同样的话,我反问你,现在该你回答。”
“……”
看到南师姨在那里偷笑,柳酒儿有一种想抓狂的感觉。
当小的太可怜了。
“各有各的好……”
两位暴力师姐当面,柳酒儿也不管不说,“如果隐匿消息,让他们自己发现,说不得风门道友能借助风门(任意传送门),在外域战场上,配合大家立个大功。
但是这样一来,万寿宗那边,恐怕就有些不舒服了。
那位包世纵前辈到现在还生死不知呢。
很多人都怀疑,他抢了风门的传送门,自己躲了。
万寿宗因为他,到现在都饱受各方压力。
师伯和风门他们进外域战场,不可能装着一点也不知道,真什么都不做,万寿宗那里表面上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是……”
“但是于长远来看,可能就是大错!”
同一时间,明心街十一号,宜法也在和风门分析这件事,“包世纵好歹是一代金仙大修,到现在都没传出他的死讯,那他就一定还活着。
万寿宗再家大业大,也不可能随意舍了一位金仙大修。”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穿着红衣,又装嫩的风门,“而且,天下觊觎任意传送门的多了,先给万寿宗一个面子,于你保住任意传送门,于你以后应该都不错。”
阴佐蒙人是很重要,但是他们想在仙界各方早就成熟的势力下,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就不能只顾一处,很多时候,就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宜法没说。
黎丙章刚死,虽然他的死,不该关他们的事,但是,他们却不能不防,某些喜欢以高标准要求别人的人。
仙界这样的人很多。
商礼华……只是其中之一。
哪怕他当时就被林蹊撅回去了,却不代表,这件事就真的过去了。
生与死间,有大恐怖!
青主儿代表生。
被林蹊那么一弄,那些人是不能明着来了,但是,不代表在可以的情况下,他们不会伸出腿来绊你一下。
小贝从妖族回来说,曾执掌妖庭刑堂的迷幻天魔狐之所以灭绝,就是因为,妖庭各方你绊一下,我绊一下,慢慢的……,尽皆消亡。
万寿宗是四大仙门之一,风门出关,先为他们洗清莫须有的污点,至少在明面上,他们要承一份人情。
这份人情用在关键的地方,可能就是救命的。
“对了,你去送人情的时候,干脆大方一点,据我所查,安画那些人的藏身地,离仙盟坊市不会太远。”
宜法又道:“万寿宗那里,也应该查出了些东西,如要可以的话,就问问他们,需不需你的相助。”
……
半个时辰后,一袭红衣,看着有些面熟的傲娇少年,就从东门一路往天下堂去了。
“咦?那个人看着有些面熟啊!”
守门执事挠了挠头,“头,你也觉得那少年面熟吧?那是哪个厉害世家的?”他把各宗的天才都想了一遍,没对上号,只能往世家那里想了。
被叫头的金甲执事,望着风门离开的方向,面露复杂,“还记得任意传送门吗?”
啥?
“风门?”
执事失声叫出的时候,长街上,风门路过的地方,所有认出他的修士,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当年,这一位可是传出死讯了呀!
都说是万寿宗包世纵所为呢。
他怎么……
“快快快,跟过去看看。”
很快,风门的身后,就跟了一堆的人。
缩在堂里的商礼华,远远看到这么多人一起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偷偷闪避。
他的胆子有些小。
黎丙章死得太蹊跷。
昨天器堂堂主张川传出消息,说是对方的长针可能有破甲、破罩之能,才告诫他们,最近要注意点安全。
商礼华可珍惜他的这条命了。
反正执事弟子找不着他,肯定会找谈钟音的。
他悄没声息地从后门溜了。
“那位就是商礼华?”
“是!”
安画和班二奇进坊市打探消息,心情正不好,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专走小巷,忍不住都带了点笑意。
生意来了呀!
林蹊提醒他,要他注意安全。
也许,他们应该成全她的乌鸦嘴。
两人一齐站了起来。
天下堂各个长老,商礼华与天渊七界的关系,应该很近的,因为,做为酒仙宋玉的小弟,他接收了宋玉数万亩灵田,外加两个山头,三处店铺。
当初似乎说好,帮他代管。
可惜,管的时间过久,不管是商礼华还是商家,都感觉那就是他们家的东西了。
“商礼华能在天下堂当长老,主要是沾了宋玉和冯砚的光。”
安画对天下堂的长老们,了解的很深,“他不仅接收了宋玉的东西,据说枪神冯砚的一些资产,也都传在他手。
宋玉他们离开的时候,好像就替他谋好了位子,原本是指着他在天下堂有点作为,将来,能为天渊七界出点力的。”
可惜,那些人眼瞎了。
商礼华分明就是个小人。
“天下堂诸位长老,他其实是最垫底的存在,只是,一庸一直想给宋玉他们面子,所以,慢慢把他和商家扶持了上来。”
“一庸的眼——瞎的很。”
“一庸的眼……,倒不是很瞎,只是仙盟各方势力纷杂,站在他那个位置,扶持别人,还不如扶持各方不靠的商家。”
安画一天到晚就是琢磨这些人,哪能不了解,“他扶持的商家、徐家、梅家,都跟宋玉他们有些关系,他似乎也不在乎他们平庸,平庸的人好驾驭。
他决定归还天渊七界产业的时候,哪怕这三家再不愿意,也只能老实听令,这就是他的手段。”
她努力向一庸学习呢。
虽然他在很多事的处理上,都有些不完美,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至少各方势力,已经在表面上,对他表示了臣服。
族里发展到现在,各方势力也是纷杂的很。
安画很清楚,将来回族里,她也要跟一庸似的,左右逢源。
“当然,宋玉他们当年也可能也预估到这一点了,但是,帮他们处理这些事的是一庸,所以,一庸才是我们最应该剪除之人。”
可惜,那人现在闭关。
就是不闭关,安画也不觉得班二奇能阴杀他。
“那我留着乱魂针的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班二奇可不知道,安画是那么想他的,还想做一做美梦,“你了解他的儿子傅子璨,回头,我们再借用傅子璨,看看能不能靠近一下。”
这?
安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当年,纯阳宗的事如果没有暴露出来,她已经嫁给傅子璨,早就可以近距离靠近一庸了。
可惜啊!
“好!到时我试试。”
连试都不试,不是她的风格。
两人脚步轻移,很快就抄近路,走到了商礼华的前面。
……
天下堂,被动接活的谈钟音,其实对风门很感兴趣。
“你要去外域战场?”
“是!”
“冒昧问一下,你知道,在江湖传言里,你已经死了吗?”
“……才知道不久!”
风门似乎很郁闷,把执事弟子奉上的茶,一口饮尽,“听说,我是死在万寿宗长老包前辈手下。奶奶的,这分明是佐蒙人的计。
原本我都准备自己去外域战场,好像到那里报名也是一样,奈何听到这个消息,我想了又想,还是到这里报名吧!
万寿宗的那位包前辈,如果没意外的话,可能被佐蒙人抓去了。”
“多谢道友还家师兄清白。”
傅清容人未至,声先至。
风门抬眼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进来,“打扰谈长老了,听说风门道友到天下堂来,傅某实在忍不住,还望……”
“傅师姐快坐,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吧?”
谈钟音笑着站起来,请她坐下时,又亲手奉上一杯茶,“当年的事,不独是你们万寿宗的事,也是天下堂的事。所以,我早就吩咐执事弟子,傅师姐若是过来,可一路畅通。”
“多谢!”
傅清容点头承情,“敢问风门道友,知道月亮宫曾经的五莲山吗?”
“不知!”风门摇头,“月亮宫如何,与我无关,当年,那位广若大师还说我的任意传送门是仙界至宝,他言之凿凿,我还差点信了。”
这倒是事实。
若不是林蹊知道的多,广若好像真把他忽悠了。
傅清容和谈钟音微不可查地对视了一眼。
“那我就没什么可问的了。”
傅清容到此,当然不是喝茶的,“道友此来,可解了我们万寿宗上下,多少年的疑惑了。”
她翻手就是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甲符,“外域战场并不安全,一点心意,道友拿着吧,应该能挡金仙三击。”
还有这好处?
风门很高兴,恭敬一礼,“多谢前辈!”
说几句好话,得个保命之物,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佐蒙人一向猖狂,那安画和成康,公然叫嚣,他们试炼的对象是林蹊。”
风门把宜法跟他分析的一些事,拿出来卖人情,“而林蹊是刑堂的囹官,所以,我觉得,他们不会离林蹊太远。很可能,就藏身在仙盟坊市周围的万里之地。
两位前辈,若是有什么怀疑的地点,我们现在就可以查一查。”
用任意传送门?
傅清容和谈钟音都动心了。
她们也都认为,佐蒙人最大的据点,不会离仙盟坊市太远,也都有怀疑的地点。
只是,那些地方,想要无声无息的侵入,都有些困难。
“我们万寿宗曾用家师兄包世纵的魂火试过,他确实就在这一带。”
傅清容站起来,“我有怀疑的几个地点,但是,为了他的安全,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如果风门道友愿意相助,不管成与不成,”她深施一礼,“我傅清容俱都感激不尽!”
第一零零三章
看到小巷里有人,商礼华的脚步一顿,忙又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威严之色。
他是天下堂的长老,坊市里很多人都认得。
虽然后门这里,没人知道前门出事,但是……
商礼华莫名的有些心虚。
自从林蹊让他注意安全后,他就常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这感觉很要人命。
因为每次出现这种感觉时候,都会出事。
不是他出事,就是商家出事。
这么多年来,一直灵验的很。
上一次,商家库房被盗,以及失火,他就心惊肉跳了好几天,如今……
看了眼迎面而来,可能是父女的两个人,商礼华的眉头稍蹙,这条巷子一直没什么人走,这两人出现的……
“是……商长老?”
班二奇做出一副迟疑,然后惊喜的样子,“您是商长老吧?是我啊,老班,您族弟商老五亲家的义兄。”
老五亲家的义兄?
老五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在儿女的缘份上,甩了他十几条街,硬生生地弄了二十七个儿子。
二十七个儿子又都学他,拿着他挣来的资源,只要看上眼的,连凡人女子都能带到家族。
他的亲家……他至于要去记吗?
商礼华只要一想到老五一家,就有一肚子的火。
他在替老五养儿子,养孙子,养全家,甚至可能还在养他的那些亲家。
“女儿,这位就是商长老。”
班二奇拉着安画,跟商礼华点头哈腰,“商长老,这是小女班安。”
“班安拜见前辈!”
商礼华本来是一点也不想理的,不过……,女孩的声音很软和,清秀恬静的样子,很给人好感,“免礼!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前辈!”
安画恭敬递上一枚古朴玉简,“你看看这个,我们父女就是要去找前辈的。”
商礼华没有接,神识直接探入,不过看到那个隐现的山栾和有些特异的地图,忍不住的一把夺来,“此物……你从何而来?”
地图的右上角,有个万字,玉简的右上角,也隐现一个万字。
没意外的话,该与万生魔神有关啊!
当年的万生魔神到处烧杀抢掠,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为防被人一锅端了,他到处藏宝。
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人得他遗惠。
“前辈……”
安画欲言又止地看看四周。
商礼华很知机地连打数个结界,“现在可以说了。”
“我们父女的修为,能精进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此处遗宝,不过……”
“不过什么?”
商礼华的眉头紧拢。
这两人虽然都带了隐藏、防御探查的玉佩,但这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他一眼就看出,女儿班安的修为是玉仙,老班的修为反面是天仙。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万生魔神的这处遗宝已经落在他们的手上了。
“不过……”安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处洞府,是洞中洞,里面还有一个我破了好几百年,都破不开的禁制。”
噢?
商礼华心动了,“那处禁制是什么样子?”
“前辈您看……”
安画又摸了一枚玉简出来。
就在商礼华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的当口,一直带着讨好笑容的班二奇突然闪到他的身后,一针扎下。
太快了。
卟~
商礼华的灵气护罩在浮起的一瞬,被人家畅通无阻的戳破。
他瞪着眼睛,嘴巴‘嗬嗬’出声,想要仙婴遁出,可是在针入大脑的瞬间,仙婴也在丹田处,好像被戳了般,痛苦的无可名状。
商礼华好不甘心。
他是天下堂的长老啊!
他不是黎丙章那个笨蛋。
他……
身上的青筋根根浮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努力的想要仙婴遁出,逃出一命,给外面的人示警,可是什么都做不到。
商礼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上的玉简化成灵光,把他包裹。
是……是迷幻天魔狐的境域?
“嗬嗬~~~”
商礼华的眼前发黑,身体颤动,努力的挣扎,想要仙婴遁出,可是越来越无力,在感觉双腿之间一股热流窜出的时候,他狰狞着一张脸,终于撑不住,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他没有倒下。
班二奇接住了。
“都不如黎丙章!”
他嫌弃地看了眼他的腹下。
“……先掏婴收血吧!”
再迟一会,血就收不尽了。
安画虽然也很嫌弃,但……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而且,他们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两个人朝商礼华动刀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谈钟音和傅清容跟在风门的身边,已经连探数个,她们认为可疑的地方。
风门不管其他,只盯傅清容手中的魂灯,魂灯没有半点反应,他马上就带他们往下一个怀疑地点去。
哪怕其中一处,让谈钟音和傅清容的面色都非常凝重,他也没有半点停留。
仙界的势力太乱了。
这几处被她们怀疑的地方,她们都没敢直接查,那背后之人,肯定另有来头。
这样的人,是他能得罪的吗?
“这是第八处。”
再次定位到傅清容地图标注的地方,风门例行看向她捧在手上的魂灯。
“闪了,动手!”
这是一片仙桃园。
算是圣者虚乘的产业。
是银月仙子亲手种下,虚乘交由梅家帮忙照管的地方。
没想到。
谈钟音和傅清容几乎在瞬间同时冲进。
……
……
随何遵甫长老,到果园的成康,没有看到应该迎接他的安画,也没有看到应该留守的班长老,心里其实很不满的。
尤其他们可时时观察的仙盟坊市,居然也不在了。
看着曾经满墙的画面,现在光秃秃的样子,成康的眉头紧蹙。
“何叔,这里出了什么事?”
他原本应该从外域战场,直接回来的。
可是,师父圣尊和族里的长老团,居然要他回去汇报域外战场的百年得失。
他一直没什么功劳。
所以,汇报的这些天,连跟安画联系的传送宝盒都被没收了。
好在,林蹊强悍,长老团的长老们再对他不满,也要顾忌点师尊。
毕竟师尊一代圣者都在她那里吃过亏。
现在被放回来,他原想跟安画好好吐糟,一起重新爬起来,可……离开百年,这里的样子,比当初他离开时,看着落魄了不少。
“您不是说安画和班叔在这里吗?”
“……”
何遵甫的眉头紧紧皱着。
他没给成康小鞋穿。
能跟林蹊对招无数,还活下来的成康,再窝囊,也比很多人强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在阵堂的暗线暴露了,仙盟坊市那里布置,全被毁了。”
啊?
成康心下一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蹊回来的当天。”
快半个月了。
成康好想磨牙,“是她发现我们的暗线?”
“是!”
完了。
成康的脸都白了,“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何叔一块说了吧!”
他希望他还能承受得住。
他也必须承受住。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林蹊做很多事了。
现在不了解清楚,于他可能就是灾难。
“那暗线被捆在刑堂广场示众,不过,安画和老班也给予回击了,前天,他们杀了阵堂长老黎丙章。”
“那……林蹊怎么说?”
“暂时还不知道。”
何遵甫摇头,“老班和安画不在,可能就是去仙盟坊市打探了。”
是吗?
成康很想相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如果不是被他按住,何遵甫肯定都已经听到了。
“他们杀黎丙章的时候,有做过什么手脚吗?”
“做了,据说是栽赃给天渊七界的修士了。”
果然!
成康咬牙!
林蹊一定会反击的。
仙盟坊市算她的地盘,她想反击不要太容易。
安画真是大意了。
“何叔,这里恐怕不安全。”
成康的心慌的很,而且,越来越慌,“风过留声,雁过留痕,我们在这里待了不少年,应该换地方了。”
换地方?
现在?
何遵甫真想看不起他。
“当初我和安画过来的时候,就另外布了两处后路。”
成康顾不得等安画回来,就急急的收拾他们联络各方的传送宝盒,“这件事,我会跟安画解释,还请何叔,帮忙转移包世纵。”
万寿宗一直没有放弃他。
所以,转移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才行。
那是他和安画的人丹。
可惜,他浪费了百年,要不然这人丹……
成康带着何遵甫赶到关押包世纵的特殊房间,才要收拾阵盘,就看到包世纵身上横七竖八的鞭痕。
他的心下一惊。
“谁打的?”
这是他们的人丹啊!
包世纵抬眼看了他们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他是个想死死不了的人。
“没耳朵吗?”
何遵甫被他轻蔑的眼神激怒了,“还是你就享受虐打?”
“呸!”
包世纵闭着眼睛,呸了一声。
“找死!”
“何叔……”
眼见何遵甫吸过墙上的鞭子,成康一口叫住。
他先把鞭子拿在了手上打量。
这……不对啊!
难不成是安画打的?
肯定是安画。
看到握手处的痕迹,成康的心跳,又‘咚咚咚’地快了起来。
“何叔,”
他传音给他,“左边的厢房,有通往另两处秘密据点的一次性传送阵。您转移他的时候,注意着点,如果有危险,马上杀了他。
如果没危险,就等我三天,三天后,我一定会带安画去找您的。”
这里除了包世纵这个人丹,也没其他能吸引他的了。
成康收了鞭子,“我们分头行动,我先走了。”
他没等何遵甫出声,就那么走了。
何遵甫:“……”
他突然发现,成康那成跑跑的外号,太贴切了。
原本他还以为,族中的那些人太过份了。
没想到……
“哈~哈哈哈……”
看到何遵甫脸上的颜色不对,包世纵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圣者的徒弟,真强,真厉害!”
他知道,这个叫成康的家伙,在百年前,跑到外域战场了。
原以为,他会在外域战场,给林蹊弄不少麻烦出来,可是,安画一天天的沉不住气,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他都知道,是他们在倒霉。
现在刚回来,就跑路……
包世纵太高兴了。
这样的人,不要说跟林蹊比了,就是万寿宗的一些弟子,他们也没法比。
“恭喜你们呀,江山代有人才出。”
包世纵笑的太开心了。
这是他人生的唯一乐趣了。
“再过几万年,你说,他们是圣尊的接班人,还是世尊的接班人?”
何遵甫:“……”
他太讨厌包世纵脸上的笑容了。
尤其他念接班人的三个字时,还变了调。
何遵甫有理由怀疑,他是在影射他们的两位圣者。
世尊现在要躺着,圣尊……,原以为很强,原以为虚乘是史上最无用的圣者,可是,世尊倒下后,他们才发现,虚乘也能跟圣尊打个半斤八两而不落下风。
当他们的接班人……
“你是想让我一掌毙了你吧?”
何遵甫磨了磨牙后,到底没朝他动手。
这是成康和安画的人丹。
活着,就是他们取之不尽的人丹。
死了才是便宜了他。
“姓包的,你别做梦了。”
何遵甫的神识,看到成康的身影,在那一次性的传送阵上消失,抬手就摸了一个乾坤玉箱,“现在,你就到这里来歇歇吧!”
他刚要拔他身上的铁链,突然感觉又一阵空间波动。
神识探出的瞬间,眼睛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那个好像石门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果园,谈钟音和傅清容正……
这……怎么可能?
石门是任意传送门吗?
这不是天渊七界风门的东西吗?
何遵甫顾不得其他,就要一掌朝包世纵拍下。
可是,他出手的快,傅清容出手的更快。
叮……
一道无匹的剑气,朝着有师兄气息,但是也另有别人气息的石室去时,傅清容自己也如风冲进。
第一零零四章 无灵三儿
仙桃园里,对峙的双方,都不太敢动。
唯一能动、敢动的只有包世纵,“毙呀!不毙你是王八蛋。”
他早就想死了,就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救回去,也活不了几百年,能用几百年的时间,拉着一个佐蒙金仙一块死,死而无憾!
“傅清容,动手。”
从墙上拔开一面的铁链,终于不能再禁锢他的行动,剧烈挣扎下,琵琶骨处的伤口,大量血液正在飙出,“别让我恨你……”
“师兄~”
傅清容如何舍得?
在别人的眼里,她的包师兄只是掌门师兄手中的一把剑,从不是个能谋大事的人,但是,和一庸和离,掌门师兄会因为一庸和天下堂的势大,选择隐忍,包师兄却能冲到天下堂,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一庸,就那么跟他拼一场。
“不要再动了。”
傅清容强逼着自己从师兄那里移开目光,“何遵甫,不想死的话,就放了我家师兄,我可以让你从容退走。”
“在这里,我一切听傅道友的吩咐!”
谈钟音在他看过来前,先行开口,“何遵甫,你当知道,我们是不会让你带包道友走的,所以,干脆一点,放人,你走。”
“……哈哈!哈哈哈!”
用灵力禁了包世纵,不让他乱动后,何遵甫借着大笑,评估她们的决心,当然了,他也没忘去观察一下名闻天下的风门和那任意传送门。
“想让我放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笑看风门一眼,“那是任意传送门吧?活人总比死物强,毁了那门,我放人。”
这仙桃园有预警禁制,若不是任意传送门,他怎么也不会被堵在这里。
杀不了包世纵,丢了成康和安画的人丹,他总要另拿点补偿,要不然都没脸回族里了。
“天还没黑,阁下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风门没想到,火会烧到他这里来。
金仙大佬的对峙,他一个小天仙,从没想过往前冲。
但是欺他是个软柿子……
风门看向何遵甫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这时候,也不是你挑拨离间的时候,”不过,说真的,这人很会挑拔,“包前辈恨不得带着你一块死,你还想借他毁我宝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圣者吗?呸!”
狠狠呸上一口的时候,他悄没声息地,抬了抬手。
临来前宜法把无灵三儿塞给他了,这是让他以防万一的。
不到万不得己,风门还不想替林蹊暴露,她真的把太虚咒虫养熟了,“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从仙盟坊市,从万寿宗搬十个八个金仙大修一起把你碾成泥?”
呦?
居然敢威胁他?
何遵甫脸的笑意加深,“傅清容,现在决定权在你这里,搬救兵……也是要时间的,我何遵甫不介意鱼死网破,至少在你们的援军未到之前,包世纵会先死。”
不有动的包世纵瞪大了眼睛,泪水流下的时候,只有祈求。
他可以死的,他不怕死。
拿他的命,把这姓何的拿下,他快活着呢。
傅清容看懂了师兄的无声祈求,拿剑的手,忍不住颤动了起来。
叽~叽叽~~
数声虫鸣从风门处传来,那叫声……
何遵甫感觉不太对,才要把包世纵拿紧一点,就感觉刚刚还充沛异常,随时能拍倒一座山头的灵力,消失无踪。
咚咚咚……
心跳刚刚加快,眼前一闪,一袭红衣,好像少年的风门居然在一闪之间就踹到了他的脸上。
嘭~
何遵甫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被一个小天仙揍了。
身体控制不住地撞到墙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回事。
“太虚咒虫?”
他一拳朝又来的风门砸去时,简直气爆了。
这混蛋用太虚咒虫阴他,自己却封了耳识,仗着有灵力居然敢打他了。
他是那么好打的吗?
虽然没怎么锻过体,可是,金仙大修的身体,被灵气冲刷过多少次,哪怕肉身不到仙级,也绝对差不了多少了。
嘭~
咔~咔咔咔~~~~
脚与拳相对一处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是何遵甫的拳头倒霉了。
一股子异力,带着极大的破坏力,从拳头直处胳膊。
何遵甫好像听到了这条胳膊骨头尽断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佐蒙人的天赋还没运行起来,风门的脚又到了。
嘭嘭嘭~~~~
看到只动脚的风门,那么暴踢何遵甫,同样没了灵力的傅清容和谈钟音,顾不得想风门怎么会有太虚咒虫的,两人齐心合力,冲到石室门口,一个给包世纵止血,一个小心地替他抽取穿插在琵琶骨的铁链。
这铁链非同一般,没灵力的她们,肯定是砍不断它的。
“快点,你这么磨蹭,只会让包道友更痛!”
谈钟音站着说话不腰疼。
傅清容希望师兄能少点痛苦,但是……
“你来!”
她迅速让位,扶住只乘皮包骨的师兄。
琵琶骨上已有裂纹,看着实在是可怜。
但是,谈钟音真的顾不得,暴力拆铁链时包世纵会有多痛苦,也顾不得,可能弄断他的琵琶骨。
这里肯定是佐蒙人非常重要的据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何遵甫一人,但是,谁能保证,一会儿,不会有其他金仙级的佐蒙人过来?
最最重要的是,她们现在都没灵力。
虽然风门顾住了他自己,但是风门只是一个小天仙啊!
谈钟音以最快的速度,拆了穿在包世纵身上的铁链,朝还用两脚招呼何遵甫的风门大喝道:“快杀了,别玩了。”
他们真的没时间玩儿。
卟~
风门听话的脚下灵气化刀,把全身都被他招呼了一遍的何遵甫一斩两半。
何遵甫睚眦欲裂!
生平就没有这么窝囊过。
当年入侵这方世界的时候,他让无数人族修士窝囊至死。
午夜梦回,最得意的就是回想那些临死也不闭的眼睛,那眼睛里,带着愤恨,带着无可名状的憋屈……
每想一回,他就舒服一回。
因为连经大战,他的修为,被那些人硬生生地从金仙打到了天仙。
好不容易才休养回来。
他……
好不甘心啊!
冰凉的灵气刀在身上斩过,何遵甫下意识地不想再长另一半身体。
佐蒙人的天赋虽然不怕死,但是,会大伤元气啊!
何遵甫顾不得还未长好的骨头,忍着巨痛,一个摔身,硬生生地把自己挤在墙上。
只要两半身体没有分开,它们就能迅速粘合到一起。
他打他的如意算盘,但风门是何许人也?
幽古战场上,他太熟悉这些佐蒙人了。
神识微扫下,对方胸口处的肉芽蠕动得最厉害。
这金仙大修的佐蒙人,他一时分辨不出他的死点在哪里,但是,只要它动了,他就大概知道在哪了。
这家伙的死点没意外的话,就在左胸心脏处。
卟~
脚下再动,菱花形状的灵气刀,直接绞进何遵甫的左胸,在那里来来回回地绞了一圈。
“啊~~~~~~”
何遵甫努力的想用双手挡住,可是,一切都迟了。
溅在脸上的血肉,让他看着特别的狰狞。
因为当年的大功,世尊许诺过,他不需要做任何危险的任务。
这一次送成康到仙界,他就只是送一下而已。
送完了,在仙界逛一逛,朝某些落单的天仙、玉仙弄点好处,他就回去了啊!
何遵甫倒下的时候,嘴巴大张,眼珠子满布血丝,好像要把风门记住,做鬼也不放过他一般。
“快!”
谈钟音顾不得翻查这里,“风门,送我们回天下堂!”
真要被佐蒙人堵住,她们的下场不会比何遵甫好。
何遵甫是一下子就死了,她们……可能也会跟包世纵一样,被人家锁着当人丹,天天折磨。
风门当然知道时间紧急,把何遵甫的尸体踢进他扔在地上的乾坤玉箱,拽了他的储物戒指,一把全都收了,就借着早前的定位,把任意传送门转到了天下堂。
四个人如风冲过石门的时候,天下堂有感不对的巡察已经杀至。
“是我,谈钟音!”
从门中冲出的谈钟音朝巡察队长急声道:“速请门长老,对面是佐蒙人的巢穴。”
啊?
包世纵的惨样子,让一队巡察俱都恍然。
事情紧急,他们谁都顾不得想,傅清容和谈长老两大金仙都办不成的事,门长老一人怎么能成。
巡察队长急呼只管天下堂安全的门长老时,也忙给正在堂内拔动算盘珠子的耿鉴长老传音,请他速来支援。
“还有商长老。”
都不知道应该在堂内商长老跑哪去了。
每次有紧急事的时候,商长老都不在。
巡察队的修士虽然有些不屑那位长老,但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哪怕这力量,可能中看不中用。
呼叫完两位长老,一枚传音符就被他祭了出来,不过,应该替他们寻向商长老的传讯符,也不知怎的,居然迟疑了起来。
谈钟音当然看到了。
她的眉头才要一皱,门传雨和耿鉴已经急掠而至,“怎么回事?
两个人几乎是同声问出。
“对面是佐蒙人的巢穴,包道友就是在那里救出的。”
谈钟音顾不得想那传讯符是怎么回事,急声道:“我们用了些手段,刚杀了何遵甫,那里……”
“无事了。”
在收到谈钟音眼神问讯的时候,风门的嘴巴无声说了三个字。
“那里要麻烦你们过去查一遍,注意点,他们可能还会有人过去。”
“……”
“……”
看看矗在那里的任意传送门,门传雨和耿鉴哪还不知道,他们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走!”
门传雨挥手间,带队先入。
“这道门……麻烦道友先立着。”
谈钟音看了一眼,迟疑着飞向后门的传讯符,心头控制不住的有些不安。
“是!”
风门点头,不过很快又给他们传音道:“还请三位前辈,尽量不要说太虚咒虫的事,我们还想借它在外域战场再立点功。”
虽然佐蒙人那边,都怀疑林蹊养熟了太虚咒虫,可他们不知道,她到底养了多少。
更不知道,她还能转送太虚咒虫。
“好!我包世纵答应了。”
包世纵的脸色灰白,但是精神却异常亢奋,“我家师妹听我的。”
“……你不是有任意传送门吗?”
傅清容笑了,“紧急之下,去棺材坳抓的太虚咒虫还真管用。”
嗯?
风门忍不住笑了,连连拱手,“我谢前辈提点。”
“……先别说其他了。”
谈钟音也觉得傅清容这办法非常不错,但她没时间赞她,“风门,知道刑堂吧?把你的门转到刑堂,我要请几个人过来。”
没灵力,真是太麻烦,太没安全感了。
谈钟音一边怀疑商礼华那里出事了,一边又担心仙桃园那边。
虽然不担心仙桃园那里还有多大的危险,但是,她还想在那里守株待兔一把呢。
刑堂一向令行禁止,不用担心向外泄露什么。
所以,没多大一会,连长史飞南都被惊动了,和宗其一起,带队从任意传送门走进了天下堂。
“商礼华可能出事,”谈钟音指向飞得特别慢的传讯符,“飞南,你带我们跟过去看看,宗其,麻烦你再跟风门的传送门往花田的仙桃园走一趟。”
工作迅速分配完成。
两边分开行动的时候,安画和班二奇正从坊市的西门走出。
这次的活,完成的也非常漂亮。
不管是安画,还是班二奇都满意的很。
别的不敢说,商家的人,肯定要找林蹊晦气的。
他们家的金仙长老呢,就那么被她咒死了。
虽然商家的人都没什么本事,但是,很有几个能拉下脸哭闹的极品。
只要林蹊敢像对付黎丙章那样,她就敢带着班叔,再跑商家,把整个商家都连锅端了。
他们成全她。
“对了,成康今天差不多要回来了。”
安画站在班二奇慢悠悠的遁光上,心情甚好,“他那个有些啰嗦,如果您不耐烦听……”
“不耐烦,我就不理他。”
徒弟陈道一跟着他一块做事,结果,道一死了,他却……
班二奇对成康非常不喜,这一次,族时拿着他,让他汇报百年得失,也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放心,老夫不会让你为难的。”
第一零零五章
一次性传送阵一旦使用,马上损毁。
成康亲自参与布置,当然知道,哪一个离仙桃园驻点最远。
他和安画布置仙桃园驻点的时候,就考虑过遇袭的问题,所以,特别选出来的两个驻点,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远、险!
他没有犹豫地跑了最远的那一个。
那种可能马上就会被人堵住,马上就死的感觉太可怕了。
他其实希望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但……
站在空无一人的山腹里,看着那几个看似简陋的石室,刚刚还‘咚咚’跳的心脏,却莫名的安稳了下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里是安全的,而仙桃园……
按理,没人敢查仙桃园的。
那里不是梅家的产业,梅家也只是代管,那是虚乘和银月仙子的呀!
银月仙子不在了,虚乘……更加重视,他徒弟留给他的念想。
是谁?谁查仙桃园了?
安画在哪呢?
还有班二奇……
一想到那位长老,成康的眉头不自觉地就拢得更高了。
陈道一死了,但能怪他吗?
班二奇非把陈道一的死,怪到他的头上,他何其冤枉?
把他逼回族里汇报百年得失。
那百年得失是那么好汇报的吗?
族里最大的失败就在那百年。
神百岭大战的时候,他都没赶上趟,就结束了。
成康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把仙桃园收来的传送宝盒一字排开,可惜,常年联系各方的十二个传送宝盒都在,安画走的时候,一个都没带身上。
他就算想要给她示警都做不到。
现在怎么办?
向族里汇报,请师父去救她?
可……
成康并不敢确定,那里真的出事了。
万一是他反应过度……
师父圣尊能活劈了他。
成康无可奈何,终于安慰自己那里还有何遵甫,他堂堂金仙大修,就算遇到危险,从容退走的时候,也定能干出什么,给班二奇和安画示警。
当然,没危险更好。
不过,没危险,他就又要被人告了。
班二奇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成康万分矛盾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何遵甫已经身陨。
而此时,看守太宇殿众多魂火的两个小天仙,被小谷传来的动静吸引,都焦急地等待那里的消息。
“……肯定又是林蹊动的手。”
自从知道林蹊回去了,他们所有人就都提着心,怀疑世尊又要经受一波大的磨难了。
“应该没事,圣尊这些天,不是一直陪在那里吗?”
“唉!陪那里又有多大用?”
林蹊离开的百年,世尊其实好多了。
族中人人都希望,他老人家能再站起来,庇护他们。
只要林蹊不回去,他们就感觉还有点希望,可是现在……
“只能让世尊减些痛苦,不能让世尊好起来呀!”
偏偏他们杀不进刑堂,要不然,直接杀进去,把广若弄死,世尊顶多损上一个分身,再怎么也不至于……
“自从世尊不好了,你说,族里出了多少事?”
以前哪有几个人族敢跟他们龇牙?
现在呢?
“我听说,成康向长老团汇报百年得失的时候,几度哽咽说不下去。”
天仙战场上,他们不仅战死无数天仙,还有五位金仙大修。
那才是最最致命的。
“他其实挺厉害了,至少跟小杀神林蹊周旋这么多年,还好好的活着。”
虽然现在多了一个成跑跑的号,但是,那能怪他吗?
“好好活着有毛用。”
对于成康,很多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天仙战场上,禁地重多,就不是杀林蹊的好地方。族里若是能像在神百岭那样,出动那么多位金仙长老,哪怕仙盟坊市都可以闯一闯了。
其实我觉得,在仙盟坊市杀她,反而更好。”
跑天仙战场杀她,还跟着她进棺材坳……,这不是傻子吗?
只是这话涉及到圣尊,他一个小天仙不敢说出来。
“到仙盟坊市杀她?”
两个好伙伴马上就吵了起来,“你知道仙盟坊市藏有多少人族金仙?那里不仅有天下堂的人,还有刑堂、阵堂、丹堂、火部、草部等等。
除了这些,还有仙盟四位秘密守护坊市安全的,还有各宗分派到仙盟坊市的金仙长老。
到那里动手……,你是在做梦吧?”
“这么多?”
说话的佐蒙人简直不敢相信。
“你才晋阶天仙,还没拜师,连族地都没踏出过,哪里知道那里的厉害?”
说话的人叹了一口气,“我们以前能在那里闹事,是因为,以前的人族修士,不敢死盯着我们。唯一敢盯我们的只有刑堂。
但仙盟坊市势力纷杂,刑堂办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世尊一倒,全都变了。
以至于他们这些缩在族地,不了解外事,也不太想了解外事的人,都开始担心族里的未来了。
“我师父说……”
他正要再说什么,小谷方向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一道道人影全都急冲过去,各种灵光忽闪,全往两边的山头去,显然又是在帮忙固化山头。
那里已经被世尊撞塌过四次了呀!
现在……
看着昏过去,还在抽搐的世尊,圣尊的脸暗沉的厉害。
一定是林蹊。
她不在的百年,世尊从没这般痛苦过。
鲁善都没她心黑手黑。
圣尊吸着带着无数尘土的气,努力安抚世尊好像起了无尽风暴的魂海。
这里,他娘的最难搞了。
若伤的不是这处,他早就亲自动手砍了。
可恨,可恼!
陆灵蹊才不管有没有人诅咒她呢。
反正这一次,敲隔山打牛罩的时候,她的心情甚好。
咔嚓~
一道电弧扎在广若身上。
广若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抖了几抖。
“别装死了。”
陆灵蹊声音幽幽,“我数三下,再不出来……”
“我醒了,别,别再用天罚雷力了。”
交出身体控制权的广若,重新接收回来,“这东西对我也有伤害,鲁堂主都说了,我一直配合的好,不会再主动给我加这个刑。”
“……”陆灵蹊挑了挑眉,“鲁堂主说的?”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马上过去问他。”
“那倒不必。”
陆灵蹊似乎无害地笑了笑,“不过,他是他,我是我,我是这里的主官,他一天没有吩咐说‘轻点、,我就只会按我的方式来。”
什么?
广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把阳奉阴违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了。
广若始终没搞清楚,林蹊的胆子怎么就能这么大。
“你不服?”
“没有没有!”
哪里敢啊!
肚里再不服,魔女当面,广若也不敢放一个屁,生怕一个不好,她又要给自己来个大的。
这些年,他都适应了,没有她的日子。
如今……又要重新开始适应了吗?
广若万分无奈。
“没有就好,接着吃吧!”
陆灵蹊扔过一根棍饼,走出的时候,面上却再没有刚刚的轻松。
“怎么啦?”
青主儿不敢在这里冒头,不过,通过大德之契,却能感觉到她的凝重,“广若有什么不对吗?”
“……具体的说不上来。”
用隔山打牛罩的时候,确实比以前敲的狠了些,可是……
陆灵蹊觉得,那位圣者,很能抵挡一段时间。
但是,想想那声惨叫,她总觉得不太对。
“过了这么多年,世尊应该很清楚广若的求生欲有多强,他弄不死广若,你说,他会不会想办法另辟蹊径?”
“怎么个另辟蹊径法?”
“……他们本质是上同一个人才对。”
只是广若生出了更多的自我意识,不认主体了。
但再不认,也无法否认,他们确定算是一个人。
“广若不死,世尊就要永远受制于我们。主儿,你说,他甘于余生一直当个废人吗?”
这?
换她肯定不干。
青主儿想了又想,“你是说……,在我们不在的这些年里,他其实和广若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协议?
那协议是助长广若的神魂,让他一点一点的壮大,以达到将来逃狱的可能?”
“……是!”
这正是陆灵蹊想猜的地方。
“那还等什么,跟鲁堂长……,鲁堂主不在家,找飞南汇报吧!”
青主儿用一片小叶子拍了拍她的手腕,“要不然,你现在再回去,对现在的广若扎一道雷。”也只有天罚雷狱能制住他们。
不扎白不扎,所了也白扎。
“……我们才回来,再观察两个月看看吧!”
离开的时候,她就跟鲁堂主建言,注意着广若。
鲁堂主那里,也许另有打算。
陆灵蹊知道鲁善秘密去了济水,“至于飞南……,我再去找找他。”
她去找飞南,才知道风门动用了任意传送门,把飞南和宗其全都接走了。
是出大事了吗?
陆灵蹊才要再问,一道传音符就急急飞到了她面前。
灵力一点,正是飞南的声音,“林蹊,商礼华死了,就死在天下堂的后街后巷,死因与黎丙章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只在于,他被掏了仙婴,抽了血。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哪也不要去,就呆在刑堂。”
看着死了的商礼华,圆瞪着一双眼睛,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不仅飞南叹息,就是谈钟音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就怀疑他出事了,没想到真出事了。
还离天下堂这么近啊!
因为是第一现场,还要查些线索,他们都不好打净尘术,只能尽可能不去看他下身的湿迹。
“商家这些年走背字,商礼华这样死……”
飞南放完给林蹊的传音符,朝面沉着脸的谈钟音组织措词,“只怕会跟林蹊闹。”
“跟林蹊有什么关系?”
谈钟音看了他一眼,“佐蒙人动的手。”
身为天下堂的长老,都被林蹊提醒了,结果……
谈钟音恨铁不成钢,“而且,他死在这里的时间,应该是风门找我未久的事。”
不想管事,从后巷跑,还避着人……
能让她说什么呢?
就是找死的命啊!
天下堂该整顿了。
不施霹雳手段,难显菩萨心肠!
如果商家敢叫屈,敢找林蹊……
这整顿,就从商家开始吧!
早点整顿,固然会让商家再伤点筋,动点骨,但是,至少能让他们早点清醒。
早点清醒了,应该就能低调做人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庇护他们。
不低调,真会死的。
尤其佐蒙人按着林蹊的话来,这样找商礼华的时候。
“爹~爹~~~~”
商杰最先奔来。
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肯定被无数的人看到过。
谈钟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往后退了一点。
“爹呀!爹~,你这是怎么了呀?”
商杰跪下的时候,只觉天都塌了。
父亲的仙婴都被掏了,脸色雪白,连指尖都是雪白,分明被抽走了全身的血。
这事……是佐蒙人干的呀!
可是,商家从来都没有主动得罪过他们。
父亲虽是天下堂的长老,对他们一向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林蹊都跟父亲示过警了,父亲怎么会在天下堂这么近的地方,被人杀了?
“谈长老,飞南前辈,这是有熟人,熟人放松了家父的警惕心。”
要不然,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死得这么憋屈?
商杰睚眦欲裂,“你们可要为家父报仇啊!”
“……”
谈钟音目光有些得杂,这是个有点聪明的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查的。让你父亲……闭上眼吧!”
她其实更想说,给他一个净尘术啊!
天下堂的长老,在临死的时候尿了裤子,太不体面了。
“……是!爹~~”
商杰伸手朝父亲的眼睛抹去时,另一只手偷偷地打了一个净尘术。
“大哥,大哥……”
商家数位长老一齐涌了进来。
与此同时,快到仙桃园的安画,却拉住了班二奇。
“怎么啦?”
班二奇回头看向她。
“……稍等一下。”
安画看着一如既往,看上去很安静的仙桃园,不知为什么,总觉有些不对,“仙桃园的禁制好像有些不对。”远处最大的那枚仙桃,居然红了。
“成康回来乱动了吧?”
“不会!”
这里成康又不是没来过。
他也曾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呢。
“成康不是那种随意动禁制的人,这里一定出事了。”
而且,动了禁制,
第一零零六章
宗其一行人已经在仙桃园等了好一会。
待看着明明来了,却踌躇不进的两个人,哪能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的行动有破绽?
大家本就是借着任意传送门进来的,不熟这里的禁制,选择埋伏地点的时候,误触哪里,可能都不知道。
“风门道友,”宗其当机立断,“麻烦你定位他们可能的后路,我们追出去。”
仙桃园是银月仙子的,这里的每一颗仙桃树,都珍贵异常,真要因为佐蒙人毁了,不说圣者虚乘会如何,就是他……也有些舍不得。
感受到门传雨和耿鉴一起瞄过来目光,风门没再犹豫,估算着大概的距离,撇开仙盟坊市方向,撇开一马平川,不好躲藏的平原方向,选择南边的山林。
手印连打间,矗立在仙桃园的石门微微一闪,里面的景像突变。
安画和班二奇当然不是傻子。
不应该出现的空间波动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可能被围了。
“走!”
班二奇哪敢让安画涉险?
他和伍慰过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他一掌拍向空间波动的方位,“别管我,快点走。”
“……”
安画没有犹豫地选择平原方向。
她很清楚,她在这里,只会是班长老的累赘。
“班叔,是任意传送门,风门出来了。”
那些人,明明埋伏在仙桃园了,却没办法马上从仙桃园里冲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借用风门的任意传送门出来的。
安画后悔无比。
她早该想到的。
风门飞升不少年了,到了该出来的时候。
安画一边飞驰,一边传音给班二奇,“您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话音刚落,其所在的方位,就又有空间波动了。
安画没有半点犹豫地一剑劈出。
紧跟着,叮~叮叮叮~~~~
无序的剑光四处横撒,她不敢让任意传送门定位在周边,因为那也意味着,她会被活捉。
众人都没想到,安画这么机警,看着传送门中不稳的空间,风门不用宗其吩咐,手印翻飞,很快就定位到了安画剑气不及的更远的地方。
只要她的剑光波及不到,只要他们这边有一位金仙大修过去,圣尊的这个徒弟,就可以废了。
可是,他能想到的,班二奇又如何想不到?
他以更快的速度赶了过去,精准地拍向有空间波动的地方。
“别管了,这边,先让我们出去。”
仙桃园的破禁制,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一时三刻间,根本破解不了。
眼见安画成了天边的一个小点,天下堂门传雨长老急了,就想让风门从班二奇顾及不到的地方,重开一门。
只要出去,就可以凭借修为,追上安画。
风门没有说话,但是双手翻飞不绝,很快就把传送点,放在了班二奇一时也顾及不到的仙盟方向。
班二奇冷哼一声,连弹数枚天雷子。
轰隆~隆~~~
传送门的空间再次不稳。
风门没有犹豫地调转方向,这一次,他把地点放在了仙桃园的另一边。
……
逃跑的安画很清楚,有任意传送门在,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能从仙桃园冲出。
所以,她不能以直线逃亡。
安画一边飞驰,一边给自己改装,在确定还困在仙桃园里的人看不到她时,朝储物戒一拍,一个以特别之法炼制的机关傀儡人就出现在她的遁光上。
她没有半点犹豫地,带着这个在外人看来,好像同伴的机关傀儡人,直奔仙盟坊市的东门。
现在对她来说,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仙盟坊市安全了。
班二奇的生死;仙桃园里的包世纵;十二个联络各方的传送宝盒;可能被抓,也可能还没到的成康……
安画都顾不得了。
一人拼命,十人难挡,班二奇好歹也是金仙大修,就算被人族金仙围了,不去念战,只求活命,应该……能做到。
至于包世纵……
安画的眼中泄出一抹杀意。
早知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她早把他的仙婴掏了。
她狠狠吐出一口气,庆幸商礼华的仙婴和鲜血全在她手,要不然,真会亏死。
至于十二个联络各方的传送宝盒……
除了成康,没人知道,对应的是什么地方。
安画努力镇定心神,准备进坊市的第一时间,就借用天音嘱,发布全废的暗号。
远方仙桃园处的灵气渐渐紊乱,一道神识从远方急速扫来,安画带着她的傀儡人,好像好奇,又好像害怕地看了一眼后,反而加快遁速。
耿鉴的神识没在她那里留停,他现在想要找的是单身的一个人。
他以极快的速度,转向其他方位。
安画没有松下那口气,借灵力让傀儡人带着她的时候,连摸了三枚保命仙符。
这东西,不仅林蹊有,她也有。
只是以前的她,从来没机会用它们。
仙盟坊市悠悠在望,仙桃园方向的灵气却彻底紊乱,所有有感的修士,都忍不住往那边望了望。
“这是怎么啦?”
从东门缓步而入的时候,安画好像好奇地问向守门的执事。
“暂时还不知道。”
守门执事收到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多,所以,对她们根本没太注意,“坊市出了点事,两位道友要进吗?”
“自然!”
带着面纱的傀儡人,声音清冷,“不知坊市出了何事?”
“暂时……”
守门执事正要说,他也不知道的时候,突然从天下堂方位,传来一种让人恐怖的气息。
那种英雄没路,无奈、愤怒、暴戾的气息,在商礼华尸体境域破开的瞬间,几乎辐射整个坊市。
安画的眉头一蹙,“师姐,我们快去看看。”
她带着她的傀儡人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不同于黎丙章那个老的就要死,当时又喝醉酒的家伙。
商礼华死时特别清醒,再加上离寿元断绝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临死时的不甘,不愿,愤恨、痛苦、挣扎……,在这一刻全都显露了出来。
越是靠近天下堂,商家众人悲恸的声音越是明显。
安画带着傀儡人,挤在人群中,听大家的八卦。
“是商长老,他和阵堂黎长老一样,被人一针毙命。”
“他……,林蹊那天不是提醒他了吗?”
“谁知道呢。”
“哎呀!”
唉叹的不是一个两个。
堂堂天下堂的长老,被佐蒙人杀在天下堂后街后巷。
“好好的,他走那没人的巷子干嘛?”
“……商长老的战力一向不高。”
“我知道他不高,可……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怎么还会那么大意?”
“也许……靠近他,杀他的人,扮的是他的熟人呢。”
这?
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黎丙章才死多久?
以前看(听)他们的人杀佐蒙金仙,他们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憋屈。
“我听说器堂的人说,杀黎长老的长针,可破罩破甲。商长老……,唉~,太可惜了。”
“可不是,风门都带着任意传送门,协助谈长老他们在外面绞杀佐蒙人了,结果他这里……”
“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到的,风门的传送门,突然一下子立到了刑堂广场,门里面,有谈长老和万寿宗的傅长老,风门还跟传说中的一样,穿着一身大红法服。”
“对对,我也看到了,三部部长宗其和长史飞南都过去了。”
大家同在仙盟坊市,什么时候,这么急过?
“当时,他们的样子特别的严肃!”
“……那时候,商长老可能已经死了。”
这谁知道呢?
听到这话的修士都沉默了下来。
黎长老死在阵堂不远的地方,商长老又死在天下堂不远的地方,接下来会是谁?
而且,他们的死都与小杀神林蹊有点关联……
“商家不太好惹。”
没了商长老的商家,对别人来说,可能还不算什么,可是,对天渊七界来说,还不是那么好憾动的。
“嘘,这样的话,以后要少说。”
南佳人也挤在人群里,听到大家这样试论,心情很不好。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报告了。
师父让她看着风门到天下堂的后续,他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她还不知道,就出了商礼华这事。
堂堂天下堂长老,屁本事没有,净拖后腿了。
还不甘,还憋屈……
屁!
仙盟坊市有多少仙级以下的修士,心志不坚者,肯定要被他这情绪困扰一段时间了。
真是……枉为天下堂的长老了。
南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安画带着她的傀儡人,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两个人好像无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没在意地撇开。
安画带着她的傀儡人,先走一步,南佳人任务没完成,还要等风门回来,只能在外面慢慢转着。
转着转着,三条街过去,她就看到前面那两人,走进了不通路的小巷。
南佳人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为了收集各方消息,为了避开可能的探查,她几乎能闭着眼睛在仙盟坊市上走路。
那里……也没谁家的后门。
以前据说是有的,不过,后来被刑堂封了。
南佳人佯装不在意地走到街对面,没多大一会,就看到,两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了。
另外一个人呢?
南佳人本来不想好奇的,但是……
她的神识从地面往小巷延伸过去,一直到被封的那堵墙前,都没看到那个目光清冷的女修。
想了想,南佳人到底跟上了就要在街头拐弯的人。
为防意外,安画在仙盟坊市其实租了一个院子。
但那里,不到性命关头,是绝对不能去的。
做贼的,都会有些心虚。
几次不自觉关注身后的时候,安画就看到了一身湖兰法衣的女孩。
从天下堂到这里,她走了快五条街。
这么长的路,她一直跟着吗?
那她有没有发现,自己少了一个同伴?
安画心下一惊,再向前的时候,走拐到了更僻静的一条小道。
这里快到法如寺了。
因为是佛家地盘,所以,这一片都甚少有人来。
租住在这里的住户,也基本都是闭长关,喜欢安静的性子。
南佳人也知道这里,细算好这一片地形图,她好像没看到对方似的,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
安画眉头一拢。
这里的院子通过来通过去,看似杂乱,但是,却是顺着五行颠倒阵来排列的,那个小巷,看似无奇,但是,却能总揽所有出口。
除非她现在退回去。
但是,真能退回吗?
安画觉得不太能。
如果对方真是对着她来的,那么退回的路上,必然已经被她做下了手脚。
她在小巷踌躇了一会,到底没有后退,接着往前走过。
她是玉仙,那女修是天仙。
虽然看样子很有跟踪之能,但是,绝对不是刑堂的人。
“这位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走出巷口,看到站在那边,好像寻路的南佳人,安画主动道:“你是在找我吗?”
啊?
南佳人摇头,“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你。”她往后退几步,“咦?”她好像才后知后觉地道:“不对,你是在跟踪我吗?”
跟踪……她?
安画笑了笑,“在下玄机门施云子。”
傀儡的事,对方可能是看到了,“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我的身份……我师父说,不能随便跟人都说。”
南佳人眸光一闪,就笑了,“道友说是玄机门的人,是准备向我兜售玄机门的傀儡吗?”
“……”
果然是知道傀儡的人。
安画心下一顿,再往前的时候,笑面如花,“道友要这样想也行,我们玄机门的傀儡,虽然出产不高,但是,每一个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不知道友可愿买一个?”
“自然!”
这么好的事,遇到了,怎么能错过?
虽然怀疑,她靠近她不安好心,但是,南佳人并不畏惧。
刚飞升上来,师父就转送了陆望前辈炼制的上品防御仙宝龟盾。
做贼心虚的人,一击不中,只有远扬的份。
虽然怀疑,她靠近她不安好心,但是,南佳人并不畏惧。
刚飞升上来,师父就转送了陆望前辈炼制的上品防御仙宝龟盾。
做贼心虚的人,一击不中,只有远扬的份。
第一零零七章 风暴
安画要的就是面前之人眯眼的瞬间。
杀个小天仙,对她来说算什么?
之所以动用傀儡,不过是因为这个傀儡光芒所罩之地,自有三丈禁域,百息之内,哪怕金仙大修近在咫尺,也休想探查分毫。
不要说百息了,就是十息,也足够她杀人收尸,顺便灭魂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林蹊。
当~
全力刺过去的一剑,却被对方的灵盾挡住,安画还没来得及惊讶此人的反应速度,就寒毛乍竖,感觉不妙。
卟~
虽然已经尽量横移,肩头还是感觉被地方削掉了一块皮。
她的灵气护罩,她的法衣,居然被对方一击而破。
是上品仙宝吗?
电光火石间,安画顾不得肩痛,反手就又是一剑。
可是,对方滑不溜秋,瞬间分影无数,人人举剑,围着她,或劈或砍或撩或刺……
叮叮~
叮叮叮~~~~~
小小的禁域空间里,两人瞬间对了近百剑。
浮在她们头顶的傀儡‘咔咔’两声,光芒马上暗淡了许多。
硬点子呀!
安画和南佳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两个人警惕对方的时候,都在脑海里,迅速翻找各方的天才弟子。
可是,不论怎么翻,都找不到该有的怀疑对象。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对方是她们一直想要关注,可是,一直关注不了的人。
叮叮~
当当当~~~
两人眯眼的瞬间,又同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互拼了数十剑。
“宜法?”
安画可以瞬定,对方的脸是假脸。
成康说过,当年在幽古战场的时候,宜法曾以分影之术,连杀蝎子邵裕两个手下。
“……安画?”
本来还不能肯定,但对方居然把她猜做师父,那……十有**就是安画。
南佳人藏在灵盾之后,微有喘息。
她亏在修为上。
要不然,就凭出其不意,早削的那一剑,怎么也不会落于下风。
“果然是你?”
安画瞄瞄她厉害异常的灵盾,悄没声息地就想动用更为厉害的剑符。
“错喽~”
南佳人冷笑,“你这样的人,何至于让我师父动手?”
她也摸了一枚师妹林蹊赠送的厉害剑符,“在下南佳人。”
说话间,两人都在疯狂地往剑符上输送灵力,想要一击得胜。
叮~~~~~
叮~~~~~
剑气相撞间,想象不到的剑力,从相撞的部分,激散开来,傀儡哪能受住这样猛烈的强击,‘咔咔咔’数声,当场解体化成木屑飞扬而下。
它完蛋了,空气中的波纹却还没有停歇,左右数个院子的防护大阵嗡嗡做响,很快,引动这片住宅区的颠倒五行阵。
眼见一个又一个院子的禁制都要起来,安画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在大阵起来之前,冲出去。
卧底仙盟坊市,当季安兰的那些年,表面上,她是没怎么出门,但是,仙盟的大街小巷,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安画,哪里走?”
虽然南佳人也怕暴露身份,可是,如果能把安画留下,她暴露也就暴露了。
大不了跟师父他们一起进外域战场呗!
所以,她急忙追上的时候,带着灵力的声音,也传向四方,“前面逃的人是安画,佐蒙人,抓……”
嘭~~~~
一枚天雷子在拐角的巷前炸开。
数道神识如风盖来的时候,安画已经像个鬼影一般,潜进了大阵将起的最后一个院子。
她本来不想动用这最后一个后手的,可是……
安画怀疑这一片,马上就会被天下堂和刑堂的人挨家查了,所以,收了进院的禁制牌,脚步轻提,不留一点痕迹地直奔后院右墙角,在那里连打手印,很快,地面无声地裂开一道口子,她没犹豫地跳进去。
不过两息,小小的口子合拢,帮她隔绝了外界的所有。
安画摊倒在这小小的石室里。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
她都被那南佳人叫破了行藏,只凭她是师尊的徒弟,人族一方,也会死命的追查自己。
所以,这个院子,肯定会被查出来的。
不过,他们找不到她,十有**,会以为,她又利用什么偷偷地逃了出去。
但事实上,她只是藏在院下另建的石室。
这才是狡兔三窟。
安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细想那个叫南佳人的人。
她知道她。
宜法的徒弟,林蹊的师姐。
相比于林蹊和柳酒儿,相比于随庆、宜法那些人,南佳人……原先从来都没在她眼里。
但现在……
咯吱~
抚向右肩的时候,安画忍不住磨了磨牙。
她一直都知道,天渊七界的很多人都难缠,但南佳人真的不在她的预想里。
安画闭上眼睛,细想跟她遭遇的所有一切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是玉仙,她是天仙。
虽然这些年,以算计人,以修炼为主,但是剑……她也并未放下多少啊!
南佳人是可以越阶而战的剑修,还是非常厉害的剑修吗?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要不然,凭她的本事,哪怕她不时藏于那厉害的防御法盾下,也定会伤筋动骨。
但是……
她怎么也有厉害剑符?
是林蹊给的吗?
如果是她给的,那……南佳人的身份,恐怕远在她的想像之上。
那厉害的法盾,一定也是上品防御仙宝,再加上那把跟她对上,一点也不落下风的青剑……
安画突然发现,天渊七界的这些人,可能从来就没有穷过。
天下堂和商家等还回去的那些产业,一直都是战幽殿惜时管着,她是不是借用那些钱财,给他们每一个飞升修士,都升级了法宝?
是谁在帮他们长级法宝?
器堂吗?
感觉不像。
器堂那里,他们虽然没有厉害的卧底,可是,外围炼制材料的,还有两个人,如果是器堂在暗里帮天渊七界的修士,他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所以,是谁在帮他们升级法宝?
安画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南佳人也终于被祝红琳截住了。
“你刚说安画?”
“是!”
南佳人异常懊恼。
她没追上安画,连她跑的大概方向,都没头绪,还可以原谅,但是这些人……
“晚辈千道宗南佳人,拜见祝前辈。”
南佳人?
祝红琳点点头,“刚那剑符,是林蹊转送你的?”
“是!”
“说说,你是怎么跟安画对上的。”
祝红琳的神识在她们刚刚大战的地方转了一圈,“既然发现是她,为什么早没示警?”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是她……”
……
南佳人朝祝红琳等解释怎么无意中发现安画的时候,佐蒙族地,太宇殿的两个天仙执事,也终于发现何遵甫的魂火熄了。
两人惊得魂飞天外。
“什么时候熄的?”
“不……不知道,我……我不是哪你一起吗?”
他们就在门口,看世尊撞山那一会。
但这话能跟上面说吗?
真要说了,他们……就都完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苍白着面色,异口同声说,“刚刚,就是刚刚。”
只能是刚刚,肯定是刚刚。
敲起丧钟的时候,他们的手都是抖的。
“谁?”
刚刚安抚完世尊的圣尊一闪冲至的时候,看到被他们移出来的魂灯,眸光一沉,“是何遵甫出事了?”
“是!”
两个天仙执事,在更多长老赶来前,一齐跪在当场,“刚刚,何长老的魂火突然不稳,我们才要上报,就……就连两息都没有,魂灯一下子就熄了。”
“……”
“……”
不管是圣尊还是进来的几个长老团成员,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成康的魂灯。
何遵甫是护送成康到仙桃园跟安画汇合的。
他出事了,成康的魂灯……
看着那盏没有一丝波动的魂灯,连圣尊都沉默了。
徒弟有个成跑跑的号,是遇到危险,何遵甫把生的希望,给了他,让他先跑了吗?
但是……又不太像。
圣尊了解何遵甫。
虽然侵入这方宇宙时,他曾经拼杀在最前线,但是,时光和伤情消磨了他的所有雄心壮志。
现在的何遵甫惜命异常。
成康虽然是他的徒弟,但圣尊可不相信,在生死关头,何遵甫能把生的希望,让给成康。
这些年,为了重修回来,何遵甫从放里拿了多少好东西?
连哭诉都干出来了。
“问问安画,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圣尊朝一身金袍的秦士麟吩咐。
“是!”
秦士麟转身的时候,朝班二奇和安画的魂火看了看,确定他们也无事的时候,快速的闪身离开。
“算时间,何遵甫和成康是不是快到仙桃园了?”
“应该……”
一位长老正要回话,突然发现班二奇的魂火在闪动。
真出事了。
他们急急往前奔了几步,想要再看看的时候,圣尊大袖一甩,已经离开。
与此同时,摩梭着棋子,在大树下养神的虚乘,突然睁开眼。
他感觉到了某人。
一闪离开的时候,目光首先被仙桃园吸引。
那里的灵气紊乱,不远的地方,宗其和门传雨正在围攻一人。
虚乘大惊。
没有犹豫地直直扑下。
仙桃园是徒弟银月亲手种下的。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念想了。
好在……
大袖一甩,强行稳定这里的灵气时,看在无恙的仙桃园,虚乘大松一口气。
他才要把目光放到宗其几人身上时,就若有所感地抬了头。
一只大手,如当年在今明岛一般,就要捞下时,被虚乘一掌拍出。
嘭~~~~~~
跨无尽距离赶来的圣尊,没想到,虚乘也正好在这。
这一掌比他想象的狠。
他的身体在连连后退时,从虚中化实。
“圣尊,这里……不欢迎你。”
虚乘双手一背,随他冲出罡风层,冲进宇宙的时候,面色非常不好,“仙桃园是我徒弟的,敢动那里的一草一木,你们当老夫是什么?”
“嗬~”
圣尊冷笑一声,“你觉得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问我,我说你是个屁,你相信吗?”
啪~~~~
虚乘一掌盖出。
掌影在宇宙中越变越大,无数陨石随同一起,朝圣尊砸了过去。
“恼羞成怒了?”
圣尊冷哼,两掌微动,正面迎了上去。
“银月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护犊子?现在玩这些,虚乘,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他们又死了一个金仙大修。
他们都死人了,凭什么还要让虚乘占便宜?
圣尊立准过来找茬。
何遵甫出事了,班二奇出事了,他的两个徒弟在哪里?
现在打,说不得,还能替他们争取一点逃亡的时间。
“还是你也怕了?你怕天道轮回的因果?”圣尊再拍数掌,“虚乘,老夫告诉你,我们承受这方宇宙的因果时,你也别想逃掉。”
当年的事,是他们逼的,是他们推波助澜的,但是,没有虚乘,没有仙界的某些人配合,谁能发配银月?
“你徒弟死的时候,只怕都在恨着你。”
轰隆隆~~~
还掌的时候,推动无数陨石时,虚乘大声道:“哈,那是你的以为,我徒弟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一时一地的得失之上。”
他徒弟的目光,从来都在他上。
“世尊现在受的苦,也有我徒弟的算计。”
美魂王是他徒弟的,美魂王做的事,不就是他徒弟做的事嘛!
“圣尊,你以为现在还是世尊好好的时候吗?”
虚乘欺近的同时,又连拍数掌,“你还自以为自己多厉害?我呸!”
世人都说他幸进,是躺赢的圣者,但事实上,他感觉圣尊比他还不如。
只是以前有世尊挡在前面,他没跟他真正动过手,才以为,他好厉害。
“弄个镜子,照照你自己。”
话音刚落,他们的周围就亮起了一面面超级大的水镜,“看看你自己,你真是我这个没用的圣者对手吗?”
水镜中的圣尊,连发髻都有些歪了,看上去远比虚乘狼狈。
嘭~~~~~~
圣尊大怒。
在虚乘又一掌拍至的时候,狠狠一拳,攻其一点。
掌影在空中被打破。
拳劲带着呼哨之音,直冲虚乘的脸去。
虚乘身体微斜,避过那一拳时,一脚突然踢出。
嘭~~~
圣尊抬脚,与他的狠狠撞到一起。
天空中的波纹越来越大,罡风层都偶有破开的迹象,可把所有看到的人都吓坏了。
人人盯着天上,怀疑两位圣者是打出了火。
第一零零八章 交易
圣者之战,祝红琳很清楚,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当然,两个老狐狸也不可能往死里拼。各自把火气出完了,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她更加挂心那个死盯徒弟林蹊的安画。
听到南佳人示警,她的神识是从外往里盖过来的,没有发现任何逃亡的可疑人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安画就藏在这片颠倒宅子里。
祝红琳有怀疑的大概对象后,一点也不急。
她是如此,恰逢其会的紫霄宗掌门刘叔异当然也是如此。
查人是刑堂的活,他们只要看着那安画,别再悄没声息地逃了就行。
“你做的很不错!”
安画能从一张符上想到南佳人和林蹊的关系,刘叔异又如何猜不出?
“刑堂那边马上就会来人,想要接着查的话……”
“那是肯定的。”
交给别人,祝红琳也不放心。
安画据说是玉仙修为,南佳人虽然只是天仙,但是,看两人拼杀的痕迹,似乎也没落下多少下风。
“刘掌门既然也觉得这孩子做的不错,那就不要太小气。”
“……哈哈哈!”
刘叔异真是服了这家伙,“得佳才而护之,亦是人生一大乐事。”他果然摸了一枚金色灵符,“再遇安画的时候,借此金甲符,你可与她杀个痛快。”
啊?
“多谢前辈!”
南佳人从师父手中接收过紫霄宗的资料,当然知道,他是紫霄宗掌教,而紫霄宗相对来说,是仅次云天海阁,对他们最先释放善意的宗门,“佳人感激不尽!”
救命的符箓,再多也不嫌多啊!
更何况,她还只有林蹊赠送的一枚。
“来来来,这是我亲绘的剑符!”
在刑堂长史飞南带着一队巡察迅速赶来时,祝红琳大方的赠送了一枚亲制的剑符,“飞南,这里的事,南佳人最为了解,带她一起查吧!”
……
被宗其和门传雨一起截住的班二奇,在百忙之中,朝天上看了一眼。
他怀疑安画出事了,圣尊为她而来。
伍慰去执行另外的任务,安画这里,就是他的责任,他……
叮……
刚一分心,就觉左臂一凉。
宗其的剑气极其霸道,不仅斩了他一臂,暴烈的剑气,还从伤口绞进了肩头,破坏那里的自生之能。
班二奇强忍痛苦,在两人剑光更盛,拼死连劈数剑。
这时候,他已不敢再求建功。
圣尊也好,安画也罢,他都管不了了。
再不走,仙盟那边肯定会有人族的援军过来,到时候……
班二奇微挡两人后,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开此地。
他想要凭他的速度,把两人甩远些,却没想,风门的传送门,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不时冒一下,带着宗其和门传雨,不紧不慢地追着。
这样的活,于风门来说,太有经验了。
当初在西狄草原,他和随庆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七杀盟那个不要脸的杀才断煌,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灵力消耗太过,死在江雪手中。
“风门,”门传雨还在焦急天下堂那边,“我觉得吧,你可以把我移到他前面,再堵一下。”
“……一人拼命,十人难挡!”
小看别人,小命几乎就算丢了十分之一。
风门跟着他的任意传送门移动,“在下倒是有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法。”
“……你说。”
看到他的眼睛咕噜一圈,宗其心中忍不住一动。
傅清容能在何遵甫那里,把包世纵完好无缺地救回来,只怕不是那么简直。
尤其她和谈钟音还是尽失的回来,“只要能尽快拿下这班二奇,不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不管传送哪位长老过去,这班二奇都会拼命。”
风门抬抬大袖,眨巴着眼睛的无灵三儿,就入了两人的眼,“但是有它,就不一样了。”
“……”
“……”
太虚咒虫?
看到好像小蝴蝶似的小东西,门传雨的老脸控制不住地抽了几下。
要不是早有怀疑,他身上有这东西,早有怀疑,林蹊驯服了这小东西,他都要有多远,跑多跑了。
娘的,他当年,可以这小东西手上,吃过大苦头。
“你你,你想让它跑到班二奇的前面,在他过去的时候叫一声?”
“正是!”
“可以!”
“可以!”
宗其和门传雨异口同声。
不用他们拼死拼活,这是多好的事,当然答应。
“那……这姓班的身家……”
“你的。”
“你的!”
风门笑了,“成事之后,若有别人问起,还请两位前辈尽量淡化我家小宝贝!”
“……依你!”
门传雨和宗其互视一眼,哪能不知道,这家伙还想到外域战场阴佐蒙人?
这是好事。
两人没半点犹豫地点了头。
“那两位前辈就加把劲,帮我演个戏,先使劲的追!”
咻咻~~
两人的遁光,带着巨大的响声,急追班二奇。
班二奇能怎么办?
只能加速再加速。
风门的破门,显然是不敢往他前面来,生怕被他斩了。
但是,有这破门在……
班二奇努力安慰自己,只要坚持两个时辰,圣尊肯定能把虚乘按下去,救他和安画。
当年族里就想毁了此门,可惜没找到机会,现在……
班二奇一边磨着牙,一边在心里想着,圣尊来后,怎么炮制风门和他的破门。
若是能抢……
叽~
耳边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虫鸣。
班二奇的满身灵力突然一滞,身形虽然还惯性往前,可是,连直线都走不了了。
这这……?
太虚咒虫?
班二奇面色大变,紧接着就看到了他一心一意想要炮制的风门。
“三儿,干得不错!”
封了耳识的风门,用大袖兜住三儿的时候,心情甚好地一脚踢出。
嘭~~~~~
班二奇的身体,被狠狠地砸在一块乱石摊上。
他还没爬起来,撑着身体的右手,就被一道剑光斩下。
班二奇大怒,更大恨。
这里面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身家,下意识地,就想伸臂,把它的接上。
可是,血肉还突突跳的手,就那么被风门吸到了手上。而他这个厉害的金仙大修,却无有一点办法。
“阁下的身家,我风门笑纳了。”
摘下他手上的两枚储物戒指,风门决定回去给宜法他们分分肥。
毕竟三儿是林蹊留下来,保护他们的。
“现在,你可以死了。”
风门在门传雨和宗其赶到前,灵气化剑,一斩而下。
他没时间慢慢查他的死点,所以动作一如既往的粗暴,这样一劈两半,哪里的肉芽涌动得更为厉害,死点就在差不多的地方。
……
跟着刑堂巡察,一家一家敲开门查安画的南佳人,终于又走进了一间强行破开的院子。
前面强行破开的院子里,刑堂抓了一个被太疏宗通缉,连杀一镇的魔修,这里……
“……院子的禁制,在不久前被打开过。”
也赶来的阵堂艾山长老拿着古朴的石盘,“现在没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反正不是逃了,就是藏了。
“丙七院。”
天下堂负责租赁这片院子的执事弟子,拿着当初记录的玉简,“承租人花一苹,自我介绍陇右花家子弟。”
花家?
安画……?
跟师妹一样,起名的时候,都不用心一点。
南佳人在心里鄙视。
各个地方,好像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那么安画到这里来的目的……
身为暗门虎王,南佳人当然也见过形形色色喜欢玩狡兔三窟的人。
这里……
“南师伯,我来了。”
影六穿着刑堂巡察小队队长的法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灵兽袋半开着,显然,踏雪就是从那里,给她传音的。
南佳人和影六对视了一眼,在他靠近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抬手一吸,把装着踏雪的灵兽袋塞到了袖里。
“你来干什么?”
“我来帮你抓安画,我的鼻子可灵了。”
“师伯,还有我。”
跟踏雪混一块的一小贝干脆从灵兽袋跑出来,就呆她袖口,传音给她,“我鼻子也很灵的,你带我们在各个院墙处转一圈。”
南佳人:“……”
她一言不发,跟着刑堂的人,也把这里的院墙检查了一遍。
“师伯,我感觉她没离开。”
踏雪借着她的大袖,把院墙什么的都闻了一遍。
“确定?”
南佳人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剑,往袖子里塞了一下,“你再闻闻。”
她的剑上,沾有安画的一点血。
肯定比削在地上,又被好多人检查过的破布片强。
“前院山墙只有她进来的气息。”踏雪又闻了闻她的剑,“就是这个味,这个味……,师伯,你再往前走一走。”
南佳人听话地往前走了走。
就站到了安画曾经站过的地方。
“这里的土不太对劲!”
南佳人低头的时候,飞南也发现这里的不对,伸手在暗门破开的地方抓了一把土,“来几个人,挖!”
啊?
踏雪差点跳出来。
他之所以叫影六过来,就是想让抓安画的功劳给师伯。
飞南笑咪咪地看了南佳人一眼,“小南道友也发现这里不对了吧?”
影六过来,当他傻子吗?
“是!”
南佳人点头,“狡兔三窟,这窟……有时候,很有讲究!”
她并不失望。
圣者的徒弟,哪能没有保命手段。
那枚剑符,也许还能用几下呢。
为安全计,当然是刑堂的人动手更好。
“前辈,您恐怕要多看着点。”
“这是自然!”
所以,没多大一会,躺在石室,想要歇一会的安画,就感觉到了不对。
上面……
上面有动静。
怎么可能?
她……
安画默默地把三张保命仙符,全都摸了出来,往里面注入灵气。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有拼死一搏了。
反正她是不能被他们活捉的。
圣尊的徒弟,只有战死。
想定这一切,安画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
虚空中,圣尊和虚乘也终于把最开始的不平之气出完了。
两人相对而立,虽然看样子都有些狼狈,但是,相互之间,已没有拼杀之意。
“我的徒弟,我要带走。”
班二奇如何,圣尊不打算管了。
但是,安画,他是一定要管的。
他堂堂圣者,若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保不住,以后还有何脸面,面对本就对他多有质疑的族人?
也更会助长人族气焰,助长虚乘的胆子。
“虚乘,我不是你,把我家安画交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踏足仙界半步。”
“我要不是放呢。”
“那我们就都不用过日子了。”
圣尊直接道:“这方世界将会因为你的决定,承受不可承受之重!”
“呵呵!”
虚乘大怒,“又拿这一套来威胁我,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只要这一套,对你管用就行。”
圣尊冷哼,“当初我可没有执意要你把银月也逼下去,是你们自己……,是你为了面子,是银月不想跟你混了,她才下界的。
我徒弟跟银月不一样。”
“你徒弟跟我徒弟是不一样。”
虚乘道:“我徒弟是天上的星辰,你徒弟是地上的蝼蚁。我徒弟干什么成什么,你徒弟干什么败什么。”
激他?
圣尊长须飘飘,却没有多少怒气。
他其实觉得安画做得已经不错了。
只是,时运不济。
遇到的对手也不一样。
“别跟我放其他的屁,总之,你放不放吧!”
“……这是最后一次。”
虚乘眯着眼睛,“你答应,我就放,你不答应……,那就干吧!”
总有一战。
虽然现在战……,有些早了,但是真的不能再退了。
“自然!”
圣尊抚了一把胡子,“至于我的另一个徒弟成康……,只要你们有本事抓了他,他就是你们的。”
成跑跑,有本事就使劲跑吧!
“好!一言为定!”
虚乘伸手跟他在虚空中,互击了一掌。
两人一闪而下的时候,飞南与一众刑堂弟子,已经要开始撬上面的石门了。
“住手!”
虚乘的身影突现在院中,“都退下吧!”
啊?
众人俱惊!
尤其看到跟他一块下来的另一人时。
圣尊?
南佳人和影六等一众,慢慢退后。
“前辈……”
飞南拱手,想要询问。
“不必问了,安画……终其一生,都不会踏入我们仙界一步了。”
第一零零九章 怒
终其一生都不会踏入仙界一步?
这是好了不起的承诺吗?
这分明是便宜安画。
南佳人心中愤怒,可是圣尊当面,她想开个口都难。
尤其自家的圣者虚乘,在他们就要抓住安画的时候,反过来帮人家……
一种憋得要爆的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时,心底里还有一种特别的丧气。
她是如此,影六等刑堂一众也是一样。
大家的面色,都超级难看。
飞南没有离开,两只腿死死地钉在地上。
他不知道,圣尊又拿什么威胁虚乘了,但是虚乘这个样子,就是在涨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份志气扶起来。
为了这份志气,刑堂有多少人战死?
有多少人的家人,被佐蒙人盯上,一家全灭?
自入刑堂的那天起,他丢了本姓本名,自绝于家族,连爹娘去世,妹妹艰难托庇于刻薄堂叔,也咬着牙没有回去。
偷着偶遇一下妹妹,想送点东西,让她日子好过一点,都要绞尽了脑汁。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这份志气,才能在仙界全面打压佐蒙人。
明明世尊不行了,为什么……
“师尊~”
收到师父传音,自己出来的安画,原本异常羞愧、忐忑的心,在见到飞南呼吸粗喘,眼珠子通红,还有南佳人这些面色铁青的修士时,突然全都没了。
“弟子安画拜见师尊!”
安画朝圣尊拱过手后,又朝虚乘拱手,“拜见虚乘前辈!”
“不要脸!”
阿菇娜一直关注天上的大战,关注抓捕安画的行动。
黎丙章死了,商礼华死了,他们的死,若有若无的,都牵扯到林蹊身上,显然就是安画所为。
“我师父稀罕你的拜见吗?”
她如风杀来的时候,天狼弓迅速锁住安画,“连丧家之犬都算不上的地老鼠,也就是你师父把你当成个宝。”
“……那没办法,在我师父这里,我还就是个宝。”
安画好像没看到她的弓。
虽然那把弓给她的威胁极大,让她忍不住的心惊肉跳,但她还是努力扬了扬笑脸,“阿菇娜是吧?我知道你,你……比我想的鲁莽多了,跟银月仙子……”
咻~
当~~~~~
安画早就防着了,箭与盾激荡到一起,一道无形波纹以小院为中心,荡漾开来。
“阿菇娜,”虚乘按住徒弟又重新聚拢,还要再射的箭,“这是为师的决定,你乖一点……”
“我……”
眼见阿菇娜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要当场跟虚乘对着干,南佳人上前一步,扯了她一下,“阿菇娜,一个手下败将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鄙视地看了眼好像有些得意的安画,“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还说什么,要把林蹊当试炼对象,安画,在人族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大言不惭怎么写的了。”
“……”
安画的脸沉了下来。
她没败在林蹊之手,败在这个曾经一点也没在意的南佳人之手。
“她要是知道大言不惭怎么写,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阿菇娜鄙视他,“对了,南佳人,她是被你发现,被你逼到那洞里当地老鼠的吧?”
“是啊!”
虽然她们小的时候,把彼此当对手,当假想敌,却也不防碍她们后来建立的友情。
南佳人配合的异常默契,“她是玉仙,还想出其不意地杀我,结果……”她笑着道:“你知道的,要不是她逃的快,说不得早是我的剑下亡魂。”
“嗯,干的不错,找时间我们切磋一下。”虽然万分不想跟这些剑疯子切磋,但这里,大话还是要说的,阿菇娜转向笨蛋师父,“师父,人情您送了,好处有没有要回来啊!”
“……”
虚乘居然在徒弟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咳~”他轻咳一声,“成康要是再被你们抓了,就随你们处置。”
佐蒙人近年损失比较严重。
真逼急了,两族再次开战,又不知会有多少人陨命,多少地方被打得天崩地裂……
天渊七界曾经天崩地裂过。
隐隐的,虚乘总担心有一天,仙界也会如当年的天渊七界般,天崩地裂。
“圣尊,请吧,这里不欢迎你。”
“呵呵~”
圣尊皮笑肉不笑,“虚乘,你真可怜!”
说话间,他脚下的遁光延伸,接住安画,“当然,老夫也可以反过来说,你们……真可怜!”
这一次,他没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了,话音刚落,就一闪消失在了天际。
“师尊,班长老……”
“他死了。”
“……”安画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顾不得想师尊留下的那些话,会对那里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心里的惶恐,难受,一浪高过一浪。
师尊为了她,没顾班二奇长老,传回族里,长老团那里不好交待。
如果……
安画很难受,她败在了南佳人手上。
而且,阿菇娜的天狼弓很不凡,真要对上,她这个玉仙,可能并不能占据多少优势。
安画突然发现,她不是那个,想象中的自己。
她……其实很平凡。
她这么平凡的人,却是圣者的徒弟……
“我族确实人才凋零!”
圣尊淡淡看了她一眼,“相比于陆望、相比于林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这不完全是他们太次。
而是这方宇宙天道的选择。
天渊七界本就是这方守宙的中心点。
“天地有因果,阿菇娜和那个叫南佳人的,也都出身天渊七界。”
飞南能在他们那里说话,是因为,他本人就是金仙。
真正敢豁出去,跟他们干的,还是天渊七界的人。
“你也不必气馁。”
圣尊不想徒弟因此种下心魔,“知道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再奋起追上就是。”
徒弟这些年,真正动手的机会并不多。
但是,天渊七界的修士,几乎是杀上来的。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至于班二奇……”
圣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就不必再想了,老夫会跟族里解释。”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但是,有月亮宫的传送门在,十有**,是陨落了。
“对了,你见到成康了吗?”
“……没有!”
安画低头,把她和班二奇杀商礼华的事,跟师父报来,“我们回仙桃园的时候,发现不对,班叔是为了掩护我……”
“那是他应该干的。”
班二奇缩在长老团多年,原以为,不怎么中用,没想到……
圣尊有一瞬间的后悔,他应该加把劲,救一救班二奇的。
或者,族中上报的消息早点看,也许就不会错过,他杀黎丙章的事了。
圣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护送成康到仙界的何遵甫在老夫来之前就死了。他和成康应该在你们没回去的时候,就到了仙桃园。”
那个地点选的不错。
接下来,不管是虚乘,还是天下堂,都要因为那里,有一段时间的忙乱了。
“我来的时候,成康的魂火没有一点异常,应该是逃了。”
成跑跑的号,没叫错!
“回了族里,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曾经的辉煌,只是曾经。
长老团的人,也都该清醒清醒了。
“你只须跟昨天的你比一比就行了。”
圣尊看向他始终看好的徒弟,“没有失败,就不会有成功。一时一地的得失,从来就不叫得失,雄鹰与蝼蚁的区别在于,前者看得到远方的广阔,而蝼蚁只能看到脚下的方寸。”
曾经,世尊一个人把他们所有人的活全都干了。
所以,他倒下了,他们的问题,就一个又一个地跳了出来。
早点发现问题,他们还能努力的弥补。
否则,真要等到托天庙、神陨地里的人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劫难。
“正视失败,认识自己就是一种进步。”
安画善于反思,善于在一堆教训中,做出新的改变。
屡败屡战!
这才是最最难得的。
“我们和人族之间,真正的问题,在于高层。”
他们都需要新的圣者。
但长老团的那些人……
圣尊觉得,谁都不可能。
因为当年的他们,不是曾经参与过入侵之战,就是在迁入这方宇宙的时候,就有过一定的修为。
天道……也是排外的。
没了世尊,他急需一个聪明、果敢的继任者。
安画在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条件。
她和成康的气运,虽然被林蹊压得死死的,但是,他们也并不是说,就没有一点气运了。
至少两人都晋阶了玉仙。
林蹊跑仙陨禁地,不就是想进仙陨禁地的秘地吗?
老天有眼,她没成功。
“仙路艰难,顺境修力,逆境修行,此二者,缺一不可。”
圣尊谆谆教导,“你也不必为南佳人和阿菇娜的言语所惑,当我们不再冒头,成为仙界各方所有人的焦点,林蹊……,不用我们杀,天渊七界不用我们操心,自会有人收拾。”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
人族不像他们忠贞、团结。
他们大都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是!”
虽然拜师好些年了,可是,有师父等于没师父。
安画没想到,如今的师父,真的把她当成弟子,开始维护,教导了。
……
……
仙盟坊市,因为圣者虚乘,因为安画,来来往往的修士,哑声的同时,好像都少了些精气神。
“呸!”
飞南独坐刑堂大厅喝闷酒。
不管阿菇娜和南佳人最终把安画损的有多惨,都改变不了,虚乘干的蠢事。
什么圣者?
“呸~”
飞南又朝地上,呸了一口酒。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最终有没有用。
就像当年的那些人……
他们在坚持,可是,身后有一堆拖后腿的。
拖后腿的人,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那个应该在后面全力支持他们的人,结果是拖后腿的……
飞南现在只想大醉一场。
他希望大醉一场后,自己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还有像以前那样,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可是……
咕咕咕~~~~
飞南感觉自己回不到从前了。
太失望之后,升起的迷茫,让他提不起一点劲。
“飞南!”
谈钟音大步进来,把他的酒葫芦一把夺开,“仙桃园的事,梅家的事,你不该跟我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吗?”
“随你!”
“……我也很生气!很难过!”
谈钟音在他抢酒葫芦的时候,使劲按住,“但是,虚乘跟阿菇娜解释了,不放安画,他们要全力开战。”
“我们怕吗?”
飞南气得咆哮,“让他们来啊!”
以前怕,但现在不用怕了呀!
“世尊不行了,虚乘不知道吗?他算什么圣者?狗屁!”
没有银月仙子,他什么都不是。
没脑子,还跟人家玩脑子,分明是找死。
“还有仙桃园,那么好的地,他交给梅家打理,他不知道,梅家曾跟银月仙子不对付吗?”
梅家就差把仙桃园送给佐蒙人了。
“想怎么合计?”
飞南红着眼睛,“要么杀,要么你也跟商礼华那个蠢蛋学,随便抓上一个两个无关紧要的,把案子结子。”
“我是那样的人吗?”
“既然不是,就把梅家的人,从老的到小的,一网打尽。谁求情,就查谁。”
飞南死盯着谈钟音,“把你们天下堂从里到外,全都梳理了,否则,我们刑堂就介入,查一个,杀一个。”
鲁善不在家,他疯起来,自己都害怕。
“谈钟音,该知会的,我知会你了,门在那里,赶快去办你的事吧!”
灵力一吸,把她手上的酒葫芦生生的抢了回来,“现在,整个仙盟坊市的人都在看着,等你的处理方案。”
“……”
谈钟音耸然一惊。
是的。
今天整个坊市的人,都被虚乘打击了。
天下堂再像以前那样把犯了事的人,处理的不温不火,以后……
“我明白了。”
谈钟音转身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个酒葫芦,“梅家的人,只要有问题的,我查一个,杀一个。”
“……把影六和踏雪带去。”
飞南还没完全醉,“他们能查你们查不出来的事,还有……商家。”
什么世家?
狗屁!
全他娘的不干人事。
“商礼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死在佐蒙人手上,就是活该,把他的罪行公布出去,让佐蒙人看看,他们帮我们干了什么事。”
第一零一零章 往好的地方想
任何一个家族需要长远发展,都需要一个定海神针。
可是,商家的定海神针……没了。
为了以后,商家人一边哭嚎,一边暗里传音,商量应该从天下堂要求些什么职务,什么宝物,以做赔偿。
家主毕竟是死在佐蒙人手上,既然是死在佐蒙人手上,当然是公事,是公事就得赔偿。
“……还有林蹊!”
商杰咬牙切齿,“若不是她从外域战场回来,把佐蒙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我爹……我爹怎么也不会死的。”
他们家太平了这么多年。
若不是林蹊风头太过,又入了一庸的眼,天下堂的那么多产业,家里的那些产业也定都还在。
只要在,他怎么也不至于……
商杰一恨震幽殿惜时,二恨小杀神林蹊。
就是她们这些天渊七界的修士,害了他家,害了他父,害了他。
不是她们,凭商家的财力,凭父亲的地位,这仙盟坊市,他想干什么不行?
“不能把责任扯到她那里,怎么样也要把她赶出仙盟坊市。”
他手中攥着好友梅五、徐三劝他节哀时偷递的纸条。
把林蹊赶出仙盟坊市,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只要事情办成……
商杰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仙陨禁地的前辈们需要她的供奉,她……还是回去吧!
从此以后就在那里供奉先贤!”
最好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这个……”
商家几个老头互视一眼,一齐点了头,“我们一起进言,应该是可以的。”
他们家的家主,可不是黎丙章那个早就寿元无多之人。
天下堂的长老因林蹊而陨,谈钟音怎么也该站在他们这边。
她要是敢不站……
“不!不是我们进言。”
商杰看着父亲狰狞、扭曲的脸,恨声道:“是我父亲的心愿,他老人家一直担心仙陨禁地的前辈们没了供奉会忍饥挨饿,连着多天,都为这事长吁短叹!”
他父亲是天下堂的好长老,是一心为公之人。
“若不是老是担心林蹊不愿回去,怎么也不会心神不属,被佐蒙人暗算了。”
“……”
“……”
商家几个老头的脸上,都露出前所未有的悲伤。
商杰的话,就是事实。
他们家的家主,就是因为林蹊迟迟不回外域战场,心中烦躁,才走进那条没人的小巷。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看到门传雨长老和谈钟音长老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刑堂弟子进来,商杰大怒,“门叔叔,谈前辈,家父英灵未远……”
“全部拿下!”
谈钟音一挥手,如狼似虎的刑堂弟子,一人一根捆仙绳,捆住商家所有人,“什么英灵未远,别闹笑话了。”
把商礼华自当长老以来,所有不法行为全都公布出去,让佐蒙人看看,他们杀的是什么人,于现在的大环境而言,最好了。
“刑堂早就收集了商礼华和你们商家所有人等三百七十三条大罪!”
谈钟音神情严肃,“商礼华做天下堂长老期间,中饱私囊,涉及天一重水、紫玉石髓、化灵晶、赤焰金晶等天才地宝一十六种。
这些东西……,你们应该都有点印象吧?”
“……”
“……”
商家一众人等面色俱都大变。
“带走,分开审问。”
“慢慢慢,”被拖的商家五长老商礼珙大声哭嚎,“在下,在下拿的都是商家的供给,从不知道大哥他……他会糊涂至此啊!”
“对对对,我们什么不知道啊!”
“全都是老大所为,我们……”
“商礼珙,两个月前,在天烛山,仗商礼华天下堂长老之名,以三百仙石强买刘家父子六千年炎晶芝。”
谈钟音一脚把他踢出去,“还什么你拿的都是商家供给?去,先把他吊起来,打一百刺藤鞭,再行审问。”
刑院弟子如狼似虎地把他挂到了不远的华柱上,很快‘啪啪啪’地就鞭打起来。
“下一家……”
门传雨好像没看到商杰哀求的眼神,先行走人。
……
这一天,仙盟一众人等,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就见到了天下堂和刑堂共同出击,连拿两位金仙长老,还把他们所在的家族以及快要倒的商家一齐拿下。
商礼华的罪名,更是公布在坊市的公示栏以及天音嘱上。
一时之间,众皆哗然!
偷着到更远坊市打听消息的成康,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安画……安画是在帮仙界除奸吗?
要不然,商家、梅家、徐家拧成一股绳,就算一庸出手,也不能这么干脆利落。
商家没了商礼华,完蛋。
梅家因为仙桃园完蛋。
还剩一个徐家,几乎就是没有反抗的被拿。
“……小道消息说,因为仙桃园,梅家的那位长老连夜去求虚乘,被虚乘一掌拍碎仙婴和丹田。谈钟音和刑堂的人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梅家的人全都拿下了。”
安画看着成康用传送宝盒传回来的消息,一口逆血直逼喉间,“最后的徐家,谈钟音一个人就搞定了。
她给他们留体面,说是让他们自裁,以谢天下。”
卟~
安画怀疑成康给她看这些消息时,不仅有幸灾乐祸,还有极强的恶意。
他一直嫉妒她。
尤其师尊昨天还说了那样的话。
安画努力的安慰自己,不要被他和这些消息影响,但是,最终还是又气又怒,吐了一口心头血。
商、梅、徐三家什么德性,刑堂不可能今天才知道。
谈钟音那些人,根本就是心知肚明,可他们为什么以前没发作,却在她杀了商礼华的第二天,联合刑堂一下子把三家全都按下去?
安画自然有她的猜测。
仙界这些人,是想借用商礼华,反过来打脸他们,以消虚乘之错,振奋人心。
成康这时候,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反击,在暗里以小道消息,把商、梅、徐三家说成争权失利。
尤其梅家,那是银月仙子的本家,虽然银月仙子活着的时候从未认回梅家,可她自己否认不了,她就是梅家子。
虚乘为什么要把仙桃园给梅家照管,还不是因为,银月仙子的机缘,全堆在他处?
他怕梅家跟他闹。
他丢不起那个人。
安画努力把所有的不适全都压下去,用族里的传送宝盒,给成康支招反击。
没一会,成康的回复来了。
“现在的仙盟坊市闹得那么厉害,你以为,谈钟音、鲁善、飞南那些人,没有监控黑道,监控所有可疑人员?”
成康的措词异常愤怒,“你是怕我活得太好,还是嫌师父的脸丢得不够?”
他再被抓了,师父圣尊就真成笑话了。
而且,他已做出承诺,绝不会救他。
成康在天音嘱上翻出了不少小道消息,心里哪里平衡?
“你才被抓,我要是马上再被抓,你知道那后果是什么?”
成康的怒火好像就烧在玉简中,每一个字好像都要穿透玉简,“师父利用虚乘,才给我们挽回来的一点威风,就要全都丧尽。
安画,你自视太高了。
仙桃园为什么会被盯上?
你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
当初说好的,最迟一百年,必要搬一次家的事,你忘了?
你以为,你们杀了黎丙章,就好厉害了,就算扳回了一局是吧?”
所有人都看好安画,把他当狗尾巴草。
成康怒的紧,“你怎么不想想,黎丙章多大年纪了?好,杀了他,你和班长老也算是为族里立下了大功,可是,商礼华是什么样的草包,你不知道吗?
天下堂那么多人,你和班长老却把乱魂针那么重要的宝贝,浪费在他身上。
安画,你的脑子呢?
被狗吃了吗?”
安画好像看到了他的咆哮,“仙盟坊市那么多人,你随便杀哪个不行?要去杀商礼华?现在好了吧?你居然还让我在这种时候,去打探消息,去散波小道消息,你果然是怕我死得太慢,想送我一程吗?
何遵甫长老不听我的劝诫,舍不得浪费包世纵那个人丹,也是因为你。”
护送他到仙界的何长老身陨,成康原来怕极了,“他要是听我的,一掌杀了吃肉,跟我一起传送,屁事没有。
都怪你。
他觉得,不能让你的人丹没了,才慢腾腾的被风门、谈钟音那些人堵了。”
成康好像越说越有理,“安画,你是脑子进屎了吗?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宜法只有南佳人一个徒弟,她是千道宗的暗门虎王,南佳人能差吗?
你居然还蠢的,跑到地下藏着?
你把人家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当傻子呢?
就算没有她,凭刑堂的本事,肯定也能把你挖出来。
安画,你该好好自省了。
别在师尊那里乱出主意……”
那便宜师尊,也就这回聪明了点,“有什么事,让他和长老团一起商量着来。安画,你该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族那里,越来越看不起虚乘,以后,没意外的话,只会更加的各自为政。
我们同样。
世尊倒下了,师尊于族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是师尊这些年,被多少人诟病?
是,我没用,我被人叫成了成跑跑。
可是安画,你就多有用吗?
你扪心自问,你要是我,你有我干得好吗?”
把这些不平一股脑的传过去,成康放松多了。
他太气这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凭天下堂和刑堂如今的劲头,他要真听安画的话,就是万里送人头。
而且……
成康总觉得,天下堂和刑堂现在就干这一出,不止是打脸他们,可能还有别的用意。
一庸和鲁善,怎么还不出面?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没想到?
……
自从知道虚乘放了安画,陆灵蹊的心情也非常不好。
她师姐拼死拼活,才把那家伙堵着的。
就算要放,最起码,圣尊那个老东西,也得给个赎买徒弟的仙石吧?
结果他倒好,一个屁都不放。
简直是败家子。
银月仙子当年一定太惯他了,以至于年纪一大把,一点也不知道人间疾苦。
“……师叔,这次我回去,准备多歇一段时间再回来了。”
还是他们天渊七界好。
哪怕七杀盟的人呢,外敌当面,无法可想时,也敢灵婴自爆。
反正我不好,你们也别想好。
这方世界,不仅是人族的,现在……,要陆发蹊说,也算是佐蒙人的了。
大家都在这里讨生活,凭什么只他们怕把这方世界打坏了?
以前,佐蒙人用这方世界威胁他们,如今又来,说明他们本身,也是在乎这方世界的。
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落脚?
世尊又怎么会算计天,算计地?
“歇?”
进来的随庆直接给徒弟一个爆栗,“你在做什么大头梦呢?如今的情况,你至少也要在仙界呆足三年,才能回去。”
“为什么呀?”
陆灵蹊好委屈。
她辛辛苦苦跟佐蒙人闹了那么多场,结果虚乘一句话……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人蠢头蠢脑的……”
“也未必!”
什么?
陆灵蹊和宜法一齐看向随庆。
“……别这么看我,有些事,我们要尽量往好的地方猜。”
把虚乘往坏或者笨的地方猜,那日子就不用过了。
随庆道:“安画是跑了,可是你怕安画吗?放心,以后,她会是南佳人、阿菇娜的事。安画活着一天,她们就一天不会松懈自己。”
他对她们还是有信心的。
“至于仙界各方的士气……”
随庆冷笑一声,“林蹊,你觉得仙界以前就多有士气吗?师父告诉你,没士气。是,世尊倒下了,看样子,仙界各方都做得不错,可是,你仔细想想,不错在哪呢?
不过是绞了一些,早被各方知道的明子。
绞那些人的时候,他们还顺便接收了人家的地盘,人家的钱。”
他看不起那些人。
“仙界……到处都有像商礼华那样的筛子眼,那些人,才是我们人族真正的大患。”
随庆把师妹没喝的茶,咕咕灌了满口,“可是你看现在……,你在气的时候,仙界如我们般的有识之士,也气。
所以,以前他们不敢干的事,不好干的事,现在能一股脑的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