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五章 合欢宗
天渡境的风光,不是随便什么化神修士都能看的。
陆懔和蒋思惠深入八百里,见到那一个个想象不到的荒兽后,带了无尽的后怕,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他们的女儿还在小结丹的时候,就被扔进了这满是荒兽的地方。
那时候,女儿该是何等的惶恐?
寒毒就在那时候中的呀!
可是回家后,她一个字也没说,只说巨龙前辈带她和小龙儿的趣事。
什么喷口火,飞鸟变烧鸡;什么一声吼,山林百兽瑟瑟发抖;什么她在她龙姨的龙须里安家,在龙角上眺望远方……
当时听着高兴,可真正见到了……
两个人除了努力修炼,不敢再有其他任何心思。
乱星海他们去了,幽古战场他们去了,哪里还不知道仙界是个比天渡境更危险的所在?
他们帮不上她的忙,可绝对不能再拖她的后腿。
所以哪怕成就化神,修炼也还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们不能让孩子在担心她爷爷后,还要再担心他们。
仙路艰难,他们在,家就在。
只要家在,闯荡天下的女儿就不会迷失她自己,就能永远有个来处。
这是他们唯一能为女儿做的。
“好香!”
例行的三个周天结束,陆懔抽了抽鼻子,忍不住笑了,“快走,爹过来找我们吃饭了。”只有老头子才有他们洞府的阵牌,能无声无息的进来做饭。
蒋思惠哪里需要夫君说?
挥开房门的瞬间,人未到,声先到,“爹!雷河秘地快开了吧?”她也一直算着时间呢,说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爹来找他们,“这一次我们一家三口……”
她正要说,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到那里等等女儿,却没想,女儿就围在她爷爷的身边,像小时候一般,正偷笑着捡了一个灵鸡翅要吃。
“娘~~~”
陆灵蹊应声抬头,鸡翅瞬间不香了。
扔下鸡翅膀,她都没顾自己的油手,就这么一闪站到母亲的身边,一把抱住,“娘,您还记得我呀!”
她都要以为,爹娘把她忘了。
“……不记得了。”
蒋思惠反手拥抱女儿的时候,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这么久了都不回来,我还记得你干嘛?”
话是这样说的,不过陆灵蹊却在脖间感觉到了热热的东西,一滴又一滴……
“我错了。”
几乎想也没想的,陆灵蹊就认了错,“娘,这一次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了。”
她只顾自己的修炼,没管爹娘,没管爷爷,确实是错。
他们只有她。
“你要带珠境到仙界?”
冲出来的陆懔强忍了激动,好像很沉稳的走向妻女,“不是说混沌巨魔人找你就想拿珠境吗?”
不能因为他们一家团圆,就让救了女儿的恩龙遭遇危险。
“不行,混沌巨魔人贪得无厌的很。”
话才说出口,就看到老爹瞪来的眼睛,陆懔心下一颤,连忙又道:“要不这样,你用珠境带你爷先上去……”
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又看到夫人一息变脸,眼中的泪珠都没用道法一下子闪没,就瞪过来了。
陆懔瞬间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人也天天念叨女儿呢。
可是,他们的修为不足,跟在女儿的身边,不是给她添乱吗?
“都带……”
看到父亲可怜巴巴的样,不知道为什么,陆灵蹊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陆望老祖的今明岛无人能进。宁老祖的战幽殿,佐蒙人强攻过无数次,也没成功过。
还有食神前辈的仙上楼。
爷爷在家呆烦了,可以选一家仙上楼当仙厨,或者就跟大师父开一家酒楼。”
师父、师叔们不能都进仙上楼,再开一家酒楼的可能性极高,“你们上去了,我就把鸿蒙珠境随便放在哪位老祖处,保证安全的很。”
只是安全起见,不能再像这里一般,随便从珠境往天渡境跑了。
“要是还不放心,大不了我再送回来,放神陨地。”
她能自由出入两边,怕什么?
陆灵蹊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事。
“爹、娘,离近点,我们就不用一隔几百年才见了。”
虽然爹娘大都不管她,可是,他们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样的。
“都听你的。”
陆永芳白了儿子一眼,“你爹说话不算数。”
他这么大年纪了,就想一家人在一起。
谁拦,他跟谁急。
“对了,灵蹊,主儿和踏雪呢?”看到糟心的儿子,陆永芳瞬间想起另外两个心头肉,“他们也在仙界,这一次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爷爷,我在这呢。”
青主儿原本不想打搅他们一家四口亲近的。
不过爷爷记得她,她当然要出来的。
她笑嘻嘻地从陆灵蹊身上一闪,跳到爷爷身上,“爷爷,我好想你。”
“乖,爷爷也好想你。”
陆永芳完全抵抗不了青主儿软软糯糯的童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叶叶,“嗯,又长大了一点。”
有小家伙陪着孙女,他才能少牵挂点。
“你陆爹陆妈在一片秘境帮你收集了好些肥料,回头都放空间里去。”
“谢谢陆爹陆妈。”
青主儿喜欢这样的礼物,闻言那清脆的小声音,简直甜得人掉牙。
“跟我们客气什么?”
蒋思惠直接就给青主儿摸了一个储物戒指。
“嘻嘻!我没客气。”
青主儿的小藤藤一卷,就收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肥料,“陆妈,我也给你们带礼物了。”
她手上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爷爷,我没有保和丹,不过,我有万年的灵药啊!”
“陆爹陆妈,恭喜你们化神,我新得了一个叫明心闪的功法,正是夫妻共使的功法。”
“……”
陆灵蹊目瞪口呆。
青主儿哪来什么明心闪的功法?还夫妻共使的功法?
她怎么都不知道?
陆灵蹊正要说什么,就见青主儿朝她一笑,“灵蹊,这是我在一堆战利品里面好不容易捡到的噢。”
反正她捡到,就是她的了。
“是你自己说,分我三成的。”
“……行,你的就是你的。”
失策呀,结束大战那么长时间,她都没好好检查一下战利品。
“爷爷,这是你的。”
青主儿确定她不会抢,高高兴兴地送她的礼物,“陆爹陆妈,这是你们的,这功法我看过了,修好了,哪怕你们分隔百里,心念相通功法一动,也能瞬移到彼此的身边。而且,它还能叠加部分修为,也就是说,一个人在打架,另一个人可以远远的借出灵力呢。”
这?
真的假的?
连陆灵蹊都忍不住把神识往那功法里探了探。
“明心闪,合欢宗顶级功法。”
只前面的这几个字,就让陆灵蹊心下一跳。
合欢宗曾是仙界很有名的隐世宗门,他们出门行走的人,从来都是夫妻一起。
入境战联,据她所知的,合欢宗就有六队夫妻共赴死难。
当时合欢宗还很有名的,可是,慢慢的,却渐渐不闻了。
据传如今无垢山出现的遗址,就是合欢宗的宗门所在,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真是合欢宗的?”
陆灵蹊面容严肃的很。
如果是合欢宗的,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真的被佐蒙人灭宗了?
“是!”
青主儿点头,“明心闪是我在龚承仁的储物戒指里发现的,但是刑翰那里,也有好几样印有合欢宗印记的东西。”
她摸出两个套在一起的灵佩,还有两瓶叫天一丹的丹药。
“灵蹊,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没马上告诉她,是不想影响她回来的好心情。
但现在……
“好在,明心闪又到了我们手里。”
好在陆爹陆妈修的正是双修功法。
合欢宗的功法,给他们正正好。
“陆望老祖不是追杀那六个人去了吗?回头,我们再问问,有没有合欢宗的东西,如果有,都拿来给陆爹陆妈。”
“嗯!”
陆灵蹊转向面容凝重下来的爹娘,“爹,娘,合欢宗在仙界是有名的隐世宗门,也曾有金仙大修出现。”
可惜早早陨落了。
“他们……应该被佐蒙人灭门了,这明心闪是极好的功法,你们……”
“我们会好好学的。”
陆懔和夫人蒋思惠对视一眼,拿过明心闪的玉简,“爹,林蹊,主儿,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与思惠修的同于道,可能就是合欢宗的功法。”
什么?
陆灵蹊瞪大了眼睛。
因为某些原因,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爹娘的功法。
只听师父说过,这功法,是非常非常好的双修功法,是他花了近百万的贡献点数,从宗门的藏换出来的。
至于宗门从哪弄来的……已经不用说了。
当年的除魔之战,定有合欢宗的人下界。
“同于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蒋思惠叹了一口气,“云从龙,风从虎,水流湿,火就燥,自然之类也。”
她摸出他们修习的功法玉简,与明心闪的玉简放在一起,上面小小的,圆圆的古字‘合’字,一模一样。
“想不到……”
蒋思惠看向夫君,“我们要加把劲啊!”
被佐蒙人灭门,那么合欢宗的事,以后就是他们的事了。
……
天色将晚,陆灵蹊才从珠境出来,找向丹崖山。
“有事?”
采薇一直住在她常年炼丹的小谷,“有事就快说吧!”
能让林师妹求教她的,只能丹药或者灵草了。
采薇怀疑与证道丹有关,所在非常期待的给她倒了一杯极品灵茶。
“帮我看看这两瓶丹药。”
从佐蒙人的储物戒指里搜出来的,虽然有合欢宗的印记,陆灵蹊还是不放心爹娘服用,“它叫天一丹,没意外,应该是仙界合欢宗独家灵丹。”
合欢宗?
这名字感觉不是很好啊!
采薇小心翼翼地接过丹瓶,“天一丹?”
名字起得很高大上,但是,她莫名的就想到了某些双修之士所谓的天人合一。
“这独家灵丹,是给双修之士服用的吧?”
难不成是给她爹娘?
“林蹊,双修之道走正途的很少,这种丹药,我不建议你给你爹娘服用。”
他们修的是同于道,听师父说,是宗门传下非常正统的道门功法。
“宗门传给我爹娘的功法,就是合欢宗的功法。”
什么?
采薇诧异回头。
陆灵蹊心下一叹,把她所知的合欢宗全跟师姐说了,“师姐,这天一丹如果真是合欢宗的独门丹药,于我爹娘,可能非常有用。”
“……行!我帮你看。”
这样的宗门,不该断嗣。
采薇一口应下,“不过,在佐蒙人手上绕一圈,我要查验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
如果是为双修而炼的丹药,她就算要尝,也得小心。
所以,保险起见,得先找试药园里的灵兽试一下。
“没关系。”
有它更好,无它……,爹娘能自己修到化神,就一定能够再修成仙。
陆灵蹊又一连给师姐摸了几好个玉盒,“师姐,你也要好好修炼了。”南师姐他们都冲进了化神中期,结果,这位师姐还在化神初期呆着。
“这些,都是可助修行的宝贝,回头你自己看。”
“知道了。”
采薇没跟她客气,一把全收了,“随庆师伯他们飞升成仙的时候,就是我冲击化神中期的时候。”
她一直算着时间呢。
采薇并不觉得,自己会落下多少。
当然,师妹林蹊这种人,不在可比之例,“我是丹修,你对我的要求,不能那么高的。”
她不要管宗门的诸多事务,但是,她要炼丹啊!
做为超级宗门的千道宗,必须要有一个炼丹宗师做镇的。
采薇有她自己的定位,“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寒毒。”
说话的时候,她先早出了她的手。
陆灵蹊:“……”
她不想伸手。
寒毒确实没有消尽,但它们并不能出来作乱了。
而且,她现在是妖身。
采薇师姐可没摸过她的龙角。
“怎么?”等着给她把脉的采薇挑了挑眉,“多年不见,嫌弃我了?”
“哪有。”
陆灵蹊瞅着她的手,后悔自投罗网。
但此时溜已不可能,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师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不过,你是不能跟别人说的。”
转移话题?
采薇垂下眼掩住里面的失落,“说吧!”
“你看,这是什么?”
陆灵蹊自己脱了头上的帽子。
第九零六章 八千大章月票加更1、2
采薇送走师妹好半天,还一次又一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每看一次,奇异中都忍不住露出会心的一笑。
龙角她摸过,敖象和敖厘的龙角,她都找机会,摸了好几把,但是师妹不一样啊!
怎么能想到,师妹的引龙决修着修着,居然修成了那样?
紫色?
雷龙吧?
想到师妹就是借着雷河秘境,出入两边,采薇觉得自己真相了。
十面埋伏再厉害,师妹本身若是不抗雷,肯定也不行。
所以只能是雷龙。
哇哇哇,她家居然还有一个雷龙。
可惜,没弄着龙眼泪。
想到这里,采薇不由顿了顿,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后,抓着天一丹就冲出了小谷。
……
重新带好帽子,也过了把手瘾的陆灵蹊把天一丹的问题甩给师姐,很自在地重回金风谷。
“师父,您回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敖象一脸讨好地跑到她身边,“我好带着您的徒孙儿,一起去接您呀!”
徒孙儿?
陆灵蹊微愣,“你收徒了?”
“嗯嗯嗯。”
敖象大力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兴奋与激动,“再过一会,他就要来了。”
他好不容易抢到手的。
还是以大师兄的名,硬抢过来的。
“是吗?”
陆灵蹊瞄瞄安静异常的金风谷,“那跟我说说,你们都收了几个徒弟啊?”
几个徒弟?
敖象有些傻眼。
他们以撞法宝的方式,就收了一个,还……还没来得及搬进来呢。
“师父,暂时就我一个人收了徒弟。”
敖象耷拉下脑袋,“师父,我们对不起你。”
噗~,还知道说对不起,真是难得。
陆灵蹊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龙角,这才稍平心气,“你确实对不起我,栗苒他们还能在宗里,慢慢收着,可你和小贝,这一次却要和我一起走的。”
啊?
敖象的脸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白。
他在金风谷的日子过得非常好。
偶尔还能和小贝一起到海上找敖厘玩。
妖族、人族,无相界内,他们想到哪儿,就能到哪儿。
他们在这里认识无数的人。
虽然有些人,会哄骗他们的龙泪珠,可是,没人敢明着干的,能哄到手上的,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给的。
他们有好多好多的朋友呢。
但是……再拒绝的话,敖象却说不出来。
娘在等他。
师祖和师叔祖们要飞升了,师父也在仙界,他们可能需要他和小贝帮忙。
“师父,我娘……她还好吗?”
“她还在妖庭查当初偷你的人。”
“那……,我加紧时间教我徒弟,我让小贝也当他师父,行不行?”
“行吧!”
不行又能怎么办呢?
幸好还有栗苒八人。
“你好好跟小贝商量,然后多哄哄师弟师妹们,要不然,你们走了,你们的徒弟就要成小可怜了。”
什么?
敖象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说,他们不敢的。
可是想想,大家在擂台上切磋的时候,常雨都能上嘴,他就怂了,“师父,我……我和小贝能把三师妹栗苒也带着,让她也当张易的师父吗?”
原来叫张易啊!
说到现在,才知道徒孙名字的陆灵蹊也是醉了,“只要你们能商量好,我不反对。”
金风谷的又一个独苗……
“不过,昨晚他撞了什么宝?”
“……”
就知道师父看到了。
敖象的小脸有些红,“一柄如意紫金锤。”
锤?
“你们从哪弄的?”
“我在深海里捡的。”
要不然,他也抢不过来。
“行吧,等你们商量好,带他来见我。噢,对了……”
正要走的陆灵蹊又停下脚步,“让栗苒他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滚进来。”
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
再没时间,徒弟也是要教训的。
“谁要是不来,就……”
“师父,他们都在祖师堂跪着呢。”
啊?
陆灵蹊的神识迅速延伸到祖师堂,果然,从小贝到安意,一个没跑,九个人排成排,跪在祖师堂里。
“……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把大徒弟招呼上,陆灵蹊脚下灵光微涌,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祖师堂。
“师父~~~~”
一齐拜下的时候,九个人的心中都有些忐忑。
陆灵蹊一言没发地上前,给师祖和师伯上香,“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日,十八天前,我去英烈园被佐蒙人堵在了留仙山下。
东南西北四方,都有他们的人,而且他们的手上,还都有可让玉仙修士没有还手之力的绝杀纸傀。
那东西,在仙盟坊市曾明晃晃地杀了一个玉仙修士。
我若是运道稍差一点,就陨落在那里了。”
“……”
“……”
一瞬间,祖师堂里,大家的呼吸都重了许多。
“师父~~”小贝飞到她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那您有没有受伤啊?”
“别哭!”陆灵蹊止住徒弟,“这世上,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生死关头,它除了让你自己软弱,让你视线模糊,不会引来一丝一毫的怜悯。”
“……”
小贝忍住眼泪。
这一会,他也后悔了。
早知道,三百多年前就应该和师父一起去仙界的。
妖庭寻子的钦原如果是他爹娘,那救了他的师父,他们能不管一下吗?
“我问你们,如果那天我陨落了,你们的师祖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师祖一定会不惜一切地报仇。
师叔祖们也是。
可是,他们在报仇之前,恐怕也会先一步被佐蒙人堵上。
佐蒙人一直想杀光他们天渊七界的修士,幽古战场那几百万几百万的围杀就是明证。
后怕如排江倒海一般,压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都知道,这后果能是什么。
他们也会报仇的,但是,就跟佐蒙人能堵师父一般,人家也会堵他们。
而仙界的仙人不会管的,他们如果有半点心,管一丁半点的话,神陨地里的师父们就不会被人遗忘了?
金风谷……
望着上面两个孤零零的牌位,栗苒强忍了泪水,“师父,以后宗门的仙缘会,我们一定都参加。”
一次收不着,两次,两次收不着,三次……
总有一天,他们能收到心仪的弟子。
绝不让金风谷败落下去。
“是吗?”
陆灵蹊的眼睛从栗苒一路往下,一直转到十徒安意身上。
“是!”
祖师堂被他们同声而出的‘是’字震得嗡嗡的。
“好!”陆灵蹊点头,“不要怪为师逼你们,当了我的徒弟,就注定了,你们的未来不会太平。”
佐蒙人盯着她呢。
她有几个徒弟,肯定也早就打听清楚了。
甚至栗苒他们的样子,人家也从乱星海和幽古战场弄到了。
“所以,太平的生活,你们当珍之重之,不要有半点辜负。”
收徒,传下金风谷道统,也是他们的责任。
别的人,她暂时管不了,但金风谷……
“我们家有钱。”
陆灵蹊不明白,她当初都能把他们砸出来,他们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砸几个?
她有些痛心疾首的看向这群笨蛋,“你们不想因为徒弟而分心,我能理解,但是,我收你们十个是干嘛的?
你们都不知道变通一下吗?
收了徒弟,你们可以轮换着教啊!”
就算一人轮一天,也要十天才能轮一次呢。
“不仅可以轮着教,你们还可以拉上邓茵、邓芙,甚至沈容他们。”
感情都是相处来的。
她为什么能把东水岛和云荡峰当家,不就是因为,她常年赖在两边?
不管是南佳人师姐,还是闵浩、刘成、柳酒儿……一个个的,都只能干瞅着她抢他们的师父。
再不乐意,再气不过,也因为她学了几家之长,她的拳头厉害,而老实的当好师兄,好师姐,好师妹……
这世上的好,很多时候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陆灵蹊都不知道,这一群看着还聪明的徒弟,怎么就能在收徒的事上,给她犯这么大的难。
“想一想,你们能付出多少时间啊?想一想,奇怪岛各空间开启,我们家一个弟子都没有,我们多亏啊!”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偷着围观徒弟,教训徒孙的随庆,忍不住莞尔。
相比于他的徒弟,林蹊的这些个徒弟,确定笨了些。
不过……
想到今日林蹊走后,师弟师妹议的那些话,随庆很不要脸的直接传音给柳酒儿。
正在祖师堂教徒弟的陆灵蹊完全不知道,长辈们正在算计她。
“过两天,我要往神陨地走一趟。”
这一次回来,主在神陨地。
“这些年,你们有没有常去看看?”
“有的。”
这一次是包小玄先说话,“我们每三年就往那边走一趟,有时候是一起,有时候是轮换。”
他们并不是不知变通,只是在收徒弟的事上……阴差阳错。
看到师父脸上的神色一缓,包小玄的胆子又大了些,“师父,您能跟我们说说,留仙山下,您是怎么甩开佐蒙人的围堵吗?”
这个问题,不仅他想知道,他相信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肯定都想知道。
佐蒙人好像阴魂不散地追着他们的师父,他们多了解些,也能少些忧急。
而且,师父这一次再走,又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回来,她还有可能带走大师兄二师兄。
虽然两位师兄一直都是小孩子样,可他们……一直都很有师兄样。
包小玄舍不得他们,难免对他们未来的生活,也多操了点心。
“怎么甩开围堵的呀?”
瞄了眼期待她回答的十双眼睛,陆灵蹊顿了顿,“说这件事之前,你们告诉我,最好的防守是什么?”
“进攻!”
排排站的十人,眼睛都是一亮。
“答对!”
陆灵蹊笑了笑,“我也不是那种见到点事,就只想逃命的人。”
果然!
从敖象开始,一路到向来不苟言笑的安意,都忍不住笑了。
“师父,那……您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吗?”
能混入人族的佐蒙人,修为不可能是化神吧?
问这话的时候,叶猫儿瞅她师父的时候,眼睛更亮了。
“自然!”
陆灵蹊扔给她两枚玉简,“两个多月前,我在刑堂晋阶成仙。”
啊啊啊……
除了拿了玉简的叶猫儿,谁都顾不得排排站,全都围了上来。
“师父,您是仙人了呀?”
敖象的声音又清又亮。
“师父,您的仙婴有我大吗?”
这是站在敖象龙角的小贝问的。
“师父,成仙之后能用的灵力是化神修士的多少倍啊?”
“师父,你们是不是打得日月无光,天崩地裂?”
“师父,您跟佐蒙人打起来的时候,有其他人族的仙人过来帮忙吗?”
“师父……”
叶猫儿先还想插一嘴,可是,神识探进玉简后,啥都忘了。
果然,她师父什么时候都不是吃亏的主。
居然反杀四路佐蒙人,还喊话仙界,喊话佐蒙人。
她迅速看下去。
柳酒儿过来的时候,正是他们闹得正欢的时候。
原来她还以为,师姐要教训这些无法无天的,可是事实上,她见的是,他们家小霸王似的师姐,正被她的徒弟们围着,笑得跟傻子似的。
“停停停,你们的问题,都在猫儿的玉简中。”
陆灵蹊连忙把问题转移到叶猫儿处,“酒儿,突然到这里,是有事?”
“师叔~”
“参见师叔!”
“师叔好!”
“……”
柳酒儿朝又围到叶猫儿身边的一群人摆摆手,“师姐,我刚给金风谷算了一卦。”
热闹的祖师堂,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柳酒儿身上。
“咳!”
柳酒儿无奈的很。
但这也是她不能不完成的任务,“师姐,其实……你还有徒弟十一的缘份的。”
啥?
陆灵蹊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她有十个徒弟了,就想要几个省心,不用管事,只给礼物的徒孙。
“……你那龟甲是不是又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的威胁之意立显。
“我也以为它坏了。”
柳酒儿到底被历练出来了,现在说谎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就是宜法师伯和我师父,都以为它坏了,所以,我又卜了一卦,结果一样。”
宜法师伯说,师姐这么急的要徒孙,十有**,是她的战利品多了,或者太好,她想马上送出去。
她们得成全她。
“不相信啊?”
看着一群脸色各异,却又都沉默的家伙,柳酒儿似乎很坦荡地摸出她的吃饭家伙,“要不,我在这里给你们再算一卦?”
还算?
算个屁!
陆灵蹊眼中冒火,“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她回来的消息,也仅限宗门的高层知道呢。
“我们金风谷的大阵,是年久失修了吗?”
当然不是。
只是……
叶猫儿他们彼此看看,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庆师伯让我进来的。”
瞄着一群可怜的师侄,柳酒儿到底没忍心压榨他们,把锅甩到正主随庆师伯身上,“我刚把卦算好,宜法师伯就跟随庆师伯通气了。”
师父?
师父人呢?
刚刚似乎是瞄着这里的。
陆灵蹊的神识放出,想要找到师父,跟他说,徒弟她是绝对不会再收了,可是,金风谷没有,东水岛没有,云荡峰还没有。
转瞬之间,整个宗门都在她的神识笼罩之下,可是,她的师父就给她看个背影,就溜出了山门。
这?
陆灵蹊呆滞当场。
“我我……我……”
陆灵蹊想把这个蠢师妹打死算了。
她收十个了呀!
“你怎么不给你自己算算?”
陆灵蹊咬着牙,恨不能咬下一块肉来,“你就一个徒弟。”
“我知道啊,可是我命中就一个徒弟。”
难得能坑到师姐,柳酒儿特别的无辜,“但是师姐你不一样。”
杀了那么多天仙、玉仙级的佐蒙人,身上肯定有几件仙宝的。
“师姐,你是老天亲闺女,所以,你拿法宝撞徒,当天就能撞出五个来,他们……忙了几天,却只忙了一个。”
说到这里,柳酒儿差点忍不住笑了,“老天可能心疼你,所以就……”
“闭嘴!”
陆灵蹊总觉得师妹诚恳的眼中,暗藏着深刻的幸灾乐祸,“我收不收徒弟,是我的事,你赶快滚蛋吧!”
“宜法师伯和我师父都知道了。”
柳酒儿大有深意地道:“师姐,她们可以不管敖象他们收不收徒,可是,肯定会管你的。”
这?
陆灵蹊心间巨跳。
师父跑了,是按柳酒儿说的方位,给她找徒弟了吗?
如果这样……
“我想起来了,飘渺阁那里,我还有事。”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还想陪爹娘爷爷几天,可是……
以后大家都在仙界,想见很容易的。
陆灵蹊转向徒弟们,“谷中的事,你们看着办,过些天我再回来。”
是想后面有一个能跟他们跳脚的十一,还是想要一个,老实听话,可以一辈子压着的徒弟,全在他们自己了。
陆灵蹊想也没想地逃跑,“帮我跟两位师叔说一声,过些天就回来。”
她都没等柳酒儿答应,就一个闪身,冲出金风谷大阵,冲出山门。
为防林蹊回来的事泄露出去,守山门的都是楚天阔这个化神修士。
随庆师伯在林蹊回来没一天的时间里,跑出山门,他不理解,林蹊也紧跟着出门,他反而理解了。
一定是师伯和林师妹要出门办什么事。
他们办的事,从来都是大事。
楚天阔好像没看到,他们一南一北分开似的,稳坐山门内。
……
陆灵蹊站到传送阵时,脸上已经戴上了面纱。
无想老祖的飞升是大事。
别的人可以在外面闯天下,老祖……
陆灵蹊转了转手中的储物戒指,出现在飘渺阁坊市的时候,已经把绝杀纸傀拿了出来。
这东西,看着没有半点符文的样子,但是,据说,玉仙中阶及以下,若是不能提早防范,人家几乎一杀一个准。
宁老祖瞅了,翻来覆去的要不是纸傀扯不坏,差点就要被她拆了,可惜,她没瞅出一点符、阵印记。
陆灵蹊自己也瞅了,也啥都没瞅出来。
她觉得,这事,只能靠无想老祖了,老祖若还是不行……
陆灵蹊低头,又捏了捏绝杀纸傀,正在想是不是进神陨地,也给诸位前辈们看一下的时候,就感觉被什么人盯住了。
抬头间,正好看到拧着眉,朝她戒备而来的踏雪前辈。
呵呵~~
踏雪前辈啊!
自从知道她的身边有一个小踏雪后,这位前辈好像一直都躲着她走。
现在……
“这位道友,这里是飘渺阁。”
飘渺阁挡御海中百族,对化形的妖王另有识别的办法。
为了坊市所有人的安全,踏雪只能传音警告,“道友有什么事,请在半个时辰之内办完,半个时辰之后,就别怪……”
“前辈,我是林蹊。”
什么?
踏雪一呆。
“我从仙界回来了。”
陆灵蹊用得亦是传音,“这一次,是来见无想老祖的。”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陆灵蹊直接喊了无想老祖。
“您能带我马上见她吗?”
“……噢,随我来吧!”
踏雪很无奈,转身先走在了前面,“无想师妹还住在上云院,小桂也住在那里。”
师妹这一家人……
踏雪无力吐糟。
“你是为师妹飞升~回来的吧?”
他们也很不放心。
但可惜的是,整个飘渺阁,目前只有无想师妹一个人能飞升。
“林蹊,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打算吗?”
仙界如果是太平的,师妹有林蹊照顾,肯定不会有问题。
但仙界不是太平的。
佐蒙人若是知道林蹊和师妹的关系,只怕会连夜朝师妹想法子。
这是最让他们头疼的。
毕竟林蹊自己也只能缩在刑堂,避敌锋芒。
“我的打算是,让无想老祖住到我家陆望老祖的今明岛去。”
那地方,跟飘渺阁的环境有些相像。
“我已经跟陆望老祖提过了,这次飞升,我觉得无想老祖能把小桂也带着。”
还有葵葵和她一家。
不过后者,飘渺阁所知的并不多。
陆灵蹊也没打算什么都跟他们报备,“今明岛不比飘渺阁小,有小桂陪着,我想……她也会住得很开心的。
有闲……,我也会去看他们。”
“你的意思是……,无想师妹可以在仙界维持飘渺阁一直以来的生活?”
这生活到底是好还是坏,她都不知道。
当初,他们是迫不得已,现在……
踏雪忍不住回头看向陆灵蹊。
师妹的这个后人,她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
说她不怪飘渺阁,她能把那只银狼的名字,叫成跟她一样的。
说她怪飘渺阁……
却又一点也不像。
在能助飘渺阁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吝啬过。千道宗几番维持,不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吗?
但……
“要不然呢?”
陆灵蹊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我家老祖的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已经分魂转世的她,想要恢复真正的清明,想像正常人的样子,除非找到转世身,重新溶魂。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灵蹊很清楚,老祖不会这么干。
潜意识里,老祖对她真正的执念,其实一直采取的都是放任之态。
“到了仙界,她若是能心无旁骛的在今明岛修炼,于她,于我们大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以老祖晋阶的速度,也许很快就能成为继陆望老祖后,天渊七界另一颗无可憾动的大树。
“前辈……,你们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那倒没有。
踏雪摇头,“……想让无想师妹在今明岛好好呆着,小桂那里,你恐怕要多费点心。”
小桂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而且,爱热闹的很。
“我听说今明岛从来没有外人。”
幽古战场时,他们特意朝仙界修士打听过,“小桂……”
“他会同意的。”
小桂很聪明。
也不是一点也不懂事。
“前辈,小桂到飘渺阁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您……和飘渺阁,其实都没有在心里真正接纳过他吧?”
“不!”
女孩眼中的怒色,踏雪一眼就看到了,她没有慌张,只有无奈,“飘渺阁上上下下,一直想要好生照顾小桂,可是他对我们……似乎生来的就有心结。”
什么?
陆灵蹊呆了呆。
“林蹊,我们没你想的那么狠。”
踏雪叹了一口气,“看在无想师妹的面上,我们也狠不起来。”
他们的师父,临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呢。
师父不是没有后悔,但是,当时的飘渺阁,让他无从选择,只能留下可以在仙路上,走得很远很远的师妹。
他也舍不得师妹大好资质浪费在那个绝灵之地。
但是,师妹的样子,又时时在拷问他的内心。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对你们,从来没有恶意。”
如果可以,飘渺阁上上下下都愿意补偿的。
可是,林蹊出人意料的优秀,优秀到飘渺阁反受到她的照顾。
踏雪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只要我们能做到,绝无二话。”
“……我知道。”
陆灵蹊沉默了一瞬,“前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偶尔忍不住的想要刺上一两句罢了。
“多谢理解!”
踏雪回她一个微笑,“我可以问一下,当年飞升的芙晚他们如何了吗?”
她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她。
飘渺阁在幽古战场做任务的弟子,曾对仙界修士旁敲侧击过,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天渊七界有八人一起飞升。
这算是好事。
说明芙晚他们从明里隐到了暗里。
但……
不知他们安全之前,隐隐的,大家又很担心,佐蒙人会秘密寻到他们,杀了他们。
“芙晚前辈他们都很好,如今已是仙界有名的猎魔小队。”
陆灵蹊把复制了好多次玉简拿出来中,似乎不经意地塞到她手中,“这是仙界的大事记,这些年仙盟坊市管控的很严。”
那就好。
“多谢!”
踏雪带着她,直入飘渺阁的山门,“上云院的禁制在无想那里具体如何,我想你是知道的。”
她亲眼看到当年还是小结丹的林蹊,被师妹带着偷跑出去呢,“所谓的禁制牌,其实就是摆设。”
说到这里,踏雪想到什么,不由顿了顿,“如今对你也是摆设对吧?想敲门进,还是给他们惊喜的进,都由你。”
十面埋伏多厉害啊!
当年,若没有陆望前辈,她师父的师父,都不会活着。
飘渺阁后来的禁制,有很多都是陆望前辈帮忙完善的。
林蹊是陆望前辈的传人。
以前她小,可能还不太懂。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破飘渺阁的禁制,于她应该很容易了。
“……敲门吧!”
陆灵蹊怎么也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破人家的禁制。
飘渺阁别人不说,剑疯子燕离一定能寻机会,跟她干上三千回合。
“听说燕道友这些年疯得越发厉害。”
跟着柳酒儿回宗门的路上,她也听了无相界的很多八卦。
燕离那个家伙,在千道宗一赖十年,愣是跟他们每个人都交了手。
从她师父打到她徒弟,除了敖象和小贝,他打不出手外,其他人,没一个逃掉过。
“前辈,您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过来了。”
“噗~~,”踏雪忍不住笑了,“放心吧,他还想着在无想他们飞升的时候,也跟着进上一步,没时间挑战的。”
侄儿兼徒儿见人就想干一架的性子,她也醉醉的。
也幸好,她是长辈,要不然,肯定也要三天两头的被他挑战。
咚咚!咚咚咚……
她替陆灵蹊敲响上云院的禁制,“我们家除无想外,最早飞升的大概就是他了,”被徒弟超过,踏雪既骄傲又心酸,“将来,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照顾一二。”
“在仙界,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全力出手。”
陆灵蹊对燕离的印象很好,而且,也不觉得,他是多鲁莽的人,“我给您的玉简上,也简略的介绍了仙界的各方势力,您可以让他多看看的。”
“好!”
踏雪朝打工上云院禁制的小桂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小桂,你看谁来了?”
谁?
小桂伸出小脑袋,“灵蹊?”
“是我!”
陆灵蹊没想到,她都这样了,小家伙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桂树爷爷,你果然厉害。”
“哈哈!”
小桂得意地昂了昂脑袋,“我认别人不行,认你……,”从小就趴他身上玩呢,“哼,一认一个准儿。”
第九零七章 各自准备
仙界,安画和成康重新汇合到一处,两人顾不得林蹊,在陆望追杀六贤的路上,不停地分调人手,希望能阻他一阻,可惜,看着刚刚传来的消息,两人万分无力。
他们为什么那么重视林蹊,不就是因为,在她之前有一个更厉害的陆望吗?
族里费心许久,特别训练出来,用来对付陆望的七贤,因为林蹊而分散开来,失了龚承仁后,其他人……
果然还是待宰的羔羊。
“陆望从来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好半晌后,成康到底先开口了,“他那里就交给长老们吧,安画,我们还应该把目光重转到林蹊身上才对。”
转到林蹊身上?
说的好听,却已经做不到了啊!
安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刑堂我们进不去。”
人家只要缩在刑堂,他们就是有万种办法,也没一点用。
“能杀林蹊的机会,让我们又一次错过了。”
他们不该那么急的。
如果当初能让陈增亮他们秘密追踪,直到聚齐七贤,一举围之,林蹊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的。
可惜……
“成康,我们都急躁了。”
他们的急躁影响了下面的人,以至于一个照面,就让林蹊察觉有异,让她反杀四处,还喊话仙界,喊话他们。
“师父那里,我们应该请罪了。”
请罪?
成康面色一白。
林蹊明明确确说出,当时中‘神泣’只是她逗着他们玩呢。
这件事是他经手的,是他白送她无数财富,让她在背地里,笑他们傻缺。
师父如果计较……
“安画,你救救我。”
“……”
看着面色灰败的成康,安画心下一顿,“‘神泣’之事,不独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当初世尊也全力支持呢。
要不然,谁能调动那么大笔财富?
就是师尊也是知道的。
安画安慰,“林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十倍、百倍。”
她连世尊都能坑。
师父也没半点办法。
“七贤无法对付陆望,但是对付林蹊……,至少有一半胜率。”
擂台战,安画全程观摩,“她赢在一个‘快’字上,她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雷霆手段。”
可惜,当时还在局中,没有完全看破。
“‘神泣’的事,你有心理准备,我有心理准备,师尊——未必就没有心理准备。”
只是,大家都自欺欺人地,还抱了那一点希望而已。
“向师尊请罪,是因为查知林蹊行踪后,我们的一系列错误判断,才让她有机会,反过来打我们的脸。”
她和成康到仙界来,就是跟林蹊较量的。
她是他们的试练对象。
“师尊说过,不罪于我们,你应该相信他。”
相信?
成康很想相信。
但是,他曾被抛弃过啊!
他敢相信吗?
“请罪是我们的态度,不想师尊对我们更失望,这条路我们就必须要走。“
是吗?
“那好吧!”
成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请过罪,你打算怎么办?接着由林蹊跟我们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
安画还没有想好。
因为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他们身上。
他们只能盯着仙盟坊市,希冀她能早点出来。
“你有什么打算?”
“……算时间,天渊七界的很多修士,都到了可以飞升的时候。”
林蹊都成仙了。
她的师父师叔,以及风门那些人,肯定都快了。
“林蹊可以藏着,但那些人……藏不了。”
“……”
这条路他们做过,但是,成效甚微。
安画沉默了一会,“还有呢?”
“林蹊可以不管其他人,但她一定会管随庆,管她的那些师叔。”
成康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冷意,“我们找不到她,随庆那些人就是最好的突破点。”
确实是个办法。
“接引殿那边,你加派了人手吗?”
“是!”
安画拢眉,“……我们能猜到的事,林蹊……应该也能猜到吧?”
“应该是的。”
成康点头,“但是,她能猜到又如何?她能拦着那些人,不让他们飞升吗?”
好像不能。
安画微微点头,“除了他们,你还有其他对付林蹊的办法吗?”
他们真的不能再让另一个不下于陆望的对手出现了。
这对族人对他们而言,是迈不过去的灾难。
“季肖!”
成康道:“你说季肖为什么就认定了,林蹊一定能锁定天渡境?他不敢放开一切与我们合作,主要是怕我们杀了林蹊,让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成泡影。
你说,如果我们跟他承诺,一起合作抓住林蹊,他会如何选择?”
这?
安画想了又想,“你觉得,他会相信我们吗?”
“也许相信,也许不相信,但是……,他没办法。”
成康冷哼一声,“他在林蹊那里有所求,所以,直不起腰杆。但是你觉得,林蹊是那种为了利益,向人妥协的人吗?”
不是!
神陨地里的人,死了多少年?
她跟他们能有多少交情?
可是,几千万的仙石,人家说甩就能甩呢。
这是一个胸有沟壑,认定目标绝不妥协的人。
“如果我们能让他相信,林蹊是绝对不会卖了天渡境,我们可以与他们合作抓活的,我觉得,季肖会考虑跟我们试一下。”
“……那就试吧!”
试一下,又不会死。
“我通知屈长老,让他跟季肖谈。”
安画接下此事,“向师尊请罪的话,你来写。”
……
还在跟自家老祖谈仙界,谈今明岛的陆灵蹊,哪里知道,老对头一直在暗搓搓的对付她?
时也命也运也……
好像白纸一样的老祖,这辈子承受了太多,不该是她承受的痛苦。
余生……
陆灵蹊只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简单……快乐!
大道至简!
老祖不为外事所扰,相对来说,就更能专注修炼,更容易获得简单的幸福。
“……我可以呀!”
无想记不住别人,但面前的两个人却像刻在骨血里一般,从来没有忘记过,“只要小桂和你,常来陪我就行了。”
有他们的地方,今明岛和上云院没区别。
“灵蹊,你好长时间都没来陪我了。”
如果不是小桂在这里,她早就出去找她了。
“嗯,我的错。”
陆灵蹊很诚恳的认错,“不过到了今明岛,我应该就有很多时间去陪您和小桂了。”
“我们拉勾。”
小桂伸出他的小手,“你要是再把我们忘了,就是小狗。”
“好!”
陆灵蹊笑嘻嘻地跟小桂拉了勾,又跟高兴伸手的老祖拉了勾,“我要是再把你们忘了,就是小狗,再见你们,就要学狗叫。”
“旺旺~~吗?”
小桂当场笑得打跌,“想姨,她小时候学过狗叫的,还有‘咕咕咕’下蛋的鸡叫,‘嘎嘎嘎’的鸭子叫,‘咩咩咩’的羊叫……唔唔……”
后面的话,被陆灵蹊伸手捂住了,“我的小祖宗,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你还给我记着?”
“哼!我就记着。”
还扳他树桠子呢。
小桂逃离魔爪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无想的另一边。
“想姨,你帮我问她,我要怎么到那个地方去?”
他知道,无想能凭修为飞升,“我是没本事,靠自己去的。”他的修为还好弱呢。
“这次回来,我要带爷爷和爹娘一块上去。”
陆灵蹊笑着朝两人道:“还有葵葵,小桂,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啊!”
“鸿蒙珠境?”
小桂惊讶!
他进过那个地方,爷爷说,那里是不能对别人说的,“你要把鸿蒙珠境都带到仙界去?”
“是!”
陆灵蹊点头,“我还打算,把陆安老祖带着。”
陆安老祖也可以住今明岛。
有他在,哪怕陆望老祖和她皆不在家,今明岛的安全,也不用担心了。
“小桂,你也喜欢陆安老祖吧?”
“还行!”
小桂翘翘嘴角,“主要是陆安老祖喜欢我。”
“……”
陆灵蹊终于知道,她的臭屁遗传自哪里了。
“敖象、小贝、敖厘、瑛姨他们呢?”
小桂从小伙伴们,想到灵蹊特别亲近的某些妖王,“还有白萌萌,她的道法好厉害的,可以骗过好多人的。”
“嗯!我都会问问。”
妖庭不安全,敖象和小贝有他们的家人,她不用担心,但是白萌萌和瑛姨他们……
陆灵蹊其实并不希望瑛姨他们也马上跟到仙界去。
百禁山是个好地方。
现在地脉升级,于他们的修炼正好。
偶尔开放的托天庙,还有流长水这等对妖族修炼非常有效果的灵水呢。
陆灵蹊会把两边的利弊,跟他们说,至于他们怎么选择……
“老祖,我现在跟你说,飞升之后的事。”
陆灵蹊连打数个手印,上云院的灵气猛地一动,接引殿的样子,就被她以灵气勾勒出来了,“这里有两位接引殿的使者。他们会问你的姓名,出身哪一界。”
这些问题,别人是不能替老祖回答的。
“您按玉简上的,正常回答就行。”
为防她这里出意外,陆灵蹊还给她现准备了一个答问玉简,“然后,你们往这里……”
灵光慢慢延展,仙盟坊市的地图,慢慢出现在无想和小桂的面前,“看到没有?这里有家仙上楼,你们可以进去吃顿饭,如果那天我有事耽搁了的话,我师父随庆会拿着我给的玉牌,从仙上楼的后门走,这里直通漱玉街,再过去一点,就是天下堂,这里,相比于其他都安全些。”
天下堂的长老们,都慢爱面子的。
他们再不待见天渊七界的修士,也不会容忍佐蒙人在那里闹事。
“或者,你们可以从这边反冲。”
陆灵蹊给无想指了一条可通刑堂广场的路,“从这里,到这里,走过三条街,就是刑堂,我在这里工作。
不过,老祖,仙界人多口杂的,你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喊我的名字。”
为防意外,她不仅给大家准备了云天海阁的法服,还有仙盟坊市常有人穿的花式法衣。
“这样,不仅你危险,我也会有危险的。”
“……好!”
无想郑重点头,“我都听你的。”
抓着玉简,她把随庆和宜法的样子记了记,“你不去,我听随庆、宜法指挥,你去了,我就跟你走。”
“对!”
终于教好了祖宗。
真不容易啊!
陆灵蹊笑了,“以后这话,您一天念三遍,多念念肯定就能记住了。”
“……我不能去接吗?”
小桂睁着一又无辜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灵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想姨吧!”
“……好!”
陆灵蹊拒绝不起来,“有时间,我一定带着你。”
没时间,那就没办法了。
仙界的仙人多,万一小桂被人看上……,那才是节外生枝。
“对了,你到乱星海时,跟常雨签了大德之契吧?回头,我让她过来,跟你解了。”
“已经解了。三百年一到,我们就解了。”
小桂道:“我现在是想姨的伙伴。”
“……”
真好!
“恭喜呀!”
陆灵蹊笑着恭喜他们的时候,无想和小桂别提有多开心了。
“嘻嘻,我喜欢想姨。”
小桂腻到无想的怀里,“就像青主儿喜欢你一样。”
“噢~~”
陆灵蹊笑着把仙界和仙盟坊市真正的地图摸了出来,“老祖,这两份地图,你和小桂都可以看看。
不过,暂时只限于看,仙界有很多厉害的仙人。”
为了小桂的安全,她只能多扯扯,“有一次,青主儿不小心,差点就被人识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掉的。
她还只是个小藤样,都被人惦记,小桂这么好,要是被那些仙人看到了,一定会抢的。”
“我能打!”
“我也能打!”
“双拳难敌四手啊!”
陆灵蹊摸出绝杀纸傀,“看到它了吗?佐蒙人的绝杀武器,连玉仙修士碰到它,在没有准备之下,都只有陨命一途。”
“……这么厉害吗?”
无想拿过绝杀纸傀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可以让我看看吗?”
拿过来,就是让她看的呀!
“可以!老祖,您好好看,”陆灵蹊自己对它算是绝望了,“若是能研究出来,以后出门,我再也不用怕了。”
第九零八章 青草味(八千大章酬书友蝶豆花万币打赏1、2)
兴冲冲的赶往天河坊市,原以为事情必成,却没想又灰溜溜的回来……
季肖知道这一切的结症在哪,所以远眺刑堂方向时,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某人的十八代祖宗。
他们混沌巨魔族的东西,那个臭丫头拿着也不嫌烫手。
不要让他找到机会,要不然……
哼哼!
季肖在鼻子里哼了几声,才要再喝几杯愁酒,包厢的门就被触动了。
他抬了抬眼皮,根本没理。
佐蒙人所谓的合作,看着是他占便宜,可是,谁信谁是傻子。
世尊都折在林蹊手上了,他们真要抓到她,不把她千刀万剐,那绝对是没时间。
什么抓活的给他,那是做梦。
而且林蹊是那种能让人活捉的人吗?
真要这样,她也走不到如今。
幽古战场杀生百万的事,他没亲眼见过,但是他听过,甚至,他还亲眼看到某些人用留影玉录下的尸山。
据传那都是林蹊一人所为。
季肖慢悠悠地喝他的愁酒,无视了包厢外的所有声音。
屈通最终没办法,叹息着退开。
“……混沌巨魔人的脑子从来都不好使。”
万寅看他这么快就回来,知道事又不成,冷哼一声道:“要我说,他们也没什么可拉拢的。”
族中已经连派数个小队,秘密潜入那方世界。
万寅觉得,那里早晚是他们的。
“他想在林蹊身上重新找回天渡境,才是我们最要防的。”
没有天渡境的混沌巨魔人,最终只能是他们口边的一块肉。
“不跟我们合作,他却又死盯着林蹊,他们之间……”
万寅觉得季肖的态度很可疑,“季肖认定了林蹊知道天渡境在哪,不敢跟我们冒一点险,林蹊那里……,你说是不是真的能够锁定?”
这?
屈通的眉头拢了起来。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如果她一直能锁定,那是不是说,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未成仙之前,林蹊再怎么出入天渡境,于他们的影响都不会大,因为,那是荒兽、凶兽的世界,她就算进去了,也只能跟小偷似的,偷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出来。
但是成仙之后的林蹊,如果还能把天渡境当成她家的后花园,随意进出,那问题就大了。
凶兽、荒兽的血肉、妖丹,灵植灵材……
屈通长长呼出一口气,“云天海阁近来有什么异动吗?”
什么?
他们在说林蹊和天渡境,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了云天海阁。
万寅有些不解。
“云天海阁那么帮林蹊的忙,我总觉得有问题。”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屈通解释,“你说,林蹊会不会是用天渡境请动他们的?”
这?
万寅脸色一变,“我这就给族里和安画他们传信。”
如果云天海阁那边真的出现了荒兽、凶兽的材料,那问题就大了。
仙界,隐藏暗中的佐蒙人,从四方打听云天海阁各路消息的时候,圣尊到底不放心,亲自找向半死不活的世尊。
“这几天,你在牢里看到林蹊了吗?”
如铁桶的刑堂,他们是没办法,但是,也不是一点漏洞都没有。
至少透过广若,他们也能摸点林蹊的行踪。
如果她常常一下子消失好多天,每次回来都另有不同,那……
“你说她基本每隔三到七天,都会投喂广若一次,如今离她上一次投喂广若,过去几天了?”
“……五天了。”
世尊知道,一定是又出事了,要不然圣尊不会这般问他,“怎么啦?”他有些艰难的抬起身体,“她又给我们找麻烦了是不是?”
“……是!”
圣尊本来想瞒一瞒的,但是,看世尊这个样子,他也知道,瞒着,只会让他想的更多,“你看看吧!这是成康送进来的请罪玉简。”
虽然是后知后觉,却也算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七贤除了龚承仁,都死在陆望手上。”
那个人终于从今明岛的大龟壳中出来了。
是为林蹊出来的。
“林蹊那般喊话仙界,喊话我们,也可能就有陆望的手笔,他要向天下宣告,他陆望要重出江湖了。”
“……”世尊躺在榻上,一边听圣尊说话,一边慢慢看完了成康的请罪内容。
神泣,神泣……
现世报啊!
因为广若,因为隔山打牛罩,因为湮魂针,他早就成了半死不活的假圣,这是比神泣更狠的现世报应啊!
“你算过,她去英烈园的时间吗?”
圣尊见他又在气苦,只能用要紧的话,转移他视线,“几乎是刚成仙,就往那边去了。什么事让她这么急?她是要做给谁看,还是……必须要往那边走一趟?”
别怪他多疑,真是太巧了,“从陈增亮他们发现她,到堵杀她,都是我们主动的。但是,世尊,你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就是要暴露给我们看,让我们追杀她?
而其实,陆望早就隐在暗中。
他们……是在为天渊七界将要到来的飞升潮做准备?”
这?
世尊的脑壳痛。
一波又一波,简直不敢想,一想就从脑后、太阳两穴处,往脑子的中间鼓动着、跳跃着……
无奈之下,他又抱住了脑袋,“以后林蹊的事,不要问我了。”
那是他命中的克星。
大风大浪,他走过来了,想暗算谁,就能暗算谁,想怎么左右战局,就能怎么左右战局,连银月和美魂王他都能利用种种,让他们反目成仇,一起死。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却在当年还是小元婴的林蹊手上,吃了大亏,以至于着了美魂王的道,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再问……,圣尊,你就是林蹊手中的一把刀,想要替她杀了我。”
世尊痛苦不已,“你现在的所言所行,也许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她就是在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朝他报复,“你走,你走……”
“……”
还有许多话想问他的圣尊心下一叹,到底转身退了出去。
确实是他强求了。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心战,比明着的刀剑更加残酷。
当初他们要在这方世界存身,死点被人族识破后,战事艰难,不就是用食灵蜿虫,一步步勾着,让那些主战派自动自的消失吗?
布置那一切的是世尊,如今人家还回来了。
想到林蹊的湮魂针,阴了世尊还让他以为她是个经验不足的小蠢蛋,他占了便宜,圣尊就更没脾气了。
他日因,今日果!
这是他们谁也逃不掉的。
“拿到云天海阁暗里跟林蹊交易了荒兽的证据,不必再告于老夫,直接明传天下。”
谁也别想吃独食。
仙界各方势力纷杂,虽然遇到大敌的时候,他们也会迅速团结到一处,可是心里的小九九,却也从未断过。
圣尊不怕仙界的水混,只怕人家那里清了。
“季肖那里,也不必再理。”
给他脸了。
圣尊给万寅和安画传信,“以后,只能是他求我们。”
想要他们一次次的再去找他合作,那是做梦了。
圣尊对季肖和混沌巨魔族的耐心,算是彻底没了。
……
仙界正在发生的事,陆灵蹊当然不知道。
搞定无想老祖,她马不停蹄地又去了神陨地。
三百多年没有回来,虽然想过云天海阁帮忙建的托天庙也会反馈到这里,但是……
躺在草地上,看着蒙蒙好像要亮的天空,陆灵蹊感觉怎么也看不够。
“看傻了?”
美魂王目中难掩温情,“要不要哭一场?”他可以想象,她在仙界建托天庙的过程有多艰难,“我给你保密,保证不告诉别人。”
“……这别人肯定不包括银月仙子吧?”
陆灵蹊才不信他的话呢,“再说了,我干嘛要哭啊?”
她明明是高兴。
“前辈,发现天空要亮,是您在暗地里哭了一鼻子吧?”
要不然,怎么会想到她可能哭?
“哼!别当我傻。”
想看她笑话,那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是真正的仙子了。
形象这个问题,一定要守住了。
“您跟我说说,宋玉前辈他们是不是都哭了?”
将来他们恢复,这都是黑料小辫儿。
“……”
美魂王瞅她期待发亮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发现天空有变,大家确实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那眼泪飚的啊……
简直丑死了。
所以,他愣是忍住了。
就算掉眼泪,也是有形象的掉。
哪像宋玉,还美男子还酒仙呢。
哼,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当初他们从骷髅重回人身,也哭过吧?”
“……我不告诉你。”
这位前辈的魔王称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真要跟他八卦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欺负酒鬼前辈他们呢。
陆灵蹊闲适地看着天空,“想要知道,自己去问啊!”
“你看看你,小气了不是。”
美魂王无语的很,“我又不是没见他们哭过。”
他夫人银月也哭呢。
不过,他们两个哭得都好看。
“……那您还问什么呢?”
陆灵蹊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前辈,回来之前,我先去了英烈园。”
英烈园?
仙界有这样的地方吗?
如果真有,何以把银月他们都忘了。
美魂王脸色不太好。
“炼制证道丹的前辈跟我说,证道丹是他在那里偶得的。”
什么?
美魂王的眉头拢了拢。
“那里供奉着外域战场上,所有死难的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
陆灵蹊的声音悠悠,“佐蒙人刚入这方宇宙时,死了很多很多人,您……知道吗?”
知道吗?
当然知道。
银月曾入战场,还在那里受了重伤。
他想去的。
他想和她并肩做战。
想给她报仇。
可是,当年的某些人,生怕他们在前方硬憾佐蒙人时,还要防着后面的他。
为了让他们安心,他没法去。
美魂王叹了一口气,“佐蒙人刚入这方宇宙时,我们不知他们的死点,死了很多忠贞、坚烈之士。”
若不是当年死的人太多,那些个混蛋,后面不可能那么顺。
“那些人……当拜!”
“是!”陆灵蹊很高兴,美魂王不是万生魔那等魔王,“当年他们死战不退,死后……他们也没退过。”
什么?
美魂王心下一跳。
他记得那里招过不止一次的魂,就是他,都曾在暗里为某些个家伙招过魂。
但事无绝对。
当年大战,死了太多的仙人。
尤其是定军山一战,两方人马无一生还,高耸入云的定军山被硬生生地打成了一座深不见底,好像联通九幽的存在。
“外域战场几处大战的地方,如今叫仙陨之地。”
陆灵蹊接着道:“据守园的于前辈说,仙陨之地……,没有佐蒙人敢进。但死难在那里的‘人’,有时候,也会不分敌我,杀所有进入者。”
厉鬼?
不不,应该是鬼仙境界的厉鬼。
只有鬼仙境界的厉鬼,才能让佐蒙人望而却步。
但都修到了鬼仙之境,又如何还能不分敌我?
美魂王有些不懂。
“他们需要唤醒,所以仙界建起了英烈园,并且有大能仙人,从仙陨之地收集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制成了闻名天下的十四字‘战联’。”
“……哪十四字?”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十四字落,神陨地中刮起了一道劲风。
这道劲风带着冲天的杀意,好像要绞尽一切。
这?
美魂王惊异四望的时候,陆灵蹊也跳了起来,看向草地起伏的地方。
这?
“怎么回事?”
雪舞冲过来的时候,仙子、银月几个离得近的,也全都冲了过来。
“……不知道。”
陆灵蹊脑中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真要触摸的时候,却又了无痕迹。
在大家的目光下,她只能说不知道,“我刚刚就是和美魂王前辈说起了仙界的英烈园。说起英烈园的十四字战联‘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一次,她和美魂王都注意了,可是,没有风,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们的错觉。
“等等……”
美魂王在银月仙子的眼神询问下,做了个止的动作,“让我好好想一下,灵蹊,和佐蒙人合作,建下幽古战场是法如寺的元爻?”
“是!”
“他的法宝三生途最终遗落在天渊七界,成了魔宝?”
“……是!”
陆灵蹊心下巨跳。
“元爻大师,他们不记得,雪舞你还记得吧?”
“自然!”
雪舞一直觉得,那和尚有些假。
当年他们下界,元爻也曾几番来回。
可是最终,建了幽古战场的他成了人族英雄,连徒弟广若都被收养在虚乘身边,成了法如寺的代表。
他不知道托天庙的真实情况吗?
他知道,但是……
雪舞一直觉得,如果元爻有一点心,建幽古战场之前,都可以为他们说句话。
但是,他没说。
他就那么死了,成了世人缅怀的英雄。
“你想到了什么?快点说吧!”
“我记得元爻曾几入外域战场。”
美魂王注意着周围的一切,“为当年死战不退的人招魂。”
但这跟刚刚的‘杀’风,有什么关系?
“神陨地因何存在,你们知道吗?”
“……”
雪舞不知道,她是妖,当年的后路什么的,她从来没抱过希望。没有希望,又如何会关注?
她看了眼茫然的宋玉几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些家伙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没了记忆。
“我们都不知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
美魂王摇头,“但是,只从三生途遗落天渊七界,从佛宝变魔宝上,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想一下,元爻当年在下一盘大棋,他的佛宝成魔,与神陨地有些关联。”
就好像银月在替他寻找成圣之路一样。
“我记得,他的修为,当年也是接近半圣的存在。”
当年急切成圣,想要共抗佐蒙两位圣者的半圣,人、妖两族共有四位呢。
他们都失败陨落了。
显见冲圣的艰难。
反正美魂王在知道他们失败后,自己也胆怯了。
他对他自己的道,起了怀疑之心,更有了退缩之念。
想着苟活。
若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被赶到天渊七界来。
美魂王走向银月仙子,“你不记得元爻了,但我记得,他当年和虚乘相交,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你。”
她?
银月仙子眨了眨眼睛,等着他说下面的。
“雪舞,我现在的心很乱,没法跟你具体说。”
美魂王拥抱银月仙子,“银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因为,当年的你,不仅战力高强。”
银月在他身上,也下了一盘大棋。
但……只下了他一个吗?
美魂王觉得不是。
圣者之路,不可复制,但世人都觉得如果给她时间,她绝对是不亚于虚乘的存在。
美魂王为银月心痛的同时,还记起从外域战场跟佐蒙人血拼重伤回来后,银月很久很久都无法开颜。
她忘不了,外域战场上那些死难的战友。
“你还……”
“我不记得曾经的我了。”
银月突然打断道:“天生,如果你只是因为曾经的我,而跟我在一起,那……”
“不!”
美魂王紧紧拥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出去,“什么时候的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
回不去,那就珍视他们的现在。
“银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能有如今,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美魂王微带哽咽的话,陆灵蹊默默地随大家退后再退后,把空间让出来。
“灵蹊,过来,”雪舞拉住陆灵蹊,“把你和美魂王谈的话,全都跟我们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要漏。”
刚刚的那道风不对。
“噢~”陆灵蹊老老实实坐到大家给她让开的空地中间,从哭不哭说起。
可惜,这一次同样,没有任何风来。
陆灵蹊接着往下说,说到她入境战联,连打几百场憋屈的大战,“……我想,我有些明白美魂王前辈的意思了。
这里……可能也与当年的仙陨之地有关,但是,因为从来没有前例可循,所以,诸位前辈们,都无法尽信于这份后路。”
十四战联的杀意,不是她的错觉。
那么当年招魂应该另有内因。
“……这件事,不要再想了。”
沉默了好半天,雪舞才道:“灵蹊,恭喜你成仙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年他们无法尽信神陨地这份后路是正确的。
没有灵蹊,他们谁……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存在。
“哈哈!对对!”
宋玉当场就给陆灵蹊摸了一壶酒来,“灵蹊,恭喜你成仙,来来,满饮此壶酒。”
陆灵蹊还没做出反应,仙子几个,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甚至还有捏她鼻子的,转瞬之间,她就被硬灌了一壶酒。
呃~
打出一个有些晕乎人的酒嗝,陆灵蹊真是败给他们了,“好好说,我又不是不喝,至于要用强吗?”
分明在报复她和美魂王说他们哭的事。
陆灵蹊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笑脸,不再抵抗自己的醉意,“这是好酒,要不……再来一壶?”
“酒鬼,听见没?再来一壶。”
“哈哈哈,他舍不得的。”
“来来来,喝我的吧!”
成仙了呢。
虽然他们自己出不去,可灵蹊替他们出去了。
大个子前辈的一壶酒递到陆灵蹊面前,她没客气的一把抓住,咕嘟咕嘟的豪饮起来。
成仙了,她还没有庆祝呢。
“这么高兴的事,大家一起喝才对。”
陆灵蹊摸出仙上楼的大食盒,机括一按,一个摆满了各种灵食的大长桌就出现了,“这是仙界仙上楼的灵食。”
是宁老祖特意给她准备的,让她带回来,让师父师叔们喝一杯的呢。
“酒鬼前辈,来,我先敬您一杯。”
当初就是他,把刚入神陨地的她,追得差点跑断腿。
“一杯哪行?三杯!”
正大光明,喝酒吃肉的事,当然多多益善。
宋玉跟陆灵蹊连碰了三杯。
接着是仙子……
好半天后,美魂王和银月仙子相携而来,见到的就是,东倒西歪,醉倒在草地上的一群人。
陆灵蹊两腮通红,醉得最狠。
“居然连盘菜都不给我们留。”
美魂王暗搓搓的正要踢醉倒还傻笑的宋玉,就被银月仙子止住了,“他不傻,上次怎么跟你打架的事,你又忘了?”
“呵呵~,打就打,我也没吃亏啊!”
“……可是,我看着担心啊!”
啊?
美魂王瞬间忘了踢人,“我的错,银月,我们到那边也来两道小菜,喝杯小酒如何?”
“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去喝他们的小酒。
没人注意到,睡梦中的陆灵蹊蹙了蹙眉。
她好像又回到了入境战联的时候。
一战又一战,憋屈的人想原地爆炸。
她也确实做过了,但是,这边才刚刚死,还没来得急想自己解脱了,就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叮叮叮……
当当当当……
战场上,除了刀剑之音,还不时出现雷爆、风啸、冰裂等等道法。
天地、日月在战场上无光。
陆灵蹊似乎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永无止境的杀戮,甚至在这边的战场上,还看到了远方那道让天地变色,让他们每个人都心惊的一箭。
“天地为弓,风云为箭!是银月来了,银月来了,她来救我们了。”
落入下风的战场,因为远方那一箭,慢慢反转过来。
可是,人家的援军来了,该来的银月却始终未到。
他们只能看到,一道道箭痕在变弱,变得更弱……,最终再也不见。
陆灵蹊的眼角落下一滴凝而不散的泪珠。
她又死了,死的时候,不甘与愤恨还在噬咬着她。
呼呼~~~呼呼呼~~~~~~
让将要靠近的一只小兽惊慌逃窜。
这一次,陆灵蹊好像变成了一个飘,她见不得所有能动的东西,发现那只小兽的第一时间,便化风一把把它掐住。
看着它在死亡中挣扎,轻若随风飘动的身体,好像都凝重了些。
“谁?”
把小兽活活闷死的快乐只维持了一瞬,转头时就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面容。
“我!”
银月眼中含悲,慢慢走向她,“对不起,我来迟了。”
“……”
陆灵蹊感觉到自己的不甘和愤恨,在膨胀的同时,又慢慢地缩了下去。
因为银月仙子的样子,看着非常不好。
月白的战袍上满是血迹,看样子都是她自己的。
“对不起~~~~~”
银月仙子在一个又一个飘的面前跪下,眼泪好像烫人般,落在被鲜血染黑的土地上。
他们的尸骨,全都被佐蒙人带走了,唯一证明他们存在的,就是地上这一块块被染黑的土地。
“阿弥陀佛~~~”
光头和尚敲着木鱼而来,“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诸君既以身陨,又何必太过执着?”
呼呼~~呼呼呼~~~·
打着旋儿的风,把和尚的僧袍吹得猎猎作响。
“阿弥陀佛~,诸位道友,因心中有敌,故处处是敌,此是……入了魔啊!”
“……”
“……”
包括陆灵蹊都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笑。
什么是魔?
如果入魔,能解了心中的憋屈,如果入魔,能把那些将要吃了自己的家伙弄死,那便入吧!
“银月,他们这样……不是办法。”
“……前辈是化外之人,不懂!”
银月仙子了解这种死了都憋着一口气的感觉,“就这样吧,有他们在……,这一片,就是安全的。”
“阿弥陀佛~~”和尚大惊,“银月,你亦入了魔啊!”
“什么是魔?”
银月仙子似是极崩溃,“他们死了,我受伤了,你站在这里身不染尘,敲着木鱼说慈悲,就是——魔!”
“……”
和尚蹬蹬蹬地连退数步,面露惨然,“阿弥陀佛~~~~~”
他盘腿坐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棱形法宝,轻浮于顶,“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老衲或许错了,但是,时至今日,道友你敢大声说,死拼到底,就是我们能给这方世界最好的报答吗?”
“……”
银月无声。
当阿飘的陆灵蹊脑子不是很清醒,只是随着死难的战友,站在酒满了他们鲜血的地界。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
和尚面带悲悯,双手合十,“此为我佛家重宝三生途,银月,老衲知你,你也当知老衲,是,我未入战场,一直积极联系佐蒙人,寻求……”
“元爻!”
和尚的声音,突然被打断,一道人影倏忽而至,“这里不是你能随意说话的地方。”
虚乘的眼睛,扫过将要入魔的飘们,轻叹一口气,“我们……”
他的眉头突然拢住,看向陆灵蹊,“原来有来者。”
一掌探出的时候,陆灵蹊的脑袋被吸,识海震动,痛苦异常。
“咦?”
“师父~”
陆灵蹊在草地上一惊而起的时候,耳边好像还索绕着那声惊异至极的‘咦’和‘师父’。
那声‘咦’是圣者虚乘所发,而那声惊怒的‘师父’却是银月的声音。
陆灵蹊按住突突跳的额角青筋,正要细捋见到的那一切,刚刚还明朗的记忆,突然如潮水退去般,瞬间模糊的不像样子。
与此同时,大树下,独自下棋的虚乘突然发现棋盘中的一枚棋子好像空气般的散开了。
他愣了愣后,不由伸手,慢慢掐动起来。
……
陆灵蹊越想追回消失的梦里记忆,它跑得越快,到最后,她只深深记住了那声‘咦’和银月仙子惊怒的‘师父’声。
果然是虚乘和银月闹掰了。
那一会,是虚乘要干什么坏事吧?
要不然,她的心里怎么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呢。
陆灵蹊坐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办法动。
那是圣者,是他们人族的圣者。
仙界没有彻底被佐蒙人战了,是因为有他坐镇。
陆灵蹊头痛欲裂。
“喝醉酒了吧?”
宋玉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身边,“来,再尝尝这我酒,一会儿,保证就不难受了。”
才怪!
陆灵蹊从未听说,这世上还有解酒的酒。
“尝尝嘛!”
宋玉把酒葫芦硬塞到她手上,“我曾经的外号可叫酒仙,酒仙,酒中仙人也,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酒了。你……”
“行了,我喝!”
陆灵蹊正头痛,不想听人啰嗦,因为这会加重她的脑壳痛,“这什么酒呀?感觉有一股青草味儿。”
第九零九章 八千大章酬书友书血1314的打赏加更1、2
风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沦落成了林蹊的专属传送阵。
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再不出来……
风门考虑不为五斗米折腰,自己回去,把她甩这里算了。
可是,考虑来考虑去他到底没舍得。
臭丫头成仙的心得体会呢。
天渊七界飞升修士虽然都留了他们的心得体会,可是,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只有林蹊,做为已经成了仙的仙人,她的心得体会,她的总结,于他和所有准备飞升的修士,才更有用。
唉!忍了吧!
谁让人家是天道亲闺女呢。
想当初,他化神,她结丹,在他面前,她乖巧可爱,生怕有一点惹他生气的地方。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出来了。”
瞅到托天庙的破门终于打开,风门一溜烟的跑过去,“知道我等你几天了吗?我这餐风饮露的……”
“给你带壶好酒。”
陆灵蹊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小葫芦,“酒仙前辈自酿的噢。”
说是自酿,其实也是在有酒的基础上二次加酿的。
不过,证魂草在外界难得,这小葫芦刻了简单的空间法阵,一个能装三斤,于风门而言着实难得。
“真的假的?”
风门手中灵力一动,招出一小团碧绿灵酒一口吞了。
只是他的眉毛还没完全扬起来,就拧巴到了一起。
好好的酒,怎么还有股子……草味?
“林蹊,你别是糊弄我,随便抓把草揉揉,就变个法子,说是酒仙前辈自酿的?”
“不想要?”
陆灵蹊伸手,“来来来,还我,我给你坛更好的酒。”
不想要,那就是没缘。
陆灵蹊绝不强求,“这是仙上楼的秋月,有名的仙酒,换吧!”
换?
风门总觉得哪里不对,“算了,难得尝到异味的酒,我就当猎奇了。”
“算你聪明。”
陆灵蹊笑睨他一眼,“这酒到底有什么功效我不知道,但是,酒仙前辈硬生生地灌了一壶。”
啊?
风门连忙把他的草酒收好。
有些东西,不需要知道它的具体效用,反正跟着聪明人走,绝对不会错的。
神陨地里的前辈们,那是绝对不会害林蹊的。
那里的草……
“嘿嘿嘿,说吧,你现在是回千道宗呢,还是到哪去?”
总之,他这个人形传送阵是当定了。
“我现在要去靠近八万里寒漠处的百禁山。”
“噢,你是要见你那个瑛姨和玄华姨是吧?”
风门忍不住想笑,“舍不得他们,让他们认你为主,一起进仙界就是。”
“……”
陆灵蹊好想为这个提议心动。
奈何,她还不敢。
仙界的妖庭可不太平,还有一个隐藏极深的妖奸呢。
而且,妖族弱肉强食得更厉害。
瑛姨他们的修为,到了仙界算什么呀?
“我有没有跟你说,回来之前,我才在仙界跟佐蒙人干了几架?”什么?
“你没说。”
风门委屈伸手,“既然回来,你总带了仙界的大事记吧?给一个,回头你想到哪,我接着给你当免费的传送阵。”
当年在幽古战场借用传送之门,他可是把佐蒙**害得不浅。
所以,他肯定也在他们必杀的名单之上。
“给!”
没有一下子全给,就是要吊着他,慢慢用呢。
陆灵蹊笑咪咪地扔给他一枚仙界的大事记玉简,“我会在那边呆半个月,半个月后,再来接便成。”
“知道了,过去吧!”
空间之门另一面,正对星湖。
陆灵蹊抬脚踏入,“半个月噢!”
话音刚落,身后的空间之门一闪消失。
轰隆隆……
一道水柱升起,感觉外面空间不对的玄华正要挥动阵旗,就见激动扑来的某人。
“玄华姨!”
陆灵蹊抱住面容瞬间柔和下来的玄华,“玄华姨,我好想你。”
想她?
才怪!
刚有点激动的玄华,瞬间冷静下来,“人族的嘴,骗人的鬼。”
雷河秘境可以由她自由出入,可是一连三百多年,愣是一次都没回来。
玄华都怀疑,林蹊是被仙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忘了他们所有人。
“谁信你,谁倒霉!”
“玄华姨,我现在不是人族呀!”
“哼!”
玄华冷哼一声。
当她不知道,有胡一八和白萌萌在,林蹊想模拟谁的气息,就能模拟谁的气息吗?
“你以为,我是瑛娘和鹰王那两个大蠢蛋啊!”
“您看嘛!”
师父师叔们都知道了,再瞒着这边就说不过去了。
陆灵蹊摘了自己的帽子,“您摸摸!”
“……”
龙角?
怎么可能?
玄华的一双美目瞬间变大了些,小心地伸手摸向她的龙角。
咔擦~
一道小小的电弧在龙角上亮起,不过,它没劈玄华。
“玄华姨,瑛姨他们要来了吧?我们吓唬吓唬他们如何?”
如何?
玄华心下一顿,“行啊!”
有人要作死,干嘛不成全?
反正最后被打的,绝不会是她。
她挥动示警阵旗,“快,现出真身!”
“┗|`o′|┛嗷~~”
在妖族的家园,陆灵蹊很能放飞自我,咆哮一声,当场化龙。
“咯咯咯~~~~”
让陆灵蹊没想到的是,最先赶来的居然是山凤姨。
只是,如今的山凤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发怒飞来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异常高大,好像能威慑一切的远古苍鸾在跟随。
这?
变异了?
陆灵蹊微有些呆,不过,在她和那具虚影合一,想要把她当虫子啄来之前,顾不得演戏,一下子闪到玄华姨的身后,“山凤姨,我……,我林蹊呀!”
我的天。
这些年,她错过了多少事?
陆灵蹊连忙喊人,“玄华姨让我吓唬你们的。”
什么?
玄华柳眉一竖,一巴掌把她拍到星湖。
“……哈哈哈!”
虚惊一场的山凤,看到装龙的家伙,只留了一个龙脑袋在外面,不由哈哈大笑,“萌萌的幻形毛又进步了吗?怎么搞得跟真的一样。”
虽然林蹊身上的气息略有不同,但是,看玄华的表情就知道,那绝对是林蹊。
“快上来,让凤姨瞅瞅你。”
山凤变回胖胖大婶的样,“对了,以后你只能喊我凤姨,不能再在前面带其他字了。”
啊啊啊,果然厉害了,连山字都不要了吗?
陆灵蹊收回真身,顶着两个小龙角出来,“凤姨,您变漂亮了。”
“哈哈哈!”
玄华见她又掐腰大笑,简直不忍直视。
“是吧!我就说我变漂亮了。”
被某人斜一眼,山凤下意识收回掐腰的手,一闪而至,给了陆灵蹊一个大大的拥抱,“林蹊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凤姨都想死你了。”
小姑娘的嘴巴什么时候都是甜的。
“来来来,到我家,凤姨给你弄好吃的去。”
再在这里,她今天又要吃素了。
山凤怕了老让她减肥的玄华,知道刚刚是虚惊一场后,马上就想滚蛋。
“什么叫到你家?”
一团黑影遮了她们头顶,却是鹰王到了。
陆灵蹊抬头的时候,鹰王冷硬的脸上瞬间柔和下来,“林蹊,过来。”
“鹰叔!”
陆灵蹊一闪,就把自己送了上去。
“嗯!又漂亮了。”
他不会夸人。
但是,这里的几个女的,只要说声漂亮,都会好说话些。
“不过,你这龙角……”
“鹰叔,我这龙角,有您的一份功劳呢。”
什么?
鹰王抬手摸了摸,确定,它跟敖象、敖厘的龙角一模一样,不由呆了。
“当年,我喝了您的血,顺势就修了引龙决。”
是……是吗?
鹰王的眼中,慢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笑意,“调皮!”
当年的第一面,差点被她气死。
要不是瑛娘太厉害,他肯定偷着把她吃了。
“不过,看着还挺好。”
他的血是有龙血,但肯定不能让林蹊变龙。
只能是天渡境那位龙姨前辈了。
他们这些人,能修炼的这么好,除了龙冢机缘和托天庙流长水外,最主要还是因为,林蹊从天渡境里,给他们带了好些凶兽肉。
“刚刚那小龙,真的是你?”
“自然!”
瑛姨和猿王几个急急冲过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陆灵蹊化龙的样子。
“┗|`o′|┛嗷~~~~”
陆灵蹊化成的小龙,在诸位叔叔、阿姨的身边快乐游走。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她在自个家,当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了。
跟着鹰王叔叔上山下海,是她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可惜后来几次回来,都因为种种,不能痛快的玩耍,如今不一样了。
“各位叔叔阿姨们,从现在开始,我要像小时候鹰王叔叔带着洗劫你们一样,接着去抢宝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看到她两个龙爪子搓到一起,要大干一场的样子,连蚯王都嗷的一声,往他的宝贝地方跑。
安静的百禁山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玄华站在水柱上,瞅着想要先洗劫她的龙蹊,轻轻地挥动了手上的阵旗,“我可不是软柿子。”
当年,她能按着鹰王他们打,如今也一样。
一道又一道的水柱,从星湖轰隆升起,“既然当了龙,就拿出龙族的手段来。”
哼!
不用十面埋伏,只能被她揍。
“玄华姨,我站在这里,可不是要洗劫您。”
陆灵蹊瞅瞅朝她围来的水柱,龙眼带笑,“小时候,鹰王叔叔也没胆子带我来洗劫您啊!”
这倒是。
玄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好吧,看在你这么乖觉份上,我就准你求一颗珠子。想好了再说,只有一次机会。”
“姨!您是我亲姨!”
陆灵蹊笑眯了眼,“您是不是有避雷珠了呀!”
“你都不是雷龙了吗?怎么要避雷珠?”
她是无意中养了一颗避雷珠,但是,这珠子难得,不是她想养,就一定能养出来的。
玄华还指着它给大家帮帮忙呢,“换其他的,我给你两颗。”
说过的话又收回去,她也是没辙,只能从其他地方补偿。
“我要一颗避邪珠,再要一颗避尘珠。”
蛟王洞府还是她的家,她要把那里重新布置起来。
陆灵蹊已经想过了,不能常常回来,也得给叔叔阿姨们留点念想。
“给你!”
玄华抬手送出两枚对外界来说,都难得一见的宝珠。
“赶快滚吧,要不然,瑛娘肯定要把她的菇洞采完了。”
“哈哈!还是玄华姨知我。”
收了宝珠,陆灵蹊一溜烟的往黄金菇洞赶。
可惜还是迟了,菇洞里,只剩下品相不好的下品菇了。
“来!让我骑一骑,”瑛娘笑着拍拍她的屁股,“刚刚采下的黄金菇,就全是你的。”
“瑛姨,坐好喽!”
龙尾轻轻一卷,陆灵蹊就让瑛姨坐到了自己的背上,“我这样带您逛一圈,玄华姨肯定后悔死了。”
“哈哈哈!”
瑛娘大笑,往她龙头前坐坐,“林蹊,你跟我说,是不是成仙了?”
“是!”
“怪不得这具龙身的修为,都跟我一样高了。”
瑛娘骄傲不已,“这次回来,是你师父他们要飞升了吧?”
“嗯!”
陆灵蹊没有往外转,只在菇洞周围盘旋,“瑛姨,您想过,跟我一起到仙界吗?”
“想过,不过,暂时不行!”
敖象和小贝多可怜啊!
瑛娘从龙身上跳下来,“我的修为在天渊七界挺高,但是,到了仙界什么都不是。”
陆灵蹊身形轻晃,恢复顶着龙角的人身,“这是您的想法,那玄华姨、鹰王叔叔、猿王叔叔、蚯王叔叔、山凤姨……他们呢?”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而仙界是大家飞升的目的地。
有她这个捷径在,陆灵蹊感觉……
“我们在这里多快活!”
瑛娘带着她坐到菇洞旁边的大石上,“你已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不知道如今的妖庭,连曾经一心想跑的大长老二长老,都选择了加持地脉,在本地修行。”
是吗?
陆灵蹊惊喜,“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那处不让你们直接到仙界的……空间裂缝吗?”
“是!”
托天庙有他们二十三位下界的妖王呢。
当年的事,具体如何,事过境迁,他们无法,也无力去追究,但是,敖象和小贝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天渊七界。
他们不是天渊七界本地的妖,那就只能是仙界的。
联想佐蒙人,谁还不知道仙界始终没有太平过?
妖族有漫长的寿元,留在家里,偶尔还能弄到托天庙的流长水,提纯血脉之力。
所以,不走,才是最正确的。
“林蹊,你可别告诉我,这次回来,是要带我们走的。”
“不是!”
陆灵蹊的遥头,“我是想你们了,才回来的。以后,我还会回来。等我在那边完全站稳脚跟,等敖象的母亲敖桐姨,把妖族那边的坏蛋揪出来,瑛姨,如果您还不能飞升,就与我一起上去。”
“……好!”
瑛娘笑着摸了摸她的小龙角,“别耽搁时间了,我们去鹰王那里,我告诉你,除了曾经的小谷,他还发现了当年太常宗一处极秘药园。”
这里是曾经的太常宗遗址。
虽然沧海换桑田,很多东西都无迹可寻,但……到底还在慢慢显露。
“药园?”
陆灵蹊太惊讶了。
如果太常宗有药园遗下,那药园里的灵药,有多少年份了?
“里面的灵药成精了吗?”
“都被大战撕裂到异地空间,没了正常的天地规则,你觉得,谁还能成精。”
瑛娘笑着带她往鹰王那边去,“放心大胆的跟你鹰王叔叔哭穷吧,那药园,虽然只是普通的药园,没有特别珍贵的灵药,但是,胜在量多,年份足。”
噢~~
“我现在真的穷死了。”
陆灵蹊一路笑着往鹰王的半山腰跑。
……
仙界,刑堂。
鲁善没想到,虚乘会漏夜前来。
“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去见他的。
哪怕广若被关刑堂,圣者那么关心,也没有亲自过来呢。
“没什么事。”
看到鲁善紧张,虚乘微笑安抚,“就是突然之间,想过来看看了。”
这样啊!
鲁善给他奉上一杯仙茶,“您这突然之间,可真能吓死个人。”
“呵呵!”
虚乘笑,“你堂堂黑面神,是谁都能吓死的吗?”他示意他也坐下,“怎么样?广若可还好?”
“跟以前没区别。”
林蹊走了,最近广若那里,都是他去。
“您要去看看他吗?”
鲁善忍不住带了一份期待。
广若也算是世尊呢。
林蹊的隔山打牛罩很有用,可恨不能天天敲。
但如果圣者虚乘去看看,能帮忙修改一下的话,也许可以天天敲了呢。
“……”
虚乘转了转手中的玉杯,自失一笑,“他那里,我暂时不好去。”
真要去了,反而会让世尊误会,林蹊的背后一直站着他。
圣者对决,胜与负都算正常的。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落差。
相反,败在林蹊手中,才会让他更痛苦。
“林蹊做得非常好,我去……只会适得其反。”
虚乘轻啜一口仙茶,“对了,林蹊呢?如果要见,那小姑娘,我倒是想见一见。”
他远远的见到过几次,不过,并未说过一句话。
这一次……
虚乘想见一见,想看一看。
“林蹊啊~”
鲁善有些想挠头,“呵呵,她才请了假,暂时,不在刑堂。”
请假?
虚乘慢慢放下玉杯,“知道她去哪了吗?”
棋盘中的棋子,看着都一样,但是,他自己知道,每一个都有来历。
那天突然之间,散开的一枚,他算过来算过去,却都没算着。
直接昨天,才在回溯时光的记忆中,发现多出了一点什么。
“她说,她想她爷爷了。”
鲁善笑着道:“她爷爷年纪大了,她要回去看看他,然后我就放她假了。”
噢?
虚乘微有沉吟,“……她回去有多长时间了?”
“快一个月了。”
这样啊!
虚乘掐了掐手指,“回去见了她爷爷,处理了宗门杂事,她……应该也会去神陨地吧?”
这?
鲁善的眼睛,在他的手上飞快掠过,“应该会的。”
那孩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我也曾想过,她会去托天庙、神陨地,只是……,”鲁善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千言万语却没法请她代传一句。”
托天庙现,天渊道归!
这句话,似真,又似幻……
这么多年了,天渊七界都没什么飞升修士,他们如何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也是,怎么会不出问题呢?
世尊当年,就盯着那里呢。
为了那里,还特别逼他们发誓,在天渊七界修士未提托天庙之前,他们不能主动跟他们提起。
“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唔!说有事也行,说无事也行。”
虚乘轻轻转着桌上的玉杯,“林蹊去了英烈园,入境战联,回来有跟你说过,她入境多少战了吗?”
“具体多少战没说,但是,我问了最后一战在哪。”
“在哪?”
“死守麟谷。”
“丹阳宗……最后的大战?”
“……是!”
鲁善声音微颤。
丹阳宗与外域战场最近。
连场大战,到麟谷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波人马了。
丹阳宗宗主曹丹阳把天仙以下修士尽皆遣散,身披大红,与最后十八弟子共赴战场。
后来,再也没后来,尽都陨落于麟谷。
“……仙界迄今为止,林蹊是第三个入境麟谷大战的修士吧?”
“是!”
“等她回来……”
虚乘放下玉杯,“等她回来,就告诉她,刑堂有奖,可助她在仙盟辖地的凡城建下百座托天庙。”
什么?
“时机到了吗?”
鲁善紧张地盯着虚乘。
他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林蹊的年纪是真小,托天庙和神陨地现世的时间太短太短。
“……也许到了,也许未到,不过,如云天海阁一般,从凡城开始,应是无碍。”
“等她回来,我马上跟她说。”
鲁善激动了。
他们刑堂弟子众多,分散各处的都有。
如云天海阁一般,把试练下面的弟子的事放到凡城的托天庙,实在是一举数得的事啊!
“我会跟她说,这是您的授意。”
“不!”
虚乘严肃摇头,“不必提及老夫。”
“……为什么?”
鲁善很不解。
林蹊是个聪明孩子,尤其银月仙子和美魂王还在神陨地。
她在天河坊市喊话佐蒙人时,何尝不是在喊话他们、喊话圣者?
她在控诉他们,看看,这就是你们所守的仙界。
“您的态度,于她和天渊七界的士气而言,可能……”
“没有可能!”
虚乘抬手阻住,“世事如棋,道魔皆在一念之间,有些事,他们不知,比知道好。”
诸天神佛,皆为圣人棋子,但圣人又何尝不是棋子?
他的算计,他的布置,一次次的尽被打破,连养在身边的广若,都被世尊钻了空子。
“鲁善,你要明白,我等生死,还在道中。”
他们没跳出来,他——跳不动。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仙路艰难,大家真正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天渊七界最艰难的时候,我等袖手,如今,他们已渐有起色,又何必横插一杠?”
没有指望的时候,他们更会奋起。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
虚乘叹息一声,“我等修者,最终求的是一个心上的圆满。如果一个人的心是满的,就能看到这世界本来的样子。
心不满……
越想求什么,执着什么,越会被蒙住眼睛。”
这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一念之间,可佛可魔。
真理掺杂谎言,高尚暗含利欲,罪恶中又隐藏着希望之花。
“天地有因果,佐蒙人早不是当年的佐蒙人了,他们也陷在我们的因果之中。”
他们不再是过客。
所以天渊七界的因果,必要偿还。
“雏鹰不经历天空的磨难,永远当不了飞禽的王者,乳虎不透过丛林的厮杀,也成不了百兽至尊!”
他们的干涉,也许会让原本的王者、至尊,走向岔道。
“时机到了,我们不能急,时机未到,我们更不能急。”
虚乘站起来的时候,身影化成灵光,未触一点禁制的闪离,“鲁善,你要做的是,给他们一个安全的仙盟坊市。”
“……”
鲁善站立良久,才朝虚乘离开的方向,深躬一礼。
安全的仙盟坊市,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
陆灵蹊在百禁山上山下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因为她会吃会喝,以至于风门来接人的时候,原本有些瘦削的脸,硬生生地圆了一圈。
“你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吧?”
风门羡慕不已。
这晋阶成仙就是不一样了啊!
数万年的寿元在那里,终于不用跟赶命似的修炼了。
“不行,我也要赶快成仙。”
他朝送行的瑛娘和玄华拱拱手,“两位道友,未来,我在仙界等你们。”
既然是送行,肯定不是跟着一起的。
风门觉得,他在她们面前,还是可以傲一傲的。
“那我们就提前祝道友心想事成了。”
玄华微笑拱手,“林蹊,一路顺风!”
“嗯!”
又要分别了。
陆灵蹊好舍不得。
拥抱失了笑颜的瑛姨之后,又拥抱了玄华。
“瑛姨、玄华姨,我走了。”
她的洞府,布好了。
“这是我洞府的禁制牌,想我了,就到那里转转啊!”
“……好!”
瑛娘到底给她堆出了一个笑脸,“保重!”
好在,她现在不担心林蹊的寿元问题了。
“到了太霄宗你陆安老祖处,帮我问声好。”
“嗯!”
陆安老祖跟瑛姨一直有联系。
若不是知道,半年前,瑛姨才从陆家回来,陆灵蹊都要把她一块带着了。
“瑛姨,玄华姨,你们保重!”
拱手的时候,陆灵蹊朝隐在禁制中的鹰叔等,也深深的行了一礼。
她爱百禁山。
这里……大概永远都是她心中的净土。
陆灵蹊一脚踏入空间传送门的时候,心中很清楚,她又走进了江湖,走进了需要拼搏的世界。
“这一次,大家把飞升地放在了哪一界?”
“当然是我们无相界。”
风门理所当然地道:“就在托天城前面的广场处,如今各界已经来了不少修士。”
从筑基小修,到化神后期的星君,七界加一起,来了十多万人呢。
“你要不要直接转那边跟着热闹热闹?”
“……”
虽然很心动,但已经看到千道宗的山门了。
陆灵蹊觉得,师父师叔们也没时间,再关心她收徒不收徒的事了。
“我回家!”
“那就不送了,告辞!”
风门很干脆地转身走人。
将要飞升了,他也要处理山海宗的一些事呢。
无相界道魔平安了这些年,不能因为他走了,就要再闹起来。
哪怕飞升仙界,他们也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天渊七界做后盾。
余呦呦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风门一闪而没的背影。
“你可算回来了。”
可怜她就迟了两天,就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
“我是没办法呀!”
见到好姐妹,陆灵蹊伸手一把拉住,小声道:“我们金风谷收了几个徒弟?”
“噗~,一个。”
啊?
陆灵蹊瞬间嘟了嘴。
“有师徒缘,并不代表,你就要马上收啊!”
余呦呦的心在云天海阁父亲处,小声传音撬墙角,“你不是云天海阁弟子了吗?成仙了,总要收徒的。”
什么?
陆灵蹊震惊地看着她。
“哈哈!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余呦呦其实不介意,替她教徒弟的。
“我们换个话题,我爹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义父好多了。”
陆灵蹊瞄瞄还没人出来的山门,传音回道:“在天河坊市为我撑腰的时候,可威风了。”
“……”
余呦呦眼角眉稍俱是惊喜。
“仙界的大事记我也看了,我爹好像是厉害噢!”
为她姐妹撑腰呢。
虽然从来没见过爹爹,可是,他已经是她心目中最好的爹爹了。
第九一零章
接仙殿殿檐上的四大石兽又转身了。
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修士,好像没一个人注意到,赌物店前,钱两一却不敢有一丁半点的放松。
他一直算着时间呢。
上一次是八人飞升,石兽一连四个时辰才重新转回身,如今……半个时辰又早过了,可是,接仙殿始终没有出来人,显见飞升修士暂时留在了里面。
正常飞升了有几个修士能控制住兴奋,呆在接仙殿不出?
仙界的风光,是无数下界修士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呢。
这些年,钱两一见惯了其他界域的飞升修士,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匆匆跑出接仙殿的样子。
现在……
钱两一觉得,就是他们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到了。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几人飞升。
说起来,林蹊都晋阶成仙了,与她同一辈,比她早一辈的,应该也都差不多了。
天地大圆满的福利,他们得到的最多。
钱两一还期待自己的徒弟叶湛秋上来。
当初那个树叶落下,都怕砸到后脚跟的少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慢慢成长的。
想到此,他的眼神不由柔和了些。
而此时,一个周天结束的叶湛秋,也抽空想了一下他师父。
师父在仙界呢。
只要飞升……
叶湛秋抬头看了看天,万分期待能早点见到此生对他甚好的师父。
此生最大的错,便是重生归来的时候,小人得志,自以为天运之子,狂妄到接近于魔,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爷爷。
回想当年,叶湛秋真是恨不能捂住脸。
幸好这世老天有了一个亲闺女,硬生生的让他认清了自己,要不然……
叶湛秋控制不住地又揉了揉脸。
当年的他,真是太蠢了,蠢得没眼看。
没有蠢死,还得感谢林蹊,要不是她伸了一把手,在那个回太霄宫的楼船上,他大概就被堂兄叶湛岳当机立断的杀了。
现在……
叶湛秋看了一眼,隐在人群中同样努力的堂兄。
曾经的堂兄是多少耀眼的人物啊!
陆家有陆从夏,叶家有叶湛岳,他们两个齐头并进,你追我赶,让陆、叶两家稳坐南方第一世家,第二世家。
这世……,陆家比原来的陆家更好,叶家却自作孽险入不入流。
叶湛秋叹息一声,重新进入修炼。
此时,随庆飞升后,接引天云化成的灵气雨已然渐歇,大家都想借把东风,叶湛岳当然更不会例外。
他努力的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飞快运转,不敢有一点停歇。
资质平平的堂弟叶湛秋都想借着这场东风,在化神后期上更进一步,他……他却停在化神中期,怎么也不动。
同辈中,曾与他共同传名的燕离、尚仙、南佳人、申甫、凌雾等都是化神后期了,只有他……
他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是少时替林蹊背了锅,让老白鹤坑的修为尽失。
二是叶家……
想到叶家数百人因为林蹊被万生魔神生祭,叶湛岳体力灵力就控制不住的一阵波动。
也幸好收敛得快,没像上次一样受伤。
骇出一身汗的叶湛岳不敢再胡思乱想。
轰隆隆……
风门的飞升之劫开始了。
陆灵蹊抬头看了一眼,“按原计划来,不要慌!”
不要慌?
余呦呦很想说,她没慌,她是激动。
但是,好像又不太对,她就是有点慌,当然了,也很激动。
飞升了,就可以看见爹了。
“其实,我觉得,我第五个上也是可以的。”
原先她几乎就是化神大圆满了,现在又经过两波灵气雨和天地中完全活跃起来的灵气洗礼,余呦呦感觉,只要她想,现在就可以让已经隐隐锁着她的天劫马上打下来。
“我又没说你不可以。”
陆灵蹊微笑,“我是说,你多压一压,多赚点接引天云化成的灵气雨。”
这可是好东西。
“现在多赚一点,回头成仙了,仙婴也能更厉害一点。”
“……没见到实物,无法想象。”
余呦呦很期待的看向好姐妹,“林蹊,要不然,你让我看一看?”
“……”
陆灵蹊真想打人,“看一看?你的眼睛真大。没看到我现在都用妖身了吗?”
天地规则之下,第一丹田的仙婴,如今正老老实实地歇着呢。
“实在想看,等飞升了,我们两个彼此交换着看。”
这样谁都不吃亏。
反正她的仙婴有小法衣的。
陆灵蹊怀疑余呦呦还跟当年一样没有。
毕竟她在青云宗也没有相处得非常好的姐妹,平日里又顾着她的仙子形象,这种促狭事,想干也没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你先给我看,然后,我再给你看。”
“……行吧!”
余呦呦抬头看向风门那里的天劫,“紫衫前辈和随庆前辈都飞升了,接仙殿那里的前辈……还会像以前一样同意他们等一会吗?”
“会的。”
陆灵蹊点头,“佐蒙人针对他们家人的事,刑堂暗卫重点关注过,所有出手的佐蒙人尽皆伏诛。”
当初他们能帮忙隐瞒,如今更不可能在死了家人、朋友后,还投入佐蒙人。
“当年事情暴露出来,不仅天下堂给了抚恤,就是食神前辈和战幽殿,都在暗里另给了补偿。”
陆灵蹊安她的心,“放心吧,仙界的仙人,大部分还是好的。”
几次试探,她早看出来了,大家对高层的不作为,都有一定的不满。
“接仙殿所在的长盛街,一直都是天下堂和刑堂巡察重点关注的地方,就算有守株待兔的佐蒙人在那里,只要能挡住前面的两击,肯定都能迎来援军。”
这也是陆灵蹊没有马上回去的原因。
师父他们都有震幽牌,一面不行,还有两面三面……
而且,七界飞升的修士排到余呦呦这里,都有二十四人了。
她在他们飞升二十人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乖,别东想西想了,快修炼吧!”
她还要到渲百师伯和宜法师叔他们那里看一看。
反正陆灵蹊打定了主意,最起码也得等师伯师叔们飞升,她才能走。
雷河秘地不会跑,徒弟常雨一直那边维持,陆灵蹊真的一点也不急,“我去看看我师伯和师叔们。”
“去吧!”
他们就在她的周围。
……
钱两一注意到接仙殿石兽的事,一直重点关注这里的安画和成康又如何不知道?
“……万叔,已经有一个时辰了,那石兽还没转过来。”
成康希望万寅能过去看看,“接仙殿也没人出来,所以没意外的话,就是天渊七界的修士飞升了,而且,他们不止飞升了一个。”
上一次,守在那里的人没具体记录时间,但事后回忆,感觉也有一两个时辰。
“长盛街被天下堂和刑堂重点关注了,我们不跟他们硬碰硬,您暂时只需要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在哪里落脚。”
“行吧,我这就过去。”
天渊七界的修士跟他们玩起偷渡这一招来,确实要看好。
“不过,他们既然选择多人飞升,只怕也会防着我们盯稍,长盛街两边的路口……”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安画道:“不仅长盛街的路口有我们的人,现在的长盛街上,我一共布置了十二道眼线。”
这十二个人,都是服了换脉丹的人。
“只是他们的修为都有些低,随庆、风门那些人,都是老狐狸。”
林蹊飞升了,她师父随庆肯定也到时间了。
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随庆。
“他们未必能玩得过,万叔……”安画摸出一枚虎头簪,“此簪与那十二人的发簪都有特别的感应,您去了那边,若是觉得我的布置有什么不妥,凭此簪,也可随时命令他们更改。”
“……好!”
圣尊的两个徒弟,万寅也觉得,安画的心思更为缜密,“你们就听我的好消息吧!”
不管是天下堂的巡察还是刑堂的巡察,正常都是玉仙带队。
若是时机好,他不介意当场解决一两个。
“万叔……”
万寅眼中的杀机虽只一闪,却还是让安画的心下一沉,连忙叫住,“随庆有从幽古战场带走的震幽牌,风门手上的更多。想要出其不意拿他们,暂时有些难。”
今天可能是他们戒备最深的时候。
而且仙界还是有不少老狐狸的。
鲁善能把刑堂守得跟铁桶似的,当然更不是饭桶。
“接仙殿的执事如果有心帮他们,可能还会用特别之法,给一庸和鲁善传信。”
真要那样,万寅就危险了。
“所以,您只需要像成康说的那样,看住他们有多少人,在哪里落脚就行。”
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安画不乐意干,“他们总会出仙盟坊市,您想出手……,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
万寅看了眼成康,转身就走。
直到再也见不着,成康才冷哼了一声。
林蹊未中神泣,直言是逗他们玩的话传出来,他的话,就没有以前那么管用了。
“别哼了。”
安画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长盛街有仙上楼,你还是好好想想,食神华悼公有没有回去吧!”
仙上楼开在那里,绝不是偶然。
“还有林蹊,她师父要飞升了,你说,她能不去看看吗?”
“想过。”
成康给自己倒了一杯仙茶,“所以,我把万寅找过来了。”
看到林蹊,以他们的这位万长老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的。
哪怕用他的命,换林蹊的命呢,于族中,于他们的未来,都是划算的。
“你……?”
安画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在房里迅速转圈,考虑其中的利弊。
以一位金仙长老的命换林蹊的事,表面上是他们亏了,可事实上,着实是他们赚了。
但是,他们能想到的事,仙界的某些人想不到吗?
还有林蹊,她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她已经看到,他们有多想杀她了。
安画一边害怕,他们落入仙界某些人和林蹊联手布下的局里,一边又忍不住的抱了点希望。
林蹊不死,她和成康这辈子……
安画隐隐的感觉,她已是她心中魔,跨不过去的魔。
她一天不死……
“通知屈长老,让他也过去看看吧!”
不管有没有局,两位长老一起,都是进可攻,退可走的事。
“保险一点!”
……
半个时辰后,化成散修的屈通从传送阵下来,直接走向长盛街。
“还没转过来?”
瞄到万寅的虎头簪,屈通好像不认识的从他身边路过,只传音问讯,“你说,他们这次飞升了几人?”
这谁知道?
“飞升几人我不知,我只知道接仙殿还没人出来。”
万寅回头时,好像微不可查地打量了他一下,“你去仙上楼吧,看看华悼公在不在。”
屈通脚步微转,很快就走进了仙上楼,四盘小菜,一壶小酒,一边慢慢悠悠地喝着,一边放出一缕神识附在伙计身上,随他在仙上楼上上下下的转。
时间一点点的过,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惬意,可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他总不能就这四盘菜吃到地老天荒。
没奈何下,屈通的桌上,从四个菜,变成六个,又变成八个,再添……
又磨蹭了一会,他不得不站起为结账了。
同样,在茶楼里,喝了一肚子水的万寅,也非常无奈地这个店蹭蹭,那个店买买。
最终发现,还是赌物馆最能消耗时间。
“没看到华悼公,仙上楼的后厨另有禁制,他们的菜是机关阵传送出来的,伙计到不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在后厨。”
同样走进赌物馆的屈通,传音给他的时候,摸向被特别光罩罩住的一块石头慢慢打量。
来者是客,钱两一笑脸相迎每一位客人。
只是今天这客人……
这位新来的,有没有异常,他还不知道,但是,头戴虎头簪的这位却很奇怪。
他在店里,已经看到他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了。
哼!
如他这样的,还有好几个人呢。
钱两一捏着袖中的传音海螺,朝那里连弹了三长一短又两长的信号。
这是给夏正的信号。
田甜死了,夏正一直求他看着这边,如果看到有可疑的,怀疑是佐蒙人的人,他马上多带些人过来。
夏正带的人,只会是那些二世祖,三世祖。
虽然知道,他这样可能会让那些人有损失,但是,钱两一相信,凭他们长辈赐下的保命之物,但凡他们所谓的长辈,对隐藏在坊市的佐蒙人有点警惕之心,对长盛街这边有点警惕之心,就一定能赶得及,不会有一人真的丢命。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夏正和元岩带着十多个神态恣意的朋友,从长盛街的另一头慢慢过来的时候,还收到了钱两一提供的暗号。
“老头,我是不是见过你?”
身形一晃,堵住暗号给的怀疑对象时,夏正笑眯眯的眼睛里,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暗芒,“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次在地下拍卖会抢了我白玉龙芝的人吧?”
啊?
已经在街上逛得腿都疼的连可升一呆,“不敢不敢!”这些人的法衣,佩饰都非同一般,他哪里不知道,他们有来头?
曾经在天河坊市当过安画叔叔的他,很有眼色的弯腰弓膝,“小老儿连城连家子弟,第一次到仙盟坊市来。”
连城连家,有名有姓,也有金仙大修坐镇呢。
“您……您说的白玉龙芝,呵呵,也不是我这等人能买的起的啊!”
这种二世祖最讨厌了。
自己没本事,仗着长辈,尽吸家族和他们的血。
要不然,他怎么也不会挺而走险,投靠佐蒙人。
连可升不敢惹这些人,“您……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是吗?”
夏正眯眯眼,“连城连家我知道,连允高是你什么人?”
连允高?
“连允高是我家老祖宗的亲孙,我……,小的连可升,百年都见不到我家老祖宗一面,小的就是连家最边缘的子弟。”
最边缘?
最边缘也能成仙?
再边缘,成仙了,地位也会不同。
这位……
二世祖们虽然都没什么本事,但是,大都被长辈训练出了一点眼力劲。
这个人不太对啊!
而且夏正自幽古战场回来后,很少约他们,现在一来就堵人……
有脑子的已经笑嘻嘻地帮忙围了他。
“是吗?”
夏正好像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连允高上次跟他爷过来,还欠了小爷我一顿饭,你即是连家子弟,就替他请了吧!”
啊?
连可升可舍不得他的仙石,“我我,我这手上也没钱啊!”
给这些二世祖花钱还给他们当孙子,他疯了吗?
再说,他现在可有任务在身。
“各位爷,各位姑奶奶,小老儿我真没钱。”
嘭~
元炎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看着他跪倒在地,才骂道:“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用眼神询问,夏正,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人不太像佐蒙人啊!
但是,也不是什么好种。
骨头太软了,简直给连家丢脸。
连家虽不是什么大世家,但是连家那位老前辈,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呢。
“不敢不敢,我……”
连可升狼狈爬起,正要瞅空子往天上堂巡察那边跑,耳边突然传来万寅的声音,“请客,仙石族里补你。”
“我这就请各位爷,各位姑奶奶到……”
“仙上楼!”
万寅接着传音,“带他们到仙上楼,找一个能看接仙殿的好包厢,引他们说接仙殿。”
“到仙上楼,行不行?”
“……”
“……”
突然这么转变,还到仙上楼?
他们这么多人,到仙上楼吃一顿饭可不会便宜。
夏正的目光闪了闪,“早这么上道多好,起来带路吧!”
今天应该是随庆、风门他们飞升的日子,别人没注意到接仙殿石兽的异常,佐蒙人肯定注意到了。
这混蛋,是为了仙石,当佐定人的眼线,还是服了换脉丹?
夏正忍不住怀疑是后者。
动手之前,他想看看,他们都在这条街上,布置了多少人。
钱两一说,目前看来,够他怀疑的就有八个人。
没一会,他们就一起到了仙上楼的三楼。
窗门打开,正好斜对接仙殿。
“小老儿连可升,还未请教……”
“夏正!”
“元岩!”
“聂柔!”
“……”
听到他们报完名,连可升简直惊呆了。
这些个混蛋,都是仙盟有名的二世祖啊!
他这走的什么运?
他忙满脸堆笑,朝每个人拱手,“久仰久仰!久仰久仰……,能够请到各位,连某真是三生有幸!”
这一会,他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精明。
天河坊市的擂台战,让他头一次意识到,幽古战场传出的尸山,没有一点夸张。
林蹊让他胆寒,天渊七界的其他修士……,莫名的也让他有些害怕。
石兽迟迟不转回,都不知道他们要飞升多少。
连可升原来一直担心,他会像以前的那些暗探一样,成为两边大战的炮灰。
但现在好了,若是能结交到这些二世祖,族里肯定马上就会重视他。
连可升特别的激动,“来来来,菜单在此,各位想吃什么,点什么。”反正不是他花钱,他也能跟着吃顿不用炼化,就可转为自身灵力的美食,何乐而为啊!
“听到了吗?”夏正在肚里哼了一声,“吃什么点什么,别客气!”
“对对对,别客气!”
连可升收到万寅的传音,满脸堆着笑,“我有朋友在这的,钱不够,可以借!”
说话间,他不好意思地把只有一条缝的窗门彻底推开,当着他们的面,传音给好像闲逛到楼下的万寅。
万寅朝他摇摇拱了手,当场以灵力送上一枚储物戒指。
“钱到了。”
连可升看到夏正把点好的菜单给伙计,连凑到跟前给他们倒茶,“也是沾了各位道友的光,要不然,我这一辈子,可能都舍不得进仙上楼。”
“也不对啊,你都是天仙了,你们连家的供给也不会太差。”
符堂的聂柔笑着在他和夏正的身上转了一圈,“一年……,再怎么也够过来吃顿好的了。”
“是够,是够!”连可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主要是哭穷哭惯了。”
“噗~~”
“哈哈~~~”
草部的毛宽与元岩跟大家配合着大笑。
这一会,他们谁都看出来了,这人想结交他们。
哼!
他们是什么人都能结交的吗?
虽然是混日子的二世祖三世祖,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结交的。
“各位不知道,几个月前,我在天河坊市看了几场小杀神林蹊与佐蒙人的几次生死擂,一个高兴下,就多喝了几壶好酒,以至最近很不凑手。”
二世祖也不能天天到仙上楼。
连可升清楚他们。
他们看不起他,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孝敬给的好,不管怎么样,总能套点交情。
至于跟他们套话的理由……
那都不是事。
哪怕编的不像样,好吃好喝的,也能堵住他们的嘴。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扯到转过身的石兽,挑起他们的兴趣。
连可升在伙计上菜的时候,也帮忙摆盘,“各位,刚刚在街上逛着,我听说啊,今天可能有天渊七界的修士飞升呢。”
什么?
众人的神识一齐涌到了接仙殿。
“看到了吧?我听说,那石兽转过去,已经好一会了。”
“……你听谁说的?”
夏正挥手关窗,包厢的禁制‘嗡’的一声升起,“有名有姓吗?”
“这我可不记得了。”
连可升很高兴,挑起了丹堂堂主亲儿的兴趣,“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接仙殿那石兽转着屁股呢,它那个样子已经好一会了,我听说啊,天渊七界这次飞升的不止是一个。”
他神神秘秘地伸着脑袋,压低了声音,“而且,三百多年前,他们也飞升了好几个,只是外人不知,佐蒙人查到了,所以,他们恨上了接仙殿的执事,朝他们的家人、朋友出手了。”
这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连可升知道,他们都听说过,但是,他们不知道现在啊!
“我还听说,天渊七界的修士攒一起飞升,不仅是怕被佐蒙人堵着,还对我们仙界另有成见。”
“唔~,你说的很对。”
夏正手心一动,亲自给他递了一杯茶,“嘴巴这么干,先喝口水,我们再慢慢说。”
“多谢多谢!”
连可升就忍不住怀疑,夏正当初在随庆那些人手上,吃了不少暗亏。
“天渊七界的修士被佐蒙人闹得没底气,唯一能靠的食神前辈,也就那个样,从来只听说他炒菜,可没听说过他炒人。”
他自以为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夏道友,您可防着他们把您拖下水。”
夏正:“……”
他的脸一冷,“你接着说。”
“说句让您不开心话,当初……田仙子的事,说不得就是受了他们的连累。”
“……”
真是好大的胆子。
夏正慢慢站了起来,“你是要告诉我,因为我在幽古战场跟他们走得近,佐蒙人拿他们没办法,所以……”
“您圣明!”
连可升才要拱手,突然感觉腹中一痛。
紧接着,好像有一把大刀,在腹中绞动五脏一般,让他汗如雨下。
当着外人的面,连可升并不敢明着动用佐蒙人的天赋神通,可是,那份痛感,已经向丹田绞过去了。
性命关头,连可升连忙调动复生之能,把那份撕裂绞杀之痛掩下去,就感觉左手臂一凉一痛。
啪!
夏正一剑砍下他的左手臂,在他惊骇抬头的时候,捆仙绳一闪,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你……”
佐蒙人的天赋重生之力已然调动,缺了手臂后,被捆了的他,又不能自主控制,很快肉芽涌动,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又长出了一个来。
连可升面如死灰,到了这时,他哪还不知道,他着了夏正的道?
“我我……我是不得已的。”
……
万寅不知道,怂蛋连可升为了性命,几乎想也没想,就卖了他们。
包厢的禁制虽然关上了,但是,他相信,凭他给出的那些仙石,只要连可升有一点眼力劲,就能给他们套几个二世祖。
被鲁善和一庸几次清洗,他们已经无法探听到仙界高层的消息了。
现在……
若不是接仙殿的石兽始终没有转过来,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那里还没人出来,这一会,他觉得,可以跟安画他们报个喜的。
不能再转了,万寅到底也走进了仙上楼。
与此同时,鲁善收到了夏正传来的消息。
十二个,还有一条大鱼?
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林蹊怎么还没回来?
是她师父还没飞长吗?
天渊七界这一次,到底要飞升多少人?
刑堂巡察在天盛街,鲁善当然知道,那里的石兽异常。
他转着手上的万里传讯符,朝门外的执事弟子道:“命令:一部部长颂时,三部部长宗其各率其部,秘密堵住天盛街东南两边街口。
飞南……”
鲁善转向被惊动,从偏殿冲来的飞南道;“走,与我一起到天盛街的仙上楼喝杯酒。”
夏正长大了。
那混小子,也算从他手上长大的呢。
鲁善不敢让他有失,决定亲自走一趟。
……
刑堂动起来的事,陆灵蹊当然不知道。
她刚送走了知袖和宜法两位师叔。
“林道友,好久不见!”
叶湛岳站到陆灵蹊面前的时候,好像还是少时,那副疏朗的样子,“恭喜道友又多了几位飞升的师长。”
“……同喜!”
陆灵蹊回以微笑,“叶道友加把劲,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在仙界看到你。”
“哈哈!”
这确实是想他求的。
“那就借道友吉言了。”
叶湛岳做了个请的动作,“林道友,可以借一步,说几句话吗?”
“……请!”
好好的,这人不会不顾修炼,找她说话。
陆灵蹊微一犹豫,就随他往边上走走了,“道友寻我何事?”
“六年前,我整理家族的一些东西,无意中看到我家老祖,留下的,有关万生魔神的一些资料。”
万生魔神?
陆灵蹊挑了一下眉,“你接着说。”
万生魔神被八臂神猿前辈镇着,这些年都闹不了事。
但是,始终杀不死他,只能说明,他在外面,还有分身,这分身会在叶琛留下的资料里吗?
第九一一章 上当了(八千大章酬书友蝶豆花的打赏加更3、4)
“师父,这些资料您看看就行了。”
接手了暗门的包小玄对叶家异常不喜,“凡世大着呢。”
这就是万生魔神最聪明的地方,安排一个分身在凡世苟活,只要分身始终都在,他就永远也杀不死。
接手暗门以来,包小玄一直在按这个方向追查他。
但,他追查是一回事,叶湛岳拿如今已经明朗的消息,跟他师父套交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资料……
“万分魔神翻不起浪了,您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包小玄不相信叶湛岳,什么六年前才看到?
叶家早是叶湛岳的天下,他家老祖干了那等害人害己害家族的事,有关他的东西,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整理?
“至于叶前辈……”
包小玄觉得他家师父就一点不好,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师父,他在某些地方,跟当年的叶家老祖叶琛越来越像了。”
什么?
陆灵蹊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她徒弟在提点她。
哈哈!
她需要徒弟来提点吗?
陆灵蹊想了想,感觉……
虽然滋味有些莫名,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好的。
隐隐的,她竟然有种希望,未来徒弟能把什么都安排好,她愿意当一个指哪打哪,或者……威慑别人的吉祥物。
“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陆灵蹊眼中的笑意加深,“找你,就是要把这件事交给你的意思,你现在是暗门虎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
包小玄看到师父眼中的那抹笑意,心下一顿,突然明白过为,当下脸就有些红了,“那弟子告退!”
看到他有些狼狈地逃走,陆灵蹊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跑到刚刚结束一个周天,歇下来观察天劫的南佳人处。
“吃了蜜了?”
南佳人受不住她的笑,“不用在我面前笑,赶快上去对我师父笑吧!”
早点上去,也能早点接应。
“我师父一定乐意,陪你笑个三天三夜。”
飞升成仙了呢。
南佳人觉得,她要是飞升了,也可以找个地方一个人乐呵个几天。
“师叔那里,我自然会陪的。”
陆灵蹊笑着给南佳人摸了一壶青草酒,“这是酒仙前辈给我的青草酒,师姐,我要走了,孝敬你一壶啊!”
啊?
真的假的?
南佳人真是受宠若惊~,惊到害怕,“你是不是发烧了?”
从来只会跟她抢师父的师妹,让她帮忙善后教徒弟的师妹,居然能跟她说出孝敬二字。
南佳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行了,我知道你要走了,想给我留点念想,放心吧,忘了谁,我也不会忘了你的,而且,你不是还会回来吗?”
就算她不回来了,她也可以飞升啊!
完全不必这么矫情。
“乖,我还要修炼呢,一边玩去。”
找尚师兄玩啊,吓唬吓唬他,看他还能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
南佳人一心想要超过他,原来也是让她干成了,谁知道,两次秘地之行,师兄的机缘比她好,硬生生的快她一线。
“尚师兄就在那里,他闲得很。”
“……”
陆灵蹊瞅了一眼还在修炼的师兄,“师姐,我是那种暴跈天物的人吗?这酒你要真不要……”
“酒我要,你一边去。”
南佳人翻手就收了青草酒,“我这里不用你陪,去陪栗苒、叶猫儿他们吧!”
她是师伯不是师父。
虽然他们一个个的都能独挡一面了,可是,有林蹊跟没林蹊完全不一样。
“当师父的,总要有点师父样。”
南佳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陪他们说说话吧!”
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陆灵蹊都被师姐说得感伤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修炼吧!”
她一个闪身,寻向徒弟们!
……
仙界,长盛街,仙上楼。
一边监视接引殿,一边等着连可升的万寅,没想到,他该等的没等到,却等来了刑堂的鲁善和飞南。
他们真是到这里吃饭的?
万寅微微低头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此时此刻,这两个人,出现的真是太巧了,巧到让人不敢相信。
是为接引殿来的,还是为他……
万寅希望是前者,因为后者对他来说,实在太不美妙了。
他轻啜一口小酒佯装镇定。
不能做贼心虚。
如今的他可不是平时的样子。
只要不是自己跳出来,应该是没事的吧?
瞄到他们坐到另一边的空桌,万寅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混蛋应该就是为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来的。
哼!
你能看住一次两次三次,还能看护一辈子吗?
反正这次,他又不是真的要在这里动手。
万寅在鼻中冷哼了一声,照样闲闲地吃他的饭,喝他的酒。
此时他,完全不知道,一群二世祖,早用他们的传讯手段,把连可升绘出的画像,全都传到了刑堂两位部长的手中。
“……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
连可升只想活命。
成仙了,他有数万年寿呢。
“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
连可升涕泪横流,“当初我也是没办法,是他们逼我的,如果不服换脉丹,他们早把我弄死了。我……我……,我虽然服了换脉丹,可是,这些年除了给他们传些常规消息,从来都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们人族的事啊!”
他也没机会做。
做为连家子弟,他原本的任务是回到连家,慢慢颠覆。
可是,三百多年前,纯阳宗出事,给他计划的高层陨落,新来的两位大人,对他另有安排,他才在天河坊市呆住了。
这一呆,就呆了这许久。
“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保证找一个地方隐居下来,此生再不让佐蒙人找到我。”
哪怕到凡世呢。
活着才有机会。
“我真的,从没有想过,背叛我们人族。”
连可升不想被拉到刑堂。
背叛人族的罪名,足够林蹊用大刀砍他脑袋了,就像当年,她特别支起的刑台,一下子砍了几百人一样。
“唔唔~~~,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啊!”
“闭嘴!”
夏正一脚把他踹到墙角,“好菜已上桌,今日让大家虚惊一场,夏正在此赔礼了。”
他一连干了三杯,“此人……”
“交到刑堂吧!”
符堂的聂柔突然开口,“夏正,他不是我们能碰的人。”
他们的长辈是厉害,但他们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
夏正努力过,他们也曾经羡慕过,但是,田甜被佐蒙人当着他的面炸成那样,何尝不是人家给的警告?
当时,那绝杀纸傀如果是冲着夏正去的,这世上也早就没有他了。
“交给刑堂,你省心,我们大家也都省心。”
刑堂禁制固若金汤,佐蒙人也没胆子对那里出手。
“对对对,交给刑堂,我们都陪你喝了这杯酒!”
要不然,草部的毛宽感觉,他可以提早离开了。
“……自然是交给刑堂。”
夏正仰天打了个哈哈,这一会,他突然理解了陆望。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多的上,一直只当他的独行侠。
他也突然理解林蹊,理解她被佐蒙人堵杀之后,气愤地喊话天下。
佐蒙人一直在挖仙界的墙角,可是,看到的人,只怕把人家惹了,祸及自己祸及家人。
人人自扫门前雪。
“也只有刑堂,才能掏出他肚里真正的牛黄狗宝。”
跟随庆他们混那么多年,夏正慢慢明白,套话也是需要技巧的。
他还没那本事。
“诸位,还喝吗?”
“喝!”
“哈哈哈,来,都站起来,我们跟夏正好好喝一杯。”
他们都知道夏正赔礼的意思。
他们这些人,被他约着到长盛街,完全是给他做挡箭牌的。
这挡箭牌不仅是给佐蒙人的,还是给长辈们的。
毛宽有生气,但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夏正到底不是几百年前的夏正了。
“夏正,夏正……”
连可升有耳朵,被捆的身体不能动,他就在地板上蠕动,“我想起来了,林蹊在天河坊市打擂的时候,圣尊的徒弟亲自过去了。”
什么?
本来要堵住他嘴巴的一众,突然之间就想听下去了。
圣尊的徒弟呢。
“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圣尊的徒弟是谁。”
他要活,他不要进刑堂。
“要不然,你们就算把我送到刑堂,我也绝不会说一个字的。”
“……”
“……”
热络的饭桌,突然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我出去的。”
连可升报了一点希望,“求求你们,我就是想活命。圣尊的徒弟,目标只在林蹊身上,夏正,林蹊在幽古战场也算救了你呀!”
……
仙上楼人来人往,万寅和鲁善分在大厅的两端,好像真的不知道彼此般,喝他们的酒,吃他们的菜。
不知不觉的,随着盘中的菜渐尽,万寅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大厅里吃饭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
是过了饭时?
神识往外延伸,确定他们家的几个人,还如之前那般慢慢晃着,万寅才松下一口气。
刑堂没其他人来。
是他太紧张了。
他端起酒杯,正要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面色突然一变。
不对!
外面所有人走路的动作,说话的神态,都跟之前几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嘶~,上当了。
万寅想也没想的,就冲最近的窗门闪去。
嘭~~~~
让他没想到的是,应该一冲即散的窗门居然闪过一道流光,硬生生地把他又撞了回来。
仅剩的两桌食客,在万寅突然暴起要逃的时候,迅速结阵,配合飞南和鲁善。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
鲁善上前一步,“怎么样,到我们刑堂做个客?”
“你……你们……”
万寅瞪向不远处的掌柜,“你们给客人用毒?”
他身上的灵力不对劲。
“堂堂仙上楼……”
万寅想拖延点时间。
屈通在外面呢。
他一定能发现不对的。
只要他能发现不对,就一定能救他。
“就不怕倒了招牌吗?”
“那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掌柜的笑眯眯地回他一句,“鲁堂主,这里就交给您了。”
他拍拍屁股,在柜台里一闪消失的时候,把所有摆着的好茶好酒好摆设,全都带走。
长盛街的仙上楼,曾被杀神陆望重点关照过,光布置各种阵法禁制的材料,就用了店里近百年的收入。
他们在这里打,顶多损失点桌椅、杯碗。
掌柜放心的走人。
“打起来了。”他走向堂汤的华悼公,“师父,您不去看看热闹吗?”
“有好热闹,你怎么还跑回来了?”
华悼公笑斜他一眼,“百味汤老子给你们煮出来了,接下来,是老子的自由时间。”
这一会的热闹在大街上啊!
而且,他还想去看看,接引殿的石兽屁股。
这屁股对他们越久,天渊七界飞升的修士越多呢。
华悼公觉得,石兽的屁股蛋子,前所未有的可爱。
……
赌物店中,屈通花了数万仙石,赌出来的东西好坏参半。
好的,他给予一笑,不好的……也是一笑。
他没有刻意的看外面,更没有瞅接仙殿的石兽。
安画和成康往这边调了十二个服了换脉丹的人修呢,有他们在,若是还瞅错眼了,只能说明他们入套了。
屈通很清楚自己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他的任务是万寅出手的时候,如果不济,稍帮一把。
这么久了,万寅都没动静,显见天渊七界要给他们玩了一把大的。
屈通慢慢转到最里面一个光罩,好像要仔细研究那块五彩木头。
好半晌后,他眼中的兴味越发浓郁,“这木头我要了。”
“承惠,五百二十块仙石。”
伙计连忙跑到他跟前,正要打开光罩,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啊~~~~~”
伙计和屈通一齐回头。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万寿宗包家的人,我家老祖是包世纵,你们,你们还敢伤我?”
包全眼中暗藏着深深的慌乱。
但这时候,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必须顶住了,要不然……
“你们刑堂要草菅人命吗?”
他死死地按着服过换脉丹后出现的死点,不让它修复伤口,“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告?”
三部部长宗其几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掌,击其大椎,好像要把那里的骨头翻个个般。
一瞬间,包全痛得浑身乱颤,张着嘴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左近看热闹的修士,都忍不住的后背发麻。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帮腔的话喊出来,就见他手上那长长的口子,肉芽翻动,硬生生地当着他们的面,把伤口粘上,转瞬连个疤都没留。
佐蒙人?
“包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
最痛的感觉过去,包全灰白着脸,若不是锁在身上的锁链被人家提着,他都要当场软倒。
完了。
他当年为什么要服换脉丹啊?
“不是我,我是被逼的。”
是锁,不是当场杀!
包全连忙扯住宗其,“大人,大人,我检举揭发,这条街……”
他寻找同伴,才要指向缩在外围的一个,就见刑堂的银链一下子捆住了那人。
这?
包全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屈通的眼睛沉了沉。
果然着道了。
万寅呢?
神识往仙上楼那边一探,却发现那里一个出来看热闹的都没有。
出事了!
屈通面色一变,就要抬脚往那边去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
华悼公?
他看到了华悼公。
仙上楼出事,华悼公怎么可能有时间跑出来?
屈通的心猛地一沉。
这一会,他终于看清楚了,长盛街被围了。
而……
包全的那一声喊,让刑堂的人,几乎同时出手了,他们精准地锁定了每一个人。
妈的。
是内奸。
屈通的心瞬间翻涌得特别厉害。
就不应该相信这些服了换脉丹的人修。
当初为了活命,他们可以背叛自己种族,那么这一会,为了活命,他们也可以背叛他们。
嘶~~~
屈通的心都痛了起来。
刑堂一部和三部的部长在这里,那仙上楼对付万寅的是谁?
“我的天,这些都是佐蒙人吗?”
“这还用问吗?你看他们的样子。”
“那……那个人我认识,匡家的匡复。”
“不用说了,他们曾经都是我们的人,是服了换脉丹。”
“……我的天!”
长街上,包全等十一人全被拖走了。
大家的目光一边随着他们走,一边又转在宗其和颂时两人身上,见他们一齐走向仙上楼,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闹得这么大,仙上楼吃饭人一个都没出来呢。
那里还有佐蒙人吗?
他们全往这里来干什么?
有点脑子的,就又都看向接仙殿。
“是屁股!”
“我的天,佐蒙人是收到天渊七界有飞升修士了吗?”
“肯定的。”
“咦?不对啊,这屁股……我好像看到好一会了。”
啊?
啊啊?
眼睛发亮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不过,有高兴的,就有担心的。
“唉!闹这么大动静,他们还不如一个一个的飞升呢。”
这样集中到一块,可不就惊动佐蒙人了吗?
“此言差矣!我们现在是抓一个佐蒙人就能少一个佐蒙人。”
“就是,包全、匡复这样的人不抓,最后还不知道要祸害谁呢。”
“就是就是,服了换脉丹的人,都该死,该千刀万剐。”
这是背祖,这是人奸。
“快快快……快看!”
仙上楼的墙好像都鼓了起来,还有大门上的流光禁制一闪又一闪,里面的大战还不知道激烈成什么样了呢。
“哎呀,两位部长怎么还不进去帮忙啊!”
“这时候怎么能进?万一人家跑了怎么办?”
“快快快,墙要倒了。”
连窗门都要错位了。
不过,就在大家以为那里要破的时候,宗其和颂时同时出手,在这边推了一把。
外面的动静,接引殿里的人,当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随庆几个都沉了脸。
“别乱动!”
宜法拉着无想,“回头我们一起出去。”
“……那里的禁制,我有些熟!”无想小声地道:“是不是林蹊上来了呀?”
小桂也在林蹊那里。
无想很想早点看到他们两个。
“看看她给你的玉简,然后我们再说话好吗?”
“……”无想感觉到宜法不太美妙的心情,老老实实地把林蹊给她的玉简拿了出来。
“听宜法师叔的话,她让你干什么,暂时就干什么……”
后面又重复了一大段,无想看到就想起来了,她往宜法面前凑凑,“那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宜法:“……”
她暂时不想说话。
才刚踏入仙界,外面就因为他们找得不可开交,这不是好兆头,更代表了佐蒙人在仙界有无数眼线。
“我暂时不想说话,你……修炼吧!”
“噢~~”
无想就地打坐。
守殿的霍云和樊时言几乎同时看了她一眼。
此女……好像有些不太对呢。
不过,这时候,不是他们乱说话的时候。
他们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上一次,天渊七界是八人飞升,他们以为创了记录,却没想,这一次,都飞升十九个了,还有同伴。
呼~~~
简直不能更让他们心惊了。
接手接仙殿时,他们可是翻看过以往各界飞升修士情况的。
顶多赶巧,有三人凑到一起。
现在……
他们把仙界该八卦的,都八卦完了,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呀!
“这位道友……”
霍云朝一身红衣,好像少年的风门拱手,“敢问你们一共有多少同伴?”说个数,就不用老把心提着了。
“噢~,差不多二十四个吧!”
反正大家是排队晋阶的。
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岔子。
风门一直在看仙盟坊市的地图。
外面被堵了,从大门出去的话,感觉他们都要被人记着了。
虽然有能挡金仙三击的震幽牌,风门还是觉得,能不露脸,最好不露脸。
“就算有意外,跟着一起晋阶的,也绝不会超过三十个。”
他们的接引天云,化成了那么多的灵气雨,无相界的地脉充足,灵气活跃,说不得也会有人运气地收了所有东风,跟着一道飞升。
“您放心吧,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
“……”
这话说的,简直让霍云和樊时言无言以对。
……
仙上楼中,中了毒,又中了消灵散的万寅,到底挣扎不动了。
他丢了十三个手脚,如今法衣破烂,血迹斑斑,简直不要太狼狈。
“是连可升?”
屈通到现在都没来救他,那外面定然也出事了。
万寅细想,只有连可升那里有问题,他到现在都没从包厢出来呢,“想不到我万寅英雄一世,却败在一条狗身上。”
“英雄一世?”
鲁善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锁链锁住,再也动不了的家伙,“看来阁下的手上,沾了我人族不少的血啊!”
他的目光转冷,“既然如此,本堂主今天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飞南等十数道剑光一齐斩下。
叮叮叮……
他们避开了锁链锁着的地方,瞬间在万寅身上砍下去。
万寅面色一白,
脑袋也被砍飞在一边。
鲁善打出一面水镜,“你也算英雄?”
万寅的死点藏在额间,这一会已经完全显现出来了。
水镜中,他只见自己的颈间肉芽涌动,想要长出身体。
“你们也叫人?”
鲁善的剑‘卟’的一声,扎进他的死点。
……
从雷河秘境回到刑堂的陆灵蹊,顾不得先去长盛街。
别人往长盛街赶,回复人身的她,却以极快的速度出了坊市,直接往今明岛去。
千多里路,对如今的她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借用陆望老祖给的阵牌,陆灵蹊没费一点波折地就进了今明岛。
“到家了。”
撕开禁制符,敲击鸿蒙珠境的门户,“小桂、安老祖、爷爷、爹,娘、葵葵、主儿,你们快出来呀!”
“哇!好漂亮。”
今明岛上木灵最为充沛,小桂一见就喜欢上了。
“好多葵花。”
葵葵一见也爱上了。
陆望一定好想他,要不然,怎么也不会种这么葵花的。
“老祖,喜欢吗?”
“喜欢!”
陆安这辈子就敬佩的就是陆望,能见到偶像,哪有不喜欢的?
哪怕老祖兼偶像现在不在家,他也是高兴的。
毕竟他的这条命,也算捡的呢。
“今明岛以后归我管了。”
陆安拿过陆灵蹊手上的阵牌,“灵蹊,不用再跟我们啰嗦了,赶快回去吧!”
“对对,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陆永芳喜欢这满是花的世界,“赶快回去,接随庆前辈他们吧!”
“去吧去吧!”
眼见爹娘也赶,陆灵蹊只能拱手。
接住青主儿的瞬间,脚下灵光微闪,“我师父他们未必会来,不过,我有时间就会过来。”
错过今天,以后,她有的是时间了。
十面埋伏组成的小传送阵,瞬间带她和青主儿到了百多里外的水域。
“主儿,藏好喽!”
“……嗯嗯!”
青主儿有些舍不得爷爷,舍不得葵葵,奈何,她也不放心灵蹊,“我藏好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算着时间呢。”
这一次,陆灵蹊从坊市的南门去,“放心吧,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江雪前辈和冲云前辈以及乐机门的希敏前辈,也都可以飞升了。”
这一波东风借得真好。
爷爷都冲进了化神。
可不是不放心这边,陆灵蹊其实还想等等的。
“这样说,我们天渊七界这次飞升的人,就有二十七位喽?”
“不是,三十一位。”
啊?
青主儿差点又把脑袋伸了出来,“怎么又多四个?”
“还有灵界昆仑墟的木前辈,花城的陈前辈,七杀盟和联盟的两位前辈。”
陆灵蹊可以想象,事后的无相界,会迎来多久的晋阶风潮。
结丹的、元婴的、化神的,肯定一波接着一波,就像当初的灵界一样。
“他们还会一个个来吗?”
“不会了,后面的几位,想要彼此弱化天劫,应该是两个或者三个一起晋阶。”
至于会不会有人失败,陆灵蹊就不知道了。
但观摩了这么多人的飞升,只要不是耽于心魔,应该都可以的。
“帮我改动身上的木灵气。”
陆灵蹊的遁光一闪又一闪地消失在天际,“刑堂和天下堂那边,如果已经把佐蒙人制住了,我们就什么都不必管,当个看客就好。
如果……
我们还要帮帮忙,引一些人的视线。”
她要让佐蒙人看看,她就是可以,变成他们想象不到的人。
陆灵蹊脸上灵光涌动,很快就把冰肌覆到了脸上。
与此同时,青主儿已经弱化了她身上的木灵,气息微改。
……
仙盟坊市的修士,都没想到,接仙殿会这样一直关着。
四大石兽的屁股一直对着他们。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啊?
就是一庸都被惊动,抽空过来瞅了瞅。
“……我们上当了。”
回到他们的秘密据点,屈通的神色非常不好,“天渊七界这次的飞升修士,至少达到二十人。”
这么长的时间,于他们本就是不利的。
更何况,那些服用了换脉丹的人,骨头都软得跟泥一样。
“安画,成康,你们……你们的身份,这一次,恐怕也要暴露在林蹊那里了。”
那些人是他们调来的呢。
“……她对我们,也未必有多深的印象。”
安画把叹息按在心里。
她都提醒万寅了啊!
怎么就能叫人关门打狗了呢。
她其实好想问问屈通,你怎么就不能跟他一处?
如果两人在一处,再怎么,都能逃掉的呀!
可是,这话已经不能说了。
他们已经失了一个万寅,不能再失屈通。
金仙长老的陨落,对族里的打击是巨大的。
就是师尊那里……
“当初我们就在乱星海通过名字。”
“不错,幽古战场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有我。”
成康也把叹息按在心里,“屈叔,你既然也在那边转过,可发现,有什么可疑,疑似她的人?”
“没!”
屈通摇头,“万寅带那些笨蛋转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发现,林蹊……不是隐在仙上楼,就是根本没在长盛街。
她和鲁善……,应该早就通过气,就是要用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做饵——钓我们。”
偏他们就上当了。
第九一二章
仙盟坊市,所有知道接仙殿石兽的人,都想知道,它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转过来。
这都一天一夜了。
天渊七界一下子飞升了多少人啊?
“按以前,半个时辰转次屁股算,天渊七界这次飞升成仙的就在二十四人之上了。”
我的乖乖!
把账算出来的修士和旁边听到的修士,都忍不住微张了嘴巴。
人家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真不是给佐蒙人下套吗?
佐蒙人因为石兽迟迟不转回,派了多少人?
想到被刑堂抓走,以及仙上楼那场大家没看到的无声之战,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复杂起来。
这绝对是个套啊!
是林蹊跟刑堂商量好的吧?
“呵呵!不知道能不能气死那位世尊。”
说出这句话的修士,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他把心理话说出来了,忙捂住了嘴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众人……
彼此互看一眼,接着笑眯眯地瞅那石兽的屁股。
这屁股是谁雕的,真好看呢。
隐在人群中随大家一起看热闹的陆灵蹊,正想转到一旁的茶楼喝杯茶,袖中与师父联系的万里传讯符就是一动。
她连忙拿出来,微起一层小结界后,直接放到额头。
“林蹊!能在大街上弄个雾阵吗?”
雾阵?
“能!”
不能也能。
“你们都稍等一会,等我通知。”
仙界常规法衣什么的,她都给过了。
虽然现在人人都知道天渊七界有好多的飞升修士,可他们有多少人,都长什么样,目前仅限于接仙殿的执事知道,就算他们会上报天下堂,也仅限天下堂的几位长老知道。
坊市来来往往的修士这么多,只要师父他们不是完全暴露出来,谁也别想轻易的查到。
陆灵蹊同随庆一样,并不觉得刑堂抓了一批佐蒙人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佐蒙人了。
被抓的那一批,说不得只是明与暗两拨人中的一拨。
他们还在盯着。
之所以盯得这么紧,还是冲她来的。
见识到佐蒙人有多怕陆望老祖后,陆灵蹊深刻认识到,她的这条命,佐蒙人有多想收。
“我!”
陆灵蹊不动声色地朝刑堂巡察去,“林蹊!”传音的时候,她拿自己的囹官腰牌,朝最前面的主事一扬,“能麻烦道友,帮忙在长盛街弄个迷神雾吗?”
什么?
巡察主事彭思节的眼睛,在那腰牌上多过了一会,“……好!”
只一转念,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等我一刻钟。”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接过了陆灵蹊迅速递过来的小玉盒。
“一刻钟后,会有迷神雾瞬间升起,”从街头巡到街尾,他们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给你百息,可以吗?”
玉盒中正是刑堂给影卫特制的迷神雾球。
此物升起后,不仅神识不透,对视线也有一定的影响。
身为这条街的巡察主事,彭思节也要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所以,只能给她百息时间,百息之后,他们的人会立马收了雾球。
“可以!多谢!”
陆灵蹊回头的时候,鼓思节正给他的队伍分发雾球。
这是踏雪给她换的。
搭了影六莫大人情。
一共换出八枚迷神雾球,踏雪就留了一枚,剩下的全给她了。
陆灵蹊自己同时控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扔球容易,收球难。
一旦把球扔了出去,神识不透的情况下,根本就收不回来,收不回来,时间上就不可控。
万一有佐蒙人趁乱杀人呢。
到时候,这账算谁的?
所以,陆灵蹊很干脆的找帮手。
找刑堂巡察最方便了。
瞄到他们分段停下,她拿着万里传讯符给师父传讯,“师父,准备好,一刻钟后我说走,你们马上走。”
有风门在,这条街,他们想怎么走都可以。
只要离了长盛街,分散开来,佐蒙人想找,那就找吧!
“知道了。”
霍云和樊时言装着没看到随庆跟林蹊通话,这一天多来,他们可谓是创了接仙殿有史以来的最高接仙纪录——三十三人。
尤其是后面,居然是六人一起飞升。
这纪录……未来也只有天渊七界自家破了,要不然,哪界也不可能。
“抓紧我,一会儿我们就该走了。”
终于要见识仙界真正的样子了。
宜法这一会的心情非常好。
她没想到,大家都能这么厉害。
从二十四人,到二十七人,原以为顶多能添到三十一人,结果一起上来六位,变成了三十三数。
三——实在是个吉利数字,尤其对他们修仙者而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更是天地人之道也。
果然,老天都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样行吗?”
无想指尖一动,一条长长的透明的水龙就把她和她捆一块了。
“……”
“……”
宜法没想到,她来这一招,周围人也都没想到她来这一招。
“……这样我们还怎么走路?”
宜法对着她清亮又好像很懵懂的时候,实在是说不出重话。
“噢~~,那……我们捆胳膊?”
“不用了,我拉你吧!”
宜法可不想她们两个被人注意到,“到了大街上,你也不要说话了。”
不说话还好,还能是仙子一枚。
这说了话……,感觉马上就要露馅啊!
她瞥向霍云和樊时言的时候,两人连忙转头,当作没看到,也没听到。
不过,这人是谁啊?
脑子不全乎还能飞升吗?
仙界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两个用眼神交流半天,最后只得出他们孤陋寡闻,这无想是他们听过见过的第一例。
还有,这名字起的,简直是绝了。
……
“师父,长盛街的事,听说了没?”
陆灵蹊突然想到一事,连忙又摸出一枚万里传讯符给师父祝红琳传信。
“唔~,我还以为,你有刑堂出头,又把我忘了呢。”
祝红琳好气又好笑,“师父我正在清风茶楼。”
啊?
陆灵蹊看一眼不远处的茶楼,想了想道:“师父,您恐怕得给我义父发个信。”
“不是都解决了吗?”
祝红琳严肃起来,“是……又发现了什么?”
仙上楼那里是鲁善和飞南亲自出手,没意外,肯定是金仙级的佐蒙人。
都已经杀了一个金仙级的佐蒙人,若是还有……
“不是,义父的亲女儿来了。”
“……”
祝红琳呆了一呆,“叫……叫什么?”
“她的外号跟您的名字,就差一个字,叫余红绫。”
余红绫?
跟在又一个十面埋伏陆安身边的女孩?
祝红琳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真名叫什么?”
“余呦呦!”
“噢噢~~”
祝红琳笑了,“没事,我替你义父接她。”
怪不得把吴姓改成余呢。
原来原因在这啊!
祝红琳拿着万里传讯符,“见到她,告诉她,把她的红绫系着,我亲自出来找。”
“您先别急着出来,我先问问她。”
结束与师父的通话,陆灵蹊算着时间,在长盛街迷雾瞬间升起的瞬间,换成可跟师父通话的万里传讯符,“走!”
风门的手中小石门瞬间化大,很快找到一块看着没什么人的地方。
“告辞!”
随庆朝两位对他们甚为关照的接引执事一拱手,一闪就冲进了石门。
很快人人拱手。
只有宜法拉着无想不太方便,微微弯腰后,这才闪人。
“多谢两位道友,有缘再见。”
风门最后一个走人,一脚踏出的瞬间,石门在他们的面前,轻轻一闪,也跟着消失。
霍云和樊时言这手慢慢放下他们一直拱着的手。
“仙界……要变天了。”
霍云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唏嘘和复杂,“可惜,我们两个只能困守在这里。”
接引殿的活一次轮转需要八百年。
这八百年,他们都不能出去啊!
“怎么是困守?”
樊时言笑了,“我们是见证者,更是——参与者。”他转头看向同伴,“我们一起延迟七天上报如何?”
如何?
当然是好啊!
霍云忍不住笑了。
……
长盛街的迷雾来得太突然,太奇怪,一下子铺满了整条街道。
胆子小的修士正要惊慌逃窜,就听到刑堂的清锣‘当~’,“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各站原地,”
清锣的声音是分段响起的,亲自过来,想要看一看的安画,只能站在原地叹息一声。
果然,林蹊是跟刑堂的人计较好的。
“走吧!”
陪她回来的屈通也是一叹。
不走,留在这里能干什么呢?
“随庆他们的样子,成康不是都绘出来了吗?回头分发下去也是一样。”
不管随庆有没有飞升,他们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我知道,我就是……不太甘心。”
这场试练,她和成康在暗,林蹊在明。
她不知道他们是以她为目标出来试练的。
但是,她就是回回都能把他们克得死死的。
安画很清楚,此次事件后,她和成康是师父圣尊的徒弟,在人族这边,就再不是秘密。
他们的资料人族可能很少,但是乱星海时,他们可是跟林蹊通过名字的。
那时候,他们就是她的手下败将,如今……
“屈叔!”
安画传音给屈通,“您猜——天渊七界飞升了多少人?”
多少?
“从成康整理的资料来看,这一次的……怎么着也有接近三十之数了。”
这种在下界集体飞升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上一次,他们没能好生计较,这一次……,屈通还只能靠瞎蒙,“林蹊和刑堂的人弄这一出,十有**是想借风门的传送门。”
他感觉到一股子微弱的空间波动。
“别的人不好说,但风门……肯定是飞升了。”
那个混蛋,也在他们的必杀榜上呢。
“传送门是当年月亮宫的宝物,十二道月亮门天生地养。”
若是能抢到手,该多好啊!
可惜,当初世尊几番布置,都没起什么作用,广若更因为那道传送门暴露,以至害了世尊。
“成康给的资料里,是说他一直身着大红法衣吧?”
这阻人神识的迷雾,终于消失了。
屈通不动声色地四瞄各方,所有身着红衣的,都多瞅了一眼。
可惜,没看到男子身着红衣,长街上,倒是有不少女子身着红色法衣。
她们肯定不是风门。
“看来……,他们每个人都防了我们一手。”
相比于抓随庆,屈通更想抓风门。
那道传送之门,实在是好东西。
他们不拿……,仙界其他人未必就不拿。
也许,他们拿了之后,还会栽脏到他们佐蒙人身上。
想到这里,屈通突生一计,“安画,半个月后,以小道消息,向外传说,风门被万寿宗的包世纵杀了。”
什么?
安画瞅向这位脸带莫名笑意的长老。
“万寿宗因为美魂王,对林蹊和天渊七界的修士不会太待见。”
美魂王应该被银月仙子镇在地宫的。
林蹊把他的名字也供奉到托天庙,就等于把虚乘和仙界很多人的脸都打了。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能理解她为什么要供奉美魂王,但是,万寿宗与美魂王之间的关系,绝不是那么好调和的。
“月亮宫的十二道门,这天下,就没有不想拿到手的。”
屈通嘴角微翘,“风门躲着我们没关系,先让这天下人,多猜忌猜忌万寿宗,于我们也是一件大好事。”
到时候,要么风门自己跳出来,帮万寿宗证明清白。
要么……
万寿宗就要自己全天下的帮他们寻风门,自证清白。
“水混了,才会有更多游走在黑白两道的人,跟着摸鱼。”
他们摸鱼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摸鱼。
只看谁的水平更高罢了。
“安画,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明白吗?
当然明白。
安画眼中的笑意加深,“安画明白,屈叔,我都听您的。”
风门可以被他们用小道消息传死,随庆当然也一样。
“随庆他们飞升,不可能都到刑堂的。”
刑堂收人不会那么随便。
“您说,半个月后,我找个跟他长得差不多的人,弄死扔到刑堂广场如何?”
如何?
真是太好了。
孺子可教也。
屈通笑了,“走吧!”
天渊七界的因果,他也背着呢。
万寅死了,接下来……,他倒想看看,老天怎么让他背这因果。
屈通很可惜万寅,但事情已经发生,懊悔也没用。
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反击回去。
两人随着可惜的人群,慢慢往外走。
“天渊七界的那些人,是借那迷雾走了吧?”
“肯定的,这还用问吗?”
“他们……,其实也挺怕佐蒙人的。”
废话!
仙界有那么多金仙大修,都拿佐蒙人没办法,指望一群才飞升的天仙修士死抗佐蒙人,这得多蠢……
在心里嘀咕的不是一个两个。
说话的修士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也意识到他太强求了,面上忍不住的就有些讪讪。
“呵呵,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进仙上楼。”
说完,他就恨不能捂了自己的嘴巴。
仙上楼就是一群厨子,谁都不能打架呢,真要让佐蒙人盯上……
“仙上楼可不是食神化悼公一个人的。”
旁边的老修,瞄瞄四周的人,只能帮忙描补一二,“在仙盟坊市的,有仙盟的股,在其他各个坊市的,也都有其他人的股。天渊七界的人,安排一个两个可以,想安排十个二十个……很难。”
“不错!”
借着最后一道东风,与大家一起飞升上来的花城陈善之在后笑道:“仙上楼那里不好安排,不过,我想食神华悼公大概也不会安排。”
不会安排?
这怎么可能?
“我听说,天渊七界的修士大都是玩剑的。”
他们飞升上来,可不是当厨子的,“你让玩剑的人去当厨子,人家也未必愿意干吧?”
咦?
是噢!
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
屈通微不可查地瞅了他一眼。
陈善之袖中的小兽一动,他的心下一顿,脸上的表呢却还维持原来的笑意,不过,人却微微一转,进了一旁的商铺。
屈通脚步一顿,扯着安画就走到了边上,“找到一个了。”
什么?
安画差点回头。
“身上的气息未完全稳固,应该是才晋阶的。”
才晋阶的,只能是天渊七界的修士。
屈通看了一眼安画,接着传音道:“我们在仙盟还有其他人手吗?如果有……,就让他盯死这人。”
“有的,您稍等。”
安画的食指在腰上的玉佩轻轻叩了好几下,“我们等他们过来。屈叔,您就发现这一个吗?其他人……”
“就这一个。”
若不是离得近,若不是又正好吸引了他,他也要错过的。
“他们身上都另有隐匿气息的法宝。”
“……他居然不跟他的同伴在一起?”
安画抽空看了眼成康给的资料,可惜,没在上面诸多的画像中,找到相像的,“屈叔,此人可能也改头换面过。”
不是冰肌,就是其他改换气息的法宝或者功法。
这是林蹊常干的事。
“要不然,我们出其不意把他拿了搜魂。”
“不急!”
屈通看到了祝红琳。
她正向他们这边过来呢。
不过,她看的不是他们,似乎……
屈通和安画随着她的目光一齐看向街对面,那里吸引祝红琳目光的,只有一个人。
余呦呦的眼睛,跟安画的撞到一处,又微不可查地瞅了一眼屈通。
“是她吗?”
屈通怀疑她是林蹊。
安画轻轻摇了摇头,“十二叔,我就想要那件羽衣嘛,您就帮我买了吧!”
这过来的女孩神态恬静,观之温柔可亲,感觉一点也不像小杀神林蹊能扮得出来的。
她面上撒娇,暗里还是传音道;“不是林蹊,不过,也有可能是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
说到这里,安画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余呦呦腰间的红绫。
“你是呦呦?”
祝红琳当然也看到了她腰间的红绫。
“是!”
余呦呦深施一礼,“您是祝师伯?”
“对!我是你祝师伯!”
祝红琳太惊喜了。
面前的女孩,比她想象的,要好上十数倍。
她的两个徒弟,一个只会动拳头,没半点脑子,一个有脑子,却也更喜欢动拳头。
哪像这个啊!
声音跟她的样子一样,清秀恬静,看着乖乖巧巧,实在让人心喜。
祝红琳梦想中的徒弟,就是她这个样子的。
可惜,连收了两个,都跟心目中的徒弟相差甚远。
“你爹在家等你,随我一起走吧!”
师弟看到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还有木师伯,老头子一直操心他的徒孙儿。
“师伯稍等!”
余呦呦笑着转向安画和屈通,“两位道友看我看了这么长时间,不知有何赐教。”
什么?
祝红琳想也没想的,站到了余呦呦的前面,“你们想干什么?”
余呦呦的手,朝店中的陈善之轻轻一摆,示意他快走。
陈善之当然不会耽搁,几步踏出的时候,传音给她,“如果可以,试试他们是不是佐蒙人。”
他的灵兽虽然没什么战力,可是,对杀意却异常敏感,“那老头,第一眼就对我起了杀意。”
“师伯!他应该是看穿了我未完全稳住修为的本质,”余呦呦没管陈善之,直言道:“怀疑我是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
“……”
“……”
安画和屈通都呆了,他们谁都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
“师伯,我自幼修有一种功法,就是对杀意特别敏感。”
余呦呦观之可亲的眸光里,有一种特别的战意,“这老头……第一眼就对我起了……”
“走!”
屈通感觉不妙。
这里是仙盟坊市,现又正值敏感时期,任何的一点怀疑,都足以让刑堂那些疯子追着他们不放。
所以,他还没等她说完,就拉着安画,缩地成寸,一脚出现在长街的路口,很快又是一闪,眼看就要消失在她们视线里了。
这?
佐蒙人吧?
祝红琳抬脚才要想追,又停了下来。
“师伯,一起!”
余呦呦朝她伸出手,“您也快给坊市的其他人示警啊!”
这不用她说。
祝红琳暴烈的神识锁着他们,“快拦,佐蒙人。”
她带着灵力的声音,几乎袭卷整个坊市。
坊市中数道神识从东南西北四方飚来,正要一齐锁住屈通和安画的时候,却没想,两人借着特别的金角,在坊市的禁制上一戳,禁制符一贴,在数道剑光、道法赶到之前,先飚了出去。
祝红琳拉着余呦呦赶到的时候,坊市的阵法禁制,却又在自我修复,根本就不能让她们追出去了。
这?
佐蒙人居然还敢来。
赶到的四位老者,面色都黑得紧,“祝道友,你应该提早通知我们一声才对。”
这样打草惊蛇,不是明摆着让人家跑吗?
“提早通知?”
祝红琳气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佐蒙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进来一次又一次,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想倒打一……”
“师伯!”
余呦呦扯了她一下,“诸位前辈,都是晚辈的错,晚辈刚刚飞升,对仙界的情况不了解,发现他们有些不对,就想借我师伯言语试探一下,没想到,他们的反应那么快,就那么跑了。”
她第一次见祝红琳。
能给的信任其实有限的很。
因为自小际遇,余呦呦表面上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但事实上,能让她真正信任的实在不多。
“怎么是你的错?”
“师伯,就是我的错!”
余呦呦捏了捏师伯的手,“我要是先以传音告诉您,我怀疑他们就好了。”
但是,她也没想到,仙盟坊市的禁制,人家说能破就能破。
“诸位前辈,”她的声音不急不缓,还是温温柔柔的,“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们还是先去追人吧!”
追人?
现在追,人家早跑了。
“哪怕追不到,吓唬吓唬也好,也免得他们把仙盟坊市,当做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
这?
四个老头朝祝红琳和她微一点头,一齐冲出。
那人是带着一个拖累的,他们现在追,可能还是追不上,但确实可以吓唬吓唬。
祝红琳没想到,这四个老家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听话。
哼一声后,她忍不住瞅向拉着的余呦呦,“果然是你爹的女儿。”
这脑子转的就是比她快。
“在这里还有什么要忙的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回云天海阁了。”
云天海阁又多了一位了不得的后辈啊!
想一想,祝红琳忍不住笑了,“师伯刚刚犯蠢了,不是你的错!”
“……师伯,您比我想象的好。”
余呦呦发现,她跟知袖的性子有些相像,眸中笑意加深,“刚……确实是我的错!”
收到陈善之的求救,她也并没有完全相信,再加上跟新认师伯不熟,才以言语试探的。
“林蹊跟我说了您的很多事。”
她以为,她是半路上上来的。
“我……”
“别说了。”
祝红琳阻住她,“再怎么错,也没有你的错!”女孩的性子,有其果敢的一面,这就很不错了,“分明是刚刚那四个老货的错!”
他们守四门,结果……
“走吧!再不走,你爹听说了这边的八卦,只怕都杀过来了。”
事实上,此时的余求,确实正在赶来的路上。
收到接引殿石兽的八卦以及大家的诸多猜想,他就忍不住怀疑这次的飞升修士里,会不会有他的女儿。
林蹊晋阶成仙了,他女儿的修为也应该快到了。
余求的身影出现在传送阵上的时候,陆灵蹊其实已经在天下堂对面的茶楼里,见到了宜法和无想。
“是你?”
亲近是自然的,可是,面容和气息不太一样。
无想进到包厢的瞬间,就好奇地打量林蹊。
“是我。”
陆灵蹊朝自家老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您快坐。”她一边倒茶一边又跟宜法道;“师叔,辛苦您了。”
她很有眼色地先给自家师叔奉了一杯仙茶,“这是暖仙茶,对雷伤也有一定成效呢。”
“唔~”
宜法坐到一边,“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随时可以走。”
陆灵蹊就是不太放心他们,“师叔,您真的不跟我到今明岛玩玩吗?”
师父不去,知袖师叔他们也不去。
“其实,你们也可以在那里,稳固修为的。”
“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劝?”
宜法摇头,“今明岛是你们的。钱两一不是给我们租了七个大院吗?”
林蹊的十面埋伏传送阵,带一个人都够呛了。
宜法不想增加她的负担,“有时间,将来再去,无想也会欢迎我吧?”
“欢迎!”
无想在旁边很认真的点头,“宜法,我喜欢你。”
“……”
“……”
宜法看到陆灵蹊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嗯,我也挺喜欢你的。到了今明岛好好修炼,将来给我们,给林蹊撑腰。”
主要是林蹊。
林蹊才是无想的动力。
“嗯!灵蹊,我给你撑腰,谁要是欺负你了,我帮你打他。”
“……好啊!”
陆灵蹊的眉眼忍不住就柔和起来,“老祖,欺负我的人有好多好多,您可要加紧修炼啊!”
“嗯嗯!”
无想点头,摸出她留给她这里的绝杀纸傀,“我看了它了。”
“您看出来了?”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一亮,“知道怎么弄的吗?”
“灵蹊,它不是纸!”
“我知道,它就是像纸。”
宁老祖用水浸,用火烧,都没一下子把它拆了呢。
“这东西的材质很特别,”无想道:“它用的应该是暗隐之法,我必须知道它的真正材质,才能完全弄出来。”
“……我我,我……,仙界到现在都没查清它的材质。”
陆灵蹊不能不遗憾。
仙界有符堂,可是,到现在为止,那么多大符师也没研究出来。
“它的材质有些像……像各种皮混合炼出来的。”
无想道:“它们在炼的过程中,就绘以绝杀之符阵了。我不能完全复制它,但是,你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想也可以仿制一二。”
仿制?
陆灵蹊的心跳嘭嘭嘭地跳了起来,“好啊!我们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
他们成仙了呢。
成仙有五万到六万的寿元呢。
“老祖,我这就送您到今明岛,我们到那里去,您在那里,有空的时候就看看,没空的时候……就修炼。”
第九一三章 算计
绝杀纸傀的材料到底是什么?
不仅符堂想破解,天下各宗各世家,甚至对符之一道稍感兴趣的散修,都想破解。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佐蒙人利用绝杀纸傀对付他们,却没有半点办法。
如今……
自我禁足于战幽殿的宁知意听着万里传讯符中灵蹊说起无想时,那激动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不过,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有如河水决堤般簌簌而下。
有媳如此,她的儿能差吗?
远远的,天下堂受命保护在此的麻天钺忍不住一叹。
是林蹊在跟她通报天渊七界超二十人飞升的事吧?
守御战幽殿这么多年,老头对让他们省心的殿主,很有些怜惜。
不是人人都能耐得住寂寞,忍得了欲|望。
仙界是下界修士人人向往的地方,谁上来,不要走一走,逛一逛?
独有惜时……
麻天钺很清楚,她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天渊七界。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天渊七界一下子飞升了这么多人,她心下的担子应该可以放一点下来了。
这是一个值得他们守卫的人。
麻天钺如以前般,慢慢隐了自身,装着没看到,没听到。
在这里,他只对她的生命安全负责。
……
再次回到今明岛的陆灵蹊,终于看到从天渡境出来的两个徒弟。
“逛得如何?”
两个徒弟,一个面色发白,一个满脸兴奋,只一转念,陆灵蹊就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了。
“师父!”
小贝飞到她面前,“我个子小,我进出那里,不会引动什么空间波动。”
荒兽也不会在意他。
原本他一直很愁自己的个子,可是现在,小贝突然发现,个子小也有个子小的优势,“以后我还能再进去玩吗?”
“……当然!”
陆灵蹊回以微笑。
安了安全,天渡境,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进了,但是小贝可以例外一点,“只要不乱动里面的东西,怎么着都行。”
偶尔进去,给青主儿收集一些荒兽的肥料,再找几颗外界难得一见的仙果,还是可以的。
“我就知道,师父最好。”
小贝快乐的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师父,我们保证,天渡境,只限于我们自己知道。”
他和敖象在私下里,都发过誓了,哪怕爹娘也不告诉。
“师父当然相信你们。”
陆灵蹊摸摸敖象的小龙角,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要不然,也不能让你们进天渡境啊!敖象,别怕,你已经回来了。”
“……我不怕!”
敖象有些不好意思,把小脑袋埋到了师父的怀里,“师父,我就是想着,当年……一开始的时候,您过得好艰难。”
如果没有小贝在前面探路,他在那里,肯定只有缩的份。
“我们本来是想给您找找龙姨的,可是,走到半道又怕了,”主要是他怕了,“我们就又回来了。”
他和小贝都想感激那位龙姨,想谢谢她,照顾了当年还弱小的师父。
如果不是她照顾了师父,就不可能有他们如今的日子。
小贝也许已经被凉承弄死了,他……还是那个谁都不待见的小龙儿。
“……回来是对的,那里……”
陆灵蹊也很想念那里的龙姨,以她如今的修为,再进天渡境,不用再像以前那般躲躲藏藏了,但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好好修炼,等到我晋阶金仙,一定带你们进去,一起拜见龙姨,再介绍龙宝给你们认识。”
等她晋阶金仙,混沌巨魔人,或者这仙界的任何人,都别想从她的手上觊觎天渡境了。
“没有保护那里的能力之前,我们感谢的最好方法,是藏着它,藏好它。”
……
季肖哪里知道,天渡境已经被陆灵蹊安置妥当?
他和印颜绕在天盛街,绕在刑堂,就是想捕捉小境的气息,可惜……
“大长老,林蹊还没带来吗?”
印颜说不出的失望。
再没有天渡境的荒兽肉,她的修炼……就要越发耽搁了。
“她到底想怎么样啊?那明明是我们的。”
我们的?
季肖闭了闭眼睛。
是他们的不假,可是,失落了呀!
“这件事,硬来是没用的。”
他看了一眼印颜,莫名的有些烦躁。
如果,这丫头当年不是那么性急,能折节下交,先收林蹊之心,再跟她哭求天渡境,说不得这一会……
“佐蒙人盯她正紧,她也才晋天仙。这样吧,你先回族里,这些年,天下堂和刑堂盯你的人太多了,换季苑过来。”
什么?
印颜一呆。
大长老是不喜欢她了吗?
季苑……
“是!”
这些年在外面,族中事务生疏,于未来也不是好事。
大长老既然想让季苑来代替她,那就来好了。
只要她有本事说动林蹊还了他们的天渡境,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印颜迅速应下,“大长老,我是自己开星船回去吗?”
他们又换了一批二、三阶的灵兽肉,她带回去也算一功。
“是!回了那边,把星图给季苑,让她再开星船过来。”
他们三两句说清了家务的时候,却不知道,那个遥远的地方,已经有几批佐蒙人悄悄入驻了。
“怎么回事?”
二长老季辰一身威严,赶到哭嚎的那家时,所有的声音都为之一静。
“爷爷,是沙叔,已经十年没回来了。”季苑上前一步,“今午沙婶梦到……梦到他已经去了。”
什么?
季辰的眼睛微微一眯,泄出一抹人人惧怕的杀意。
“……做个梦罢了,有什么好哭的。”他瞪着刚刚还哭嚎的女人,“沙平被老夫叫出去,做秘密任务去了,死没死的,老夫比你清楚!”
说完这句话,他大袖一甩,转头就走。
就在大家都松一口气,沙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脸时,季苑却注意到爷爷去的方向是祖祠。
她没管族人的庆祝,随便糊弄两句,就追到了祖祠。
果然,爷爷正在做光面的灵牌。
“爷爷,沙叔……是被谁杀的?”
谁?
季辰看了一眼孙女,“我族曾经役使万族,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你说,我们为何会抛弃曾经的家园,到这初生世界?”
“因为……我们败落了。”
“不错!”
季辰点头,“我们败落了,我们想要传承下去,就不能跟已经强大起来的人族、妖族死磕到底。”
他们选择了暂时退让,退到了这方宇宙,想要一切重来。
“我们觊觎仙人的血肉,觊觎大妖的血肉,同样,他们……在有能力下,也能反过来吃我们,扒我们的皮,抽我们的筋,炼我们的骨,就是血肉……”
季辰顿了顿,“人族虽然未必吃,但是,妖族和佐蒙人一定极爱。”
吃与被吃,只看谁的拳头更大。
没了天渡境补养的他们,在一天天的虚弱。
以前几万年,才失踪一人,现如今,缩短了十多倍,两三千年,就会失踪一人。
“对我们出手的……,具体是谁,爷爷不知道。”
他有怀疑对象,只是不能对孙女说。
“但肯定就在刚刚说的三者中。”
“……爷爷,当初季鞅长老不是说,他在那个就要成形的小境中,做了些手脚,只要找到小境,就可以找到天渡境吗?大长老为何……”
“他找了,他一直在找。”
季辰叹了一口气,摸出两枚玉简,“看看吧,这是他送肉回来时,特意带回的消息。”
印颜很蠢。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可惜,季肖因为一些事,却甚为喜欢她,反而抛了他冰雪聪明的孙女,要不然……
“等他再回来,我会建议他,带你去仙界。”
季辰看着孙女儿,“你的修为比印颜高,不需要跟在大长老的身边,”安全方面,他不替她担心,“爷爷希望你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林蹊,慢慢探查我们的天渡境。”
“……是!”
季苑并不喜大长老,这人的心胸、眼光远不如她的爷爷。
她知道,大长老也不喜她这一脉。
真到仙界,他……恐怕也不会给她任何便利。
“爷爷,我们都会好的。”
拿这方宇宙的诸多先天之物,换取那些于他们根本没用的所谓灵肉,季苑一直觉得,大长老是本末倒置,是饮鸩止渴。
那些先天之物,于他们的修行是没什么用,但是,于这方世界有用啊!
如果他们愿意等,这方初生宇宙,也会慢慢的爆发生机,成为一方真正的世界。
可惜……
“您不要太忧心。”
“唔~”
季辰把还没弄好的光面灵牌递给孙女,“你把这灵牌弄好,放到暗堂,爷爷去查一下。”
手印连打,地面咔咔数声,升出一个巨大的长桌,上面摆着无数的透明水晶盒,每个盒子里,都刻有一个人的名字。
寻到沙平的盒子一把吸出。
不同于别人的名,隐有流光闪动,沙平的名字,灰暗无神。
季辰手上的灵光一点,沙平二字轻轻一晃,很快变成一滴鲜红血液,那血液微微跳动着,朝着西北方向,一动又一动。
“爷爷……,您注意安全!”
看到爷爷一闪消失,季苑叹口气,学着爷爷的样子,打出一个又一个手印,让刚刚升起的长桌又落了下去。
……
屈通和安画,被追出了一肚子的心惊和火气。
那女修是谁?
居然才飞升就喊祝红琳师伯,是……林蹊早就帮她在云天海阁拜了师父吗?
如果这样……
不仅屈通在咬牙,安画也在咬牙。
哪有这样拜师的?
林蹊到底许了云天海阁多少好处?
“……我想起来了。”
成康看着好不容易逃回的两人道:“幽古战场曾有一个善使红绫的女修。”
“你是说……余红绫?”
安画心下一跳。
那余红绫是跟着另一个十面埋伏的使用者——陆安一起的。
糟了,余红绫飞升了,那陆安呢?
“就是她。”
成康在心下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也许我们不用担心她曾经的搭档陆安。我记得,苏樱后来查过,那陆安是寿元到了,假死多少后,在林蹊的帮助下,冲进化神的。”
她能帮一次,就不能帮第二次了吗?
屈通和安画对视一眼的时候,好想相信成康的判断。
“林蹊进幽古战场的时候,是元婴,一个人大杀四方。陆安……是化神,可是,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余红绫。”
成康想在安慰他们的时候,也安慰安慰自己,“每次快要不济的时候,都是余红绫帮他顶着我们的强攻。”
所以,他觉得,陆安不可能飞升成仙。
成仙和化神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不是谁想帮就一定能帮到的。
仙界有那么多的二世祖、三世祖、四世祖什么的,可是,他们在长辈的全力相助下,也只有百分之一,能幸运的冲进天仙,得享数万年寿。
大部分人,都只能活上化神的三千寿。
“若是不放心……”
成康的眉宇中杀气一展,“我们就投石问路,往刑堂大门扔一个跟陆安相像的尸体,让别人误以为是他。”
林蹊和陆望一次次打脸他们,更让这天下人,以为他们不行了。
“当初在幽古战场做任务的仙界修士有不少,总会有人认识陆安的。”
成康觉得可以一试,“把他扔在刑堂广场,不用我们发声,就会有人误以为,我们杀了陆安,到时候,林蹊和天渊七界的修士若是一言不发,那十有**……他就没有飞升。”
这是知道,他在不在的最好办法。
“……好!”
这个计策还不错。
与他之前的扔随庆的尸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屈通认同,“陆安的事,就按照你的谋划来。”
让天下人误以为他们杀了陆安,于仙界各方的狂升的气势而言,是个绝大打击。
“但是余红绫……”
若不是跑得快,差点也跟万寅一样,被那些人族仙人包了饺子。
这件事在屈通这里过不去,“此人……必要除之。”
他转向安画,“云天海阁那里,我们真的一个人手都没有吗?”
“……有两个。”
安画知道长老的意思。
她也咽不下那口气。
一个才飞升的小天仙,居然……
“您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林蹊能提前代那余红绫拜师,而余红绫又能跟在陆安身边多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他们拿林蹊没办法,难不成还不能从她身边的人出手吗?
“她和林蹊一定有非常好的关系,我要让林蹊看看,我是怎么杀了她好朋友的。”
这一会,她和成康是师父圣尊徒弟的事,林蹊可能已经知道了。
她要让她知道,是她安画,杀了余红绫。
她也要变成她的心魔。
“那两个人……”成康持反对意见,“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到手上的。”
“杀余红绫一举数得。”
安画只要一想到,那个好像无害的女孩,就那么让他们暴露,就忍不住的心跳加快,“让那两个人动手,林蹊与云天海阁之间,必生隔阂。”
同时,也会加深云天海阁内部的不和。
第九一四章 更适合死
好似平地一声雷。
幽古战场同样善使十面埋伏的陆安,死在刑堂广场的消息,好像风一般的传遍整个仙盟坊市。
十面埋伏啊!
才飞升的天仙啊!
谁能这样杀他?
谁敢这样杀他?
还这么扔在刑堂广场,林蹊曾经斩杀数百恶人的地方。
这是要干什么?
宣战还是示威?
赶出来维持秩序的三部部长宗其,才要查众人口中的死者陆安是死于何等法宝时,就见长街上无数传讯符在乱飞,其中一个还就到了他面前。
“老大,天渊七界随庆的尸首,挂在坊市南门三里外,死状凄惨无比,是否要请林蹊出来一见?”
什么?
听到这话的不是一个两个。
震惊下,大家几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场一片安静,直到人群中也有人点开一枚传讯符。
“李哥,不好了,小杀神林蹊的亲师随庆,身陨坊市南门三里外,尸体被大卸了八块,看那样子,是活着的时候卸掉的,随庆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果然?!
大家的呼吸都忍不住重了些。
他们才飞升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去……!上报堂主。”
至于要不要马上通知林蹊,宗其并不敢自专。
那孩子也算他们刑堂的弟子,这些年,他也一直有关注。
小丫头是个性情中人,虽号小杀神,但心有大爱,重情重义的紧,随庆和陆安的身份,于她而言非同一般。
真要出事……
宗其怀疑,背后杀此二人者,就是要逼出林蹊,就是要让她日夜不安。
吩咐小弟上报堂主鲁善的时候,他神情严肃地朝四下拱手,“各位,麻烦站在原地都不要动,对方如此嚣张,十有**还要亲眼看到我刑堂和林蹊的应对,所以,烦请各位与我等合作,站着不要动,让我刑堂弟子先查一查。”
这?
胆子小的,当场就骇白了脸。
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查出来,人家肯定要跟刑堂鱼死网破啊!
到时候……
胆子大的,急公好义者,却已经在大叫着,“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谁都不要动,谁动宰了谁。”
随庆和风门那些第一批进幽古战场的天渊七界修士,虽然没有林蹊有名,可是当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幽古战场的战局反转,由他们开始。
直到如今,当年沾过光,受过惠的李哥,都还记得风门性子不好,是随庆处处压着他,又苦口婆心相劝,才没让广若和蝎子邵裕彻底扰了战局。
如今……
“一定是佐蒙人干的。”
在幽古战场,被佐蒙人围过,差点身陨的修士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随庆和无相界的一些修士从传送门冲过来相救的情形。
他红着眼睛大声道:“我日你姥姥,有本事明着来。这般不要脸的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能样善使十面埋伏的陆安,能杀那么厉害的随庆,并且没惊动任何人,只能是修为比他们高的玉仙,甚至金仙。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林蹊那般越阶而战。
透过暗藏在各处的镜光阵,成康和安画冷眼看着仙盟坊市上群情激动。
他们只关心一件事,林蹊什么时候出来。
她是先看陆安,还是先看随庆。
他们不指望能在这个时辰杀了她,但是想知道,陆安到底有没有飞升,想知道,随庆和天渊七界的那些飞升修士都藏在哪里。
仙盟坊市常年往外出租的院子就数万个。
人往人往的,想要一个个排查,根本不可能。
而近期出租的院子,他们都在暗里查过,没一处符合。
“如果林蹊恰好不在刑堂,恰好就跟随庆他们一处,我们盯着这里只怕也是没用的。”
看到鲁善都出来了,陆安处却还没有林蹊的影子,安画的眉头蹙得紧紧的,“而且,成康,我们还忽略了一个地方。”
成康沉沉地看向她,“……什么?”
“今明岛!”
“谁说我没派人看着今明岛?”
成康从镜光阵中,瞅了眼假随庆的尸首,“不仅今明岛,我派人看着了,就是战幽殿,我都派人看着了。”
虽然派到今明岛的人,去得有些迟,但他真的考虑在安画之前。
安画没在意他有些炫耀的语气,“那……你派了多少人去?”
今明岛不同他处,不仅占地极广,而且,四面都是迷雾,一个两个,根本不可能完全监视住。
“那天,我们的人手,都分布在坊市四门以及个个刚租的院落,所以……”成康有些不自在地道:“所以,派到今明岛的只有两人。”
两人?
那么大的今明岛,能监视到什么?
安画在心下叹了一口气,“陆望经营今明岛多年,恐怕也曾想过,庇护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另辟进岛离岛通道或者传送阵什么的?”
这?
成康无法回答。
“还有,林蹊向有天道亲闺女的美称。”
安画揉了揉眉心,“她的运气远在一般人,你放在今明岛的人手,也有可能完美错过了她进岛离岛的时间的路线。”
她既然在长盛街防了他们一手,难保不在其他地方,再防他们一手。
安画每次对上这个死对头,都有种无处下嘴,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觉。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
成康沉默了好一会,“但是,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自问竭尽了全力。
如今的仙界,早不是几百年前的仙界。
他们还要顾着分散在各处的暗子性命,有些事上,肯定不能如前般,想怎么就怎么。
“这场试练,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在下风。”
林蹊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
族中与天渊七界的因果,也在他们这一辈显现,他们两个本就吃亏了。
要不然,万寅长老身陨,师尊不可能没有一句话的。
“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已经溶入这方世界,再加上长辈们当年达成的诸多协议,林蹊和天渊七界的修士想再翻起多大的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画,你最好明白这一点,要不然这场试练,我们还没开始就输了。”
他们要对自己宽大一点。
否则真能逼死自己。
“林蹊现在知道我们,她——这一会,也未必就没有想我们。”
哪怕送了两条假命,他们也让她看到了,他们对付她的心。
“人族不是常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吗?”成康冷哼一声,“我们自己承认,我们干不过她,并不丢人,但是,我们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我们不会放弃的,她的师长,她的朋友,都是我们下手的对象。”
一天两天的,这种焦虑于她可能没什么。
但是时间长了,有人死了……
成康觉得,这种心理战,比上生死擂,还要让林蹊痛苦,“屈长老同意我们的计划,甚至还夸了我们,你——也应该有点自信!”
安画:“……”
她怎么也没想到,成康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听着似乎很有理。
但是……
隐隐的,安画突然又觉得,成康在经过无数次的挣扎后,在对林蹊的事上,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里面。
想了想又想,她闭上嘴,没再说话。
……
此时此刻,陆灵蹊确实在想安画和成康。
从夏正口中知道他们现在是圣尊的徒弟,她确实的挺惊讶的。
她认识那两个人呢。
两个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没想到,他们还那么有背景。
“……林蹊,你师父他们都还好吧?”
耽搁这些天才来找林蹊,实在是他知道,林蹊可能一直在忙着怎么安顿她的师父师叔们。
“那天……到底飞升了多少人?”
说出来,他也能高兴高兴。
“我师父他们都很好。”
陆灵蹊亲自给夏正把刚喝完的仙茶续上,“过些天,你去找钱两一钱前辈,也许还能见到他们。”
是吗?
夏正拿起杯子,轻轻的跟她的杯子碰到一起,“我会去的。不过,这成康和安画……你还当小心。”
乱星海的天道禁制不同,当时的安画和成康再厉害,进去了,也只能是个小结丹。
但现在……
虽然林蹊已经进阶天仙,也能越阶而战,但是,观看了她的几场生死战,夏正知道,几场生死擂能赢,实力和运气各有一半。
但凡运气稍差一点,或者人家有两个到三个以上,林蹊想全身而退,很不容易。
佐蒙人在对付她的事上,不在乎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他们只在乎,是不是能把她杀了,避免她成长起来,跟陆望一般。
“圣者是早就超脱生死,与天地同寿的存在,他们能被圣尊收为徒弟,定有其过人之处。”
而且,当初乱星海的星卫,本就跟其他的卫不一样。
他们只盯那些运道非同一般的人族修士杀。
那里面也未必没有其他布置。
夏正连经磨难,在田甜去后,几欲疯狂,若不是老父以死相逼,他都不可能在仙盟的藏经楼,当执事修心养性几百年。
“你现在,不能老想他们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只想想,那安画能在那么多人族大修的观察下,在你杀她族人的时候,不露丝毫破绽,还扯着姓连的不露破绽,就可知,她——是你的对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正的眼中控制不住地闪过一抹暗芒。
回想当初田甜去世的一些细节,他很怀疑,那个假的季安兰就是安画所扮。
“那年纯阳宗出事,田甜……可能就是死在安画手上。”
“……”
陆灵蹊若有所思。
陆望老祖说,当初的田甜受制于她身边的人。
原本……
陆灵蹊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放心,我不会轻敌的。”
被她带入绝地的安画,逃了不算,还能让她的队友自爆所有,不让她捡一点便宜,绝对算一个狠人。
虽在那里刻下破船还有三千钉的话,可是,直到现在,想起来,陆灵蹊也是气得很。
原本,那一战,她能得到更多,可结果,却只有一堆破了的法宝。
“安画……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做事干脆利落,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我倒大霉。”
相比于差点死在她手上的成康,安画给陆灵蹊的印象更为深刻。
毕竟乱星海六十年,她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她。
“她既然冲我了来了……”
房间的禁制,又被触动了。
陆灵蹊心下顿了顿,“你先看看吧!”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夏正也是无赖,抬手微开禁制,让那几个传讯符飞进来。
“夏正,你在哪呢?出事了。”
元岩焦急中带着哭腔的话,让夏正和陆灵蹊心下都是一跳。
“随庆……随庆死了,被人杀在坊市南门三里处,尸首……尸首被人卸了八块。”
元岩跟夏正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眼泪是真的在掉。
他和夏正是在随庆手上,脱胎换骨的。
他虽然对他们严格,可是,严师出高徒。
他们虽然没有师徒名份,但是,真的有师徒之实啊!
元岩抹着眼泪,“还有陆安,陆安也死了,他的尸体就扔在刑堂广场上,是林蹊当初砍人的地方。
夏正,我们要怎以跟林蹊说呀!
呜呜~~呜呜呜~~~~
你快过来啊,我一个人……,他们不给我收尸。”
“林蹊~~~~”
“我师父不可能出门的。”
陆灵蹊连忙摸出跟师父随庆联系的万里传讯符,“师父,您在哪呢?”
还有陆安老祖。
陆灵蹊又忙拿出与陆安老祖联系的万里传讯符,“陆安老祖,您现在在哪呢?”
“随庆师兄在修炼,怎么啦?”
回话的是宜法,“都说了多少遍,每逢大事须静气,须静气,明白吗?”
“明白了。”
陆灵蹊刚刚的紧张,迅速消下,“没事,就是外面传师父死在坊市南门外三里处,被人卸了八块。”
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一会的心跳,却‘嘭嘭嘭’地跳了起来。
“……佐蒙人寻不到我们,是想投石问路吧?”
宜法冷笑一声,“还有谁的尸首被发现?先别说,我猜猜,是陆安?”
陆安有十面埋伏,比他们所有人都更适合死。
第九一五章
有师叔的日子真幸福!
陆灵蹊可烦打架的时候,还要动脑子了。
尤其在知道有两个专门盯着她,算计她的圣者徒弟后。
收到陆安老祖平安的消息,她才没管外面闹翻天的事,拿着万里传讯符,向宜法汇报了所有一切。
“……安画他们没想过,我们可以用万里传讯符联系吗?”
宜法看着手中的万里传讯有些不解,当场问出来。
“应该没想过。”
陆灵蹊忍不住笑了,“天下堂为防他们佐蒙人用万里传讯符更快的联系,然后害人,特意改了仙盟坊市的禁制,一般的万里传讯符在这里是失效的,所以,在坊市内,大家要联系的话,正常都是用传讯符或者传音玉简、飞剑传书这类明着的传音器。”
“那我们手上的……”
宜法看了眼手上的万里传讯符,“是你特别弄的,还是陆望前辈特别弄的?”
“是陆望老祖。”
有厉害祖宗,就是爽。
陆灵蹊不管夏正诧异的神情,声音异常清脆地道:“仙盟坊市的阵法禁制,他都懂,特意给我炼了可无视禁制,相互联系的两对万里传讯符,这些我都跟师父说过,师父没告诉您吗?”
师父都把万里传讯符给师叔了,按理应该会告诉的呀!
“哼!你师父那人,你还不知道!”
处处要她的强,有本事别把这万里传讯符给她啊!
分明还是想要她管林蹊。
宜法哼了一声,“言归正传,既然那安画和成康不知道,我们可以这么方便的联系,那你就过去给他们演一场戏!”
他们不是喜欢攻心嘛?
那就让他们攻一攻又如何?
暂时让他们高兴高兴,收一波仙界各方的同情,也未偿不可。
“人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身为千道宗曾经的暗门虎王,她太知道某些人的心理了,“发现我们天渊七界一下子飞升那么多人,仙界的各方高层……暗地里只怕都不会太高兴。”
说不高兴,都是她给留他们面子的。
仙界各种势力早就固化,任何一方外来,势头好的个人和团体,都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他们防着佐蒙人的同时,其实谁能说,他们没有利用佐蒙人铲除过异己?
“佐蒙人想向天下证明,他们还行,那就还行好了。
正好让这仙界的各方大佬看看,佐蒙人有多厉害,佐蒙人想杀人有多容易,让他们把紧迫和忌惮的心,多往佐蒙人那里倾斜倾斜,于仙界于你,于我们这些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而言,都是好事一桩。”
她们做好事不留名。
“正好,你师父还要闭个大关,陆安还要加紧修炼。”
他们都需要成长的时间。
“林蹊,你记着,出头的椽子先烂。”
林蹊的修为也不是多高。
要不然,陆望也不会出头干涉她与佐蒙人的生死擂战。
“想要活得好,该缩头时,当缩头。”
有时候,不争,就是争!
“……我明白了。”
陆灵蹊慢慢点了头,“我会让他们看到,我有多难过的。”
“……你先等等。”
宜法揉了揉眉心,“给我一刻钟,我找你重平师叔推演一下。”
感觉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人家是圣者的徒弟,既然出手……
她蹬蹬蹬地跑去找重平。
“林蹊,你……”
这边,夏正很想问问她,你喊陆望、陆安老祖是啥意思?
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因为,他们算是她师长的那种老祖。
“你自己不动脑子吗?”
想了想,夏正到底无法问人家的私事。
但林蹊这个样子,跟他心目中的形象,好像……又不一样。
“我有脑子更好的师叔们,干嘛什么事,都要自己想?”
陆灵蹊理所当然地道:“夏正,刚我师叔的话,你也听到了,回头,你也要陪我一块演点戏。”
万一不能像元岩那样真情流露,落在有心人眼里,肯定不是好事。
“……演戏啊?”
夏正轻轻吐了一口气,“我会跟什么都不知道的元岩学的。”
叮~
陆灵蹊把茶杯往他的杯子上轻轻一碰,“多谢你告诉我安画和成康的事。”要不然,她还蒙在鼓里呢。
“我们之间,说谢就不用了。”
他都没跟她好好说过谢。
夏正喝了茶,“你等你们都厉害了,大家一起进外域战场。”
母亲的仇,田甜的仇,他都要报。
“好啊!”
两人在茶楼里,慢慢等待好一会,宜法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在万里传讯符中,“林蹊,你是不是觉得,有了我,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什么?
陆灵蹊哪里会承认,“没有哇,我一直在想的。”
“那你想一想,他们为什么把你师父扔在南门外,把陆安扔在刑堂广场。”
这?
夏正看她怎么糊弄宜法。
陆灵蹊瞪他一眼,挠挠头,好一会才试探着道:“师叔,他们不知道,我与陆安老祖的真正关系吧?”
“你说呢?”宜法才被重平师叔教训了。
“肯定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么把假陆安的尸体扔到刑堂广场来,就还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明面上师父跟她更亲啊!
“师叔,他们是想通过那个假陆安,试探我的反应,确定陆安老祖有没有飞升吗?”
“……猜对!”
宜法道:“幽古战场上,陆安的表现虽然不俗,可是,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状况不是很好。”
陆安也确实没有从正途飞升。
虽然经了几波灵气雨,可能把修为又往上推了一点,但是,离飞升还差好些火侯。
“佐蒙人忌惮你和陆望前辈的原因在于十面埋伏。我和你重平师叔推演半天,感觉我们要是那什么安画、成康,这一会我们肯定也会担心,陆安飞升。”
如果仙界出现三个同阶无敌,那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个超级大的打击。
“所以,这戏要怎么演,就要看你自己的发挥了。”
“……”
没有提示吗?
陆灵蹊挠头,感觉好难。
但这种时候,她又不能真的让宜法师叔手把手的教了。
“仙界也有的是聪明人。”
佐蒙人忌惮三个十面埋伏,仙界其他势力也难保。
宜法叹了一口气,“你要想好!”
想好?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陆灵蹊烦恼的拽了两根头发。
不过,这事不是她不想面对,就能躲过去的。
半个时辰后,和夏正分开的她,终于从刑堂里奔了出来。
“林蹊……节哀!”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宗其就发现面前的女孩有些不对。
“他不可能是是陆安的。”
陆灵蹊皱着眉头,蹲下来检查假陆安的尸体。
她本来想演出又庆幸,又复杂又凝重的表情,可是,看到这个就因为跟陆安老祖长得像,就惨死的老头,心里的某个地方,控制不住的有些塌。
“陆安没有飞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灵蹊的难过是个人都能看到,“当初能晋化神,主要是他不放心那个下界的六脚冥虫,他——已经竭尽了全力。”
佐蒙人弄假的老祖,假的师父尸体,是想告诉她,他们拿她没办法,但会一刻不停地寻她所有亲近的人吧?
“这一位……”
陆灵蹊退后几步,深躬一礼,这才转向宗其,“麻烦您,找到杀他的人,让他……死难瞑目。”
“……好!”
不是陆安,宗其心下轻松不少,“你们把这位道友的尸身收好。”交待完手下,他直接道:“林蹊,堂主有令,如果你出来,我陪你亲到南门。”
希望随庆那里,也是假的。
嘶~~
这弄假的人……
宗其的脑子转得快,再加上面前女孩眼中,有些惊吓的样子,马上想到,背后佐蒙人的险恶用心。
这些年,大家为什么对佐蒙人在仙界的行动,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不就是因为,他们像疯狗一样,认准一个人后,就会对着他的亲朋、家族死命出手吗?
想不到又开始了。
“陆安是假的,令师那里,肯定也是假的。”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拍到女孩肩膀的时候,宗其隐隐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抖。
唉!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杀神,到底也……
两个人在大家让开的道中,急奔南门。
此时,久等不到林蹊的鲁善,在查验过所有后,到底把假随庆的尸体收到了南门处。
他不放心外面。
他总觉得,佐蒙人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后,要给一个厉害的报复。
陆安和随庆,这两个人具体什么样,他并不知道。
但随庆飞升,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陆安……却不是。
能在寿元的尽头,冲进化神,是陆安的运气,也是天渊七界的运气。
但,人活着,不能光凭运气。
他和一庸在私下说起过陆安,感觉他再厉害,也不可能这时候飞升。
所以,他没管刑堂广场的尸体,赶到了南门这一边。
“堂主,林蹊来了。”
一部部长颂时,看到是宗其亲自送来,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鲁善摆摆手,示意刑堂弟子给林蹊让开一条道,“林蹊,看清楚,他是不是你师父?”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自然地瞅了宗其一眼。
宗其轻轻摇头,示意那边的陆安是假的。
鲁善才要松下一口气,就见林蹊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我……我不知道!”
面前跟师父甚像的修士,临死的时候还圆睁着双目,那种无尽痛苦,完全凝固在已经脸上。
陆灵蹊的心跳,忍不住的跳快了些。
如果不是知道师父在坊市好好呆着修炼,如果老祖没给她特制的万里传讯符,看到……看到,她一定以为是师父的。
安画、成康……
他们……
“师父,师父当天就离开了仙盟坊市。”
陆灵蹊按住胸口,慢慢跪下来,“说好的,大家分散开来,我……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对不起!
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师父~”
陆灵蹊的手,慢慢伸向死者的眼睛,可是,连着盖了三下,也没能让他闭眼,“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
透过镜光阵,看到某人那样哭倒在假的随庆面前,安画和成康的面色都有些复杂。
陆安没有飞升,他们应该高兴。
但是……
“她真不知道随庆在哪吗?”
按理,不是应该送到今明岛吗?
哪怕陆望不在家,只凭十面埋伏,陆望肯定也不介意林蹊把她的师父送到那里。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对?
“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真正表情。”
成康太遗憾了,布置在南门的镜光阵角度不对,“到底是跟我们演戏,还是怎么的,没法分辨。”
“……我们自己知道他是假的,随庆……”
安画想了想,“随庆如果知道他被我们安排死了,或许会马上跳出来,安排各方,注意所有可疑人员吧!”
最好,能让假的,变成真的。
那才是他们的报复。
才算他们给世尊出了一口恶气。
“注意不了。”
成康还在盯着镜光阵,他想看清楚,那个跪下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表情,“如果他是跟风门一起的,我们派再多的人,也注意不了。”
现在只能希望,风门能因为邵裕和广若曾经觊觎传送门,对仙界有戒心。
要不然……
“现在,就是不知道风门在哪。”
他转头看向安画,“有关风门传送门的消息,你分派下去了吧?”
“自然!”
传送门呢。
他们想要,仙界……也多的是人想要。
就是季肖,都在黑道打听那东西。
转头看向安画,“有关风门传送门的消息,你分派下去了吧?”
“自然!”
传送门呢。
他们想要,仙界……也多的是人想要。
就是季肖,都在黑道打听那东西。
转头看向安画,“有关风门传送门的消息,你分派下去了吧?”
“自然!”
传送门呢。
他们想要,仙界……也多的是人想要。
就是季肖,都在黑道打听那东西。
转头看向安画,“有关风门传送门的消息,你分派下去了吧?”
“自然!”
传送门呢。
他们想要,仙界……也多的是人想要。
就是季肖,都在黑道打听那东西。
第九一四章
风门当然不会给自己添堵。
月亮宫属于过去,他属于未来。
为了不让他这个未来的大能被人半途一把灭了,别人还能想着出去玩一圈,见识一下仙界,风门可是决定一个人把牢底坐到玉仙的。
所以,当大家陆续知道知道林蹊南门掉泪,知道五莲山,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也有致一同的,不跟他说那些不愉快的事。
“唉,天渊七界的那些飞升修士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茶馆里,大家最近谈的都是这。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
佐蒙人早多少年前就注意天渊七界的修士了,更何况那天闹得那样大,他们又丢了一个金仙大修,这口气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能怎么样?一个个倒霉呗!”
就像以前一样。
天渊七界历来飞升的修士,活下来几个?
“尤其他们中还有风门。”
传送之宝啊!
不仅佐蒙人眼红,这仙界……
“我听说啊,混沌巨魔人的那个大长老季肖也在暗地里悬赏天渊七界的修士呢。”
“他?他想干什么?还想偷猎我们吗?”
“有人应他的活了?”
“就算应,也是假应,骗他钱吧?”
茶馆里,所有听到混沌巨魔人肖想传送门的修士,全都坐不住了。
混沌巨魔人跟仙界多起失踪案有关呢。
他们寻不到天渡境的荒兽、凶兽,可不就是想打他们这些修士的主意嘛?
真要让他们得了传送门,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有没有人应,我就不知道了,”八卦的修士瞄瞄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但是,我听说,因为季肖,天下堂和四大仙宗的人都在暗地里开始查风门了。”
“……也许不止他们。”
“就是……”
大家瞄瞄四周,终于渐说渐低下来。
相比于佐蒙人和季肖得到传送门,大家当然更希望这门能一直在他们人族的手上。
“……果然这门还是祸害啊!”
万寿宗宗主马知己收到各方消息的时候,忍不住长叹道;“当初就应该全毁了。”
“当年能毁成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包世纵知道师兄的意思。
这门……他们想要抢回来,不容易。
但是,不抢又不可能。
落在谁手,他们都不能放心。
“十二道天生地养的时间之门,现在只剩这一个了。”
曾经的月亮宫何等强盛?
佐蒙人强势来袭,在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死点,只能硬拼的时候,能稳住阵脚,月亮宫诸仙其实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他们死的人有点多,都要在仙界开宗立派的月亮宫,怎么也不至于灭门,更不至于只剩这一个传送门。
“师兄,要不然,我们倡议天下,支持天下堂得门。”
天下堂位属仙盟,一庸为人也还算不错,有他在,他们倒都可以放心。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一庸也还算他们万寿宗的半个人,毕竟,他曾是万寿宗的女婿,又与傅师姐有个孩儿傅子璨。
以后真要有大事,借个门应该不会太难。
“倡议天下?”
马知己瞄了一眼天真,却还想打小九九的师弟,“倡议天下之前,你问过食神华悼公,战幽殿惜时,今明岛陆望和小杀神林蹊吗?”
这些人,表面上看着不好惹,但真要闹起来,杀伤力绝对不低。
“别的人你不曾接触,我就不说了,现在我们只说林蹊,如果她愿意,你觉得对仙界两眼一抹黑的风门能跑得掉?”
都说道、魔势不两立,但是,天渊七界的道魔两家,从乱星海到幽古战场,可是一直合作的非常好。
哪怕他们之间在暗里也有很多矛盾,但是,在对外上,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出现过叛徒。
这就很难得了。
“天河坊市喊话天下,打佐蒙人脸的时候,何尝不是在打我们的脸。”
大家还就只能让她打。
被她打的时候,还要在佐蒙人那里替她兜着点。
这份算计,在马知己看来,与她的战力同等厉害。
“她现在才是小天仙。”
如果不是大家所处的位置不同,马知己其实很欣赏,“未来有无限可能。”
鲁善能不知道风门吗?
人家问她一句了吗?
马知己怀疑没问。
“所以,倡议天下这种事,你想想就行了。”
谁能把自己的法宝送给别人?
不要说,风门是魔门中人,就算是道门中人,谁敢跟他提这事,那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马知己深叹一口气,“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避免被各方侧目的,只能是在风门被佐蒙人或者季肖抢宝之前,救一救,护一护,建议吃了苦头的风门自投天下堂。
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仙界横生波澜。”
那样的逆天宝物,不应该为个人拥有。
也不能放在任何一个单独势力处。
仙界有这表面的和平,也不容易,一旦被此门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的这些,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包世纵也不是光长修为,没长脑子,“不过,我们这般做,却不代表其他人……”
“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你管其他人干什么?”
马知己相信,四大仙宗,余求那些人的想法会跟他一样。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不能让佐蒙人和混沌巨魔人先寻到风门,“记着,若情况紧急,而风门又不听劝……”
马知己到底还是狠了狠心,“你就出手,毁了此门。”
啊?
“……是!”
包世纵到底应下了。
他从万寿宗出发的时候,四大仙宗以及魔心岛和各方势力,也都明白现身,光前正大地寻找风门。
……
云天海阁,长吉殿。
吴韶在自己的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总是拿不定主意。
他见了吴求那个叫余呦呦的女儿,没想到……
他的两个孩儿都死了,吴求那个连自己姓氏都抛了的家伙,凭什么还能有女儿?
就因为他有女儿,老祖和爹娘,才会一再的冷淡他。
不行,不能这样了。
最终站住脚的时候,吴韶脸上狰狞的可怕!
他也知道,不能以这副形象出门,打出一面水镜,他对着水镜事慢慢整理自己的表情,直到笑的一脸和善,吴韶才打破水镜,慢慢走出长吉殿。
他知道,余呦呦在哪。
算时间,这一会的她,应该正在演功堂跟秦殊他们切磋剑技。
因为她来了,秦殊这些久不入演功堂的弟子,都陪着去了,吴韶不相信,他们心中没有一点意见。
哼!
什么红绫仙子?
云天海阁有一个祝红琳,又何必再要一个余红绫?
“你们今天这么快结束了吗?”
在演功堂门前堵住的时候,吴韶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快,“最近我的手也有些痒,要不……大家再玩一玩?”
“对不住,我今天有事!”
余呦呦给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诸位师兄师姐,呦呦先告辞一步。”
她要到天音嘱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虽然早就知道,南门外死了的随庆是假的,可听到林蹊在那里流泪了,余呦呦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了。
“等等,我们一起!”
秦殊阻住她,“吴韶师兄,”她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如果有意,我们明天再玩啊!今天我也有事。”
“师兄,我也有事!”
赵立紧跟其后,“明天再说。”
“我没事,师兄要不要跟我打啊?”
只有张穗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老师兄,“如果要的话……”
“那还是算了。”
吴韶拒绝,“明天,我与你们四人一起约吧!”
他本来应该算他们师叔的。
可是……
“张穗,你是女孩子,平时不能一味的只想着打架,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殊他们拱手,还没来得及走,却没想,张穗拍拍衣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就那么自顾自,昂首走了。
这?
一瞬间,演功堂内外的人,简直都不敢看吴韶的脸了。
自从那年佐蒙人闹事,吴顺吴真跟着死后,这位老吴师兄,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门了。
却没想……
如今,其实谁都知道,他为什么又跑出来,还跑到演功堂堵人。
但是,余呦呦真不是他能打的呀!
他们的宗主连姓都能改成跟女儿一样的,如何还能因为早就弃了他的吴宗老祖,再容忍这个当年对他下毒的人?
他自己躲着,不跳出来,宗主看在老宗主面上,看在吴家那位老祖宗面上,还能忍一忍,这样跳出来……是嫌死得太慢吗?
“张穗,你给我站住,你是什么意思?”
连个拱手礼都不给他了,真是好大的胆子,“祝师姐不在家,你如此没大没小……”
“要叫师兄明白,我师父那里,你现在应该喊一声师叔。”
张穗一口打断,“你是玉仙,我也是玉仙,按规矩,我叫你一声师兄,也没问题吧?试问,对不给我面子的师兄,我至于要兜着他的脸吗?”
说到后来,她的俏脸已经沉了下来。
“给你脸的时候,你不要脸,现在还想找脸……”
“你你你……”
仗着吴家,仗着老祖,仗着爹娘,吴韶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什么叫给他脸?
手指着张穗,吴韶气得浑身发抖,“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
啪!
张穗脚下一闪,一巴掌把他甩到一边。
“那年在云海世界,吴顺差点害了我的事,我还一直记着呢。”
那年要不是师妹林蹊,她的小命可能早就没了。
“吴韶,当年我没本事,只是小天仙,没办法只能咽下那口恶气,现在……”
咻的一声,一条飘飘犹如天边彩霞的彩绫就飞舞在她的身边,“你要是再放一个屁,我张穗现在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余呦呦是林蹊的结拜姐妹呢。
还让师父特意传讯回来,让她多多照顾,别给吴家的人欺负了。
“张穗,你干什么呢?”
秦殊堵到中间的时候,“这是打架的地方吗?想进刑堂啊?吴师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今天脾气不太好,我这就说她。
赶快给我走,祝师叔不在家,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她扯着张穗,在吴韶还没开口前,就迅速走人。
“你疯了,这时候跟他闹什么?”
他再不济,也是长吉殿的人。
吴吉师叔祖还在呢。
余求师叔为何不能找他算账,还不是因为,那位老师叔祖在护着。
“张师姐是因为我吧?”
余呦呦在旁边感激的笑,“师姐放心,我不会上他的当的。”
不仅灵蹊跟她说过吴家,就是爹……也说过。
“真要上擂台,他肯定只能按我的修为来。”
这是演功堂的规矩。
余呦呦很喜欢这规矩,“听说这些年,他一直养尊处优。”
真要打,她不憷他。
如果可以,她愿意替爹爹出上那么一口闷气,“在擂台上,我跟你们的切磋,正常只用了九成力。”
因为当年的师父九壤,不管在哪,不到生死关头,她都习惯性地喜欢留一手。
这毛病大概一生都改不掉了。
但是……
看到这么直爽维护的师姐,余呦呦到底不忍心她担心,到底坦白了。
“九成力?”
张穗和秦殊简直败了。
她们是玉仙修为,虽然切磋上擂台的时候,擂台禁制会自动自地按下她们的修为,可,她们的阅历和经验还在啊!
才飞升成仙的小师妹怎么敢在她们面前留一手的?
真是……
“为什么呀?”
他们应掌门师叔之请,陪她上擂台,结果……
“你怕在擂台上打败我们,我们会很丢脸?”
完全没必要啊!
“我们……”
“不是的。”
余呦呦无奈的很,“我的功法有些特殊。”
逼到死路的时候,她可以借用血脉天赋。
“不到生死关头,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功法?
秦殊和张穗对望一眼,两人都想到了林蹊。
那家伙不到最后的关头,谁知道,有没有留一手?
算了,天渊七界的修士,大概都喜欢这样干。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心底没有安全感。
“这样啊!那就算了。”
秦殊重扬笑脸,“我们快点……”
她正要说,我们快点去天音嘱那里看消息,就迎面飞来了一个传音符,是对着余呦呦的。
余呦呦灵力一点,余求的声音响了起来,“刚刚传来消息,风门陨落,传送门丢了。”
第九一七章
风门?
不可能。
虽然跟风门不熟,但是,余呦呦知道,无相修士抱团,给风门安排的最为妥当。
而且,他知道他的传送门是仙界很多人都眼红的宝物,在修为未到之前,不可能一个人轻易行动的。
余呦呦怀疑又是佐蒙人在算计什么,适时变色后,与两位师姐一起冲进天音阁,“爹!刚刚的消息……”
“相传是万寿宗包世纵出手。”
看到陆续到来的师兄师姐,余求的声音没有波澜,“具体真假有些难辩。”
佐蒙人能弄一个假陆安,当然就能再弄一个假风门。
只是,风门手中的传送门太过重要,哪怕是假的,大家肯定都要查一查。
“怎么叫有些难辩?”
吴吉看了一眼随后进来的张穗,对已经不认他的孙儿余求道:“包世纵呢?”
“失踪了。”
失踪?
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吴吉的老眼又微不查地看了一下余呦呦,“……万寿宗那边怎么说?”
“万寿宗马知己暂时还没话,他们……应该也在查!”
余求知无不言,“吴殿主既然对此事这么感兴趣,要不然,您就去查查包世纵,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吴吉微有沉吟。
自从孙子带回呦呦,韶儿那里就烦躁了许多。
而他当年受过重伤,此生已不可能再进一步。
他能看着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吴吉在心里微叹一口气,“行吧!”
老头没什么废话地大袖一甩,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透过天音嘱,仙界各方也全都知道了包世纵出现在风门陨落的地界,然后失踪的消息。
是抢了传送门自个溜了独享,还是交回万寿宗,或者说有人在这里面混水摸鱼……
此三者,不论哪一个,大家都要查清楚,所以,一定要先找到包世纵。
各方都在第一时间问讯万寿宗。
马知己一个头两个大的同时,又异常愤怒。
他的师弟,是绝对不会拿了传送门独自溜了的。
他没回来,但是魂火也没异常,想给他自证清白都不行。
这里面……一定是有人想混水摸鱼。
“没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佐蒙人干的。”
傅清容也不相信包世纵会干这样的傻事,她站在天音嘱前,眉头深蹙,“师兄,紫霄宗、太疏宗和云天海阁那边,我们实话实话,我这里……我去找找祝红琳,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约一下林蹊,她对风门应该也是熟悉的。”
如果林蹊能说那个风门是假的,包世纵的嫌弃就彻底没了。
“天下堂和刑堂那边,我已经请求他们把风门的尸体带回来。”
这件事,一定要尽早处理了。
时间拖得越久,各方怀疑的可能就越大。
“月亮宫因为那些门灭门,我们万寿宗虽然不至于此,但是,被各方盯上,必会伤筋动骨。也许……这正是佐蒙人的目的。”
“好!那就麻烦师妹了。”
关上与她的通话,马知己连忙在天音嘱上发布一责公告,先申明他们万寿宗绝无觊觎传送门的可能,风门身陨,包世纵失踪,这两件事,都有鬼。
陆灵蹊收到祝师父的传音符时,他已经约谈余求等三位掌教。
“师叔,风门没出门吧?”
收到这样的消息,陆灵蹊也是烦的很。
外面死了的风门,肯定还是假的。
背后运作的十有**还是佐蒙圣尊的徒弟安画和成康,他们拉包世纵下水,等于把万寿宗也拉下了水。
其险恶用心,远胜前面两次。
“没!”
宜法摇头,“怎么了?”
“外面又在谣传风门死了,出手的是万寿宗包世纵,而且,他现在失踪了。”
什么?
宜法忍不住眨了眨眼。
佐蒙人这次的出手,手笔有些大啊!
“……万寿宗有为难过你吗?”
“那倒没有,不过,他们对我把美魂王的灵牌放到银月仙子的身边,非常不满,好像他们曾经有不少人,在美魂王那里吃过亏。”
“噢~~~,那就别管。”
佐蒙人既然想玩大的,那就玩好了。
他们正好歇歇。
“万寿宗的傅清容傅长老,找到祝师父那里了,说是风门的尸体就要运回来了,让我过去看看。”
看看?
看又一个无辜之人,因为长相的问题,倒了大霉吗?
宜法只听着就想叹气,更何况要亲眼过去的林蹊了。
“那位傅长老跟你祝师父的关系很好?”
“还好,她还有一重身份,就是天下堂一庸的前妻,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儿傅子璨。”
原来是她啊!
陆灵蹊一说,宜法就把她在仙界刚收集到的人物串起来了,“他们都是大人物,你这个小人物,不必把头伸得那么早。”
他们都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自然也可以教林蹊学一学。
“林蹊,这件事,应该不是你说一句话,就能破的。”
宜法边说,边摊开了她画了无数线的仙界地图,“关键问题还在传送门上。”佐蒙人想要传送门,混沌巨魔人想要传送门,仙界……肯定也有无数人,想要那传送门。
“你要是出了头,以后盯你的,只怕就不止是佐蒙人了。”
谁都想找到风门。
只有在他修为还不高的时候找到他,才能更容易地抢夺传送门。
“林蹊,仙界各方缩着脑袋过了这么多年,主要是因为,佐蒙人还没触到他们的底线,他们觉得还能凑和。”
曾经战在魔门第一线的宜法,最看不上这一点了。
“他们所谓的凑和,都是因为,佐蒙人没有特别针对到他们。”
四大仙宗,简直是四大笑话。
虽然云天海阁还不错,那也是近些年余求管事了,以前,不提也罢。
堂堂掌门弟子,老祖又是金仙大修,他愣是在自己家被兄弟下了‘神泣’,结果,他那个受害者还被家族放弃……
宜法知道这些的时候,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换成千道宗有人敢这样同门相残,谁敢护,打死谁。
“但已经被佐蒙人针对的……不是灭门就是灭宗。”
“……”
陆灵蹊心下一颤,几乎马上想到了被灭门的合欢宗。
他们有什么错?
就因为,更有底线,更想驱逐佐蒙人?
“这一点,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没看到。”
但大家选择了集体沉默。
查阅到这些的时候,宜法非常愤怒,“四大仙宗活到金仙的,哪怕原本没什么脑子,时间也能让他们的脑子长出那么一点来。
万寿宗有八大金仙,数千近万的玉仙修士。
你放心,一时之间他们还垮不掉。
就让他们看看,佐蒙人动起来的时候,有多大的本事。”
这比他们喊破喉咙,比林蹊慢慢打脸强。
因为这一次,是痛到了他们身上。
宜法接着道:“看在你祝师父的面上,你可以出去,但是同样的,你也得说,你不知道,他具体是不是风门,你跟他不太熟。”
“……知道了。”
陆灵蹊应下来的时候,成康和安画也收到了傅清容进了云天海阁驻地的事。
“林蹊应该认不出风门吧?”
成康很不确定地问安画,“如果你是风门,在各方都对你的法宝虎视眈眈的时候,你敢相信一个道门修士吗?”
敢吗?
安画自问做不到,“幽古战场的时候,他完全相信过随庆那些人吗?”
“没!”
成康摇头,“如果他完全相信随庆那些人,就不会消极怠工三十多年。
之所以还陆陆续续用传送门帮忙,除了他自己也需要点数外,就是他并不敢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因为那代表,他的传送门会是别人的。”
当时可是有不少修士在明里暗里的附和广若,要换了他的传送门?
没成功,是因为随庆他们表现得太耀眼。
他们利用传送门,救过太多人,大家在他们那里天生的气短。
“那不就行了。”
道与魔,从来都没有多太平。
也许在遇到外敌的时候,他们能合作,但是,彼此之间的戒备,从来都不会停止。
安画觉是,如果她是林蹊的话,有机会一定会拿了风门的传送门。
以前她不做,是因为风门的修为不俗,是无相界最早成就化神的一批人。
“我想,她对风门也不会多熟。”
道魔有隙,男女有别。
风门一身大红法衣,一副风骚的样子,在道门正统修士那里,并不讨喜。
“只要屈叔那里能看好包世纵,仙界的水就算被我们搅混了。”
内斗吧!
斗得越厉害,越好啊!
“对了,魔心岛那边,来了多少人?”
“明面上来了两个金仙,暗地里,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魔心岛,成康其实有些烦恼,“我现在就担心风门知道外面的消息,干脆投到魔心岛。”
如果那样,他们也等于给魔心岛做了嫁衣裳。
“那不正好!”
安画面上带笑,声音却冷酷无比,“正好再掀起一场另类的仙魔大战。”
……
陆灵蹊到底在傅清容和一庸的几番催促下,从刑狱出来,走进了刑堂大殿。
“林蹊拜见师尊!拜见诸位前辈!”
“免礼!”
傅清容看着这个连弯腰,也不减豪态的女孩,心中的某个地方,稍为定了定,“林小友,风门的尸体已到,能看看吗?”
尸体就在旁边没有盖上棺盖的玉棺中。
一身大红法衣,面色青紫的少年,脸上的青筋高高虬露,死前不知经历了何种痛苦。
“两处致命伤,一在丹田,一在神魂。”
傅清容接着道:“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还有我家师弟包世纵戳神指的气息。”这是最要命的。
“我并不是想替我家师弟解释什么,而是……”
傅清容叹了一口气,“戳神指虽是我家师弟的成名绝学,可是,这世间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学。”
“……那再查查其他人就是。”
陆灵蹊走向玉棺,在心里对死去的少年说了无数对不起,“前辈,我跟风门并不是很熟,当初在幽古战场,之所以表现得很熟的样子,一是因为,在那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二是因为,我们天渊七界相比于其他各界,真是太弱了。
不抱团……只能被别人欺负。”
她自承,她就是护短了。
“他是无相界魔门山海宗的化神星君,他晋阶化神的时候,我们千道宗还没有化神,我才晋结丹没有多久。”
回想当初,陆灵蹊也不觉得风门有多坏。
他有他的道,他活的比大多数人,更加真实。
其实真说起来,未晋化神的师父,敢一次次的跟他对着干,还是因为,随庆师父也欣赏他,了解他。
受困神陨地,别的人都进幽古战场挣钱了,风门却留了下来。
陆灵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风门……除了性格有些邪气外,其他与我们并无什么不同。”
他还喜欢享受。
躺在那里,连吃个葡萄,葡萄皮都是侍女剥。
陆灵蹊心里其实好羡慕的。
“还请诸位前辈,能看在他为幽古战场立下大功的份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害了他的人。”
“自然!”
一庸轻轻抬手,免了陆灵蹊的深躬,“林蹊,老夫问你,那天风门离开仙盟坊市的时候,有跟你说过,以后要怎么联系吗?”
天渊七界的修士,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抱团。
“你先别急着回答。”
一庸瞥了一眼傅清容,“上次你说,陆安是假的,随庆……你说不准,那我问你,这二十多天来,他们一直都没跟你联系过吗?”
“……”
陆灵蹊慢慢摇头,“没有。”
这个问题可能事关大家的性命,她不敢逃避,直视一庸的眼睛,“前辈,飞升成仙,我师父他们最大的隐忧是被佐蒙人杀在接引殿外。
您知道的,他们怀疑的没错!
试问,如果您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您会跟大家保持紧密联系吗?
尤其这种紧密联系,有很大的可能会让佐蒙人把我们一网打尽时候。”
这?
一庸叹了一口气,“罢了。老夫问你另一个问题,风门——算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吧?”
“算!”
“那你觉得,进了仙界,他还会穿他招牌式的大红法衣吗?”
第九一八章
既然都想到了,为什么还非要来问她?
陆灵蹊心中有气,“谨慎跟一个人的穿着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风门自晋阶化神之后,一直身着红衣,红衣是他随心随性的标志,这标志……”
傅清容看了眼一庸,打断问她,“他飞升的时候,还是身着红衣的吗?”
“……是!”
陆灵蹊看着棺中的少年,心下的某个地方,异常难过。
他不是风门,但是,他就该死得无声无息吗?
佐蒙人在仙界猖狂若此,这些仙界大能,还在找千般理由想要避过……
“他是我们无相界第一批晋级化神的修士,晋阶之后,不准门下弟子叫他老祖,只以少祖称呼!他……尤爱少年时的样子。”
陆灵蹊转向一庸,“一庸前辈掌管天下堂,想来可以问接仙殿的两位接引前辈,您问问他们,风门飞升的时候,是不是身着红衣。”
世人都知道,他爱着红衣,所以,飞升的时候确实是身着红衣的。
只是大家被劫雷打得有点狼狈,都在接引殿各换了一件,不同于别人的,风门的那一件却是师叔和笙按着仙界法衣的式样,特别炼制,可以瞬变另外两种颜色。
按风门的话来说,生死关头,说不得可以借色避祸。
“……”
“……”
小姑娘这般坦荡,一庸和傅清容一时都有些沉默。
“林蹊,喝口水。”
祝红琳把她手边的仙茶送到徒弟身前,“各位,该问的话,想来都已问过。鲁堂主,可以借个地,让我和小徒说几句话吗?”
“自然!”
鲁善瞥了眼低头喝茶的小姑娘,“林蹊,东殿有专门的会客厅,与你师父去那里吧!”
“是!”
陆灵蹊把茶碗以灵力送到旁的桌上,躬身一礼,“林蹊告退!师父,您随我来。”
再呆在这里,还不知道这些人要试探什么。
这一会,她真的好高兴,只会动拳头的祝师父在这里。
“别难过了。”
进了专门的会客厅,祝红琳拍拍徒弟的肩膀,“这件事情,牵扯到万寿宗,为了自证清白,他们肯定会查个一清二楚的。”
“师父……,您觉得,不是包世纵干的?”
陆灵蹊甚为奇怪师父的脑回路。
这是义父吐糟,只爱动拳头,不爱动脑子的师父吗?
“包世纵就是个二愣子。”
祝红琳相信她自己的直觉,“咋咋呼呼的,虽然有些小性,但是,他对万寿宗有绝对的忠诚,那种抢了传送门自个溜了,让宗门背祸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您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还用问吗?”
祝红琳看向徒弟,“不是说,圣尊的两个徒弟入世了吗?叫成康和安画是吧?”那两人的身份,对他们这些仙界的高层,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感觉,没意外的话,就是他们在搞鬼。”
这话是说给徒弟听的,但是也是说给一庸和傅清容听的。
“林蹊,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你记着,都不要出门,”祝红琳这样交待,“你只需在刑狱看住广若,就足够让他们郁闷了。”
他们闹这一出出的,十有**就是要乱了徒弟的心,让她从刑堂走出去。
“你随庆师父他们,肯定跟我一样,都希望你好好的。”
“师父……”
瞄到那师徒两人的互动,傅清容深深叹了一口气,“鲁堂主,那两人的信息,你们刑堂真的一点也没查到吗?”
“……查了一些。”
看在一庸的面上,鲁善倒是没什么隐瞒,“成康和安画当初在乱星海的时候执掌星卫,只对我们人族特别厉害的修士出手,林蹊是一个,陶单陶甘以及如今的紫霄宗的盛开,都在他们的名单上。
他们应该一直在拿我们人族的新秀做试练对象。”
随庆、风门亦是人族新秀。
“如今因为世尊,重点关注的一直都是林蹊。”
这也是他没去打扰林蹊的主要原因,“从陆安到随庆,还有如今的风门,据我们刑堂分析,他们一在疯狂试探林蹊,二在搅混仙界,让我们各方相互猜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实传送门没有其他十一门配合,只余传送一能,早就算不上神器了。”
鲁善不想仙界乱,不想让佐蒙人钻空子,不想让混沌巨魔人钻空子,但有些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我们刑堂可以在天音嘱上公布出有关成康和安画的信息,引导部分舆论。”
风门说到底,还是天渊七界的修士。
“你们尽量早点找到包世纵。”
他看了一眼玉棺里的人,“至于他是真是假,我们刑堂也会跟进。”
风门在幽古战场立过大功,战幽殿惜时那里,这几天也甚为关注。
他们刑堂总要给个交待。
不过,鲁善并不觉得,这个风门是真的。
但是,林蹊的态度,让他按下了诸多猜测,现在只在表面挖掘,“说起来,佐蒙人以前也闹过不少事。”
他们刑堂去地方办案,各方豪强只要没触到他们的利益,基本都不配合。
一个个的装聋作哑。
刑堂从上到下,对那些人,都是有一肚子的意见。
现在终于触到所有人神经了……
鲁善不知道,这样由着发展,具体能出什么结果,他现在实在有些矛盾。
“最新确定的消息,合欢宗——被灭门了。”
鲁善看向傅清容,“假如风门这事不是包世纵干的,那么他现在……应该也凶多吉少。”
魂火未出问题,并不代表,人就是好好的。
“佐蒙人这次针对的,就是万寿宗,傅道友,最好劝告万宗主,不要心存侥幸的好。”
估息不下去了。
如果马知己还想装聋作哑,那对不起,他也要做壁上观一段时间了。
万寿宗家大业大,又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那两个圣者的徒弟,要如何一点点地吃了他们。
风过留痕,人过留行。
他们老一辈,碍于当年的誓言,在很多事上,是不能插手,但是,林蹊在成长,陆望在成长,天渊七界的修士,就因果而言,在某些方面就是会克着佐蒙人一些。
大家的对立是个长期的战争,鲁善觉得,林蹊落在明面上这么久,对上成康和安画太吃亏了。
如果能借着万寿宗,让她更加了解成康和安画,于她以后……,百利而无一害。
“利用一个风门,囚上一个包世纵,就能引动风云,搅得你们人人不安,就可见他们的本事。”
这?
傅清容拱手离开的时候,面容极差。
一庸没有跟上,他瞄着林蹊回刑狱,祝红琳跟着离开,这才端起一直未喝的水,“天渊七界飞升的人中,除了林蹊的师父随庆,还有两个都对她很重要。”
“……”
鲁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知道,对傅清容,一庸有些愧疚,所以,这一次跟着来了。
但是,好好的,又扯到林蹊……
“你是说,成康和安画,还会安排对林蹊很重要的人死?”
“他们一直在试探。”
一庸也在看着,但是,他实在不知道,林蹊是真的跟她师父他们毫无联系,还是怎么的。
这件事,也在他心中搁着呢。
“林蹊的反应很不错。”
连他都看不出来,“不过……,感觉与她以前的性格有些不一样。”
在英烈园的时候,她都能反过来,追杀围堵她的人,都能喊话仙界,喊话佐蒙人,现在,关系到随庆那些人的生死,她却缩在了刑堂,只难过难过……
这是因为爷爷大限要到了,理所当然,请假回家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反正一庸不太信。
“鲁善,林蹊也能跟影卫一样出入刑堂吧?”
“是!”鲁善点头,“不过,不是我和影卫那边给她行的方便,是人家天生的聪明,自己借道影卫那边的传送禁制。”
当初栗太常一直想在仙界收个徒弟,可惜,一直到最后都没收成。
林蹊能破解他留下的禁制,是她的本事,不管是他,还是影卫那边,都只有欣慰的份,是绝对不会阻拦的。
“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我们干涉不了。”
“……”
看着一副无奈,摊手的老友,一庸真是哭笑不得,“我又没有问罪的意,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什么你没有问罪的意思?你也问不着我的罪吧!”
鲁善掩饰一笑。
万寿宗的事,涉及到傅清容,反正他要跟他防一手,“你们猜什么我不管,你们做什么我也不管,我只知道,圣尊的两个徒弟,成康和安画进了我们仙界,把林蹊当做试练的目标。
我的任务是,在林蹊不想出门的时候,尽量保着她,在她向我求救的时候,看在她是我刑堂囹官的份上,尽量护着她。”
至于佐蒙人借着试探林蹊的时候,还把手伸到万寿宗那里,那是万寿宗的事。
马知己是个老狐狸。
明面上有八个金仙,暗地里……
反正鲁善不觉得,那里需要他多操心。
就是一庸……
现在操心,也是无用。
“一庸,对付佐蒙人的时机,也有时候,也是要我们创造的。”
他们一直退,一直退,由着佐蒙人慢慢渗透的结果,别的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给他们创造一个玉仙无敌,越阶战金仙的小杀神。”
虽然已经有了一个老杀神,但是,鲁善觉得,那并不保险。
“这一次,若不是祝红琳,我可不会给你们行方便。”
祝红琳虽然在有些事上,蠢的很,好在还算护短。
鲁善这一会对她也算满意,“你想帮傅清容,想怎么帮我都不管,但是绝对不能牵涉到我们刑堂的人。”
丑话要说在前头。
“我能把安画和成康的事,公布的天音嘱,就是看在我们的老关系上了。”
“……呵呵!”
一庸都要被他气笑了,“我到现在说什么了?不就说了一句吗?你至于回我这么多句?”
他好想鄙视他,“我就是想让你把我刚刚的话,透露给林蹊,她在我这里是有点破绽的,一直针对她的成康和安画,可能也能猜到她的破绽在哪。”
啊?
鲁善回想他刚刚说了什么。
噢,说她跟以前的性格有些不一样。
鲁善眨了好几下眼睛,“好,我把你的话传到。”
“……唔!”
一庸站起来,拍拍老友的肩,“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幽古战场没有林蹊的时候,天渊七界的修士,都没让佐蒙人在他们那里得到过好。”
林蹊哪里用他操心?
人家的身后,现在说不得都有一个超级厉害的智囊团了。
“现在能飞升上来的,哪一个都不会太差。”
芙晚那些人,都组了个猎魔队,到现在,谁知道他们具体的情况?
也只有他们天下堂知道。
还有惜时,这么多年缩在战幽殿,一步不出,人家那是怕吗?
狗屁,人家在积蓄力量的时候,还让佐蒙人和某些想朝那里打主意的人,一起郁闷歇菜呢。
“我记得,他们那里还有一个叫神算子的。”
一庸笑笑,“虽然那神算子现在没飞升,不过林蹊上次回去,肯定找过她。”
真要一个又一个的都有生死大劫,那柳酒儿,肯定不会一句不露。
“鲁善啊!闲着无事,你都可以把我的话,转告给她。”
小狐狸还想跟他这个老狐狸干?
他就是装装不知道的样子罢了。
“跟她说,她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林蹊知道了,那后面的智囊团,肯定都知道了。
一庸希望他们再考虑事情的都,能再全面一些,“本堂主不是一个只知道徇私的老混蛋。”
“嘿~”
这是想把他也骂在里面吗?
鲁善明白他的意思了,“有闲了,我会跟她八卦八卦,当初你如何的铁面无私,以至于傅清容不得不跟你和离的。”
“……行了,不用送了。”
一庸大袖一甩,几步一闪,就消失在刑堂。
一庸大袖一甩,几步一闪,就消失在刑堂。一庸大袖一甩,几步一闪,就消失在刑堂。一庸大袖一甩,几步一闪,就消失在刑堂。没过多久,天下堂的
第九一九章
刑堂动作迅速,很快就把安画和成康的身份来历,以及长盛街抓到的十多份口供放到了天音嘱,引导舆论。
风门除了有传送门外,他首先是天渊七界的修士,与林蹊过从甚密。
从‘陆安’到‘随庆’再到‘风门’,三位死者的身份,现在明了的,只有一个陆安,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飞升。
陆安是假的,随庆和风门……也未必不是假的。
有脑子的,都忍不住怀疑这又是圣尊徒弟针对林蹊和天渊七界修士的试探。
把风门甩出来,是因为,他的传送门更能牵动仙界各方的心神。
“唉!包世纵只怕凶多吉少了。”
“……也未必,听说他的魂火无恙。”
“当初纯阳宗那么多人出了问题,他们的魂火也全都无恙。”
“……”
“……”
说到了纯阳宗,所有听到的修士,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纯阳宗被佐蒙人盯上,骨头硬、身份高的修士不是死了,就是被囚了换成他们的人替代。
骨头不硬的,几乎都服了换脉丹。
堂堂马上就要挤身二流的宗门,一场大清洗下来,连个四流差点都保不住。
现在包世纵失踪了,以后……
“纯阳宗不能跟万寿宗比。”
好半晌,宜法才听到反驳的声音,“而且万寿宗有纯阳宗这个前车之鉴,肯定会细查的。”
“唉!仙界又到了多事之秋的时候啊!”
不远处的老修,深叹一口气,“那传送门……不算是善宝,当初有月亮宫多厉害,英烈园还供奉着月亮宫出身的五位前辈呢。”
可惜,最终天地自然孕育的十二道时间之门,只余了这一个,月亮宫更是烟消云散,连个传承都没留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佐蒙人当年就盯上了月亮宫。”
时隔这么多年,还没放弃。
看样子,是绝对不会放弃了。
“广若在幽古战场就死盯着风门,如今那圣尊的徒弟再盯风门……再正常不过了。”
“哼!他们盯别人,别人没办法,但如今,他们盯上的是万寿宗。”
“就是,四大仙宗的虎须岂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我听说,万寿宗马宗主亲正带队,云天海阁等也都各派了两位金仙大修,要帮忙寻找包世纵呢。”
这样一来,包世纵如果是私心偷了传送门,天涯海角,他也跑不掉。
同理,抓了他的佐蒙人,也别想再借他搅动仙界的风云。
“这一次,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不一样了。”
“来来来,为这不一样,干一杯。”
宜法随同大家举杯的时候,发现对面的老者一脸冷意,却没半点举杯庆幸的样子。
在人家看过来之前,她忙低头掩饰过去。
老者看了她一眼,扔下两块仙石做为茶资,自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热闹起来的茶馆。
“这是什么人啊?”
“嘘,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哼!我偏要惹一惹,万一他是佐蒙人呢。”
怀疑他不对劲的少年,在同伴抓来之前,一下子跳起,直奔开来的刑堂巡察,当场举报。
老者无可避免地就被截住了。
“哪里人?叫什么?到仙盟坊市所为何来?”
“……”
老者一言不发,只丢了一枚青玉牌。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看到青玉牌里面的内容,刑堂巡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态度,瞬间从戒备的冷凝,变成恭恭敬敬的小弟样。
这?
是哪位大能吗?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只有天仙修为,难不成是受了重伤,修为下落?”
宜法跟众人一样,眼睛随着一瘸一拐的老头,慢慢远去。
好半晌,借着小结界收到林蹊传来的一庸八卦,她才心情甚好的在坊市上绕了几个圈,转回租住的地方。
嘭~
却没想,她还没进门,隔壁的门倒先打开了。
出来的正是那个瘸腿老者。
老者径直冲向她,“有酒吗?”
酒?
宜法瞄了一眼他腰间的酒葫芦,还未说话,老者已经抖着手摘下了他的酒葫芦,“我……我没酒了,我拿东西跟你换行吗?”
说话间,他就摸了一枚甚为古朴的玉简出来,不过,脸上挣扎几番后,到底又收了回去,另摸了一对玉如意。
“它叫同心如意。”
老者的声音都有些抖,似乎酒瘾甚重。
宜法曾经见过这样的人,酒瘾上来,如果没酒,简直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是一对非常好的防御仙宝,可以分给两个人,哪怕其中的一枚被人打破,只要另一枚还在,都能帮忙顶上一时三刻。”
老者满是希冀地看着宜法,“你给我酒,再给我三百万仙石就好。”
三百万仙石?
宜法吓了一跳。
她哪有钱?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同心如意……?
“我换!”
鲁善从巷子的另一头,一闪而至,“闻人兄,我跟你换。”
“……”
老者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抖了几抖后,没管鲁善,执着地朝宜法伸手,“一壶好酒,一……一百万仙石。”
什么?
宜法眼神挣扎了一瞬,到底从储物戒指中,给老者摸了一个玉葫芦,“就当晚辈孝敬您的。”
趁人之危这种事,她是不会干的。
“咕咕咕……”
老者实在是受不住那份酒瘾,拿到她的玉葫芦,就狂灌了数口,压下了那份抓心抓肝之感,“好酒!不过,老头子我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同心如意被他以灵力送到宜法的面前,“没有一百万,十万,你总有吧?”
“……前辈,没有您这样做生意的。”
宜法真不想在这里,被人注意到。
她朝鲁善微一拱手,朝早就等着开门的知袖打了一个响指,开门进门关门,那速度如行云流水般,几乎就在一息之内完成。
“闻人兄,这是我的酒。”
鲁善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把目光集中一老者身上,“特别炼制的烈阳。”
咕咕咕……
老者又连喝了数口酒,一把抓回同心如意,好像没看到鲁善一般,一瘸一拐地,又往他的院子去。
“……”
鲁善看着他‘哐’的一声,关上院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半晌才转身离开。
“他是刑堂堂主鲁善?”
透过门前小小的镜光阵,知袖问宜法。
“……是!”
宜法在脸上抹了一把,恢复本面。
这一会,她真很希望他们没被人注意,“你先别操心他们了,好好看着,左右两巷还有没其他人来。”
仙盟坊市这无处不在的镜光阵,说好也好,说不好……,也非常不好。
幸好隔壁的隔壁,都是他们租的,要不然,她真要担心有没有人透过院门的镜光阵偷窥刚刚发生的一切了。
“没!”
知袖摇头,“两边都安静的很。那老头……,进出的时候我们都见到过。他好好的,怎么非要卖你仙宝啊?”
还卖那么便宜。
要她说,大家凑一点,是可以拿下的。
“酒瘾上来,没钱了呗!”
宜法叹了一口气,“应该还受过重伤,也许就是外域战场退下来的。”
对于鲁善,她的观感非常好。
“趁人之危这种事,我们不能朝他做。”
能得刑堂尊敬的修士,不管现在什么样,肯定都曾做过一些大事。
“我又没说什么。”
话是这样说的,不过知袖的语气中,还是有说不出的遗憾在里面。
防御仙宝呢。
还是一对。
如果她和宜法一人一枚多好啊!
“你的表情已经把什么话都说了。”
宜法翻了个白眼,“认真、严肃一点,今天两边的巷口,哪怕来一只蚊子,你也得给我盯死了。”
“……知道了。”
今天轮到她守门。
说好的,如果突发什么善,守门的人要多盯六个时辰,以防意外的。“
知袖很无奈,“先别走,今天又收集了什么八卦没?”
“天下堂一庸和万寿宗傅清容和离的八卦,你要不要听?”
“当然!”
这可是大佬的八卦,知袖的眼睛忍不住一亮。
这倒不是她非要八卦,而是,多知道这些前辈们的八卦,于他们出门行走,也有好处。
“就是不告诉你。”
宜法笑眯眯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只把知袖气得原地跺脚。
奈何,她要看门,不能跟上。
她们这边,还在笑闹的时候,隔壁回了院子的老者却拿着自己的同心如意走进了一个满是灵牌的房间。
每一个灵牌,刻的都是两个人的名字。
老者的目光在只刻了半边的灵牌上停留下来,“立君,等等我啊!”
把同心如意丢到供桌,他抱住灵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好想你啊,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你们怎么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我找不到人,找不到啊,白送同心如意,都没人敢收啊!
呜呜~~呜呜呜~~~~~”
一时之间,满室之中,只闻他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直哭到打嗝,他才把宜法的酒拿出来,给自己灌几口压压,又给灵牌倒了一点,往地上倒了一圈,“都尝尝,这是好酒,好酒哇~~~~”
咕咕~咕咕咕~~~~~
很快,他就把他自己喝醉了,就那么抱着灵牌倒在了地上。
……
佐蒙人闹了一出又一出,刚入外域战场的陆望到底不放心,又秘密回来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今明岛安静的一丝人气也无。
刚刚传送进来,他就听到了小桂和敖象、小贝彼此追逐的笑声。
“陆望老祖?”
他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当然也发现了他。
小桂蹬蹬蹬地跑到他面前,“您是陆望老祖?”
看着好帅啊!
小桂的眼睛里充满了欣喜,“我认识您,我叫小桂。”
“……拜见老祖!”
敖象和小贝连忙紧跟其后,躬身行了一礼,“我叫敖象!我叫小贝!”
“免礼!”
陆望的心一瞬间,又酸又热,抱住小桂,“我也认识你,你是灵蹊的桂爷爷。”
“哈哈~”
小桂一小子就乐了,“原来灵蹊跟您说过我呀!”他太骄傲了,“陆安老祖,她说我的时候,是不是全都夸我的?”
“是!”
陆望没有犹豫,“她说,你可好了,长出来的桂花,不仅能酿酒还能做成各种好吃的。”
“嗯嗯,我最棒了,我比葵葵厉害多了。”
路边的一朵向日葵瞬间开花结子,“我也很厉害的。”
葵葵后悔死了。
早知道,陆望是从北边回岛,他早过来了,绝对不会让小桂抢先的,“我我……我其实也可以酿酒。”
他看着昔日的故人,语带紧张,“我可以自己剥壳,可以炒成各种各样的味道,做菜,做点心都行。”
“……我知道!”
陆望眼眶微红,朝少时陪同长大,后来哭着说他什么都可以学的小伙伴伸出手,“葵葵,我很想你,对不起……”
咔咔~咔咔咔~~~~~
葵葵的瓜子当场炸开,露出一颗又一颗青年人瓜子仁后,花盘的中间又瞬间开花,露出他的一张哭脸,“你骗我,你不要我了,呜呜~,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他本来很紧张的心,在听到陆望跟他道歉之后,瞬间变成了无尽的委屈。
多少年了,他一直记着陆望嫌弃他的瓜子不好剥。
他努力的自己剥瓜子,偷偷的在陆家的厨房学艺,学着炒,学着压碎做点心。
每学一样,他都在心里跟陆望说,我会了,我有用。
“您凭什么不要我?我这么乖,陆笑说,我可以跟着你的,呜呜呜~~~~,你是个大坏蛋,你不要我,呜呜呜~~~~~~”
随着葵葵的哭声,花盘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周围的花草都因为他的情绪,迅速的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陆望抱着小桂,慢慢蹲下来,伸手把葵葵环到了自己的怀抱,“不是我不要你。”他的声音哑的不像样子,“而是我……不敢带你,我怕,怕我保护不了你。”
他一直记得葵葵,从来不敢忘。
今明岛上,特别种了向日葵。
每每寂寞的时候,每每想家的时候,他都会到那边,一坐一天。
他想他。
可是,回不去。
“葵葵,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