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攘外安内
“若如此,末将建议主公,急令姜正将军平定韩遂与马超这两支残部,或者将其赶到金城以北。”赵登站出来,一脸肃穆的说道。
刘云微愣,问道:“为何有此说?攘外必先安内吗?哈哈。但是赵登,你也知道,不论是韩遂还是马超,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并非是那么好平定的。这两人如今合兵十数万麾战榆中,又岂是姜正这两万军便可轻易平定的?两方大战便成三方混战?”
“攘外必先安内……大概便是如此,而正因为此,末将这才建议主公,趁此良机平定韩遂、马超二獠。榆中一战,已有数日,双方皆是疲惫之师,若有一支精锐之师,从后击之,必可令其溃散。”赵登说道。
刘云半趴在案上,抬手说道:“你继续说。”
“溃散之师短时间内定难再成气候,此时,主公便可全力应对关中诸事,尽起汉阳之兵,集十数万,大军压境长安,便是发生任何事情,都可应对。末将听闻关东诸郡多路诸侯已起兵反董,届时主公便是面对关东诸侯,也有了绝对的优势。”赵登分析道。
他的建议中,透露着他这个曾经的刀客,大开大合的风格。
刘云简单理解便是用绝对的兵力优势,压制东边人心不齐的联盟军,占据主动权。
其实,建议确实是不错的,这本身就是一个谁拳头大谁牛比的事情。
而刘云现在的拳头,一点都不算小。
虽然是两郡之地,距离一州的地盘还差的有点远,但奈何刘云手下就是兵多。
而且还全部都是经过刘云改革之后的职业兵,这是刘云所据有之地独有的特色。
若是把各地的城防军加上,刘云麾下兵马总数应该足有十二万之众。
在各地的诸侯中,刘云麾下的将士,绝对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
便是占据一州之地的刘焉、刘表等人也没有刘云这么多的军马。
如今与刘云兵力相当的,恐怕唯有董卓一人!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就凭此,刘云已有了雄视天下豪杰的基础。
大汉子民的知恩图报与侠义风气,让刘云觉得相当的恐怖。
在短短数月之间,能有如今的兵力,并非是刘云各种强征才得来的。
汉阳郡刘云起家的兵马是最初的一部分,并了马腾所部之后得了数万人,另外的几乎全是从各地而来的流民。
他们来到汉阳,在这里安家之后,许多人立刻便转身投军。
在听闻当兵每月还有粮可拿之后,这个数目就变得越发的恐怖了。
几乎每日间都以成百上千人的姿态在增长。
“你们以为如何?”
刘云并没有就赵登这个建议作出任何的答复,而是转而问其他人。
在座的除了赵登麾下校尉之外,其他的皆是姜正麾下的校尉。
在大汉朝,校尉算是真正掌兵的将领,拥有实际的兵权。
位高权重的将军,只是在战时才拥有领兵之权。
但在刘云这儿,却全然不同。
校尉、军侯在军中皆属于中级将领,真正执掌一军的是将军。
也便是盖勋、赵登、王治、姜正四人。
赵登麾下一员校尉,起身说道:“主公,赵将军之计卑下以为完全可行,或,可留一支军马,在以北之地防备韩遂、马超这两部人马,坐山观虎斗,比下山与虎斗,变数更小。”
“这二人麾战于榆中,与我们近在咫尺,若不趁势斩草除根,必留后患。若我方兵陷三辅,这二人其中一人趁虚而入,那时便无计可施了。”另一名校尉立刻站起来反驳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韩遂、马超于凉州根基深厚,这二人此时集结在榆中的兵马已超十万兵力,除非主公起全郡之兵,大军压境,否则很难彻底斩草除根。”赵登麾下那名校尉瞪着眼睛,大声说道。
……
眼看众将领就这件事情,有大吵起来的局势,刘云抬手制止了大家,说道:“韩遂、马超并非重点,就无须再议了,姜正屯守狄道,设置防线便可。更何况,盖勋、王治二人,此时尚在陇西以西,暂时无法脱身,若韩遂,亦或者马超趁虚而入,也可为援。而我们此次出兵的意图,是为了关中,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商讨了半天,刘云觉着还是自己之前的考虑比较靠谱一些。
不带任何轻敌之心,不论是韩遂还是马超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在眼下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
战场风云,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云必须用最稳妥的打法,谋求其他是必须要有的,但保住根基依旧是第一位的。
刘云一拍板,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赵登也没有再说什么。
“进取洛阳,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南下取汉中,第二绕道五丈原,陈兵长安之侧,你们以为呢?”刘云环视众人问道。
赵登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很是想不通的问道:“主公,为何取汉中?此非南辕北辙了吗?”
“汉中谷物丰盛,粮草充沛。若我们深陷关中,必须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汉中可为我们提供充足的粮秣。”刘云说道。
闻言,赵登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便果断说道:“末将之见,先取汉中。”
“其他人可还有其他的见解?”刘云看向了堂上六七名校尉,问道。
众人尽皆无言,用神色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先取汉中。
毕竟这些将领心中都清楚,汉阳如今虽然兵强马壮,但很穷,很缺粮。
“传令,露布天下,起兵讨董贼!赵登,派一支快马前去汉中,面见苏固,请求支援讨董的粮草。若他不答应,不要犹豫,转身就走,然后我们弄死他狗日得。”刘云一挥手,手中拄着刀站了起来,沉声喝道。
“喏!”赵登有些贱贱的一笑,应道。
因为他觉着自家主公这一手,实在是有些贱,不给粮草就打你,那个苏固如何能想到自家主公脾气这么暴躁的。
……
第六十二章 不给粮就打人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是夜,在冀县城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携带粮草的前军迤逦出了城门,车辙在石板街道上压出了一首铿锵朴实的出征交响曲。
运送粮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大军趟开道路,这是前军的任务。
百姓扶老携幼挤在道路的两旁,高声呼喊着:愿大军凯旋而归!
这样的一幕,在如今大汉的国土上,恐怕唯有在汉阳、陇西能见到了。
他们很知恩图报,也很热情。
每个人的脸庞上,都洋溢着身为汉阳之民的光彩。
刘云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热泪盈眶。
他很幸运自己没有犯错,终于看见了这一幕。
他一直承认,他的很多政令,都如同在他之前的穿越者王莽所做的一般,有太多的理想化。
但好在有公孙禄和皇甫显,用热忱的心和勤快的脚步,一件一件的进行了优化,使它符合了当下的现状。
前军出发后不久,从冀县城中又奔出来了数队人马,出城之后便奔散各个方向。
他们的任务是将刘云起兵讨董的露布,公示天下。
在子夜前夕,刘云率领整顿完毕的大军也出发了,铁甲洪流,兵发汉中。
抽调了赵登、姜正各半数部曲,加上冀县部分城防军,刘云才勉强凑足了一万八千的兵力,虽然兵多,但这个兵力其实还是有点惨淡的。
这刘云也是相当无奈的,但没有办法的嘛,如今汉阳几乎是全境开战。
除了南边没有,北边,姜正正率军奔赴狄道,紧张兮兮的设防,东边即将开战,西边盖勋和王治已经都打得胶着了。
这两人合在一起,刘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简直有吞并羌族的打算。
这样的现状,刘云只能说还是自己比较豪,搁一般的地方诸侯,这样的战线根本就不可能铺得开。
“愿主公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愿主公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
成千上万的百姓紧跟在大军的后面,涌出了狄道城,跪了一地,高声呼喊着。
有男有女,又老又幼的喊声,一声比一声高,恭送大军出征。
刘云忍不住再次潮湿了眼眶,在马上回身奋力挥了挥手。
……
火龙蜿蜒在群山之间,刘云坐在马上略微有些犯困。
他好像始终避免不了星夜行军这个毛病,打到如今也算是好几场战了,大多数情况下似乎都是夜战,将星夜行军简直都过成了家常便饭。
这似乎并不能怪谁,完全跟刘云的个人作风有关。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战机稍纵即逝,这才是重点。
……
刘云大军开拔后第三日的深夜,戌时。
一支人马突然造访了汉中,叫开了紧闭的汉中城门。
在府衙中抱着娇妻美妾睡的正酣的苏固,被府中从事急匆匆的唤醒。
“借粮?”苏固披着衣服,用困到睁不开的眼睛看了看属下,问道。
“是!那人自称是汉阳太守刘云麾下军侯,他说刘府君不忍天下百姓遭受董卓恶贼的荼毒,要响应四海诸公的号召,起兵讨伐董贼。但奈何汉阳郡积贫之地,军粮实是不足,意欲想主公借粮秣出兵。主公,这是他的原话。”从事一五一十的说道。
苏固抹了一把迷迷瞪瞪的脸,悠悠说道:“刘云……我倒是有所耳闻,此人在汉阳地上倒是很能折腾,连马腾据说都被他给打败了,韩遂也在他的手中吃过败仗。”
呆呆的沉吟了好一会儿,苏固忽然说道:“但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没粮草你打什么仗啊?还跑来借粮,他是谁啊?没粮草看着袁绍在那里瞎折腾去不就完了,借什么粮,赶出去,不借!”
“可主公,不借会不会不太妥,毕竟刘云是为了讨伐董贼,如今此乃天下大势!”从事小心说道。
苏固烦躁的一挥手,喝道:“我管他狗屁的天下大势,都是成王败寇,别打扰我睡觉。不知道老子今天新纳了一房小妻?成心的吧。”
从事顿时一脸我懂了的意思,讪笑着连忙退了出去。
……
在那支几十人的小队伍,被粗暴的赶出了汉中城之后。
城外二里地左右,忽然亮起一片绵延如星河的火光,轰鸣的战鼓声,突然震撼响起。
在这深夜里,这急促的战鼓像是从幽灵之地而来的一般,震耳欲聋的声音仿若回荡在耳边,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城上将士从梦境中挣扎起身,慌乱的也敲响了鼓,不过不是战鼓,而是示警。
苏固刚刚睡下,年轻的小妻让他仿若又找回了曾经年轻的感觉,白皙的皮肤,一把滑上去,便让他有了麾战到天明的冲劲。
他喜欢年轻人,更喜欢年轻的小妻,这让他有年轻的感觉,也让他有了儿女满堂。
这是他到了这个年纪,依旧精神烁乐的秘密。
砰砰砰的敲门声,忽然急促的响起。
刚刚年轻起来,把小妻狠狠怼到墙角的苏固,被吓得瞬间苍老,一下子萎靡不振。
怒气像是沸腾的岩浆,腾的一下从心底窜了起来,他瞪圆了的双目中,杀气如焰火般燃烧了起来。
“狗杀才,又有何事?若答不出一个真真切切,老子拿你喂狗!”
苏固被气的胸腔里像是装了风箱,怒声吼道。
被羞涩醉的醉眼朦胧的年轻小妻,被苏固此时的模样吓得面色瞬间变白,张皇失措的咬着被子,缩到了床榻的角落里。
门外,从事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公,大事不妙哇!有人攻城,还请主公速速召集诸将商议退兵之策。”
苏固一愣,面色顿时大变,一把抓起衣衫,就冲出了房间。
他好像又变得年轻了……
“这大半夜的,哪个狗杀才犯荤腥,跑来攻咱家这汉中城,不知死活的东西。”苏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气呼呼的喝骂道。
边上已年过五十的从事,顶着一头稀疏的白发,小声说道:“主公,恐是刘云!”
“啥?”苏固猛的停下了脚步,瞪眼瞧着身旁从事,“你不是说他派人来借粮吗?没粮他还敢攻老子的汉中城?”
从事拍手急声说道:“哎呀,我的主公,便是没粮,所以才来攻城啊!”
“奥,我知道了!这狗杀才,该不会是想着夺下我这汉中郡,他便有粮了是吧。”苏固瞪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骂道。
活了这么久,他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见到这么草率的战事。
不给借粮,就打人?!
刘云这狗杀才,谁给他借的狗胆子?
第六十三章 喜欢年轻的苏固
从事连连点头,“恐怕就是如此,不然为何刘云派来的人前脚刚走,这大军后脚就来了,刘云定是如此算计于主公您的。”
苏固冷笑了一声,“他算计?这狗杀子,在老子面前可还年轻着呢,看我弄不死他,想攻我汉中城,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报!”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急匆匆冲了进来,许是因为太慌乱,脚下一崴,一个狗趴磕倒在了苏固的面前。
苏固看着手下这样子,气的眼睛都斜了,狠狠一脚踹了出去,喝骂道:“你慌个屁!城又没破,你至于如此惊惶失色吗?啊?!简直丢老子的人。”
“主……主公,城……城……破了!真的破了!”
甲士来不及爬不起来,扶正头盔,磕磕巴巴的喊道。
苏固面色一白,又是一脚踹在了甲士的脑袋上,“你个狗杀才,睡昏头了吧?怎么可能眨眼间便城破了?谎报军情,小心老子拿你喂狗。”
“主公,真的……真的城破了。敌军不知用了何物,只见无数个石球从城外飞来,落入城内便是惊天动地一般的——嘭——嘭——嘭……”
甲士上气不接下气的将当时的情形,形容了一番,急的两只眼睛直抽抽。
“砰砰砰?你给老子说书啊!”苏固气的几乎快要疯了,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兵,怼着甲士的脑袋就是一通狂踩。
边上有些年纪的从事,身体哆哆嗦嗦的侧耳倾听了片刻,神色忽然大变,一把拉住苏固,屏气说道:“主公,你听……”
苏固一怔,闻言停了下来,仔细侧耳一听,身体不由轻轻一摆,差点倒在地上。
真的是……砰——砰——砰……的声音。
只是刚刚自己的声音太大,他并没有听见这动静。
“这是何动静?”苏固喃喃问道,他现在相信这甲士不是睡昏头了,是真的在砰砰砰,而城可能真的已经被破了。
从事艰难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主公,速速逃命吧。”
“逃?往哪里逃?贼人已经进城了,我还能往哪逃,纳降吧。”苏固整理着衣衫,长叹了口气说道。
他认了这猝不及防的命,即便是降,也要降的体体面面。
从事一听急了,连忙着急的劝道,“主公,他们会杀了你的!身逢这乱世,城破,主公已无用处,他们留主公何用?”
“话能不能说好听点?你个狗杀才!”苏固瞅了一眼从事,骂道,“真恨不得把你这一脑袋的鸡毛全给拔了,看着真碍眼。”
从事都急的满脑子的大汗,哪还顾得上话是好听还是不好听,一把拽上苏固,边走边说道:“主公,就听卑下一言吧,寻一处僻静之地先藏起来,待明日乔装出城,或许还能挣得一条生路。”
“什么狗屁馊主意,狗杀才,你是觉着我这脊梁很软吗?”苏固怒声喝道,他一直觉得他是个铁骨铮铮的讲究人,怎么在这奴才的口中,他就成了这么软弱不堪的人?
就在这时,伴随着喊杀之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闯进了后庭。
院中几人齐齐呆住了,满脸都是难掩的惊慌与失措,即便苏固再如何假装淡定,他依旧口干舌燥的在吞口水。
只见,一群黑甲将士簇拥一人,煞气腾腾的大步走了进来。
那人年不过二十左右,生的鹰眉剑目,英气逼人。
“苏太守,我觉着你的脊梁一点都不软,宁折不弯,刘云佩服!”那人大笑着说道。
来人自然便是刘云。
在他派人入城面见苏固之时,他的大军已到了城外。
这一战,他没有用普通的攻城方式,那样太费时间,而且伤亡很大。
他拿汉中城做了一个小小的试验,试验了一把新武器。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卓钢的小试验。
用改造了的投石车,去扔灌装了黑火药的铁球……
至于效果嘛,已经出来了。
刘云只能说,真他娘的吊,威力虽不如火炮,但有几分那个模样了。
城墙坚固,防御森严的汉中城,连一轮都没有扛住,就被打崩了。
随后大军入城,一切顺利的简直超乎想象,整个战事,前后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就这般搞定了。
而他此时已经身在汉中府衙之中,面对着着苏固。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真的就是纸老虎。
改良版投石车,已经让刘云看到了日后弄出火炮,纵横四方的画面。
到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可以说出那一句一直以来想说,但又怕装比过头了的话。
何人敢当老子的脚步?轰死你狗日得!
挡我者,横推!
苏固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一郡太守,镇定了一下慌乱的气息,说道:“我知道你要杀我,败军之将,认罚!但在临死之前,刘府君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是怎么攻城的?”刘云嘴角带着淡笑问道。
苏固眉毛轻扬有点诧异,旋即点了点头。
刘云并不吝啬给他一个答案,便说道:“其实很简单,因为实力!我的麾下,皆是百战之兵。”
“你个狗杀才……不好意思,习惯了。我想问的是,那砰砰砰……是何物?”苏固有着年轻人的年轻气盛,一听刘云那话差点就开骂了,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
刘云并没有在意,而是说道:“给你一个答案,那是经我汉阳精良匠工所改造的投石车,攻城利器!机会我给你了,但你还有一个问题。”
苏固仰头长叹一声,问道:“为何要攻汉中?”
“因为你比较富!我派人借粮,可不是幌子,而是是真的穷。好了,你的问题结束了。”刘云挥手说道,不再理会苏固。
随着刘云的话音,立刻便有几名甲士上前,拿绳索绑了苏固和他身边的那位从事。
“星夜送去冀县,交由公孙先生处置。”刘云命令道。
被绑缚了双手的苏固,听到刘云这话猛的一愣,诧异的问道:“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刘云也很意外,这老小子把他就想的这么嗜杀吗?
那好像就该死了!
第六十四章 汉阳锋芒
为什么要杀他?
当刘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固也在扪心自问。
这个问题,好像有很多个答案,但苏固并不想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告诉刘云杀他的理由,然后再杀了他吗?那他好像就是个傻子了。
“带下去!”刘云挥手说道。
他现在挺忙的,没有功夫跟这老小子在这里唠这没用的烂嗑。
杀苏固,刘云还真没想过,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名气,但留着比杀了的用处肯定要更大一些。
随后,刘云麾下甲士如同虎狼下山,冲进了院中的各个房间。
不一会儿,苏固的家人,统统都被带了出来。
刘云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一大队女人,不由有些吃惊,苏固这老小子厉害啊!
看不出来比赵登还能折腾,十几个老婆,就他这一把年纪,还能行?
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刘云是完全没看出来,苏固都这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身体。那些女人大部分都很年轻,苏固应该不可能把他们娶回家只是为了养养眼,就这群女人所承托出来的苏固的体格,刘云感觉都比老将盖勋还要好一些。
厉害!
赵登带着大队人马布防了府衙,然后走了进来,对刘云禀报道,“主公,城中有守军约八千人,伤亡近两千,其余将士已尽皆投降。”
“张榜安民,然后你留下两千人,募城中青壮,修缮城墙,防守此地。另外,将城中这六千将士一起带上吧,我们兵力不足,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唯有如此了。”刘云说道。
赵登欲言又止的说道:“主公,两千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关键要我们还有兵啊,带着区区几千人去洛阳,你我二人去给人家当垫脚石吗?”刘云苦笑说道,这捉襟见肘的局面,真的是很难受。
赵登摸着鼻子,同样苦笑了起来,这可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他日复一日训练了数月的两千兵马,足以抵得上这六千安逸享乐的草包。
但赵登也明白,如果不换一下,这汉中城恐怕就白拿了。
刘云摆手说道:“等皇甫显到了之后情况应该就好转了,传令全军,休整两个时辰,天明拔军右扶风。”
“喏!”
……
汉阳郡刘云起兵讨董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没几日,便传到了关东。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进了本就波涛动荡的水面,在大汉末年这深不可测的寒潭中,掀起了更大的浪头。
刘云战韩遂、灭马腾、宋建,拥兵近十万的消息,如今已几乎是天下皆知。
在诸多州牧、太守的眼中,刘云就是一匹突然挣扎起身的黑马,也是一员猛将。
刘云如今在凉州的地位,与韩遂同等。
他参与进讨董义军,无疑让这胜算更加浓厚了几分。
此时,正屯军河内的袁绍,听到这千里之外而来的消息,与河内太守王匡拍手称快。
消息传进洛阳,董卓愤怒的掀了案桌,顺手杀了两名刚刚带进来的民女。
刘云身处凉州,在董卓的心目中,同为凉州出身,他肯定要靠着自己的。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贼子竟然会兴兵讨伐他。
被从被窝中连夜拽出来的蔡邕还没有睡醒,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鼾声微起。
“伯喈!”董卓一脸杀气的唤了一声。
蔡邕悠悠抬起头来,拱手问道:“相国何事?”
“可有看到这天下四面楚歌?”董卓不怒而威,提着滴血的手戟喝问道。
蔡邕正襟危坐,说道:“这天下本就四面楚歌,也不是这一朝两朝之事了。”
“他们要杀我?伯喈难道没看见?”董卓短促而浓厚的眉毛,斜提上了额角,轻喝道。
蔡邕轻笑一声,说道:“相国何惧之有?有十数万带甲将士,分兵据之便可,若灭这东方诸郡,天下诸事相国便可一言而定了。”
董卓顺着盖过嘴唇的茂盛胡须,疑声问道:“当真能胜吗?”
“相国三军之帅,如今战事未启,便有此疑问,岂不是堕了自家志气?”蔡邕眼皮微抬说道。
董卓把自己灰白色的胡须,在手中缠成了一个疙瘩,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发生一阵骚乱,一名甲士急匆匆走了进来,拜倒在地,神色张皇的说道:“主公,有刺客入府,杀了几名婢女,吕将军已率人追出去了。”
董卓闻言不见任何惊慌,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有刺客,这大概便是餐前小酒了,杀几名婢女作甚?应该直接来砍我项上这颗脑袋。告诉奉先吾儿,捉住贼人,我要亲烹其肉,以告关东诸豪杰。”
“喏!”
甲士领命退了下去,然而刚到门口,忽然斜刺里划出一道剑光,他的脑袋便轻快的滑下了脖颈。
随着甲士的身体倒地,几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六尺长剑在黑暗中寒光夺目。
“你们是何人?”
董卓一把抓起身旁手戟,持防备姿势,怒声喝道。
“要你命的人!”
当先一人用无比冰寒的声音说道。
这七八人,浑身尽皆裹着紧身黑甲,就连头部也不例外,都用沉重的黑甲包裹,只露出一双双阴冷的眼睛。
就在这时,殿内木窗齐破,又有数人翻窗冲了进来,皆是和那几人一样的打扮。
漆黑一片的甲胄,手持寒光熠熠的六尺长剑,周身煞气逼人。
董卓久经战阵,也未曾见过这般的甲士。
“奉我主令,斩杀恶贼董卓!斩!”
当先那名黑甲刺客陡然大喝一声,提剑杀了上去。
董卓一脚踢开面前座椅,双手持戟,一个虎步扎了出去,冷声喝道:“杀我?当我董卓是这朝中酒囊饭袋吗?我这颗脑袋,有多少人想摘,可并非是那么好拿的。”
周遭十几名黑甲剑士,未做犹豫,齐齐掩杀了上去,剑光如雨般纷乱,包围了董卓前后左右。
那当先一名刺客,一剑挑开董卓手中手戟,刻有古朴花纹的剑柄于手中一个宛转,剑气缭绕,挽出数朵剑花,斜刺董卓手臂。
董卓吃惊,猛的撤回双臂,犹如划船一般,持戟向后猛的一划,为自己争得一息喘息之机。
围在身侧的十几柄犀利长剑,被董卓这一招唬的,只是微微一顿,便再度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这一遭攻势更猛,十几名刺客配合默契,锁死了董卓周围每一个方位。十几柄剑犹如密不透风的剑网,将董卓罩在了其中。
犹如窗纸破裂般轻微的噗噗声,从董卓身上接二连三的响起。
董卓抽身急退,定睛一看,他的身上在这顷刻间竟已被划出数道伤口,血流不止。
这到底是什么剑?竟有如此锋芒,沾之即伤。
第六十五章 甲字号刺客
“来人!来人!来人!”
董卓情知自己很难战胜眼前这些黑甲剑士,大声的呼唤起了外面的守卫。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冲进来。
外面一片死寂,整个庭院安静到好像他这里根本就没有守卫一般。
一向疑心病极重的董卓,看到这样的情况,那颗心瞬间如坠十八层地狱,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慌乱。
他的府中可是一直有数百带甲将士在戍守,就连睡觉,吕布与亲兵都在周围守卫着。
因为董卓清楚,有很多人想像这些刺客一般,偷偷前来摘他的脑袋,可今日怎么可能会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董卓惊骇的目光中,满是无法相信,他不相信自己会陷入眼前这糟糕的局面。
竟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艰难的抵抗着十数名刺客,董卓不死心的大声呼喝着。
然而……始终没有护卫冲进来。
他想不通,怎么可能会成如此境地?
他的府邸守卫森严,比之铜墙铁壁一点都不为过,又如何会让这些刺客偷偷混进来?
而且,府中护卫也不见了踪影,连一个人都没有!
外人绝难办到此事。
除非……
董卓的心中在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除非……是家贼,是吕布所为!
能做到如此的,唯有吕布。
想到此处,董卓的内心顿时犹如刀割斧劈,鲜血淋漓。
吕奉先与王允近日走的极近,此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觉得此人忠心耿耿,并未有丝毫的怀疑,甚至还亲赐宝刀与他,未曾料到……未曾料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
“吕奉先,我待你如子,你便如此待我?良心何安?!”
披头散发,神似白毛狮王的董卓,咬着一口污血,大声喝骂道。
他很不甘心,极其的不甘心!
刺客首领手中剑如疾风,以边僻刁钻的手法,在董卓腿上连扎数剑,冷哼一声,说道:“董相国,就莫要在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麾下护卫已中了我调虎离山之计,剩下的都被我们杀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等乃汉阳九宫司御下甲字!没听过是吧?这一次,你一定会记住的。”
“汉阳九宫司?甲字?这不可能!吕奉先为吾儿,怎会轻易中此雕虫小技!想要用这般拙略的手法欲盖弥彰,你们的主子堪称废物!是王允的主意还是奉先我儿的主意?”
董卓此时已失去了缠斗的力气,只是拼着心中一股狠劲,在继续抵抗着。
刺客首领逮住董卓因受伤而气息不畅的时机,猛然一剑划过了董卓咽喉,神色冷峻的说道:“不用怀疑了,再告诉你一遍,我等乃九宫司御下甲字,记住了!至于你那个假儿子,我们细查过,一般而言,他确实不会上当。但可惜,因为我的人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他如此自傲自大但又偏偏对女人重情的人,你以为他不会发狂吗?”
董卓的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急促推动的风箱。胸腔里的气息,并没有再给他涌出生的希望,倒是咕了一地的鲜血。
睁的溜圆的杏眼中没有了刚刚的怒不可遏,缓缓平和了下来,多了一丝解脱,或许最后那番话他听到了。他忍不了的,应该是吕布的背叛,但被敌所斩,似乎他还能接受。
汉阳刘云这几个字,成为他脑子里面最后一个符号。
不过这个仇,他已经注定是不可能报得了了。
一代乱世枭雄,就此画上了他人生的终章。
这最后一句话,他听到也罢,没有听到也罢。
但不管如何,他已经想不了了,也无力再做任何的抗争。
他的一切雄心壮志,已在这寒光一剑中随之灰飞烟灭。
“撤!”
一声呼喝中,十几名刺客迅捷如狐的身影,迅速翻窗而出,转眼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满目狼藉的大殿中,光影明暗不定,那十几道脚步声快速的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周围一下子死一般的寂静,蔡邕缩在柱子后面,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这苍老的胸腔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他的面色一片苍白,像是被放干了血一般,浑身的大汗,更像是刚刚从热水里面捞出来的。双手扶着柱子,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倒在窗下,依旧怒目圆睁的董卓,一声长叹。
那些身手矫健的刺客,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他一眼。
好像,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这是蔡邕在这一瞬间,感到庆幸的,也感到悲哀的。
汉阳九宫司……甲字……,蔡邕在心中喃喃念了一句,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应该,是汉阳之主刘云所设吧。
……
在董卓死后第二日的清晨,也是刘云攻下汉中的第二日,刘云率军离开了汉中。
他亲率六千精骑为先锋,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将士自备半月口粮。每人双马,走诸葛亮攻取中原时曾放弃了的子午谷,奔袭长安。
赵登率余下一万四千将士为后军,走大道,绕五丈原,而至长安。
由汉中至长安,抄近道必须要穿越茫茫秦岭,当时刘云有四条道路可供选择,都是秦岭山中栈道,只是险峻程度不同。刘云反复考虑一番,还是觉得走子午谷,骑兵会更轻松一些。
但即便是满打满算,各种考虑,刘云还是有些忽略了子午谷的险峻程度,行军的速度,被崎岖的道路所限制,也只是比步兵稍微快了一些。
刘云精确到点的计算,面对未知的地形,出了岔子。
从子午谷到长安,七百里山路,刘云原本打算的五天之内恐怕是难以做到了。
好像不是恐怕,这现在似乎就是一个必然事件。
就这一遭山路走的,让刘云忽然下定决心,以后要把修路当作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办,要打胜仗必须先修路。
所谓兵贵神速,夏侯惇号称疾行将军,三日行军五百里。
这样的事儿,刘云现在经常干,日行近三百里的事儿都干过。
可子午谷这崎岖不平的山路,栈道,他真的被制约到了。
制约到刘云的脾气都上来了,这路,压根就不是人走的道!
第六十六章 长安城下
亲自踏上这条曾书写过传奇的古道,刘云对那些历史的体悟,也更加深刻了几分。
魏延当时所提出的兵出子午谷奇谋,其实是绝对可行的,但诸葛亮的反对,也是正确的,一分为二的对待,大概就是这么说吧。
但在当时的魏、蜀,在情报的获取上,最主要的依旧还是斥候的侦查。
当时并没有像九宫司这般,被刘云提前就洒出去情报种子。
如果要是有正儿八经的,如九宫司这样专司情报的密谍机构,魏延的计谋就一定不会成功。
前方一截,后面一堵,这子午谷就是一条死路,天然的埋骨之地。
但可惜当时并没有,那么魏延之计就非常可行了,成功率八成是绝对有的。
面对这样的道路,刘云只能尽可能的将行军的速度加快,希望还能赶上一口热汤喝吧。距离闻人剑来信,已过去了整整四天,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刘云就是个聋子,他是不可能能听到的。
在这谷中,他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出去说不定都日新月异了。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若不考虑行军,这山里面的景色,倒是真的漂亮,适合得道成仙。
刘云每日枯燥的行军,除了看看这秀美的山河,脑子里面所想的,都是怎么去折腾如今守着长安的皇甫嵩。
西有罗马,东有长安。
这是曾经对长安的盛赞,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作为丝绸之路的.asxs.,长安曾光耀寰宇。
如今的长安虽然是陪都,但气色显然不如洛阳。
当然,长安的黯淡只是短暂的,只在此间岁月,这刘云是清楚的,后面还有更风光的时候。
不谈以后,且看今朝。
自打初平五年,皇甫嵩拜左将军,戍守右扶风,进了那长安城之后。
长安在此时,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其他各方面,都明显的异于其他地方。
韩遂、马腾占据了凉州,长安以及右扶风,准确而言,应该算是此时的边关,这也是皇甫嵩屯军三万在此的缘由。当然,长安也是董卓这老贼的后院。
有着汉末三杰称号的皇甫嵩,让刘云想的挺多。
这老家伙,擅长行军打仗,但也很擅长和稀泥,在朝中是一个典型的明哲保身之辈。
反正不管谁主理朝政,他把他的官当就成了,一贯的原则大概就是这一点。
盖勋返乡省亲,最后答应了投靠刘云,这其中还有皇甫嵩很大的功劳。
若不是这老小子,刘云恐怕很真撬不动盖勋这员大将。
去年,盖勋为长安京兆尹,皇甫嵩为左将军共屯长安,驻守右扶风。
盖勋一心讨贼,曾想说服皇甫嵩起兵反董,但被这老小子给拒绝了。
当时皇甫嵩麾下大军三万,若再行招募青壮,起兵五六万,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毕竟皇甫嵩在百姓间声望颇盛。
百姓做民谣,口口相传其功绩。
“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当然,这是皇甫嵩摆在明面上的性格,但这个人,也挺狠。
几十万黄巾降军,说杀就杀。
面对董卓入京后的刁难,弯腰陪笑,显然能审时度势。
能屈能伸,皇甫嵩算得上真男人的典范。
但这就让刘云挺发愁了,不了解还好,了解上一点,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
皇甫嵩此人,刘云的第一想法,其实是并不想杀的。
若逼不得已,那他就只能玩阴的了。
毕竟九宫司长安处已潜藏数月,也该有点动作了。
……
走了整整七个日升月落,刘云的大军终于进了右扶风境内,兵临长安城下。
长安城外雄伟壮观的城墙,远远的已经能看见了。
大汉朝曾经的心脏,没有了皇家之气的长安,少了许多的威严,但依旧森严。
兵甲林立,旌旗鲜明。
这座雄浑壮阔的城池,像是横亘在关中平原这八百里秦川上的一只雄狮,带着刀枪剑戟俯瞰着天下。
刘云带着亲兵远远的看了一圈,在以前,刘云倒是去过好几次西安。给他的感觉那座西安城,没有眼前这座有气势,可能是因为一百二十大洋上一圈城墙挺贵而得来的感慨。
在长安城外以南二十里,刘云下令安营扎寨。
急行军奔波了数日的将士们,都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七日之间,横跨近千里之地,穿越秦岭这座大地的脊梁,刘云也被累的够呛。
以这么快的速度,出现在长安城下,急归急,刘云可不敢贸然的攻城。
眼前这老小子,毕竟,是皇甫嵩!
他的兵锋抵达这里,就已经达到了一点点的目的,这天下应该知道,他刘云来了!
带着汉阳的铁骑,来争一口中原的热汤。
当然,必须还要试试皇甫嵩的刀够不够锋利,能不能阴开长安城这历史厚重的城门。
但刘云在眼下,绝不会不要命的去攻城。
洛阳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刘云并不知道闻人剑刺杀董卓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
刘云这一切行动的前提,是董卓已死,那是他真正的机会。
等洛阳的消息传来,赵登的后军应该也就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开战之机。
和以往草率的作风不同,这一次,刘云立营,深挖沟渠,高筑壁垒,大营周围密布陷阱,守卫森严。
在刘云安营扎寨后不到一个时辰,长安城外便出现了皇甫嵩的斥候。
这老小子的鼻子还是那么的厉害,一有风吹草动,他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当斥候将这一消息告诉刘云的时候,他并无所谓,想看就看吧,他率军来此的目的,就是让全天下看的。
而且打的旗号还是讨董,和袁绍那些关东诸侯的旗帜是一模一样的。
刘云倒很好奇皇甫嵩会做什么样的反应,是倒戈相向,还是举兵坚守?
在刘云的印象中,鼓动皇甫嵩反董的人好像挺多的,盖勋和梁衍就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两位,那么这一次呢?
在没有刘云插手的历史进程中,关东诸郡起兵之后,董卓担忧三辅地这座后院起火,就指使朝廷下令,将皇甫嵩与盖勋一通召回了洛阳。董卓本来是想弄死这俩人的,只不过后来在皇甫嵩儿子的求情下,董卓就又改主意了。
第六十七章 见过左将军
一身戎装的皇甫嵩出现在了城墙上,他的身边紧跟着数员将领。
斥候刚刚的汇报,他们都已经听到了。
汉阳刘云率数千骑,兵犯长安。
这听着更像是一个笑话,但这是事实。
“诸位,说说吧,汉阳太守刘云率数千骑汹汹而来,却又在二十里外置坚营,不攻城是何打算?”皇甫嵩双手撑在墙头上,感受着初春微风的拂煦。
其子皇甫郦笑道,“该不会是效仿董卓,意欲观望洛阳局势,再挥凉州之师东进吧?董卓东来之时,身边似乎也仅带了三千骑兵。”
长史梁衍笑了起来,说道:“但此时并没有什么好观望的局势,朝中已有迁都的传言,若京都西迁长安,董卓麾下雄兵,似乎也并非是刘云这千人足以抵挡的。”
皇甫嵩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刘云……此人有大谋略,况且,诸位也别忘了他麾下如今有雄兵十万!”
“仲父竟对此人有如此高的评价?”皇甫郦很是震惊的问道。
自己这位仲父,皇甫郦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的,在他的眼中,能当得上好评价的人物可真不多,更别说,是有大谋略这般极其高的评价了。
便是如今权倾朝野的相国董卓,在仲父的眼中,也只是一庸才而已,这话都曾当着董卓的面说过。
这刘云,又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如此称呼?
“尔等高卧府台,问天下事,不问百姓事,自然不知道我为何说这番话。长安、乃至于整个三辅地,这两个月余已有数万人,扶老携幼远赴汉阳。你们说说,这又是何缘由?”皇甫嵩轻声问道。
身旁几人面色不由有几分尴尬,天下事如今如此纷乱无序,大家确实也没空去理会百姓怎么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他们要管的事儿,长安怎么说管民政的也还有京兆尹。
“主公,这刘云是用了什么蛊惑民心之术,竟使这诸多百姓远徙汉阳这偏敝之地?”长史梁衍语气中带着惊讶,颇为不解的问道。
身为左将军府长史,梁衍也并不知道这些详细情况,乍然听到,不免觉得有几分惊讶。
“于天下百姓而言,可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谁更待他们好,他们便选择跟从谁?你以为数万的百姓,会是他刘云三言两语就能蛊惑得了的?百姓心中自由定数。”皇甫嵩很淡然的说道,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刘云是什么样的人,他其实并不关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却是刘云来此的目的,以及该如何对待。
梁衍抓挠了一下脖子,说道:“这刘云本是山上一草寇,和白波军、黑山军乱贼并无二致,还是董卓表荐他担任的汉阳太守。此人在此后的短短数月之间,便拥兵十数万,他挥师至此的目的,恐怕是想进犯三辅,入主洛阳,意欲效仿董卓的可能性并不小。”
“虽然我想不通他有什么底气,那同为凉州的军马去抵抗董卓,难不成是因为关东诸郡骑兵讨董?如此倒是能解释的通。这支数千人的骑兵,应该是他的先锋军,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应对?”
梁衍这句话问到了皇甫嵩正愁闷的地方,如何应对?其实他的心中暂时并无主张。
“我打算见一见刘云,他此时应该就在前军之中!”
在许久之后,皇甫嵩这才悠悠说道。
他到了如今这把年纪,见识了太多的人,刘云算是唯一一个引起他强烈好奇的人物。
“主公,万万不可,此时两军对垒之际……”
梁衍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皇甫嵩抬手打断了,他非常武断的说道:“我意已决!”
其他人的劝谏之言,就这般被生生的压在了肚子里。
自家主公,大家心中都是清楚的,只要他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没有必要再劝了。接受的,就立马领命,不接受的,赶紧想办法圆就是了。
……
刘云万万没有想到,他前脚刚扎好营,后脚皇甫嵩就来了,还竟然主动要见他。
这真的是让刘云觉得很破天荒的事情,他好奇皇甫嵩这位名将,但他应该没有让皇甫嵩好奇的地方吧?这么急着见面是几个意思?
心中带着疑惑,刘云答应了皇甫嵩的请求。
双方将位置约定在了两方阵营中间的位置,并要求不带军马相随。
皇甫嵩够胆子带着数十骑前来,刘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虚的,身边仅带了五十近卫前去赴约。
双方阵营的折中之地,城外十里,营外十里,那片渭河荒原上。
刘云命将士在干燥的草地上,放了一张案桌,摆上了风干羊肉以及两坛好酒。
谈话也不能干谈,有点酒佐兴才好。
刘云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见汉末三杰之一的皇甫嵩,如果不带点供品,好像不太合适。
皇甫嵩喝令亲兵将马牵远一点,而后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刘云见此,也斥散了身旁近卫亲兵。
“刘云见过左将军!”刘云笑着打揖。
皇甫嵩和煦的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刘公闻名久矣,今日得见,很是庆幸。”
“左将军过奖了,实在是过奖了!”刘云笑着打了个哈哈,请皇甫嵩落座。
二人对席而坐,刘云定神细细一看,总算是看清了大汉朝末年,最为大名鼎鼎的一位大将军,那个曾最有可能扶大厦于将倾,但最终还是没扶住的人物。
他比刘云所想象中,要少许多的威武之气,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应该称之为一位普通的老人,皮肤干瘪,眼角的皱纹深的如同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
刘云亲斟上了酒,笑说道:“将军比我所想象的要年老许多?”
“你也比我所想象的要年幼许多!”皇甫嵩举杯说道,神色间并没有丝毫的怀疑,似乎也不惧刘云在酒中做什么手脚。
看皇甫嵩一饮而尽,刘云笑着问道:“将军为何想要见我?”
“好奇,也只是好奇。”皇甫嵩笑着摸干嘴角的酒渍说道。
他笑起来,嘴角的皱纹像是波浪一般扩散出去,像极了几个重叠起来的括号。
这个答案,倒是刘云没有想到的,还真的是因为好奇他?这就有些很没有意思。
大家都因为有些好奇,所以就来见了个面,这多没劲。
“刘太守兵临长安,我的几位属下认为,你有意效仿董卓,不知这话是真是假?”皇甫嵩一副闲谈的姿态,状似随意的问道。
刘云正色说道:“这样,我为将军讲个故事吧。”
“悉听尊便!”皇甫嵩抬手说道。
第六十八章 老狐狸皇甫嵩
刘云往案上倒了几滴酒,而后用手勾勒出了四个字:黎民天下!
“左将军可知,这关中三辅之地,最巅峰时曾有多少人口?”刘云问道。
皇甫嵩笑了起来,说道:“听闻刘太守一心为民,今日得见,倒真是印证了这番传闻。只不过,此事应过问司隶部,我确实不知。那敢问刘太守,不知道是多少?”
“两百四十万人,是在桓帝时,到如今这才过去了多少年,不足五十年吧?锐减至不足百万人,左将军可有想过是何缘由?而放眼天下,人口最多时达六千五百万口人,同样也是在桓帝时,永寿三年,为天下人口之最。”刘云拿出了自己穿越者的姿态,开启了开挂的谈判。
皇甫嵩低头沉默了,这原因他如何能不知呢?连年的战乱,每时每刻都在死人,百姓锐减,这是必然的。但他没有想到,人口会锐减到这个地步,几近十去其七。
“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家破人亡,这便是高呼天下为公,护持正义的士族先锋们干出来的事情。我出身草莽,在出云山上落草为寇,我承认我并非是一个高尚的人,也没有一颗高尚的灵魂,但我不想看到百姓无辜而亡。”
“死总是要死个价值的,最不济也要有个死的理由。但如今天下的百姓,就如同草芥,被手握天下大义和大权的士族,变着花样的割,这就让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连我都知道这些道理,但这个道理恐怕很多人不知道吧?董卓不知道,袁绍也不会知道,那我想试问左将军,你知道吗?”刘云忽然振声质问道。
话音微微一顿,刘云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派人杀了董卓!如果这天下依旧,那么——我便荡平天下!”
皇甫嵩被刘云这番话喝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似乎想要反驳一番,但最后又忍住了,忍气说道:“刘太守倒是好大的志气,可这攘攘天下,恐怕并非是刘公所想的这般简单。”
“这我知道!但我在汉阳、陇西两地成功了,豪门士绅被我几近连根拔起,斩草不留。我能砍掉凉州境内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便也能砍掉袁绍、刘焉这等根深蒂固的。”刘云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接当着皇甫嵩的面,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他兵临长安城下,本来就是来打天下混口汤喝的,这个意图刘云觉着没有必要隐瞒。
反而说出来,刘云还带着另外一些期待。
因为,皇甫嵩这个人并非是一个视百姓如草芥的人,他很想看看这个老狐狸会有什么反应?当然刘云并没有奢望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让皇甫嵩这种人投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友好一点,刘云就已经赚了。
“等会,等会,你刚刚说说什么?你派人……杀了董卓?”皇甫嵩凝神,忽然反应过来,带着一脸难掩的吃惊问道。
刘云微微一笑,不说话了,这些话,他只会说一遍。
而这完全是看在皇甫嵩此人,是当世难得的人杰的面子上。
不过这个人杰,似乎有些耳背,这么关键的话,他竟然刚刚才反应过来。
真是神奇的反射弧,聊了好一会儿突然才想起来好像听过这个事儿。
皇甫嵩虽然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依旧禁不住内心一片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他杀了董卓……
这是一句肯定的话,皇甫嵩可以肯定他听到的就是肯定的话。
如此说来,董卓已经死了?!
他的心中不由有些复杂,董卓,他并非是不想反,只是……
若董卓已死,那么洛阳之地……
皇甫嵩深陷的眼眶中,那双棕色的眸子,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刘云这贼子,可真值得他的好奇!
就这一个消息,就足以他带着好奇,亲身涉一次险。
虽然心中欣喜,但听了这么多之后,皇甫嵩反而越发的有些看不透刘云了。
这个年不过二十左右的小贼,有着与他年龄全然不相干的城府。
他甚至于要比袁绍,韩馥等人更贼。
在此刻,刘云给皇甫嵩的感觉,完全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山上刀光沸腾,杀气四溢,但在他的手中所捧的,却是天下黎民百姓。
这就很新奇了,但也很危险。
皇甫嵩现在有几分明白,眼前这个小子,为何能够在短短数月之间,从一个草莽纵横到如今坐拥十万带甲之士的地步。
甚至于,皇甫嵩在这一瞬间,忽然间有了一个很荒唐的错觉。
他恍若看到了挥斥方裘,雄师定八方的武帝陛下!
这是何等相似的气概。
皇甫嵩也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盖勋那么桀骜的一个人,竟会选择投靠刘云。
就连他在这一瞬间,也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丝恻隐之心,很快就在皇甫嵩的心中飘过了。
“杀了董卓之后呢?你又会如何去做?”皇甫嵩忍不住定睛看着刘云,问道。
刘云一把抹掉那四个字,猛的一把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樽中酒,豪言说道:“平天下,灭天下诸侯!”
如果此时坐在刘云对面的,换成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估计一口唾沫已经怼脸上了。
平天下,灭天下诸侯!
这话,就连四世三公,影响广阔的袁绍估计都不敢说。
但皇甫嵩听的很认真,也丝毫不以为怪,反而还很正经的问道:“那你又将如何待陛下?”
刘云挑眉看了一眼皇甫嵩,说道:“这才是左将军真正想问的吧?陛下年幼,需要将军这样的肱骨之臣辅佐,但不需要司徒王允这种勾心斗角之辈。若我所料不差,如今王允恐已掌控了朝政,即将下令将军率军前往眉县,诛灭董卓三族。不如,将军回朝辅佐陛下如何?”
皇甫嵩听到刘云用如此肯定的口吻再次说出董卓已死的消息,不由的暗暗心惊,他虽然信了,但心中还有所怀疑,必须需要派人确定。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刘云是通过何种手段杀的董卓?
第六十九章 他把貂蝉杀了
在刘云的身上,有许多皇甫嵩所看不懂的秘密。
关东有些名士时不时的,就会跳出来评价一下某位人物如何如何。
皇甫嵩虽然没这么干过,但他自诩有过人的识人之能。
可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许多的汉阳太守,他竟看不清楚,就连这双清澈的眼神背后,到底带着什么样的打算,他都无法确定。
而最最主要的,还是他无法猜到刘云是如何杀了董卓的?
刘云身处凉州之地,他的前军兵锋才堪堪抵达长安城下,如何能够做到诛杀董卓?
派刺客?董卓身边甲士林立,又岂是寻常刺客能近得了身的。
买通董卓身边之人,这倒是有可能……
或许便是如此,皇甫嵩的心中如此想到。
他将自己跑的稍微有些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面对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刻,皇甫嵩习惯性的,总是不会拿出自己真正的主意。
“左将军应立刻率军征服董卓残部,如今司隶部辖下七郡,依旧为董卓麾下所掌控,屯驻着残部十数万人。若放任他们自流而不管不顾,将军想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天下将继续动乱不止。或者……将军放我入关,由我去接手那些残部。”刘云的最后一句话,才是他这一通废话中真正想要表达的,但他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倒是很希望皇甫嵩能够答应,这样大家都省事,合家欢乐不是很好嘛。
但好像这像是刘云的白日做梦。
如果皇甫嵩不同意,那就没有办法了,也就唯有一战可解决了。
皇甫嵩干瘪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看似犹豫了起来,但并不知道内心到底盘算着什么想法。
他也并没有嘲笑刘云这白痴般的建议,倒似乎还挺喜欢刘云这样说话的方式。
董卓若死,他所留下来的那些凉州残部,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这确实是显然易见。
“如果我不放呢?”皇甫嵩故意问道,将这个问题,又重新还给了刘云。
刘云缓缓的,又很用力的将酒樽放在了案上,面带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就唯有攻城了!起汉阳、陇西两郡之兵,进军三辅!我带着这六千军马前来,便是想着与左将军谈一谈,不然,来的就绝对不是这么一丁点人马。”
刘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但其实,皇甫嵩的态度,刘云已经大概知道了。
放他入关,应该是不可能的。
说完,刘云站了起来,站直身子,腰身微弯冲皇甫嵩拱手行了一礼。
“若将军可同意合作,放我入关,或另有主张,可派人前来通传一声,我的话说完了。”
说完这句话,刘云没再废话,转身就走。
皇甫嵩看着刘云的背影,缓缓端起了酒樽,放在干燥的唇边,抿了一口。
真是天下英雄辈起的年月,这个局面,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放他入关,与他合作,呵呵……
皇甫嵩轻笑了起来,这小子是把他这个左将军,也当作草莽之辈对待了吗?
刘云呐,刘云,有意思的年轻人!
皇甫嵩整了整衣衫,起身离开了荒草正发新芽的荒野。
空旷的荒草地上,那一张方桌,忽然间显得格外的突兀与古怪。
当谈判的人离去,它的存在,与这片荒原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
回程的路上,皇甫嵩的脑子里面一直在琢磨着刘云。
不论对人对事,他的脑子好像总跟他过不去,不想个清楚明白,就是死活不乐意停下来。
刘云这个人,因为长安之民大量迁徙汉阳的缘故,皇甫嵩曾特意派人了解过。
用草莽之身,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征战南北,吞并汉阳、陇西两郡之地,拥兵十数万,成为了凉州地上丝毫不亚于韩遂的割据势力,实力不容小觑。
让皇甫嵩分外惊讶的是,刘云强大的民心,这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办到的。
皇甫嵩也丝毫不怀疑刘云所说的那番话,那一点都不像是玩笑话。
如果刘云真起兵十万,大军压境……
皇甫嵩的脑子里面一下子出现了一张地图,东有袁绍、孙坚等人,中有董卓残部十数万,若西边再加上一个刘云,他和这三万将士,将何去何从?
袁绍他是了解的,虽口称为朝廷除奸邪,可他并非是一个一心为朝廷的人。
他必是另有打算!
其他各路人马,也大多是见风使舵之辈,难当大用的废物。
董卓若死,牛辅等人势必要为其报仇,动乱在即,这一点刘云倒看的很准。
刘云这贼子,倒是给他抛了一个大难题,很大的难题。
若他率兵往东,前往征服董卓残部,右扶风对于刘云而言就成了无人之境,他可挥师长驱直入洛阳。
可若不去,刘云刚刚说的又一点都没有错。
偏偏刘云这贼子,还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除掉的,虽只有六千骑兵,但想斩尽杀绝哪有那么容易。便是败退而走,过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毕竟其有十万带甲之士。
皇甫嵩年老的脑子里,装了一脑子解不开的问题,缓步走向了长安。
远处的护卫看到,立刻策马迎了上来。
梁衍担心皇甫嵩出现什么问题,亲领了两千军马出城,在不远处护卫着,也一起迎了上来。
“主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梁衍看皇甫嵩的脸色很不对劲,紧张的问道。
皇甫嵩摆了摆手,一言不发的上了马。
回城之后,皇甫嵩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大半天不见任何的动静。
两个儿子,麾下将领,从事等人,急的在门口围了一圈,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刘云回了营,心情倒是挺好的。
在皇甫嵩那儿,虽然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结果,但他也有了答案。
而那些话,在这满朝文武中,恐怕只有对皇甫嵩会起作用了。
或许,还有一个孙坚,但不会再多了。
洛阳的密信,恰如其分的,在刘云刚歇了口气的功夫就送到了面前。
刘云心怀忐忑,又有些急不可耐的打开了信。
闻人剑这个狗东西……
刘云看着信,忍不住愤愤的骂了一句。
他竟然把貂蝉给杀了!
第七十章 朝野震动
他竟然把貂蝉杀了!
刘云看着密信,泪都快飙出来了。
闻人剑这个狗东西,就这么冷酷无情的,把他的梦想之一给毁了。
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刘云列了好几个梦想,其中之一就是亲眼看一看美人之名传千年的貂蝉,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
但现在……
一切都没了,美人已香消玉殒了。
虽然,貂蝉这个名字是假的,是罗贯中这老爷子撰出来的。
貂蝉实质是主理宫中衣冠的一个官职,但貂蝉这个人肯定是真的。
而且,还能得到吕布这种眼中天下无人的家伙的青睐,并爱的死去活来的,那必定得是一个美人!
闻人剑这厮,就为了调吕布这只虎离开董卓的身侧。
然后就把貂蝉给杀了,还真他娘的下得去手。
这计,是真有点毒!
但,是刘云喜欢的风格,虽然貂蝉死了,是真的很可惜。
为了达到正义的目的,有时候不择手段一下,也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董卓真的死了!
被闻人剑及其麾下的乱剑给刺死了。
看在闻人剑真的成功了的份上,刘云就原谅他把貂蝉给杀了。
刘云合上信,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笑意,闻人剑的毒计虽然算不上完美。
但刘云所耳提面命的东西,该上的基本都上了。
不过,九宫司洛阳处的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折损了整整一半的人手,也算得上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在董卓那甲士林立的府邸中,能做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是无比的牛比了。
这世上,目前而言,好像还没有人能办到,起码刘云没听过。
每日间刺杀董卓的人很多,可真正成功的目前似乎只有闻人剑。
他们,也算是真正的出名了!
洛阳九宫司,一战成名!
将信件扔进了火盆中,刘云狠狠的搓了一把脸。
一代枭雄落幕了,必是朝野震动,而接下来就该是群魔乱舞的时代了。
他刘云,不要脸的讲,也是这群魔之中的一员。
但他能否舞的起来,还先要过皇甫嵩这一关,这真的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皇甫嵩这老小子现在就是挡在刘云面前,阻止他入关的一堵墙。
想了许久,刘云提笔写了两封密信。
软的来不了,那就来硬的吧,或者软硬兼施。
“来人!”
开口唤进来守在帐外,由一宫密探充当的近卫,刘云将两份早已写好的信,交给了近卫,吩咐道:“这两份密信,派快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盖勋将军与姜正将军的手中。”
近卫小心的将信件装好,抱拳应了一声,“喏!”
这两份信,一份是给盖勋与王治二人的,一份交与姜正。
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调兵!
若皇甫嵩在明日之前,还没有给出一个答复,那刘云就唯有攻城了。
并集结五路大军,兵压长安,横推过去!
虽然皇甫嵩的答复,刘云心中几乎可以肯定不可能会是他想要的,但他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念想,万一自己想岔了呢。
既然要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东边,那对于韩遂与马超,刘云就不得不用毒计了。
用刘云自己的话来说,是很不要脸的毒计。
挟家属而令马超!
马超的父亲、兄弟、妹妹、大妻四人皆在冀县,刘云在给姜正的密信中,令他裹挟马腾等人东来长安,而且,令他派人告诉马超,若不将韩遂驱往金城以北,他将会收到马腾等人的首级。
这真的是一个很不要脸,也很没有底线的毒计,比闻人剑的毒计还毒。
但刘云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既然决定全力向东,逐鹿中原,可韩遂与马超始终是刘云的心头大患,这二人若不妥善解决,刘云根本就不敢调兵。赵登的话说的没有错,攘外先安内,要是他在东边打得热闹,别人把家给偷了,那他娘的还玩个锤子。
这计肯定是管用的,但刘云一直不太想用。毕竟如此一来,马腾一家子一定会对他恨到骨子里去,这并不是刘云想要的。
这一家子,可是整整四员大将,这还不包括庞德、马休,以及马文鹭与芙蓉这两位女将,算起来,损失是有点大的,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要逐鹿中原!
而给予盖勋与王治二人的密信,刘云则要求这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西边的战事,率军集结长安。
五路军马集结起来,便有整整十万的大军。
皇甫嵩就是想拦路,也得看看自己手中有没有足够的牌。
他若是真那么固执,那刘云就只能很不好意思了,横推过去,谁挡杀谁。
在刘云本来的打算中,他只想用这两万人去攻打长安城。
而且,有黑火药那个利器,长安城应该并没有那么难攻,等赵登后军到位,应该就足以攻下。但刘云与皇甫嵩有一个相似的地方,事情还是得往宽泛的地方去想。
战场的变化,谁也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看到眼前的情况之后,刘云毅然决然决定调兵。
尤其,长安的后方就有牛辅的数万大军。
而这才是刘云调兵真正防备的,以及想要拿下的。
……
相比起司隶七郡两百万的百姓,一切的毒计其实都不过分。
活到现在一直无依无靠的刘云,并不想看到太多的无依无靠。
他见过了人生太多的黑与白。
……
皇甫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到深夜的时候,才走了出来,他深陷的眼眶好像越发的深了。
一口饭都没有吃,皇甫嵩便急匆匆的召集了诸将议事。
长史梁衍等人一直都没有离去,听到召唤,很快就汇集在了一起。
“主公,可是想好了如何退敌?”
在众人都到位之后,长史梁衍上前问道。
皇甫嵩轻点了下头,环视众人说道:“我与刘云相谈许久,得到了几个消息,让人很意外的消息。若不出意外,董相国将死,是刘云派人杀的,这是他亲口所说!”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一个个的脸上皆是不可思议。
但只是安静了片刻,堂上忽然爆发了一阵轰然大笑。
皇甫郦笑说道:“仲父,这刘云怕是喝大酒了吧?就他,派人杀了董相国?如何叫人信服,反正侄儿实在难以相信。”
“郦公子说的不错,刘云穷居凉州边僻之地,竟还能左右朝中大臣之生死,尤其是董相国?这话简直天方夜谭,主公,卑下觉得他恐怕是在诓你!此定是他的诈敌之计。”司马张兵谏言道。
第七十一章 长安议策
堂上对于刘云的冷嘲热讽,吵出了坊市里挣骡子抢马的热闹。
一个在山上落草为寇的草莽,似乎就活该是被贬低,被嘲讽的对象。
不管他做到了什么样的境地,他始终是不入流的。
他便是又再大的能力,也不会被当作真正的能力!
耳边纷纷扰扰的嘲笑声,皇甫嵩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待吵闹声稍微平息了片刻,他这才撩着长髯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倒是觉得他并没有说谎。”
皇甫嵩一开口,其他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从儿子皇甫鸿到长史梁衍,再到诸多将校,神色像是统一发放的一般,都有一点便秘的感觉。
“主公为何如此笃定那刘云说的便是真的?”司马张兵轻声问道。
他是不相信之首,以他算无遗策的智谋,他想不出来刘云如何能做到杀死董卓!
皇甫嵩抓着长髯的手微微一顿,目露些微的不惑,说道:“因为他的自信!他太笃定了!”
“或许,他在主公面前所有的笃定,只是假象!”张兵说道。
皇甫嵩撒开长髯,说道:“此事的真假,很快我们便可以确定,便当它是真的吧。我所说的重点,乃是刘云率军兵临城下,且是在董卓已死的前提下。”
其他闻言,悄然止住低声的议论。
主公都这般说了,他们一下子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也就不管是真是假,权当是真的。
长史梁衍颇得皇甫嵩信任,也更为清楚他心中所想,上前一步,问道:“若董卓已死,主公计欲何往?”
皇甫嵩并没有直说自己的想法,干瘪脸上带着意味难明的笑容,说道:“刘云倒是给了我两条非常可行的选择,诸位姑且听一听。这其一,便是由我率军征讨董卓那支凉州残部,董卓虽死,可他麾下六中郎将依旧,依旧拥兵十数万。”
“其二,便是我让开道路,和他结盟,由他入关征讨。若我两者皆不从,刘云将尽起凉州之兵,率汉阳虎狼之师十万,攻打右扶风,把我先灭了!”
皇甫嵩说完,脸上的笑意更甚,也不知道是他觉得刘云的这个建议好笑,还是刘云本身本就好笑,反正他肯定是在笑刘云。
座中梁衍、张兵及一众校尉,闻听此言,皆有些大眼瞪小眼。
刘云还真是敢说的出口!
这是大家此时此刻,在心中的又一个统一的想法。
但又有一个他们不得不承认的现实,那便是刘云这个草莽的实力。
他们在这里可以用任何的语言去嘲讽挖苦刘云,但没人敢忽略刘云的实力。
十万大军,那是一个听了让人窒息的数字。
而且那几乎还是一支百战之师,刘云犹如他们的近邻,凉州地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有所耳闻的。
自打刘云入主汉阳之后,就几乎根本没有停止过征伐。
攻韩遂、克马腾、灭宋建,据传如今兵锋深入了参狼羌领地。
这个人,论可怕程度,丝毫不输于韩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遂与马腾,便是自家将军都没有把握全胜,但刘云几乎是把马腾的势力全灭了。
此人的可怕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可他……如今只有几千人马,可轻易灭之。”一名校尉小声嘟囔了一句。
皇甫嵩瞥了一眼那人,骂了一句,“废物!斥候已来报,五丈原方向,刘云中军已至,足有两万人马!两万人马攻城你以为我们还是稳操胜券吗?若两万还是不行,十万呢?他可从凉州源源不断的调兵前来!”
“刘云前军的确只有区区数千人,可你们以为他这几千人是来攻城的吗?拿骑兵攻城?他是个傻子还是拿我皇甫嵩当傻子看?高手过招,必试其锋芒,他带着那数千骑兵,是来试剑来的!一人双马的骑兵,我们能如之奈何?”
面对皇甫嵩突然的暴喝,那校尉讪讪低下了头,不敢吭声了。
“主公,听闻刘云在……”
司马张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但看了一眼皇甫嵩的脸色,却又不敢说了。
“何事?讲!”皇甫嵩沉声喝道。
张兵身体轻轻一哆嗦,这才壮着胆子说道:“我与一商贾有点私交,他刚从蜀地归来,昨日与我在酒庄吃酒时提及……”
“说正事!”皇甫嵩突然开口打断了张兵絮絮叨叨的长篇引言。
他的心绪本就有些烦闷,张兵这些无用的废话,全然听不下去。
张兵神色一紧,立马说道:“主公,此事是那商贾与我说的。刘云在率兵前来长安的六日之前,攻下了汉中,此刻大军粮草皆从汉中而来。而且……,那商贾说,刘云攻下汉中城,只有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
悄悄吞了一口口水,张兵有些艰难的继续说道:“据那商贾所言,刘云攻城那夜,城中只见无数火球从天而降,犹如天崩地裂,片刻后,城就被攻破了。厚重的城墙,被砸开了数道几十丈的口子。刘云的大军根本就没有攻击城门,直接从那口子里面就杀进去了,几近兵不血刃,用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攻占了府衙,擒了太守苏固。”
皇甫嵩再度抓起了过胸的长髯,低着头沉默了。
倒是座中诸人,听到这番话,再度喧哗了起来,这么邪门的事情,叫他们如何相信?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攻下一座坚城?刘云所率那张角所喊的天兵天将吗?”一校尉笑道。
张兵扭头说道;“那商贾所说,或许有虚假的成分,但事情绝对是真的!那夜他正好在汉中城中,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
“可这怎么可能呢?主公百战百胜,攻无不克,可也未曾一个时辰不到就攻下一座坚城。”一校尉说道。
皇甫嵩微微抬手,止住了座中的争吵。
目光扫过众人,皇甫嵩说道:“不管是不是一个时辰攻下的,但刘云已夺下了汉中,这是事实。刘云十万大军即将叩关,麾下领军之将更有盖勋这等能征善战之将,你们可有何良策?”
刘云麾下其他将帅,皇甫嵩并不清楚,但盖勋他十分的了解,是一绝对的能征惯战之将。
在其他人都埋头思虑良策之时,长史梁衍的眼睛转了两转,走上前去,在皇甫嵩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公,何不采纳了刘云之策,与他为盟,挥师东进洛阳,平定董卓残部?”
第七十二章 朝堂迷局
梁衍之策,一直以来称得上是皇甫嵩的倚重。
但这一次,皇甫嵩持有不同的看法,这是他在房中思索了一个下午的结果。
他抬头瞥了一眼梁衍,说道:“虽然我相信刘云说的话是真的,董卓可能真的死了!但现下而言,这毕竟只是刘云的一面之词,董卓是不是真的死了?事实是我们尚未可知!但,刘云叩关已是不争的事实。”
“那主公何不静待几日,派人前去查探洛阳局势。”梁衍说道。
在梁衍的心中,一直有一颗辅佐自家主公成就无上霸业的心。
可奈何皇甫嵩一直恪守臣子之道,对他的那些谏言始终不予采纳。
这一次,在梁衍看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若董卓真的死了,以左将军之威,与刘云为盟,挥师东进,必无人可挡!
皇甫嵩微微颔首,说道:“我思虑再三,不管朝中局势如何,刘云始终是乱臣贼子,为祸凉州。陛下既命我屯驻右扶风,便是要我等戍守陪都,保境安民。刘云,绝不可放他入关。”
“若董卓已死,陛下自会有诏命下达,若陛下有命,我自当率军前往平定董卓残部。而若陛下无诏,紧守长安不放刘云这等乱臣贼子入关,是我为左将军,身为臣子的职责所在。”
梁衍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一声喏,点了点头,悄悄的退了下来。
坐回席上,听着身旁一群将领高谈退敌之策,梁衍的眼前不由有些朦胧。
这天下分明就在主公的心中,可奈何主公却要装作看不见?
……
梁衍理解不了的,刘云或许反而有些了解。
每一位名将的身上,似乎都有着其鲜明的特色,像是一张标签。
在大汉朝的末年,皇甫嵩可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将。灭黄巾起义军、败王国叛军,他硬生生的扼住了危机四起,大厦将倾的大汉朝,立下了无数赫赫战功。
但这个人,又是一名典型的儒帅,他的心中始终装着家国天下,装着陛下。
他的麾下兵多将广,虽无名将,但忠诚度极高。
可就是手握这样的权柄,在诸侯群起的年代,他像是一股清流,始终坚持贯彻执行着朝廷的诏令,并没有任何拥兵自立的心思。
也不管给他下的诏令是何进的意思,是董卓的意思,还是王允的意思。
他好像认定,那就是陛下的意思,是朝廷的意思。
这是刘云在史书上所了解到的皇甫嵩,见了一面之后,刘云越发的肯定了这个认为。
但刘云也给皇甫嵩贴上了一个老狐狸的标签!
皇甫嵩的昧是给别人看的,真正的他,绝对是个老狐狸。
正因为此,虽然该说的话刘云都给皇甫嵩说了,但他已经放弃了拉皇甫嵩为盟。
现在他想要入长安,喝中原这口汤,恐怕并非那么容易。
李季派人从长安城中送出了一封密信,告知刘云,在今日长安城中的戒备忽然间森严了起来,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刘云看完轻笑了一声,能不如临大敌嘛,毕竟他现在可是在长安城外。
长安城的这个姿态,已经足以说明一切的问题了。
皇甫嵩是准备和他干一仗了!
其实,刘云是真不想要看到这一幕,打这一战,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呢!
大家都算得上是好人,迁就一下,折中一下,不挺好嘛!
但或许在皇甫嵩的眼中,他始终是兵,而刘云始终是贼。
这很诛刘云的心。
于是,刘云抓耳挠腮的开始给李季写密信。
他也打算诛一诛皇甫嵩的心,就算是诛不了,也要让他恶心到饭都吃不下去。
……
珠玉,不该在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中,丧失他夺目的光彩。
所以才有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洛阳的密信,在随后的时间内,一封一封的快马送到了刘云的面前。
正如刘云所猜测的,在董卓身死之后,司徒王允立刻就掌控了朝政大权。
整个朝堂之上顿时焕然一新,一切都改头换面了。
也开始了大换血!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历史不可避免的真理。
不过,历史的进程到了这里,因为刘云的缘故有了诸多的变化。
董卓死的早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年幼的皇帝陛下下诏,诏袁绍、袁术、孙坚等联盟诸侯进京。
刘云都不用想,这肯定是王允那老贼的注意。
但说来奇怪,董卓死了已有几日的功夫了,朝廷对于董卓残部,时至目前,却并没有做任何的处置。好像又有点放任自流的意思,这一点倒是与原来的历史,又重合了。
这个做法,让刘云实在有些理解不来。
王允什么意思?
是担心袁绍等人权利过盛,想要分化瓦解?还是着急的想要重振朝纲,建立他王允在朝堂上的实际控制权?
刘云没有当过官,这些神奇莫测的心思,真是有些琢磨不来。
根据一宫洛阳处所打探到的消息,王允似乎也没有谏言给身在长安的皇甫嵩下诏。
这个缘由,倒是简单,因为他刘云在这里,王允可能不敢擅动皇甫嵩。
本来,在董卓死后,皇甫嵩是要去眉县诛灭董卓全族,砍了董卓九十岁老妈的。
皇甫嵩本来的人生轨迹在这里变了,刘云就只能往自己身上想了,而这应该是绝对正确的。
他挥师东来的消息,不出意外此时肯定已经传进了朝堂。
留皇甫嵩在这里拒他,这真的就有点过分了……
怎么说,他刘云好歹也是汉阳郡守,虽然是董卓举荐的,但大家多少也给点面子嘛!
袁绍等人都被诏进京去复命了,可唯独他刘云,到如今一根毛的消息都没收到。
路途也并不遥远,道路也没有完全的阻隔,那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在如今以王允为首的朝廷班子中,他被定义成了和白波,黑山一样的草寇反贼。
这个消息,让刘云真的很丧心。
他很想不明白,怎么说他也挂着汉阳郡守的印绥,怎么就不当人了呢?
只是因为他是董卓举荐的,身处凉州,带的也是凉州兵,然后就成了反贼?当成了必须剪除的异己,这他吗的!
大口喝了一樽酒,刘云将一堆信扔进了火盆。
那就打吧,他也没有什么好虚的。
百姓的信赖,比朝中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的信任,让刘云更有底气。
第七十三章 初锋
刘云将军队扎在长安城外的第二日晌午,刀枪明亮,守备森严的长安城里,忽然涌出了一支人马,犹如一支利箭冲向了刘云的大营。
日夜不间歇巡视方圆十里的斥候,迅速快马将消息传进了中军大帐。
刘云扔下吃了一半的烤羊腿,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严言!”
六千久经战阵的骑兵,用最快的速度集结了起来。
急促的战事,比任何训练都更加有效,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一幕,就连他们的战马都习惯了。
这六千重甲骑兵,是此时刘云所有的家当,也是所有的依靠。
他随时做好着备战的准备,也随时做好着后撤的准备。
当斥候再次确认只有约三千骑兵杀来的时候,刘云有点不太相信。
皇甫嵩这老贼要干嘛?拿三千骑兵打算侮辱一下他吗?
还是说,他真的觉得用三千骑兵就能吃死他?竟连伏兵都没有,真的过分了。
没做任何的犹豫,刘云下令迎敌。
斥候与一宫密探的相互配合,刘云不疑有他,如果失利了,他也就认了。
只是三千骑兵,刘云是真的有些瞧不起。
他皇甫嵩是百战将军,他麾下这些重甲骑兵,也打了不少仗,似乎也没输过。
在长安城外平坦到一眼仿若可以看到天尽头的荒原上,刘云对上了那支骑兵,两支人马在相聚一里地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
皇甫嵩派出来的也是一支骑兵,刘云在现在看来,这大概应该是一次试探。
至于皇甫嵩想要试探个什么,刘云就不知道了。
刘云招手,对不远处的校尉严言吩咐道:“率你本部人马出战,这支人马我不想让他们回城。杀杀皇甫嵩这老小子的气焰,把我刘云和众将士当什么了?随便派三千人就想打发我们?那就让他试试刀锋。”
“喏!”严言断喝一声,策马走出了军阵。
战鼓轰然而起,沉重的声音,像是心脏剧烈的撞击着胸腔。
两千五百人对三千人,刘云觉得还是很公平的。
皇甫嵩想试他的锋芒,刘云倒是也正有此意,顺带他还想试试赵登练了近半年的军队,到底有怎么样的实力。
两边的杀气犹如寒暖气流,在这片荒野上对撞在了一起,一场腥风血雨转瞬将至。
尚未适应战场的战马在嘶鸣着,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四蹄。
和刘云麾下清一色的黑甲骑士相比,皇甫嵩麾下那并不显眼的赤甲就少了许多的沉稳与杀气,当然,这只是在视觉上的一种感受。
大汉的军队,广泛的比较喜欢赤甲,不过刘云觉着黑甲更有杀气。
严言跃马横刀,立在阵前,陡然沉喝一声,“众将士听令——杀!”
“杀——!”
众将士额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闪耀着寒光的环首刀,在阳光下光影连成了一片。
马蹄翻飞,轰隆隆的声音,犹如巨石落下山巅。
尘土在无数的马蹄下翻飞成了风尘,掩出一道汹涌的轨迹扑向了敌军。
刀锋与鲜血的铿锵之音,随即像是崩裂的弦,在两军阵中响成了缠绵曲。
这猩红的缠绵,纠缠着直冲云霄的战意,沸腾成了一片。
赵登麾下平襄军不同于普通骑兵的冲锋,他们,更像是一把横扫过去的镰刀。
战马疾驰不停,杀入敌阵,并未恋战,砍了一刀便迅速脱离。
而在敌军尚未回转马身之际,他们又迅速的发动了第二波冲锋。
在最短的时间内,严言挥军砍出了第二刀。
如此循环往复,到第二波冲锋时,皇甫嵩麾下这支骑兵的阵型已有了些散乱。
又连冲了两次之后,在严言的授意下斥候挥动令旗,整齐犹如一支锋矢的军阵,迅速一分为二,从左右如同两把长枪狠狠扎进了敌军军阵之中。
两支军马在敌军阵中,杀了一个错身而过,又急急穿阵而去。
而此时,敌军显然已没有了迎接下一波冲锋的胆气。
他们被这策马狂奔的冲锋,不但搞得晕头转向,更重要的是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剩余下的近千骑,在严言的下一波冲锋来临之前,在鸣金声中,急急撤回了城中。
他们的这一波回城冲刺,倒是有点像严言的冲锋。
严言命令麾下,收缴残兵,战马,然后回来向刘云复命。
“主公,幸不辱命!溃兵一千一百余人,战马近千匹。”
大战之后的严言,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大汗淋漓的站在刘云的面前。
刘云拍了拍严言的肩膀,说道:“干的不错,能够看的出来,你们这半年训练的成果。”
这个结果,让刘云还是挺自傲的。
毕竟,赵登练兵用的是他捣鼓出来的法子,影视剧中那些往死里练兵的法子的综合。
刘云是真没客气,每月发粮让这些士兵没有后顾之忧,顺畅的提拔制度,让士兵们有前进的希望,然后他的练兵法子就开始奔着人体极限去了。
严言拘谨一笑,紧紧抿着双唇,他有些难免的紧张。
在打这一战之前,他是一个流亡了无数地方的流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犹如无根浮萍,四处飘荡。
随着大流到了汉阳,他这才有了容身之处,更在两个月内,打出了一个校尉的位置。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位脸很白,很爱笑的主公,
刘云亲自给严言倒了一樽酒,让他歇了口气,然后回去修整。
在刘云心情舒畅的时候,皇甫嵩的脸有点黑。
他在城墙上,将这一战的经过,看的清清楚楚。
初次交锋败了,他败得心服口服,但也觉得手下无能。
他也看的出来,刘云能到如今的地步,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一支骑兵很强,行军有章有法,冲锋迅若雷电,战意十足。
这样的一支骑兵,甚至于都有些堪比羽林骑了。
在皇甫嵩所遇见的叛军之中,他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最强的一支。
起码,他眼前所看见的骑兵是!
“自领二十军棍!”
在校尉带着一脸的羞愧前来复命之时,皇甫嵩冷冷的说了一句。
校尉紧咬着嘴唇,开口说道:“将军,末将输的冤枉!请将军看一看末将佩刀!”
皇甫嵩转过身来,不为所动的看着,深陷的眼眸中,有杀气闪过。
第七十四章 喜欢筑京观的皇甫郦
深知皇甫嵩秉性的梁衍,一看皇甫嵩的目光便知道他要杀人了。
本来二十军棍已经算是很轻的惩处了,这校尉真是不知分寸。
梁衍快走了两步过去,接过了那名校尉手中的刀,扬声喝道:“还不下去自领军棍!”
那名校尉低头应道:“喏!”
想了想,他又从腰后抽出一片衣甲,一并交给了梁衍。
“梁长史,这是敌军的甲!末将拼死夺来的。”
梁衍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赶紧下去。
那名校尉起身冲皇甫嵩抱拳一礼,快步推了下去,自领军棍。
梁衍端详着那刀和甲,并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便上前交给了皇甫嵩,“主公。”
皇甫嵩沉着脸,先是拿起断刀端详了片刻,然后猛的一刀看到了那半块黑甲上。
火花四溅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断刀崩掉了刀刃,黑甲却只被砍出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梁衍与张兵等人顿时一脸的震惊。
“主公,这甲……”
皇甫嵩冷笑一声,说道:“真正的铁甲,似乎还用了类似于炒刚的手艺,用料特殊,比之普通的甲,更为坚硬。内衬皮毛,穿戴也更为舒适。”
“如果刘云麾下皆是如此装备,那……”梁衍吃惊的说道,他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说出来了。
如果都是这样的装备,那这样的军队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刘云麾下这支骑兵,可是全身甲,就差连眼睛也一并堵上了。
恰在这时,领了二十军棍的校尉,憋红了脸,脚步蹒跚的重上殿来。
听到梁衍这番话,他跪地补充了一句,“主公,我的佩刀并非是砍在甲上崩裂的,而是被敌军的刀砍断的。”
皇甫嵩一怔,看着手中的刀,陷入了沉思。
梁衍说道:“刘云麾下所使的刀,应该才用料上也比较特殊,但想要把我们的刀直接砍断,一般人应该办不到,还必是一力大无穷之人方可。”
那校尉颔首,说道:“是敌军将领!”
“但刀也很关键!”皇甫嵩沉声说道,“刘云虽只是数千人马,但很显然这是他麾下的精锐骑兵,这样的装束不可能十几万人都有。精兵用精刀着精甲,很合理,我们也有。这一战,也并非是寸功未立。”
皇甫嵩将断刀扔进了火盆,沉着脸坐回了座位。
他此时脑子里面所想的,远比在座的众人要远很多,也多很多。
在朝廷危难之际,都有他领军作战的身影。
不论是声势浩大的黄巾军,还是王国彪悍的凉州军,都在他的手中败了。
但这个年纪轻轻的刘云,却莫名的给皇甫嵩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看到这些刀甲,他心中的那种压力越发的分明了。
虽然在目前他固守坚城,麾下精兵三万,占着绝对的战略优势。
但给他的直觉,很糟糕。
半辈子戎马生涯,久经沙场,皇甫嵩相信自己对于战场的直觉。
但这个直觉让他很愤懑,这不应该有。
起码在他占着绝对的天时地利优势,在自己的城池下作战的时候,不应该有。
长史梁衍上前献策道:“主公,既然主公不愿采纳刘云之策,与其为盟。那依卑下之见,此獠便必须除掉,方无后顾之忧。而若要除掉刘云,宜早不宜晚。趁其兵马未到,声势未成,先声夺人,取其首级,解此危难。”
有些话梁衍并没有当着众将的面说出来,但他的意思,依旧到了。
若董卓真死了,而刘云在这里,图洛阳还是守长安,便成了两难。
“末将也如此认为,若其十万精兵集结,兵临城下,恐为时已晚。”
“末将附议!”
皇甫嵩抬眼看着意见格外一致的众将,说道:“明日寅时袭营!”
……
战令虽然下了,但皇甫嵩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刘云恐怕是杀不掉的!
率领六千精骑,一人双马而来,除非让他置身死地,无任何退路。
否则恐怕很难夺刘云那颗脑袋!
但皇甫嵩必须这么做,是成是败,总是要做的。
……
因为战事来临而气氛肃杀的长安城,忽然下了一场纸片雪。
这一场特殊的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但却遍洒了长安八街九陌,被无数人所捡拾。
纸上的内容相当的多,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整张纸。
列在最上面的,是董卓自挥师东来以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然后在数条罪行的下面,很清晰的标注了一番皇甫嵩的儿子皇甫鸿与董卓几乎莫逆般助纣为虐的关系,然后含沙射影的指向了皇甫嵩。
还写了皇甫郦其人阴阳怪气,经常在半夜里,派人强抢十五六岁的少女入府。
这些少女,在被大肆凌辱之后,就会被割掉头颅,埋骨在皇甫郦的宅子下面。
如今在皇甫郦的宅中,就有一座由少女头颅所垒成的京观。
不知道写这些东西的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看到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皇甫公子,这怎么可能呢?”
“皇甫鸿与贼人董卓关系莫逆,此事我倒是真听说过。据说皇甫坚寿数度与董卓同席吃酒,相聊甚欢。可皇甫郦公子,当真如此……如此……”
“有人花费了大把金银,下定决心要把这些事情告知天下,自然便是真的!若我知道这些事情,而我手中还有金银可花,我也这么干,惩奸除恶,为天下公道!”
“可左将军爱民如子,麾下将士更是与民秋毫无犯,怎么纵容其子如此行为?”
“你生个儿子就能保证他一定给你养老送终吗?更何况,不爱民如子,他哪来的兵多将广?”
“这话说的就过了,当兵,可非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
“那不一定,你跑去汉阳给刘太守当兵,人家还要看你行不行呢。你就是磕破了头,求着去,人家也不一定乐意要。”
“但要了好啊,听说每月可是有二石粮呢!食俸禄的。”
“哪里听来的子虚乌有?你们也敢说!”
“你不信拉到,改日我便带乡勇去汉阳了,此事我可知道实情,哈哈。”
“算了,都别说了,小心自己的脑袋,还是赶紧回家把自己的女眷都藏好吧,免得被人筑成了京观,彰显其骁勇战绩!”
……
“听闻……汉阳刘太守正在城外,意图攻城。”
第七十五章 长安天女散花
百姓都不是傻子,他们的消息,有时候甚至比官方来的要更迅速。
即便这其中有很多不实之处,但该知道的,他们依旧会知道。
……
刚刚研究完刘云麾下战甲的皇甫嵩,脑子里的疑惑还没有来得及解决,手中就多了一堆纸。在他的面前,座中众人,也是人手数份。
这是刚刚甲士抱进来的,很昂贵的纸张,忽然间好像多到了遍地都是的地步。
每一张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子,但内容都是一样的,真正的千篇一律。
皇甫郦梗着脖子,瞪红了眼睛,像发怒了的牛犊子。
他一向心思玲珑,沉重冷静的秉性,面对纸上的这些内容,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纸张上面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剑,在往他的心窝子里面戳。
他现在想不到其他的东西,只想知道这是谁干的,然后还想砍人!
乱刀砍死这幕后的主使者,然后用他们的脑袋,筑成京观。
“仲父,派兵镇压吧!若此事满城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皇甫郦把牙齿咬的咯噔噔作响,气急败坏的喊道。
皇甫嵩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怒气腾腾的喝道:“你是不是还觉得不够乱?若我派兵马上街,岂不是就坐实了你这以少女头颅筑京观的喜好!”
皇甫郦急红了眼,大口喘气的声音满堂可闻,他挥舞着手臂,喝骂道:“无耻小人!若让我知道是何人所为,必诛其三族,拿他们的首级筑京观!”
皇甫嵩横眉立目,猛的大吼了一声,“给我坐下!”
这一嗓子犹如河东狮吼,不但镇住了陷入躁狂的侄子,也让堂上猛的为之一静。
“敌欲乱我根基,你们也跟着乱,脑子呢?”皇甫嵩冷眼扫过皇甫鸿与皇甫郦二人,怒声喝道。
皇甫鸿与皇甫郦这一对从兄弟悻悻的垂下了脑袋,然心中气愤依旧难消,这无妄之灾突然压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此刻连出门都不敢了。
怕被人指指点点,也怕被人突然从背后捅刀子!
“皇甫郦!”皇甫嵩看向侄子沉喝了一声,说道,“立刻回去,大开府门,请百姓们一观!让他们看看,好好看清楚你的家里是否真的有少女头颅筑成的京观。”
皇甫郦为难的说道:“可他们会相信吗?市井小民又有多少的见识?他们宁愿相信这一张纸上所写的东西。”
“现在还来得及,再晚点,你就等着那些没有脑子,只凭心中一口气的游侠上门取你脑袋吧,蠢货。”皇甫嵩怒发冲冠,大声喝道。
看着仲父眼中的杀气,皇甫郦瞬间不敢再说一句反驳的话,立刻乖乖的下堂,带上仆人匆匆回了府,照着仲父的意思办事。
在皇甫郦走后,皇甫鸿立刻有些坐立难安了,这堂上诸人都清楚他与董卓有旧。
从弟的事情,或许能用这样的办法搪塞过去,可他的呢?甩不掉的。
皇甫郦的事情是假的,可他的是真的。
皇甫鸿心乱如麻的想着,他很担心自己的老阿翁会拿他的脑袋去平定民愤。
但皇甫嵩只是瞥了他一眼,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梁衍看了一眼左右,出声说道:“主公,这恐怕是刘云之计!这些纸张如今已洒的满城皆是,于时已晚,恐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卑下曾听闻,城中有座九宫阁贩卖纸张,极其低廉。有传言,这九宫阁出自汉阳出云山,那是刘云曾经落草为寇的地方。”
“没有恐怕,这定是刘云的奸计!人心向背,这民心呐!刘云不只杀的我骑军片甲不留,便是这几张草纸,已让我元气大伤,好小贼!”皇甫嵩冷笑了一声,怅然说道。
现在皇甫嵩很能理解,为什么奸猾如韩遂,竟然也在刘云这小贼的手中吃了大亏了。
这变幻莫测的手段,寻常人可当真难以想到。
“主公,天下人心所向,方为正道,举兵讨董吧!”梁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顺势而为,届时不论郦公子能否自证清白,也就无关紧要了。被刘云鼓噪而起的民愤,甚至可以为主公所用,结长安愤起的百姓,挥师讨董,一切阴谋随风自去。”
梁衍心中有所猜测,刘云这一手打算,或许就是想把自家主公往反董的路上逼。
如今但凡是个人,心有狠气,手提三尺青锋就敢造反。
若长安之民深信了这纸上所言,民怨沸腾而起,那时局势绝对将难以控制。
内有乱民,外有刘云精兵临城,必将是一个举步维艰的局面。
皇甫嵩大手一把攥住那些草纸,忽然笑道:“张榜,告示城中百姓,董卓已死,是皇甫鸿与我府上幕僚所为。”
梁衍两眼一直,这……
梁衍很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看了一眼皇甫嵩的神色,梁衍清楚,他再说也没有什么用了。
既然无话可说,也无法说,也就唯有领命了。
这简直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如果刘云知道他费尽心机弄出来的民愤,或许就被这简简单单几张告示给平了,他的心中估计应该也挺愤懑。
这告示一出,不但可以将斩杀董卓的功绩拦在自己的身上,还能顺利的解释为什么皇甫坚寿会与董卓走的那么近,那并不是狼狈为奸,而是为了伺机刺杀董卓。
一个反面的局面,在这一张布告之下,瞬间就会便成正面的。
……
但就在梁衍领了皇甫嵩的命令,下去准备的时候。
长安城内再次下了一场不知来历的纸片雪,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又来了。
这前后的间隔,仅仅不到一个时辰。
这一波纸片雪上的内容,比之之前的一波,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相比于上一份八卦式的撒广告,这一次明显的要正式许多,是有点名堂的。
为《汉阳太守刘云告长安万民书》。
和上一波相同的是,这一次的纸片雪上也写的密密麻麻的。
有心之人,或许会猜到,分两次洒的原因,应该只是因为一张纸上面写不下了。
在那一张只有方寸大小的纸上,刘云曾对皇甫嵩说过的话,几乎原模原样的出现在了上面,只是少了给予皇甫嵩的那两个建议性选择。
而在这一张纸上,最重要的,当数那一条犹如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
董卓已死!
乃汉阳九宫司麾下,甲字号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