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三章 九壤身陨
灵界,双盟坊市来来往往的修士,近来虽然避着西门广场走,可是,无论是谁,都不自觉地想要关注那边。
六十年前,仙界的仙人就在西门广场接走了九壤、林蹊、容铮三个人,到那个据说离天最近的乱星海打星兽,集仙令。
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
食灵蜿虫给天渊七界带来了多大改变,是个人都知道。
将要回来的九壤和林蹊,还将带回天渊七界可到乱星海的星传送材料,天渊七界到幽古战场的通道材料,有了这两样,以后……
从化神星君到炼气小修,上上下下每个人的心都是热的。
“听说了吗?上泰界和无相界的好些个前辈,现在都集中在联盟总部,就等九壤和林蹊回来呢。”
“肯定的。算时间,就在这十来天了。”
林蹊为天渊七界立下大功,九壤也不差,只有一个魔门的容铮……
嘿!
这样一看,果然还是道门更甚一筹!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带回多少仙令。”
要是能把容铮再超了……
哎呀呀!
未来的百多年,甚至千多年,魔门修士都不能在他们道门修士面前高声说话了。
只想想,就高兴!
“九壤前辈是化神星君,肯定不会差的。林蹊有十面埋伏,更不会差。”
八卦的老修滋溜一口小酒,兴奋地道:“只容铮可怜,他的魔剑,啧啧,说不得还在给他找麻烦!”
也怪不得,他什么功都捞不到。
“魔剑确实……”
一起八卦的人正要跟着摇头,就见青云宗一行人面露悲痛,在酒店门前狂奔而过。
这?
“坏了,不会出事了吧?”
他站起来急急奔出的时候,坊市上好些关注到青云宗的修士,都忍不住把神识跟着他们奔入修真联盟总部。
“师伯!”青云宗宗主春阳真人看到德成星君的时候,一直忍着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九壤师叔的魂灯……灭了。”
什么?
德成星君眼前一黑!
怪不得今天一早就心慌的厉害,原来……
师弟果然没听他的话,要在临行前,朝林蹊或者容铮动手了吗?
德成星君手抖的厉害,“什么时候……灭了的?”师弟为天渊七界立下大功,原以为,他是迷途知返了。
“今日卯时三刻,”春阳哽咽不已,“招贤堂执事弟子来报,九壤师叔的魂灯突然就灭了。”
师叔为天渊七界立下无可想象的大功,他原还想着,等他老人家回来,青云宗能更上一层楼呢。
现在……
“师伯,师叔不能……不能就这么白死了呀!”
六十年之期已到,凭他了解的师叔性格,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名与利俱得),还行冒险之事。
春阳宗主猜测,他家师叔不是善死,是被什么人算计所致,“师伯,我们能借联盟的传界香,请仙界那边帮忙查一查吗?”
他只恨不能天渊七界还没有到乱星海的星传送,否则……
“……”德成星君的腰都佝偻了下来,朝两边的人一挥手,由着他们退才,才扔出一面玉简给春阳宗主,“看看吧!”
春阳连忙接过,半晌之后,整个身体都忍不住有些抖了起来。
万生魔神!
万生魔神啊!
师叔怎么敢的?
怪不得师伯要把余师妹转到他门下。
春阳宗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青云宗这边安静了,千道宗和百晓山,以及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修士,全都没法安静。
九壤死了,容铮和林蹊怎么样了?
还有,仙界奖励九壤的星传送材料,还能让林蹊和容铮带下来吗?
他们两个,会不会也有危险?
渲百星君急的都想回去亲查自家师侄的魂火。
“师兄,你要相信林蹊!”
宜法相信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就算你不相信她,也要相信陆望前辈的十面埋伏!”
“九壤的战力难道不高吗?”
渲百是非常想相信,可是在修仙界,很多时候,刀剑拳头全都快不过世道人心。
“九壤的战力高不高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林蹊肯定没事!”
宜法在腰间一拍,雕刻如花的玉佩,突然之间就立体起来,里面正是她带到灵界的林蹊魂灯,“师兄,你与其担心林蹊的性命,不如担心担心,如果九壤是她杀的,你要如何应对吧!”
啊?
渲百盯着自家宗门的暗门虎王,一直之间,差点失语当场。
“你……你早就猜到……”
“九壤连他自己的徒弟都容不下。”
宜法很高兴,是九壤死了。
她算着时间,怀疑这最后的半个月,容铮和九壤都会朝林蹊出手,所以,才不放心地带了她的魂火,以便出现不对的时候,保她一丝灵昧不失,“容铮是什么人,师兄心里难道也没点数吗?”
最好,自家丫头,能把容铮也了结在乱星海。
这样以后就不必常常替她提着心了。
“放心!”看到老师兄骇白的面色,宜法只能再给他宽心,“林蹊为天渊七界两立大功,就算真有什么,也一定是别人先朝她动了手,她是被动还手的。”
……
其实哪里用陆灵蹊动手?
密密麻麻好像墨云一般,飞哪黑一片天的骷髅蝗,是恶梦亦是……希望!
面对这些防不胜防的小东西,舒信道和李秋白都知道,剑心队的防阵再厉害也没用,毕竟骷髅蝗想杀他们容易,咬一口就行,他们想杀骷髅蝗……
刀光剑影再厉害,也要连击百多下,才能杀一只,试问,哪一个骷髅蝗能停在原地,让他们一直不停地砍?
“土、木修士听我号令!”退到十里开外的第一时间,舒信道就嘶扯着嗓子大叫,“结所有土系道法,配合木系,速起可攻可守之堡垒!”
富贵险中求!
修士修仙,在每一个大机缘面前,几乎都是拿搏的。
骷髅蝗很贵很贵。
一百块仙石一只。
九壤和容铮在剑心队的中间,都以为,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个,可以杀一只骷髅蝗,或者在大家的帮助下,杀几只骷髅蝗。
剑心队据说曾经遇到过这东西,所以,谢善和红叶,制定过多起再次遭遇它们时的应对办法。
只是多年过去,谢善和红叶都走了好久,剑心队才碰到这么一次。
接任队长副队长之职的舒信道和李秋白,当然从他们手中接过应对骷髅蝗的各种方案,现在恐惧心惊的同时,浑身的血液也是热的。
……
从八月山跳下,十面埋伏飘渺的花雨先是护住她自己,再是护住盛开,只这么一点工夫,陆灵蹊回头,想助同在八月山顶跳下的四个修士时,都已经迟了。
凄厉的惨叫,还有他们头顶咕嘟逼人的蒸腾热气,谁看谁知道。
眼见他们痛的连自我了结的本事都没有,陆灵蹊一人送了一片花瓣刀。
此时佐蒙人的身体天赋反而是负累,盛开配合陆灵蹊往八月山十里外转移的时候,除了一早幸福被陆灵蹊砍死的老者,其他四个,凄厉的惨叫,直直叫了半刻钟。
叮叮!叮叮叮……
十面埋伏里,飘渺的花瓣刀,一次次斩向所有在阵中的骷髅蝗脑袋。
陆灵蹊指头它们卖钱,卖好多好多钱。
自从在莲城老妖那里,用一只骷髅蝗换一百块仙石以后,她就希想过无数用十面埋伏围杀骷髅蝗的情况。
老妖说,只要能凑够它们完整的身体,都可以算一百块仙石。
实在凑不够的,也没关系,示身体的多寡,哪怕只是一个翅膀,一条腿,也能换上十块仙石。
仙石这东西,对现在的她而言,是宝贝,对将来的她而言,一样是宝贝。
叮叮!叮叮叮……
盛开发现所有飞进来的骷髅蝗,都在被切割脑袋。
虽然每一击,都没本事让它们的脑袋搬离,只是,把它们击的有些晕头转向,可是,虚虚实实的花刀,永无停歇!
那速度……
盛开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她没想到,十面埋伏是这个样子。
为防打断林蹊的节奏,她连剑都没出,只警惕地盯着可能要靠近她的骷髅蝗。
这种警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没有。
地面落了一层身与头分离的骷髅蝗。
而骷髅蝗大军,更多的已经被远方吸引。
“别愣着了,帮忙收呀!”
陆灵蹊还想跟上骷髅蝗的大军呢。
不远处剑心队的收获也有一些,不过,那处堡垒里的惨叫也一样不少,虽然惨叫出来的声音很快就熄了,可是,不用猜她都知道,被骷髅蝗咬了的修士,被同伴快一步结束痛苦。
“噢!”
为示清白,盛开手上灵力一动的时候,旋起一股子风力,把所有死了落地的骷髅蝗旋成一个团,直接送到陆灵蹊的身前。
“那边还有不少,从现在开始,我们往前移动。”
陆灵蹊一把收了数百骷髅蝗,“你跟着我往前行就可以了。”
丢下她一个,万一再让骷髅蝗咬了呢,“盛开,从现在开始,我们一九分成,你一,我九。”
啊?
“多谢!”
盛开没想到,她要分她这么多的利。
抬脚跟上陆灵蹊的时候,轻声道:“不过,我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她笑着道:“不管你打下多少,分我一个骷髅蝗就行了。”
性命都是人家救的。
只这样收个虫尸,怎么能分人家那么多?
“那行,”陆灵蹊笑看她一眼,“话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后悔也得你自个受着。”
“放心,不会后悔!”
两个人好像移动的花垒,在剑心队的外围,绞了好几圈,直把舒信道看得直眨眼。
只是,外面的两个人,他们不能动,更不能惹。
盛开是红叶当初一心想请,代替她的人。
林蹊……
想到人家跟九壤不和,他正要帮忙想想点子的时候,就听到九壤的一声惨叫。
“啊啊啊,不,不不不,救我救我……”
从不可置信到语不成调,九壤没坚持十息,惨厉的惨叫,让他腰上的葫芦都震动了起来。
容铮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
身为魔门修士,他更了解魔门的禁忌之术。
那葫芦的情况,明显不对。
在其他人都要瞄过来的时候,容争毫不犹豫地帮九壤解除痛苦,紧接着,又一连几个禁制符,贴到了葫芦上。
精血燃烧气化了一些的九壤,在临死的时候,瞪着好像要脱眶而出的眼珠子,那里的不甘不愿,有如实质。
他看到林蹊在外面用十面埋伏大肆击杀骷髅蝗。
原以为,她的骷髅蝗里,可能会有他的几只。
尸体倒下的时候,精血迅速燃烧的痛苦也远去了,九壤的嘴巴张着,在舒信道、李秋白等人的神识都瞄过来时,用口型喊了林蹊的名字才彻底不动。
这时候,当然没人会细究他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外面的骷髅蝗还有二三只,那是仙石,也是一不小心,随时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好半天,陆灵蹊确定再也找不到一只骷髅蝗,收了所有,准备离开的时候,剑心队的临时堡垒才打开。
“林蹊!”
容铮先一步喊她,“九壤死了。”
陆灵蹊听到了,清冷的声音从面纱透出,“各位都有眼睛,他的死,和我无关。”
“我没有别的意思。”
容铮在舒信道等看向他的时候,急声道:“我的意思是,他的东西,你是不是要接收一下,毕竟,你们同是道门修士。”
放在他手上,谁知道,上泰界和修真联盟某些不要脸的,会不会讹他?
相比于九壤的身家,容铮觉得,自己的丰厚多了。
“我接收?”
陆灵蹊没有近前,反而往后退了退,“容铮,你是想给我挖坑吧?”
容铮:“……”
刚进乱星海的时候,他真的想过,给林蹊,给九壤好好多挖几个坑,可是六十年来,他早就没那想法了。
十面埋伏是佐蒙人的克星。
“我一直心有大道!”
容铮正色道:“林蹊,你得相信,我还想回天渊七界好好进阶。”
这?
“那么麻烦剑心队的哪位道友,帮忙把九壤的东西,封存一下。”
陆灵蹊确实相信,容铮是个心有大道的人,虽然他的大道,跟她的大道不一样。
第五二四章 回
海城再一次成为乱星海让人瞩目的地方。
“听说了吗?林蹊以十面埋伏,生生围了九百多骷髅蝗!”
所有修士聚集的地方,好像都能听到这似惊似叹的声音,当然,里面的艳羡,也是无可掩饰的。
“一只骷髅蝗就是一百仙石,她这是把她成仙的家当都挣到了呀!”
“何止呀!”
一样听说了不少消息的修士在旁补充,“那天上八月山准备采月草的,还有五个佐蒙人,他们都死在骷髅蝗口中,我听说,他们的身家,也被林蹊和盛开捡去了。
而且,事后她们还上了一次八月山,你想想,她们能采多少月草?”
能采多少?
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眼睛都在发亮,里面好像有灵石、仙石在闪动。
“……嘿嘿!乱星海的佐蒙人,那些星卫,只怕要人人吐血了。”
兴灾乐祸的笑声,带了一种魔性,让所有听到的修士都忍不住露了一丝笑容。
其实,这话是真的说对了。
哪怕知道九壤已死,安画、成康听说林蹊发了如此大财后,还是呕的想吐血。
千怕万怕,没想到,还是让她在最后的几天,弄到了哪怕天仙修士也要艳羡的身家,以后……
哪里还有以后?
最早盯上的陶甘、陶单逃了,还是在三抓三放之后,圣者为他们布下的借运布置,无形中就弱了一半。
再加上林蹊,从始至终都压着他们……
安画怀疑圣者的布置,全都被林蹊无可想象的气运冲散了,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倒霉。
明明他们没有想朝林蹊动手的打算,只在剑心队要去海城的路上,瞅机会杀九壤,结果却等来了骷髅蝗!
虽然也杀了几个骷髅蝗,可是,他们星卫……
一百零八现在也只有八人了。
“我打算回去了。”
安画不知再在这里还有何意义。
这些年,她唯一成功的就是杀了不少星兽,弄到了好些个星沙。
现在九壤死了,不管他是死在谁的手中,长老的仇都算是了结了。
“正好,族里要研究骷髅蝗!”
仙界能拿一百块仙石收一只骷髅蝗,定是有理由的,早一日回去,也能早一日研究。
安画觉得,她要是再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林蹊平安无事地传送回天渊七界,以后会落下心魔!
武力上,她拿林蹊没办法,智力上,原以为她可以碾压她,结果……
安画有时候都怀疑,她已经是她的心魔了。
“你们……”
“一起吧!”
成康连不贴心的唯一手下张漯也没了,孤家寡人一个,再不与安画一同行动,谁能看得起他?
十五卫各有统属,他们的试练与他不同,安画一走,人家以后可能连理都不想理他了。
“圣者那里,我们也要一起交割任务!”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他们败只败在遇到了气运冲天的林蹊。
与安画一起,说不得还能在圣者那里彼此分担一些。
……
陆灵蹊不知道,她还没回天渊七界,安画已经被一系列的打击,先她一步离开了乱星海。
“林蹊!”
盛开一改在外人面前的仙子形象,赖在她房间,“你老实说,除了当年一别,我们后来是不是又在星湖远远罩过几次面?”
“噗!还记着呢。”
陆灵蹊也是无奈了,“放心吧,我就要走了,今年的星芰果,绝对不会再跟你抢了。以后的星芰果,只要你去勤些,肯定也都是你的。”
她是这个意思吗?
盛开反客为主,给自己倒上一杯灵茶,“你从来没好奇过我吧?“
什么?
陆灵蹊瞅着她笑,她是真的没有好奇过。
乱星海的六十年,对于修士说来太短太短,而生命太长,大家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没有。
“你也知道,我们天渊七界万事开头难,我天天忙的要死。”
陆灵蹊给她端出宁老祖亲制的四盘点心,“我爱口腹之欲,所以常到星湖采摘星芰果,你……你是因为什么?”
“小仙界到幽古战场的通道,就是我盛家老祖,盛去非在乱星海立下大功,仙界奖励材料建成。”
盛开轻声道,“他老人家曾在各种场合说过星芰果,对它万分推崇。
所留玉简和手扎也多有记载,那些东西,锁月楼和盛家都各有复制,不过,去非老祖是个爱吃的人,锁月楼和盛家,也只在最开始的一些年稍为重视了些,后来都因为星芰果的灵气问题,还有在星湖采摘要投为的精力太多,而慢慢放弃了。
但是,我觉得,老祖留下的这些对星芰果的赞美之词,不独是表面的赞美。”
“……”
陆灵蹊眨了眨眼,“你接着说。”
“乱星海是个星力繁盛的地方,孕育了星兽,也孕育了最为独特的星芰果。”
说这么多,也是想顺势报了林蹊的救命之恩,“盛家的资源,因为去非老祖,其实一直都足的很,传承数万年,其中也涌现了几天才修士。
他们一不缺资源,二不缺历练,其中一位老祖,还引来过飞升成仙的天劫。”
陆灵蹊坐直了身体。
“盛家如此,锁月楼其实也差不多。”
盛开道:“我拜入锁月楼后,发现去非老祖留下的有关星芰果的赞誉,留心了一些事。”
陆灵蹊心中一跳,“什么事?”
“小仙界近三万年飞升成仙的二十七位仙人,有十五位曾到过乱星海,他们……都如你般,有些贪念口腹之欲。”
陆灵蹊:“……”
她突然觉得,她的星芰果还是采少了。
要孝敬的人真是太多了。
“咳!这只是你的猜测,可能……根本就没关系呢。”
“不!我觉的有关。”
盛开这样道:“星辰之力,在我们低阶修士身上的作用可能没有体现出来,或者说,我们的修为,根本就没有办法利用到它。
但是我们不能用,难不成仙人也不能用吗?
星辰之力存于浩大宇宙中,仙人出手,影响的可能就不止是一方、一地、一界的天地灵气。
结丹天劫、元婴天劫、化神天劫,对我们来说是个坎,可是,它们就真的只是坎吗?就好比炼器一样,我们的身体经过天劫的锻打,每过一次天劫都会比前更为强横。
修士在飞升成仙之时,除了雷劫还要经历阴火劫、赑风劫……,而这些劫不都是天道宇宙里的一种能量吗?
这种能量,蕴含的星辰之力,可能从来就不在小数。
只是它表现的与别不同,所以才被我们在无形之中忽视了。”
这?
虽然这些都只是盛开的一家之言,可陆灵蹊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这些……你跟你师父说过吗?”
师父?
盛开摇头,“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到乱星海采摘星芰果,其实也只是想印证心中所猜!”说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口气,“而且,星芰果有限,服用少了,作用只怕也是有限,当年去非老祖未曾明示,我想……,也是因为此。”
星湖就在那里,只看谁有缘了。
陆灵蹊明白她的意思,“行!你说的这些,入我耳,不会出我口。”
未来天渊七界的修士上来,谁有缘,谁弄呗!
虽然遗憾,却也能放开。
“对了,说这么多,主要还是你怕我糟蹋了星芰果吧?”陆灵蹊微笑着问她。
“是啊!”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盛开笑道:“很多年前,无伤界曾经有位前辈,听说回宗以后,就是拿星芰果当特产,请了全宗的人,吃了一顿星芰果饭。”
啊?
陆灵蹊大笑,“放心,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在我身上上演的,我这个人从小就霸食!”
……
天渊七界,双盟坊市上,众人一天天地打听着容铮和林蹊的魂火情况,生怕这最后几天再出事。
九壤星君身陨,原以为上泰界和青云宗要大举祭祀,却没想,到现在都没点动静。
底层的修士只能猜测,要等林蹊和容铮回来,问清楚情况,他们那边才能行动。
空荡荡的西门广场,每天都有无数人的神识过来探查,不管是修真联盟还是七杀盟,道魔两家第一次,一齐期待快要回来的人。
当然,除了他们,这几天,坊市上出入的光头和尚,相对于来说,也比往常多了些。
星传送阵和幽古战场的通道,真的关系到他们每一个人。
“快看!”
不知谁一声惊呼,闻言神识一展的修士,全都兴奋起来。
西门广场的上方正在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片本来闲适的白云,都被那涟漪推了出去,挤出来的样子,远远看着好像是被刀削了一面的险峰。
陆灵蹊重新穿着厚毛法衣,披着大氅,口含紫府丹,如来时一般,再一次在识海里,运转紫府四仪术。
传送的过程,有时空和时间法则,正合此术。
容铮紧闭双目,抵抗时空和时间高效转运时带来的失控失重感。
就要回去了。
他的感觉特别的复杂。
九壤死了,在外面忙了那么多年,到底连一枚仙令都不曾集下。
身陨的那一刻,他的星牌数字就彻底地隐去了。
这样的零蛋……
容铮在心里叹了一口报,他其实好想能把九壤集下的仙令带回来。
毕竟在外面这些年,九壤也没集下三枚仙令,相比于他的十一枚,冲击感相对来说可能还会大一些。
现在他死了,变成了零蛋,别人说不得会因为他立下的功劳,在心里把他美化了。
容铮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相比于林蹊带回的仙令,他真想……死一死。
除非星传送马上建好,除非天渊七界上去做任务的人,又带着他们的仙令回来,否则,他肯定要一直被某些人说嘴。
对比实在太惨烈了。
容铮觉得七杀盟和百晓山那里,不仅没有奖励,还会有嫌弃。
唉!
他不知不觉地,就把气叹了出来。
然后陆灵蹊,就一路听他的叹息,直到脚落地。
容铮因为神思不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灵蹊晃了晃才站稳,就见十数道遁光以及无数神识朝他们涌来。
“师伯!师叔!”
陆灵蹊可没管联盟的星君,找到渲百师伯和宜法师叔后,又忙找她的师父、宁知意老祖,“师父,宁前辈!”
随庆难得贴心,与宁知意走在一起。
“回来就好,瘦了!”
随庆在宜法就要拉到徒弟前,手上灵力一动,硬生生地把她定着,两步抢上前,“师父给你弄了好多好吃的,回头,我们好好补补。”
“嗯!”
陆灵蹊虽然不觉得自己瘦了,可是师父既然这样说,宁老祖的眼睛里也湿湿的,那她肯定就是瘦了。
“弟子林蹊拜见师尊!”
她恭恭敬敬给师父磕头的时候,其实也在给宁老祖磕头。
“好好好,快起来!”
随庆亲手把徒弟拉起来。
“师父,弟子给您带了好多好东西。”
陆灵蹊先给师父和宁老祖许些宝贝,又忙转身恭敬弯腰给渲百师伯和宜法行礼,“弟子林蹊,拜见师伯!拜见师叔!”
这一次,她不用他们拉了,抬头的时候,朝宜法露了个灿若朝阳的笑容,“师伯师叔,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女孩眸中透出的欢喜,把宜法对师兄的怒气打消了些。
她不由自主地也露了一丝笑容,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联盟的闲风就不要脸的插了进来,“林蹊,容铮,九壤的东西,你们带回来了吗?”
他一直等着,这两个小的,跟他们的师长行过礼才问,已经是忍耐又忍耐的结果了。
“九壤前辈的东西在这里!”
陆灵蹊摘下腰上的一个储物袋,亲手捧到刚刚赶来的德成星君面前,“前辈,我们在半月前,遭遇了骷髅蝗,九壤前辈不幸陨落了。
他的星牌在他陨落的瞬间,数字清零,他……没有仙令带回来。”
什么?
众人一齐看向容铮。
恨不能,他能反驳她。
“那他的星传送材料呢?”
德成星君声音微颤,只怕再听到不好的消息。
“星传送的材料都在。”
陆灵蹊从储物袋明面上的小袋子里,摸出一枚储物戒指,“上面有海城两任总管的神识印记,包括我的也是,为防意外,都存在海城特别的财库里。”
第四二五章 震憾
幽古战场的通道和乱星海的星传送阵都保住了。
大家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眼巴巴地以更多期待的眼神,看向陆灵蹊和容铮!
九壤死了,没有仙令回来,他们两个能带回多少?
林蹊和容铮在他们的同辈中,一个是道门第一人,一个是魔门第一人,怎么着也能得十几、二十个吧?
没有这个数……
闲风星君和七杀盟的枯魔相视一眼后,又迅速撇开彼此的目光。
“林蹊、容铮,你们的仙令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与其让这两个小的,把仙令交到他们的老狐狸师长手上,他们还不如无抢一步!
“仙令啊?”
陆灵蹊看了一眼面容有些灰败的容铮,朝他露了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容,“这件事,还是容道友来说吧!”
啊?!
他说?
容铮微愣之后,在大家都望来时连忙振作精神,“仙令极其难集!”
林蹊这个奇葩一边去。
乱星海自建立至今,就没出过她这样的。
容铮给自己掬把同情泪的时候,力求把真正的乱星海跟大家说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他的荣耀!
“星兽的修为从筑基中期到结丹后期不等,可不论杀筑基中期的还是杀结丹后期的,我们的星牌点数都是一个样。
而且,它们大都聚集一处,很少有单个的在外。
多的时候,一个不好,不是我们猎杀它们,是它们猎杀我们,少的时候……,我们要跟所有发现它们的各方修士争抢。”
说多了,都是泪!
“我们之所以能在乱星海立功,是因为有化神境、天仙境甚至玉仙境的佐蒙人混了进去,他们的修为虽然也被乱星海的禁制压到了结丹后期,可是……”
容铮慢慢地把他们刚入乱星海时,各方大乱,人心惶惶,所有人都风声鹤唳的样子说出来,“没办法下,九壤前辈才在海城当了执事,一呆十年,星牌上的数字始终只有三位数。”
只有三位数?
下意识地,所有人都猜测这三位数不是好数。
果然!
“一枚仙令需要三千星牌点数,也就是说,要杀三千只修为不等的星兽。”
终于说出来了。
容铮被林蹊打击几乎快没的心气,又回复了好些,“这活不好干,所以各界域的修士进乱星海的任务仙令,大都在五枚到八枚之间,除非进去的弟子特别厉害,才会适当地提到十枚。”
“……”
“……”
没人能想到,他们要杀那么多的星兽。
哪怕只是五枚仙令,也要杀够一万五千星兽才可。
这?
闲风和枯魔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决定一会给他们的奖励再加一成。
哪怕他们只带回十枚仙令,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很不错了。
这一会,他们的心理预期自然而然地下降了。
毕竟林蹊和容铮进乱星海时,都只是结丹中期初阶,而现在,两人全是可冲元婴的结丹圆满境了。
显然,他二人一直没忘修炼!
“九壤前辈帮助海城拿了隐藏的佐蒙长老后,又当了二十九年的执事,才被林蹊林道友要求出城,赚取他自己和青云宗、上泰界的三枚仙令。”
什么?
众人忍不住一齐望了眼正跟千道宗诸长老看通道材料的某人。
陆灵蹊也是头次见到通道材料,跟在兴奋的厚来师叔旁边也兴奋着。
等她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回望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却又都收了回去。
德成星君老脸微红,他相信,这是他那位师弟能做得来的。
拿了佐蒙长老,肯定得了些东西。
有了能成仙的近道,凭九壤的心性,怎么还能轻易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九壤前辈被佐蒙人追杀,然后在我的引荐下,加入了乱星海最大的修士队伍剑心队。”
容铮顶着陆灵蹊迫人的眼光,到底还是给他自己脸上贴了金。
因为现在不贴金,等林蹊的仙令拿出来,他就屁都不是了。
容铮感觉,林蹊也不会太跟他生气,毕竟,他现在说的越难,等她拿出仙令,能得到的肯奖励肯定就越多,“我们随着队伍专门往各个可算禁地的地方围杀星兽,辛辛苦苦二十年,九壤前辈才集够了两枚仙令的点数,可谁料……谁料会在回程的路上,就遭遇骷髅蝗!”
两枚仙令……飞了……
闻言所有在此的修士,哪怕随庆都想跟着叹口气了。
他相信徒弟肯定会送一枚仙令给他,可是,这东西,千道宗不嫌多,无相界不嫌多。
“容铮,你带了多少枚仙令回来?”
百晓山的郡伯星君到底受不了他这样吊着,干脆地问了出来。
“回长老的话!”
容铮连忙捧了一个玉盒出来,“弟子幸不辱命,带回了十一枚仙令!”
啊?
啊啊?
十一枚!
本来心沉以为连五枚仙令都没有的七杀盟和百晓山修士全都喜笑颜开。
他们的眼睛粘在打开的玉盒里,恨不能现在就分了仙令。
“林蹊!你带回了多少?”
发现连渲百师兄的眼睛都要在人家的仙令上生根,宜法瞄了眼含笑的师侄,“要是小于十五枚……”
她的眼带威胁,“回宗你就给我进演功堂主擂三年。”
“那肯定是师兄师姐他们鬼哭狼嚎!”
陆灵蹊什么时候怕过师叔的黑脸?
她笑嘻嘻地挽住师叔的胳膊,“师父,您别管,我要跟师叔把条件先说好,师叔,我要是超过了十五枚,您要怎么奖励我啊?”
还敢要奖励?
宜法手痒,奈何渲百师兄和随庆师叔正警告似地望着她。
旁边还有一个动起手来,一点机会都不给人的鬼王宁知意……
“你大师父的手艺越发的好了,回头,你想吃什么,我都能逼他为你做出来。”
“……”
师叔给了一个拒绝不了的条件!
陆灵蹊一时有些傻眼,“师叔,我活着回来了,大师父自己肯定也会奖励我的。”她越说越顺,“而且,知袖师叔疼我,一定不用逼,只要她跟大师父说一声,大师父肯定不会拒绝让我尝他的新手艺。”
所以,这奖励,绝对不能算!
“那你要什么?”
宜法感觉胳膊被微微使了点力,猜测这个鬼丫头要算计哪个。
“我的贡献点早就可以进演道塔了。”
陆灵蹊的眼睛好像没看到急不可待的众人,“重平师叔舍不得钱,说开一次演道塔至少要一百成灵石,我……”
“这灵石联盟帮你出了。”
闲风上道的很。
当然了,林蹊敢这样跟宜法讲条件,带回的仙令,肯定不止十五枚!
这比他刚刚想象的好了太多太多。
“林蹊,你就说,你带回了多少仙令吧!”
“前辈!非是我不说。”
陆灵蹊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而是我的仙令有些特殊,超过了十五枚,您愿意出一百万灵石让我进我宗的演道塔,那超过二十枚,您说,您奖励我什么?”
二十枚?
本来想不耐烦的枯魔几个,都迅速转了脸,给以和善笑意。
“哈哈哈!”闲风的笑声迅速哄亮起来,“你自己提,只要联盟有的,都给!”
小丫头为天渊七界立的功,都是能载入修仙史记的。
她要奖励,怎么能不给?
“二十枚的奖励,我想联盟能把当年杀神陆望前辈遗下的东西,交给陆家!”
啊?
众人都忍不住一呆。
“我之所学,十面埋伏缘自陆家!”
该承的情,她还是要承。
乱星海的传送阵和古幽战场的通道修好,天渊七界将再不是之前的天渊七界。
陆家……也该多点自保的手段了。
“好!”
闲风一口答应,“其实就是林蹊你不说,联盟也要跟陆家接触,商量陆望前辈遗宝之事了。”
若是遗宝里,有特别厉害的东西,联盟或许还能收购那么一、二件。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大不了,联盟再从其他方面补偿陆家就是。
“如此就多谢前辈了。”
陆灵蹊朝老头一拱手,“不过,我若是超了三十枚呢?”
嗯?
闲风的眼睛都要笑眯到一起,“联盟的藏,可以向你发放一枚可以随意出入的最高书令!”
“那……我若是超了四十枚仙令呢?”
四十枚?
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往前挤了挤。
若是有四十枚仙令,再加上人铮的五十枚,天渊七界的修士,就可以在幽古战场建个小队了。
“你可以进联盟的宝库任选一件宝物!”
闲风不怕给奖励,她若有本事把联盟的库房搬空,他更要举手欢庆!
“那行!”
陆灵蹊摸了一只大玉盒给宜法,“师叔,弟子给您争大气了,这里面的五百仙令,您看着帮我赚点东西回来。”
啥?
宜法差点没托住这只玉盒让它摔了。
随庆的手比她快,掀开的时候,发出震天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宜法,为我们无相界留下一百。”
渲百笑的见牙不见眼,“其他……”
“师伯,无相界的我已经留过了。”
……
西门广场上,畅快的大笑此起彼伏,传遍整个双盟坊市,逼的一些看店的修士恨不能关了店门,到那里感受第一时间的高兴。
“……这是七杀盟枯魔星君的笑声!”
半日闲茶楼和酒楼的掌柜,就那么站在门口,听那边的动静,“看来,林蹊和容铮的收获,远在各位前辈想象之上啊!”
这是好事!
幽古战场上,能挣仙丹、灵宝甚至仙宝。
去的人越多,他们天渊七界未来就会更好。
“唉,不知道他们想象的是多少,林蹊他们又带回了多少!”
大家能这么笑,星传送和通道的材料,肯定带了回来。
最担心的心事去了,酒楼的李掌柜现在只想知道他们带回了多少仙令,急的在门口团团转,“隔壁的刘掌柜也太过份了,明明说好,我帮他看会店,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我们发来的。”
这么久都没发来,算怎么回事嘛!
“王八蛋,再数一百息,他要是还不给我发来,老子就进他的店当偷儿了。”
“噗!来了来了!”
茶楼的陈掌柜先他一步,强力点开还未飞到的传音符。
里面是刘掌柜异常亢奋的声音,“老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容铮带回了十一枚仙令,林蹊带回的仙令,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噢,对了,一枚仙令,他们要杀三千星兽,星兽虽然无智,却也可比我们的五到七阶妖兽,哈哈,听到这,你是不是有些怕?我告诉你啊,林蹊一共给我们带回了七百三十二枚仙令!七百三十二,连零头都快是容铮的三倍了。”
“……”
“……”
陈掌柜和李掌柜以及店内的伙计一齐呆了呆。
七百三十二枚?
那是不是说,只要他们能努力一把进阶元婴,可能都有一进幽古战场的机会?
那里可是有灵宝、仙宝甚至化神成仙的仙丹啊!
……
消息在半个时辰之后,通过通天传送阵,向天渊七界发散,飘渺阁秋宇掌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忙忙奔向上云院。
他家师妹自从听说林蹊到了乱星海那个她够不着的地方后,就跟他们所有人生气,连万元大阵都不管了,关了上云院,谁都不让进。
“师妹,无想,林蹊回来了。”
秋宇掌门拍打禁制,“她从乱星海回来了,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来看你的,你听见了没?”
可惜,里面没有一丝回应。
若不是师妹的气息一直在上云院,若不是偶尔,他到这边还能感应到师妹修炼时灵气流动的不同,秋宇有时候,都要怀疑自家师妹又翘家了。
唉!
现在好了。
只要林蹊能冲进元婴,就凭她为天渊七界立下的大功,凭她手上的仙令,哪怕与师妹相认,回归本姓,也一定不会有人再朝她打主意。
秋宇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她们老这样,掩耳盗铃似的相处,总不是办法。
虽然说,这些年千道宗对飘渺阁很照顾,可是……哪有师妹认回林蹊的……
想到师妹认回林蹊,飘渺阁能得的利,秋宇掌门突然又冷静下来。
千道宗重平不是善茬,还有宜法和随庆,他们明明知道师妹跟林蹊的关系,却选择装聋作哑……
还有太霄宫,还有陆家。
秋宇在外面转了两圈,没等到无想给他开禁,到底一边琢磨,一边又回头了。
与此同时,已经进阶为元后大修士的仪芬,收到林蹊消息后,窝在榻上,半天不想动弹。
没有实力的林蹊,还知道掩饰,有了实力……,不管怎么样,都要把祖辈的恩怨了一了吧?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为她自己操心的多些,还是为她的傻儿子陆传操心的多些。
第五二六章 孝敬
天地灵气大盛,秘地、仙府、遗地相继而出,各势力其实早就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唯一缺的问仙引子——仙令,也不再是紧巴巴,谁会吝啬那点身外之物?
而且,若是没有林蹊为天渊七界立功在前,仙界也不能可把食灵蜿虫的作用那么光棍地传下,等他们自己发现,并且研究出来,最乐观的估计,肯定也要三百年。
这时间是林蹊帮他们省的。
她为他们拼杀在外,才失了天渊七界灵气大盛的机缘,大家补偿给她,也是理所应当。
“林蹊,你要尽快冲击元婴了!”
千道宗临时驻地里,宁知意担心她的修为,“身外之物永远只是身外之物,不进阶元婴,你拼死忙回的这些东西,最终也只会便宜别人。”
“我都冲到结丹圆满了。”
陆灵蹊拿星芰果招待老祖宗,“您放心,回宗我就闭关,正式冲击元婴。”
在冲击元婴之前,也要问问致远师叔和采薇师姐,看看沈容能不能帮她把身上的寒毒稳底解了。
陆灵蹊只怕冲进元婴,这好不容易轻了一点的寒毒,再如跗骨之蛆般缠上她。
“神水宫的莫惊鸿、百晓山的南宫彥、天剑宗的李开甲、飘渺阁的燕离、太霄宫的凌雾还有你们千道宗的尚仙和南佳人,你的同辈,好些人都在新出世的秘地、遗地、仙府得了机缘,在近十年里冲进了元婴!”
宁知意怕这孩子飘了,直接就下猛药,“林蹊,你要明白,你在努力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
修仙之路有如逆水行舟,任何的停滞都是倒退!
“天渊七界现在迎来的可能是千古未有之大变局。”
宁家有太多的人,因为一时的停滞,最终天才变废才。
宁知意天天操心她的修为,哪怕她已经是结丹大圆满。
六十年的时间,没人能比林蹊做的更好了。欣慰的同时,那份刻在宁家骨子里的焦虑,哪怕成了鬼,她也没逃掉,“你的机缘是不错,但是别人的机缘,更是恰恰好。”
拿五百仙令出来,跟各方交换是个好办法,但是,准备留给无相界的两百多枚在话赶话中暴出来,最终肯定还要扯皮。
“过多的机缘,有时候不是福,是麻烦!”
也幸好宜法不错,把她的麻烦全接下了。
“恰恰好的机缘,不显山不露水,如莫惊鸿般,正好落在她的修为上,她到哪里,一样能把腰杆挺的直直的,轻易没人敢惹她。”
倒是林蹊这样,难保没有想挺而走险的盯上她。
宁知意也是无奈,宁家到最后低调到了极致,外界只闻她名,却连她具体长什么样都莫衷一是。
现在好了,天道好轮回,就出了林蹊这么个让她没有一点办法的独苗苗!
“老祖,您的意思我知道的。”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她总不能看着星兽不打,或者直接匿着仙令不拿出来吧?
这份风头,她不出也得出。
陆灵蹊其实也并不看重仙令换来的东西,只是她若什么都不要,更会给人想象的空间,到时候,容铮再拿她杀的那些星卫说话,才更麻烦。
反而现在,一切都放在明面上。
有师父和宜法师叔在,他们肯定会以宗门的意思,没收大半。
这样,她就安全了。
“那些仙令,您看着是挺多的,可事实上,相比于其他界域,我们天渊七界真的少的不像样子。”
陆灵蹊好想在心里叹气,“幽古战场的佐蒙人虽是无智的,可是修为在那里摆着,人家行动迅捷,又成群结队,听莲城的老妖总管说,在那里做任务的修士,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正常少于二十人的队伍,一旦遇险,得到不周围队伍救援的话,很可能就淹没在佐蒙人的大军里全军覆没。”
十面埋伏恰好能助她截杀大量星兽,别人找不到的星兽,她又恰好能得的那么容易。
所有一切都太恰好了,恰好的她不能不怀疑什么。
比如说,无相界的锁龙印锁的是谁?
杀神陆望为何在陆家前辈付出那么大代价,让血脉归于平常后,又以恩胁迫宁家,让宁老祖到陆家传下畅灵一脉的后人?
叶湛秋的重生,中极珠的主人变成了四蛋哥,还有她的运跟中极珠有没有关系,世上又怎么会出现中极珠这样的东西……
好多好多问题,这里面好像各不相属,但是,陆灵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们之间是有些联系的。
而且,这联系,有天道的自然演化,也有堪破天道的陆望老祖在里面拿他自己的后辈,当推手的可能。
她恰好,就是他的后辈!
又恰好是十面埋伏的传人。
这些问题,陆灵蹊没法跟宁老祖细说,但是,有了这些猜测之后,她真的低调不起来。
“天渊七界既然到了千古未有之大变局的时候,身在其中的我们,当然也不能老是随波逐流。”
不遭人妒是庸才!
陆灵蹊看着为了大道,连肉身都愿舍弃的祖宗,“会有人因为我的身家,盯上我不假,可是,一样有无数无数追求大道的修士,与我牵上了因果。”
哪怕枯魔,那个七杀盟第一人,看她拿出那么多仙令,也笑的满脸都褶子。
“那些人不管会不会在心里感激我,至少,他们不会枉顾自己的大道,真要看到我遇险,举手之劳下,怎么着,也会伸把手吧?”
但事实上,她是不会给这样机会的。
化神修士打不过,她可以用符啊!
联盟的库房里,据说存下了好多好多,化神长老们留下的灵符。
“老祖,连喝水都有被呛着的时候,我们总不能因为,它有可能会呛着人,就连水都不喝了吧?”
宁家的曾经,也许太过惨烈,以致老祖在她这里,老是安不了心。
“您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就算我没分寸,您觉得,我师父师叔他们,能看着我往岐途走吗?”
师父没时间,师叔也会把她打到正道上去。
“还有您,您看看,我尾巴还翘,您就把莫惊鸿,我师兄师姐他们拎出来,打击我了。”
“噗!贫嘴!”
宁知意不能不承认,这孩子是有翘的资本。
有她和无想两个在暗里的粗大腿不说,还有千道宗更粗更不可憾动的靠山。
他们家倒霉了这么多年,中间的一代又一代,委屈了那么多年,也许真的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候。
“你最好有分寸,你爷你爹你娘,还有无想,尤其是无想,她已经疯成那样了。”
“老祖,我知道我知道!”
陆灵蹊败给她家的祖宗们了,“我老实着呢,在乱星海的六十年,我连皮都没蹭破一块。”
她忙给祖宗又是揉肩又是捶背,“我一直记着你们,给你们每一个人都带了礼物。”
她真的不容易啊!
说是独苗苗,可事实上,好像就是爹娘的意外,从小基本就是跟着爷爷的。
偏偏爷爷也没溺爱过她,爬树捞鱼,她哪样不会干?
回到修仙界,就更可怜了。
全是她祖宗!
“老祖,您看看这是什么?”
陆灵蹊在宁知意笑望她时,非常狗腿地摸了三个红色丹瓶出来,“仙界的丹部,每年都会往乱星海扔一定份量的仙丹,您瞧瞧,这三个就是我帮您捡的。”
仙界的丹部?
宁知意拿过一个丹瓶打量,下方贴了一个小小的签子,写着三个大字‘问仙丹’。
问仙丹?
宁知意连忙打开丹瓶,虽然丹丸还是被封着,可是,一股让人神魂非常振奋的丹香好像有形一般,从鼻而入的时候,一分两线,一入识海一入丹田。
呼!
宁知意连忙把丹瓶封好,“你自己留了吗?”
“肯定的呀!”
陆灵蹊把装着太浩丹的两个丹瓶也塞给祖宗,“得九壤和容铮宣传,我天道亲闺女的名声,才到乱星海就被人知道了。
然后传着传着,我好像就真的成了天道的亲闺女,走哪都能捡到宝!”
“……”
宁知意真是哭笑不得,“那老祖我可就收着了?”
“收着收着!”
陆灵蹊又挤着在她身边坐下,“老祖,有件事,我还要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
“我在乱星海之所以能打那么多星兽,是因为……”
陆灵蹊把她的一些情况,有选择地跟祖宗说了些,“我们修炼的炼气决,一样能炼化星辰之力,我要不要跟我爹和我娘说一声,让他们也争取在星传送阵建好后,到乱星海走一遭?”
这?
宁知意的眉头拢了拢。
乱星海有佐蒙人,虽然可以在那里得到洗眼灵水,可是,那些高阶佐蒙人都能隐藏死点,作用不算太大。
但是,陆懔和蒋思惠不能一辈子,啃了老,还啃小。
“可以说!”
怎么做,就由那两夫妻自己选择吧!
宁知意做不出,让林蹊一个人承下一家人所有的压力。
尤其是在她也啃了小后。
“其实在乱星海,只要把规则吃透,也是很容易过日子的。”
陆灵蹊又不指望爹娘去赚仙令,“老祖,我还藏了六枚仙令。”她贼嘻嘻地道:“到时候,让他们带着,在乱星海就不用那么忙了,只要星牌上的数字到千,有足够的星沙,就可以在十五城租下甲乙丙丁四种不同的房间不被打扰的修炼。”
“……你准备把星沙也给爹娘带着?”
宁知意甚为无语。
陆懔和蒋思惠才是天道的亲儿子亲儿媳吧?
简直就是躺赢!
先是有她护着,再是有陆永芳把所有杂务全都兼了。
现在又有林蹊为他们殚精竭虑。
“嗯!我有好多星沙!”
陆灵蹊不知祖宗这一分的思维发散到了何种程度,很是高兴地道:“都是佐蒙人集存的,我拿给您看看。”
一只玉盒被打开,里面的星沙,呈金银二色,看着金少银多。
宁知意抓了一把,“怎么是两色的?”
“嗯,我怀疑结丹后的星兽,所结星沙都是金色,其他都是银色。”
陆灵蹊每天早晨打的星兽,所遗星沙全是银色的,“这东西,可能很重要,只是仙界掖着它的用途不说。”
她也真是服了仙界了,“那些佐蒙人进乱星海,我怀疑,最主要也是因为星沙才去的。”
“……”宁知意微微松手,由着星沙从指缝漏出,“除了给你爹娘的,其他的……你藏好。”
“我有好多呢。”
陆灵蹊把玉盒盖上,也推给她家祖宗,“这个给您,现在虽然用不上,可将来到仙界,肯定能换零花钱。”
她的眼睛亮亮的,“另外,老祖,我再孝敬您一笔零花钱,您看好不好?”
当然好了!
不过……
“你是不是有钱就想花出去?不能自己存着?”
呃!
“钱太多。”陆灵蹊笑,“总不能我宽宥的能在灵石上打滚,却由着您苦巴巴!”
她苦巴巴?
宁知意横她一眼,“当初你和陆从夏在这双盟坊市得陆望前辈遗宝的时候,弄了不少灵石吧?我告诉你,那些灵石,我也分了同等数目的。”
啊?
原来老祖这么有钱?
陆灵蹊笑,“您的灵石再多,肯定也没我的多。”
她又摸了一个玉盒出来,“老祖,您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什么?
宁知意心头一跳。
乱星海进了天仙、玉仙级的佐蒙人,那……
“仙石?”
“答对!”陆灵蹊给她打了一个响指,“骷髅蝗虽然不好杀,不过,每杀一只都能换一百枚仙石。”
容铮肯定会把她杀骷髅蝗换仙石的事在外面大说特说。
没道理她孝敬师父反而不孝敬自家祖宗,“那天,我杀了不少,这里是五百块仙石,您用着冲关多好啊!”
老祖的修为越高,她将来的底气就越盛。
“我这次可把那些佐蒙人得罪狠了。”
陆灵蹊对自家祖宗有些抱歉,“所以,哪怕我进阶元婴,进阶化神,我们的关系……最好永远维持现在的样子。”
有了这么多东西,老祖肯定会比她更早地飞升。
“还有,陆望老祖大概在上面也得罪了不少人,您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第五二七章 雷河
梦里凄凄惨惨戚戚,梦醒……百花正盛开!
宁知意在神水宫驻地醒来,看向外面被打理很好的花圃,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翘。
今天是个好日子,林蹊回无相界,她得再瞅瞅去。哪怕明着不能说话,只看着,她也高兴。
“师叔,您起了?”
正在给花圃阵基添加灵石的莫惊鸿听到门响,从花丛中站起身来,盈盈带笑的脸上,怎么看都是人比花娇,“听说林蹊林道友带回了那么多仙令,我和芙晚师伯就一块过来了,师伯在水谢那边,说您醒了,到她那里去一趟。”
宁知意心下一顿,“你们过来的时候,都听到了什么消息?”
“师叔是指哪方面的?”
“有关林蹊的。”
“她啊?”莫惊鸿笑,“那消息可就多了,星传送阵和幽古战场的通道,还有七百多仙令……,今天七杀盟和百晓山那里又传说,她身上有过百万的仙石。”
啊?
宁知意一呆。
林蹊身上哪有过百万的仙石?
容铮这是要干什么?
“千道宗那边有什么话没?”
“千道示宜法前辈听说这话时,就给了两个字‘小人’。”
“唔!”宁知意若有所思,“那你相信吗?”
她?
“容铮本来就是一个小人。”莫惊鸿摇头,“他一直就跟林蹊不对付,同入乱星海,九壤和林蹊都为天渊七界立了大功,他就只忙了十来枚仙令,还把他自己捧的跟什么似的,谁信谁才是傻子。”
这般到处散播谣言,其心可诛!
“……“
宁知意若有所思。
那什么百万仙石,真是容铮散波出来的吗?
七杀盟里,容铮收到一个又一个传音符,听着各方问讯以及越传越走调的流言,已经无力吐糟。
他只说了,林蹊手上可能有十万仙石,什么时候说过百万仙石了?
大家都要冲击元婴,他只是想给她找找事的,可传成这样……谁能信?
而且,不相信流言,想问仙石情况,不是应该问林蹊自个吗?
怎么还是问他?
啵~
又一张传音符在冲撞房间禁制,容铮抬手一吸,飞进来的传音符里传出郡伯星君的声音,“容铮,林蹊说你是剑心队三当家,剑心队跟佐蒙人屡有大战,你身上也有过千的仙石,是也不是?”
容铮:“……”
他面容微有扭曲,丹火轰然烧出,迅速把那传音符烧成灰,转瞬间连灰也没剩下。
……
听说林蹊和容铮手上都有仙石,一群大佬神往那东西之余,齐齐盯上九壤的两枚储物戒指。
他的戒指,林蹊交出来的时候,就有数道封印,后来德成星君也在上面加持了一道,说是要转赠九壤之前的徒弟红绫仙子。
余红绫现在在哪,无人得知。
戒指被封着,打开瞅瞅,多多少少也能猜一猜林蹊和容铮手上仙石的真正数量。
毕竟,他们两个都说九壤曾经参与截杀佐蒙人的玉仙级长老,星传送阵的材料,就是基于那功劳才发下的。
那位玉仙级的长老收藏,怎么着,九壤也能分下大半吧!
活人,他们不好得罪,毕竟容铮和林蹊的未来已经可见,死人……
九壤已死,余红绫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又失踪着。
“哈哈哈!德成,春阳,你们都在就好。”
北镇山的广圻星君仗着两家关系好,嗓门异常哄亮,“你们已听说外面有关仙石的话了吧?林蹊和容铮两个都是小狐狸。”
虽然现在不算道、魔同辈里的第一人了,但是,只要他们两个能闯过元婴天劫,属于他们的第一,拿回去只是早晚的问题。
“找他们借仙石瞅,我们老脸也不好看,你看,你们是不是把九壤的遗物拿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见识见识?
听到各方流言的德成星君和青云宗宗主春阳真人,都好不想理。
奈何,青云宗失了一个化神,德成年纪又大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德成微微点了下头。
九壤没有后人,凡世的亲人也早就无从找起,唯一与他有关系的只有他之前的徒弟余哟哟。
人死债消!
德成原想着,用师弟的遗物,把余呦呦哄回宗,那小丫头灵根资质都不差,有九壤的财物支持,将来肯定也能替他们担下宗门。
“九壤师叔的储物戒指在这里。”
让大家看看封印还在,春阳宗主才把两枚戒指送到德成面前,“师伯,您解封印吧!”
……
外面的流言怎么传,陆灵蹊都不管。
她手上已经拿到待到三十八枚化神星君亲画的灵符。
不论谁敢朝她动脑子,都要做好,被她反手灭了的准备。
“别走了。”
随庆收到外面消息,匆匆进徒弟客房的时候,这样道:“现在走,别人还以为我们心虚呢。我已经传话回去,让你致远师叔把沈容带到灵界,给你看身上的寒毒。”
“噢!”
陆灵蹊点头,“我都听您的。”
容铮这么快出手给她找麻烦,她不能不怀疑,他想先一步冲进元婴。
“师父!要不,你再帮我放个话,以后百晓山的修士,走幽古战场的通道,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嗯?
“哈哈!哈哈哈……”
这方法实在太好了,随庆大笑,“行,师父就帮你当这个传声筒。”
他徒弟的钱,谁惦记都不行!
通天的大道徒弟都帮忙建的差不多了,想要仙石自个挣去,幽古战场又不是不能换。
若是谁再不要脸,那也就不用再跟他说什么大道了。
随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出。
这两天,师长们都因为她忙的要死。
陆灵蹊一时回不了无相界,干脆把不灭火炉拿出来,给大家蒸星芰米饭。
紫色的星芰果吃起来糯糯的,很有些紫米的香甜,她干脆连着皮蒸。
在坊市又听了一波流言的莫惊鸿过来时,发现人家做饭做菜,正忙的紧!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肯定的。”陆灵蹊抬手就扔过一颗蒸好的星芰果,“剥皮尝尝。”
莫惊鸿接着小儿拳头大的星芰果,轻轻剥皮,“外面都闹翻天了,你知道吗?”
“闹就闹呗,我干嘛要知道!”
陆灵蹊又蒸上一锅,“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有多少仙石,那是我自个的事。更何况,本仙子现在什么都不缺,想换仙石,找容铮啊!”
“噗!容铮可不好找。”
莫惊鸿笑道:“本来我和惜时师叔准备一块来的,结果,刚出驻地,就见好多好多人,跑青云宗驻地了。
听说,九壤的储物戒指被春阳真人打开了。”
什么?
“不是说要留给呦呦姐吗?”
陆灵蹊的眉头忍不住紧了紧。
“她不是不在吗?”
莫惊鸿叹口气,“德成星君年纪大了,青云宗这些年,也没有第三个化神星君,那位春阳宗主,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可不就得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嘛!”
这样啊?
陆灵蹊抬手就摸了一个传音符,在额前数息后,直接放出。
“你要干什么?”莫惊鸿忍不住好奇。
“九壤是青云宗的人,星传送阵的所有权青云宗理所应当可以继承,除非谁家从此不打算走传送阵到乱星海做任务了。”
陆灵蹊在心里冷哼一声,“哟哟姐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谁敢要。”
“……”
莫惊鸿眼中的笑意忍不住加深,“她要是知道你这样维护,肯定要马上跳出来。”
陆灵蹊当然希望,她能马上跳出来。
可惜!
“惜时前辈昨天才说,你在闭关,怎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我一直记着,你差不多要在这时候回来呢。”
莫惊鸿朝她眨眨眼,“闭关哪有你重要?”
“……”
陆灵蹊无语伸手,“好话谁都会说,真心不真心,只看你给不给我最需要的东西了。”
“哈!我还真带了。”
莫惊鸿摸了一枚玉简出来,“瞅瞅吧,本仙子进阶元婴的心得。这里不仅有我的,还有我师父师伯的。”
是个好宝贝!
“谢了!”
陆灵蹊一把接过,神识探进。
“咦?你……你是靠自己冲击天劫的?”
“当然!”
莫惊鸿笑,“我可是我们神水宫未来最有潜力的仙子呢。”
她早就听说,这人的结丹天劫就是靠自己。
“从天渡境回来,我在本命飞剑中,加炼了带回的仙木不说,还加炼了弥烟玉和玄元真水。”
她有这个资本。
莫惊鸿把她的本命法宝惊鸿剑拿出来,“现在,我若是跟你在水上斗,可未必会输给你。”
“现在?”
陆灵蹊臭她,“欺负我还是结丹修士,亏你说的出来。”
“谁说的,你不是要进阶元婴了吗?”
她说的现在,可不是林蹊以为的现在,“我等你进阶元婴,再跟你一战。”
“没时间!”
“怎么会没时间?”
莫惊鸿有些呆,“林蹊,我可以等的。”
“因为除了我自己要进阶,我的重影,可能也要再加炼。”
听宜法师叔的意思,这一次,她要争对性的,帮她再弄点极品的炼器材料。
陆灵蹊抬手正要摸摸她的惊鸿剑,结果这家伙轻轻一缩,居然避开了,“你这剑到底是怕我,还是成精了?”
“当然是成精了。”
莫惊鸿在外人面前,常要维持仙子的形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蹊面前却能完完全全地放飞自我。
“说来,你也错过了不少好东西,十五年前,联盟把新发现的一处遗迹向我们开放,我们在那里,虽然没找到多少东西,可是,我们的法宝却都得了一点机缘。”
“什么机缘?”
陆灵蹊的心下一跳,“是——法宝蕴灵的机缘吗?”
“是!”
莫惊鸿点头,“那处遗迹百年之后大概还会再开一次,到时候,你可以跟联盟直接提。”
也许都不用提。
渲百星君就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林蹊,既然外面的事,不在你的心上,你就早点冲击元婴吧,把容铮再狠狠踩一脚。”
容铮那个人,不仅对别人狠,对他自己也够狠。
这样的人,一旦出头,将来,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乱星海之行,我想,他已经被你打击的差不多了。他散播你有仙石的事,大概也是想分你的心。”
一个人的性情再坚忍,也有触底的时候。
“魔剑认他为主,我觉得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莫惊鸿道:“你几番得罪他,我想,他若得势,绝对会朝你出手。”
要她说,林蹊还是手软了。
如果换成她是林蹊,在乱星海那样的地方,直接就把他阴了。
永绝后患多好!
“……我也正打算冲击元婴!”
陆灵蹊被她说的都有些急起来,只是,致远师叔和沈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就在这院子吗?”
莫惊鸿望了一眼没种什么东西的院子,“听惜时师叔说,你想雷炼重影,如果是雷炼的话,建议换个地方。”
“什么地方?”
“雷河!”
“什么雷河?”
“听沧海界的一位朋友说,二十八年前,那里新出了一个秘地,那秘地有一处地方就叫雷河,常有紫罗天雷出没,这消息,并未大范围的传出,因为,那秘地需要周边四个灵脉的支持。”
莫惊鸿道:“沧海界也需要仙令,我觉得,你若是想要雷炼重影,就拿仙令跟沧海界做这一笔生意,让他们加持灵脉,把秘地显露出来。”
这?
真是个好消息!
陆灵蹊朝莫惊鸿再次一拱手,“多谢,这消息对我很重要。”
雷炼重影,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不过,紫罗天雷……你承受得住吗?”
“什么叫我承受得住吗?”
叮!
重影化成的花雨飘飘渺渺,“别以为你的惊鸿剑厉害,就是我没进阶元婴,我也敢跟你斗一斗。”
斗不过就斗不过,正好让她更努力。
“我才不跟你斗呢。”
莫惊鸿干脆地收了惊鸿剑,“现在打,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我不得有心理阴影啊?不对,也许都不止是我有心理阴影,连我的惊鸿也会有心理阴影。”
这样傻的事,她怎么会干?
绝对绝对打死也不能干的啊!
“林蹊,别过份啊,把你的十面埋伏收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现在就是逼死我,我也不打。”
第五二八章 神棍柳酒儿
“雷河?”
宜法还真没听说过沧海界有雷河,她帮自家师侄朝各方要加炼重影的极品材料,就是心疼陆灵蹊缺失的机缘,想要从另一方面补偿。
“莫惊鸿说的?”
“嗯!”陆灵蹊点头,“师叔,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
看安画的样子,陆望老祖跟他们佐蒙人也许早就杀红眼了。
在乱星海她可以仗着那里的天然禁制,把他们压着打,可是到了仙界……
就像宁老祖说的那样,她在进步的时候,别人也在进步。
陆灵蹊觉得,那些家伙若是算出她飞升的大概时间,肯定会埋伏在接仙殿外的。
打铁到底还要自身硬!
幽古战场的灵宝也好,仙宝也好,不是她的本命宝,再厉害,于她的作用也有限,所以,关键问题还在她的重影身上。
虽然现在已经算是极品法宝了,可是,它还得更厉害更厉害!
“想试……那就去试!”
关键的问题是,林蹊是不是能承下紫罗天雷。
宜法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想到无想化神的时候,重影也跟着雷炼了一把,到底同意了,“等我和你师父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陪你一起!”
虽然这里的事还有千头万绪,不过,林蹊没回宗,重平师兄肯定能猜到这里的情况,扔他们几个人上来。
随便哪一个,哪怕沈容呢,攥着好东西,谁想要,价高者得的本事都没有吗?
“当然了,这几天你也可以联系当年一起在天渡境的朋友,他们的人面广,有些东西,可能被我们忽略了。”
“嗯!回头我就给严西岭发信。”
云华仙宗做为灵界道门大宗,他知道的消息肯定更多。
陆灵蹊给宜法倒杯茶,“师叔,您歇一会,既然有了方向了,我们就不用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反正现在敢烦我的人没有,烦容铮的人有大把。他想先我一步进阶,难着呢。”
“胡说,修为是你自己的,不是让你跟别人赌气的。”
宜法两口喝下一杯茶,“你跟容铮比什么比?连柳酒儿都差不多稳定了元婴境界,难不成你要去喊她师姐?”
说到这里,宜法忍不住想到柳酒儿的布袋法宝。
“还有她的布袋法宝,以前她打不过你,现在……”
“现在她也不敢跟我呛呛!”
陆灵蹊也在瞬间想到了那个臭布袋,马上决定,把所有师兄师姐的礼物,全都换成中看不中用的。
“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憋屈死。”
……
稳定了境界,才出关的柳酒儿,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后背毛毛的,捏捏手指头,面色实在有些不好看。
她在一处秘地里,不小心被人撞进了祭鼎,那里面还有一根没有燃尽的香,一不小心吸了香,祭奠里刻录的文字,莫名其妙地,全塞到了她的脑子里。
害她动不动就喜欢伸手指头算啊算!
原以为,这是毛病,可是没想到,后来连续多次有感,按鼎中天演数推理出来的结果,都应证了人家的高明。
现在……
“怎么啦?”
闵浩心下有些小慌。
师妹成了非常厉害的神棍,每次蹙眉的时候都没好事,“我告诉你啊,现在对我们千道宗来说,最重要就是林蹊那边了,她那里传来的跟你之前算的一样,上上大吉!”
有些霉头是不能触的。
“一会师父就要来了,你把你的眉头给我整平一点。”
要是让师父看到师妹蹙眉,他们可能都要倒霉!
“师父现在听不得坏消息,沈容就要到灵界帮忙看林蹊的寒毒了。”
“知道了!”
柳酒儿忙揉了揉脸,然后对着师兄做了个微笑的表情,“我刚刚有感,跟林师姐无关。”
无关啊!
那就好。
闵浩现在就担心徒弟沈容解不了林蹊身上的寒毒,然后师父骂他,林蹊也要迁怒他。
那丫头当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等她回来,徒弟解不了她的寒毒,从他开始算,云荡峰无宁日。
“你有感……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问这话的时候,他声音都亮堂了些。
柳酒儿看了一眼师兄,眉头忍不住又蹙了一下,“师兄,你印堂有些黑,这几天上火,眼含的血丝直冲眼角,有散财之象!”
闵浩:“……”
他连忙揉眼,灵气在脸上在眼中在额头过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呢?我的散财之象是不是止了?”
“没有!”
柳酒儿藏在袖中的手指头又捏了捏,“不止是你一个有散财之象。”她叹口气,“好像之前我们要已经要入宫的财气,都散了些。”
“……”
师妹越来越讨厌了。
闵浩当场跟她拉脸,“酒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明明知道林蹊就在这两天回来,怎么就不能提前几天出关?”
要是能早点出关,早点看出来,也许他们就不会失财了。
闵浩痛心疾首,“快点吧,师父等着你呢。”
师父已经来了。
柳酒儿有种被师兄坑了的感觉。
哼!
不就是没按他的意思,说好话吗?
她眼中忍不住含了点怒气,只是,师父当面,却不敢显露出来,低头做乖巧状,“师父,您来了?弟子……弟子也不是不想早一天出关,只是,只是中间出了点岔子。”
“噢?严重吗?”
知袖当然关心。
这是亲徒弟。
虽然这个亲徒弟,好像已经不务正业了,可养这么大,哪怕是条狗,也有感情了。
“不严重,已经好了。”
“那就好!”
知袖松口气,“林蹊在灵界为宗门争了大气,现在正在搜割四方财物,我不好再上去。”灵界已经有渲百、随庆和宜法,一会致远也要陪同沈容上去,她要是再跟着,某些天然喜欢酸的混蛋,就要说千道宗仗势、仗仙令强取豪夺了。
哪怕现在不说,以后肯定也要说一说。
“你和闵浩陪同你致远师伯与采薇、沈容五人一同到灵界。”
知袖瞄瞄徒弟藏在袖中的手,“顺便帮帮他们的忙,尤其是你林师姐身上的寒毒……”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到底太关心,“酒儿,你算过林蹊身上的寒毒解得解不得吗?”
这?
柳酒儿为难。
自从发现她算的事还挺准的后,她就因为自己关心,再加上师门逼着,师父逼着,同门好奇,帮林师姐算过好几次。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算其他的都挺准,就是算到林蹊的时候,天机异常的模糊。
正确地说,林蹊林师姐身上,有很多的变数。
十面埋伏非同一般,再加上那位师姐智计超群,常想常人所不敢想……
每次算的时候,不管能不能算到,柳酒儿都感觉特别的累。
而寒毒,更是触不得。
一触……
柳酒儿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法衣,“师父,易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
“……”
知袖微沉了脸,这话可不是好话。
果然!
徒弟嘴巴开开合合,“师姐已得天道厚爱良多,若是真的一点烦恼都没有,只怕连鬼神都不容!”
柳酒儿何尝没看到师父已经不满?
奈何,这件事以她近年研究的天演数,总觉得,这是天道的另一种平衡。
林师姐想要借沈容尽解寒毒,也许根本就是奢想。
“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知袖脸上的嫌弃忍不住又露了出来。
主要是徒弟太不贴心了,连把好话婉转的本事都没有。
“能解当然更好,解不得……,你们也要尽量配合沈容能帮多少是多少。”
知袖又瞅了一眼缩在一旁的大徒弟,“林蹊对沈容报的希望良多,你们有没有努力助她,她也会看在眼里,真要解不了……,她发脾气,你们也都给我受着。”
“是!”
“是!”
闵浩和柳酒儿没有犹豫地应是。
半晌,两人离了云荡峰,与致远三人汇合的时候,沈容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瞄自个的师叔。
柳酒儿在路上就已经被闵浩教训,不敢再讨人闲,只装着没看到。
她这个样子,不仅沈容心里打鼓,就是致远和采薇原来的把握,现在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宗门新出的神棍还是很厉害的。
“别怕!”致远真人安慰沈容,“有师伯祖看着,你尽力就可。”
当年有那设想的是他,也在林蹊身上试验了一点可行度,这里面就算有什么误差,也在他,不在沈容身上。
“嗯!师伯祖,我没怕!”
沈容嘴甜的很,“我现在若是不行,肯定还是我修为太低了。”
她才进阶到结丹中期,修炼的速度虽然已经很快了,可跟林师叔的差距,还是好大。
这修炼越到最后,进度越慢。
“林师叔其实很讲理的。”
尤其在各位师祖面前。
大概只对她师父师叔们的耐心差了些,毕竟……
沈容觉得,师祖知袖遗憾林师叔没拜她为师时,林师叔也挺遗憾的。
毕竟随庆师祖阴错阳差的,就没怎么管过她。
沈容朝瞄过来的采薇师伯露了个甜甜的笑,“师伯,我说错了吗?”
当然……没有!
采薇在自家师父瞅过来时,两眼微弯,“当然,你林师叔的脾气一向很好,回头,跟她多学学。”
没一个省心的。
好在,她自己挺省心。
采薇现在看到沈容,就一万个不想收徒弟。
整个一个花钱祖宗不说,还什么都要教什么都要管,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在师父面前给她挖坑。
唯一好点的,大概只有林蹊了。
天生带财不说,人家还会哄人。
采薇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然要是早就进阶结丹中期,林蹊肯定是她徒弟了。
可惜,这天下,大概再不会有像她那样被天道厚爱的人。
有林蹊比着,她这辈子大概也是收不到徒弟的。
……
双盟坊市,陆灵蹊在半日闲茶楼请严西岭喝茶。
“我已经听我师父说过,宜法前辈在帮你收集极品的炼器材料。”
严西岭一边喝茶一边道:“不过,云华仙宗收集各方材料虽多,可像莫惊鸿所说的雷河,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如雷河那样特殊的地方,各方……应该都没有。”
“已经有雷河了,其实各方有没有,已经关系不大。”
陆灵蹊道:“严道友,我找你,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余哟哟余姐姐这些年,联系过你吗?”
“……没有!”
严西岭摇头,“当初青云宗发那个申明,帮她改师父,我就想联系她问问情况,可惜,没找到她。
不过,你放心,她的魂火一直都很好。”
九壤虽然不是很好,可是,照他师父说,德成星君还是不错的。
“现在九壤死了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我想,只要她听到,肯定就会出现的。
九壤的财物,德成星君也帮着归给了余哟哟,连昨天,想借着交情,跟青云宗换两块仙石的广圻星君,也因为林蹊突如其来的传音符而缩了口。
“林蹊,你还不知道吧?”
严西岭试探地问道:“昨天九壤的储物戒指打开,不仅有仙石,据说还有仙丹,你们在乱星海……”
“九壤和是了佐蒙长老的财物,有仙丹很正常。”
陆灵蹊没有隐瞒,“乱星海每隔一段时间,仙界的丹部都会扔下的一些如补充寿元的寿元丹,助化神修士冲破瓶颈的太浩丹和……人人都想要的问仙丹。
这些丹药,扔的方位是随机的,只看各人有没有运气碰到。”
运气?
严西岭笑了,“这样说,你应该捡到过。”谁缺运气,林蹊也不会缺。
“确实捡到过几瓶,不过,我手上的,真没有你以为的多。”陆灵蹊不否认,“眼睛、神识能看的方位都有限,毕竟我就一个人,容铮……可是剑心队的三把手。”
听说七杀盟那里,今天非常热闹,连百晓山在七杀盟供职的郡伯星君,都跟容铮换了三枚仙石。
在乱星海的时候,林蹊从没想过对容铮怎么样,大家同出天渊七界,不管他和九壤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帮忙瞒下十面埋伏,都算助她阴杀二十个佐蒙星卫。
但回来了……
他既然出手,她当然也不会闲着。
第五二九章 相遇
神棍?
陆灵蹊一边伸着两只手,让致远师叔和采薇师姐探察寒毒情况,一边微不可查地打量面无表情的柳酒儿,严重怀疑她是以这种方式,无声反抗知袖师叔。
说来也是可怜,原本做为云荡峰唯一的女弟子,师妹应该受到知袖师叔的另眼相待。
可惜,知袖师叔更喜欢她,她不在的这些年,看看沈容的样子都知道,这人又没抢过自个的师侄。
“林蹊,你的寒毒比原来好上很多是不是?”
致远检查半晌后,心情甚好,“用的是什么方法?”
如能结合沈容,再让随庆师兄和渲百师兄一齐加把劲,也许马上就有希望彻底解了。
“乱星海的情况比较特殊。”
收回手,陆灵蹊往各人手上各塞一枚星芰果,“那里的星力可能比灵气还要充足,我每次修炼的时候,可能也顺势炼化了一部分星力,然后慢慢就发现,身上的寒毒比之前轻了。”
这样啊!
致远和采薇对视一眼后,不能不在心里叹息一声。
天渊七界大概离星辰很远,林蹊现在回来,就只能靠他们原先的笨办法了。
“沈容。过来先试一下。”致远朝沈容招手,“若是可行……,林蹊,我们再把你师父师伯都叫来一起帮忙拔除。”
“可以!”
陆灵蹊朝有些忐忑的沈容安慰笑笑,“不用担心,我好像已经慢慢适应它了,你尽力便可。”
有金羽背心有厚毛法衣,注意着些,她已经不需要吃旭阳丹了。
再是上品的丹药,长年累月的服下去,也不可避免地会在体内积下一些丹毒。
解不了寒毒,保持住现在的样子,陆灵蹊觉得,她也能忍受。
“嗯!师叔放心,我不怕!”
再次触到她的膝盖,沈容倒是感觉法衣下,师叔的腿有些抖,好像……师叔也在紧张在害怕!
她眨了眨眼后,连忙低头,小心如当年一般运转功法。
不过数息,陆灵蹊就感觉膝盖处一紧,身上气血好像都被沈容的灵力牵引,丝丝寒凉在血脉中快速流淌,尽往膝盖处来。
咔咔!
一旁的闵浩好像听到了结冰的声音,紧张的头上想冒汗!
师妹虽然常常气人,可是,见她受此痛楚,他还是非常不忍。这一会,他真想伸把手,帮徒弟弄快点。
可是,搭在徒弟身上的采薇都没有动静,致远师伯更没发话让他们帮忙。
闵浩急的都想转圈,他额头上的汗滴下时,柳酒儿发现,林师姐额间的汗水有凝霜的架势。
她的眉头忍不住一皱,藏在袖中的手迅速掐算起来。
半个时辰后,致远和采薇的脸上,同露失望。
林蹊身上的寒毒清的越快,自生的也越快。
沈容中间试着调整速度,可是,她身上的寒气总是保持着某种平衡,这种平衡一旦打破,她额上的冰霜好像就会重上一份。
“停手吧!”
采薇先行叫停,“林蹊,你感觉怎么样?”
“……”
陆灵蹊轻轻摇头,“寒毒已如我自身血脉一般。”
她身上的灵力迅速一转,脸上的冰霜如春风化雨,转瞬便没了,“沈容,你帮不了我。”
一枚玉简被她摸了出来,“这是我在乱星海时,所遇佐蒙长老当时使用冰系术法的情况。”虽然裴清当时,只能发挥出结丹后期修士的法力,可是,那一手冰系法术,实在是厉害的很。
“至少现在帮不了我,他日……你若能像玉简里那位佐蒙长老,在转瞬间连空气都能冻结,也许我们还可一试!”
但现在,肯定不行!
沈容可能如她当年一样,这些年来,主要精力在修为,在探险各个秘地上。
冰系法术做不到裴清的举重若轻、收放自如。
“师叔,对不起!”
沈容的神识在玉简中一探,陆灵蹊记录裴清甫见面时的惊艳一击,就完完全全显露在她识海。
她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察知自己的短板。
这些年,她一边忙着修炼,一边忙着跟上长辈们的步伐,探险各个秘境、遗地,偶尔有点空闲,还想到战场上攒一份功劳,然后凭功劳抓点食灵蜿虫封进玉盒,以途以后。
“没什么对不起的。”
她当年因为十面埋伏,因为自身血脉,时间有限下无力他顾。
沈容……也是一样!
“或许,这便是命吧!”
好在,她还带了好些星芰果回来。陆灵蹊决定,从现在开始,所有吃的全换成星芰果,务必保证进阶元婴之时,寒毒不会再次加重。
匆匆赶来的随庆不知徒弟所想,正好听到她好像认命的话,面上虽没露出什么,但是接受闵浩和柳酒儿的问礼时,实在没给什么好脸。
“沧海界的雷河谈下来了。”他这样跟徒弟说,“他们那边答应尽量维持雷河一个月。回头,我与你宜法师叔……,采薇你也一起,我们三陪你去沧海界进阶!”
临时加上采薇,是因为她是丹师。
紫罗天雷一道两道的,结丹修士谁都能承受。
可是,徒弟要在紫罗天雷常常出没的地方引动元婴天劫,那天劫万一比外界大厉害一倍或都数倍,有采薇这个丹师在,徒弟也能更安全些。
“对了,酒儿,你在这正好,给林蹊算上一卦,看看此行吉凶!”
“是!”
师姐气质英朗一如往昔,虽然刚受了劫难,可是眉宇之间明丽清新,绝不是早夭之像。
柳酒儿朝陆灵蹊微微一笑,“师姐,借半根头发!”
头发?
陆灵蹊不情不愿地从头发上掐断半根,“你给别人算卦,都要借头发吗?”
好好的当一个剑修不好吗?
连老本行都改了,知袖师叔肯定不高兴。
要不是连师父都要她给她算卦,她才不送发头呢。
陆灵蹊少时跟着爷爷,听过不少故事,其中就有,坏人用头发算计人的事。
师妹现在神神叨叨了,万一还记得布袋法宝的初衷……
“用完了还我。”
“……”
柳酒儿不傻,顾不得随庆师伯当面,就给她翻了个白眼儿,“你的头发是宝吗?我好稀罕?”
要不是师伯师兄师姐都在,她都要仗着修为,把这人修理一顿,好好出出少时以来一直受的闷气。
三片龟甲被她负气甩下,却没想,竟是随卦的泽雷随。
随卦象征着大顺通,固守贞正有利,无灾害!
“……恭喜!”
柳酒儿心下顿了顿后,老实认命。
不说现在没机会打她,就是有机会,也不敢了。
正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她都当了这么多年的俊杰了,那就接着当吧!
要不然……
为防被反过来修理,柳酒儿瞬间甩了刚刚的愤怒,嘴巴说恭喜,眼中带笑意,脸上真是真诚一片,“本卦下震上兑,分别代表着‘动’和’悦‘,并且是动在内,悦在外。
师姐,那雷河是你的机缘之地!”
十面埋伏稳扎稳打,虽然还不曾真正蕴灵,可是,就凭师姐这修炼速度,以及可以说无处不在的机缘,难保不能自主蕴灵。
“是吗?”
陆灵蹊上前,摸摸她的龟甲,“借你吉言!”
要说龟甲,她手上,也有一幅呢。
不记得是哪个佐蒙人的了,“这次在乱星海,多亏了师妹当年送的不灭火。”她摸出三片玉化的龟甲,“看看这个……”
这龟甲在陆灵蹊眼里,就是中看不中用的。
“送你了。”
啊?
柳酒儿双手接过,“这是玉玄龟甲?”
她拿起一片,与另一片轻轻一击,轻盈又空灵的‘徵’音,让人的心都跟着轻轻一动,好像撒落了多年集下的一点微尘。
“多谢师姐!”
柳酒儿深深一礼,欢快道谢!
“……喜欢就好!”
陆灵蹊觉得师妹真是疯了,“不过酒儿,我在乱星海听海城和莲城的总管说过,飞升仙界的卦师,最后基本都会改行!”
“……”
“……”
柳酒儿懵住的时候,随庆几个也一齐望向她。
“能飞升成仙的修士,对大道都有自己的感悟,天生了一点趋吉避凶的本能。所以,除非算卦非常厉害的卦师,要不然……,普通的想靠卦过日子,根本活不下来。”
“行……!我知道了。”
柳酒儿回复面无表情的样子时,心里冉冉升起的感激之情,‘吧唧’一声,又落了下来,“算卦只是个人爱好。”
她又不是不会用剑!
果然,师姐和师父一直都在一条线上。
师父不喜欢她算卦,哪怕她用算卦的方式,帮云荡峰发了好几笔小财,师父也一直强调她是剑修剑修,万不能不务正业。
“个人爱好也好,主业也罢,既然林蹊这里你们帮不了什么忙,那就接下卖仙令的活。”
随庆的这才过河就拆桥的话,把致远都弄的嘴角抽了抽,“致远,你带他们几个接下宜法与各方的谈判,记着,如果有人拿渲百师兄的交情说事,立马给我提价三成。”
……
沧海界,咸宁山脉深处轰隆打雷的声音再次时不时地传出。
左近的修士都怀疑是那里的秘地再现。
只是,上一次他们可以进去,这一次……
望着几大联盟执事共同守御的秘地之门,才出关的余呦呦把神识探过去,寻找散修联盟的熟面孔。
她算着林蹊和……和九壤要回来了,可是,正常几大联盟的化神长老不是应该在灵界商谈仙令的归属吗?
好好的,怎么会跑这里强开没有什么宝贝的秘地?
“鲁道友,在下余嘉,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到鲁有道,余呦呦连忙传讯相问。
“噢!余道友啊?”
鲁有道朝她望过去的时候,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咦?你冲进了元婴初期中阶?恭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沧海界用秘地中的雷河,从林蹊林道友那里换了三十枚仙令。”
什么?
林蹊?
余呦呦一呆。
“她……她要进雷河冲击元婴吗?”
算时间,林蹊快到必须冲击元婴的时候了。
只是,跑这里冲击元婴,实在是有些冒险。
“不对,你刚说什么?三十枚仙令?他们一共带回多少枚仙令?”
“哈哈哈!”
鲁有道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要吃惊!”
那天所有在双盟坊市,听了容铮一席话,原来心有多沉重,后来就有多振奋。
“我告诉你啊,九壤在出乱星海的最后几天身陨,一枚仙令都没带回来,容铮在乱星海当了最大修士队伍的三把手,带回了十一枚,林蹊……你猜多少?
猜对了,我请你喝茶,猜错了,你请我喝茶!”
余呦呦:“……”
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严重怀疑是在做梦,“这位道友,”她顾不得鲁有道,拉住身边的老者,“请问,九壤……,青云宗的九壤真的在乱星海的最后几天陨落了吗?”
“是啊!”
这消息,天渊七界的修士,现在除了闭关耽误的,几乎无人不知。
难得遇到一个闭关才出的,老者兴奋传递消息,“他们在要回来的最后半个月,遭遇了乱星海最恐怖的东西骷髅蝗,听说那东西咬人一口……”
鲁有道的传音还在继续,再加上这老者的,余哟哟努力让耳朵,让识海,让眼睛……,一同感受两人一样的消息。
这消息,让他们都变得可爱起来。
余呦呦只觉得听不够!
好半晌,等听到九壤的东西,会传给她,并且,林蹊已经为她撑腰一次,她的眼中忍不住泛起一抹水光。
“多谢!”
朝老者拱过手后,余呦呦一个闪身来到鲁有道面前,“道友可知……林蹊林道友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最迟也不会过明天吧?”
他刚这样说,就看到远方天空一道遁光两下一闪,四个身着千道宗法服的修士,就落到了秘地门前,“快看,那就是吧?”
余哟哟当然也有所感应,没用他提醒就回了头。
她的目光太灼热,陆灵蹊回头的时候,恰好对上。
虽然对面的女修只露了额头和眼睛,其他还用面纱覆着,虽然那眼睛的样子也并不是记忆中的眼睛。
可是……
陆灵蹊朝余哟哟露了一个非常惊喜、温暖的笑容,“还不过来?正好帮我护法。”
“
第五三零章 天劫
雷河两岸十里内,结丹以下修士不得进。
终年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时划过淡紫、深紫、银紫、金紫等着带紫色的天雷,原本平缓的河水,每每在雷声炸响时翻起或高或低的浪头!
“听说上一次秘地大开,早到这里的几个修士非常好运地捡到雷石、雷击木等雷系的极品材料。”
站在重影化成的花瓣舟上,余呦呦和陆灵蹊逆河而上,“可见这里的雷力有多恐怖,林蹊……”她看了一眼朋友,“你在这里若是感觉不舒服,冲击元婴天劫的时候,最好离远点。”
“那你在这里感觉不舒服吗?”
陆灵蹊笑望向她。
“没有!我进阶元婴时的雷劫是白虹贯雷。”
余哟哟是偷着在无人的深山大泽处冲击元婴的,哪怕雷劫是很有名的白虹贯雷,也因为当散修要低调,从没跟别人说过。
但是现在……
朋友也要冲击元婴了,而且,看千道宗随庆几人的样子,也不像要给她布应劫大阵。
想到林蹊的结丹天劫是靠她自己的十面埋伏过的,余呦呦就怀疑,这一次,她还要干这样的冒险事。
雷劫于修士而言固然是一道大坎,可是,雷劫过后,冲破天地的又一层桎梏,更让人欣喜。
林蹊心有大志豪情,在这里这么久还是面色自如,她就不去说让人扫兴的话了。
“白虹贯雷知道吧?”
余哟哟终于能朝人炫耀了,“姐姐我虽然当了散修,可是,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林蹊,你可要加把劲。”
“我还要加把劲吗?”
陆灵蹊抬头看向天空好像游龙一样的天雷,脸上露出迷之微笑,“你的白虹贯雷是偶遇事件,而且,肯定还布了应雷大阵。本仙子这里,可是明妥妥的紫罗天雷。”
“……你就是承认一下我厉害怎么啦?能少块肉啊?”
余哟哟一边磨牙,一边把手搭到她肩头,“林蹊,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欠揍,很容易没朋友吗?”
“朋友贵精不贵多!”
陆灵蹊朝她眨眼,“而且,我也没说你不厉害啊!是你要我加把劲的嘛!”
得!
说不过她。
这么多年了,这家伙的脾气一点没变。
“你的意思怪我喽?”
余呦呦一把扯住她直奔密云。
是不是真的能不做防护地在这里应劫,只看她的抗雷能力。
若现在都抗不住,那真正引动天劫的时候,跟找死是没两样的。
陆灵蹊没有反抗,由着她带着直奔咔擦而来的淡紫电雷。
轰隆隆!
咔擦擦……
本来没事还要炸几声响的密云,突然进了两个好像要来挑战的修士,瞬间发作起来。
余呦呦感觉不妙,可是此时退,林蹊万一估算不足,应劫的时候就危险了。
“林蹊,你不是要应劫吗?现在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看看!”
余呦呦身上红绫飘动,硬着心肠,把陆灵蹊推出丈外。
“行啊!那我就让你看看!”
陆灵蹊张开双臂,由着重影化成刀盾挡住淡紫天雷的时候,学着当初玄华姨的样子,尽出法力,引动雷河水来。
哗啦啦!
轰隆隆……
远远的,随庆只见一个又一个水柱,呈一种特别的方位,直冲云层!
“呦呦姐,不要动噢!你现在是我的一处阵眼!”
啊!
余呦呦吓了一跳。
她总觉得这阵眼不是好阵眼。
当初逃命,她把家人都安排好了,怕师父因为她和林蹊熟,找上千道宗,她是一个字也没给林蹊留。
现在……
余呦呦总感觉某人一直记着这事,要找机会教训她。
“我我……我要干什么?”
旋转的水柱,把一个又一个朝她们打来的电雷或阻或拦,或者干脆就旋转着把它引入雷河。
这场面有些恐怖,虽然当初的白虹贯雷被她冲过了,可是头发尽焦,手臂也糊了一只。
当散修真的很可怜的。
现在……
余呦呦白色发白,感觉这一次她还要糊一条手臂!
做为人人称道的仙子,手臂可以糊,但是头发一定要留着。
“你只需要抖就行。”
陆灵蹊瞄她一眼后,身体微倾,摆了个密云不雨的姿势,“总之呢,现在可逃不掉了。”
余呦呦:“……”
“害我为你担心了这么多年。”
陆灵蹊在‘咔擦’‘轰隆’不绝的雷声中说话,“一个屁都不放,一个纸条都不递,九壤还恶心了我好长时间。为了你,我冒着被人侧目的危险,在海城把他狠揍了一顿,你还敢说我处不到朋友?”
她是处不到朋友的人吗?
不知有多少人想跟她交朋友。
只是她一直没时间,又不方便!
“本仙子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敢在这里应劫的底气在哪!”
一道粗如儿臂的紫色天雷从远处直朝这个方向扎来。
陆灵蹊身体轻轻一动,重影刀盾无声而开,有如一朵莲花般迎向那道紫色天雷。
咔嚓!
一声炸响,莲花被炸开的时候,陆灵蹊本来束好的头发,也突然散开。
余呦呦吓了一跳,才要过来助她一把,就见重影本来炸开的花瓣又在半息之内粘回,好像誓要把还没吃尽的紫雷吃了一般。
这?
雷炼重影是这样的吗?
余呦呦连忙看向陆灵蹊,只见她的身体在云中轻轻摆动,无数不仔细都要看不见的雷丝从头发从法衣从手指,甚么从鼻尖逸出。
呼!呼!呼……
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从鼻尖,而是从她呼出来的气中散出来。
呼!
余呦呦也大喘了一口气。
真是疯了。
如果重影是她的,打死她,她也这样这样雷炼。
明明雷炼也可以用非常温和的手段的。
那边,重影吃雷的速度,到底不如人家雷动的速度,虽然每一片花瓣都饱饮了雷力,还是有大部分散逸了出去。
蒲水大阵的一个个水柱吸过散逸的雷力,旋转着一半甩回秘云,一半顺水而下直入雷河,把雷河水击的泛起无数浪头。
随庆和宜法到底不放心,顾不得再搜罗秘地里的宝物,一齐赶了过来。
雷河的另一边,采薇也放弃了搜寻宝物的行动,站在三里开外,抬头望着一个个冲天的水柱!
师妹进五行秘地的时候,好像只有十三岁吧!
那时候,就敢杀佐蒙人。
现在……
采薇突然觉得,也幸好当初没进阶结丹中期,要不然,师妹这一身狠劲,要硬生生被她和丹崖山磨平了。
不管是师父还是她都是丹师,他们教导弟子,向来都是中正平和的。
哪像随庆师伯!
采薇眸光复杂地看了眼仰头关心师妹的师伯。
这边,随庆和宜法看一个个冲在云层中的水柱,心里都是即欣慰又遗憾!
这些水柱明显是被林蹊以引龙术引上去的,她在以水柱布阵,阵法方面,绝对可称大师了,哪怕厚来,想要做到如此举重若轻的地步,也要习练上许久。
她花在阵法上的时间没白费。
可是……
随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当初注意林蹊,想收她为弟子,是因为,这丫头对道法有种天然的亲和。可惜这些年,她走了另一条道。”
“……没什么可惜的。”
师兄已经在可惜了,她就不用再跟着了。
宜法发誓,绝不附和师兄,“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林蹊在阵法上的天赋肯定更好,要不然,十面埋伏在陆家那么多年,陆家着意培养弟子,怎么就只出了陆安一个?
道法御使的再好,也没十面埋伏好吧?
为了她的十面埋伏,厚来、知袖和我,你知道我们三,陪她练了多久?操了多少心嘛?”
林蹊是他们教出来的,师兄捡现成的便宜还瞎放屁!
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
他们修士,千年报仇,也不算晚。
幽古战场的通道一建好,她就进去赚仙石、赚仙丹,赚完仙石、仙丹,回来就闭关冲击化神!
哼!
宜法决定将来能打得过的时候,联通重平师兄几个人,一起把随庆师兄逮着揍一顿。
这么多年了,仗着渲百师兄好脾性,仗着他们打不过他,仗着千道宗不能没有他,欺负得他们有苦不敢言,还要不停地哄着。
连收个徒弟,他们都要哄着。
宜法只要一想到,那天在西门广场被他定着,就是一肚子的气。
“你这是要跟我摆功劳?”
随庆正要抬脚,宜法已经知机,迅速飘开数丈,“我有跟你摆功劳吗?我是在跟你说事实!有本事,你反驳啊!”
“……我干嘛要反驳?”
随庆看她炸毛,心情马上就好了,“我家林蹊多可人疼,宜法,你以为没有你,就没人当她陪练吗?
百禁山里有一群呢。
也别跟我说厚来多好多好,林蹊得陆望传承,十面埋伏早在心中,就是没他,凭她的聪明劲,肯定也能捋顺。
所以,你看看,厚来就从来没在我跟前,说他当年教林蹊,费了多少多少心。”
随庆鄙视师妹,“还有知袖,你以为,你有知袖做的多吗?林蹊为什么一直没辟谷,就是她早早地跟食坊打招呼,为了让林蹊吃的好,到食坊领宗门配给的时候,她都让闵浩几个陪着。
她说过什么没?”
师弟师妹中,就宜法最操蛋!
还暗门虎王呢!
“徒弟是我的,大方向是我教的,你不服气也没用,我徒弟认。”
南佳人太笨了。
要不然,宜法怎么天天想着,跟他抢徒弟?
“想要好徒弟,回去再调教南佳人去,要不然,再收几个,本星君有钱,不在意多给见面礼!”
“……”
宜法嘴角抽了一下。
斗嘴皮子,她不是斗不过师兄。
只是,嘴皮子上斗得过没用。
师兄一旦说不过她,肯定就会动手。
她主输在实力不济上。
宜法转身,懒得再看还要得瑟显摆的师兄,灵力一动,两个闪身,就穿过了一个个水柱,跑到采薇这边。
陆灵蹊不知道师父和师叔又闹了一场。
云层中大大小小的紫罗天雷越聚越多,她突然心动了。
“呦呦姐,你下去吧!我要冲击元婴了。”
啥?
现在?
余呦呦瞅瞅快要变成雷海的云层,再瞅瞅好像还很轻松的陆灵蹊,“那……你保重!”真要顶不住,想来,以十面埋伏往远一点逃的本事还是有的。
环在她身侧的红绫一扫又一扫,荡开无序击到她身上的细小天雷,几下连闪,冲出云层,她也站到了宜法和采薇的身侧。
“宜法前辈,采薇师姐,林蹊要冲击元婴了。”
话音刚落,天地之间的云气好像尽被雷河吸引,风云齐动。
随庆摸摸胡子,倒是没什么意外!
柳酒儿给徒弟算的就是随卦中的泽雷随,可不就是一念起时的随心而动嘛!
这天人有感的随心而动,就是最好最好的时间点。
轰隆隆!
咔嚓嚓……
秘地雷声大作,不时闪过的电光,照亮了半边天。
别人如何,陆灵蹊全都顾不得。
密云不雨的姿势已变,配合打到雷云中的蒲水大阵,她的身形在暴怒的天劫击来时,用了引龙决的时乘六龙之术,在一个又一个水柱上移动。
咔嚓!
一声好像要天地都要抖一抖的炸响,轰断她刚刚立足的水柱时,四散的雷力,好像围追堵截一般,要把她生生炸在将要赶到的水柱处。
“起!”
十面埋伏应心而动,迅速飘渺于蒲水大阵的各个水柱,加持于它。
风从虎,云从龙!
连龙姨当初都因为引龙决,以为她真是一条小龙。
那么雷炼重影时,她又如何不能雷炼身体?
雷力至阳至刚至烈!
也许于她的寒毒也有些效用呢?
雷力过身时除了那种要命的酥麻痛痒,其实好像还有一种陆灵蹊说不上来的天地意志!
这感觉很玄乎,让她忍不住害怕的同时,却又有一种她不太理解的期待!
血液在沸腾,身上的每一个窍穴都在雷力击来时开开合合……
蒲水大阵因为重影的加持,原本能替陆灵蹊挡住更多的雷,可是现在,陆灵蹊却下意识地命令它们放开一点,再访开一点。
她迎接所有被重影漏过来的雷力,以时乘六龙的动作,在雷云层和蒲水大阵的水柱中穿梭!
第五三一章 元婴
天地灵气有变,秘地雷声大作,有点见识的修士都知道,进去的林蹊在冲击元婴。
可是,雷河上的紫罗天雷她真的能应付得了吗?
赶来当了门官,守在秘地外的闲风星君若不是怕引起随庆不必要的误会,都想把神识探进去看看。
天道亲闺女还小,天渊七界未来的崛起若是没了她,不知会失色多少!
林蹊这一辈算是赶上天渊七界最好的时间点了,他们的未来才是最可期的,闲风做为修真联盟的长老,只愿他们每一个都能在各自的人生中走到巅峰!
不过,明明说好,这秘地会为她维持一个月的时间,闲风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这么连试探、适应的时间都不要,就引动元婴雷劫了呢。
他的眉头高高皱起的时候,里面随庆、宜法几人也终于没法淡定了。
冲进雷层的水柱有种后绪乏力之感,可这才到哪?九道天劫,林蹊不过才渡了五道而已,后面的四道,她要怎么渡?
若不是千道宗林蹊的师长都在这,余呦呦都想喊人,让她下来应劫算了。
陆灵蹊确实在考虑入水。
在天上应劫,跟在水中应劫,其实于她……感觉可能水里更好些。
把蒲水大阵冲到雷云中来,不过是跟余呦呦话赶话,一时的意气之争罢了。
以十面埋伏加持它,实在浪费灵气,浪费心力。
她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在这次的天劫里,法体同修到最好。
咔嚓!
轰隆隆……
电闪雷鸣间,蒲水大阵的水柱轰然而落,陆灵蹊随其如蛟龙入水,若不是无数电蛇紧随于她,随庆还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正要上前一步探查的余呦呦被采薇拉住,她朝她轻轻摇头,“没事,你看,天劫还热闹着呢。”
宗里各师弟师妹的禀性,采薇都有些了解。
林蹊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在天上是为了更好的雷炼重影,现在入水,当然也是到了她能更好冲击元婴的时候。
“师叔!”
采薇朝关心则乱的宜法开口,“林蹊今日应劫的场地,回头您和随庆师伯说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她是在雷河岸边冲击元婴的。”
嗯?
宜法心下一顿,点头道:“好!”
出头的椽子先烂!
别人恐惧雷劫的时候,如果传出林蹊反而对天劫甚为亲近,就太张扬了,“余道友……”
“前辈放心,我也听采薇师姐的。”
余呦呦朝两人一笑,“回头我也会帮着劝林蹊,不让她跟人得瑟!”
她的白虹贯雷只能自己一个人得意,现在好了,林蹊也要跟她一样,就算想得瑟,也被靠谱的师长拦下。
她们这样,也算有难同享了。
唯一的差别只在于林蹊比她有福,还有他们四个人见证,还有一心为她的师长同门。
在这一点上,余呦呦着实羡慕!
师长、家人,林蹊算是一个不缺。
而她……
余呦呦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好了,当年的师父九壤已经在乱星海身陨,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咔嚓……
无数淡紫、深紫、银紫、金紫的电光在空中汇成一个个雷树连天接地,它们的枝干伸在劫云中吸引雷力,长根却扎在雷河之中,寻找应劫者,好像要在水中,把那个敢挑战它们权威的人,活活裹上一层又一层的电网。
下品避水珠在元婴天劫下,在雷河之中,根本起不到避水的效用。
好在陆灵蹊也没指望它避水,她现在需要相对均匀的雷力锻体。
水中的雷力无处不在,却相对的又被水流分薄了最开始的尖锐,恰好是她需要的。
陆灵蹊伏在水底,再不东跑西跑,直接摆了个最常用的卧龙之势。
现在是第六劫,接下来还有三劫。
陆灵蹊算计着时间,算计着三劫之威,到底不敢太过大意,心念再劫,原本在劫云中布阵雷炼的重影花雨随着雷树下滑,回水中护持!
“……原来是雷柳劫!”
第七波天劫在劫云全都大亮时,正式拉开序幕。
宜法看到那一颗颗连天接地的雷树垂下无数雷枝入水,好像岸边垂柳一般,心头很是火热。
好像千道宗开山祖师的元婴天劫,也是雷柳劫。
唯一不同的只在于雷柳的多少。
当年老祖的是六株雷柳,现在林蹊的雷柳劫是七株,是紫色天雷下的雷柳劫。
看到这样的天劫,她觉得,她以后就可以对林蹊放心了。
宗门有重平师兄,有历练出来的尚仙,她不并再担心。
暗门有徒弟南佳人。
跟林蹊不一样,徒弟南佳人从小就省心,或者说,从来就没让她操过心,南家一直为她保驾护航,从修炼到为人处事,严格执行仙子的行为准则。
哪怕执掌了暗门也是一样。
现在的千道宗各方顺遂,散落在各处的暗门弟子,近百年来,只七杀盟新入的陨落一人。
宜法放下了心头一直以来,都不敢放的心后,心境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好像也被彻底炸开了。
她一个闪身后退十里,坐下打坐的时候,采薇连尽快跟上,陪在旁边护法。
师叔进阶元后的这些年,也接连有几个小机缘,原以为还要百年才能更进一步,没想到,契机来的如此容易!
采薇不敢在师长进阶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把陆灵蹊送她的仙石,直接拿了十五枚,给宜法布了个简易的聚灵阵。
一会儿,师妹元婴大成也需要大量的灵气,她也实在担心师叔这里用的太过,会影响到师妹那里。
“怎么啦?”
随庆发现这边的不对,绕了一圈过来时,没想到,师妹宜法会在这时候往前更进一步,“倒是好运!”
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采薇,还有呦呦,麻烦你们看在这里,我到秘地门口守着。”
徒弟冲击元婴的关键时候不能被人冲撞了,师妹冲击元后中阶更不能被人冲撞了。
随庆传音给二人,“有什么事,万不可撑,万上示警!”
“是!”
“是!”
采薇和余呦呦刚刚拱手应是,随庆就冲过了雷区,往秘地之门去了。
“采薇师姐,你有什么阵吗?”
一下子少了一个化神修士,余呦呦担心出事,“哪怕中是普通的迷踪阵,给宜法前辈布一个,我们也能放心些。”
“有的!”
采薇对余呦呦很有好感,“你帮我看着林蹊那里,我先给我师叔布个护阵。”
师叔冲击元后中阶的时机好,能跟着沾师妹一点光。
为了让宜法沾上陆灵蹊的那点光,采薇就没打算布什么深奥大阵,她就拿了最简单的迷踪阵盘。
秘地是沧海界为师妹而特别打开的,秘地之门只要守好,没有外人到此,基本就不会有事。
采薇进秘地以来,还没看到雷河两岸十里里有妖兽的足迹。
现在林蹊在冲击元婴,就更没有妖兽敢到此了。
采薇舍得钱,迷踪阵都用了上品灵石启动。
只余呦呦等在岸边,雷柳劫正常从第七道开始后,就只有雷力的大小,外形是看不出变化的。
她只能凭着时间算陆灵蹊现在可能在过第八劫。
第八劫比第七劫感觉厉害了一倍不止。
陆灵蹊伏在水底,哪怕有十面埋伏帮尽快吸雷,她这一会,也非常不好过。
水中的雷力,好像超过了她身体能承受的范围,短短时间里,连舌尖喉咙都被电过的麻痛。
“灵蹊,用星辰果!”
青主儿缩在她的识海,弱弱地道:“星辰果对灵气暴动有用,或许也能治些雷力呢。”
这一次,她们说好彼此监督。
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她实在受不住,绝不出来吃心魔劫时的心魔。
陆灵蹊很听话地摸了一个装着三枚星辰果的小玉盒来。
相比于星芰果,星辰果所含星力其实更胜一筹,只是太难得了。
哪怕她天生的运道好,六十年下来,也只捡了两百七十六颗。
星辰果清甜的果汁从嘴巴到喉咙再到肚腹,所过之处的痛苦,瞬间被安抚了一半。
陆灵蹊没犹豫地又往嘴中按下一枚,可是,等她要吃第三枚的时候,身前的水波一动,连玉盒带果子,居然全都没了。
她吓的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不管是游目四望,还是神识连展,就是不知道玉盒和果子到哪去了。
“灵蹊,换个地方。”
青主儿也觉毛毛的。
奈何她是木灵,天生的害怕打雷,根本不敢出去。
陆灵蹊一掌拍在刚刚放玉盒的地方,身体借力后移三丈。
咔嚓!
雷河好像都被这一次的雷力照亮了,她隐隐绰绰似乎看到了一点不同。
不过,陆灵蹊也没时间去管,没意外是她的第九波天劫来了。
十面埋伏在她身边随着流水虚虚幻幻地飘动着,刚刚水中的那点不同,好像又不在了。
陆灵蹊稍松一口气时,再次抓出一只玉盒。
水中的雷力太甚,不多做点措施,她怀疑,要不了多久,就能闻到自己的肉香。
师兄师姐还有莫惊鸿、余呦呦给她的进阶心得里,虽然没说,他们在应劫时有没有闻到自己的肉香,可是,从他们的某些语气中,陆灵蹊还是能感觉到了,没一个真正轻松的。
要不然,余呦呦在劫云中也不会吓的想抖。
她刚在她那里夸下海口,若是带着肉身上去,肯定要成一辈子的把柄。
陆灵蹊迅速往嘴巴里,再次连按了两枚星辰果。
咔嚓嚓……
水中再次大亮,身前的玉盒和星辰果没再发生意外。
陆灵蹊注意着身边的十面埋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把主要心思重新放回来,用引龙决引导星辰果的果力游走全身窍穴。
水中丝丝的雷力,主动从四面八方往她身上扎去。
皮、骨、肉在内外完全不同的作用下,微不可查地发生了一点改变。
陆灵蹊没意识到那点改变,这时候,她终于以熬的心态,希望第九波天劫能早点过去,因为连眼睫毛上好像都有噼啪的细小雷丝,它们电的她睁不开眼。
叮!
一声轻响,十面埋伏好像触到了什么。
陆灵蹊张口一吸,把最后一颗星辰果就吃进了嘴里。
只是,竖着的耳朵,放出的神识,都再没有感应到什么不对,十面埋伏又回复了之前的平静。
这一次,陆灵蹊把星辰果的果力游转到眼睛上。
还在流动的雷河水,又与之前一样,没有异常。
是什么?
陆灵蹊心下发毛,到底不敢再在水中呆着,心念一劫,十面埋伏化成的莲花,便把她包裹起来,浮出水面。
咔嚓嚓……
七株雷柳好像被风吹着,所有的枝叶全都向莲花探来,好像要把它一层又一层地缚好。
余呦呦吓了一跳,但天劫这东西,是别人帮不上尽快的,强冲过去,不仅林蹊会倒霉,就是她,也要承下天地因果。
她保能紧紧盯着那朵大莲花。
好在,不管雷柳如何的疯狂,莲花始终未开。
修炼中的宜法,感觉到了一股轻盈的风从身边扫过去。
点点灵光在空气中显现,往秘地飘来,往雷河方向去。
守到阵门前跟闲风星群说话的随庆截住一点灵光,嘴角的笑意再也遮不住。
成功了!
只要过了后面的心魔劫,徒弟就是元婴真人。
重影莲花中的陆灵蹊感觉身体被不知从哪来的风吹了一下后,细感外面,果见发疯的雷树正在飘散正在缩回。
莲花微开,迎接更多的天地灵气。
丹田里,金丹正在慢慢旋转,蜂拥而至的灵气,形成了一个大漏斗,当它们旋下的时候,金丹好像做足了准备,在陆灵蹊面前,一边吞吐灵气,一边在虚实之间转换。
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也许只是数息,陆灵蹊感觉自己只是一个眨眼,金丹就再不是金丹,一个寸许的小号自己正在张口吸着什么。
元婴?!
陆灵蹊大喜!
她少时好奇修士的元婴,问知袖师叔,问宜法师叔,求她们让她看看元婴什么样,结果,两位师叔都小气的要死,从来不给她看。
原来……这么小啊!
这么……可受!
两位师叔肯定不想在她面前失了威严。
陆灵蹊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线笑意,正要抬手唤她出来,摸一摸,眼前突然一变!
第五三二章 一念起,一念灭
大名鼎鼎的心魔劫具体什么样,陆灵蹊还不知道呢。
这一次跟青主儿说好,先让她自己来,除非实在看她艰难了,才能吃。
因为有青主儿在,陆灵蹊对修仙界人人忌惮的心魔劫,反而有点期待,只是,这样突然变换画面算什么意思?
心魔来时,都是这样突然变换的吗?
如果这样,应劫的修士在心里有了准备之后,又怎么还会被它所惑?
陆灵蹊刚这样想,就见灰蒙蒙的天空下,原本朦胧的大地显现出来,而自己好像就踩在上面。
咔!
脚下一声脆响,低头的时候,却是一截被半掩在尘土中的白骨被踩断了。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这里的样子很像是早就死寂的战场呢。
只是她的心魔劫……,没有家人,没有遗恨的祖宗,没有宗门,没有百禁山,怎么会是完全跟她不相属的地点?
陆灵蹊刚在心里这样想,就见不远处,一朵矮矮好像向日葵的半残小花,在一阵风来时,吹落尘土显露出来。
她脚下微一用力,飞身到前。
花朵确实是半残的,地上零落的不止有花瓣,还有几颗爪子。
陆灵蹊手上的灵力轻拂,一具深陷地面的尸骨显于面前。
死了的人还在举着手,半残的向日葵好像就扎根在他手边的泥土中。
陆灵蹊的心,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慌!
师父说,心魔劫之所以恐怖,在于它的千变万化上。
虽然大多时候,它是围着应劫修士心之恐惧的地方展开,但也有很多时候,就好像梦中梦一般,是劫中劫,你看到的也可能是你的前生,也可能是未来可能将要发生的……
陆灵蹊慢慢蹲下去,小心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果然如她所猜,这不是真正的花,是……如重影一般的法宝。
这世上,如重影一般的法宝,并不是没有,可别人的如何,不关她的事,与她有关的……只有杀神陆望老祖的花枝。
而且,它现在所显露的是一朵向日葵。
陆家有个葵葵,葵葵现在跟她爷爷在一起。
陆灵蹊的心不可控制地‘咚咚咚’巨跳起来,她的手小心地触向向日葵的枝干,花瓣飘飞,在虚幻之间,变成了一杆带着香气,而没有花的枝条……
这?
是陆望老祖吗?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灵蹊正要游目四望,手中的花枝突然香气大盛,一个淡淡的影子带着沧桑带着落寞显出身来。
老祖陆望?!
陆灵蹊在十面埋伏的悟功画境里见过他无数次,那时候的他何等……
“……我等了你很久!”
看到面前的女孩,陆望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露出了慈笑,“你是我十面埋伏的传人,是不是?”
“……是!”
陆灵蹊不明白他怎么会死的,乱星海六十年,安画那些佐蒙人忌惮她的样子,还有从所抓之人的口供上,老祖分明活的很好才对。
“我在你身上,还感觉到了一丝血脉牵扯!”
陆望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不肯在第一时间,把我们之间的血脉牵扯说出来,是不是对陆家,对你自己的这份血脉关系很不满意?”
陆灵蹊:“……”
一时之间,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她与陆家,各自安好不行吗?
“你眼中无恨,”陆望欣慰,“看来也知道了很多陆家事!”
“……是!我没有生在陆家,不曾长在陆家,虽然与陆家有关系,可是,我想……我想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互不打扰?”
陆望苦笑一声,“是个办法!不过,你有没有奇怪过,为何我父祖三代祭身祭魂,帮陆家回归平凡,我却要为陆家重新引入畅灵之脉?”
为何?
陆灵蹊确实奇怪过。
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这里面牵涉到宁老祖,牵涉到无想老祖,牵涉到早就死了,留下无数遗恨的信老祖和诚老祖。
祖宗们的选择,都不是她能改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都有他们说不出的苦衷。
陆灵蹊从不曾主动去探查,也没打算去探查,因为那太难受!
“看来,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陆望的眼睛,好像在看她,却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她的长辈们,“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我们是庄生还是蝴蝶,只怕谁都说不清!
老夫只能跟你说,兰因絮果,必有来因。这世间缘起缘灭,均是因果。
雄鹰和蝼蚁的区别在于,前者看得到远方的广阔,而蝼蚁只看到脚下的方寸……
这人生就像一局棋,有的人是棋子,有的人是下棋的人。
真正厉害的人,手不沾血,只是不经意地推波助澜,就能想让谁生,就让谁生,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我之所察,天渊七界无数年前的诸多卫道之人,受人暗算,最终沉于轮回,在轮回中迷失了自我。
所以,老夫就重布了一局棋!”
什么?
陆发蹊面色微变。
她,和她家都是他棋里的子?
“对不住,那是老夫年轻气盛时所为。”
陆望长叹一口气,“不过,看到现在的你,老夫也没什么后悔的。一念起,万念灭,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我们的一念,其实有无数种可能,比如说……”
他笑着看向陆灵蹊,“现在你见到的老夫,是个可怜的死人,可是,老夫相信,在你的那一个世界,老夫还活着。”
“……”
陆灵蹊心下猛然一跳。
“老夫因父祖的身、魂之祭,执念太深,伏魔之心更是重的与魔无别,除魔是杀不尽的烦恼之魔,而你和你家人的存在,则是老夫的魔,亦是老夫的道!”
“……”
这一句,陆灵蹊有些听不懂了。
陆望显然不想跟她细细解释,“我们能在这里相见,除了老夫与你之间早有因果,还因为,你身上有一个时间之物。”
什么?
陆灵蹊正在想什么叫时间之物的时候,储物戒指一动,乱星海被青主儿死活要换的沙漏,就被陆望抓在了手里。
“不错,就是它!”
陆望面上微带欣喜,“老夫亦曾是它的主人,不过,看到它现在这个样子,显然现在的我,早就用过它了。”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带了些唏嘘,“老夫死在这里,与它……应该有很大的关系,不过看到它在你手中,老夫心中无恨,却只有喜,显然,用它的目的,老夫达到了。”
“……”
陆灵蹊看着被他又递回的沙漏,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害怕!
“不要怕!”
陆望微笑,“法宝无罪,只看用它的人,把它用在何处!
仙界其实有无数的大能,想要得到它,可是,最终它却落在了你的手上,这是你们的缘份。
不想用它,它可以一直是现在的样子。
当你想用它了……”
陆望打量与他牵扯甚深的女孩,“你的修为太低,还远远用不到它。老夫在这里死时已过玉仙修为。”
他环顾四周,低低叹息一声,“你想用它,要么超过我的修为,要么……找到时间之沙!”
“……”
陆灵蹊觉得,她这辈子都用不上它。
回家就把它封起来。
“此物的每一任主人,都只能用它一次!”
陆望虚虚的身体晃了晃,突然就更淡了些。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无多,抬手把沙漏如抓出般,又扔回了陆灵蹊的储物戒指,“十面埋伏同阶无敌,老夫虽杀生百万,却从不曾后悔,因为老夫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你记住,恶,是因为心无牵扯,无所畏惧,故——可随性而为。
善,因为心有牵扯,就必有担当,故——心存善心,心存感恩!
但一旦你有了牵挂,你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他能感觉到,死在这里,是因为他的执念,他的心魔,他的致命弱点!
他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他心里清楚!
陆望的身影好像随时都能化开,“恶给你自由!善给你担当!正所谓梅到人间老一岁,杏来世上又逢春,很多时候,只看你的选择是什么,若是做错了选择,恭喜你,你与我一般,有一个改过的机会,不要把时间法宝扔了,更不要把它示人。”
“……我记住了!”
一阵风来,陆望的身影,还有花枝俱化成点点灵光,飘于无形……
陆灵蹊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好难受,低头看着未被泥土完全掩住的老祖尸骨,跪蹲下来,扒着土亲手掩埋!
好半晌,坟包在她的沉默中,越扩越大,十指都感觉好痛了,这方世界还未消失。
……
仙界,修炼中的陆望突然心有所动,快速把一个周天修炼完,神识探进储物戒指,却发现最最重要的宝贝在眼前化成灵光消失了。
这?
陆望连忙检查身体,果然,早就稳下的玉仙修为,现在却在慢慢的弱化,不过片刻,就跌回了天仙境。
他眉头一蹙,坐在原地半晌,才跳起来,查找朋友传来有关天渊七界最新消息。
一枚枚玉简在他手上划过,待到神识全都扫尽,才低低地笑出声来,“呵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陆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遥遥祭扫于地,“恭喜!谢了!”
……
青主儿为防自己再次控制不住,这一次,是数着时间,封自己的五识。
听说,心魔劫时,很多修士能在数十息的时间里,在劫中过上一生,甚至几辈子。
这一会,她已经数到五十息了。
外面还是没有灵蹊的声音。
也不知道,她的心魔劫怎么样了。
青主儿有些心乱,又数到了六十,外面该有的动静,还是没有。
随庆师父说过,超过百息,应劫之人就会有危险!
林蹊……不应该沉迷于心魔不自拔吧?
爷爷、爹娘都很好,宁老祖、无想老祖现在也挺好,余呦呦就在雷河岸边,师父、师叔也在这里陪着,百禁山那里,宜法师叔都说了,瑛姨跟重平师叔做了交易,换了好些食灵蜿虫,那边这么多年,也一切都正常。
林蹊一没遗憾,二没什么过不去的人和事,不至于呀!
数到了八十,青主儿终于受不住了,她迅速撤开被自己封的五识,正要所有动作的时候,就听陆灵蹊‘嘶’的一声痛呼!
“怎么啦?”
青主儿一边遗憾(庆幸)那一闪而过,诱人的东西,一边又急急看向陆灵蹊,不知她的痛呼何在。
当然,更好奇,她的心魔劫到底是什么。
“啊?没……没什么!”
陆灵蹊摸摸自己的手指头,确定它们好好的,正要细想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记忆突然之间就好像扭曲了一下。
识海被搅动,几乎在瞬间,就痛的她想哆嗦!
“林蹊,林蹊你怎啦?”
“好痛!”
陆灵蹊抱着自己的脑袋,记忆里的一切,全都模糊起来,只对沙漏和一具埋在土里的尸骨印象深刻起来。
“痛啊?”
余呦呦也算着时间,赶了过来。
青主儿连忙缩好,变成她法衣上的一根纱。
“没事,缓缓就好!我过心魔劫的时候,也是身痛心痛!”
她的心魔劫是曾经的师父九壤,他不仅抓了她,还把爹娘和妹妹一起抓了,甚至,连妹妹的孩儿都没放过。
一家人……
“不过,那都是假的,只是我们最害怕,最恐惧的幻觉罢了。”
是吗?
陆灵蹊识海中的痛苦如潮水退避一般,好像不是很痛了,但是十指……感觉真的皮都磨破了那种痛!
“好了,我没事了。”
陆灵蹊感觉自己跟那具尸骨承诺了有关沙漏的一些事,下意识地,就选择了什么都不说,“我师父呢?”
师姐采薇的神识探了过来,可是师父和宜法师叔却没影了。
“宜法师叔有所悟!”采薇传音过来,“随庆师伯去守秘地之门去了,林蹊,也也到师叔这边稳定境界吧!”
林蹊法体同修,与别不同。正好宜法师叔作为高绝,能够引带的灵气也更多,两者互帮互助,肯定更好。
“好,我一会就过来。”
雷河里有个奇怪的东西,陆灵蹊想了想,提醒道:“呦呦姐,这雷河里有危险的东西,我稳定境界的时候,就麻烦你和采薇师姐多注意我们的安全。”
第五三三章 假瓜子
身边灵气的活跃度大增,宜法当然能感觉出来。不用问都知道,是林蹊进阶成功,在她不远的地方修为呢。
此行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不过……
一天三次飘到鼻尖的香味要是能少点就更好了,害她修炼的时候,都能听到肚子在咕咕叫。
宜法很无奈,采薇在她冲关时塞进嘴巴的上品辟谷丹,算是白塞了。
“今天弄个席吧!”
冲进元后中阶,算着时间的宜法,在陆灵蹊停下来吃饭的当口,也适时地完成一个大周天,“正好庆祝本真人又进一步!”
“师叔,恭喜!”
对宜法师叔,陆灵蹊没什么舍不得的,她天天陪在这里,没跑到雷里修炼,全是为了师叔。
“我也恭喜你!”
宜法打量已经成为元婴真人的师侄,“对了,采薇和余呦呦呢?”
游目四望,那两个人居然没在阵里。
“唔!她们刚走。”陆灵蹊给师叔摆席,“两个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今天一早就告诉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弄慢点,给她们两个时辰的时间。”
“那你师父呢?”
随庆师兄太不负责任了,居然在她们这么关键的时刻溜了。
“要叫您失望了。”
陆灵蹊笑,“我师父守在秘地门口,前天还传信进来,说明天在秘地门口,跟沧海界的修士一起办个交换会,今天应该已经来了不少人吧!”
“……噢!这不是他应该干的吗?”
居然还办交换会,分明也没为她们耽误什么事。
宜法不轻不重地扔下随庆,朝笑话她的师侄道:“把你的元婴拿出来我瞅瞅!”
啊?
陆灵蹊差点把手上正拿的一盘菜砸了。
“是那个谁?当年老是求我,把元婴拿出来,让她瞅瞅的?”
宜法虎着脸,“你知道当初我被你缠成什么样?”
“噗!师叔,我错了。”
陆灵蹊认错的态度非常好,“我这不是好奇吗?你们老是藏着掖着,我当然就更好奇了。”
“你怎么不去瞅你师父的?”
宜法气的想打人。
什么千奇百怪的问题都要问她。
这真要是徒弟也就罢了,偏偏不是。
师兄清清静静的就得了一个乖乖巧巧的好徒弟。
想起来就气。
“哈哈!我师父不是男的吗?”
陆灵蹊刚开始的时候,怀疑元婴是没有衣服,所以两位师叔不让她看,可是,问过采薇师姐和余呦呦后,她才知道,元婴出窍,其实是可以用灵力聚一套小法衣的。
只是……
陆灵蹊已经看到她自己的元婴,白白嫩嫩,小小软软,哪怕板着脸,在感觉上,也没什么威严。
“对了,师叔,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我进阶元婴带今天正好十九天了,可是到现在,我还不会精准地给元婴穿上灵气法衣是怎么回事?”
“……”
怎么回事?
宜法就知道,这丫头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采薇和余呦呦在,元婴初期的小问题,恐怕都不用林蹊主动问,人家就主动说了。
“采薇和余呦呦没跟你说吗?”
“说了,不过……我没听。”
陆灵蹊赫然,“她们两个太坏了,要先看我的元婴,再告诉我精准给元婴穿法衣的方法。”
她都没看到她们穿小法衣的小元婴,哪能送上门给她们取笑?
“活该!”
宜法一点面子都没给,“风水轮流转,有些事会有报应的,我就等着将来你收了徒弟,徒弟找你要元婴看的样子。”
“哎呀!师叔~~~”
陆灵蹊拉长着音调,就差跺脚了,“您就告诉我吧,要不然,我天天惦记着,连修炼都不能专心了。”
“……”宜法翻了个白眼,直接扔给她一枚玉简,“这东西,我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原以为,会先送给她,结果乱星海六十年一耽搁,居然先送给了徒弟南佳人。
“呀!谢谢师叔!师叔您最好了。”
陆灵蹊接过玉简,把神识探进去,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采薇师姐肯定是跟余呦呦学坏的。”
原来,不是她凝聚法衣的方法出问题了,而是正常修士没有三个月以上的闭关,熟悉元婴稳固元婴,谁都做不到。
“不过师叔,不能给元婴炼套小法衣吗?”
陆灵蹊之前还在后悔,没给元婴炼套小法衣,以至让师姐和余呦呦得了笑话她的机会。
“你有钱有闲,就可以这样干!”
童心未泯指的就是林蹊这样的。
当然,她当年也这么干过。
宜法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相比于元婴修士的千寿来说,才一百来岁的林蹊实在太小了,要是连这点童心都没有……
宜法感觉她才要担心呢。
“我有钱,可是没闲!”
陆灵蹊可怜巴巴地挨着师叔坐,“您当年就没给自己的元婴做一套小法衣吗?”
“……”
宜法很高兴,自己的养气功夫又见长,“你觉得师叔是有钱又有闲的人吗?”
“呃!”
陆灵蹊眨了眨眼,师叔在结丹后期,就接下了暗门的事务,好像是很忙的。
不过……
“回宗,我找……我找无想前辈给我做一套!”
什么?
无想要是听到这个消息……
宜法想了想,感觉那人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哪怕傻了,她也从来没有认错!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林蹊,你要跟陆家摊牌吗?”
陆灵蹊忙摇头,“师叔,我忘了告诉您,在双盟坊市的时候,我跟宁前辈就说过了,我只是现在的我。”
那段时间师父师叔都在忙着帮她拿仙令换东西,她也确实没时间跟他们说。
陆灵蹊把自己在乱星海得罪安画那些佐蒙人的事又跟师叔说一遍,“安画那个女人,我感觉超级不好对付,陆望前辈的十面埋伏他们印象深刻的很,有他珠玉在前,以后……,若是我有幸飞升,以她的脾气,肯定会算个大差不差的时间,在接引殿外等着埋伏我。”
“……”
宜法默默给陆灵蹊夹了一块香酥肉,“你心里有数就好。”
为天渊七界立的功,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宜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家陆岱山比较糊涂,不认也就罢了,宁前辈和无想那里……,有时间你多陪陪!”
其实,飘渺阁秋宇掌门早就猜到了。
不过,他跟他们一样,保持了沉默,由着她们自己亲近,还顺便帮她们打了掩护。
好在无想在素皋山闹了一场,把那个假的拾儿推了出去。
太霄宫方面,不是特别关心的人,想不到林蹊身上,倒是仪芬可能猜到。
“太霄宫仪芬是个聪明人,她跟陆家有撇不开的关系,你不是向联盟要求把陆望的遗宝还给陆家吗?回头,我传个信,请她代表陆家也到双盟坊市一趟。”
说来,林蹊得十面埋伏传承,仪芬也有意地助了一把。
宜法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林蹊,既然你把话在师叔这里说明了,那我问你,你对陆传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也是个糊涂蛋!”
陆灵蹊给师叔倒上一杯酒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无想……老祖走化神路的时候没杀他,我自然也不会动手,不过,等我把该办的事办完了,他还欠我一顿打。”
“想做,你就去做吧!”
在这一点上,宜法举双手赞成,“有些人不打不聪明。”
……
无相界,陆家收到联盟传讯已经有些天了。
陆传不知忘年交的小朋友,从认识以来,就一直暗搓搓地想把他打一顿,这些天跟家中的好些人一样,一直期待那份遗宝。
可惜,掌家的陆从夏还没接这个茬。
“急什么?”
陆从夏对在自己面前老是转圈的陆从雷很没好气,“是我们家的,就不会跑。”
林蹊在这个时候为陆家说话,她当然也是高兴的。
“林蹊现在不是到沧海界了吗?等她差不多要回灵界的时候,我们再上去也不迟。”
她虽然进阶元婴了,可是,远不到联盟能忌惮的时候。
陆家这些年发展不错,但放眼整个天渊七界,也只能算中规中矩。林蹊不在,他们去拿老祖留下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盘剥?
“做人做事都要有自知之明!”
陆从夏对受好些人指使来的陆从雷很无奈,“你是没有机缘的人吗?一天到晚想着祖宗遗泽,能成什么事?我听说仪芬师伯这些天闲的很,没事,你不能到她那里转转吗?”
“不想去!”
从来就没有亲近过。
陆从雷害怕亲祖母那双好像能看尽他神魂的眼神。
那眼神从无尽的失望,到好像看他像一坨屎的转变,并没有经过多长时间。
“今天祖父又说起了拾儿。”
陆从雷看着陆从夏,“你的人面广,就真的不能打听打听她吗?”
虽然被揍了一顿,可是人家并没有对陆家做过什么,反而把陆家最大的毒瘤揪了出来。
陆从雷也有陆家未来家主的自觉,“我们陆家需要她。”
同样被揍的几位老祖也都说,拾儿的各方资质,不在从夏之下,甚至很有过之。
“可是,她不需要陆家。”
陆从夏不想跟他谈这件事,“人家能把你们都逮着揍一顿,能是傻子?好好的维持现状,说不得她还能念着一份香火情份。”
林蹊没动之前,她绝对不会动。
“你是不是不走?好,你不走,我走。”
陆从夏一个闪身,连陆家都不呆了,直接往莲花峰去。
陆望老祖的遗物,想要安安生生只属于陆家,在宗门这里,就必须有仪芬师伯的支持才行。
仪芬其实也早就在等陆家的人来找她。
看到陆从夏的时候,倒是很高兴,摆手免礼道:“坐!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师伯,林蹊差不多要从沧海界回来了,我想,您是不是能陪我们一起去一趟双盟坊市?”
“你觉得我能去?”
“当然!”
陆从夏点头,“师伯,林蹊既然愿意为陆家说话,她当然希望该我们家的东西,就是我们家得。您……也是陆家人。这一点,您再否认,也没用。”
从无想到林蹊,都不曾对这位师伯妖魔化。
岱山老祖的糊涂,大概全天下人都知道。
“……行!那我就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些事早点了结,比日|日纠结于心更好。
仪芬笑了笑,“除了我之外,你还打算让陆家哪些人去?”
“岱山老祖和九叔!”
仪芬看她一瞬,脸上的笑意倒是更甚,“好!你很会选人。”
虽在没有化神修士,虽在陆岱山这些年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长进,可是,陆传却已经进阶元婴中期。
他们这四个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哪怕中间中规中矩的,也自有一份实力。
“打算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陆从夏道:“有些事,我还想跟掌门师伯说清楚!”
“去吧!”
成禹师弟对从夏的未来,可是非常看好。
仪芬很高兴,陆家的男人不争气,还有这个小丫头能把家族撑起来。
陆从夏离开未久,凌雾就急急冲了进来,“师父,千道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请您也代表陆家到双盟坊市接收陆望前辈的遗宝。”
林蹊能这样,显然不会对师父做什么了。
凌雾真心的为师父高兴,“师父,我可能跟您一块去见见市面吗?”
多年未见,林蹊还是一如当年,干什么都不拖泥带水。
见面三分情,有她这个也算天才的修士跟着,对陆家也有好处。
陆家好了,师父才能更好,师父好了,她才能更好。
“行!刚刚陆从夏已经邀请过我了,三天后,我们一起到双盟坊市。”
……
陆灵蹊自从宜法冲过元后中阶,就把修炼的地点,移到了雷河上空,当初说好了,她在这里只能呆一个月。
明天就要走了,她终于停下修炼,重入雷河。
“我天天都找,连星辰果都放了三枚。”青主儿道:“你看,一直没动静呢。”
不管是玉盒,还是果子,这些天下来,都集了薄薄一层泥沙,看样子,那天偷吃星辰果的家伙,真的再没出来也。
可是怎么会呢?
陆灵蹊的神识在河底慢慢荡开,好半晌后,在当初偷果的百丈之外,终于发现了三颗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东西。
“咦?瓜子?”
青主儿万分不解,“这里怎么会有瓜子?”她卷住一颗,举给陆灵蹊看,“假的。”
第五三四章 天罚
瓜子?
假瓜子?
心魔劫模糊的画面,在陆灵蹊的眼前快速闪过。
虽然还是抓不住什么,可是,那朵向日葵在手中变幻成残枝的样子,她却记住了。
这三枚瓜子……
陆灵蹊握住瓜子的时候,好像还能感受当时埋那尸骸时的难受。
残枝、瓜子和一个让自己万分难受,以手捧土亲埋的尸骸,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尸骸的主人到底是谁?埋尸之前,自己应该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吧?那……那个人呢?
是成了灵体,身影本来就模糊,所以画面转的太快更看不清吗?
还有,为什么别人的心魔劫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她却想抓都抓不住?
难道是遇到了万中无一的果因劫?
既然有因果,那么……
“灵蹊,这瓜子不可能是偷吃星辰果的东西吧?”
青主儿清亮的童音小声问她,“还有,你过了心魔劫后怎么老是心神不宁?它跟你的心魔劫有关系吗?”
早知道就不封五识了,陪她一起过心魔劫了。
“可能……有点!”
回过神来,陆灵蹊把三枚不知什么材料变成的瓜子收进玉盒,想了想后,又放了一枚星辰果进去,“主儿,你想葵葵没?回家我们就去找葵葵。”
如果是她想的那样,也许葵葵会给她一点答案,毕竟他在陆家那么多年。
“好!”
找葵葵就等于找爷爷找鸿蒙珠,青主儿一百个乐意。
灵蹊冲进元婴了,她在乱星海也有些进益,正当回鸿蒙珠境把根扎下去,也许还能有所突破呢。
“不过,你的心魔劫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我忘了。”
神识再次四展,把左近的河底又荡了几圈后,确定没有古怪东西,陆灵蹊才带着青主儿回岸。
最后一天了,连宜法师叔都抓紧机会扫荡秘地去了。
她……
咔嚓!
一声炸响,雷河上空的密云全被点亮,好像镶上了一层金银紫三色的边。
陆灵蹊心中一跳,面露骇然,她突然感觉这雷河是为了镇压什么,所以存在。
这处秘地……
陆灵蹊的神识如风袭卷出去,想要查看这里的地势地形。
半晌退回的时候,她拿着空白玉简,所方圆百里所见地形地貌全都画出来。
等到玉简中雷云成形,陆灵蹊简直要呆在当场。
离、坤、兑、乾、坎、艮、震、巽分明尽在图中。
配合这条正在中间,终年不散打着紫罗天雷的雷河,跟传说中的天罚阵何其相像?
“灵蹊,你看到了什么?”
青主儿瞅她的样子,也疑神疑鬼地四处望着。
“啊……?没什么!”
想了想后,陆灵蹊一个闪身,到底朝坎位所在的石山,捡薄弱处一刀劈下。
叮!
咔嚓嚓……
原本中间就有些裂痕的石山这下子感觉真要裂开一条缝了。
与此同时,雷河上雷声更是大作。
陆灵蹊回头瞄了一眼,收刀走人。
“哎呀!灵蹊,你就告诉我嘛!”青主儿心痒难奈,“你这样干,我老是感觉在干坏事。”而且是在干了不得的坏事。
“我自己都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
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且,这种好像跟老天对着干的事,也不应该再传第二人耳。
毕竟,她也算老天的亲闺女呢。
“不过是随意劈着玩玩,看看我现在的本事有多大。”
还行,刚刚的刀气直入地脉,虽然一时是看不出什么,可是天长日久的,说不得就能破了这天罚之阵。
哪怕破不了……
陆灵蹊觉得,能跟老天对着干被罚到这里的,一定都是有些本事的,怎么样也能顺着那点生机,不说逃出命,魂总能逃出去。
“对了,主儿,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踏雪在灵兽袋里好像又要进一步了,回头,你给我一点从天渡境带回的凶兽下水。”
青主儿:“……”
她不想理她了。
“一颗凶熊的肚肠,踏雪就可以吃好久的。”
陆灵蹊笑着跟她商量,“你只要想想,它厉害了,我们可以省多少事?”
“你也有好多存肉呢。”
青主儿果真顾不得问这里的问题,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肥料,“而且踏雪精的很,它要是发现,你吃肉,让它吃下水,万一以后要它帮忙的时候,它给我们掉链子怎么办?”
“那……行吧!”
陆灵蹊好像勉为其难地同意了青主儿的提议,“回头,我给它弄点肉。”
这才对嘛!
青主儿松一口气后,连忙道:“你们都在进阶,找到葵葵之前,你都不要叫我了,我回空间多扎几天根。”
说起来,木灵真可怜,能长个的不容易长灵,能长灵的,不容易长个,只能看着原来是小弟的小妖兽超过自己。
再不厉害点,青主儿都要怀疑,等踏雪再厉害点,就要仗着本事踩她了。
“行!那你就进去吧!”
她干的坏事,再不会有人问了。
当然,也许就不是坏事。
毕竟坎位的石山本来就要崩了。
陆灵蹊安慰完自己,速度极快地连着几闪,赶到了秘地门口。
随庆正在那里跟闲风星君下棋,眼见就要输了。
“林蹊过来,师父教你下棋!”
徒弟可怜啊!
从小到大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忙着学有关十面埋伏的所有大阵。
“闲风前辈!”
陆灵蹊朝闲风一拱手,笑着道:“我师父是不是要输了?”
“哈哈!你师父可不就是输了吗?”闲风一子落,尽吃他子,“不用找理由了,要教你徒弟,从头开始教。”
“你年纪比我大一大把,赢了也没什么可吹的。”
随庆这些年,跟闲风星君打的交道多,彼此之间的私交不错,没什么不可说的,“林蹊,你师叔和采薇她们呢?”
“她们大概还要逛一会儿。”
陆灵蹊帮他们收棋,“闲风前辈,跟您打听个事,沧海界有关于这个秘地和雷河的传说吗?”
“没听说。”
要不是陆灵蹊要跟人家做交易,他哪知道这里的情况?
闲风摇头,“怎么?那里面有什么不对吗?”不该啊,沧海界有不少人在里面得了机缘呢。
“那倒没有,我就是好奇!”
“天渊七界近年来因为地脉的升级,出了好些像这处秘地一样的神秘地方,它们……”
随庆看了一眼闲风,跟徒弟道:“它们有的可能并不属于我们天渊七界。”
“不错!”
这是他们联盟经过多方研究,才得出的结论。
闲风点头,“这就好像你们无相界的奇怪岛一般,在空间上和其他世界的空间有重叠,或者说,有空间漏洞在彼此重叠,满足一定条件后,那些不属于我们这里的东西,就会显现在我们这里。”
原来如此!
陆灵蹊心中一跳,面上如常道:“这处秘地就是这样子的吗?”
“差不多,这里的地脉和空间,我和随庆都查了下。”
他们一个月没事干,就轮换着出去勘探地脉去了。
只有多观察多检验,才能对天渊七界各处新出的秘地、秘境、仙府什么的,更为了解,“与这处秘境应该是毫无关属。”
……
仪芬一行人,在双盟坊市已经呆了几天,这几天连七杀盟的人都来拜访过几次,直到渲百星君邀请他们住到修真联盟的客院,才消停下来。
陆灵蹊回来的第一时间,管理库房的恒年长老就给他们发了信。
“联盟库房在很多年前,被人光顾过一次。”
恒年不给上任背锅,“陆望前辈遗下的玉盒到我手里,只有这三只。”
他慢慢地把玉盒推过去,“有关缺失的两只,联盟也很抱歉,所以,林道友这次带回的仙令,经我们长老团研究决定,补偿给陆家三枚,另外,不管这三枚玉盒里的是什么,联盟都将再补偿三枚化神星君的剑符。”
有了剑符,陆家的安全就更有保障!
“当然,你们若有什么不满意,也可以在未来的三天里,向联盟提出抗议,到时候,我们长老团会再行协商!”
这一次,果然是诚意十足了。
陆岱山知道这位恒年星君是位诚挚君子,也愿意跟他打交道,“如此就多谢恒年前辈了。”
他代表陆家接过老祖的东西,接过联盟的补偿,“林蹊,你是老祖的传人,”他的口气甚为亲近,“他老人家的东西,也许也需要你的配合。”
“可以!”
陆灵蹊跟陆从夏换了个隐晦的眼神。
“那行,你们慢忙!”
恒年很有眼色地拱手,“有需要,老夫就在隔壁。”
其实有了乱星海和幽古战场的机缘,对陆望的遗宝,联盟的大部分修士都不如之前那么渴望了。
不管是灵宝、仙宝还是仙丹,只要他们够努力,都可以靠自己的一双手拼来。
更何况,因为地脉升级,修真联盟在各处,都很得了一些东西。真没必要得罪林蹊,得罪陆家,不顾自己的名声,不管自己的道心去强抢陆望给家族后人的遗宝。
“我来吧!”
石门轰然关上,一道道结界打出,确定安全后,陆岱山还没开口,陆从夏已经连打繁复手印。
好像浑然天成的玉盒在一道道手印下,慢慢显出盒盖与盒身相连的那道线。
半晌,‘咔哒’一声,玉盒的禁制尽数打开。
陆岱山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却是一张没一点灵气,看上去很有些破损的水山画。
“这?这是什么东西?”
老祖千辛万苦地给他们留东西,怎么会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难不成是藏宝地?
陆岱山想到此点后,连忙盖上,这里除了仪芬,还有林蹊和凌雾呢。
仪芬的胸脯起伏了一下,闭上双目的时候,连人带椅子后移了三丈,“凌雾,过来!”
凌雾哪用师父说?
她其实跟师父的动作差不多的快,“师父,我在这呢。”
她有她的机缘,陆家的东西,当她好稀罕吗?
对这位多少年都没长劲的陆师伯,凌雾是一百个看不上,实在不知道师父当年眼瞎到什么程度。
陆灵蹊连人带椅子也飞到了她们一处,“陆师姐,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喊我。”
她更干脆地用一个结界隔绝了彼此,笑嘻嘻地道:“仪芬前辈,凌师姐,你们不叫我可有失厚道呢。”
“……”
“……”
仪芬和凌雾没想到,她还能倒打一耙。
他们两个是外人不假,她可是正宗的陆家人。
陆岱山这些年,暗里可没少折腾,就想把她找出来。
“陆岱山防的是我们师徒,跟你可没关系。”
仪芬嘴角扯扯,拉住想帮她开口的徒弟,“现在的天渊七界,谁不知道,你不缺陆家的那点东西?”
“前辈说笑了?”
看到陆岱山那样防着仪芬,还有她就这样避开,陆传在旁边两个都想拉的样子,陆灵蹊的心情甚好,“陆望前辈的宝物,怎么是普通的东西可比?哪怕……”
“行了行了。”
凌雾就不想她看自己师父笑话,“幽古战场的通道,已经建了三分之一,乱星海的星传送阵,也成了三分之一,我们的未来的在这两处,林蹊,你就跟我们说说,乱星海到底什么样吧?
那些佐蒙人的修为被按在结丹后期,在灵力的持久性上,是不是我们的数倍?”
陆师伯不会做人,师父现在肯定都呕死掉了。
凌雾只想转了话题,不让师父气的头晕。
“建的这么快呀?”
被凌雾打断,陆灵蹊也没有死咬着不放,顺势就说起了乱星海,把她打听的幽古战场消息,也全盘托出,“……幽古战场的洗眼灵水,在最开始的时候,需要大家借债,不过有了它,对付那些没什么神智,不懂掩藏死点的佐蒙人就非常容易了。”
她们在这里说起了正事,那边,陆从夏的眼睛都要喷火。
她实在没想到,老祖这么不省心。
“我……我做错了?”
陆岱山声音弱弱,向儿子求援。
陆传的眼睛撇到一边结界处。
他可以想象一心为他们的母亲现在是何等的伤心。
凌雾以后看到陆家子弟落难,只怕看到也会装着没看到。
还有林蹊……
人家一心为陆家,结果却得到父亲这样的猜忌。。
第五三五章 打听
余呦呦的回归,对青云宗而言,实在是桩大喜事!
她将继承的九壤遗产和陆家将要拿到的杀神陆望遗宝,都让各方忍不住地关心。
被七杀盟和百晓山逼着,换出了三十六块仙石,外加一颗寿元丹一颗太浩丹的容铮也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老祖,姓容的果然约我到半日闲茶楼一聚!”
叶湛岳拿到传音符的时候,忙朝老祖叶琛报喜。
叶琛抚抚胡子,按下心中的喜意:“先别高兴的太早,容铮此人城府极深,要是让他发现任何一点不对,他拿林蹊没办法,拿我们叶家却还是有点办法的。”
现在湛岳干的事,不异于火中取栗。
好在,不是他们主动找上他的。
而他要对付林蹊,想要给她找点麻烦,就一定要在无相界培养一个势力,或者交好一个与她不对付的势力。
他们叶家恰恰能满足一点条件。
“记住,如果他提林蹊,你一定要端住道门修士的本份,你不能对林蹊有任何异意,你只能对陆家有不满。”
叶琛交待叶湛岳,“陆家的背后就是林蹊,他想对付林蹊,就只能扶持我们叶家。”
叶家能在太霄宫慢慢崛起,差点顶替陆家,就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的掌权人,善于利用矛盾,从各方的矛盾中拿好处。
“哪怕他只是舍一颗仙石呢,对我叶家而言也是白来的宝贝。”
陆从夏与林蹊私交甚好,也就是说,除了陆望的遗宝,还有可能得到林蹊赠送的太浩丹、问仙丹和仙石。
未来,叶家不想被陆家打到尘埃里去,就只能奋起直追。
“是!我记住了。”
叶湛岳朝老祖躬身,“老祖,那今日湛秋堂弟那里……”
叶琛抬手做了个止的动作,“他是我叶家子,走到哪里都是我叶家子,今日的约,老夫亲自去。”
他这个老祖宗亲自低声下气,迎他回去,凭叶湛秋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情,就算一时能拒绝,也不能永远拒绝。
说起来,到现在叶琛都有些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天龙镖局总镖头两仪上人会看上叶家的弃子,亲自收他入门墙。
对叶湛秋能走到如今,他也是挺吃惊的。
原以为,就凭他的灵根资质和心性,能走到筑基后期就不错了。
却没想,短短几十年时间,他不仅在天龙镖局站稳了脚跟,还能被两仪上人看上。
叶琛目中幽光一闪,“叶家有你们兄弟,未来也一定不会差。”
他后悔了,早知道连筑个基都比旁人难的叶湛秋能有今天,当日怎么样也不会让他就那样脱离叶家。
“对了,他当年与林蹊的关系也不错吧?回头,你也可以在容铮那里提一提。”
叶湛岳眼睛一亮,“是!”
堂弟在短短五十年里冲进元婴,并且成了天龙镖局炙手可热的人物,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能感觉到,老祖后悔了。
老祖的后悔对他而言,实在不是好消息。
不同于堂弟这些年在外面自由自在,专心闯他自己的机缘,他困于家族,困于宗门,虽然机缘也不错,可是相比于堂弟那个两仪上人的师父,实在差的远。
若是叶湛秋回归家族,那他这个未来的族长之位,恐怕就再也坐不住了。
叶湛岳如何甘心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拱手让人?
还是让给曾经一切为他马首是瞻的蠢堂弟?
两仪上人没见过他,如果见过他,肯定会觉得他更适合天龙镖局。
叶湛岳为自己错失的机缘的低低叹了一口气后,给自己一连打了两个净尘术,才缓步走出客栈,向半日闲茶楼去。
此时,容铮已经等来了青云宗和联盟两边的消息。
余呦呦和陆家的背后都有林蹊,两边虽有无数人关注,可是……奶奶的,居然没一个在他面前牛逼哄哄的老混蛋找向他们。
欺软怕硬是吧?
容铮从来没想过,这个‘软’字,到如今还会跟着他。
起身前往半日闲茶楼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地,就拿了九壤临死时,被他偷着封印了的葫芦。
现在,他已经知道葫芦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与魔做交易代价太大,他已经有一个魔剑了,那么这个……当然也不能浪费了。
万分期待容铮能从手指缝漏点东西的叶湛岳,还不知道,他期待的会是什么。
……
“林蹊,多年未见,一起喝杯茶吧!”
陆传先陆从夏开口,“前辈就有家半日闲,我们说说话。”
嗯?
陆灵蹊微微一呆,不过转瞬就反应了过来,“好啊!”
想要打这个人,她不能是现在的样子,现在……,她是跟陆家有撇不开关系的林蹊,是得了十面埋伏传承的人。
正好,有些事,她也想问问陆传。
两人朝陆岱山、仪芬四人一拱手,一齐走向坊市。
这时候,她跟陆家人走在一起,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远远跟着他们的一鹤星君,重新把神识放到陆岱山那里好好打量一会后,在鼻子处哼了一声,终于没有做妖。
以前,他觉得自己飞升无望,只能寄情子孙。
可是现在……
幽古战场的通道就要开通,只要能到幽古战场打个百来年,换些仙丹,也许还能更进一步呢?
没人动陆家,当然也就没人动青云宗,毕竟星传送阵的材料是九壤为天渊七界立下,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
“半日闲?!”
陆传抬脚就往茶馆里去,“好名字,现如今,人生难得半日闲啊!”他以前是很闲的,可是自从不再耽于瓶颈,就一直忙一直忙,以至错过很多东西。
“那是因为前辈的心不闲吧?”
陆灵蹊跟在他后面朝迎来的伙计道,“来个好点的包厢!”
“好嘞!雅字九号间!”
伙计连忙递给她一个写着九字的木牌,“三楼左首最后一间。”
陆传直接往楼上去,“现在可不止是心不闲,身也不闲。”
这一次回去,他一定跟父亲好好谈一谈,还有母亲……
如果不是害怕以后约林蹊困难,他都想马上跟爹娘谈谈。
由着伙计把茶和茶点摆好,禁制一关,陆传就正式向陆灵蹊拱手,“林蹊,今日的事,对不住了,家父……”
陆灵蹊没想到,他还会替陆岱山道歉,“您这样就见外了。”
她往旁边让让,“没有十面埋伏,就没有如今的我呢。”
打,是要打的。
不过现在的她还是林蹊,还是得了陆望老祖惠的林蹊。
“今天的事,在我这里翻篇了。”
至于在仪芬和凌雾那里有没有翻篇,就不归她管了。
当然,陆灵蹊不觉得,仪芬能拿陆家怎么样。
“有件事,我想向您打听一下。”
向他打听?
小姑娘还是一如当年的爽利,陆传甚为欣喜,“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给前辈看样东西。”
陆灵蹊把装着三枚假瓜子的玉盒摸了出来,不过,打开玉盒后,着实吃惊,里面放的星辰果居然没了。
怎么没了呢?
“……它们有什么不对吗?”
陆传看她面色有些怔忡,实在想不通这像瓜子的东西,有什么古怪。
“呃!没有!”
陆灵蹊按下心底的异样,到底还是把玉盒推过去,“这三枚瓜子是无意所得,您……以前见过吗?”
陆传捡起一枚,在手上细细打量半晌,摇头道:“从未见过。不过,你怎么会认为我可能见过?”
陆家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好像跟瓜子有关。
陆传忍不住怀疑什么。
“在七层塔,得陆望前辈十面埋伏传承的时候,他老人家的十场大战里,连着有三场出现向日葵花,后来,我到陆家做客,发现陆家一直种有向日葵。”
陆灵蹊真真假假地道:“我能那么快地掌握十面埋伏,其实……说起来,与这三枚瓜子可能也有些关系。”
“怎么说?”
“多年前,曾经无意中进过一次带有幻阵的洞府,幻阵里,我好像见到过陆望前辈。“
什么?
陆望正要开口细问,陆灵蹊已经又道:“奇怪就奇怪在那个幻阵上,我觉得我见到了陆望前辈,他非常喜欢吃瓜子,可是事后,真要细想的时候,又感觉他的面容非常的模糊。”
心魔劫如果真是因果劫,找完葵葵,她还要问问和笙师叔,什么样的器,能吃东西?
陆灵蹊一直揪心于对那具亲手埋了的尸骨。
再加上这三枚瓜子,又吃了她一枚星辰果。
星辰果暗含大量星辰之力,是不是也能炼器?
“事实上,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我好像在那里又得了他老人家的教导,可是又好像完全没有。”
陆灵蹊实在晕的很。
她有青主儿这个厉害能吃心魔劫的宝贝,可是,连着两次心魔劫,上次她抓瞎,这次她抓瞎。
“这三枚瓜子就是在那洞府所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跟陆望前辈的花枝,有些牵连。”
“……”
陆传抓起瓜子,在眼前好生打量,“我家一直有个传说,陆望老祖少时非常喜欢吃瓜子,可是后来,陆家接连损落三位祖上,陆望老祖的性情就大变样了。”
成了一代杀神,走到哪里,旦有不平,一律杀杀杀。
“你这瓜子说不得,还真与他老人家有些关系。”
陆传在心里思索着家族与瓜子的缘份,眉头越蹙越高,“我们陆家其实还有一个传说,”面对得了老祖传承的小朋友,他到底没再隐瞒,“传说陆家有一个一直护持家族的木灵,那木灵可能与瓜子很有关系,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过它。”
“……”
陆灵蹊一口闷下一杯茶,撇开葵葵,问另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一个冒昧的问题,您的元婴心魔劫……是您的兄长吗?”
这?
陆望学着她,也是一口把茶闷下,“是!我的心魔劫,是我早已过世的兄长。”
心魔幻境里,他好蠢好蠢,明明心中已是不忍,可是却因为某些闲话,一错再错,以致最后无可挽回。
“当年挑拔你们关系的人……”
陆灵蹊给自己续茶,也给他把茶满上,“还活着的,您想过去找一找吗?”她好像又成了贴心的小朋友,“元婴的心魔劫,您无恙过了,可是,未来,您敢说,您就不能化神了吗?
天劫都是一次更比一次厉害,心魔劫……想来也是一样。”
陆灵蹊看着陆传,“死了的鬼祟之人也就罢了,可是活着的……,您若还是放任不管,于早就不在的陆信前辈,于您自己早前那么多年的蹉跎,可就……”
“不是我不想管!”
陆传把茶当酒,又是一口闷,“我兄长的后人还在。”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眼含水光,“我想等她,等她一起去找当年的人。”
陆灵蹊:“……”
“那是个很厉害的孩子。”
陆传自己给自己倒茶,“她曾经到过陆家。”可惜,他居然不在家。
一想到,小丫头把父亲他们都敲了一顿,他却错过了,陆传就后悔不已,“当年挑拔的人,还有两个,很有得活,我再等等,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没道理打了别人却不打他。
“噢……!”
陆灵蹊伸手,把装瓜子的玉盒,重新收回,“您心中有数就好,再问您一个问题,您知道陆望前辈的心魔劫是什么吗?”
“……”陆传都懵了。
这丫头的问题转的也太厉害了。
“林蹊,这一次你的心魔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我先问您问题的。”
“陆望老祖是个非常心高气傲的人。”陆传没办法,只能回道:“你觉得,他会把自己心之恐惧的地方,告诉别人吗?”
好像……不能!
陆灵蹊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摇头。
“如果你的困惑,跟陆望老祖有关,我建议你有时间再到陆家的七层塔坐一坐。”
陆传道:“我不能进阶的那些年,常在藏晃,发现了与陆望老祖同辈的一位长辈手扎,他就曾经记载过,陆望老祖进阶结丹和元婴之后,都有段时间的恍惚,好像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
第五三六章 万生魔神
叶湛秋等人已经有一会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叶家的老祖宗叶琛!
“坐!”
叶琛看到有些呆了的叶湛秋,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满意,反客为主道:“你长的很像你太爷爷叶玮,”他好像甚为怀念,“可惜……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素暭山。”
说到那位堂弟,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沉痛,“你太爷爷当年灵根资质都不错,若是没有早陨,你的人生际遇不会是这个样子。”
“……”
叶湛秋沉默以对。
他没见过太爷爷,就是父母也因为死的太早,没什么印象,他是爷爷叶涛一手养大的。
如果这位老祖宗跟他说爷爷,说不得他会有些触动,可是现在……
“你爷爷叶涛,老夫曾经带在身边几年。”
叶琛叹了一口气,“可惜他受不住太过激烈的竞争,自己求去。”
灵根资质差是根本原因。
当初他其实是想看在堂弟的份上,多照顾一些的。
可惜,有些事,真的强不过命。
老子英雄,儿子灵根资质差,或者干脆没灵根在修仙界太正常了。
包括他的后人也是如此。
待他去了,他的后人在叶家一样会沦为旁枝。
叶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沉默的叶湛秋倒了一杯酒,“有些事,当初老夫没有跟你爷爷说,也没跟你父亲说,是因为,他们的灵根资质,注定了没有大机缘,都只能止步筑基。”
“您也不必跟我说,因为我已经不算是叶家人了。”
叶湛秋可以想象,他要说什么。
干脆就堵了这条路。
素暭山天天都会死人,修仙路本就是逆天路,选了这条路,谁都没有后退的可能。
“你说你不是叶家人,就真的不是了吗?”
叶琛笑了笑,“如果不是,你如何会长得像叶玮?湛岳邀你,你又如何会应约?让老夫把话说完。”
他做了个止的动作,不让叶湛秋插口,“老夫之前没有重视过你,是因为你的灵根资质沿袭了父祖,若是没有机缘,只能止步筑基。
你觉得家族对不住你,对你不公,选择离开家族,老夫不反对,因为换成老夫是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家族出不了头,又有野心,当然要寻求外面的机缘。
“老夫很高兴,你在外面,闯出了你自己的天下。”
天龙镖局、两仪上人、剑宗……
知道这三者关系后,叶琛是真的吃惊。
不过,吃惊之余更是高兴。
果然不愧是叶家子。
“老夫今日找你,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一件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
“您是想说,我太爷爷的死有问题吗?”
叶湛秋很冷静。
当了师父两仪当人的徒弟,在剑宗剑冢悟剑,进剑窟凝炼剑魂,借机冲进元婴,他就知道,叶家会来找他。
除了他是元婴修士外,叶家舍不得天龙镖局这杆大旗,舍不得师父两仪上人的威名。
“对不住,我要告诉您,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过去的事,都已经属于过去,我……只要过好我自己就行。”
爷爷的心愿很简直,就是他能过的好。
叶湛秋觉得,他现在过得挺好了。
爷爷若是有知,也会含笑九泉。
“是吗?”
叶琛端了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当初你在宗门打架伤人丹田,本来家族可以帮你按下,结果是你自己跳出去,拼死拼活非要流放。
你爷爷叶涛没办法,就只能求到老夫这里,老夫看在死去的堂弟叶玮的面上,就同意了。可是,叶湛秋,你现在要跟我说,你——只要过好你自己就行?”
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莫名的光,“你知道,你爷爷为你做过多少事吗?最后为了能到那边陪你,更是深入素暭山把命丢了。”
“……”
叶湛秋的脸上微微泛白。
重生回来,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孝敬爷爷,反而害得他老人家早早离世。
“你感受到了你爷爷的一片慈心,就从来没有想过,你爷爷生在叶家,长在叶家,受叶家庇护?”
叶琛把酒杯往桌上一扔,“你觉得家族冷漠,恨不能永远不回,那么,你告诉老夫,不管灵根资质,平分机缘,让本来很容易进阶的子弟,跟普通子弟一样,在外面拼杀,浪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就很好吗?”
“……”
叶湛秋再次沉默,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他了。
“一个家族,没有天才子弟,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叶琛把他没喝的酒端过来一口喝下,“当年,陆家陆信和陆传同传天才之名的时候,你知道我们叶家有多大压力?
该我叶家的资源,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流入陆家。
今天,老夫就在这里明确告诉你,你太爷爷叶玮,你灵根资质稍好一些的大爷爷叶泊就是死在陆信和陆传的手中。
陆信死了也就罢了,可是陆传活着。
以前,你灵根资质差,老夫懒得跟你说这些,因为你不是陆传的对手,但现在,你已是元婴修士,又是天龙镖局两仪上人的徒弟,该你家的仇,你得自己报!
你爷爷叶涛让你过好自己就行,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还会另有一番机缘,他若是知道,你已是元婴真人,有强大后台,却不认家族,不认血仇,你以为,他还能心安吗?”
叶琛站起身来,“老夫今天找你,不是让你回归家族,只是告诉你,你直系血亲的仇,必须自己担下来。
陆家已得陆望遗宝,陆传已然冲进元婴中期,他少年成名,虽然蹉跎了两百多年,可是,待他迈过自己的心魔劫,他就还是那个让人仰望的天才。”
也幸好把陆信拿下了。
要不然,现在的太霄宫更不可能叶家的位置。
“他——你必须杀!”
叶琛紧盯着叶湛秋,“另外,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陆信的后人回来了,她在暗,我们在明。
畅灵一脉单传的消息,早就天下皆知,可是她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叶湛秋,你说,她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叶湛秋的面色又是一变。
“无想在素暭山走化神路,叶家就陨落一位元婴,数位结丹,就是老夫也没得着好。”
叶琛眼中杀机弥漫,“而陆家……表面全被打了,可是,有谁伤筋动骨了?叶湛秋,你姓叶,不管你有多想撇开叶家,只姓叶这一项,老夫可以告诉你,就是原罪!人家要报仇,绝对不会漏了你。”
说完这话,他挥开包厢的门,不管叶湛秋,大步走了出去。
……
与此同时,半日闲茶楼里,正跟陆传说话的陆灵蹊,突然感觉一股子寒凉从脊背升起。
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关心陆望心魔劫,正要朝陆传借那份陆家长辈手扎的她,根本无睱细究。
“原来林蹊也在此处茶馆。”
迅速又封了葫芦的容铮朝面上阴睛不定的叶湛岳笑道:“你猜她现在跟谁在一起?”
“猜不好!”
万生魔神啊!
无相界很多人都不知道万生魔神,可是,他知道。
叶湛岳心中翻起涛天巨浪。
身为叶家未来族长,他知道很多叶家的秘密。
叶家的祖上,就曾经跟万生魔神做过交易,并且成功完成了交易,开创了叶家。
只是,后来的世间再也没有万生魔神,叶家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它。
没想到……
叶湛岳努力平复心跳,控制眼神,不让自己的异常,被容铮发觉,“林蹊在灵界有很多朋友,道友让我猜,我还真猜不好。”
“猜不好啊?”
容铮呵呵一笑,“那我们就不猜,说说……这个葫芦!”
“……”叶湛岳这才把眼睛往葫芦上多望一会。
“当初封这葫芦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九壤会跟万生魔神做交易。”
容铮给他倒茶,“早知道是这东西,当时我就不会匿下,可惜啊!”
“那道友的意思是……”
“呵呵!现在让我毁,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容铮笑着道:“九壤能进阶化神,我想肯定得到万生魔神的不少帮助。毕竟,修炼的速度能快上两到三成呢。”
修炼快上两到三成?
叶湛岳强自抑制了想要伸出去的手,“可是,道友也说了,九壤在临死的时候,还跟魔神做了交易,林蹊那里……”
“就是林蹊那里,我不好出面,才找向道友的。”
容铮把封着万生魔神的葫芦慢慢推向叶湛岳,“首先,她不相信我,其次,她与余呦呦是好友,而余呦呦继承了九壤的遗物,我要是现在把这葫芦拿出来,说不得,她会迁怒,说我挑拨离间。”
说到这里,他好像苦笑一声,“而且,九壤才为天渊七界立下大功,我把它拿出来,就等于揭破了他的丑行,到时候,星传送阵万一不给七杀盟和百晓山用,我就成了众矢之的。
可是,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她为道,我为魔,自从在擂台上败给她,只要遇到她,我就只有倒霉的份,你说我凭什么要把这葫芦交给她?”
那就能交给他吗?
叶湛岳心中一跳,暗暗警醒自己,一定要稳住再稳住,“道友想借我的手交给她?恐怕也不行,我与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我知道。”
容铮笑了,“我还知道,你们叶家跟陆家的关系不好,而林蹊的十面埋伏得自陆家,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看顾陆家一点。
但是,叶道友你……甘心吗?”
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
叶湛岳借着喝茶的工夫稳定心神,“世家有起伏很正常,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陆家在林蹊那里得了一个人和,这是叶家暂时羡慕不来的。
我是道门弟子,这万生魔神……道友若是想借我手交给林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呵呵!呵呵呵!”
容铮皮笑肉不笑地阻断他的说话,“道友甘心,我不甘心。”不肯接茬,那就只能挑明了,“找到道友,也是因为,我知道友与林蹊与陆家都不对付。”
来了。
叶湛岳细品杯中的茶,好像这茶好喝的不得了。
“这万生魔神表面看着恐怖,可事实上童叟无欺,九壤执念在身,临死的时候,加诸到了这葫芦里的魔神分身身上,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帮他完成执魔,你就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容铮紧盯着他,“这完成心愿的时间,我已查过,九壤并未许出。”
“……”
叶湛岳的眼皮豁然一抬,“既然如此,道友有这魔神相助,不是更如虎添翼吗?”
把到手的机缘送给他,他跟他什么关系啊?
“呵呵!道友以为我不想?”
容铮苦笑,“我倒是想跟魔神交易,奈何,魔剑不肯!”
魔剑?
真是一把好魔剑,叶湛岳眼中的笑意加深,“所以道友就选择了我?”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
容铮往椅背上一靠,甚是轻松地道:“想一想,九壤借着它,硬生生地走到了化神中期,若不是倒霉,未来,我们谁能说他不能飞升成仙?”
“所以说,他欠了运道。”
叶湛岳可不想他老鼓吹魔神,那代表,他要付出的更多,“魔神魔神,此物于我们修士而言……,恐怕也不是道友说的那般好。
若不然,它也不能叫魔神吧?”
“哈哈!哈哈哈!”
容铮笑,“但那又如何?我等修士修仙,哪一个机缘不是拿命拼出来的?乱星海和幽古战场不危险吗?
为了到这两处地方,这天渊七界,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在忙活?
道友不稀罕,我……”
“说笑而已。”
叶湛岳的手搭在了葫芦身上,“道友把此机缘送我,是想与我一起,共同对付林蹊是吧?”
“你……?对付林蹊?”
容铮嗤笑一声,“叶道友,不是容某看不起你啊,别看你现在是元婴,我是结丹,可是,想跟我合作对付林蹊,还早着。”
“那道友是什么意思?”
叶湛岳冷静问出。
“你应该这样说,你和叶家一起配合我,在适当的时候,对付林蹊,对付不了她,就给她多找点事,跟陆家玩玩。”
第五三七章 (六千大章酬书友猫猫1018的万币打赏)
陆灵蹊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叶湛秋。
“怎么啦?”叶湛秋微不可查地打量一下陆传,按下心里的那丝异样,朝陆灵蹊笑道:“看到我就这么吃惊?你这是吃惊我长帅了呢?还是吃惊我修为跟你一样高?”
“……”
陆灵蹊嘴角抽了一下,朝陆传哀嚎,“我怎么感觉我不是丢了天渊七界的六十年,而是丢了六百年呢?”
也幸好她马不停蹄,一回来就想法子进阶了,要不然,看到这样的叶湛秋,得难受得一天吃不下饭,“陆叔,您帮我看看,是不是我花眼了,这是那个叶湛秋不?”
她不知道叶湛秋经历了什么,居然在短短六十年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整个人好像都变得自信、不羁起来。
“你没看错!”
陆传笑瞅他们一眼,“叶道友,恭喜你元婴大成!”他微微拱手后,朝陆灵蹊道:“叶道友现在是天龙镖局两仪上人的弟子,两仪上人是……”
“陆前辈,我自己跟她说。”
叶湛秋打断陆传的话,“林蹊,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天龙镖局做个客?”
“没兴趣!”陆灵蹊一指他才出来的酒楼,“你要说请我到这里做客,我肯定有兴趣!”她太好奇了,这家伙在天龙镖局当镖师那么多年,一直是小透明,怎么突然就成了两仪上人钱两一的徒弟?还比她更快地成了元婴真人?
“我才从里面出来。”
被叶家老祖叶琛砸过来的一堆话,堵心堵的一口菜都没吃。
叶湛秋看了眼陆传,“不过,你想吃……,陆前辈要一起吗?”
“不了,你们去吧!”
人家不情不愿,他陆传还不至于差那一口吃的,“林蹊,那就说好,明日我们一起走。”
“好啊!”
和陆传做别,陆灵蹊又跟着叶湛秋到旁边酒楼,“我现在怎么感觉,你才是天道的亲儿子?”
她这个天道的亲闺女肯定是假的,一个又一个,过的都比她顺遂。
陆发蹊小声地传音给他,“老实说,怎么骗两仪上人收你为徒的?”
“想知道?”
看到老朋友,叶湛秋本来甚堵的心,突然之间就顺畅了,“说几句我高兴的,要不然,就是不告诉你。”
“……”
陆灵蹊呆了呆,这人果然不一样了。
不再自怜自伤,自我怀疑,如惊弓之鸟般随时想躲的架式,眼角眉稍好像也转了方向,微微上扬,整个人都自信坚定了。
咦咦?
钱前辈不简单啊!
把一根几乎是朽木的家伙,都雕出了花来。
“你果然学坏了。”
陆灵蹊说这话的时候,很为他高兴,“那行吧,我就说几句好话,恭喜叶道友成就元婴,恭喜叶道友当了镖师小头头,恭喜……”
“停停停!”
叶湛秋败给她了,“你这拉的什么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蹊,我怎么感觉,你在嫉妒我呢?”
“哈!我不过离开六十年,你们一个个的,全跑我前头了,还不带我嫉妒一下啊?”
几乎所有认识的全都更进了一步,明明她是畅灵之脉,修习的速度应该在这些人之上的,结果,一不小心,她居然掉在后面。
“尤其是你,我记得我一直是碾压你的。”
“谁说的?”
叶湛秋可不认这个,“你怎么一直是碾压我的?”
两个人进了原来的包厢,“当初我们在美食会上头一次见面,你说不过我,又打不过我,就朝南佳人、尚仙委屈巴巴地告状,害我白送了你一张下品火符。”
“呸!那时候你多大,我多大?”
怎么叫委屈巴巴?
分明就是委屈。
这家伙当初的行径,实在让人没眼看。
要不是后来有改变,陆灵蹊感觉她都会想法子把那张火符送还给他,“你怎么有脸说那时候的事啊?”
“哈哈哈!不管我大你小,反正那时候我修为比你高是真的。”
因为引来了尚仙和南佳人,为了脱困,他才把春草部草虫的事稍为透露出去,然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爷爷的死,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天道的森森恶意。
但一个转角,可能也因为他的提醒,让上一世,默默无闻的林蹊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她的人生,改变的是整个天渊七界。
叶湛秋很高兴,他们之间有这么一丝渊缘,“这辈子,我大概也只有那时候,能在你跟前威风一下,还不兴我记记吗?”
绝对要记一辈子。
“将来我要是有了徒弟,我就跟他说,为师当年,可是把天道亲闺女都吓得要哭,你说多威风!”
威风个屁!
陆灵蹊迅速在连接后厨的菜单上,划下最贵的几道菜,看它们一闪消失,心情大好,“是人都有少年时,只要你不怕你徒弟侧目,只管说。”
反正她的面子没丢。
“不对,我现在把你哄高兴了吧?你看你眼睛都笑眯了,老实说吧,你是怎么骗两仪前辈收你为徒的?”
天龙镖局的两仪上人,她听师父说起过,那可是个了不得的牛人。
“我去乱星海的时候,你还只是小镖师,怎么反转的这么快?”
“什么叫我骗?”
叶湛秋有钱,不在乎她的小动作,“你应该这样问,两仪前辈是怎么把你骗到剑宗,收为徒的。”
咦?
陆灵蹊看他一幅臭屁样子,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真的假的?是两仪前辈先看上你的?”
她怀疑的语气让叶湛秋好笑,“是吧?我师父追着我非要收我为徒的时候,我也怀疑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或者他酒喝多了。”
成了师父的徒弟,他才知道,原来有师父是那样的好。
除了功法、剑法、灵石、丹药外,师父还会从生活的各方各面,教他做人、做事……
叶湛秋心中温情满满,“可事实上,当初我能进天龙镖局,就是师父第一眼看上的。”
只是他比较笨,面对滚滚的命运洪流,一直处于自我怀疑之中,老是害怕天道在他的屁股后张着獠牙随时咬来,以至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就像师父说的那样,连放个屁都怕砸到脚后跟。
叶湛秋不怕林蹊笑话,把师父收徒那天跟他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些年,我师父一直教我什么叫硬气,感觉我能硬气了,就把我扔进万剑宗的剑冢悟剑,进剑窟凝炼剑魂。”
一剑在手,劈山断海,刺破天穹!
原来,并不是法宝越多越好。
人自信了,连一直困扰他的修炼瓶颈,都老实退避了,一直感觉在朝他龇牙的天道原来在他这里,也有赞许的时候。“林蹊,我所习者,万剑归宗!”
剑林在叶湛秋的手上,轻轻一闪,“师父收我,主因在它,它有无尽剑气!”
“……”
陆灵蹊还真知道他的剑林。
当初他杀狼盗周康的时候,她就躲在不远的树上。
她轻轻笑了,“有时间我们玩一场吧,我用十面埋伏,你用万剑归宗!”
“不行!近百年恐怕都不行。”
叶湛秋摇头时,一把收了剑林,“我还指着它像你那样,闷声大发财一次。”他打量她,“你刚从乱星海回来,也打听了幽古战场吧?都跟我说说,回头,我看到哪里发财更好。”
……
叶湛岳带着葫芦回到客栈,却没想老祖先他一步到家。
不过,这一会他也顾不得堂弟叶湛秋,直把装着万生魔神的葫芦放到了叶琛面前。
“所以……,最后是你主动了?”
叶琛有些失望。
他最寄予厚望的叶家子,灵根资质、机缘都不缺,却有些生不逢时。
天渊七界的天才何其多?
湛岳跟那些人比,心智、计谋、运气好似都差了些。
“老祖,这是万生魔神。”
想要得到家族的帮助,这万生魔神就必须在老祖面前过明路。
要不然,叶湛岳其实更想一个人偷偷地弄,“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交易,怎么能错过?”
没有规定必杀林蹊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避开她的锋芒。
天渊七界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中,无数天才在涌现,叶湛岳一时不敢去跟林蹊抢风头,可是不代表,他不想跟其他人一较高下。
“容铮不傻,他亲口说,他能选择的合作伙伴,可以是任何人。”
连九壤这个道门高人,都能跟万生魔神做交易,道门谁人不可?
机会错过不再来,叶湛岳不敢,更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家叶家的先祖能借万生魔神开创叶家,现在它再出,焉知不是老天再次厚爱于叶家?”
杀神陆望再厉害,于叶家而言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湛秋堂弟现在也是元婴真人,还是两仪上人的爱徒,我们兄弟,一在明一在暗,一主内一主外,未来的千年,谁能说我们还会败于陆家?”
陆家现在只有一个陆从夏。
陆岱山、陆从雷还是拖后腿的。
陆传现在再厉害,在陆家也早就失了威仪。
而他们就不一样了。
“老祖,话——我并没有说死,您若是不愿意,我再去还给容铮。”
还?
那才是找死。
叶琛老眼微垂,哪能不知道他这话就是说说。
当然了,他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万生魔神。
叶琛抬手,慢慢把葫芦拿到手上,“你说青云宗知不知道九壤真正的样子?”
这?
叶湛岳的眉头紧了紧,“青云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九壤是化神星君,只凭这一个身份,青云宗就舍不下他。
倒是那余红绫,可能是知道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那样从青云宗避开。
不对……
叶湛岳突然想到什么,“老祖,您说,九壤跟万生魔神做的交易是什么?会不会就跟余红绫有关?”
嗯?
叶琛目中精光暴闪,“你说的很有可能。”
余红绫可是继承了九壤的遗物,手上有问仙丹有太浩丹,甚至可能还有仙宝……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带了丝笑意。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德成星君,也正跟余呦呦提到当初他封印的那个万生魔神。
“后来,我细细问了林蹊,她说九壤身陨的时候,容铮恰在身边,那葫芦……”
德成叹了一口气,“有八成可能,是落在容铮的手上。”
如果落在其他修士手上,九壤的名声早就臭了。
“容铮此人,你一定要注意着,离他远一点。”
师弟九壤的心性不好,在就要平安回来的当口,失了性命,临死之前的不甘,德成不用猜,都知道强烈的何等程度,“九壤与魔神在那时候若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共生状态,接下来,只怕盯的还是你。”
德成不知道,他只猜对了一半。
乱星海的六十年,九壤被陆灵蹊比成了渣渣,再加上遇险时,她有十面埋伏却只顾杀骷髅蝗挣钱,没有一点地域之情,明知道他们很危险,却没有伸一把手,救一救他。
九壤把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全给了陆灵蹊,根本没余呦呦什么事。
“师父放心,他现在修为没我高。”
对比九壤,余呦呦对这位曾经的师伯,现在的师父,还是比较认同的,“从沧海界回来,我跟林蹊要了一样东西。”
青云宗不能没有化神修士。
已经少了一个,师父就更不容有失。
余呦呦摸出一只红色丹瓶,“这里面是一颗五百年的寿元丹。”
嗯?
德成星君的胡须微动。
“师父,我们青云宗不能没有您,弟子……也不能没有您的教导。”
“哈哈!哈哈哈……”
德成星君大笑,“你个傻丫头,老夫都看了九壤的储物戒指,还能不知道有寿元丹吗?”
师弟的储物戒指里,有一枚增寿两百年的寿元丹。
“这枚……”
“师父,我听掌门师兄说过了,您的寿元丹只是两百年的。”
余呦呦举着自己的,“那枚,您就赐给掌门师兄吧,这枚是弟子孝敬您的。”
师父是真正的有道之人,得了林蹊的惠,在有条件的时候,肯定会有所回报。
“好好好,为师就收了我徒的孝敬!”
九壤师弟的眼睛,到底瞎到了什么程度啊?
这么好的徒弟,居然往外推!
德成星君甚为唏嘘,拿了余呦呦帮他要来的五百年寿元丹,“不过,你这样朝林蹊要东西,不怕她跟你翻脸吗?”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的上泰界是入侵无相界。
结果这两个孩子居然在奇怪岛里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怕什么?”
余呦呦笑,“如果我有寿元丹,她没有,她肯定也会朝我要的啊!”
说到这里,余呦呦上前一步,“师父,您手上也有您化神以来的心得体会吧?要不收集一下送我,我转送给林蹊,让她孝敬她师父去。”
嗯?
“哈哈!哈哈哈!好!为师这就给你弄一个。”
修仙路是条寂寞的路,德成星君为徒弟珍惜朋友。
此时,陆灵蹊还不知道,余呦呦给她要了什么宝贝,正听叶湛秋说起叶琛要他杀陆传的话。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已经把肚子填的差不多了,陆灵蹊感觉自己早就没胃口了。
“我?”
叶湛秋现有的胃口倒是非常好,夹了块鲜美的水晶肉,“我了解的陆传跟叶家人所看到的陆传是不一样的。”
哪怕陆岱山呢。
固然在很多人眼里是个蠢的,可在他眼里,还是比叶家的掌权人叶琛好。
陆从夏的灵极资质好,比普通陆家人更得家族照顾,可是,陆家再照顾她,也没有叶家那般劫贫济富什么都往叶湛岳身上堆。
偶尔遇到非常好的东西劫一点,陆岱山也尽可能地从其他方面给予补偿。
陆家跟叶家是完全不一样的家族。
那个家族固然也有很多内斗,可是,高层也是尽可能地为家族子弟谋福祉,而不是一味的索取。
相比于叶家,陆家更有人情味。
至少陆从夏不会像叶湛岳那般狠心。
上一世,虽然她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可是,遇到危险时,她也会因为他身上的太霄宫法衣,不吝于伸出一把手。
至于太爷爷和大爷爷……
叶湛秋怀疑二人是追杀当年的陆信,才会身陨。
陆信是个可怜人。
叶湛秋到底为尊者讳,没在陆灵蹊面前,把叶琛的话全盘道出,“或者说,在某些方面,我其实挺同情陆传的。”
噢?
陆灵蹊眨了眨眼。
“我们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有些错,可以更正,可以说对不起。有的错……哪怕悔青了肠子,却只有遗憾!”
陆传在陆信的事上后悔了,跟他在爷爷的事上后悔何其相像?
甚至,叶湛秋认为,陆传比他还悔!
悔到疼彻心扉,悔到一蹶不振……
要不然,也不会蹉跎两百多年,连亲儿子都看不起。
叶湛秋叹了一口气,“我师父告诉我,剑是直的,修士既然拿起了剑,面对大道,当直中取。若是曲中求……不管过程如何,大都是害人害己。
陆传能走出阴影,重新站起来不容易。”
他走出阴影重新站起来,经过了多少挣扎?
叶湛秋在陆传的事上,其实感同身受的很,“叶家的事,我不会管,他们说出花来,也早就与我无关了。”
不去报仇,爷爷也许会失望,可是,他相信爷爷更爱他,更希望他能在大道上走的更远。
“其实我现在只担心,那个隐在暗中的陆信后人,将来有一天,会饶不过叶家人,要因为我姓叶,找向我。”
“噢……!”
陆灵蹊慢慢抿了一口酒,“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陆望老祖、宁老祖、无想老祖、信老祖,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蠢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无想老祖和信老祖是被动做出选择的人,宁老祖是执行选择的人,这里面,始作俑者是陆望老祖。
他在心魔劫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具体的陆灵蹊猜不出,但是,隐隐的,她总感觉跟她一家有点关系。
这关系可能牵扯了很多很多人,因为现在与她有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为信老祖和最无辜的诚老祖报仇,应该怎么报?
真要报的话,陆望逃不掉,陆岱山逃不掉,陆家的很多人都逃不掉。
陆灵蹊不敢细想这中间的因果,她只能抓住她能抓的。
所以,她要陆传找的,只是还活着的外姓仇人,当年害信老祖和无想老祖最狠的人。
死了的……
一死百了。
那种迁怒后人,要把人家斩草除根的想法,从来没有。
也许,她在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也是不孝的很。
可是,陆灵蹊相信,陆信老祖能理解,他老人家留下斑斑血泪的手扎里,对后人只有无尽的担心,只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不负自己的血脉天赋,不被外人控制地自由修仙。
他没有一个字提到报仇。
只有诚老祖……
陆灵蹊想打陆传,想杀当年推波助澜最狠的修士,就是因为忘不了诚老祖那满是恨字的血书。
“要说报仇,无想前辈最有资格报仇,可是,她真要对付叶家的话,叶家还能到你面前蹦跶吗?”
还有宁老祖,当年的山海宗掌门人就是因为盯上她,才被老祖宗杀了的。
她在太霄宫坊市多年,也没朝叶家人动手。
“要我说,叶家一直把陆家当成假想敌,可是,陆家……一直是你想你的,我过我的,那位信前辈的后人,我想也差不多吧!听说,她在素暭山的时候,就跟无想前辈相认了,无想前辈进阶化神,她想为祖上报仇,太霄宫哪有现在的平静?”
叶琛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与叶家,因为叶湛秋也有因果呢。
陆灵蹊被这些因果线绕得头疼,决定完全甩开,“就像两仪前辈说的,剑是直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好好修自己的仙,真有一天她找你,不好杀,把她打一顿就是。”
或许,她可以把叶湛秋逮着打一顿。
反正早就想打了,难得的好机会啊!
“……嗯!这建议不错!”
叶湛秋不知道她在暗搓搓地想点子打他,只觉这提议真不错,给她把酒满上,“不枉我请你吃的这顿饭。”
这是什么话?
陆灵蹊翻了个白眼,“你这也太抠了。”比知袖师叔比柳师妹还抠,“我们别来虚的,我帮你这么多忙,以前你是小透明,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现在是两仪上人的徒弟,把你家所有关于心魔劫的玉简给我弄一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