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零章
幽暗的小屋里,丹田被制的包世纵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屈通现在的样子,正是他的样子,“看看,我们两个像吗?”
像吗?
模模糊糊的光线下,包世纵只觉得面前的身影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待他完全适应这里的光线,一双眼睛不由瞪大了些,“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想到了纯阳宗被佐蒙人替换了的一群人,包世纵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你以为万寿宗是纯阳宗吗?我告诉你,做梦!”
“呵呵!这么急干什么?”
屈通笑咪咪地抬手,一枚月光石在他手心上慢慢亮起,把他和包世纵一模一样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包世纵的面前,“若是纯阳宗没暴露,我扮成你的样子进万寿宗,还有一丝可能,但现在嘛!”
“绝无可能。”
“对!”屈通好像没有看到他的激动,把月光石放到墙上的凹槽,“所以,我也没有打算进你们万寿宗。”
“……”
包世纵不敢松下那口气。
这混蛋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扮成他的样子?
他昏迷了多久?昏迷的这段时间,这个人用他的样子是不是干过好些事?
包世纵完全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干过。
要不然,不会跑到他面前,这么耀武扬威,不会这么沾沾自喜。
“知道如今这天下,有多少人在找你吗?”
“……”包世纵看着这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混蛋,心跳不由快了些,“你……你做了什么?”
“唔!我用你的样子,杀了风门。”
什么?
包世纵的面色在一瞬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连累宗门了吗?
“带上风门,我们已经杀了三个人。”
屈通看着他,“第一个是陆安,林蹊说,他没有飞升,是假的。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知道老夫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包世纵不想理他。
师兄说,这些混蛋是在变相的试探林蹊,试探她,陆安有没有飞升。
知道那是假的,师兄都松了一口气。
“……看你的样子,贵宗应该猜到我们的目的了。”
屈通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镜光阵,“那你知道随庆是真是假吗?”
随庆?
包世纵死瞪着他,“假的,风门也是假的。王八蛋,你们用的全是假的,你们一直在试探林蹊对不对?”
你们试探就试探好了,凭什么又拉他……拉万寿宗下水?
“呵呵!看样子,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包世纵手上灵力一动,一条铁链‘哗啦啦’地穿过他的琵琶骨,鲜血喷涌的瞬间,一个小小的玉瓶在他手上升起,所有的血,半滴没漏地,全都飞到了瓶中,“金仙大修的灵血,对我族来说,很宝贵呢。”
他就把那玉瓶轻轻放到了墙上的凹槽,看着一滴又一滴从伤口喷涌的血液,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入玉瓶,“不要觉得,你现在过得很惨。”屈通转身走人,“你凄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
包世纵当然知道,他凄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他的血,对佐蒙玉仙和玉仙以下都是好东西。
这些混蛋……要拿他细水长流了。
可恨,丹田被禁,琵琶骨被穿,灵力和身体现在都动不了。
闭上眼睛,两道可疑的水线,从他的眼角划落,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此时的他,完全不知道,石墙上一枚留影石微微一闪,开始工作,把他的闭眼流泪的样子,以及一滴又一滴飞向玉瓶的鲜血,全都留了影。
“用留影玉会不会更好一点?”
站在镜光阵前,屈通着呢向身旁的安画。
“不!”安画摇头,“这次我们的目标是马知己,身为万寿宗的宗主,宗门的利益和私人的感情起了冲突,可能想也不想的,就会回归于宗门的利益。”
多看几遍,也许会让他心痛,但是,还会让他更冷静。
“留影石只能看一遍,他想要找到包世纵,就只能一遍遍地回想,回想所看到的一切,寻找对他来说,可能万生重要的线索。这自己回想的,和眼睛看到的,很多时候,会另有出入。”
哪怕是一块石头,捂了几万年,也会捂热了,更何况包世纵对马知己而言,还是非常听话的好师弟。
“时间久了,于马知己而言……”
安画笑了笑,“也未必就不是一场灾难。”
心魔幻生幻灭,哪怕不能借用马知己和万寿宗钓林蹊出来,至少,他们也在他的心中,种下了点东西。
仙界的高层,在林蹊和七界修士的眼中,可能是非常无用的。
但是,他们不能从容地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杀了,其阻力恰恰来自于仙界各方有意或无意的插手。
这么多年,都没能拿下仙界,只能在妖族地盘那里占点便宜,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的同时,也紧紧守住了他们的底线。
表面上,他们在仙界渗入的还不错。
但事实上,除的都是小宗门小世家,真正的大宗门大世家……
这场试炼,他们对林蹊可能是败的,但是,安画希望,在其他方面,还能有点收获。
“屈叔,现在要麻烦你和关叔一起,盯一盯太疏宗的窦伯辉、紫霄宗的盛去非、云天海阁的吴吉了。”
“……好!”
屈通揉了揉脸,很快恢复本面,“不过,云天海阁的吴吉没什么盯着,他早年在世尊手上受过重伤,不可能再进一步,不动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最主要的是,他对云天海阁的余求而言,实在不是一个多重要的人。
“倒是与他一起的魏时……,更该除了。”
“……您心中有数就好。”
安画点头,“怎么做,您和关叔商量,不用再问我们。”
屈通点头,正要离开,成康从外匆匆冲进,“屈叔,安画,今明岛又有动静了。”
什么?
安画一下子激动了,“你确定?”
“确定!”
成康的神情也难掩高兴,“分守四方检测空间的四件法器,除了五天前有点动静,确定是陆安进岛外,一直没动静,但是刚刚,又捕捉到了一抹空间波动,是传送的波动,他们果然在岛上另布了传送阵。”
这么多年,都无法查知陆望的行踪,他们不能不怀疑,今明岛另有类似于传送阵一类的东西。
甚至陆望就有可能在那里布了一个传送阵。
在外域战场那么多年,陆望积累了无数功勋,从天下堂换点布阵材料,不要太简单。
现在可以明确了。
“另外……”
成康手上的灵力一点,一个身穿普通青衣的女修,戴着面纱的侧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监测到此人从南而过,可是,我们分守东、西、北三方的人,却再没看到她。
她……,不是林蹊,也定是天渊七界的人。”
他们一直怀疑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进了今明岛。
现在算是实锤了。
安画看着这个全由灵力幻成的女修,抬手就把今明岛所在的区域,从地图上放大再放大,“我们监测的地点设在今明岛四方两百里外。”
她从仙盟坊市的北门慢慢划到今明岛的南门,“她——十有**就是林蹊。”
如果是天渊七界其他的修士,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一个人行动的。
敢一个人,能一个人的,只能是林蹊。
“屈叔,要麻烦你,先到今明岛去。”
……
陆灵蹊哪里知道,安画和成康居然监测了今明岛两百里外的所有地域?
家人团聚,是件特别幸福的事。
“合欢宗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男人们在外面喝酒说话,蒋思惠拉着女儿走进了新建的库房,“全是老祖带回来的,那些要跟你上生死擂的佐蒙人手上,都沾了合欢宗的血。”
一件又一件或完整,或残破的法宝都是成双成对。
陆灵蹊看着有些难受,“娘,您和爹……”
“天一丹对我们很有用。”
蒋思惠身上的灵力迅速涌动,“大概还有两年,我们就能冲进化神后期了。”
这速度,于他们而言,算是非常快的了。
曾经拉下的时间,正在一点点地追回。
“老祖说,他会助我们,尽早成仙。”
今明岛的灵气不输天渡境,再加上老祖抢回的诸多天一丹,支撑他们冲进天仙应该会很快的。
“不过,天一丹再多,也有尽时。”
蒋思惠翻手就给陆灵蹊一枚玉简,“这里面记载了合欢宗弟子彼此联系的暗号,我们暂时不能出去,你有时间的话,把我们放到天音嘱上。”
她不相信,做为隐世宗门的合欢宗,会一点后手都没有。
“合欢宗是隐世宗门,他们应该还有护宗人。”
“这……这在佐蒙人手上那么久,他们也许早就用暗号钓过了呢?”
“你现在看到的,是我和你爹联手才能打开的暗记。”
蒋思惠微笑,“就是陆望老祖,他之前都没能破开过。”
是吗?
陆灵蹊点头,“行啊,回去的时候,我就往天音阁那里多走一趟。”
希望还有护宗人。
事实上陆灵蹊觉得,希望不大。
但母亲难得有件事要她做。
而且,爹娘得了合欢宗的传承,天一丹就绕不过去。
“娘,无想老祖呢?”
进岛这么久了,她都没看到无想,“是在修炼吗?在哪修炼?”
“密室,不让我们进。”
蒋思惠也很无奈,“陆望老祖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她在里面捡了……捡了几件特别皮子后,就去闭关了,说是要研究那什么绝杀纸傀。”
皮子?
“什么皮子?”
陆灵蹊不能不关心,“还有吗?拿给我看看。”
“没有了,都让无想老祖拿走了,不过,陆望老祖说,那皮子……”
蒋思惠的脸上,有些复杂,“那皮子可能跟混沌巨魔人有关。”
什么?
陆灵蹊简直呆了,“是……混沌巨魔人的皮?”
“应该是!”
“……”
陆灵蹊突然想把青主儿拽进来。
小家伙自入今明岛就跟葵葵、小桂他们一块玩了。
当初捡的那个混沌巨魔人尸体,是她处理的。
也不知道是扔进了天渡境,还是被她埋在根下。
“娘,那个皮……跟我们人皮像吗?”
“像!”
像啊!
可是,绝杀纸傀……不像是人皮制的。
真的很像纸。
只不过不好撕。
陆灵蹊想了又想,到底按下了马上问讯的急躁,“娘,您常给老祖送些吃的去,她研究起东西来,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
“哪里用我?”
蒋思惠微有感慨,“有小桂呢,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做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给无想老祖留一碗。”
怎么能想到,当初家里的桂树,会是他们的老祖宗。
蒋思惠有时候都担心她家夫君,当然,担心夫君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担心女儿灵蹊。
青主儿认女儿为主,也许不止是因为,她觉得她的气运好。
也许还有同类之间的吸引。
可惜,畅灵之脉到底是什么,连陆望老祖都糊涂了。
灵蹊的第二丹田是龙王。
看着又跟灵植搭不上关系。
“无想老祖也只听他的话。”
没有灵蹊的时候,老祖只听小桂的。
他们……说话只能说,偶尔管用。
但大部分时候,她都容易忘。
“灵蹊,回去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要去看看宁老祖?”
“是啊!”
总不能他们都一家团圆了,就把宁老祖扔在外面一点也不管。
“您要我给宁老祖带什么吃的吗?”
爹娘和爷爷偶尔也会做些好吃的,给宁老祖。
虽然他们好像还很怕宁老祖。
“我走的时候,都拿给我好了。”
这一次出来,她打算在今明岛好好歇上半个月。
反正离开之前,已经用隔山打牛罩,敲了世尊。
陆灵蹊现在不急着回去,“娘,回头,我陪你们修炼几天。”
她可以不进屋。
“行啊!”
蒋思惠给女儿理了理头发,“正好,陆望老祖说,我们一起修炼,看看有什么不同。”
“我还没跟陆望老祖一起修炼过呢。”
陆灵蹊很期待,“娘,您去跟爹说,不要再喝酒了,喝多了,误事。”她迫不及待的想开始了。
第九二一章
时间一天天的过,对今明岛的陆灵蹊而言,只觉得它太快。可是对一直等待这边消息的成康和安画而言,却一天更比一天煎熬。
折磨包世纵的留影石已经送到万寿宗宗主马知己手上了,对其他各宗的行动,更需要屈通和那位新来的关勇长老的配合,但现在,他们全都在今明岛外,白白的浪费时间呢。
“也许……那女修就不是林蹊。”
如果是林蹊,不可能一连半个月,都不出岛。
成康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她在刑堂当囹官,主要任务应该是看着广若。”广若可是他们世尊的分身,这么重要的身份,派多少人看着都不为过,“按理不可能有时间在外面一下子耽搁这么久。”
“……”
安画也头疼,“要不然,我们再向族里申请一些人手吧!”
虽然随同关勇长老过来的还有十五玉仙,可是,各宗现在出动寻找包世纵的人手,都是金仙带队。
抓包世纵,废了他们早就安插在万寿宗的暗子,其他各宗……,现在就算想动用暗子,也没那本事了。
安画其实很后悔,当时没坚持让紫霄宫的暗子早点撤出来,结果让人家拿了。
至于云天海阁的吴韶,志大才疏,实在不是一个多有能力的人。
而且,他的任务是对付那位叫红绫仙子的余呦呦。
安画没想到,她居然是余求的亲生女儿。
若不是吴韶信誓旦旦,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不过相信了,以前很多不解的事,倒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林蹊就是利用余呦呦的身份,跟余求搭上的关系。
“师尊也许会同意,但族里……不会再答应了。”
这一次,关勇长老能来,已是师尊出面,长老团给面子了。
以后……
成康很无奈,“我们近来在仙界折的人……太多了。”
“……”
安画不说话了。
渗透仙界这么多年,最近这几百年,确实是损失最大的几百年,以前……
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要包世纵一天还在我们手上,只要风门没有露面,天渊七界的其他人不来辟谣,马知己他们就会一直寻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还是今明岛?”
“是!”
林蹊有天道亲闺女的美称,在安画心里,她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没有她,陆望只能算个高级打手,其他人……,他们慢慢磨,总能磨掉。
“林蹊不除,我们永无宁日。”
安画永远都记着那块写了‘破船还有三千钉’的巨石。
她杀了他们的人,还以言语挑衅。
“对今明岛的监察不能松懈。”
依安画的意思,最好再派点人去。
不管拿到的是不是林蹊,总要杀一个真正的七界修士,“既然已经顾了头,你就不要想着再顾尾了。”
成康:“……”
顾头不顾尾是什么好听话吗?
不过,看到安画的样子,他到底没反驳。
他们没动静,守在今明岛外的屈通和关勇,当然也不能动。
他们虽是金仙级长老,但是,到仙界的时候,圣尊亲口说了,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安画和成康的试练。
“人族狡诈,常说狡兔三窟。”闲来无事,关勇拿着万里传讯符跟屈通聊天,“我们会不会在这里白等?屈兄要不要问问安画和成康?”
“那就不必了吧?”
屈通还不知道他?
不就是抓包世纵的时候,他也出了一份力,族里给了奖励吗?
“关兄刚来,不知仙界形势,我们刚做了一笔大的,这一会,仙界各方正像疯子似的寻我们,低调点……更合长久之道。”
亲眼看到万寅陨落,又被仙盟的四个老鬼追得差点断气,屈通更为谨慎。
这几百年,他们在仙界的失败,有大部分的原因在天渊七界的修士身上。
林蹊是那些人中的翘楚,屈通感觉,不管是圣尊还是世尊,都愿意拿他或者关勇的命换她的命。
“可是……”
“行了,不要再说话了。”
屈通懒得应酬想立功想疯了的人,“今明岛是陆望的地盘,我们在这里用万里传讯符,还当小心点,万一被他怀疑什么,那就糟了。”
“……”
关勇收了自己的万里传讯符时,脸上的表情甚为悻悻。
身为带队的金仙长老,这般得过且过……
他当场给他记下一笔,准备今明岛的事处理完,就往族里告他们一状。
……
陆灵蹊可不知,有人把她当做守株待兔中的那个兔。
无想老祖的研究失败了。
而曾经的混沌巨魔人也早就被青主儿扔进天渡境,现在渣都找不到了。
“……我才出关没几天,我们都没好好说话呢,不能再陪陪吗?”无想舍不得陆灵蹊,“灵蹊,我还想让你陪我修炼。”
“我以后会常来的。”
陆灵蹊很喜欢陪大家一起修炼,可是不行,算时间,敖桐姨和踏雪应该快从妖族过来了,“您看,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见了两面。”
“可是……,小桂舍不得敖象和小贝。”
无想看了一眼小桂那边。
小家伙昨天已经在她那里,偷着哭了一鼻子。
“我们能养他们的。”她小声地道:“来的时候,我师兄给了我好多好多仙石。”
飘渺阁把这些年符阵法衣的分成,全都给了她,“林蹊,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一起养他们的。”
看着老祖递过来的储物戒指,陆灵蹊很无奈,“老祖,敖象的娘一直在找他呢,小贝的爹娘也是,您看,您舍不得我和小桂,敖象和小贝的爹娘也舍不得他们啊!
您别担心小桂,还有葵葵陪他呢,而且,踏雪回来了,肯定也会常留今明岛的。”
踏雪不知道攒了多少假。
他是属于妖部的人,接了这么多年的活,现在休息休息,妖部的部长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那好吧!”
无想说不过她,“我好好修炼,小桂说,等我厉害了,就可以带他一起到妖族找敖象和小贝了。”
不好好修炼,她就要常看小桂的眼泪了。
“……老祖,您真聪明!”
陆灵蹊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以为,她修炼的速度挺快了,可是……陪着修炼几天下来,陆望老祖却说,无想老祖修炼的速度,可能很快就能追上她。
她太纯粹了。
宜法师叔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说,动脑子太多,耽搁了她。
“您赶快追上陆望老祖,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给自家老祖立个目标,可能还能跑快点。
陆灵蹊可希望,她家的大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陆望老祖啊?”
无想偷看了一眼陆望,“那行吧!我努力。”
陆望装着没看到灵蹊又忽悠无想,给敖象和小贝各拿了一沓阵符,“妖族那边不太平,遇到危险了,一时又逃不及,就扔一张乾坤颠倒五行阵符。”
这是他特意给他们弄的,“别的不说,它肯定能给你们争取一点逃亡的时间。”
妖族没有几个懂阵的。
这阵符虽然制的简单了点,用于妖族却足够了。
“多谢老祖!”
“多谢老祖!”
再舍不得,他们也要离开了。
敖象和小贝一齐拱手,“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去吧!”
陆望抱住舍不得小伙伴的小桂,“等老祖晋阶金仙,就带小桂……和葵葵找你们玩。”
抬手间,他把葵葵也接到了手上。
“嗯嗯!”
葵葵圆满了,“我们肯定会去找你们的,要不然,我们比一比,谁先找谁。”
“对,比一比!”
小桂终于有了点精神,“以后,肯定是我们先去找你们。”
他有陆望有无想,还有灵蹊,他们三个都好厉害的。
小桂觉得,有他们三个有,他和葵葵稳赢了。
“行啊!”
看到过来的师父和无想前辈,敖象和小贝异口同声,“师父,您给我们做证,谁要是输了……”
“就罚谁给你们学一百声狗叫!”
“噗~~~”
远观他们热闹的陆安,一口茶当场就喷了出来。
“尽胡说八道。”
陆懔都想敲女儿,“我看是你要学一百声狗叫。”
“灵蹊的狗叫,学得可像了。”
小桂当场就学了起来,“旺~旺旺~~~”
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极了小奶狗。
“看看,有一个小狗出来了。”
陆灵蹊笑着示意两个徒弟,赶快进灵兽袋。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两个的修为太低。
今明岛原本也是可以接待敖桐姨的,可惜,陆望老祖和敖桐有交的事,暂时还要避着点人。
“小狗,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十面埋伏灵光微闪,眼看就要传送,被小桂一把扑过去打断,“你才是小狗,我是学你的。”
“对对对,她是小狗。”
无想接住小桂,正要说什么,突然若有所感地望了一眼外面。
“灵蹊,先别走。”
陆望抬手间,朝一旁的石桌连着打出好几个手印,石桌转瞬之间,透明了起来,浮出一个个画面。
轻易无人踏走的今明岛外,东南西北都有好些个遁光,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路过……
“原来欺过来了。”
他在岛外布置了十二道监测的镜光阵,同时亮起的时候,屈通和关勇都在瞬间察觉。
三人的眼神,透过镜光阵厮杀到一处。
啵~啵啵啵~~~
不过数息之间,十二道镜光阵的画面,就好像承受不住似的,全都破开,石桌轻轻一晃,恢复成原样。
“灵蹊,暂时不要走了。”
陆望又连着朝四方打出手印,“佐蒙人应该在外围布置了监测今明岛空间波动的法宝。”
要不然,灵蹊刚要传送,他们不可能那么激动。
幸好他们激动了,要不然……
陆望脸上一片冷凝,“老祖给你看看,我今明岛是怎么守到如今的。”
佐蒙人一直想要攻下他的今明岛,可是直到如今,都只能干瞅着。
话音刚落,岛中的灵雾瞬间浓了一倍有余,它们向外扩散,不过,扩着扩着,透过屋前的那面圆镜,陆灵蹊等还是能看到,那雾……变了颜色。
“有毒?”
是黑色。
蒋思惠轻轻掩了口。
“这不是毒。”
陆望手上的法决不断,“是外域战场禁绝之地的鬼雾。”
几次被围,他都是靠进佐蒙人进不了的禁地,逃下命的,“灵蹊,你进过英烈园,当知道,外域战场那些对佐蒙人来说,是绝对禁地的地方。”
“是!”
陆灵蹊看着那些鬼雾,“它们……在这里,也能自动分辨佐蒙人吗?”
“不能!”
陆望看了她一眼,“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今明岛是我的。”
能逼他用上鬼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边动起来,仙盟那边,很快就能感知。”
佐蒙人围岛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围岛,还会防着被仙盟知晓,在外围另布隔绝大阵。
陆望也曾一个人利用今明岛的布置,跟他们硬刚上几天。
不过,后来,仙盟那里,就想利用他和今明岛钓佐蒙人。
几次之后,今明岛主太平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动用鬼雾,“那些年,有什么事,我都是一个人扛。但现在……,老祖觉得,还是你的办法好。”
对付佐蒙人的事,是整个仙界的事。
不是他陆望一个人的事,也不是天渊七界一家之事。
“灵蹊,那禁地是个好地方,尤其对我们人族而言。里面还能触发一处绝顶秘地,可惜,老祖我上一次遇到了,却又无意中错过了。”
第九二二章
鬼雾?
堂堂仙盟重地,如何会出现鬼雾?
带着一众弟子秘密潜在五百里水域外的紫霄宗一众,简直看呆了。
“这才叫守株待兔!”
盛去非冷哼一声,“那安画和成康的试炼对象主在林蹊,从陆安到随庆再到风门,目标都是林蹊,万寿宗……,不过是他们搂草打兔子,顺便的事罢了。”
紫霄宗之所以没被人家搂草打兔子,一在谨慎,二在……纯阳宗事发后,宗里一直秘密监测所有可疑弟子,把所有不稳定因素早早掐灭了。
“师叔,他们既然动手了,我们……”
“那就来吧!”
盛去非也没时间,再在这里慢慢教导他们,佐蒙人的行动,明显被陆安看出来了,再耽搁下去,他们为防被仙盟包饺子,肯定要分散逃离。
水空两栖的飞梭轻轻一晃,出现在空中的时候,远方同样埋伏在此的太疏宗、云天海阁也尽都出现。
他们只留了北方一路,那边离仙盟坊市最近,是天下堂的活。
飞梭收起的瞬间,卫九锡、盛开等已经列阵而出。
屈通和关勇感觉不对,回头的时候,他们已经组成星变大阵,在几个金仙大修的带领下,好像旋转的星云一般,飞速杀了过来。
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屈通心下一惊,顾不得其他,大吼一声,“逃!”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想在太疏宗和云天海阁的缝隙中穿过。
关勇想过无数遍立功的画面,就是没想到,他们会反过来,被仙界的修士围杀。
明明万寿宗马知己还带着各方修士,在外面到处折腾地寻找包世纵,盛去非和吴吉、窦伯辉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走!”
仙盟坊市那边,已经有天下堂谈钟音长老带队,她刚从外域战场回来,关勇对她最为了解。
曾经,他以为她在仙陨之地的秘境幸进,不会有多大本事,专门堵她干了一场,可惜……,要不是跑得快,都不知道要给她多斩几条手、脚。
那一战后,他的元气大伤,养了百多年,才养回来。
现在……
关勇可不敢再从谈钟音那里跑,他没犹豫的往紫霄宗和云天海阁的缝隙插过去。
紫霄宗盛去非晋阶金仙也不过千多年的时间,云天海阁的吴吉,当年更在世尊手上受过重伤,对上他们任何一个,关勇都有点把握。
现在,他只希望,那老头子能和窦伯辉一起追屈通,这样一来,只凭盛去非一个人是堵不住他的。
至于其他列阵的修士,凭他的速度,只要不被他们堵个正着,就凭他们的速度,绝对拦不住他。
咻咻~咻咻咻~~~
叮叮!叮叮叮……
岛外传来的声音,让陆灵蹊一愣,神识放出的瞬间,陆望脚下已经灵光闪动,“陆安,主持今明岛大阵!灵蹊、无想,你二人截杀所有逃入鬼雾的佐蒙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灵蹊~~”
“娘,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陆灵蹊安抚地看了眼有些急切的爷爷和父亲,“小桂,你陪着爷爷和爹娘,等我们凯旋。”
“嗯嗯,我和灵蹊给你们赚钱去。”
遇到这种强敌来袭,无想一点也不耽搁地拉着陆灵蹊就冲了出去。
“老祖,一会你跟紧我。”
陆灵蹊在脸上抹了一把,恢复本相,“外面有那么多人呢,我们抢上两个就行了。”
到了这一会,她哪还不知道,她就是个钓鱼的饵?
也不知道是凑巧了,还是……还是刑堂那边把她卖了。
陆灵蹊希望是前者。
佐蒙人到今明岛堵她,不算多意外的事。
发现佐蒙人异动,仙界各方悄咪咪地联手反杀,也算是个振奋人心的事。
“知道了。哇~,林蹊,那是什么?星变大阵吗?”
迷雾外,盛开等组成的星变大阵,正如飞速旋转的圆盘,所过之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们都没管那两个往外逃的金仙大修,那是长辈们的事,他们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杀了这些天仙、玉仙级的佐蒙人。
这些人,必须按杀在今明岛周边水域,否则……
否则就太丢脸了,三宗与天下堂合作除敌,必须打个绝对的胜仗。
一个又一个涤荡四方,快速绞杀的星变大阵,让慢了一步,好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逃亡的佐蒙人惊得不行。
“快看,陆望出来了。”
陆望追的正是关勇长老,眼见那位长老就要脱离紫霄宗盛去非的纠缠,他们本来是气愤的,可是现在……
陆望不在今明岛了,那么这鬼雾……就不用那么怕了吧?
这里毕竟不是仙陨之地。
鬼雾再厉害,一时三刻也杀不了他们。
有点脑子的,迅速往鬼雾中退。
叮!叮叮叮……
随阵旋转飞驰绞来的盛开正要遗憾他们不能杀进鬼雾的时候,就隐隐绰绰地,看到林蹊和另一个女修同时出手,几乎在瞬间就把那个逃进鬼雾的佐蒙人斩成了数十块。
这不行啊!
能在仙界混的佐蒙人都善于隐藏死点,他们之所以组成星变大阵,就是要无差别的绞碎人家的尸体。
都绞碎了,再藏死点也是无用。
可惜,他们的速度太快,盛开根本没时间跟林蹊说一句话。
前方正有一个要逃进鬼雾的估蒙人。
叮叮叮……
无数剑光延展,全斩在那个佐蒙人身上。
星变大阵组成的圆盘,还在转快的旋转,几乎在转瞬之间,就把那人绞成了碎渣。
眼见那碎渣就要落入水中,盛开手中的剑意如火,很快就随同大家,把那些碎渣变成飞灰。
他们没有停留,又迅速杀向漏网之鱼。
陆灵蹊和无想没这么多的麻烦。
“老祖,看到哪里的肉芽长得快,您就往哪里斩。”
陆灵蹊对这些家伙太了解了。
会隐藏死点又如何?
有本事不动天赋神通,就让她们剁成肉泥啊!
就算能忍,进了鬼雾,也休想活着逃离。
这些从仙陨之地带回的鬼雾,对佐蒙人的身体血肉最为敏感。
穆毅强眼看着落下的手臂,在转瞬之间从饱满变成皮包骨,再变成朽骨一般,一触变灰,哪里还敢耽搁?
拼死护着自己的死点,他就想杀进水里。
只有到了水里,这些鬼雾才不能把他怎么着。
穆毅强不想也不敢在独面林蹊和那个不知道的女修后,还要分神应对它们。
咻……
嘭……
穆毅强如利箭一般,向下射去的时候,却没想,一触可破的水面,居然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又柔又弹的东西,硬生生地把他弹到了高空。
叮叮叮~~~~~
到了上面,哪有他的好?
天下堂的星变盘正从上面过,穆毅强连个惨叫声都没喊出来,就被绞成了渣。
陆灵蹊和无想万分庆幸,她们先斩了他戴着储物戒指的手,鬼雾只对佐蒙人的肉血骨感兴趣,没管那储物戒指。
“快!那里。”
她没跟老祖抢那枚储物戒指,指着鬼雾翻涌厉害的地方,“一定是又进佐蒙人了。”
两人如风杀去的时候,关勇已被陆望和盛去非联手堵住。
当然,一人拼命,十人难挡,关勇没有给族人掩护的意思,他跟屈通一般,只想逃,逃快点。
只是,连着几次,不惜耗损元气的让他们占便宜,感觉他都能逃出生天,却不知为何,落在后面的陆望又总能堵住他。
他是金仙,陆望是玉仙啊,陆望的速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勇不敢恋战,他要在吴吉、窦伯辉和谈钟音拿下屈通之下逃出去,要不然……
今明岛水域的动静太大,几队过路修士忍不住结阵一起,想要堵个漏网之鱼。
可惜,他们从这边飞到那边,又从那边飞到这边,所有要漏网的鱼,都被身着四种法衣的星变云团绞没了。
“白衣红边的是天下堂,蓝紫纹的是紫霄宗,云天海阁是蓝白法衣,太疏宗是黄色法服,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堵佐蒙人?”
那些逃亡的修士,全都能掉了一个胳膊再条一个胳膊,明显就是佐蒙人。
“难不成是强攻今明岛?”
“应该是强攻,那两个被诸位前辈围堵的佐蒙人看着好厉害。”
长长的剑气延展,几次打到他们这边,逼得他们的临时大阵都不得不散开。
“我的天啊,他们怎么敢的?”
“怎么不敢?按万寿宗的推断,包世纵就是被佐蒙人陷害,如今生死不明呢。”
这么多年,有多少人在暗里被佐蒙人害了?
“这里就是没有万寿宗的人呢。”
四大仙宗,独缺了万寿宗。
这可……
“能组成这等规模的反杀大战,也许就是万寿宗在外面动静,让佐蒙人以为,他们没顾上今明岛。”
“这也不对啊!佐蒙人几次强攻今明岛,都被陆望和天下堂化解了,最近这几千年,可都没听说他们再干这种蠢事了,现在好好的又来……”
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又不是没脑子。
据传圣尊的两个徒弟入世仙界,可是厉害的很呢。
“佐蒙人要对付的应该不是陆望,而是林蹊。”
“嗯!我也觉得是林蹊。”
“也许不止是林蹊,我听说,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都藏在今明岛呢。”
这?
也有可能。
但是……
“不对啊,陆望出来,在鬼雾中动手的……目前看来,只有两个人啊!”
其中一个好像还是林蹊。
神识探查中,偶尔能看到她和另一个女修在鬼雾里冒出头来。
她们在杀那些躲避星变绞杀,偷入鬼雾的佐蒙人。
“就是啊,其他人……跑哪去了?”
按理能收留一个人,就能收留更多人。
可是到现在,都没见其他人冒头呢。
众人互视一眼后,都忍不住猜测那个跟在林蹊身边的女修,跟她是什么关系。
咻咻咻……
叮叮叮……
没多久,他们的目光又被一个个好像星云的圆盘吸引。
“这星变阵真厉害!”
可上天,可入水,瞅瞅那一片升起的血水,就知道逃入水中的佐蒙人已经完全了。
“厉害是厉害,不过,我们组不出来。”
且不说人家战力如何,配合如何,星变一旦动起来,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啥都绞尽了,连佐蒙人的储物戒指都被绞没了。
这些大宗的修士和天下堂的修士,可以不在乎那些战利品,他们不行啊!
“老兄,今明岛的那个雾……就是传说中的鬼雾吧?”
“是!”
被大家都关注的老修抚了抚胡子,“陆望从仙陨之地带回来的,已经很多年都没用过了,没想到,现在又动用了。”
“这次动用的真痛快!”
佐蒙人轻易不敢逃进鬼雾,他们能明明确确地远观这场全面碾压的大战。
“咦?那里还有用留影玉留影的天下堂修士。”
看到远处持着留影玉的两个天下堂修士,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摸出留影玉。
这东西卖了能赚钱啊!
就算不能卖,拿给亲朋看,也是不错的礼物。
……
今明岛的动静到底惊动了安画和成康。
两人远远过来的时候,虽然努力维持住了面色,可是,彼此间,都听到了对方不太规律的心跳。
上当了。
怪不得马知己在外面又蹦又跳呢。
原来……他们盯上今明岛和林蹊的时候,这些个混蛋早就准备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现在向师尊求援,还来得及吗?”
成康简直不敢想象,这么多人陨落在这里的后果。
“师尊是圣者,应该来得及的吧?”
只要师尊愿意,应该能来得及。
毕竟是圣者呢。
“安画,我们……”
成康正要问安画,他们是不是向圣者师父求援的时候,就见虚空中,一个大手抓来,硬生生地把屈通捞走了。
再看时,空间中的波纹又次一闪,关勇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白须白袍的虚乘已经先一步冲进波纹里。
空气中,连着几响,数道劲力,四散四方,今明岛浓而不化的灵雾和鬼雾,都被冲散当场。
一片花海的世界,出现在众人面前,无想的样子,也真真实实地出在盛开等人的面前。
好在陆安和小桂配合密切,硬是掩了他们所有人的行藏。
第九二三章
为防天地因果,圣者之战大都不会波及地方,可是……今明岛的迷雾就是这么好巧不巧的被冲走了。
是圣尊特意为之,还是怎么回事,陆望和陆灵蹊,都不能不多想想。
不过,时间也容不得他们想的太多,关勇还在,正在堵杀他的陆望,不能让他走了。
而陆灵蹊身前不过百米的地方,一个佐蒙人不知是怎么瞒过鬼雾,那鬼祟、阴狠持着绝杀纸傀的样子,分明是想偷袭她和无想。
嘭~嘭嘭~~~
咻咻咻~~~~~~~
叮叮叮……
因为两位圣者出现,而失神暂停的战事,又重新激烈起来。
发现无法再行偷袭之事,持着绝杀纸傀的佐蒙人干脆明着冲来。
这是要同归于尽?
重影大刀在瞬间化为花雨,正要把他箍到阵中时,一道又一道水墙却‘轰隆’而起,硬生生地把他堵住了。
无想的手印不绝,很快就用一个透明的水牢把他困住了。
远远旋转而来的盛开等人,只见那佐蒙人剑斩、掌劈、脚踢、身撞……,数息之间各种法子用尽,却被那水牢越箍越狠,哪里还不知道,那女修对水之一道深有造诣?
这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呢。
紫霄宗在幽古战场上收集了很多天渊七界修士的资料,可是,没有她。
“灵蹊,斩!”
无想喊出的瞬间,飞舞到水牢边的花雨,轻轻一晃,就在那佐蒙人戒备,想要借着水牢瞬开的空隙冲出的时候,一柄透明如水的细窄长刀,在他的身后,一刀劈下。
叮~叮叮叮~~~
一刀得势,当然是再接再厉。
陆灵蹊和无想配合默契,先把他持绝杀纸傀的胳膊卸了,紧接着横七竖八,没一会,硬生生地在水牢中把他卸成了十五截。
紫霄宗的星变阵开到的时候,之前被他隐藏很好的死点也终于露了出来。
陆灵蹊瞬间退出的出的时候,水牢化成的水刀在其死点上一斩而过。
身为飘渺阁弟子,无想并不是完全关在门中不见血的人。
灵蹊退出,把最终机会让给她,她一点也没犹豫地动了手。
此时此刻,被陆望堵住,又被盛去非缠住的关勇,也终于要一个人独面吴吉、窦伯辉和谈钟音诸人的围杀了。
他的痛苦痛恨,无法言说。
要他说,圣尊如果要救,应该先救他的。
他这里太好救了,动作快点,也许都能在虚乘赶来前,再把屈通救了。
可是现在……
“我跟你们拼了。”
他想在临死之前,拉着陆望一起死,只要能把陆望带着一起死,他——关勇就还是族里的英雄。
所以,以言语让吴吉手下一顿的时候,关勇不惜一切地冲向陆望。
嘭~~~~~~~
让谁都没想到的是,陆望和一闪而至的谈钟音一齐出脚,硬生生地把他踢出十数里,眼见盛去非、吴吉和窦伯辉又一齐攻上,她才传音道:“圣者虚乘年轻的时候,不是一个很出彩的人,在战力方面……很差。”
谈钟音不想陆望怀疑虚乘不尽心,“陆道友,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
陆望心下一顿,“我知道了。”
两人寥寥数语间,已经又追上关勇。
此时的关勇,已经满身都是血。
他的头被谈钟音踢了个转,若不是他们佐蒙人的身体天赋厉害,这一会,这具肉身都快不能用了。
但是,求死的心,在过了那一瞬后,他再也升不起那份勇气。
千古艰难唯一死。
一死都可称千古艰难了,更何况二死?
关勇努力支撑,不让死点暴出来,希冀圣尊能摆脱虚乘那个笨蛋,再过来大手一捞……把他也救走。
很多很多年前,听说他这么干过的。
虚乘不管是战力还是脑子,都比不上他们的圣者,要不然,世尊也不能一直把他当猴耍,让分身广若呆在他的身边长大。
现在……,圣尊一定能来救他的。
卟~
后背又是一痛,关勇正要让那里的伤口赶快粘上,避免失血过多,就觉后心一凉,紧接着,前胸、额头、肚腹……
肉芽涌动最快的地方在哪,这个时候,谈钟音等都能看出来了。
叮!
她的剑,以最快的速度刺入关勇的胸口。
在外域战场多年,她对佐蒙人的了解,也非同一般。
果然,刚刚还在涌动的肉芽在瞬间停歇,关勇眼中的光芒好像风中蜡烛一般,当场熄灭。
陆望朝几人拱拱手,一个闪身消失在水域的尽头,他要赶快把被荡走的鬼雾再寻回来。
此时今明岛上已经升起了薄薄的灵雾,朦朦胧胧间,各式各样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花儿在风中起伏,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都能给人带去不一样的仙家观感。
“好漂亮!”
任务完美完成,星变大阵瞬间解体,盛开一个闪身就站到了陆灵蹊面前,“林蹊,我看到了梦清花,没想到有那么多,可以达两颗花种吗?”
“……送花种之前,你得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可怜,陆灵蹊一直以为,她藏得很好呢。
“不知道啊!”
盛开摇头,“我们只是根据佐蒙人一惯的思维来的。”她忍不住笑了,“圣尊的徒弟安画和成康,不就是把你当成他们的试练目标吗?”
所以,包世纵只是他们惑人的饵。
盛开的眼睛落在无想身上,“这位道友,你说,我们不能舍近求远,就跟傻子似的被他们耍着玩吧?”
啊?
无想完全不懂。
她清浅无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落在陆灵蹊身上。
“她叫盛开,是我朋友。”陆灵蹊握住她的手,声音放柔,“您不用管她说什么,梦清花您认识吗?如果……”
“不认识!”
无想虽然很喜欢某些花,但是,她从来没有认真记过它们的名字,“我叫无想,我不认识什么梦清花。”
认真的跟盛开说完,她的脸上全是开心,“灵蹊,三枚储物戒指,我给你两个啊!”
她只记得,她想记得的东西。
“不用,我拿一个就好。”
“你拿两个吧,这枚绝杀纸傀还是我的。”
无相的水牢能困住那人,除了把符阵用在了水牢术上,还借鉴了纸傀上的某些想法呢,“我要再拆一下看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突然发现,之前的想法有些不对。”
重影刀可以在虚实之间转换,制造纸傀的皮,也可以加入某些特殊材料,化为无形。
“灵蹊,这位道友,我要先回家了。”
无想拥抱了一下陆灵蹊,“下一次早点来。”
在卫九锡几人过来前,她没有犹豫的先逃了。
记不住人名,在无想想来,那干脆就不认识好了。
“……呃,她……很不欢迎我们吗?”
虽然很丢脸,可是,此时再退也不行了。
卫九锡只能硬着头皮,“若是,我们……”
“不是!”
陆灵蹊摇头,“和你们无关,她叫无想,自我放逐了所有的思想。天生的记不住人,记不住所有,她不想关心的人和事。”
“……”
“……”
还有这样的?
盛开几人正不知道怎么说话,谈钟音一闪而至,“原来她就是无想。”
她望着无想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浓的迷雾中,喟然一叹,“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天下堂所有有关符阵的法服,都下放给天渊七界做了。
对于这个创造了符阵的女子,谈钟音早有所闻,但是,真的没想到,无想是这样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天下堂长老,谈钟音。”
“原来是谈前辈!”
盛开等人当然听过她的名号,陆灵蹊拱手的时候,也跟着一齐拱了手。
“免礼!”
谈钟音朝盛开几个紫霄宗的弟子点点头,还是转向陆灵蹊道:“陆望回来了,他会送你回仙盟坊市吗?”
“不会!”
陆灵蹊没有犹豫地摇头。
“那从随我一起走吧!”
对这个跟陆望一样的小杀神,谈钟音也早就闻名,“佐蒙人那里,不会对你死心的。”
圣尊亲至呢。
她有理由怀疑,那安画和成康其实也在远观他们的这一场大战。
只是,不知道这远观,是亲至还是利用镜光阵。
仙盟坊市满布镜光阵,大家方便的时候,其实也给佐蒙人提供了特别的方便。
谈钟音曾经提议,拆了仙盟坊市的所有镜光阵,可惜,最终没成功。
后来她又建议,管制仙盟坊市的镜光阵,一条街上,只能布几个,控制好那几个,绝不会被佐蒙人利用。
可惜,因为种种,最终还是被搁置了。
“以后再出刑堂到今明岛来,你可到天下堂请我送你。”
这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谈钟音期待面前的小杀神,也能跟陆望似的,成成为大杀神。
“多谢前辈厚爱,我……”
“不必!”
陆望一闪而至,“灵蹊,以后你都不必再到今明岛来了,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说话间,手中黑色的布袋放开,让人遍体生寒,浓郁的鬼雾,又重新溶进岛中灵雾,“谈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您贵人事忙……”
“我现在都不忙了。”
谈钟音笑眯眯的,“陆望,我与林蹊说话,她是刑堂囹官,刑堂说起来,也算是天下堂的一份子,做为天下堂的长老,关心堂中弟子,再正常不过了,你……就不必阻她被人喜欢了吧!”
“……”
陆望说不过这人,干脆不管她了,拍拍陆灵蹊的肩头,“记着,以后我去找你。”
“先别走!”
谈钟音一个闪身,堵住他,“我现在代表天下堂,有些事需要和你谈谈。”
“……”
转身就要走的陆望身形一顿,“请!”
他的脚下,灵力一动,一条水柱隆隆升起,把他托在了半空。
“等我!”
谈钟音没费话的站到了水柱上,结界自生的瞬间,陆灵蹊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别担心!”
盛开看了一眼高高的水柱,低声道:“谈前辈是个非常好的人,一直代表天下堂主持外域战场的事务。”
“而且,她还曾进入仙陨之地的秘境。”
卫九锡万分羡慕,“以一百年的时间,从玉仙中期晋阶金仙。”
好厉害!
陆灵蹊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甚为飒爽的女子,“仙界在仙陨秘境晋阶的人多吗?”
“……不是很多。”
这个问题,景清知道,他摇了摇头,“进了秘境,并不代表就能进到万仙灵柱,那里……除了万仙灵柱,还有其他的一些机缘,但具体什么机缘,我师父没说过,他只说,如果有缘,进去了,你就会知道。”
……
师尊出现的瞬间,安画和成康就没犹豫的退后了。
果然!
战事刚刚结束,吴吉、窦伯辉那些人,就以神识四查周边的修士了。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回到秘密洞府,相顾无言。
“我看到了,虚乘出来了,关勇……大概是逃不掉了。”
好半晌,成康才揉着脸,有些沮丧地道:“你说,师父能甩脱虚乘,重新回去救人吗?”
能吗?
安画无法回答。
以前,据说能的。
虚乘不是一个多有能力的人。
战力不行,脑子也不太行。
世尊在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不用师尊动手,他一个人就摆平了。
很多时候,师尊和虚乘都是吉祥物,是两边相互制约、平衡的人物。
第九二四章
今明岛的大战,近在咫尺的仙盟坊市当然不是无感。
各方沸腾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西门千多里外,一个巨大的楼船正缓缓而来。
“那里有人在打架!”
距离太远,但是,天地灵气的异动,踏雪还是能感应到的,“桐姨,我们能离开这破船,跑快点吗?”
敢在仙盟坊市闹事的,只能是佐蒙人。
身为刑堂小弟,踏雪还是很关心的,毕竟,那里有好多他早就认可的人。
“以前佐蒙人都不敢这样闹的,”反正他陪影六的时候,佐蒙人虽然也作,跟现在却是完全不能比的,“只有灵蹊……能让他们不管不顾。”
灵蹊不好,爷爷就不好,踏雪实在操心的慌。
“……公羊三,我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敖桐拉着踏雪一脚踏出,转瞬间就把楼船甩在身后。
一身青袍,面容清瘦的短须男子急步奔出时,只能看两人快要消失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到底又悻悻闭上了。
妖庭刑堂在他手上,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一次,他是来求人的,可不能再把能帮忙的敖桐得罪了。
公羊三很无奈。
当年人、妖两族共建刑堂,其实是他们妖庭的刑堂更厉害。
只有人族求他们的,谁料……风水轮流转,现在他却要来求人家了。
他可以想象,会被某些人嘲笑成什么样子。
更可以想象,当初那个避祸到人族的家伙,又会如何的奚落他。
当初她曾主动相帮,可是被妖庭和堂中的某人明里暗里的挤兑走了。
现在……
公羊三悄没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妖庭没落了呀!
当年的二十二位妖皇下界,就是没落的开始。
可惜当初的他没有察觉,要不然……
远眺将要到的目的地,公羊三的眉头深锁,这一次的仙界之行,他不仅要请回反出妖庭的某人,还要寻求仙盟的帮助,不把那个怀疑的对象拿下来,他总感觉,他的小命也终将不保。
虽然没还像其他长老那样,遇到实质性的刺杀,可是,公羊三的危机日重,总觉得,对方一时没朝他下手,只是因为他一下子不好把事情做得太明显。
“看来,这仙界也跟我们那里一般不太平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公羊三的眉头拢了拢,“有佐蒙人的地方,哪里能有太平?”
连佐蒙人不好扮的妖族,都被闹得人仰马翻,更何况本就跟他们长相相似的人族了。
“没有证据的话,堂主最好不要乱说。”
身材魁梧,一头金发的老者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佐蒙人想假扮人族容易,想假扮我妖族……,哼哼,不是老狮子我看不起他们,他们还没到那本事。”
反正,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千多年前的大案,要我看,就是我们妖族内部,有人相要幸进,或者寿元到了,想要逆天改命,才会抓幼崽抢夺生机。”
跟佐蒙人毛的关系都没有。
“我们没查到人,是因为,那人自己也失败了,也许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
可恨,敖桐过了这些年,还在打他们的麻烦。
“堂主,人族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是不可能真的愿意帮我们的。”
金毛老狮子天生的排斥人族,“我妖族修炼与人族截然不同,你们非说当年的事,是佐蒙人搞的鬼,要我说,还是人族搞鬼呢。
也只有他们的功法稀奇古怪。
要老狮子说,当年的事,还是人族的哪个魔修,蛊惑了我们的人。”
要不然,就他们这些直肠子,怎么也不可能那般疯狂的朝各家的幼崽出手。
“……这话,老狮,你就不要再跟我说了。”
公羊三非常不想理他,“你按这个思路,查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既然没查出来,没半点证据……”
“可是,怀疑佐蒙人……我们不是也没证据吗?”
佐蒙人可是有两位圣者。
人族好歹有一位,他们可以跟他慢慢搞着,妖族拿什么抗?
老狮子觉得公羊三是脑子有坑,才想这时候招惹佐蒙人。
当年招惹人家的,如今几乎都不在了呢。
妖族经不起折腾了。
“堂主,有些事,还望你三思而后行。”
反正绝对不能在明面说,把当年的事,往佐蒙人那里歪。
金毛老狮子语带慎重,“我妖族……相比于人族,可是弱得很呢。”
“……”
公羊三没说话了。
当年两位前辈急切冲圣未成,紧接着二十二位妖皇下界,妖族就没落下来了。
妖族剩下的长老们……,暗地里,也未必没想过另辟蹊径。
公羊三对当年的偷崽案,其实是有很多怀疑的,但是,有些怀疑,根本不敢搬到明面上。
这些年,他死死按着那些猜测,由着老狮子瞎查,装聋作哑……
要不是敖桐那里,已经有些证据,他还会像以前那般,暂时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的。
“混沌巨魔人还在到处买肉。”
金毛老狮子对优柔寡断的堂主,有一万个不满,但此时,也只能好言相劝,“他们出得起好东西,人族这边……也未必就不想多挣些。”
妖族一旦乱了,马上就能给人家以可乘之机。
“那踏雪虽未认人修为主,可是,你看他张口爷爷,闭口姐姐的,那可都是人族。”
与人相亲的妖,早就不是纯粹的妖了。
“长在人族,接受了他们的教育,要我老狮子说,跟人家的灵兽,基本就没区别了。”
当人灵兽,在主人身陨的以后,还能仗着妖族远胜人族的寿元,慢慢寻回他们妖的本质,可是,这种把人族当成爷爷当成姐姐的妖,根本就是没救了。
“敖桐为了她的孩儿都疯魔了,人家拿她孩儿在前面吊着,想要她干什么,她肯定都会干什么,所以她的话,也根本不能信。”
老狮子一万个看不上敖桐,他跟天墟海龙族天生的不对付,“堂主,有些事,不是我们急,便能急得来的。”
他和族中很多妖一样,都认为暂时缩着,让人族跟佐蒙人玩个好,跟混沌巨魔人玩个好,才是最好。
那种亲身下场,跟有两个圣者的佐蒙人搏命……,就不该是他们要干的事。
保持实力,才能期待将来。
要不然……
万一人家心狠点,跟混沌巨魔人结盟,那就是他们的难了。
“我们没圣者,什么时候有了圣者……,你要干什么,我老狮子绝无二话。”
当年若不是雪舞更喜公羊三,他才是刑堂堂主的。
金毛老狮子眼中暗芒一闪而过,“堂主,你是我们妖庭刑堂的堂主,代表的是我妖庭,可不是……你一个人。”
这?
同样的话,公羊三在来之前,已经被多方交待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眉眼却升起了招牌笑容,“自然!老狮,你今天的话有些多啊,我等代表刑堂过来交流,你这般多话,要是被鲁善知道了,他可是会笑话咱们的。”
“哼!他有什么脸笑话咱们?”
金毛老狮子,也万分看不上鲁善,“身为仙界人族的刑堂堂主,他刑堂能管的地方有多大?出了仙盟,到了下面,有几个人给他面子?
仙界哪年没有枉死之人?前些天,不是还说那什么合欢宗被人灭宗了吗?
虽然那是个隐世宗门,可是,当年在外域战场,也曾立下过赫赫战功。
人家被灭门了,他刑堂不该管?
他管了吗?查到凶手了吗?”
他们妖族的刑堂,这些年被幼崽案钉在耻辱柱上,鲁善管的人族刑堂也一样。
要他说,他连他们都不如。
毕竟佐蒙人还时不时的在仙盟坊市闹一场呢。
“天渊七界早年飞升的那些个仙人,如今活着的有几个?他管了吗?”
虽然佐蒙人也不是小小的刑堂能对付的,但是,他也没胆子笑话他们吧?
金毛老狮子很不屑,“堂主,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人的威风啊!”
“……”
什么话都让他堵回来了,公羊三能说什么?
他只能呵呵笑两声,“我就是说说,那么认真做什么?”
“堂主年纪也不算小了,当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
金毛老狮子一点也没给面子,又堵一句的事,背着手,就这么自顾自地走到了甲板上。
此时,楼下大仓中,一对抱着娃娃的夫妻,面色非常不好看。
“快到了,桢哥,我们自己走吧!”
说话间,女子脚下的乌云障已经延伸,把抱着孩子的男子也托住了。
“走!”
男子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儿,“我们先去天音阁。”
是与不是,只看天音嘱秘密联络暗号,还在不在。
如果不在……
夫妻二人迅速把楼船也甩在了身后。
……
祝红琳没想到,她就闭个小关,徒弟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当下也亲自赶到了今明岛。
“师父……!”
陆灵蹊好委屈,“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会到今明岛啊?”
“……唔!师父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
她哪知道啊!
吴师叔和魏师兄一个屁都没跟她放。
祝红琳只能努力安慰可怜的徒弟,顺便再开解她自己,“主要是大家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盯。”
刑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盯的。
而且,盯那里也没用。
算过来算过去,好像盯今明岛最有希望。
“不过,以后应该会好些了。”
来的路上,祝红琳已经听说今明岛灵雾被圣者之战的余波全都冲走的事,“之前,佐蒙人和仙界的很多人都怀疑你师父随庆,还有风门他们全都呆在今明岛。”
马知己和万寿宗的修士,老觉得,风门和天渊七界的修士缩着头,就是要推他们和佐蒙人死磕。
“现在看到没有,那些家伙就不会瞎怀疑了。”
“……”
这算安慰吗?
陆灵蹊蔫耷耷的,“师父,您怎么放心把我交给吴长老的呀?”
就不怕她被人家的金仙大修一把按住吗?
陆灵蹊对义父的祖父吴吉,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她也不觉得,人家能因为义父余求对她另眼相看,“人家出了两个金仙大修呢。”
“……你身上不是有十几张救命灵符和玉牌什么的吗?”
都能霸气的跟人家的玉仙打,再加上当初从云天海阁带走的诸多保命之物,以及近在咫尺的今明岛,祝红琳一时还真没想过,她会怎么着。
毕竟大家都暗藏在周围,只要她能拖上十息,啥事都不会有。
“我还特意朝鲁善打听了,刑堂那边也赐了你两张护身灵符。”
祝红琳打量一根毫毛都没少的徒弟,“林蹊,你别告诉我,出入今明岛的时候,你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肯定有的呀!
但是,陆灵蹊真没想到,人家会连出两个金仙大修。
自从学会了十面埋伏的传送,她的警惕心,就是少了好些。
“有的。”
陆灵蹊不敢把真相跟面容严肃起来的师父说,“我就是……不喜欢吴长老嘛!”
以后再到哪去,一定注意再注意。
“对了,师父,这次反攻佐蒙人大胜,我也算有功吧?”
“当然!”
灵蹊不敢把真相跟面容严肃起来的师父说,“我就是……不喜欢吴长老嘛!”
以后再到哪去,一定注意再注意。
“对了,师父,这次反攻佐蒙人大胜,我也算有功吧?”
“当然!”灵蹊不敢把真相跟面容严肃起来的师父说,“我就是……不喜欢吴长老嘛!”
以后再到哪去,一定注意再注意。
“对了,师父,这次反攻佐蒙人大胜,我也算有功吧?”
“当然!”灵蹊不敢把真相跟面容严肃起来的师父说,“我就是……不喜欢吴长老嘛!”
以后再到哪去,一定注意再注意。
“对了,师父,这次反攻佐蒙人大胜,我也算有功吧?”
“当然!”灵蹊不敢把真相跟面容严肃起来的师父说,“我就是……不喜欢吴长老嘛!”
以后再到哪去,一定注意再注意。
“对了,师父,这次反攻佐蒙人大胜,我也算有功吧?”
“当然!”
第九二五章
天下堂以最快的速度,把今明岛大战的影像放在了天音嘱公示栏上。
这种大胜仗,只凭别人说多没劲,有点时间,有点闲钱的修士都想亲自看一看,跟着热血沸腾一番。
人群中,跛着脚慢慢向前的老头似悲似喜。
短短时间,他已经听看过的修士吹了好多好多。按理说,四大仙宗有明有暗,与天下堂一齐携手,终于给佐蒙人颜色看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
对于已经没了的合欢宗而言,真是太迟了呀!
老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慢慢的上前。
之所以不放弃这里,是因为很早以前,宗里有一对不被他们祝福的人儿,出宗在外。
宗门规矩,所有移情别恋,不选青梅竹马双修的弟子,都会自动离开宗门,直到在外面自己晋阶玉仙。
老头一直记着,那两个孩子灵根资质都不错。
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暗里行了方便,夫人立君甚至把宗门最顶级的功法《同于道》以梦传的方式传授了。
算时间,他们该回来了。
就算他们一直藏着,听到合欢宗灭门的消息,也应该……
老头的眼中闪过一抹急色,他现在就担心他们在外面,也遭遇了不测。
如果那样……
咕咕咕~~
又是数口酒灌下,他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
“……那无想,好像也不无名之人。”
“噢?怎么说?”
“我三大爷是天下堂的巡卫,他说,连一庸堂主听说这次的影像中有无想,都特意看了看呢。”
“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看看那水牢术。”
从天音阁中出来的修士,边走边争论,“别的我不会,水牢术我挺会的呀,可是,看了她的,我突然发现,我不会水牢术。
或者我的水牢术是假的。”
“噗~,不是你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嗯嗯嗯,我也有。”
“能拿绝杀纸傀的佐蒙人,感觉怎么也得是个天仙中期以上,可是,他就是破不了无想的水牢术。”
“嘿嘿,你们没发现吗?林蹊跟无想合作的还非常好呢。”
“发现了,不过,千道宗好像没人叫无想。”
“……她应该没进过幽古战场。”
“咦,不对啊,随庆是林蹊的亲师父,他都没在今明岛,怎么那个无想却被林蹊安排到了今明岛呢?”
“会不会是杀神陆望的后人?我听说陆望所在的陆家,是无相界南方第一世家呢。陆安就是陆家的人,陆家还有两个有名的,一个叫陆传,还有一个叫陆从夏。”
“他们中没无想吧!”
“这名字起的也诡异。”
不管是用于道号,还是用于本名,感觉都很古怪。
偏偏还能让林蹊那么亲近。
“嘿,别说了,人来了。”
什么?
排队和闲话的一众人等,一齐回头。
刚刚过来,想给爹娘把暗号弄上的陆灵蹊,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走吧,要看什么到我们天下堂看去。”
谈钟音觉得小丫头的面色发土,忍不住好笑,“我做主了,那里的天音嘱借你半个时辰。”
这时间,想干什么应该都够了。
谈钟音怀疑分散各地的天渊七界修士,是用天音吃秘密联系的。
这种事,在外面干,总感觉不安全。
“我会跟那里的执事说的,以后想用,拿你的囹官玉牌就行。”
“如此……就麻烦谈师伯了。”
从师父祝红琳那里算,这位是可以喊一声师伯的人。
今天,陆灵蹊已经从这位师伯手上,拿了两次奖励,一次是师父替她争取的,一次是人家和陆望老祖主动谈起的。
“嗯!走吧!”
两人来得快,走得更快。
“哇!那是谈钟音谈长老?”
“原来她就是谈长老啊!好厉害!”
八卦的人群,很快就把主要的八卦,转到了谈钟音身上。
“怪不得今明岛的大战能那么爽呢。”
“哎呀!那个用留影玉留影的家伙,居然每次都淡化了谈长老,要不然,我之前不可能没看到。”
“真是太过份了。”
身后的议论,谈钟音和陆灵蹊都不知道。
“……少时,银月仙子是我的偶象。”
谈钟音一直想知道,那位仙子的情况,“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是,我家曾经受过她的大恩!”
“……她现在很好。”
陆灵蹊总算知道,这位前辈为何给她这么多的善意了,“虽然没了记忆,可是,身边有朋友,有爱人,可以下棋、可以种草、可以八卦,还能听我们大家给她编的各种矿事。”
那日子,陆灵蹊都要羡慕了。
“是吗?”
谈钟音的声音里有些怅然,亦有些释然,“……我听说,她的法宝天狼弓已有传人?”
“是!天狼弓现在的主人叫阿菇娜。”陆灵蹊眼带微笑,“是草原人,天生的性情疏朗。”
“你和她也是朋友?”
“是!”
阿菇娜说过,到了仙界,让她抱大腿的。
陆灵蹊期待那位大腿,“要不了多久,她大概就会飞升了,前辈应该会喜欢她。”
喜欢?
谈钟音希望自己能喜欢,“回头有时间的话,你能把她从小到大的事,都说一遍吗?”
啊?
陆灵蹊有些吃惊。
就算爱乌及乌,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再说了,银月仙子还在呢。
她还在想办法,把神陨地捞到现实中来呢。
“前辈,您……”
“虚乘前辈希望我能当阿菇娜的师父!”
谈钟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狼弓主杀伐,其主人有时候也需要一定的引导,要不然,在性格上,可能会有某些冲动。”
虚乘一直认为,银月下界以及与美魂王同归于尽,是冲动的结果。
为此,还特别找她深谈了一番。
谈钟音虽然不认同虚乘的某些话,但是,也得考虑天狼弓的杀伐天性。
“……性格上会有冲动?”
陆灵蹊微微犹豫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说,天狼弓会影响她的心性?”
“是!传说天狼弓之前的几任主人……下场都不是很好。”
谈钟音也是无奈,“阿菇娜一直以来的行事,都如幽古战场杀佐蒙人那样吗?”
陆灵蹊没有正面回答,“……她在幽古战场做得还好吧?”
“我看了有关她的资料,感觉不错!”
“那就行了,以前……以前,我们无相修仙界与草原修士的关系不是很好,她曾经执着的追杀我数次。”
啊?
谈钟音忍不住看向笑着说话的女孩。
“前辈!她其实还有些傻!”
陆灵蹊觉得,傻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它也可以叫做简单,“有些一根筋,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有点缺点,这缺点有时候反而是我们执着坚持的地方。
阿菇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也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当年执着追杀我,也是因为我确实干了一件,对她来说,很接受不了的事。”
“……可以跟我说一下,是什么事吗?”
“那是小时候,十几岁干的。”
陆灵蹊不觉得当年是做错了,大家确实是敌对。
但杀了拉克申,从长远看,对阿菇娜百利而无一害,“您要想知道,将来自己问阿菇娜吧。”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会成为朋友?”
“因为……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因为……明里暗里的,她受了我不少惠,她也打不过我了。”
这话说的。
谈钟音有些无言以对。
打不过就放弃……,不是她的风格啊!
好像也不是银月仙子的风格。
“……好吧,天音嘱就在那,你进去吧!”
朝执事弟子摆摆手,“我住的地方,你都知道了,以后有闲,或者修炼方面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是!多谢师伯!”
老祖说,这位前辈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师父祝红琳说,她们是生死之交,不管什么事,都不必跟她客气。
陆灵蹊走进天音阁,站到天音嘱前时,雾结界轻轻升起的瞬间,花雨飘飞不绝。
天下堂九大常务长老,可不是人人都是一庸和谈钟音。
陆灵蹊略过今天的大热门,慢慢的划到了天下堂的某一话题栏下,在第十八条下,把暗号两个笑脸以及中间的几个不同点画上去。
此时,跛着脚的老头连着翻了宗门常用的暗号,什么都没有后,才无可奈何地转到宗门最秘密的暗号上。
一、二、三…十八。
一条条数到十八,才小心点开。
他对这里,没抱过希望。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看看。
里面的回复乱七八糟的,老头一直翻到尾,都没看到该有的暗号,心灰意冷的正要关了,却一下子顿住。
一个笑脸,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点点不同。
咚咚咚~~~
老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不规律了,他急切地想要看到另外一个笑脸出来。
果然……
看到慢慢显现的另一个笑脸,老头当场呜咽出声。
有人了。
他就知道,听到宗门出事,他们会回来的。
不管有没有到玉仙,都不重要了。
只要回来就好。
合欢宗的传承,是要两个人一起的。
老头一边落泪,一边抖着手在两个笑脸的后面,写上几串宗门独有的密码数字。
这数字里包含了他如今的住处。
正要走的陆灵蹊看着这串好像别人瞎胡闹的数字,心下一顿。
北七、东九、南十九、丁十一……
这不是明心街第十一号吗?
这地方,她熟啊!
虽然从来没去过,可是,宜法师叔他们住明心街九号和十号呢。
两个大院子,都是钱两一钱前辈早就租好的。
这么巧?
陆灵蹊想了又想,直接在后面写道:“前辈,合欢宗现在有多少人?”
隐世宗门,暗藏下几个也是正常的。
“家父母修的《同于道》功法,是机缘所得,以前一直不知道《同于道》是合欢宗功法,直到再次误得明心斩,才知道此是合欢宗功法。”
写到这里,陆灵蹊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
“听说合欢宗灭门,家父母甚为难过,特意让我在此留下暗号,请问您是合欢宗哪一位?”
“……”
老者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当年的两个孩子,是误得宗门传承的人。
不过,不管是《同于道》还是《明心斩》都是宗门顶级功法,不被认可的,基本不曾外流过。
如果说外流……
只能是佐蒙人杀了门中弟子,从那里抢下的。
“老夫闻人谦,你听过吗?”
闻人谦?
陆灵蹊没听过,但是她记下了,“抱歉,晚辈入仙界未久,合欢宗只在近来听过,前辈大名……,晚辈却未听过。”
入仙界未久?
老者的心下抖了抖。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很多很多年前,宗门还有两位师兄师姐下到天渊七界,而且当年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曾说过,宗门功法,有缘得之。
多年来,大家偶尔闲谈的时候,也曾想过,师兄师姐会不会在天渊七界那个地方留下传承。
尤其林蹊名声大噪之后。
“你爹娘是天渊七界的修士?”
“是!”
陆灵蹊看到他把前面的话删了,她也跟着删除。
“好好好!你爹娘叫什么名字?”
“陆懔、蒋思惠!”
“好名字!”
闻人谦激动的手抖,接着写道:“宗门被灭,老夫独身一人逃亡在外,宗门传承尽在我手,你可以让你爹娘尽早过来吗?”
“暂时不行!”
陆灵蹊接着写道:“家父母还未到飞升之时。”
还没飞升?
老头心下一沉,“那……你能过来见我一见吗?老夫快不行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身陨,合欢宗传承老夫尽传于你。”
陆灵蹊接着写道:“家父母还未到飞升之时。”
还没飞升?
老头心下一沉,“那……你能过来见我一见吗?老夫快不行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身陨,合欢宗传承老夫尽传于你。”陆灵蹊接着写道:“家父母还未到飞升之时。”
还没飞升?
老头心下一沉,“那……你能过来见我一见吗?老夫快不行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身陨,合欢宗传承老夫尽传于你。”陆灵蹊接着写道:“家父母还未到飞升之时。”
还没飞升?
老头心下一沉,“那……你能过来见我一见吗?老夫快不行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身陨,合欢宗传承老夫尽传于你。”
第九二六章 万寿宗的反攻(酬书友无忧是希望的境界的万币打赏)
保重!
当然要保重!
闻人谦被人催着一瘸一拐从天音阁出来的时候,脸上终于挂上久违的笑容。
天还是那样的天,人还是差不多的人,可是,在他的心里眼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天更蓝了,人……更可爱,也更耐看了。
他慢慢的转到人群的最后,准备再排一次队,再去看看,大家都没删除的笑脸。
他要看清楚,那不是做梦。
闻人谦不知道,当他再排到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惊喜,但此时的陆灵蹊却已经惊喜万分了。
“灵蹊!我回来了,你在哪呢?”
传音符中,踏雪的童音还是那么好听,“我在清风馆甲六号房,有时间赶快过来,我介绍敖桐姨给你认识。”
要不是敖桐姨要到天下堂报备,要不是她和灵蹊的关系还要避着点人,他早跟着传音符找她了。
踏雪知道桐姨最想见谁,干脆就呆在那里,等着灵蹊过去。
咚咚~
房门一推而开,看到熟悉的面容,踏雪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可回来了,想我没?”
“想!想了。”
陆灵蹊抱住踏雪,上前几步,听着身后的房门咚的一声关上,禁制嗡的升起,就拍了拍大袖,“出来吧!”
灵兽袋放在袖中暗袋里,敖象和小贝不时通过没关紧的灵兽袋,把神识放到她袖口。
这一会终于听到出来的话,尤其还模糊听到了踏雪的话,两人反而有些近乡情怯了。
“快出来呀!”
这一次更加明确地听到了踏雪的声音,小贝鼓足了勇气,终于扯着敖象飞出。
看到魂梦里都想见的孩儿,敖桐一步踏前,一把揽住了敖象。
紧跟着,秘密陪同而来的汲古夫妇扇动着翅膀,也把小贝围在了中间。
家人团聚,这应该无比让人高兴的时刻,几个人却都双目含泪。
好半晌,确定彼此气息中的那份交织,血脉中的那份吸引,敖象的眼泪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了起来。
“娘~~”
“娘在~”
“娘~~娘~~~娘~~~~”
那一声声的娘,喊得敖桐心碎,“娘在,娘再也不离开你了,娘在,娘在……”
这边的眼泪珠滚的满地都是,小贝也在爹娘的怀抱中,哭湿了衣衫。
陆灵蹊抱着踏雪给他们各打结界后,默默退到另一边,“……你可回来了,”小家伙那羡慕的小眼神,让她不得不把爷爷抬出来,“放心,爷爷在今明岛,他可想你了。”
“嗯~~”
踏雪把小脑袋埋到陆灵蹊的颈间,“还有爹娘,他们也想我吧?”
爹娘?
不是陆叔陆姨吗?
陆灵蹊心下一顿,拍拍小家伙的后背,“是!都想你,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踏雪呢。”
“噗……你好酸,我都闻到醋味了。”
踏雪抱着她的脖子不松手,童音软糯,“我就是人见人爱,葵葵见了就开花的踏雪呢。”
臭美两个字,才要从陆灵蹊口中说出来,耳边就传来青主儿的笑声,“他是跟你学的。”
……
天色渐暗,马知己也终于收到了今明岛大胜的消息。
可是这消息跟他想的还有些不一样。
“……今明岛的迷雾是瞬间冲开的,可以确定林蹊没说谎,天渊七界的修士……也就无想住在了那里。”
傅清容的声音低沉,“师兄,你要有心理准备了。”
没有其他的天渊七界修士,那么死的那个风门,有可能就是真的了。
圣者插手,大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大家还是得内耗。
“如果我们……”
“没有如果。”马知己一口打断师妹的话,“既然动手了,我们就没有退路。”他恶狠狠的道,“圣尊出手又如何?他不是被虚乘截住了吗?”
敢朝他们家出手,那就别怪他死咬着不放。
“这时候不能退,否则,我们万寿宗才真的要败了。”
当宗主这么多年,马知己虽然一直装聋作哑,可是佐蒙人的套路,他还是清楚的。
此时后退,佐蒙人会有种种方法生吞活剥了万寿宗在外的弟子,然后利用各宗削弱万寿宗的实力。
“四大仙宗的威名不容践踏。”
只能强势反击,才能占据主动。
否则……
云天海阁等都会跟着吃上他们一口肉。
“清容,第二套方案已经开始,各方弟子也已就位,你听我的好消息吧!”
真的吗?
傅清容很担心,但到了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师兄是考虑全局的人,圣尊……也再不是以前的圣尊,没了世尊,早已是独木难支。
万寿宗趁势而起,也未必不可以。
她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的时候,万寿宗弟子已经包围了这些年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的七个地界。
这里的人,不说人人都是佐蒙人,也绝对有做人奸的家伙。
……
安画和成康焦急等待师傅消息的时候,却没想屋漏偏逢连阴雨,收到了一个又一个丧报。
“……是万寿宗突然包围了我们住处,抓走了大唐他们。”
“万寿宗修士在子时三刻突袭而来,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朝楼坊市的据点完蛋了,我们的人都被抓了,万寿宗修士好像知道我们每一个人,要不是我正好出门在外,这一会肯定也被抓了。”
“……”
看着一条条紧急传来的消息。安画和成康的面容大变。
万寿宗是要跟他们死磕了吗?
哪来的胆子?
师父都出手了呀!
“怎么办?”成康又怒又惧,“通知各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
安画心跳如鼓的时候却更冷静了,“通知各方所有弟子,马上转移。”
什么?
成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不会以为,那些老狐狸闭着眼睛,不管我们杀人灭宗,就真的对我们的行动,一点也没察觉,一点也没关心过吧?”
纯阳宗事件后,安画曾反思良久,“他们不管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而是……他们想把我们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于小范围控制,便于……时机成熟的时候,一网打尽。”
“……”
成康呆了呆,身体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那些年,他们也在利用我们排除异己。”
安画面容既痛苦又复杂,“我们干的事儿是他们想找理由也干不了的。”
他们的很多行动,也许还是某些人在背地里推波助澜的。
“以前他们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那是因为,他们有利,但是现在……,我们动了万寿宗,马知己那个老狐狸要跟我们亮出獠牙了,他这边一动,太疏宗、紫霄宗等可能马上就会跟上。”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盘和相近的地盘安排有眼目,此时不退,也许都要被包饺子了。
“……可是现在退……,”成康万分艰难的道:“我们在仙界忙的这些年,就全都废了,我们安排过来的人,不可能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
“听安画的。”
屈通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先在暗里撤,如无异动,再回去不迟。”
第九二七章 妖庭刑堂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仙盟坊市的时候,万寿宗已经完成了所有行动。
这一夜,与万寿宗相近的几个小宗门也随同出手,报喜的钟声从万寿宗驻地敲响的时候,一庸站在天下堂大殿的正中,面对着阳光,默数着钟响。
十六声。
万寿宗的钟声响后,是落云宗、五岳楼、百岁山的报喜钟。
也就是说,一夜的时间,他们一共端了佐蒙人十六处据点。
“堂主,没达到您的预期吧?”
谈钟音看着这家伙蹙起的眉头,心中的烦躁更甚,“我就说通知余求他们一起行动,您非不愿,现在好了,肯定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报喜钟,我们也只能听这一次。”
“……”
一庸很嫌弃地看了眼空有仙子面容,事实上比很多人还汉子的谈钟音,“你知道个屁!你以为刘叔异、余求他们都跟你似的直肠子呢?
你也不看看,吴吉和魏时分开行动的时候,有没有通知祝红琳。”
祝红琳也有一副直肠子。
要是知道,他们拿她徒弟林蹊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肯定早忍不住了。
“不懂就别说话。”
什么?
谈钟音大怒,“我不懂?那你怎么回回都挑着我说话?”
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
天下堂的某些人早就该警告的警告,该处份的处份,可是,这家伙倒好,拿她和那些人玩平衡之术。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就是指你这样的。”
可恨,对商礼华那些个混日子的混蛋,他都能常给笑脸,对她就只有挑唆、利用,然后再嫌弃。
“怪不得人人都叫你笑面虎。”
“谁说的?”
一庸一本正经地道:“我算计你的时候,从来没跟你笑过。”
谈钟音:“……”
这真是没法过了,她还不如去外域战场呢。
运了几次气,到底要防着被他气死,便宜了佐蒙人,她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
一庸畅快的笑声,这才在天下堂响起。
与此同时,所有知道这钟声意义的修士,全都赶往万寿宗、落云宗等打听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没?这就是人家的手笔。”
打发走天下堂的执事,金毛老狮子站到了公羊三的身后,“人家有虚乘,他们可以等,等到能反击的时候,一把按下。
我们有什么,我们……”
“闭嘴吧!”
一大早的,公羊三实在不想听他瞎逼逼,“你现在知道的都只是表面,有什么可说的。”
虚乘是整个仙界的圣者,不独独是人族的。
可是,族中的某些家伙,老是下意识地把他排斥在外。
公羊三虽然对虚乘的为人也有保留意见,但是,他也相信,圣尊如果真对妖族出手,虚乘不会不管。
真要不管,这些年,他们被佐蒙人占去的地界,就不可能只是几百里了。
“不要拿你妖族的肚肠,来评价人族干的事。”
能跟人族比脑子的,只有迷幻天魔狐一脉。
可惜……
“老狮子,这里也不是你倚老卖老的地方。”
公羊三拂拂衣袖,转身就去敲敖桐的门。
他们被天下堂统一安排在清风馆,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只能请敖桐了。
不过,这家伙怎么不在家?
公羊三正要转身,房门无声而开,“请进!”
敖桐的声音微有沙哑,但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公羊三心下一顿,进门的时候脚步都轻松了些。
嘭~
房门在金毛老狮子的神识就要放过来时一下子关上。
“恭喜道友,母子团聚!”
那温柔绝不是对他的,公羊三怀疑他们迟来的那点时间,人家母子已经团聚。
果然!
“敖象……”
“小贝……”
“见过前辈!”
看着这命大的两个孩子,公羊三目光柔和下来,“快快免礼!”
两个孩子眉眼带笑,目光清亮干净,跟他以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恭喜你们夫妻,一家团聚!”
给敖象和小贝免了礼,公羊三又朝汲古夫妇拱手恭喜,“看到他们,我的心……就更有底了。”
天渊七界回来了。
天地因果下,佐蒙人要倒霉了。
今明岛大战以及万寿宗的反扑,都是因为世尊基本废了。
要不然,人家两位圣者,不要说虚乘不是很厉害,就算很厉害,想一个人战人家两个人,也是千难万难。
“敖道友,我记得,你与童嫒的关系一向不错,这一次,要麻烦你帮忙暗请童嫒了。”
童嫒是迷幻天魔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迷幻天魔狐的天赋,帮忙寻找证据,否则妖庭的那些个长老,肯定要跟老狮子一样,接着装聋作哑。
以前装聋作哑也就罢了,整个仙界都在苟着,但是现在……
人族在进步,妖族若还是原地踏步,甚至成为拖后腿的,那结果会是什么,公羊三不敢猜。
“我请可以,但是公羊堂主,你不会再像当年一样,把童媛扔半路上吧?”
当年,童媛之所以远走仙界,与这位出尔反尔不无关系。
“不敢!”
公羊三郑重拱手,“童媛若是不应,麻烦道友问问她……”他的面色有些黯然,“她在仙盟过得是不是比妖庭好?”
这?
敖桐若有所思。
童媛在仙盟刑堂妖部,听说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但是,妖族的迷幻天魔狐却……却一个也无了。
“当年得雪舞大人厚爱,公羊三从不敢忘。”
“……”
“……”
房中的诸人,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
“我和小贝没有见过雪舞前辈,不过,我们知道她,她是白萌萌的老祖宗,是我们师父非常尊敬的人。”
敖象打量大人们的神色,“前辈,您可能不知道,雪舞前辈身陨多年,一直以魂体把血魔牢牢困在血禁之地。
血魔是什么人,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公羊三严肃起来,“自然!”那是个只要见血,就能让你马上死的人。
曾经,佐蒙人来袭,仙盟那边还给了大量宝物,想要请他对付佐蒙人,结果,人家的自愈之体太厉害,他没在佐蒙人身上弄到好,反而在战场上收割他们自己人的性命,成了助纣为伥之人。
这也是后来,大家那么防范美魂王的主因。
“他……没被镇于托天庙吗?”
“托天庙被人打坏了,一个完整的屋顶都没有,血魔从一开始,就逃出了托天庙。”
什么?
哪怕汲古夫妇都面容严肃起来。
血魔不同于其他魔头,一旦让他祸乱出去,天渊七界……可真的危险了。
当年的托天庙大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血魔都能逃了?
“雪舞前辈有跟你们说,当年大战的细节吗?”
“没!”
敖象摇头,“我师父在血禁之地,见到血魔,见到雪舞前辈的时候,那里还有很多托天庙前辈们的白骨,那些前辈都陨落了,但是,他们一灵不灭,陪同雪舞前辈,把血魔困在了血禁之地。
终他一生,都没能踏出血禁之地。”
“……”
“……”
大家的心头莫名的都有种酸酸、钝钝的难受。
“公羊前辈说得了雪舞前辈的厚爱,是指您继她之后,执掌了妖族的刑堂吧?”
踏雪都跟他们说了,妖族的刑堂乱得很。
不讲证据,凭交情,凭人情,凭想当然办案的太多。
妖族所谓的刑堂,现在十年都接不到一件案子。
能接的,都是那些大佬小娃吵架打架的案子。
具体说,那根本就能叫案子,就是让他们刑堂过去当和事佬的。
而且,是哄人的和事佬。
敖象记得昨天师父的震惊和痛心,“说句真心话,您真不配她的厚爱。”
雪舞前辈下界,留在刑堂的迷幻天魔狐前辈还有三位呢。
但他们现在在哪呢?
妖庭已经没有迷幻天魔狐了。
还说得人厚爱,从不敢忘?
这所谓的不敢忘,是把恩人的同族、后人照顾没了吗?
这算照顾吗?
简直比无相界的妖庭照顾他和小贝还要糟糕。
“她是个顶天立地,绝不后退的人,前辈……身为妖族刑堂堂主,却一再对自己的手下妥协,雪舞前辈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她识人不明的。”
“……”
公羊三被小家伙有理有据的打脸,还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敖象说的不对吗?
他说的对,太对了。
他是怎么一步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又是怎么一步步把当年非常好的刑堂,带到再也爬不起来的深渊?
公羊三抹了一把老脸,“你说的对。”
他错了,但是,有些错,也是迫不得已。
就像仙界早前对佐蒙人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一般,妖庭……各方势力混杂,再加上妖族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界。
连陨了两位半圣,又一下子走了那么多妖皇,当时妖庭还剩下的……
公羊三慢慢定下心绪,“我错了,我认,我现在来仙盟,就是想把曾经的错,再挽回一点来。”
当年,童媛他们的修为都不高,又失了大人保护。
他尽了自己的力量,奈何……
“敖象、小贝,我可以邀请你们加入妖族的刑堂吗?”
什么?
敖象和小贝对视了一眼。
他们家管事的人特别特别多。
师弟师妹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不管扔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但他们……
他们还从来没真正具体的管过事呢。
“爹、娘,我可以加入刑堂吗?”
小贝看向爹娘,然后又替敖象看向敖桐姨,“我和敖象没遇到师父之前,吃过很多苦,我们想亲手抓到那个偷了我们的大坏蛋。”
这?
不管是敖桐还是汲古夫妇,看着两个特别认真的孩子,都升不起拒绝的理由。
“去吧!我们做你们的后盾。”
“对,有我们在呢。”
谁再敢欺负他们的孩儿,弄死他。
汲古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公羊堂主,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家三口,都可以是敖象手中秘密的兵。”
……
重回刑堂,陆灵蹊原本想去见见鲁堂主,问问他,是不是把她卖了,却没想他居然不在家。
他不在家也就算了,连长史飞南也不在。
这两个家伙,不是心虚,特意躲了她,便是……去干什么大事了。
果然!
听着刑堂也敲响的报喜钟,陆灵蹊肚里原有的那点气,也消了差不多大半。
如果真是因为卖她,而连着打了这么多胜仗,那就卖吧!
能卖她,那是人家的本事。
陆灵蹊反思自己,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她太不谨慎了。
如果她能更谨慎一点,除了她自己卖自己,不论谁,都卖不着她。
“哇!听着好厉害呢。”
踏雪在妖庭憋屈了几百年,现在突然听到这么畅快的报喜钟,真是太高兴了,“灵蹊,我要是不带我去见爷爷,我就跟影六玩了。”
“怎么是我不带你去见爷爷?”
陆灵蹊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我才被人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现在马上再去今明岛……”
“现在去正好,大家肯定都以为,你被吓住了,没胆子再去了。”
是吗?
瞅到小家伙眼巴巴的样子,陆灵蹊到底心软了,“行叭!”
她好歹回家几次,立志要养爷爷的踏雪,可是一次都没回去过。
好不容易爷爷也上来了,再不让他回家,恐怕吃饭都要不香了。
“你等一下,我换个样子。”
虽然每次换的样子,好像都被人认出来了,可是,真要一点也不变的跑今明岛,就不仅是在给她自己找罪受,还是在给陆望老祖和今明岛惹祸。
陆灵蹊对着水镜,一边捯饬自己的这张脸,一边道;“我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去接你,你要不要跟你们的部长请个假啊?”
“不用!”
踏雪就等着回家呢,“我在妖族刑堂呆的这些年,也算是出公差,好不容易回来,总要给假期的。”
现在谁还敢拦他,不给假期,他就哭给谁看。
“那什么妖族刑堂的工作经验,每天每天干什么,我一回来,不就交上了吗?”
该他干的活,他都出色的完成了。
“灵蹊,我要先给自己放十年假,以后,你要想我了,就到今明岛找我吧!”
第九二九章 六千大章月票加更3
安画和成康密切关注各方情况。
原以为,他们撤退的命令下达的及时,不会出现在什么大的损失,可是,一天天的,两人的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现今为止,除了有限的几个秘密据点没被发现外,仙界一百零八处据点,三天之内,被拔除了七十四处。
这七十九处有大半是在撤退的时候,被发现,然后被监测的仙界修士强力抹除的。
剩下的二十九处,虽然目前来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谁知道那些老狐狸们有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打算?
“……这才是仙界真正的实力。”
屈通面色也不好,但是,他不能看着圣尊极看好的两人被吓住,“当年,我们刚到这方宇宙的时候,仙界半圣……从妖族到人族,十根手指头数不完。”
那时候,才是最艰难的时候。
“虚乘证道为圣,那些个半圣心气正足,若不是这方宇宙的天地灵气已从巅峰慢慢回落,那些人,只怕宁愿战死,也不会因为食灵蜿虫向我们妥协。”
屈通叹了一口气,“你们以为,你们现在就很艰难了吗?外域战场的仙陨之地,你们就算没去见过,也肯定都听过。
仙陨之地,不仅是这方宇宙人族与妖族的仙陨之地,也是我们的。
是!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我等死点的奥妙,但是,他们有一颗誓死不退,甚至同归于尽的心。
可以说,每一个仙陨之地,都有我族人无尽的血泪。”
正是因为有那些人的牺牲,才有了他们的今天。
“能在这方宇宙站住脚,能有一处生存之地,能够慢慢发展到如今,其实早超我们一开始进入这方宇宙时,最好的预期。”
什么?
安画和成康都呆住了。
“你们不用怀疑!”
屈通径直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当年的仙界,有那么多的半圣呢。”
真要鱼死网破的拼命,他们只能是死伤惨重的过客。
“相比于那些耽于半圣多年,却未晋一步的人与妖,虚乘可以说是最不出彩的一个。”
他们当年还是很有运气的。
“他是沾了他徒弟银月仙子的光,在天仙后期慢慢发力,畅通无阻地一路晋阶成圣。”
屈通看向安画和成康的时候,复杂的目光中还带有一丝怜悯,“而银月仙子有个世人都知的雅号,叫……天道亲闺女。”
“……”
“……”
安画和成康虽然早就知道银月仙子,虽然也对她当年的外号有所耳闻,但这一会,听屈长老这般直观的说起银月仙子,心……还是更沉了些。
林蹊从小就有天道亲闺女的雅号呢。
一直到现在,可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挫折。
对别人来说是大凶险的事,可是林蹊总能遇难成祥,总能把绝壁悬崖走出通天坦途来。
这是让安画和成康最绝望的地方。
他们的算计,他们的战力,在林蹊那里,总是被打折扣,以至于次次狼狈,心魔日升。
“屈叔,银月当年既然那么厉害,为何还会下界?是……世尊出手吗?”
越是了解族中的历史,安画越是佩服世尊。
哪怕如今的他,越来越狼狈,越来越不行了。
“不错!”
屈通就是更欣赏安画,“事实上,世尊在我们还未大举迁移之前,就来了这方宇宙,从小修做起,分身数个结交四方。
准备的说来,天渊七界才应该是这方宇宙的仙界,可惜,那里被混沌巨魔**害了,截灵截运连制他们想要的小境,以至于天道运转的重心,转移到了这里。
不过,天渊七界到底是这方宇宙育生万物的起始点,飞升修士众多,各路妖皇众多,其惊才绝艳者,比比皆是。
你们现在觉得林蹊、随庆、柳酒儿、风门那些人厉害,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那个时代的七界修士。
别的不说,我们只说风门的传送门。
那就是天渊七界自然孕育的时间之门。
十二道时间之门,何其厉害,他们……”
“屈叔,”成康打断,“我听说月亮宫的时间之门,可以回过去,到未来,真要那么厉害……”他顿了顿后,到底把心中所疑问了出来,“真要那么厉害,月亮宫的修士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有一天会被灭门,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他们现在所谓的灭门,所谓的道绝,其实都是假的?”
这?
屈通的眉头锁了锁,这个问题,圣尊和长老团,曾讨论过无数次。
“……当年,我也有这份疑虑。”
他这样道:“不过世尊却说不必管,时间之门虽然在,可是时间大道却不是人人都能悟得……”
屈通犹豫的了下,“世尊聪明绝顶,能分身结交四方,也未必就不曾卧底月亮宫。”
反正月亮宫灭门了,十二道时间之门如今只剩了一个传送门。
“再说,时间大道非同反响,时间之门掌在一家之手,你们以为各天下各方就不忌惮月亮宫吗?”
如果不忌惮,飞升的月亮宫修士,也不会尽数陨落。
“世尊当年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叫顺势而为。”
他很骄傲有那样的圣者,“过去未来,在月亮宫那里看似可控,但天道飘渺,真要逆天改命,天地因果追索之下,其承受的代价也一定非同一般。”
外域战场的仙陨之地,可不止一处。
那些月亮宫修士真要有本事,怎么没有回溯过去,让他们重活一次?
没有!
他们自己都战死了好些个。
“世人都说三千大道,道道通天,可是,道在那里,但纵观古今,真正问鼎大道的有几人?”
屈通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当年人、妖两族为了对抗我们,可是连着四位半圣逆天冲圣,但结果呢?”
放下杯子时,他冷笑一声,“他们死时,把人、妖两族向上的心力,也几乎消耗了大半。”
直到现在,那些未死,可称半圣的老家伙还在苟着呢。
“当然,这里可能也有我们两位圣者的手笔。”
月亮宫不知他们,可能就是世尊提前屏蔽了天机。
屈通觉得,高瞻远瞩的世尊,不可能没在天渊七界另做布置,甚至,在那里的布置,还远胜仙界。
要不然,托天庙不会破落遗入虚空,不会无人知晓。
利用美魂王的腹线宙虫,可能只是他诸多布置中的一条线而已。
等到那条线也断了……
“数百年前,天渊七界游离在外,我们在仙界可是顺风顺水的很。”
从虚乘到各方掌门,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但是,他们只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屈通叹了一口气,“现在……,又有人被叫做天道亲闺女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不幸。
自林蹊传名以来,他们做什么事,都异常不顺。
“不过,相比于当年的银月仙子,林蹊……还差得远。”
真的吗?
安画和成康看向这位长老,非常想怀疑。
但是,屈通认真的样子……
“不信?”
屈通微微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当年我们过来的时候,虚乘已经成圣,银月仙子已是金仙大修,他们师徒,可以说是这方宇宙星空,最有权势,最耀眼的存在。
他们想干什么,不说一呼百应,却也不差多少了。
可是林蹊呢?”
林蹊?
才晋天仙。
虽有仙上楼这个可称后盾的地方,可是仙上楼的修士没战力。
食神华悼公再想扶持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也得考虑现实,首先他得让仙上楼活下去。
成康和安画对视一眼,原本浮躁,好像要窒息的心,慢慢的,又安定了下来。
屈通笑了,“林蹊出个门都要变装再变装,云天海阁可能是她的后盾,可是,你们觉得,这后盾就有多牢靠吗?
祝红琳枉称金仙大修。
连徒弟被人当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蝉,也无人知会一声。
再说刑堂,那里可能也算她的靠山,但是,你们觉得,他们彼此之间能有多少信任?”
“……”
“……”
安画和成康对视一眼,都轻松了稍许。
林蹊对刑堂的信任和刑堂对林蹊的信任,十成中,有五成,就不得了了。
她可以借刑堂之势,可以借云天海阁之势,但是,她最亲近的还是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
甚至,她对陆望这个隔代的所谓师父,只怕都没有多少信任。
要不然,随庆和千道宗的某些人,肯定会住到安全的今明岛,怎么也不可能冒着莫大危险,四散仙界。
“银月仙子为何会从天之骄女,从最有希望再进一步的后起之秀,沦落到当年可称死地的天渊七界,说来,主在她和虚乘之间……没了那份彼此都不打折扣的信任!”
这是圣尊要他告诉他们的。
屈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林蹊有十面埋伏,十面埋伏同阶无敌,但是,银月仙子的天狼弓……亦主杀伐。”
闭上眼睛,他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那一箭中。
“天地为弓,风云为箭,是那把箭的终极形态。你们以为十面埋伏很厉害,但是,银月仙子一箭射出,我族亦曾连陨一位金仙,十数玉仙。
若不是世尊利用了一些事,让她连连分心,几番重伤,当年我的这条命,可能早就交待在外域战场。”
他们不是不想完整占下这方宇宙星空,奈何,真的力不从心。
“哪怕后来传说银月仙子的魂灯灭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我心中的恶梦!”
能活着太不容易了。
屈通叹了一口气,“想想,当年那么艰难,我们都能走过来,如今……”
虽然这些天,陨落的族人也有些多,但相比于这些年,他们杀的人族和妖族修士,实在不值一提。
“一时的成败,不叫成败。”
屈通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安画身上,“我们能让天道亲闺女死一次,就能让她死第二次。相比于当年,你们可运作的空间,更多更广。”
“是!”
“是!”
安画和成康一齐拱手一礼。
“圣尊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世尊当年在仙界各方顺势而为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族人,就是他自己也甚少出面。”
“……”
“……”
安画和成康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可不能跟世尊比。
世尊是圣者,哪怕分身……,至少有危险的时候,自保没问题。
他们不行啊!
“圣尊说,开动你们的脑筋,好好想一想,边修炼边想都行,他不急。”
他拿出一枚异常古朴的玉简,“这里记载着世尊的化身之法,你们有闲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
仙盟坊市各个酒楼茶馆,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从来都是佐蒙人明里暗里的杀他们的人,却没想,从今明岛开始,天下堂和各宗大佬会给天下这么大的惊喜。
“……也是,憋屈这些年,也该我们出口恶气的时候了。”
“世尊早就不行了,我们早该干了。”
“你知道什么?他可不是不行,他现在是被广若拖累了。”
“只广若一个哪行?这三百多年,林蹊肯定一直在用美魂王特别为他弄的隔山打牛罩照顾他呢。”
不管什么人,被照顾了这么久,都要到极限了。
“要说……,还是美魂王厉害!”
此话一出,茶馆里为之一静。
当年很多不知道美魂王的修士,都因为那个隔山打牛罩,打听了他一通。
后来,更因为托天庙他和银月仙子的灵牌供在一起,八卦了一把。
应该被银月仙子镇于地宫的魔王,一起得了供奉,还……
听说万寿宗就因为这,非常不满林蹊呢。
圣者虚乘虽然未发一言,但是,心里只怕也不是多安乐。
“怎么是美魂王厉害?他再厉害,也不能上来,真的帮我们对付佐蒙圣者。”
茶馆中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宜法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那人在吹虚乘,“今明岛大战,可是我们的圣者,把人家的圣者拦了,要不然……,今明岛只怕都不在了。”
“唉!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打到哪了呢。”
上一次,他们在天上打,还偶尔能感应到。
可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打到哪了呀!
圣尊可以受伤,虚乘可是伤不起的。
宜法可以想象,他们接下来会议论些什么。
今明岛大战,只暴露出无想,这对他们算好事。
原本装聋作哑的各宗宗主,一齐朝佐蒙人出手,更是大喜事。
宜法在各宗的报喜钟,以及茶馆、酒楼修士的八卦里,慢慢把天下堂一庸、万寿宗马知己等前辈大能的行事风格都记了下来。
这些人,才是左右仙界一切战局、大事的人物。
他们的处理风格,性格爱好,都在她的收集范围之内。
未来,也许都能得得上。
她慢慢的转回明心街上,却没想,那个一直寂寞、寥落的跛脚前辈,现在会笑得一脸褶子。
是因为身边的一家三口吗?
宜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对,就是你!”
闻人谦朝宜法朝朝手,“付桢、夏舞,那天就是她,分了一壶酒给我,要不然……”
“付桢~”
“夏舞~”
“多谢道友!”
夫妻二人一齐拱手的时候,对宜法报了极大的善意。
他们都听师伯说了,白送她同心如意,她都没收,“我们两家是邻居,”夏舞笑容亲切有礼,“以后若是有闲,或者有什么修炼上的不解之处,都可过来,我们一起探讨。”
“如此……多谢了!”
这一家人,目前看着还行。
宜法回以一礼,“在下郁笗!”
三人相视一笑的时候,都未介绍出身。
彼此都是聪明人,哪还不知道,各有难言之处。
“郁笗啊!”闻人谦送她一个酒葫芦,“这是我家师侄从妖族带回的流萤酒,甚有风味,就当还你那天……”
“前辈,您这样可就太客气了。”
宜法很高兴,这老头的眼中,再也不是那种让人心悸的绝望,“大家邻居,您现在要是把酒给了我,我以后可就不敢上您的门求教问题了。”
“哈哈哈!那就罢了。”
闻人谦也不跟她客气了,“老夫一直都在家,你随时可来。”
“是!”
宜法拱手告辞,进院就盯镜光阵,确定他们进到十一号,而长街两边无人伸头,才松下那根紧绷的神经。
“师叔!”
袖中的万里传讯符响了。
宜法回到自己的房音,关上禁制,才拿起来,“师叔,我要告诉您一个不坏不好的消息。”
“……说吧!”
在林蹊眼中的不坏不好,在她这里,可能就是麻烦。
奈何,师兄闭关,她就只能替林蹊兜着。
“我爹我娘,不是得了合欢宗的传承吗?”
陆灵蹊送踏雪到今明岛,耽搁了好几天,应爹娘之请,暗里多照顾那位合欢宗的前辈,“五天前,我拿他们的秘法在天音嘱上留暗号,无意中替我爹娘寻到了一位可能快不行的合欢宗长老。”
什么?
宜法严肃起,“合欢宗?你确定?”
“确定,当时的暗号都能对得上,对方说,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希望能早点把合欢宗的传承给我。”
“你怎么说的?”
“我让他多撑一撑。”
宜法:“……”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突然怀疑有一天,她要是受伤了,要死了,林蹊只怕也要让她多撑一撑。
“拿了黄金菇,给他做了三份大补汤。”
“噢~~,”宜法声音清冷,“接着说,不要铺垫,要我做什么?”
“嘿嘿,师叔,从暗号上看,那位合欢宗的前辈就住在您隔壁,他叫闻人谦,听陆望老祖说,闻人谦和他的夫人一起,曾守御外域战场七百多年,直到受伤离开。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合欢宗可惜了,如果您方便的话,偶尔过去看看他。
他要是撑不住了……,您也早点告诉我。”
“……他应该还很能撑。”
宜法的眉头紧了紧,跟陆灵蹊说今天的相遇时,其实隔壁闻人谦也正跟两个师侄猜测那位送了他大补汤的人到底是谁。
“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众多,但真正年轻的没几个。”
闻人谦好希望那天跟他对暗号的是林蹊,“得我合欢宗功法,按理说,修炼不会太慢的,没理由孩子都飞升了,他们自己却还没飞升。”
除非……
“她说,她爹娘一开始并不知道《同于道》是我合欢宗的功法,后来误得《明心斩》,才知道是我们的功法。”
大补汤很好喝,这几天一直隐隐作痛的丹田,都舒服了些。
闻人谦接下夏舞奉上来的仙茶,轻啜一口道:“明心斩……的误得,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林蹊在天河坊市赌擂的战利品?”
他看了有关天河坊市擂战的留影,认识那几个彼此合作,异常默契的佐蒙人,“那几个……都参与了那天的灭门之战。”
想到那天的大战,闻人谦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又尽数没了。
“师伯,我和桢哥都觉得,您猜的很有道理。”
师伯的伤太重!
夏舞也希望能给师伯多点希望,多撑一撑。
“是啊,师伯!”
付桢很快附和,“天渊七界的修士大都隐蔽在外,那天我们排队的时候都看到林蹊了,只是排队的人太多,她才和谈钟音长老离开转天下堂的,如果这样算的话,您排到天音嘱的时候,她应该也到天下堂,用到天下堂的天音嘱了。”
不管是还是不是,多出来的师弟师妹,都是他们万分期待的。
付桢给老头输送柔和的木灵气,希望能缓和一点,他身上的伤痛,“师伯,您好好的,下次我们再找机会,若是有缘再遇,或许,林蹊还要喊您一声师祖呢。”
“就是!”
夏舞亦跟着柔声道:“师伯,您好好吃药,我们找机会,等您再好点,我们多往刑堂那里走一走。实在不行,就直接去找鲁堂主。”
那位鲁堂主也还好。
为了师伯,她不觉得,低个头,有多难。
“没有她,就没有今明岛的大战,不管是不是,我们去见见,感谢一下子,都是可以的。”
第九三零章 敞着门(六千,月票加更4)
多了一家人?
师叔还看不出对方的修为?那至少是玉仙呀!
拿着万里传讯符,陆灵蹊脸上的笑意慢慢扩大,“总算不要为我爹娘操心了,师叔,您说我直接把他们送过去如何?”
如何?
如何个屁。
住她隔壁,她不要操心啊?
宜法对着万里传讯符运气,“你就那么肯定,那对夫妻没问题?”
“……应该是没问题的。”
陆灵蹊想了想,“闻人前辈能到天音嘱查看暗号,说明他们本身就有弟子逃脱在外,我爹娘这里……,对他应该是意外之喜。”
他要查看的暗号,一开始肯定不是她。
“师叔,我爹娘的修炼,我们也帮不上忙,把他们送过去,也许还能更快的晋阶呢。”
对爹娘而言,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虽然他们的年纪相对来说还是很年轻,但是血脉之力,万一再成阻力怎么办?
陆望老祖虽然也能教一点,可是,他们修的是双修功啊!
只有合欢宗的修士才最有经验。
“这样吧,您不必出面,我让仙上楼的伙计往那里走一遭,现送三份大补汤,就说,我在积极联系战幽殿,走后门,让他们从幽古战场转道过来。”
“……”
都把最后一点隐患解决了,那就干吧!
“随你!”
宜法道:“不过,这事你也不能跟我一个人商量吧?”她真的头疼,这丫头就砸在她手上了,“你的陆望老祖、宁老祖、无想老祖,才是你们一家应该商量的人。”
“噗~”
陆灵蹊笑不可抑,“这不是顺嘴吗?放心,我会跟他们商量的。”
话音刚落,万里传讯符上的微弱灵光已然熄灭,显然宜法师叔被她气得关了那边。
陆灵蹊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笑师叔幼稚。
她不跟她报备,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关心?
有人是天生的操心命,还不承认。
陆灵蹊没被影响心情,又接着给宁老祖传信。
她在这边忙着向长辈们报备,把爹娘送到合欢宗的可行性,那边,安画和成康早分开行动,一个往万寿宗,一个往云天海阁去了。
包世纵还在他们手上呢。
万寿宗越是来势汹汹,越是色厉内荏。
他们如此这般,正是为了转移天下人的视线,害怕大家再把目光集中到包世纵和风门身上。
传送门这口锅,只要风门不出,他们是背定了。
成康不知道到底是安画的活更容易,还是他的活更容易。
云天海阁的吴韶已经彻底投向了他们,连换脉丹都服下了,有他在,趁着余求他们不在家,把那个叫余呦呦的除了,看着好像挺容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到这边坊市的时候,他的心中却非常底了。
这里,也有一个半圣的存在呢。
成康抬头看了看天,缓步走向人多的地方。
不远处,吴韶已经在等着了,他们两个穿了同款的浅灰色法服,连靴子上的小坠都一样。
他带着他直入旁边的酒楼。
“你们最近很失败啊!”
吴韶没想到自己刚刚投入他们,他们就在仙界败的一塌糊涂,他在心里甚是懊恼,“这里不会就你一个人来吧?”
菜上齐了,包厢的禁制才关,他便先发制人,“如果只是你一个人……”
老祖走了,心里没有倚仗,吴韶在演功堂暗瞅了好些天。
明明确确的见识到了余呦呦的战力。
他高她一个大阶位不假,可真要上了擂台,擂台禁制会自动压下他的修为。
到时候……,哪有一点优势可言?
吴韶感觉要是自己上台的话,那个臭丫头会替余求狠狠的揍他。
把他揍成云天海阁的笑话。
甚至,她也可能像他一样,想把他按在擂台上,永远也起不来。
这是余求一直想干,可是不能干的事。
他不能自投罗网。
吴韶把成康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劝你一句还是走吧,余呦呦手上,绝不止三张保命仙符。”
保命仙符?
这东西能让余呦呦用出来吗?真要用出来的话,成康觉得自己一定走不掉了。
云天海阁会不惜一切的追杀他。
“原来道友还是怕了。”
成康面带微笑,其实心里早就鄙视的不行,“可惜,这时候怕也迟了吧?”
当他们是什么?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居然敢看不上他们?
成康好气又好笑,当然,更多的是鄙视,只是这鄙视放在了心里没有显出来罢了,“现在你和我一样,都只有前进的路,没有后退的路。”
活该一辈子被余求压着。
成康面容严肃起来的时候,语气也强硬了,“还是按原计划,你在演功堂出手。”
什么?
“这不可能。”吴韶一口拒绝,“余呦呦的战力非同一般,演功堂的擂台禁制压下我后,我……不是她的对手。”
他按住了她,赵立、秦殊几个肯定会马上出手干预,可是,她按住了他……
吴韶觉得,他们都会推迟干预的时间。
“你也不要看不起我。”
命和骨气,他选得从来都是命。
要不然,这世上早就没他了。
吴韶直言道:“余呦呦从幽古战场带回一枚震幽牌的事,你们应该很清楚,也别说她是沾了陆安的光,陆安再好,也不可能白送她一枚震幽牌,那里的任何一个点数,都可换三块仙石,他们一群没见过仙石的下界小修,谁会大方白送人家点数?”
他不是没有试探过。
想到浪费的一枚剑符,吴韶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肉痛。
老祖真的快不行了。
爹娘因为他和余求的事,心灰意冷,再不管外事。
当年没管,如今……更不可能管。
再说,他们也耽于心魔,这辈子大概只能止步玉仙了。
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所以,他们不可能成为他的靠山。
如今,他手上的保命符箓,那真是用一张少一张。
“云天海阁被余求管得跟铁桶一般,你们也不想好不容易插进云天海阁的暗子再废吧?”
换脉丹也不便宜。
他投靠佐蒙人,是想活得更好,可不是要给他们卖命的。
吴韶很清楚这些人想要什么,“而且整个云天海阁,所有人都在防着我对余呦呦出手,真要上了擂台,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你觉得,我还能再杀了她,从容而退吗?”
没机会了。
“再说,你们对付余呦呦有什么用?余呦呦不过是个小天仙。她死了,我转投你们的事曝光,余求只会更疯狂。”
吴韶喝口酒,再吃两口菜,“想借余呦呦打击林蹊,那更不可能了。那女孩什么样,你们也清楚,她顶多因为朋友的死,像对随庆一样掉上几滴眼泪,再接着苟下去,直到再晋一阶。”
人家能在刑堂一苟三百年,打世尊出气,肯定还能再苟三千年。
有时候,不动就是动。
她越是不动,佐蒙人越会焦躁。
“用我换余呦呦,你们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
成康一口闷下一杯酒。
这老混蛋看似说得句句在理,可是……
族里把换脉丹用在他身上,真是浪费了。
“只要我在,余求的心中就永远梗着一根刺,这根刺他是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得活着。
打不过他,也膈应死他。
吴韶放下酒杯,直视成康,“另外,我还知道一件,对你们来说,绝对摸不到的秘事。”
什么?
“道友说说看。”
成康亲手给他把酒满上,“若真是了不得的秘事,你上擂台的事,我倒是可以上报成康和安画,请他们另外考虑。”
他不相信这些背弃自己种族的家伙。
所以,过来的时候,用的根本就是假名。
“呵呵!”
吴韶皮笑肉不笑,“你来上报?”
再抢他一份功吗?
“不行啊!”
他老神安在的把杯中酒喝下,“我所说的秘事,涉及整个云天海阁,为防泄露,我要亲自报给圣尊,圣尊……若是不得闲,最低我也要跟成康和安画对话。”
这么重要?
成康的心跳都快了起来,“涉及整个云天海阁?但是,这所谓的秘事,也并不涉及云天海阁的生死吧?”
吴吉是云天海阁最老牌的金仙。
虽然已经很多年不管事了,但是,肯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事。
只是这秘事,真的对他们有用吗?
还要直面师尊?
这是多大的脸啊!
想到这里,在吴韶没开口前,他又道:“道友在云天海阁混了这么多年,对‘混’之一道,定有独特的见解,但是……”
成康加重语调,“我族却不是一个养混子的地方。”
以前养过不少。
那时有条件养。
但是现在不行了。
“混子?”吴韶一下子就怒了,“你说老子是混子?老子也就是这些年走背运,曾经也是……”
“好汉不言当年勇!”
当年再厉害,也是当年。
现在就是个渣。
成康一口打断,“吴道友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你与余求余掌门为何会反向逆转吧?”
同是天才,结果,一个中了毒,注定要废的人,一路高歌猛进,成了一宗之主。一个却连‘人’都当不了了。
“你活在过去的一点荣光中,你渴望那过去,不愿回到现实,好不容易睁开眼,你也是满腹牢骚,满是不得意,他——却一直在追求未来。”
保有不停地追求未来,余求才有活路。
如果这蠢蛋当年没用‘神泣’,就凭吴家的教育理念,余求肯定还是吴求。
就跟他的那对亲儿子一样,彼此扯后腿。
成康很可惜,这个蠢蛋给他们弄了一个大麻烦,“吴道友,我说的对吧?”
“……”
吴韶的脸色从红到白,并没有经历多长时间。
但是,这能怪他吗?
“你说的对!”他咬着牙,“不过,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当年,他怎么会有神泣的?
现在细想想,未必不是佐蒙人在背后一步步推动,一步步挑唆。
那神泣得的太不对劲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查清楚呢。
吴求当年可是木掌门的宝贝徒弟,他的身份在那里,又有天才之名,佐蒙人肯定想除他。
所以,老祖才会跟木掌门求情说,不是他出手,也会有别人。
想到这里,吴韶的脸上,又闪过一抹狰狞。
他成废物,何尝不是因为‘神泣’?
他以为用不了多久,吴求就会死的。
到时候,用上几次苦肉计,洗心革面做人,顶多千年,谁还记得吴求。
他一样可以站到人前,一路高歌猛进,大家说起他时,只会说,他少时不懂事,被人挑唆,害了亲兄弟,如今……
人人都会唏嘘一声,说他还不错,没有垮,担起了长吉殿。
他是这样做的。
若不是吴求冲进金仙,他的心理压力过大,肯定已经成功……
“阁下不想传话,吴某不强求,我会亲自跟安画和成康请罪。至于我的秘密对族里有没有价值……,你说的不算。”
就是成康和安画,也未必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吴韶摔下筷子,甩袖走人。
直到包厢的禁制关上,成康才拿起他的筷子,慢悠悠地尝些云天海阁的特产。
果然,不到半刻钟,怀中的血玉板就有了动静。
看着上面慢慢显露出来的字,成康原本的漫不经心,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云天海阁的基石在云海界。
这云海界居然不稳……
“……自从敖海出现,并拜师木老道,家祖对下沉的地基,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了,后来,经我几番观察,发现那下沉的地基,又一点点的浮了回去。”
吴韶在隔壁的茶馆,把他的怀疑和猜测,全都写了上去,“敖海是敖巽在时,从云海界带出来的,那年的云海界出了很多事,各殿殿主,连我家老祖吴吉都轮换着过去撑门了。
别人以为,是敖巽在里面修炼,是她得了木老道和余求的喜欢,但是我却怀疑,那段时间,正是敖海出世的时间,他……就是云海界的界灵。
想要对云天海阁出手,最好的方法是试探敖海。”
云海……
敖海?
挥开窗门的时候,成康看着不远处,飘飘渺渺的云雾,到底无法做出决定,把吴韶的猜测和怀疑,用传送宝盒,都给传送回了族里和安画处。
……
马知己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各方跟进除佐蒙人的速度太快,这虽是好事,但是,就不太能显着他们了。
等到大家的热情退却,又重新想到传送门,想到今明岛无人,肯定还会把目光集中过来的。
“包师弟啊,包师弟……”
又一次听到刑堂那边传来的报喜钟,马知己心中急躁,忍不住在房里连着转了几圈。
“师兄!”
傅清容急步走了进来,“这里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清楚的,你还是赶快回宗里吧!”
马知己悚然一惊,“宗里出事了?”
“……没,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我宗靠近云天海阁的灿阳坊市,突然有人传出,看到包师弟了。”
什么?
马知己呆了呆。
“他的身边,还有我宗弟子,不过,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想要问一问的时候,他们又都突然消失了。”
“……”
马知己瞬间气白了脸。
污蔑!
这绝对是污蔑。
“好!我马上回宗,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多往刑堂走一走,我总觉得,包师弟失踪的方位有问题。”
成康和安画的试炼对象是林蹊,那么佐蒙人的重兵就必在今明岛。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离仙盟坊市多远的。
那天的今明岛大战,虽然最终没有查出哪个看热闹的是佐蒙人,但是,谁知道人家有没有什么秘密的镜光阵?
仙盟坊市遍布镜光阵呢。
而且,人家是圣尊的徒弟,肯定都是聪明人。
发现黄雀在后的瞬间,可能就意识到不妙,马上辙离了。
“安画和成康要看着林蹊,就不可能离仙盟坊市多远,他们在这边,那么包师弟……也许也在这边,傅师妹,你要多多费心了。”
马知己其实想跟她说,你多往天下堂走一走。
哪怕不见一庸呢,多跟谈钟音说说话,也能借点力。
可惜,这话……到底只能咽在口中。
师妹和一庸本来好好的一对,就是因为万寿宗起了误会,以至于变成了陌路。
“知道了。”
傅清容犹豫了一下,“师兄,如果有人想借灿阳坊市的地理位置,把云天海阁也拉下水,你可千万不要听。”
“……”
马知己没说话,点头匆匆离开的时候,包世纵带万寿宗弟子现身灿阳坊市的消息,也风传了天下。
如果真是万寿宗得了传送门……
很多人都怀疑,他们真得了传送门。
脑子多,喜欢拐着弯想问题的,又觉得那灿阳坊市的地理位置选得很特别。
万一是云天海阁想要抢灿阳坊市所在的灿石矿,弄一个假的包纪纵出来,给万寿宗烧把火呢?
这把火着的太快,万寿宗忙不过来,就只能忍痛割爱,把灿石矿让给云天海阁,买他们暂时的和平,或者支持。
甚至……
这可能就是万寿宗自己干的。
他们要趁着抓佐蒙人的热度未消,提前把隐患曝出来,让大家一时无法分心,调查真相。
传送门呢。
只要他们死守着,那个出现,又失踪的包世纵是假的,是佐蒙人扮的,或者云天海阁找人扮的就行了。
没证据的事,还不是靠人的嘴巴说?
各方八卦小九九的时候,闻人谦带着夏舞到底走进了刑堂。
“找我?”
陆灵蹊指着自己鼻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猜到她了?
那天……
细想那天说的那些话,好像是很有漏洞。
“合欢宗可惜了。”三部部长宗其很可惜那位废了的前辈,“林蹊,过去的时候,客气着点。”
“噢~”
哪敢不客气?
都没见过,就送了特制的大补汤呢。
陆灵蹊跟着他往会客室去,“您放心,我也不是一个尖锐的人呀!”
才怪!
现在看着乖乖巧巧的,可是,事实上到底什么样,大家谁不知道啊?
宗其忍不住笑了,“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你把闻人前辈哄好,鲁堂主回来,肯定会给你奖励的。”
是吗?
陆灵蹊的眼睛不由亮了。
为了爹娘,她就是要哄好闻人前辈啊!
而且,真要从爹娘那里算,那位……她都要喊师祖呢。
“我可把您的话记住了,要是没奖励……”
“我给!”
“您放心,我一定把闻人前辈哄得眉开眼笑。”
别的她不会,哄师长……她最拿手了。
所以,闻人谦和夏舞见到的就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女孩,跟那天见到的,和传闻中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林蹊拜见闻人前辈,拜见夏舞前辈!”
会客厅的禁制关上,陆灵蹊才拱过手,就给他们续茶,“不知两位前辈寻我所为何来?”
“坐!”
闻人谦很满意宗其退出,“有今明岛大战,才有仙界的全方位反攻。”
说到这里,老头原本的笑模样,又全被沉痛替代,“可惜,我合欢宗没有撑到这一天。”
“师伯,合欢宗还有我和桢哥,还有就要飞升的师弟师妹呢。”
夏舞给他喂了一枚光华内敛的红色丹丸,“小林道友,今日过来,实是想知道,你有见过这样的图案吗?”
看到她伸过来的手上,两个可爱的笑脸以及三个不一样的点,陆灵蹊慢慢点了头。
闻人谦一下子就激动了,“那天的人……果然是你?”
“是!”
看着夏舞手上的图案消失,周边的结界连升,陆灵蹊没有犹豫的点头,“我爹娘无意中得了合欢宗的《同于道》功法。前段时间请假回去,感觉那《明心斩》也甚合他们,那是杀佐蒙人的战利品,大家说起来的时候,我爹娘才说,他们亦算是合欢宗的弟子。”
“是!他们当然是我合欢宗的弟子。”
闻人谦忍不住的泪目,“当年除魔下界,家师兄花云田和师姐南锦屏亦在名单之内。”
都说十八仙人下界,但事实上,一百八也不止啊!
那十八人,是指金仙啊。
他的师兄师姐,当年还只是玉仙。
“他们曾经说过,宗门功法,有缘得之,只要修了我宗功法,那就是我合欢宗的人,我合欢宗什么时候,都要敞着门。”
第九三一章 运珠与两卦
灿阳坊市出现的包世纵,到底是真是假,无人能知。但他消失的那么快,谁能忍住猜忌,不往传送门上想想?
有了那样的传送门,省钱不说,以后干什么多方便呀!
马知己赶到灿阳坊市的时候,已经迟了,各个话题中心,几乎都在大谈特谈为仙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风门被包世纵杀了,万寿宗在布局大棋,未来可能还要和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干上。
当初为何会选择天渊七界做除魔地点,都被人私下里,猜得……不敢入耳。
“师兄……,灿阳坊市这个地理位团里很特别。”
万寿宗长老万一澄不敢想自家一家,承受流言蜚语的后果,“不是还有人猜云天海阁在里面插了一脚吗?我们……”
“……不可!”
想到傅清容的那些话,马知己到底摇了头,“余求心高气傲,他没做的事,我们硬要歪派,那……”
“师兄!”
万一澄急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时候了,再让流言风传下去,假的都会变成真的。”
到时候,万寿宗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顾念着云天海阁,他余求能顾念我们吗?而且,云天海阁和林蹊的关系非同一般,把云天海阁拉下水……,逼不得已下,林蹊肯定会主动去找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
他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半点联系。
就算没有联系,也肯定在天音嘱那里有秘密的联络暗号。
“甚至我都怀疑,是云天海阁秘密安排了那些人。”
明面上,祝红琳带走了余呦呦,让大家以为就那样了,但是背地里……,谁知道?
“云天海阁与天渊七界的关系,绝不止在林蹊和余呦呦身上。”
万一澄对那边也有很多怀疑,“余求是仙界修士,余呦呦却是天渊七界修士,他们是父女,您不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很大吗?”
这?
马知己终于心动了,“……那好吧,你派人引导舆论。老夫……亲自约谈余掌门。”
通个气,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把佐蒙人的险恶用心说得更狠一点,也许可以得到余求的配合。
他们分头行动,马知己约谈余求的时候,余呦呦和秦殊也变换装束,走进了吴韶所在的茶楼。
很快,一直等着的茶博士就转到了她们面前。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茶博士一边给她们倒茶,一边传音道:“吴韶没在酒楼呆多久,就气鼓鼓地下来,好像跟那人闹掰了,可他刚从酒楼出来,就转道这里,而且选的还是三号包厢。”
接掌门千金这活,接得最轻松。
吴韶而已。
他们茶博士一般都还有个外号叫万事通,收消息,卖消息是他们的强项。
事实上,他们早就猜吴家老祖吴吉身陨之日,就是余求报仇之时。
却没想,吴吉还活着,余掌门从外寻回来的女儿,就要先对吴韶出手了。
所以这活,他们接得即兴奋,又低调。
“行!我知道了,多谢了。”余呦呦不动声色地给他摸了一个仙石袋过去,“酒楼那边,还请你们的人多盯一会儿。”
“是!”
茶博士兴奋退下。
看着他去办事了,余呦呦这转向秦殊,“秦师姐,”她传音道:“要不然,让赵师兄和张师姐过来,盯一盯那边包厢里的人吧!”
连茶博士都觉出不对了,那肯定不对。
余呦呦始终认为,吴韶能被人利用一次,就能利用二次三次,甚至无数次,“如果我是安画和成康,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吴韶这么好用的棋子。”
灵蹊被那两个人当做试练对象呢。
不同于她,好歹有师祖有父亲,灵蹊……
就算她也认了师祖和父亲,还拜了祝师伯为师,可是,真的有事的时候,她也绝不会主动靠过来寻求帮助。
在云天海阁一段时间,余呦呦可算把各殿都摸了一遍。
虽然各位师伯师叔们,看着都很不错,对外也团结的很,可是,暗地里,也是你争我夺。
她爹这个宗主不好当。
灵蹊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主动放弃云天海阁,转投刑堂。
“那包厢里的人……很可疑。”
现在所有外来修士,只要是寻吴韶的,余呦呦觉得都可以查一查。
“叫赵师兄干什么?”
秦殊冷笑一声,“既然怀疑,那就直接请刑堂。”
接了人,又假装闹翻,这是要撇开关系呢。
秦殊到现在都还后怕那天和余呦呦在外门遇到的凶险。
那倒霉的外门弟子被人控制了,剑符上的剑气冲她们来的刹那,若不是余呦呦及时启动震幽牌,后果简直不敢想。
虽然她们都没证据,可整个云天海阁的人,都怀疑是吴韶干的。
他应该是发现,到擂台上,他胜不了余呦呦。
所以又来暗的。
对于这种人,秦殊万分鄙视。
“如今正是佐蒙人拼死挣扎的时候,怀疑错了没问题,放过一个……才是大问题。”
抓一下问问,要不了人命。
秦殊也想给那位原本可称师叔,如今却还叫师兄的吴韶一点颜色看看。
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余呦呦当是当的上的吴求,她连吴姓都没有。
当年的吴师叔祖可以替他求情,如今……,余呦呦若是出事,要的可能也是吴师叔祖的命。
云天海阁现在要稳。
秦殊很快就给阎师叔传了信。
暗里随同保护成康的屈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在坊市巡查慢慢往这边靠拢之前,就直接破窗,拉着成康没命狂奔。
逃命这事,他有经验。
上一次,他是拉着安画逃命,这一次又拉成康。
“吴韶那边应该暴露了。”
那个人真的太蠢,“你们好好的喝酒就是,干嘛又分开?”
“……他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成康没想到云天海阁的动作这样快,“通叔,我们现在走了,他……”
“你管他呢?那是他们吴家的事。”
最好能把吴吉那个老混蛋,提前气死才好。
“安画当初发展他,本意就是弄臭吴家,气死吴吉,顺便再恶心余求和云天海阁。”
现在目的……也算达到了。
“他提供了什么消息?”
“云海界界灵——敖海。”
……
无相界,云荡峰顶。
柳酒儿看着远处不时变幻的云团,到底撒下了三枚龟甲。
龟甲骨碌碌地转着,原本就要停下,却没想一阵强风刮来,原本停下的卦,又同时翻了一下。
“……怎么样?”
李开甲瞅了好一会,发现还是不认识,只能重新盯她。
“唔!上上大吉!”
话虽然这样说的,但柳酒儿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仔细掐指半晌,“确实是上上大吉。”
“那你这什么表情?”
李开甲可怕被她坑了。
“因为这一卦,又可称两卦。”
什么?
李开甲不知道看她算过多少卦,实在看不清楚,现在的这三个龟甲,与以前的那些有什么不同。
“你就说吧!让我高兴高兴。”
上上大吉呢。
剥离十八运珠,他的心中一直忐忑的很。
可是不剥离……好像又不行。
这十八运珠,代表了当年下界的十八仙人。
他们在神陨地,灵蹊一直想把他们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捞出来。
李开甲也希望他们能出来。
所以这运珠……
这东西陪了他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没敢显于人前。
他的气运看似平平,可是,相比于灵蹊来说,真的好的不像话。
灵蹊虽有大气运,但那大气运都是伴着无尽风险,可以说,她一直都是走在刀尖上的人。
他……
从小到大,不管是到哪个秘地,不是有同门相护,就是有合得来的队友。
反正就算有点危险,有点意外,那也是给他涨战斗经验的。
“一个是比卦,一个是大有卦!”
一个卦,算出两种意境来,也是柳酒儿没想到的。
“水地比(比卦),主旨在诚信团结。卦曰:顺风行船撒起帆,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
她指着撒下的龟甲,“这个卦是异卦(下坤上坎)相叠,坤为地;坎为水。水附大地,地纳河海,相互依赖,亲密无间。阐述的是相亲相辅,宽宏无私,精诚团结的道理。
而大有卦,又叫火天大有,名曰,顺天依时。
绝对的好卦。
此卦亦是异卦(下乾上离)相叠。
之所以一卦算成了两卦,就是因为刚刚的风,你也看到了,那风是无根之风,天地自起。”
柳酒儿真是羡慕他的好运,“上卦为离,为火;下卦为乾,为天。火在天上,普照万物,顺天依时,大有所成。”
果然好卦。
李开甲的心定了。
看到他脸上荡开的笑意,柳酒儿一把收了龟甲,“说吧,你到底算的是什么?”
“咳!不告诉你。”
该算的已经算到,他完全不必再呆这里了。
李开甲大袖一甩,就要走人,却没想差点一头钻进那个见过无数次的大布袋,“你你,你要干什么?”
他又不是没给卦资,至于吗?
“柳酒儿,有些事是不能好奇的,知道吗?”
“说迟了。”
柳酒儿轻啜了一口石桌上已经冷了的灵茶,“我现在还就好奇了。”
天地之风,刮在云荡峰顶,那么,李开甲所算之事,与千道宗也必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家伙运气通天,以前有师姐林蹊压着,再通天,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
但现在……
“如果只是一卦,你爱怎么就怎么,可是两卦……”
“我再给一倍卦资。”
不就是要钱吗?
他有。
李开甲正要再给她拽一个仙石袋,却没想柳酒儿摇头,“现在不是卦资的问题,而是你要干的事,与我千道宗可能有些关联。”
她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柳酒儿闲闲的道:“别想溜过我的布袋。”
她的布袋虽然没套成过林师姐,可是,套一套这个也被天道厚爱的家伙,说不得,还能提升她的气运。
从幽古战场回来,柳酒儿在这布袋上砸下过无数仙灵材料。
“就算你溜过了它,也别想出我们千道宗的大门。”
“……嗬!你的胆子又变大了呀!”
居然想动用整个千道宗的力量。
“不过呢,你说与你们千道宗有些关联,这话还真说对了。”
“……”
看到李开甲眼中闪过的笑意,柳酒儿觉得,她想听的事,可能跟她想的不一样。
“嘁!又不敢说话了?”
李开甲鄙视,“你瞧你这胆子?活该一辈子都被灵蹊压着。”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输人也不能输阵。
“她是我师姐,比我厉害很正常,倒是你……”
柳酒儿笑着打量他,“从一开始拜师的时候,就输了我家师姐一筹。”
“……我懒得跟你斗嘴。”
幸好灵蹊嘴紧,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喊过他四蛋哥,要不然……
李开甲无视布袋,坐回到石桌边,“想要知道是什么事,把叶猫儿他们喊过来。”
“……你要他们干什么?”
柳酒儿很严肃,“没有好理由,你信不信,不用他们跟你抗议,我南师姐一个人,就能把你追到天涯海角?”
吆?
他还真怕!
“你都算出了好卦,还怀疑什么?”
李开甲跟柳酒儿合作这些年,对她的人品当然是非常放心的,“算了,你们总会知道的,我问你,听过十八运珠吗?”
十八运珠?
原来真有这东西啊!
柳酒儿眨了眨眼,“说错了吧?运珠没听过,不过……十八灾珠,我倒是闻名的很。”
“……你看看你,怎么到现在都不会说话呢?”
活该回回都被人骂。
李开甲气得胸口发堵,“什么叫十八灾珠?得珠之人,刚开始的时候,不都挺好吗?之所以变成灾珠,不过……是有人在背后眼红,在推波助澜,想要毁了十八运珠。
这事,明摆着就是那万生魔神干的,你怎么还能瞎说灾珠?”
“噢~这么说,那运珠果然在你手上喽?”
柳酒儿笑了,“怎么?现在准备拿出来,让叶猫儿几个,送到神陨地?”
如果这样,那就不怪有两个好卦了。
第九三二章 你就等着吧
外面的动静闹得有些太大,吴韶本来就站在窗前思考人生,突然发现的时候,脑子简直一片空白。
怎么就暴露了?
那人才来,怎么会暴露?
还有,他是谁啊?怎么还会有金仙大修随时接应?
不对不对,他暴露了,那么他呢?
咚咚咚~~~~
一瞬间,吴韶面色如土,心跳如鼓,忙手上用力毁了血玉板,这东西只要毁了,它就是普普通通的血玉,谁也不能查出什么。
刚做完这一切,房间的禁制就被触动了。
透过小小的镜光阵,吴韶看到了秦殊和余呦呦。
他原本极度慌乱的心,在看到这两个女孩的时候,全数定了下来。
老祖还在,哪怕木老道也得给点面子。
确定血玉板绝对不会被人察觉出什么,迅速调动气血,恢复面色。
“做什么?”包厢的门挥开,吴韶毫不掩饰对余呦呦的不喜,“我这里不欢迎你。”
“……吴师兄,”秦殊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所有,“知道刚刚跑的人是谁吧?”
“什么跑的人?”
吴韶好像才知道外面出事了,神识往外一探,“出了什么事?”
啪!啪啪啪!!
余呦呦给他鼓掌,“吴师兄的表情很到位,不过……要不要弄个水镜,全方位的观察一下你自己?你的动作很不协调呢。”
什么?
吴韶心下一惊,“你在胡说什么?秦殊,你把她带来是什么意思?是以为我家老祖不在家,你就可以抱余掌门的大腿吗?”
他的声音微带了一丝灵力,茶楼里不少人都把神识探了过来。
这是超级大瓜啊!
吴韶和余呦呦呢。
他们两个前段时间据说已经对上,只是没证据,余掌门碍于吴家的那位老祖宗,又一次把气忍了下去。
现在……
“余呦呦,你也是道门弟子,怎么?为了给你爹报仇,连底线都不要了,要给我栽赃陷害吗?”
真是好一张利口啊!
跟少时的师父九壤一样,人前始终君子,善于先发制人。
余呦呦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脸上倒是堆上了温和笑意,“吴师兄,我们进来说什么了?你这样嚷嚷,是想干什么?”
“刚刚逃的是佐蒙人。”
秦殊上前一步,“吴师兄,我们姐妹就是担心你,过来看看罢了。”
可恨,他不要脸,她还要替云天海阁兜着些。
而且,吴韶的身后还有吴师叔祖,老人家年纪大了,真要知道吴韶跟佐蒙人联系,只怕……
秦殊和余呦呦互视一眼,默契的没有马上拆穿他。
“你这么……猜过来猜过去的,我怎么感觉很心虚呢。”
“放屁!”
吴韶哪里敢应下他心虚的事?
“秦师妹,再说一遍。我讨厌余呦呦,上一次已经让人误会,如今……我不想再跟她有半点交接,免得她再出什么事,余求和某些人又要赖到我身上。”
他义正言辞地甩下百块仙石,就那么从两人的中间穿过,大摇大摆地回宗。
“走吧……”
秦殊真高兴,余师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把你的那几位朋友都带上。”
虽然要顾着吴师叔祖,可是,再顾……也不能估息吴韶了。
“我们一起啊!”
余呦呦和她相视一笑,主动邀请。
就像吴韶说的,她和他之间,有太多问题。
让秦殊跟着一起,也能避免别人怀疑她跟证人串供,“掌柜、伙计和酒楼的一些客人,我们也可以请一请的。”
吴韶既然跟人家进了酒楼,那肯定不是一个人看见。
一起请回去,才能彻底堵了吴韶的嘴巴。
云天海阁这边,余呦呦紧锣密鼓地要除了吴韶之时,安画惊鸿一现后,也已经重回仙盟坊市外的秘地。
“包世纵!”
她笑眯眯地站到被抽了一段时间血,面色甚不好看的包世纵处,“知道我从什么地方回来吗?”
包世纵:“……”他不敢想她从什么地方回来,只能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从灿阳坊市回来,噢对了,我还在那里,看到了贵宗宗主马知己。”
安画不知道,林蹊在刑堂是如何对广若(世尊)用刑的,从世尊的反应来看,她不用在身体上摧残,还在心理上不停地往世尊的心中种下心魔。
这一点,她觉得,她也可以学学。
“这一会,马宗主应该很烦。因为……”
看到包世纵睁眼,安画笑了,“因为我以特别之法,让人在那里看到你了,你和万寿宗的几个弟子一起,然后……,你们在人家想要喊住的时候,又好像传送一般,一下子消失了。”
“……”
包世纵恨不能一死。
可是,他能动的只有手指头。
如果能够好生动一动,他一定借着穿骨的铁链,自我了结算了。
只要他死了,宗里的魂灯就可以灭了。
“唔!流眼泪了。”
看到堂堂一代金仙大修,因为她这么几句话流眼泪,安画若有所思,“这一会,马知己应该也在流眼泪。”
包世纵的眼泪不值钱,但是,马知己的眼泪就太值钱了。
他不是厉害吗?
开了仙界朝他们动手的先河。
安画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世人都在传,万寿宗得了风门的传送门。你们万寿宗先对我们发难,是因为,你们要立威天下,你们想……成为四大仙宗的第一。”
“……”
包世纵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四大仙宗,谁不想压谁一头?
他师兄目光高远,有此心有何不可?
“四大仙宗……,要我说,就是狗屁!”
安画看着他的身上,又凝聚出一滴血往墙边的玉壶飘去,“这么多年了,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仙界杀人放火,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借我们的名排除异己……,我这里,都有点资料呢。”
资料是假的,但是,她可炮制出来。
有些东西,不需要完全知道真假,只要有人信就成。
“你现在觉得难受了,那么……,你说,早前被我们抓了,杀了,甚至灭宗灭门的人,又是何等的心境呢?”
这?
包世纵面色如土。
“你看,你现在终于想到了。”
安画脸上的笑意加深,“你都想到了,那么这一会,马知己肯定也想到了。”
这……就叫心魔!
这种魔的过程……
包世纵当然没办法跟世尊比,但是,他和世尊的境况也完全不同。
他是被屈长老和关长老在万寿宗内应的帮助下抓了的,世尊……
想到广若,想到林蹊,安画都有种替世尊吐血的冲动。
“很好,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的好师兄,要如何的自救吧!”
相要自救,最有效的方法是拉着云天海阁一起。
选择灿阳坊市,就是给他们这个便利的。
只要云天海阁也涉嫌风门的传送门,那么林蹊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安画缓缓吐了一口气,“他的自救过程,可能正是我所期待的。”
云海界居然出了界灵?
这个问题有些大呢。
也不知道师尊和虚乘这一会打到哪里了。
安画只知道,师尊救了屈长老后,就和虚乘打到宇宙虚空里了。
“包世纵,接下来,你就好好祈祷,你们万寿宗能自救成功吧!”
能成,不能成,她只要看戏就好。
安画其实有些明白,林蹊放任外面流言的初衷。
说真的,她赢了。
万寿宗果然出手了。
安画心里悔得很,这把火当初就不应该烧到万寿宗头上。
四大仙宗……名不虚传!
早知道,哪怕利有一把魔心岛的魔修呢。
道魔大战,也很有看头的。
可惜,风门是魔门中人,她和成康一起否了。
安画在地图前重新推理仙界各方的反应时,陆灵蹊已经通过仙上楼给闻人谦送信,表示战幽殿殿主惜时同意她父母转道的请求了。
在她这里,这是大事。
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跟她有关系吗?
做为四大仙宗的万寿宗,怎么着也能跟佐蒙人多来几个回合。
陆灵蹊不怕他们干,只怕他们不干。
这么多年,他们各干各的,也应该相互玩玩了。
“……广若,世尊真的不来了呀?”
天罚狱,陆灵蹊看着广若吃完美味长棍饼,趁他心情好,朝他打听,“他这样老不来,我这湮魂针都地玩了。”
“他又不傻,老给你玩?”
广若吃饱喝足,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林蹊,你都玩他几百年了,我觉得,应该换个花样了。”
世尊在养精神,他也在养精神。
“要不然,把隔山打牛罩的时间,往前提个三天。”
世尊不能养得太好,养得太好,他就要分出精神,来防着他偷杀他了。
广若已经适应了天罚狱的生活,虽然不自由,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是,每次吃完饭,他都可以做几次好梦。
那不是当和尚的梦。
很多很多……
可惜,每次想要记住的时候,都在他还没开始回想,就在识海里彻底退了。
广若觉得,这要不是长棍饼的特别,就是……他和世尊的特别。
世尊有太多分身了。
每一个……好像都跟他一样,没个好下场。
广若也希望能了解那个真身,只有完完全全的了解他,他……才有活路。
看着林蹊对付世尊这些年了,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做为圣者的世尊,不是她能轻易废了的。
他们之间,还有漫长的生命要一起耗着。
所以,他得保重好自己。
“他习惯了三个月,所以,你三个月一次敲隔山打牛罩时,人家都做好准备了,这准备于他……应该是很有用的。”
广若反过来,给陆灵蹊支招,“但你要是不在规定的时间敲,或者提前敲,他肯定会焦躁一二的。”
这?
说的有理呢。
陆灵蹊笑了,“行叭!”
做为奖励,她又摸了一根长棍饼放到他转头可吃的地方,“到时候,你帮我看看,他都是什么反应啊?”
“一定!”
居然还能多给一个饼。
广若甚为高兴,真希望世尊能厉害点,让他每次都有卖点跟林蹊谈。
他在这里,又一次吃饼的时候,那边,歇了好些天的世尊,也终于偷着再次窥向这边。
他偷偷的来,没敢惊动广若。
对广若爱极的长棍饼,世尊一直觉得有问题,小心地接收广若吃饼时的身体和心理感受后,他真是气得没脾气。
这混蛋为了这破饼,居然……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死不来呢。”
广若一边吃饼,一边在识海里跟他聊天,“问你个问题,你的分身……,一个个死了的时候,你难过过吗?”
“……”
世尊懒得理他。
他的分身,都是英雄人物。
他们都是死在最需要的时候,哪像这个。
“嗬!看到你这样,我就知道,我该好好活着。”
广若现在说话都不说阿弥陀佛了,“要不然,就是便宜你了。”
呸!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世尊恨铁不成钢,“曾经的广若人人称道,现在呢?如果可以打出水镜,我一这让你看看,你现在有多狼狈。”
头发、胡子都长出来了。
哪里有当年半点的谪仙样子?
现在走在大街上,跟那流浪的狗,都没多少区别了。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广若一边吃他的长棍饼,一边在识海里跟他吵架,“曾经的世尊何等的英雄,可是,你看看现在……,我要是你,早自己动手,自我了结算了。”
他要是自我了结了,他就太平了。
“你以为这样撑着,就能一直撑下去?哼哼,世尊,我也应该说你太天真吧?”
广若冷笑,“林蹊的背后,站的可是美魂王,他不会放过你的,关在神陨地他都没放过你,等他从神陨地出来,你以为,你还可以是你呢?”
他好好的和尚,原本当得多好?
从虚乘到法如寺,到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修士,他都怀念的很。
曾经的他,是人人见了,都主动双手合十,喊一声大师的人物。
现在呢?
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吗?
他知道,可是……
“神陨地……与托天庙一起,说不得,就是当年某些人留下的后手,你就等着吧!”
第九三三章 远行
世尊坐在谷中,一边晒太阳,一边养精神。
圣尊和虚乘又打到宇宙虚空的深处,这一次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虚乘以前没这胆子。
现在有胆子……
世尊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真的无能为力了,再过七天,又是隔山打牛罩魔音袭来的时间,现在不多养养,到时……
世尊知道那东西杀不了他了,但是,无数次的分身,魂海和识海早就不是圣者的真正水平,再加上被林蹊的湮魂针偷害了那么多年,如今魂海和识海都已萎缩。
哪怕让那个最神秘的分身回来,也拯救不了他了。
佐蒙族这边,以后真的只有圣尊一个圣者。
他……
空有圣者之寿,却连金仙的战力都没有了。
而且,这圣者之寿能不能保住,还要看他能不能一直平安的渡过隔山打牛罩的魔音攻击。
七天啊,好痛苦。
这个东西简直不能想,一想……
世尊抱了抱脑袋,感觉里面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不过现在应该是错觉,还没到时间。
他刚这样想,识海深处颤栗灵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呲呲呲~~~~
当当当~~~~~
开始了?
怎么可能?
明明时间还没到。
他天天都算的。
世尊抱着脑袋,惨叫着从躺椅上滚下去,识海深处的敲动、刮擦,每一声都让他恨不能死一次,他的声体一会蜷成了虾,一会又僵直着抖动不已。
“啊啊啊~~~~~~”
痛苦的嚎叫从高亢到凄厉,几番变调,谷外听到的执守都被他的惨叫吓得面色发白,忍不住也想捂住耳朵,抱住脑袋。
以前,世尊过这三月一劫的时候,圣尊基本都在身边的,这一次……
执守修士受不住,当然也不敢在这听,急急忙忙在谷口添加结界,去请长老团了。
谷中,世尊实在受不住这痛苦,开始撞山撞石,以求用身体的痛苦,转移点魂神里那避不过的颤栗、分裂。
“怎么样了?”
刑堂,陆灵蹊一边用特制的小锤小刀在隔山打牛罩外敲击、划拉,一边盯着广若,“哎呀,到底怎么样了?还跟以前一样吗?”
广若:“……”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美魂王和林蹊合起伙阴世尊的法宝厉害,可是,真的没敢仔细感应那边。
现在……
“没~没看我在~~在抖吗?”
每次林蹊对付世尊的时候,都是难得没有雷的时候,这个时间段,他都不用抖的。
但现在……
广若虽然迅速切断了那边的感应,可是,神魂和识海在那一会共鸣了半息,也好像被人劈、砸、砍、撕、扯、拉……
“好恐怖!”
太要人命了。
果然圣者还是厉害。
广若一边没有掩饰地在陆灵蹊面前,表露那半息的痛楚,一边又把那份心热,死死地按在心里。
圣者,圣者。
他是他的分身,他是他的真身。
分身可收归真身,那么真身如果弱了呢?
分身是不是可以收下真身?
万生魔神为什么杀不死?因为他的分身可成真身,真身亦可成分身。
只要一灵不灭,就可以重新回转。
“林蹊……,以后,就这样干吧!不要在固定的时间动手,让他防无可防。”
“……好!”
陆灵蹊看他一眼,笑着应下。
爹娘安排好了,接下来,她可不想再在这里跟世尊慢慢耗下去。
这几乎一眼可见的日子,她不想再干了。
陆望老祖要到外域战场去,她……
闻人师叔祖可是把他的‘英’字牌送她了。
如果可以,陆灵蹊想到外域战场碰碰运气,仙陨之地的秘境万一也能在她面前打开呢。
一个大阶呢。
要是能用百年时间,冲进玉仙,她就不用躲着安画和成康了。
而且避开百年,让他们跟万寿宗以及仙界那些大佬们试试招,也有益于仙界……所有人的身心健康!
陆灵蹊总觉得,他们要是闹得太过,还是会把她从刑堂拽出去陪同一起的。
所以,避到外域战场是最好的方法。
陆望老祖说,到了外域战场,百年任务期没做完,就是一庸堂主,也休想把人拉回来。
把今天的活做完,扔给广若一根棍饼,陆灵蹊拿着隔山打牛罩直接求见才回来未久的鲁善。
“……真的要走?”
鲁善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敏锐。
他半途回来,就是因为万寿宗那边求了又求。
云天海阁余求没理马知己的所谓配合,如今两宗在灿阳坊市那边正闹着。
“你这些天一直没出过门吧?知不知道有人怀疑灿阳坊市那边出现的包世纵,就是云天海阁在弄鬼,他们想跟万寿宗抢那里的……”
“堂主!”
陆灵蹊一口打断,“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帮万寿宗或者云天海阁把风门找出来?还是我自己者跳出去跟天下人说,这就是佐蒙人的阴谋,是安画和成康利用那里特殊的地理位置钓我?”
鲁善:“……”
他也猜是后者。
那位置选得妙极了。
“罢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马知己那个老狐狸心狠手辣,那些年刑堂办案,他从来没配合,还冷眼旁观。
现在火烧到了他自己家,他才急了。
让他多急急,也让天下人看看,被佐蒙人盯上的万寿宗都脱了一层皮,以后……
“回头到长史飞南那里,领些刑堂配给,广若那里……,我自己接手。”
“只能是您接手。”
陆灵蹊从堂主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堂主,广若此人……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噢?
鲁善挑了挑眉,“怎么说?”
“说不好。”
陆灵蹊轻抿一口仙茶,斟酌着道:“他可能也在算计世尊。”
算计世尊?
“这不是好事吗?”
广若若是跟世尊一条心,哪有他们的事?
虚乘不好跟圣尊翻脸不说,仙界各方,还是只能对佐蒙人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哪有现在的反攻?
鲁善不解,“他做了什么,让你连天罚狱都不放心了?”
天罚狱从来只有进去的犯人,没有出来的犯人。
广若被关在那里,这一生一世,除非他们刑堂不在了,否则休想活着走出去。
爱算计就算计好了。
“……我就知道您是这样想的。”
陆灵蹊有些泄气,一口把剩下的仙茶,全都饮尽,“但是堂主,在修仙界,分身与真身相争,最后反客为主的,也不是没有吧?”
什么?
鲁善呆了呆,“你是说……”
“世尊杀不死广若,但是,如果世尊很不行以后,广若……可以杀死广若。”
放下隔山打牛罩,放下她建议敲打的时间表,陆灵蹊直接就去找了飞南。
她是刑堂的囹官,代表刑堂去外域战场,刑堂在那边的两位部长,肯定会照顾一二的。
陆灵蹊一把领了六十六万仙石,八套厚薄不一的法衣以及灵酒、丹药。
法衣,灵酒什么的,她不太在意,但是丹药……
天仙,她现在每十年就有一滴太清玉液和一粒九元养窍丹。
但是到外域战场,刑堂额外配给三粒仙芝漱魂丹、两粒九元养窍丹和一粒五藏归元丹。
这都是救命的家伙,陆灵蹊很珍惜这额外的六粒丹药。
“到了那边,别光想着去找佐蒙人。”
飞南真舍不得她走,奈何人家去意已决,“那里还有好些个外域生物,像魅影、金吼、域外天魔、太虚咒虫,都是很厉害的。
魅影和佐蒙人你都知道怎么对付,记着,有魅影的地方,就必有食灵蜿虫,别心大的不要,捡回来肥田也好。
金吼是一种特别的吼兽,身如金石,力大无穷,好在没什么智慧,遇到它,你要先防着它的音攻,音攻防不住,一切都完了。
他的弱点只在石头上,所以,记着遇到它的时候,要先封耳识。
神识也尽量不要跟它的音攻相触,不小心很容易被它震伤神识。
域外天魔无形无象,主攻神魂,它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只会在天劫时出现,外域战场上最需要防的就是它,一旦让它们入侵识海,哪怕我们是仙人,神识受伤也容易被佐蒙人所趁。
太虚咒虫,顾名思义就是咒厉害,其有五色,青蓝黄绿紫,具体中咒后的表现,这玉简里都有介绍,你好好研究一下,不要不在意,战场不同他地,任何一点小伤都有可能会让你送命。”
飞南又摸了一枚玉简给她,“里面还有其他一些宇宙飘荡而来的危险,我不敢说,我们都记齐了,有些危险,根本就没人能活着记下来。”
他真希望,她能晋阶玉仙之后再去。
“对了,陆望去不去外域战场?”
陆望在那里很有经验,不像他。
“……不知道!”
这个问题怎么能答?
陆灵蹊眨了两下眼睛,就笑着给了三个字。
“哼哼!”
飞南用鼻子哼了两下,“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不过,他去……也照顾不了你,你们去的地方不一样。”
陆望是玉仙,林蹊才是天仙呢。
“外域战场上,风险极大,真要倒霉的几种强敌相叠,你尽可能的寻仙陨之地,那里……于我们人族修士而言,算是非常好的避难所。”
万仙陨落,一灵不灭,是最让人唏嘘的地方。
“只是,不能多呆,顶多七天,一定要从那里走出去,要不然,你身上的寒毒,可怕都会引出来。”
寒毒?
陆灵蹊心下一惊,“我的寒毒已经好多年都没发作了。”
“可是没完全解了吧?”
飞南又给她写了一张纸条,“你这毒……跟其他的毒好像不太一样。”曾经,他想当丹师的,林蹊身上的寒毒,绝不简单,“拿着这个到丹堂,去领三粒仙皇涅盘丹。发现不对,先服一粒。”
“它比旭阳丹厉害很多很多吧?”
听这名字,就厉害无比。
陆灵蹊眼睛发亮,“只三粒,您也太小气了。”
“小气?”
飞南伸手都想敲人,“你听听这名字,仙皇呢,它的第一味药就是神兽朱雀血,你以为,那么容易得呢?”
人族和妖族当年另有约定。
这朱雀血只能是人家卖给他们。
“丹堂那里,都不知道有没有三粒,就是有……,渭崖长老肯定都要心疼好久。”
看在林蹊在幽古战场救过夏正,把夏正那棵弯了的苗掰直的份上,渭崖长老应该会给。
要不然,飞南根本就不敢写三粒,顶多一粒就行了。
“我可告诉你,在旭阳丹能撑着的情况下,能不服这丹药,最好不要服。”飞南很不放心,“服它的最好时机,在仙陨之地的秘境里。”
林蹊在英烈园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手上肯定有一枚可入仙陨秘境的‘英’字牌。
“运气好,会有仙气灌体不假,但是……”
飞南叹了一口气,“那仙气与仙陨之地相结,也暗含大量阴气,天下堂谈长老在那里成了金仙,也有好长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呢。”
谈钟音都那样了,林蹊这个中过寒毒的,肯定更受不住。
“知道了。”
陆灵蹊接过他的纸条,“谢谢您!”
“谢就不必了。”
飞南摆摆手,“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陆望也去外域战场的话,无想能一个人呆在今明岛吗?”
资料上说,她还不算正常人呢。
“她有没有可能被人利用?”
今明岛非是他地,以前,陆望离开,今明岛的禁制关上,遇到佐蒙人强袭,天下堂那里会有感,能马上派人过去。
可是如今……
虽然禁制一样能关着,但是,凭无想的本事,飞南觉得,如果她在那里呆不住的话,是能跑出来的。
“你们要不要给她做些安排?”
“不必了,无想前辈一直很乖的,而且……”
陆灵蹊顿了顿,“踏雪在那里。”
对噢~踏雪!
这么说,林蹊终于让她爷爷从幽古战场转战幽殿上来了?
她爷爷能上来,肯定还有其他人。
飞南给她倒杯茶,“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啊!”
“您听到也好,没听到也好,反正今明岛那边的巡察,是不能断的。”
第九三四章
破破的托天庙前,又是一场不在正常时间里的大祭。
但因为是叶猫儿几人主祭,八臂神猿还是很开心的给他们开了门。不过,大门一开,原本湛蓝的天空,却好像晃了一下般,待到众人抬头,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神陨地中,银月仙子几人俱有所感,好像有一个跟他们心心相关的东西,正在靠近一般。
这?
“酒鬼,快看看,托天庙那里怎么回事?”
宋玉透过微连的空间小缝望下去的时候,八臂神猿的地宫下,万生魔神瞪着一双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十八运珠?
怎么可能?
绝对是十八运珠,但是这东西不是随着它的最后一任主人掉落虚空了吗?
他亲眼看到的呀!
万生魔神看着那个捧着十八运珠,面色微有苍白的男子,嗓子眼里有无数想骂的话堵着,憋得他连魂体都有些不稳起来。
居然是他?
一瞬间,万生魔神终于知道,这些年,到底哪里不对了。
十八运珠早就出世,他原先的怀疑没错,之所以都没被人注意,是因为……因为它的运一分为二了。
它不独独认李开甲一个人为主,要不然,任谁半途剥离早就命运与共的十八运珠,都不可能只是面色苍白。
这破珠子,是认了两位主人。
想到李开甲和林蹊同出一地的传言,万生魔神异常颓然地坐倒于地。
咔嚓~~~~
地宫中,依时而出的雷丝,狠狠的扎进他的体内,让他控制不住地颤了又颤。
“那是什么?”
神陨地里,宋玉也瞄到了那串珠子,一直好半天才动一下的心跳,突然活跃起来,他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如他一般捂胸的不是一个两个,银月仙子也在捂胸。
那里跳动的东西,带着一抹急切,一抹欢愉,更带了一抹说不出的心酸和委屈,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抹不知从何地飘来的薄云,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细细的雨丝落在托天庙的每一个角落时,从无相界到天渊七界,再到云天海阁辖下的各个托天庙,依次间,都下起了细细的雨。
仙盟坊市上空的云朵亦在往托天庙集中,所有修自然之道的修士,都若有所感的把神识投了过去。
雨,轻轻的下,似乎无声,无言……
这?
随着一个又一个强者的目光投在托天庙的上空,坊市里敏锐一点的修士,也忍不住把目光投了过去。
怎么回事?
好好的下个雨,怎么就下在托天庙?
虽然坊市的护罩从来不禁风雨,可是,只那么一块在下,怎么感觉都不对呀!
大家慢慢集中过去的时候,陆灵蹊站在天下堂的天涯殿外良久,直到神识确定前辈们的石像都更加润泽,不是不好的事,才正式走了进去。
“应该是好事吧?”
谈钟音的神识也从托天庙退了回来,“林蹊,你能猜到是什么好事吗?”
“不知道!”
陆灵蹊老实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呀,“我没糊弄您,您也不要以为,托天庙什么好事都是我做的。”她的眼角眉稍都是笑,“我一个人再有本事,没人帮忙,也不能干下什么。”
人间值得!
她在努力的时候,这世上,还有无数的人在同她一起努力。
大家回应的可能有些迟,但到底来了。
“谈师伯,我师父曾经说过,只要在路上,就没有到不了的地。”
她已经把托天庙带到了人前,时间长短不敢说,但是,陆灵蹊感觉,哪怕没有她,托天庙诸仙也一定能从里面走出来。
“我相信,酒仙前辈他们已经找到了他们要回来的路。”
传送上灵光微闪,刚刚还笑着说话的女孩已经不见,谈钟音默立良久,才笑着转身,不过……她很快又定住了脚步,祝红琳那家伙,好像是说不出那么简单,却又很有深意的话。
那……
说话的人是随庆吧?
重新抬脚的时候,谈钟音脸上的笑意加深。
她之前还担心那个死了的随庆是真的,但现在看来,根本还是假的。
陆安是假的,随庆是假的,那么风门肯定也是假的。
所以,马知己那个老狐狸,先是被安画和成康算计,然后又被林蹊以冷眼旁观的方式,算计了一把吗?
活该!
谈钟音脚步轻快地离开天涯殿的时候,陆灵蹊带着青主儿已经站在了一片满是黄沙的地界。
天涯馆的传送阵别是直接把她扔到十万里沙原吧?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抬头看看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陆灵蹊很想说,老天,我不是你亲闺女吗?你怎么一来就把我扔这了?
不管是飞南给她的资料,还是老祖和谈钟音给她的资料,都说这十万里沙原,对天仙修士来说,不是个多为难的地方,但是,它熬人,平时基本没人来。
“早知道会被传送到这里,把踏雪带着好了。”
青主儿终于伸出了小脑袋,“灵蹊,开局不利,你要注意啊!”
十万里沙原都是不能动用灵气和神识的地界呢。
比无相界的二十万里荒园还要难走。
好在只是十万里。
好在能成仙的修士,哪怕没有特别锻过体,也有本事一路走出去。
“那什么宇宙极光喜欢打在这里,还有大沙蚁。”
“……说错了吧!”
陆灵蹊想讨吉利话,“有宇宙极光的地方,就必有五蕴彩纱和落日金纱,这两样多贵啊!”极光代表了危险,可是,极光过后,沙面会被溶成一种就叫五蕴彩纱和落日金纱的特别材料。
把它炼进法宝里,不仅可以增加韧性,还带有一定的极光属性,适用于所有攻、防类法宝。
拍卖场只要有两者消息,都会吸引很多人呢。
当初刚到云天海阁就碰到祝师父和师姐张穗,就是因为张师姐要买落日金纱。
“还有大沙蚁,人家吞的是沙,吐的是金,真要遇到……”
“停!”
青主儿连忙叫住,“你还是别遇到吧!”
遇到宇宙极光,可以捡宝,可是遇到大沙蚁……
人家可是非常有脑子的,就是陆望老祖都说,遇到它们,最好跑快点。
“人家为什么吞沙,还不是没人可吞?”
被人家闻到味了,那可是能追出十万里沙原的。
在沙原外面好杀,外面可以动用灵力,可是在这里,怎么杀?
灵力、神识不能动的地方,用脚踩吗?
青主儿攀到她的发间,“快点,别啰嗦了,把帷帽带上,我们赶快走吧!”
陆灵蹊笑着从早就准备的纳物佩里,拿出特制的帷幄戴好,抵挡刺眼的阳光,“你瞄后面,我看前面,如果有人……喊一声。”
“知道了。”
帷幄的轻纱,不挡视线,还能遮蔽阳光,青主儿自然而然地替她看着后面,“不过灵蹊,你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
正午的阳光当空照,那是分辨不了方向的。
而且,听说,这里只有极昼和极夜,如果极昼不能出去,极夜就很容易遇到大沙蚁。
“罗盘在这里也不能用,我……”
陆灵蹊眯着眼睛,瞄瞄四周,“我们往那吧!”
随便指了个方向,她抬脚就走。
此时,数百里外,狼狈异常的季苑正从破了的星船中爬了出来。
明明走的是正常路线,可是……
想到星空中,远远相撞到一起的两个人,季苑哪里不知道,她是倒霉的遇到了虚乘和圣尊。
那两位圣者在打架,她……
神识不出,丹田不动,这里是什么地方?
季苑眺望四周,除了沙还是沙,只能深叹一口气,又爬进星船,把当点心吃的肉干,全都捡起来,装进袖中暗袋。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打不开储物戒指,这仅剩的一点吃的,就绝对不能浪费了。
最后一次把左右沙丘的样子全都记住,季苑放弃拉不动的星船,一个人徒步上路了。
星船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修修肯定还能用的,她要找到季肖大长老,再把它寻回去。
好半天后,寂寞的沙原,除了偶尔拂面而来的热风,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季苑走得甚为心焦,只能努力回想仙界地图,哪里有这样的破地方。
可是,她明明都能把仙界的地图背下来,却始终没有这样的沙地。
难不成,她现在落上的地方,不是仙界?
想到这里,季苑不由一阵气沮。
星船是被圣者打架的余波击中,她到底昏迷了多久都不知道呢,现在……
拿起腰上的酒葫芦,轻轻灌上两口酒,让灵酒刺激精神后,她才要再次抬脚,就看到了远处的两点黑。
是人?
确实是人。
有人就好啊!
季苑大喜,连忙整理仪容,迎着两个黑点走去。
远处的两人也看到了她。
但是,十万里沙原,轻易是不会有人的。
这一次族里进沙原的就他们兄弟,所以对方……
两人对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
数百里外,走了大半天的陆灵蹊也停下了脚步,正要给自己补充点水份,正午的阳光突然消失,天地之间,被一片浓黑所替。
这?
极夜了?
陆灵蹊狠狠吐了一口气,把该喝的水喝完,这才顺着她认定的方向,再次走起。
眼前突然由白变黑,季苑才恍然明白,她落入的是个什么地方。
外仙域战场啊!
这里是十万里沙原,是佐蒙人和人族天仙试练的地方。
那刚刚的两个人……
季苑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佐蒙人。
但是,她可以跟他们说,她是混沌巨魔人吗?
佐蒙人能觊觎人族仙人的血肉,当然更加觊觎他们混沌巨魔人的。
想到了这里,季苑连忙掉转方向。
“你走不了的。”
透过不甚亮的星光,苗友波和彭鉴一齐急追。
人族的天仙呢。
这要是能抓到,马上就能大快朵颐一顿。
“老老实实停下,老子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虽然不知道,人族这里,怎么只有一个女修进来,但是,既然遇到了,那就是他们的菜了。
季苑一声没吭,大步向前。
这一会,她已经猜到,对方是佐蒙人了。
虽然很想杀几个佐蒙人,为族中的一些人报仇,但是,这里不能动用灵力,只凭她一个……肯定是打不过人家两个的。
十万里沙原,跑快点,到了外面,再收拾也不算迟。
季苑打定了主意,带着两人在前面狂奔。
可是,奔着奔着,她就觉出不对。
之前还非常热的地界,越来越冷了。
就是地面的沙,也**的,好像被冻到了一起。
做为被追杀的人,这样的地面其实于她很不利呢。
就在季苑三人加快速度,前方不远的地方,突然亮起一片美丽之极的极光。
从蓝色到紫色,它们在缓缓的流动。
而且,看它们的样子,正是往他们这里来。
季苑回头的时候,苗友波和鼓鉴也一齐回了头。
杀人虽然重要,可是,在这种时候,保命更重要。
……
“灵蹊,快看!”
青主儿刚钻到陆灵蹊的厚毛披风帽子处,就瞥到了右前方的极光,“极光,真的是极光。”
她们要发财了。
果然,老天还是爱灵蹊的。
“快去!”
她们虽然看到了极光,可是,沙原里的距离无法判断,万一极光熄灭了,她们可能就找不到五蕴彩纱了。
“没看到金色,应该没有落日金纱,只是五蕴彩纱。”
“知道。”
陆灵蹊大步往那里跑。
此时,那极光,已经从紫色又变成了青色,远远看去,好像发亮的水幕一般,美轮美奂。
“灵蹊,你要是把五蕴彩纱也溶进重影里,以后再变花的时候,肯定更漂亮。”
就不至于是一种颜色了。
“呀呀,又变成红色了。”
青主儿甚爱红色,“你跑快点啊!”
人家极光在跑呢。
跑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凝出最终的五蕴彩纱。
“万一叫别人抢在我们之前得到,那就不好了。”
第九三五章 怀疑(六千大章酬Q阅书友君!的万币打赏)
“师父,敖海,这是怎么回事?”
余求匆匆赶到观云台,果然,师父木老道和师弟敖海都在。
木老道没有回头,还在远眺最近的托天庙,哪怕那里早就不下雨了,“……敖海你说。”
“说不好,感觉……像是天人交感!”
敖海清脆的声音里,带了一种说不得的疑惑和不解,“托天庙、神陨地的仙人应该在哭,不过,他们的哭是喜哭,他们的神像因为那一哭,都更神通透了些。
但是这哭能波及到仙界……”
敖海拧着小眉头,“天地……应该已经原谅他们了,所以,随同一悲!”
什么?
余求的嘴巴张了几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各方把主战场放在天渊七界,其实就是做好,那里天地失衡的结果。
此后多年,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果然就少得可怜了,据说林蹊所在的无相界连化神修士都要飞离到灵界才能修行。
现在……
天地要真的原谅了当年的诸仙,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要回来了?
余求看向自己的师父。
“离他们回来,应该也还早。”
木老道微有叹息,“托天庙诸仙被世人忘却,可能不独独是万神魔神和世尊搞的鬼,天地因果之下,他们本就要该受一定的反噬。”
他们的陨落本就在大家的心理预期之内。
到是现在这样……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现在应该是那里的修士又做了什么。”
木老道甚为感慨,“那是个好地方啊!”
人杰地灵!
“通知下去。”
木老道转向大徒弟,“云天海阍辖内的所有托天庙,明日辰时三刻,同时大祭。
祭天!
祭神!”
云天海阁弟子分赴四方的时候,仙盟坊市内已经有修士开始自发的拎着诸多祭品供到了托天庙。
他们是如此,天渊七界各方有感的修士,当然更甚。
凡世好像没有变化,但是善于观察的人,都能看到,路边的草儿好像更绿了,清风徐来,地里的庄稼随风弯腰的时候,似乎都在长大,长壮。
“敖海!”
木老道带着小徒弟始终站在观云台,“你说,这一会的天渊七界修士,是不是都沾光了呀!”
这?
敖海歪了歪脑袋,“我不告诉您!”
做为天地自然孕生的精灵,他感觉那里的修士会沾光,但是,这光不是一时三刻便能体现出来的,也许身处其地的敏感修者能察觉,但大部分,应该都是不知道。
“哈哈哈!”木老道笑了,“你不告诉老夫,老夫也知道。”他拉着徒弟,一步踏出,往最近的托天庙去,“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托天庙破了,还有神陨地,当年的故友们,果然从来都没有认过命!
……
双手把与生命息息相关的十八运珠奉上,李开甲做好了修为下落一个大境界,重新再开始的打算。
可是没想到,徐徐清风而来,丹田的撕裂伤,却因为这好像没什么灵气的风,而缓缓的愈合。
他站在破破的庙里,才呆了一会,就被身后的柳酒儿戳了一下,“打坐呀!”
李开甲笑了,一枚蒲团落下,他当场运行周天。
千道宗一众修士和李开甲的互动,八臂神猿全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的时候,眼角的石皮再次脱落。
一片,又一片,一向模糊,不能完全看清这个世界的眼,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风在吹,鸟在叫,远处的蓝天和青山相依相偎,还是那么美。
八臂神猿激动、贪迷地看着这个美好的世界,真想哭一哭。
虽然还不能动,但是,他知道,离他动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这世界,这人间,还能拥抱一下。
……
太霄宗,叶湛岳突然发现,宗门的禁制尽都打开了,做为宗门长老,这么大的事,都无人通知一下吗?
探过去的神识正要诘问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又顿住了。
宗门前坐镇的,正是只差一点点就可飞升的仪芬,而不远处,陆家的禁制也全都打开了。
仪芬淡淡瞟了叶湛岳一眼,没有说话。
曾经,她也很看好这个门中的小辈。
可惜……
“陆岱山,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可防着点叶湛岳吧!”
什么?
陆岱山一呆。
这么多年,叶湛岳都没跟陆家闹过事。
自那年万生魔神血祭叶家无数弟子阴杀林蹊后,叶湛岳一直努力靠拢陆家,在各方面,都以陆家马首是瞻呢。
他防他什么?
叶家虽有两位化神,但是,叶湛秋受过他的恩,自离开叶家后,再也没有回来,他是不可能替叶家撑什么腰子的,而且,他的目标是飞升。
叶湛岳同样。
这几年叶家虽然也起来了几个元婴修士,但是,陆家多少?
陆家光化神,就有四位呢,还都是姓陆的。
“陆家的事,不劳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得了。”
陆岱山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酸楚的很。
仪芬要飞升了,如果她愿意,她现在就可以飞升。
可是他呢?
虽然冲到了化神,可是,修为却如龟爬,到现在都没冲进化神中期。
此生能不能飞升,他完全没底呀!
他想跟仪芬说,你不要走,等等我,但话到喉间,却只能冷硬。
仪芬不欠他的。
他对不起她。
如何还能成为她追寻大道的畔脚石?
“这里不用你看,老夫来看,赶快闭你的关去吧!”
天地灵风有异,此时闭关,于仪芬应该非常非常好。
陆岱山不想她耽误这么好的时机,“陆家兵强马壮,不是什么人都敢碰的。”
“……”
仪芬真是不想看这胡子一大把的老头。
现在闭关,万一控制不住,马上飞升了怎么办?
保有集六个以上修士一起飞升,接引天云化成的灵雨,才能更助大家和这方天地。
生于斯,长于斯,她也想在临走的时候,多多反哺这方世界一点。
“爹,回来闭关,有娘看着就行。”
陆传远远传音老头,“你看着,你放心,但宗里……却未必放心。”
捣什么乱呢。
陆家越发势大,哪怕陆安老祖从不过问宗门事务,他也感觉,宗里的某些人,对陆家防范甚重。
这些年,宗里不仅在扶持叶家,还扶持了好些个世家。
要不是陆家子弟还能自己挣灵石、仙石,进乱星海,闯幽古战场,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可惜,父亲和儿子都只沉浸在陆家有四个化神修士的荣光里。
他们都没想想,陆安老祖秘密跟灵蹊走了,他和从夏下一次也要和娘一起飞长升了。
到时候宗里就只有父亲一人……
陆传愁得很,奈何有些事,跟父亲,跟那个从来都不亲近的儿子,是没办法完全说清楚的。
说他们笨,他们也不算笨,说他们聪明……?
陆传都想哭!
现在他知道,以前娘为什么见一次,就想骂他一次,打他一次的原因了。
陆岱山悻悻回转,都没理修为比他高两个大阶位的儿子,‘嘭’的一声坐到了院里的石桌,就地打坐。
修为比他高,都了不起啊!
什么宗里不放心?
他哪点对不起宗里?
不放心是他们的事,与他何干?
看到陆岱山脸上露出的愤愤不平之意,叶湛岳若有所思。
这老头再生气,也没打开陆家的禁制呢。
这是……有事?
他没有犹豫的,也放开了叶家的禁制。
天渊七界陆续放开宗门大阵,以及各个小禁,迎接天地灵风的时候,陆灵蹊已经隐隐看到了被极光围堵过来的三个人。
啧啧!
看着像是两伙人呢。
要都是人族,不可能两个大男人跑前面,让人家一个女的跑后面。
但是,他们到底谁是人族,谁是佐蒙人?
情况不明,怎么办?
陆灵蹊仔细算算极光围堵的位置,确定它不会把她也圈在里面,很小心地伏在沙丘的另一边。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跑得过这极光。”
看到现在,青主儿已经从原先的惊艳,变成了一点后怕,“玉简都没说,它们会追着人走。”
“谁说的?不管是陆望老祖的玉简,还是飞南或者天下堂谈师伯给的,都有一句,一旦人家大了,就会追着人走。”
青主儿一定只盯着落日金纱和五蕴彩纱了。
陆灵蹊趴在地上,小声地回她,“现在都这么大了呢。”
这要是凝成五蕴采纱,溶进重影里,她的大刀和十面埋伏,以后就漂亮了。
陆灵蹊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热切。
要是在拿大刀砍人的时候,突然让大刀变成耀眼的红色,肯定能吓人一大跳。
十面埋伏也可以啊!
再围杀佐蒙人的时候,她可以让它变成五彩的。
这样,就是阵中的佐蒙人,都不知道,红色的花瓣上,是不是有他们的血了。
或者,都变成红色,让他们害怕一下下也是可以的。
还在飞起变成花瓣雨的时候……
陆灵蹊趴着,眼睁睁地瞅着大片大片的极光,追着三人离开,这才起身,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被极光追得,恨不能再生出两腿的三人,哪里有知道,有人跟在后面想捡便宜呢?
这真是倒霉透顶。
苗天波和彭鉴进沙原有两个月了,也不是没见过极光,可是以前的极光,都是闪那么几闪,就迅速消失的,他们到转了这么久,连一片落日金纱和五蕴彩纱都没采着呢。
这一次倒好……
真他娘的,没处讲理了。
“快,那里收缩了。”
眼看围堵他们的极光从左面后缩了些,苗天波连忙拉着彭鉴往那里拐着跑。
真要被它们围堵住,那可真是死路一条。
现在有生的空隙,哪里敢错过?
他们往那边跑的时候,季苑当然也发现了,她也没有犹豫的往那边跑。
相比于十死无生的极光,当然是这边更划算。
三人越跑越歪,等到终于甩开的时候,又一齐瞪上了眼睛。
“杀!”
苗天波没有犹豫地把随身带着的长剑拔了出来。
可是季苑是一般人吗?
混沌巨魔人肉身无敌,在这个无灵之地,无剑,也可以夺把剑。
季苑一脚狠狠踢出,冷硬如铁的沙面,愣是崩开一大片,她一个漂亮的飞身,在空中又是一脚,把那飞起的硬沙踹成无数块,‘咻咻咻……’地连着数脚踢向两人。
运飘渺无行决,身如鬼魅的陆灵蹊从不远处跑过,确定这女修可以跟人家干一场,干不过也可以逃的时候,就没管了。
这么大片的极光已经收缩,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凝成五蕴彩纱,这对她太重要了。
再说,她也不知道哪个是敌,哪个是友啊!
一百年的时间,杀敌也不急于一时的。
陆灵蹊没有心理负担的跑路,却不知道此刻的苗天波和彭鉴有多郁闷。
两个月没见到人,这一见居然就是两个。
而且,面前这女的就不说了,只看脚力,就知道是个硬茬子,这再来的……,看身形,似乎也不差。
娘的!
两人的剑叮叮叮地斩起,可是季苑一脚又一脚,根本不给他们回气的时间。
她是背对着陆灵蹊的,压根不知道此行的目标人物,正在追着钱跑。
她心目中的林蹊,是个嫉恶如仇,心怀大爱的人族侠女。
咻咻咻……
叮叮叮……
坚硬的沙块,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往他们身上砸来,彭鉴只有一把剑,也没能完全适应不能用灵的身体,不过半刻钟,从手到脸,都被砸肿了好多块。
苗天波当然也一样。
两人都没想到,她的脚那么厉害。
一看就是个跟林蹊一样的练家子啊!
这大长腿耍得……
可惜,这时候,两人都没有欣赏的心思,只有努力躲避,少挨打的想法。
但老这样打,他们也受不住啊!
又半个时辰,人家两条腿,还是便得虎虎生风,两人终于受不住,分散逃跑。
……
此时,陆灵蹊已经追着极光跑到了几十里外,原先大片大片的极光,终于收缩了好多,她就等着它们劲力消失,彻底变成落五蕴彩纱时,却没想,这破东西,又转了个弯。
哎呀呀!
陆灵蹊撒腿在后面急追。
“……灵蹊,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有什么不对啊?”
青主儿看着前面的极光,目中难掩忧虑。
“没有啊,我很好啊!”
她一直都很好的。
穿得暖,吃的饱,一身劲。
这么大片的五蕴彩纱,只要拿到就发财了。
“你就别跟我猜迷了,有什么就说吧!”
她现在正忙着呢。
“没有,”青主儿摇头,“我闲着没事干,想疑神疑鬼一把。”
运气这东西,飘渺的很。
说灵蹊运气不好也不对,最起码这极光没有围着她跑,反而是她在追着极光想发财。
所以,它的转弯,只是它们的特性吧!
青主儿很想安慰自己。
但是,她的心里又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这猜测,曾是灵蹊几番犹豫不绝,可最终都没跟四蛋哥提的事。
十八运珠凝结了十八仙人的一部分气运,她那么想酒鬼前辈他们出来,当然就想让四蛋哥把十八运珠拿出来。
可是世间宝物,有缘得之。
更何况,那运珠早就在四蛋的丹田里扎根了。
陆灵蹊没办法说出口的话,并不代表,李四蛋就一点也不知道。
青主儿觉得,托天庙下雨,可能是他在那里做了什么。
他不能像林蹊那样,借着天罚狱自由出入两边,如果要飞升,就凭李开甲的为人,只怕是要先剥离十八运珠送到神陨地的。
但是,现在……
青主儿突然不想告诉灵蹊了。
李开甲算是她的四蛋哥呢。
而且那十八运珠的运……,虽然她自己一直否认,跟她没有牵扯,但是,做为契约同伴,青主儿知道,她心里也隐隐的怀疑呢。
一旦让她对自己的运产生怀疑,以后……
青主儿转移话题,“灵蹊,那三个人打在一处,若是有人落入下风,你说,他们是逃呢,还是死干不退?”
“当然是逃啦!”
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死了,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陆灵蹊有些想笑,小家伙可能是闲得太久,好不容易又一起做任务了,兴奋的。
“别想他们了,还是想想,我这极光要追到什么时候吧!”
“我哪有经验?”
大家送的玉简,也没这方面的介绍。
毕竟这东西,要靠运气才能遇到。
“反正只要你跟紧点,肯定是我们手中的菜。”
“噗~”
陆灵蹊忍不住笑了,“好吧,为了我们手中的菜,我……”
远处的沙原都被极光照亮了,她一眼就看到那个还有大半截在外面的星船。
这星船……
陆灵蹊脚下一顿,随即想也没想地转弯过去。
“咦?这里怎么会有星船的?”
青主儿的小脑袋伸出一点,“灵蹊,这是落到这里没多久吧?”
沙原的沙是流动的,大家的玉简都说,一个时辰原地不动,身体就会不知不觉地下陷。
所以极光常现,可是,大家常常找不到落日金纱和五蕴彩纱,因为它们会被沙原的沙吞没。
这星船还有大半浮在上面,而极夜的寒冷并没有多久,也就是说,它落入这里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但是,谁会在这里用上星船呢?
青主儿随同陆灵蹊钻进星船检查,发现里面也并没有多少灰尘,而主人又不在……
“不会是佐蒙人。”
陆灵蹊望望四周,发现极光又要跑远了,“应该是有混沌巨魔人来了。”
只有他们会用星船。
现在看来,之前遇到的三个人中,可能就有混沌巨魔人。
“主儿,你看清那三人的脸了吗?”
“没!”
灵蹊跑得那么快,而且,那个女的是背对着她们的,早前又离得太远。
青主儿没想过要记那些人的脸,“不过,暂时没记住,就没记住吧!我们现在也不能跑过去问。”
他们追着极光跑了这么久,可没有好好记方向。
“说的也是。”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接着发财去。”
飘渺无行决运起,黑夜中,她的身形再次追着极光而去。
星船是好东西,但是,这破地方,不能收储东西呀!要不然,人家也不会丢在这里。
她跑得飞快,可极光跑得更快,眼见前方一个高大的沙丘挡住,而极光正在缩小,陆灵蹊不由急了。
她正要祈祷它不要一下子消失时,人家就明晃晃的消失了。
天地之间,重归黑色混沌。
这?
陆灵蹊努力记住它刚刚的方向,攀过沙丘,直奔她认准的方向。
……
“林蹊?没来呀!”
透过天音嘱,祝红琳问自家师兄晋仲原徒弟如何的时候,却没想,会听到没到的消息。
“不可能!”
祝红琳一下子就急了,“我亲自送到她到天下堂,谈钟音看着她从天涯馆传送走的。”
是吗?
晋仲原的眉头拢了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传送到沙原了。”
好在那地方,只要谨慎点,没什么危险。
“我会注意那边情况的,不用担心。”
虽然是半途加入云天海阁,可是,有了小丫头的云天海阁,好像运气都好了。
身为余求的大师兄,木老道的大徒弟,晋仲原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回宗,对宗门的事,却还是门清。
云海界不稳的事,一直梗在他的心头。听师弟余求说那里因为敖海和敖巽恢复,他连着喝了几次酒。
小丫头不从祝师妹这里算,从余师弟那里算,更亲近呢。
“师兄!那你一定要记着啊!”
祝红琳微吐了一口气,“那孩子虽然比张穗谨慎些,可是年纪小,有时候,也喜欢翘尾巴。”
“……”
晋仲原忍不住莞尔。
师妹这是在说徒弟,还是在说她自己呢?
怪不得余求让她收林蹊为徒。
“行了,我知道了,宗门那边没什么事吧?”
“宗门没事,不过……,托天庙可能有事。”
“怎么说?”晋仲原严肃起来。
“今天……”
祝红琳把宗门那边传来的消息,以及妖庭托天庙和仙盟坊市托天庙下雨的事,都在晋仲原面前说了一遍,“这算是好事吧?到现在才来,是因为我也参加了那场临时大祭,回头,你把这消息也跟林蹊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