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 勉强
半山腰树藤交错缠绕的茂密深林里一座简陋的草屋稍稍冒出个头,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唯独屋檐上挂着一盏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黄色灯笼。
千刺走到草屋中间的小块空地上架起了火堆,又从屋子里搬出一个支架以及炸东西用的油锅,拍手笑说:“尝尝我的手艺吧!小云歌!”
“嗯!”云歌满心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类似于烧鱼卤肉的东西,直到千刺打开一口泡制食物用的瓷缸才不自禁堵住了鼻子。
又是那股难闻的臭味,难不成千刺哥哥要给他做传说中的臭豆腐?!
油锅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冒出滚滚的浓烟之后千刺用筷子把泡好晾干的灰色豆腐块一个个放入油中,立刻就响起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豆腐炸好之后黄色的膨胀表层泛起淡淡的油腻光泽,千刺把它们装在一只盘子里,浇上事先炒好的辣味咸酱。
云歌捂住鼻子的手一直不肯放下来,因为他闻着这股刺鼻的臭味实在不敢靠近,但看到千刺吃得津津有味以后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要尝试一下。
千刺把盘子推过来,笑容满满的招呼道:“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云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咬了起来,接着翠蓝色的圆眼睛张得大大的,高兴的问:“哥哥,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千刺有点发愣,这种平民级的消遣食品怎么可能没见过?没吃过倒也有可能。
云歌只有十二岁,穿着与他这个年纪不大相符的名牌服装,起初千刺确实对他的来历产生过质疑,后来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家伙,所谓的警惕和戒备也就荡然无存了。
在这里他没有任何可以诉说的对象,他无法告诉别人他遭佛莲重伤之后被传送圈带到这个未知名称的地方,身上的伤没好,口袋里又没钱,他只能带伤干了几天苦力用赚取的薪水买了废旧的手推车,以及廉价的烹制臭豆腐用的原材料。
好在这里的气候比较凉爽,身上许多尚未愈合的伤口不至于感染发炎,用从前在民间学得的制作臭豆腐的技术来维持经济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买到了可以医好伤口的药物。带着一副健康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家园,是他最想看到的未来。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说起来不长不短,只有一周而已。
千刺的不安随着时间的增加越发强烈了,他不担心自己,倒是很在意云歌的事,于是在某天的早饭过后很认真的拉住男孩的小手说:“小孩子不能在外面长时间逗留,你的父母会担心的,哥哥送你回家吧!”
小云歌低着脑袋不肯讲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千刺不想勉强他,因为这孩子看上去十分可怜,似乎有难言之隐、似乎觉得回家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虽然不了解根本的原因,千刺还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走,该下山送臭豆腐了!”
看着衣着简单装扮却十分整洁的橙发少年,云歌的目光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他牵着千刺的另一只手,随着他和车子走下弯弯的山路。
1871 好几天
看着衣着简单装扮却十分整洁的橙发少年,云歌的目光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他牵着千刺的另一只手,随着他和车子走下弯弯的山路。
山路两边长满了不知名的树木和杂草,有的超过了人的身高,常常会遮挡视线让人脚下一滑跌倒在坚硬的石头上,现在手里推着车,身后还跟着个孩子,所以千刺的谨慎超越了以往。他小心的迈着步子,一面用脚去试探前方道路的平坦情况。
就是这样小心,他还是招来了意想不到的劫难。
抱起云歌,千刺将车子用力的推到下面,听见人的惨叫之后立刻飞腿踢开从一侧冒头手举长刀的家伙,云歌被紧紧护在怀里,就算被围攻也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追杀者”不过三五十人,但对现阶段的千刺来说这已是勉强在应付了,他借用山路旁边杂草丛生容易隐蔽的优势几次躲过敌人的斩杀,接着出其不意的从后面反攻。
云歌忽然从千刺的怀里挤出,跳到了狭窄的山路上高呼一声:“住手!全都住手!”
“云歌!危险!”千刺跳出草丛想把孩子抱回怀里,却被有所防备的“追杀者”狠狠踹了一脚。
“住手!不准伤害他!”云歌忧虑的大喊了一声,动听的嗓音因为情绪的激烈而变得嘶哑。
“我没事……我要带你走……”千刺拼命从凹凸不平的地面爬起,并没有放弃救回云歌的打算。
“不,我不会再去你那里了,千刺哥哥。”云歌忽然抬起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翠蓝色的瞳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和不忍。
“你……怎么了?云歌!”千刺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忽然改变主意的孩子,手臂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山路的沙土和石块。
“对不起,千刺哥哥,我骗了你,我并不是和爸爸妈妈吵架跑出来的,我是……”
“国主大人!国主大人!终于找到您了!快和我们回去吧!六十九代已经找您好几天了!”这时一个打扮的像模像样的男人从山路下方出现,一见云歌立刻喜极而泣的跪倒在地上。
“你……你是?!”千刺的大脑闪过一片空白。
“我是水之国第七十代国主,妙水云歌。”
千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做任何反应。
云歌终于对自己出逃的原因做了详细的阐述。
那是前不久在他父王的生辰宴会上,发生的一件震惊了整个水之国的人命惨案。死者是云歌的三姐,名叫云雁。当时这位公主为了给国主贺寿便在一座空中舞台上跳了支倾倒众生的绝舞,就在所有的人仰头观看这位能歌善舞、美貌非常的公主曼丽的舞姿并由衷的赞叹时,她忽然纵身跃下了高台,掉入舞台之下的莲花鱼池里。
众人都以为是场意外,慌乱的找人将云雁从水里捞出,却发现这位公主已经当场咽了气,而尸检的结果也是骇人听闻,云雁的口中一直含着毒药,最后是因为毒性发作才七孔流血而死的。
接着作为小王子的云歌听到了旁人的揣测,他们说是云泊逼死云雁的,因为云雁要说出云泊见不得人的秘密,最可怕的是许多人都在说下一个死掉的会是云歌自己。
在惊恐之中惶惶度日,没几天云水皇城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件,水之国的大王子云迹和二王子云泊双双起兵造反,国主一怒之下斩杀了两个儿子。
1872 傻眼
接着作为小王子的云歌听到了旁人的揣测,他们说是云泊逼死云雁的,因为云雁要说出云泊见不得人的秘密,最可怕的是许多人都在说下一个死掉的会是云歌自己。
在惊恐之中惶惶度日,没几天云水皇城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件,水之国的大王子云迹和二王子云泊双双起兵造反,国主一怒之下斩杀了两个儿子。
短短一个月失去三个亲人,云歌害怕的每天不敢睡觉,生怕下一个被暗杀残害的就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灾难很快便来临了。
对于所有的王子公主来说,被选为继承人是一件做梦都想要实现的美事,但是云歌不这么想,眼看着自己的兄长姐姐在权力的争夺里丧失性命,本就对此不感兴趣的他怎么还敢去接手父亲的王位?但是国主的命令一下,自己便越过了储君的位子直接晋升成一国之主。
小云歌觉得,这简直比一刀宰了他还要糟糕。
“所以……你才逃出来,并且不愿意回去的吗?”千刺终于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在提到回家时脸上会露出惊惧和恐慌的状态了,那是对于生存最真实的渴望啊。
“是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回去!”云歌意志坚定的告诉千刺,决定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千刺十分困惑:“你不是怕……?现在为什么又要回去?”
“为了哥哥。”简单的四个字从嘴里毫不迟疑的说出。
“嗯?”
“哥哥身上的伤虽然在逐步痊愈,可是内部已经因为护理不当引起了轻度感染,所以,哥哥在呼吸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急促,大概是病菌侵入了肺部,如果不在这时带哥哥回皇城医治,后果不堪设想。”云歌用大人的口吻说着,对千刺的身体状况几乎是了如指掌。
千刺再次傻眼了,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懂得的知识吗?!
带着震惊与不解千刺随同云歌回到了水之国的国都皇城。
与这个国家的名字一样,整个皇城的色彩都是蓝色的,从深到浅,像浸泡在清凉的海水里,连风起的味道都是咸咸的。
在此之前千刺很难想象一个个子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孩被众人前呼后拥的样子,但他今天看到了,经济基础还算雄厚的水之国,他们的国主在部下仆人的包围里一步步走向处理事务的宫殿,并下了个非常严苛的指令。
——限医疗院的国臣在三天的时间内治好千刺身上的伤,办不到就罢黜免职。
“国主,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医生已经帮我上了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千刺对着来病房看望自己的云歌竖起了胳膊,鼓着臂膀上的肌肉给他看:“你看!是不是好多了!我现在可有力气了!马上就能帮你干活了!”
“千刺哥哥,还是叫我云歌吧。”水国国主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嘟着嘴巴要求千刺叫回他原来的名字。
“好吧……但是,你能不能答应哥哥一件事啊?”
“我答应你就是了。”云歌知道他要说什么,撅起的小嘴忽然咧开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我收回成命就是了!”
1873 国主
“好吧……但是,你能不能答应哥哥一件事啊?”
“我答应你就是了。”云歌知道他要说什么,撅起的小嘴忽然咧开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我收回成命就是了!”
“哈哈!这才乖嘛!”千刺伸出手习惯性的揉着云歌的头发,虽然国主这个称谓让千刺着实吓了一跳,但他眼里的云歌仍旧是那个来历不明却听话可爱的孩子。
“嗯……千刺哥哥,我也有一个要求。”云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说吧!”千刺爽朗的答应。
“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我还要吃你做的油炸臭豆腐!这回要麻辣口味的!”抑制住即将从嘴角泄洪的口水,云歌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向千刺。
千刺愣了愣,接着捧腹大笑,因为太过用力刚包好不久的伤口又传来了痛痒的刺激感。
“哥哥小心你的伤啦!”云歌无奈又担心的看着前仰后合的千刺,自己也忍俊不禁。
“铛铛铛。”敲门声后紧接着传来一阵轻唤:“国主大人,我是子珏。”
“进来吧。”
得到云歌许可的青年缓缓推开房门,蓝色的束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瞳眸里浅淡的青色仿佛是从深海里捞出的明玉石,他恭敬而沉稳的拜了拜面前的小国主:“公主听说您回来了,正在找您,我是特地前来接您过去的。”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云歌回应之后,那名青年便退到了门外。
“咦?公主?你有几个姐姐啊?”千刺现在对于水之国充满了好奇,自然而然就问起了云歌和他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
“这个姐姐是和我最要好的,比我大四岁,我最喜欢她了!”云歌露出幸福的笑脸,对于马上能够见到这个人有着掩饰不了的兴奋。
“这样啊!”看这孩子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千刺也很高兴,至少在这座城里,还有着对于云歌付出真心的人。
自己虽然不曾遭遇惨痛的巨变,却能够深切的体会那种茫然无助的孤独,千刺觉得,那真是一种可怕的生存方式。
云歌口中那位特别的姐姐在云水城的角落种植出一座茂盛的花园,以竹木为栅,以藤蔓为墙,千花百草铺地做砖,蜂蝶鸟雀曼舞飞扬,好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千刺本以为会是个年龄稍大点的姑娘,一眼看过去也只瞧见个背影,穿着宽松的泡泡裙,纯黑的头发在脑顶绑了一个松髻,纤细的胳膊和双腿看起来过分的娇弱了。
云歌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朝那个女孩的身上一扑,女孩展开双臂把他轻柔的接进怀里,继而绽出一脸的春光明媚。千刺这才看清楚,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牙齿整齐洁白,瞳眸黑如紫玉,肌肤雪里泛红,连笑起来都十分的迷人。
云歌拉着姐姐的手跑到千刺面前,兴奋的介绍着:“这是我姐姐,云琢……这是我在城外认识的新朋友,千刺哥哥!”
“你好!”云琢笑容爽朗的伸出手,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千刺回应了她的礼貌,伸手握了一下。
1874 哥哥
“你好!”云琢笑容爽朗的伸出手,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千刺回应了她的礼貌,伸手握了一下。
在陌生的地方多少有些拘谨,尤其千刺还不敢太张扬引起别人的注目,万一被发现他是少主,不但难以自保,恐怕云歌也会到受牵连,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当上了国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倒是云琢,完全没有表现出担忧和恐慌的样子,听说她是最受欢迎的王室成员,上至父王母妃,中至兄弟姐妹,下至侍女随从,都对她喜爱不已。她经常嘻嘻哈哈讲一些有趣的笑话给大家听,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为人热忱心灵手巧,在许多人眼里简直就是完美的象征。
或许是触景生情,千刺不由得想起了凝光城的伙伴们,那里的家伙虽然不是人人完美,但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自己现在安全的着陆了,那么他们呢……他们究竟在哪?都还好么?……
思绪不知不觉飘向远方,那个未知生死祸福的地方。
“千刺哥哥!我带你去见我的父王和哥哥们好不好!”云歌拉住千刺的衣角,扭着身子撒娇。
千刺的心神早不在这里了,完全没听到云歌的问话。
“千刺哥哥?”
“……”
“千刺哥哥?!”
“……”
“……千——刺——哥——哥——!”
“诶?!”千刺回神了,一脸问号的看着云歌。
“跟我走吧!千刺哥哥!”不由分说,云歌拉住千刺的手快步朝一个方向跑去。
水之国的前代国主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慈祥的人,虽然他的年纪足够做云歌的祖父,但在所有的孩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子,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王位传给了他。
对于云歌的要求,不管是什么老国主都一定答应,与之相比其他的几位王子,受到的冷遇就越来越多了。比如说有一位音乐方面的才子,云筝。
见面的时候正巧赶上云歌带着千刺往另一位王子的住所赶,这位穿着古典乐师服装、头戴高帽的男子一脸傲慢的从路旁走出,挡在了中间。
“这是我六哥,云筝。”云歌小声介绍,还有意无意往千刺的身后退缩。
千刺冲着云筝微笑点头,可这位王子不给面子,竟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打量千刺,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污秽的东西,在眼里撒下了让人难忍的沙砾一样。
“云歌,这就是你带进城来的新奴役吗?”见弟弟躲在陌生人的身后不睬自己,云筝的眉上锁住了一团恼意。
“不,他不是奴役!他是我的朋友!”云歌站出来反驳,倔强的仰着小脸。
云筝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接着泛起阴冷的讥笑朝云歌走过来。
云歌吓得立刻躲回千刺背后,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那个……王子大人……?”察觉出云歌的恐惧与云筝的愤怒,千刺拦在中间,笑着打圆场:“我叫千刺,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云筝哼了一声,伸手把云歌从千刺的身后拽了出来,云歌闭紧眼睛做出一副等待挨打的模样,云筝却笑笑说:“云歌弟弟好久没来找哥哥玩了,哥哥还要给你弹新曲子呢,你忘了吗?”
“没、没忘……”见云筝没做什么,云歌放心的睁开了眼,然后觉得自己错怪了哥哥而面露愧色的看着他。
“走吧,哥哥给你演奏一曲,是我最新并且最满意的作品,我叫云诗填了词,你来唱好不好呀?”云筝的笑容虽浓,却并不阳光,还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1875 奇葩
“没、没忘……”见云筝没做什么,云歌放心的睁开了眼,然后觉得自己错怪了哥哥而面露愧色的看着他。
“走吧,哥哥给你演奏一曲,是我最新并且最满意的作品,我叫云诗填了词,你来唱好不好呀?”云筝的笑容虽浓,却并不阳光,还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千刺希望是自己多虑,跟着云歌和云筝赶往云水城西边一座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庭院。庭院中间有一座大屋,屋子的门窗大敞,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竹席地面和挂在墙上的古典乐器。
云筝从墙上取下一把深棕色木质的古筝,用手帕小心的擦拭了几下,然后放在黒木筝架上,缓缓弹奏起来。
流水般动听的美妙音符从乐师的指间溢出,听筝曲,总是能让人心旷神怡,不自禁把思绪放逐到遥远的地方,那个没有硝烟与战火的世外仙境。
千刺不自禁沉浸在天籁般的曲子里,悠然合起了眼。
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吧,能够奏出如此使人陶醉的曲子,云筝他应该不是表象所显示出的那种人。
“这个真棒!”听罢,云歌喜悦的拍手欢呼:“云诗哥哥把词填好了吗?我要马上学来唱!”
“你……会唱?”千刺看着小家伙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奇起来。
“当然了!”云歌露出自豪的表情,挺着小腰板叫道:“云水城有‘四绝’,千刺哥哥你一定不知道!”
“哦?是哪四绝呢?”千刺看这小家伙可爱得很,禁不住想要逗逗他:“莫非是‘吃喝玩乐’?”
“才不是呢!”云歌撅着嘴抗议:“千刺哥哥再胡说我就不给你吃晚饭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啊喂!”不给吃饭还了得?他千刺可是一顿不吃饿得慌。
“四绝分别是‘诗、舞、曲、歌’,诗才出众的云诗,舞姿倾国的云雁,曲若天籁的云筝……还有……还有……”到最后一个,云歌不好意思讲了,泛红的小脸慢慢低了下去。
“歌似莺灵的云歌弟弟……有什么好害羞的?真是……”云筝无奈的笑了笑,方才的怒意从眉间渐渐褪去,脸部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啊哈哈哈刚才那个曲子叫什么啊?云筝王子?”千刺揉着云歌的脑袋一面询问云筝曲子的名称。
云筝把他最珍爱的乐器重新挂回墙上,淡淡的回应道:“《若霄》。”
“我要去找云诗哥哥要词!”云歌迫不及待的赶往另一个哥哥的住所,拖拽着千刺一道过去了。
这一个就与方才的那位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容貌丑陋,气韵却相当温雅。云歌似乎也很喜欢他,一到他的宅院里就蹦蹦跳跳像只飞向天空的小鸟,全然不受拘束。
云诗正坐在书案的前面提笔写字,看到有客人到来立即起身相迎,并亲自泡茶接待,口吻也十分亲切:“云歌认识了新朋友,实在是太好了,麻烦小兄弟照顾他了。”
“别这么说,云歌救了我的命,我要感谢他才是。”虽然是客气话,却也是千刺发自肺腑的感言。
云诗浅淡的一笑,和颜悦色的跟千刺闲聊了起来。
千刺这才知道为什么云歌说五哥云诗是最受欢迎的王子了,他不但为人彬彬有礼,还是个与世无争每天只知道吟诗作对的才子,在许多学者的心中,云诗无疑是最顶尖的文坛奇葩。
1876 仙境
云诗浅淡的一笑,和颜悦色的跟千刺闲聊了起来。
千刺这才知道为什么云歌说五哥云诗是最受欢迎的王子了,他不但为人彬彬有礼,还是个与世无争每天只知道吟诗作对的才子,在许多学者的心中,云诗无疑是最顶尖的文坛奇葩。
从家国天下谈到人生际遇,云诗虽然淡泊名利却懂得很多人情世故,说到云雁姐姐的死,他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态,由衷的惋惜着她惊人的舞技:“云雁的好胜心很强,记得她在学舞蹈的时候总是要超过其他的姐妹,有几次表现失常,她就罚自己不吃饭,然后没日没夜的练习舞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在一次古典舞的舞艺大赛上夺得了桂冠。记得从前我们四个人常常合作,云歌一边把我临场做的词以歌唱的形式填入云筝的奏曲里,一面由云雁为云歌的歌唱伴舞,大家都说我们有着惊人的默契,临场的表演水准就像操练过千百遍一样……但是如今,唉……”
“啊!我也听说过水之国的王子公主们个个才艺超绝,真是了不起啊!诶?那么术师呢?你们的兄弟姐妹里有没有很会打的那种人啊!”比起吟诗作对弹琴画画,千刺更喜欢格斗跟对打。
“我们的父亲喜欢以文会友,所以从小培养他的孩子也都是着重于诗词绘画的方面,硬要说的话,云琢身边的子珏就很不错,他为我们打过不少胜仗呢!”
水之国是个和平的国家,虽然也曾发生过战争,在千刺的印象里,还是与好战勇斗的火之国有着天地之差。
按照云诗王子喜好清静的性情,想必他一定不知道真正战火之下人们的心情吧。千刺联想起初去冰之国的目的以及今天的境遇,对同伴的想念更深了一层。
不过沮丧消沉可不是他的作风,他要振作!要把身体养好!只有这样,重新站在他们的面前时,才不会看到担忧和愁苦的脸。
“云歌!你给我安排一项工作好不好!我要通过锻炼早日恢复健康!”
“没问题的!千刺哥哥!”
水之国有个习俗,把盐水洒在地面上冲刷,可以洗去空气里的污垢。听说近日云水城的几名洒水工作人员吃了不干净的伙食集体拉肚子,这项工作便闲置了下来。
千刺提着盐水到议事宫门前的大广场上,往花岗岩地砖上泼水,然后用拖把一下一下的蹭,擦了大半的时候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滴,英俊的脸庞没有因为劳累而失去笑容,反而神采更加飞扬焕发了。
“休息一会儿吧!”云琢拿着一条手帕笑吟吟走到千刺面前,把它递了过去。
“谢了!”千刺呲牙一笑,接过帕子往脸上随意抹了一下。
转眼到了晌午,云琢邀请千刺到自己的居所坐坐,千刺本以为公主会住在一座庞大而且修缮华丽的宫殿里,没想到云琢止步的地方坐落着一间样式简单的小竹屋,周围花草繁茂,幽静的不得了。
比起昭显公主地位的豪华楼阁,这里更像是一个山谷中清幽的仙境。
云琢在屋外的小灶上放了一口小锅,过不久锅中的清香气味弥漫在竹屋的四周,公主用一只白瓷盅盛了一些送到千刺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尝尝吧,这是薄荷粥,清凉解暑!”
一见有吃的,千刺的眼睛立刻放出两道光,抓起瓷盅便往嘴里扣,但他忽略了刚出锅的温度问题,下一刻就把米喷了半下出去,然后伸着舌头悲惨的叫烫。
1877 抓狂
云琢在屋外的小灶上放了一口小锅,过不久锅中的清香气味弥漫在竹屋的四周,公主用一只白瓷盅盛了一些送到千刺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尝尝吧,这是薄荷粥,清凉解暑!”
一见有吃的,千刺的眼睛立刻放出两道光,抓起瓷盅便往嘴里扣,但他忽略了刚出锅的温度问题,下一刻就把米喷了半下出去,然后伸着舌头悲惨的叫烫。
云琢“噗嗤”乐了,笑悠悠问道:“这下可没有午餐了,下午的工作要怎么办呢?”
“没关系!你借我点东西我给你做!”千刺收回舌头自信的拍拍胸脯。
“哦?”云琢歪着脑袋看他,忽然间好奇起来了。
最后小锅换成了大锅,小瓷盅也变成了玻璃盘,千刺花了几个小时从泡制浇了调料的豆腐块到炒酱再到下锅油炸全部一手包办,虽然期间云琢一直堵着鼻子,苦笑的看着千刺大刀阔斧的在灶前奋斗,但等食物真的上了盘、浇了汁,就连烹饪饮食方面格外讲究的云琢都按耐不住心底的那股好奇了。
“尝尝吧,公主殿下!”
“叫云琢就行了!”女孩笑笑,夹起一块毫不犹豫塞进了嘴里。
千刺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吃味道这么强烈的东西连眼睛都不眨的。
“好吃!你真厉害!可以教我做吗?”云琢也两眼放光,十分激动的看着千刺,央求他。
千刺意外的看着这位转眼间消灭了一整盘臭豆腐的豪放公主,呆若木鸡的递过去一张纸巾:“……你真的要学?”
“当然了!”云琢擦干净嘴角残留的酱汁,神色愉悦的叫道:“这么美味的东西我要给父王还有几位王兄尝尝!千刺,你愿意帮我吗?”
“没问题!”英武俊朗又年少气盛的少年握起拳头砸砸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云歌捂着脑袋大叫,并不是因为千刺下午忘记了工作的事。
“云、云歌你冷静一点。”千刺苦笑着安慰他,这孩子自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抓狂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害他为那头梳理的溜光水滑的好发型惋惜了半天。
“你们吃好吃的居然不带上我!太不够意思了!”云歌举着小旗子抗议,嘴巴撅得高高的。
“那个……举旗子就算了,为什么还是白色的……”千刺尴尬的看着一国之主举着代表投降的专用旗帜,内心萌生出深深的无语。
“不要生气啦,云歌弟弟。”云琢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泡泡裙,脖颈上还挂了一条带着布艺蝴蝶的项链,整个人装扮的鲜亮夺目。她从背后抓出一只小猪型的棒棒糖,塞进云歌手里:“这是补偿!”
“……我不要吃糖啊云琢姐姐……”这次换云歌尴尬了,一国之主嘴咬棒棒糖传出去岂不毁国之威严?
“不会的不会的,因为年龄很小所以就算不吃棒棒糖在别人眼里也是小鬼的哟~”千刺没心没肺的刺激他。
云歌一跺脚,不服气的大叫起来:“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哼!”
“好好好,但是在那之前你和千刺哥哥陪姐姐出城一趟好不好呀?”云琢摸着云歌的脑袋,把他抓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
“那你们再答应我一件事……”云歌不死心的拽着两个人的手不放,小身板拼命的往后挺着。
“小孩的要求怎么这么多啊?……”千刺仰望苍天,小声嘀咕。
“是什么呢?”
“……回来以后给我做臭豆腐!”
1878 危险
水之国的大街乍一看跟别处没什么两样,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出来叫卖的小贩并不多,每一个摊位都与其他的店家隔出五米以上的距离,现在是下午,本来应该是集市最热闹的时段,可千刺四下瞧了一圈,也没看到多少出来选购的买者。
“好安静啊,话说云琢你出来要做什么?”千刺指着她一身粉嫩的装束,怎么都想不通打扮成这样跟她出城有什么关系。
“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云琢神秘的一笑,口吻欢快的朝一直跟在后面与他们三个保持着百步距离的子珏招手:“快一点!就要到了!”
“……难不成是……见情郎?”千刺异想天开的45°角仰望晴空,云彩雪白雪白的,聚拢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心形。
集市的最里面有个拐角,一转就能看见两座灰色土石砌盖的小房,房前坐着一位六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棍,并用拐棍的头在土铺的地面上画着什么,听到云琢欢乐的呼唤声,徐徐掉转了头。
千刺和云歌礼貌的向老人问好,云琢扶着她慢慢坐到身后的软椅上,蹲在下面轻轻替老人捶腿:“雪婆婆,我带他们来看您了,您瞧,这里很快就热闹了!”
老太太挤满深纹的脸上缓缓绽出柔和的笑意,看得出来,她是一位温柔慈爱的长者,并且具有相当了不起的文化底蕴——从地面上留下的字迹千刺就能看出来,这种笔体,不是一般人能够练就的。
听云琢说,这个老人原来在云水城里是担任教书的老师,后来开罪了云雁公主被贬职并撵了出来。这么多年,云琢所学的知识全部来源于这位名为“雪”的婆婆,她是个学识渊博而且认真严肃的人,云琢舍不得她,又无法与云雁姐姐争持,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常常带着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来她这里听她讲学,陪她说话。
但是今天很奇怪,老太太除了对云琢展露笑容以外,不肯多说一句话,所以没多久云琢就带着满肚子的不解默默离开了。
经过路边的小摊千刺闻到一股诱人的面线香味,于是拉着云歌叫着云琢一起坐下来吃面,趁着风光正好的日落晚霞凑在一起谈笑风生。
几个人都是开朗健谈的家伙,云歌年龄尚小,千刺阳光热情,云琢呢,则是巧笑倩兮的聪慧敏捷,她讲话很风趣,正巧跟千刺的幽默形成了不错的搭配。
云歌看着两人相谈甚欢,渐渐没有插话的余地了,有点小沮丧的撇过脑袋观察半空里被晚霞染到通红的云彩。
真像是泡在水里头软绵绵的橘子味棉花糖啊。
子珏靠在面摊不远处的一座小屋下,一直沉默的闭着两眼。云琢和千刺叫他过去一起吃他也不动弹,好像生来不喜好群聚的独行侠。
一片落叶轻飘飘从面前飞过,下一秒就碎成了两截。
云歌再次看过去,仅一秒之差子珏就连个影儿都没落下。千刺从座位上腾的站起来,目光警惕的看着子珏消失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云琢一边压着翘起的裙摆一边追出来,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子珏呢?”
“恐怕……是追击敌人去了……”千刺没有跟过去,因为他觉得敌人一定会想用调虎离山这一招,引开懂得武技的他和子珏,那么云琢跟云歌就危险了。
1879 皮装
“发生什么事了?”云琢一边压着翘起的裙摆一边追出来,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子珏呢?”
“恐怕……是追击敌人去了……”千刺没有跟过去,因为他觉得敌人一定会想用调虎离山这一招,引开懂得武技的他和子珏,那么云琢跟云歌就危险了。
“你怎么知道是敌人呢?”云琢越听越惊愕,两只黑紫色的眼睛变得大大的。
“从我们刚才坐在面摊前开始,就有不下三个人在附近暗中观察我们,子珏也一定发现了,然后其中的一个忽然间朝我们回去的方向跑,应该是察觉出了他的意图,所以子珏也跟了过去。”千刺临危不乱的解释说,原来他早已发现了处境的险恶。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帮子珏啊!”云琢不知所措的看着子珏方才还站立的位置,眼里写满了担忧。
“我们追过去看看吧!”只要不出手,千刺还是有把握保护他们两个的,加上现在身体康复的差不多,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天色稍微变暗了一些,火烧云慢慢隐没在苍蓝的晚空里,像是被水浇灭的火焰。
子珏一人对抗足有五十人的暗杀队,这些人穿着豹纹的皮装,头戴盔帽,外表非常怪异。个个手里还拿着带有倒刺的□□,把子珏紧密的围困在场地中央,看准时机一枪枪的直穿过去。
子珏拔出腰间的佩刀,一面遮挡接踵而来的兵器一面灵活的在众敌间穿梭,他总是找机会想要攻破敌人的防线,却发现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有强力的护体功效。
千刺一甩手,白色的光闪电般划出一条弧线最终砸在一个敌人的头上,正巧把围攻的阵势打了个缺口出来,子珏伺机破阵而出,一个瞬身过后刀刃上涂满了鲜血。
千刺掂了掂手里的米白色钢鞭,和子珏对视一眼后齐齐杀向勇猛凶残的刺杀者。
这些人顽强的很,除了那几个被抹断脖子的基本上倒地之后都能立刻爬起来,千刺的钢鞭总是砸中他们的头盔,试了几次都不能摧毁那坚硬的铁壳,子珏则想效法方才的招式抹断他们的脖子,但有了前车之鉴的敌人更加谨慎,丝毫不留机会给要削断他们脑袋的人。
火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千刺惊讶的发现这伙人的功夫底子不浅,水之国一直依靠着四面环水的地理优势避免了与六国之间的许多争战,什么时候训练出这样精锐的部队了?还有,这伙人的目的应该是云琢和云歌……念及此,千刺立刻回头去看云琢,发现子珏已经飞身过去保护险些被伤到的云琢了。
云歌虽然年龄小,但是面对危险竟全然没有恐惧和惊慌,不但如此,他还镇静的观察着敌人出招的路数,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千刺哥哥!子珏!打他们的脚!”
出声的小孩可以无视,但是出声并指出了自己弱点的小孩就不能放过了,敌人一听立刻转变方向齐刷刷朝着小云歌扑来,云歌的反应快,三两步跳到子珏身后,巧在这时子珏又替云琢挨了一抢,手臂的表皮连着血肉被生生拽了下来,登时喷了一地殷红。
“子珏!”云琢的脸孔霎时惨白无色,失控的惊叫一声。
1880 没做过
出声的小孩可以无视,但是出声并指出了自己弱点的小孩就不能放过了,敌人一听立刻转变方向齐刷刷朝着小云歌扑来,云歌的反应快,三两步跳到子珏身后,巧在这时子珏又替云琢挨了一抢,手臂的表皮连着血肉被生生拽了下来,登时喷了一地殷红。
“子珏!”云琢的脸孔霎时惨白无色,失控的惊叫一声。
千刺发觉子珏这边危机重重,全力用钢鞭抽倒了两个敌人后赶过来出手相救,那几个家伙顽强的跟打不死的蟑螂有一拼,始终纠缠着云琢几人不放,一时间忽略了刚才还发送信号的小男孩云歌。
这时候,一个已经被千刺抽倒的蒙面男人朝着打伤他的敌人慢慢爬过去,经过同伙尸首的旁边还伸手抓住了一把被砍断的□□。
虽然吃力,但敌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千刺!
云歌看在眼里,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他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试图抢走垂死之敌手里的凶器。
那个人力气非常大,云歌没想到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伤患竟然可以死死的攥着东西,于是他上手去抢,指甲抠断了、手掌勒在坚硬的枪柄上硌出血了,都没有停止他对敌人的反抗。
男人看清楚云歌的样子之后居然惊恐的瞪大双眼,嘴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唔声,忽然他颤抖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举了起来。
云歌以为他要把刀飞到千刺的身上,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扭了起来,男人似乎对于云歌的举动十分的焦虑跟恐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是不肯撒手。
云歌终于急了,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在男人试着起身以前使尽浑身的力气把刀柄扭转了方向,接着便听到一股清脆的利器刺入声。
红色的液体顿时溅满云歌白净的小脸,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有力气将刀扭转方向并刺在敌人的胸口上,一时间呆呆的看着被鲜血沾满的双手。
杀人……了?
国主虽然可以主宰国民的生杀大权,但是亲手杀人,他真的没做过。
“……云……歌……”男人发出微弱的低呼,向云歌伸出的手在不久之后重重的垂落到地上。
然后,云歌就像噩梦惊醒一样看向这个目光一直注视自己并且叫出了他名字的男人,举手,扯开了对方头上遮挡的面具。
云筝的脸呈现在他的眼前。
染满了鲜血却把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曾经对自己厉颜相向如今却枯如死灰的脸颊……
“六哥——!”云歌捂住头,眼睛却不受控制死死的盯住兄长的尸身,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脸庞,意志完全濒临了崩溃。
这时候千刺和子珏已经处理掉了所有的敌人,才得知云歌这里出了事情。
当他们看到死在云歌身前的男人就是云水城里那位傲慢的音律王子时,也全都骇然失色。
糟糕的消息总是会不胫而走,当云歌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亲口承认这一切后,云水城里便开始弥漫鲜血的味道,腥气冲天,所有的人不可思议的议论着这件可怕的王室血案。
1881 啜泣
糟糕的消息总是会不胫而走,当云歌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亲口承认这一切后,云水城里便开始弥漫鲜血的味道,腥气冲天,所有的人不可思议的议论着这件可怕的王室血案。
云雁公主坠台而死、云迹云泊造反被诛,现在就连云筝都死在亲弟弟的手里,妙水王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从那件事以后,云歌就终日不吃不睡,深深的自责和恐慌令他丧失了往日的活力与朝气,连他喜爱跟信赖的云琢、千刺都劝不动他。
前国主为了稳住民心,忍痛发布了一条对于云筝来说十分不公的消息。内容是在城外发生的“国主公主被追杀”事件主使者就是云筝,云筝是在要刺杀国主的时候被他反手制住,国主万不得已才下了杀手。
沉重的事实令乐观向上的云琢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她与城中的每个人都很要好,就算是傲慢而难以接近的云筝兄长,也是她所尊敬的哥哥之一。现在亲人们一个接一个的不在了,眼看着自己跟云歌也将陷入危险的局面,她觉得很无助,在静谧无人的夜里躲在窗前偷偷啜泣。
她垂泪的身影被烛光投放在窗前的布帘上,因为遇到不开心的事而难以入眠的千刺晚间散步,正好路过了这里,看到了这个场景。
虽然看不到脸,但千刺知道这个女孩在哭。
他在月色皎洁的夜里缓缓靠近云琢的竹屋,然后靠在窗外用不大不小刚好可使云琢听到的声音问:“还不睡吗。”
屋子里的云琢停止哭泣,眼圈红红的,尽量忍住被泪水引发的鼻音:“你不也没睡么。”
“我啊,看月光不错,所以出来走走。”千刺这样说着,抬头看着美丽的夜空却完全没有去欣赏它的心情。
“是啊,月光很好,但在我看来也够凄凉的了。”云琢隔着一层被布帘挡住的窗子,和千刺对话。
“和太阳相比,月亮永远都是冷漠的一边,它是倚靠着太阳残存的温暖来发光的,有的时候可不可以理解成……是在替太阳继续工作释放它残余的温度呢?”千刺稍稍偏头,倘若不是隔着一扇窗他与云琢现在就是对视的姿势。
“残余的温度有什么用,已经不能像白天那样给予人间足够的温暖了,就像现在的云水城,已经不会有白日的到来了……”
“不,有的。”千刺把目光转定在云琢的身影上,口吻认真无比:“就是云歌,还有你。”
“?!”
“我跟你们一样,也曾经失去过非常重要的朋友,其实他们并不想走,却个个有着义无反顾的坚定,他们知道自己的离开会对一些事情产生不妙的影响,但仍然把希望寄托在活着的人身上,由活着的人继续代他们完成使命……”
翎,静然……还有许许多多曾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
留下残存的月光,继续代替太阳笼绕在光国大地上。
思绪渐远,心也完全的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直到让他长大的地方。
1882 碾
“残余的温度有什么用,已经不能像白天那样给予人间足够的温暖了,就像现在的云水城,已经不会有白日的到来了……”
“不,有的。”千刺把目光转定在云琢的身影上,口吻认真无比:“就是云歌,还有你。”
“?!”
“我跟你们一样,也曾经失去过非常重要的朋友,其实他们并不想走,却个个有着义无反顾的坚定,他们知道自己的离开会对一些事情产生不妙的影响,但仍然把希望寄托在活着的人身上,由活着的人继续代他们完成使命……”
翎,静然……还有许许多多曾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
留下残存的月光,继续代替太阳笼绕在光国大地上。
思绪渐远,心也完全的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直到让他长大的地方。
云琢的窗子早已敞开,她见千刺看着月亮发呆,知道这个开朗阳光的少年也有令他怅惘的心事,便静静的等待他的思绪回归。
“啊……我曾经也会责备他们的‘自私’呢,把这么多的亲人割舍,离开的时候也都是独自上路,开什么玩笑,我们那里最孤僻的也很擅长群聚呢……”
男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就像千刺,面对翎和静然的死去,当时都没有掉一滴泪。
这时候,却非常不男人非常不争气的湿润了视线。
“啊……天气真糟糕啊,连眼睛都不舒服了……”
“你会想念他们吗?”云琢轻轻的问,就在千刺的身边,在他的耳畔。
“……非常想念……”千刺垂首,看着掌心里一块被月光洗涤的洁如冰块的石头:“有时候想得连臭豆腐都不爱吃了,我可是最喜欢臭豆腐的了……”
心会一抽一抽的疼,搁在砧板上来来去去的搓,来来去去的碾,然后,连一向强壮的心脏功能都出现了糟糕的紊乱现象。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是父王在养育我,他对我很好,很宠爱我,我的童年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但是长大以后我慢慢的发现作为王室成员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躲在自己的房间还好,只要一出这个门所有的举动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会被人指责和笑话。有时候我觉得地位崇高的人很悲哀,人前风光,人后呢?压力就不用说了,像是争权夺利这样的事更加屡见不鲜。我一直试图过安逸的日子,我想带给大家欢笑,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使双方都能够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都是亲人,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错了……”云琢把脸仰起,尽量不让泪水顺着面庞滑落:“我天真的以为王族会和寻常百姓们一样,却忘记了身为王室成员手里拥有着权倾天下的机会,每个人都想把握这个机会,然后朝着同一个目标行进,总会撞车的呀,撞上之后就会发生战争,就像许许多多国家之间的争端一样,永远都是统治者一方铸造的局面。”
“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只要存在利益和权力,就会有战争,大到国与国,小到家与家,战争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可大可小罢了。”净樱虹白槊的话……多多少少在心底留下了一些影响吧。
1883 小鸡
“我不喜欢这样,如果不是这里有我最爱的亲人,我一定要到美丽的山野之间,度过我余下的年华。”所以她才喜欢把奢华的宫殿改造成幽静的小园,那是她永远都会向往和等待的生活。
“我想,只要坚持下去,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嗯,其实我很认同这样的说法。”
“那么就打起精神来吧,云歌那小子还萎靡不振呢,他还这么小,可不能放任他继续颓丧下去啊!”
“说得也是!……不过,忧郁还真的不适合你呢!”云琢指着千刺的脸笑哈哈,没把那句“你笑得阳光时比较帅”说出口。
“哈哈,你也一样啊少女!”千刺回给她一个明媚的笑容。
两个人在这之后便没再说话,安静等待着旭日东升的时刻来临。
自从出事以后,云歌整日坐在皇城的内湖边上发呆,前国主传召了几次,他都不作回应,失落和安静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只有十二岁的年纪。
云诗一直陪在他身边,穿着干净耀眼的白色衣服,一直试图让云歌恢复成以往的样子,但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劝,云歌就是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小脸上呈现的表情。
千刺见过了前国主、安慰了云琢,最后来找云歌,说起来这个男孩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了,就像是亲生的弟弟一样,让他想要一直的珍爱和守护下去。
“云歌乖,听五哥的话不要再自责了好不好?云筝的事我们大家都很伤心,但他要杀你在先,你自保在后,况且一开始你并不知道是他啊。所以造成这样的结局不是你的错,你平时最听话了,这次能不能再听五哥一次呢?”云诗苦口婆心的跟在云歌身边,弟弟不吃饭,他陪着,弟弟不睡觉,他守着。
千刺看云诗不辞辛苦的迁就弟弟真是感触良多啊:“真是个好哥哥,云歌这小子得适可而止啊!”
“千、千刺兄弟?”云诗见千刺气汹汹的走上前一把将云歌拎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喂小子!你自己不吃不喝不睡就算了还拖着你哥哥!你没看到你五哥的脸色为了你苍白的要死吗?赶快给我振作起来现在不是你沮丧的时候啊喂!”千刺薅着云歌的脖领子一顿猛晃,跟折腾小鸡仔一副模样。
云诗见状惊恐不已的制止他,一看这少年就是练过功夫的啊:“千刺兄弟!千刺兄弟!不要这样!云歌他还小你好好跟他说,别把他弄疼了!”
千刺转头看见云诗一脸的心疼,只好作罢,把云歌丢回地上以后用力揉他的头发:“小鬼,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一国之主,有时间沮丧还不如去处理国事啊!”
云歌不回话,也不顶嘴,甚至连看都不看千刺一眼。
千刺火了,撸胳膊挽袖子不顾云诗的阻拦执意要把云歌丢出去:“别拦我五王子!我要把这小子扔湖里头泡个澡清醒清醒!”
“别、别开玩笑了千刺兄弟云歌可是小孩子你不能这么做啊!”云诗从后面抓着千刺竭尽全力的阻止他扑向云歌。但千刺的力气很大,一边喊一边挣扎,云诗情急之下只好扑倒在他脚底,伸手搂住了千刺的大腿拼命嚷:“冷静冷静啊千刺兄弟你现在需要冷静啊!云歌快逃啊不想到湖里游泳就快跑啊云歌!”、
1884 是你
“别、别开玩笑了千刺兄弟云歌可是小孩子你不能这么做啊!”云诗从后面抓着千刺竭尽全力的阻止他扑向云歌。但千刺的力气很大,一边喊一边挣扎,云诗情急之下只好扑倒在他脚底,伸手搂住了千刺的大腿拼命嚷:“冷静冷静啊千刺兄弟你现在需要冷静啊!云歌快逃啊不想到湖里游泳就快跑啊云歌!”
“我说……你们这是干嘛呢?”
一个女音飘过来适时唤回了千刺的理智,一转头,两个人看见满脸竖线的云琢。
“五哥……抱大腿很好玩么?”云琢理解不能的看着两人此刻诡异的姿势。
“啊!”云诗的脸立刻红到脖子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成以往风度翩翩的姿态,起身以后傻笑不止。
“……还有你啊千刺,离老远就听你吵吵嚷嚷的,你在做什么?”云琢手里提着饭盒,问完话就径直朝云歌走过去,用和千刺同样表达宠爱的方式伸手揉着云歌头顶柔软的发丝:“不吃东西的小孩会不长个子哟,而且就算你现在死了,云筝哥哥也回不来了,懂吗?”
其实他们都知道,云歌不仅仅是因为自责才这样自暴自弃的,他恐惧,发自心底觉得沾满鲜血的双手染上了一层洗不净的冤魂气味,他无法面对杀死亲兄的现实,他害怕面对这样的现实。
即使所有的人都是以“自卫杀人”去对外宣称的。
“姐姐……”始终低着的脑袋缓缓仰起,把那双噙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对上云琢的视线,说的楚楚可怜:“云筝哥哥会恨我吗?”
“不会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父王他很担心你,他的年纪大了,你不能让他操心知道吗?听姐姐的话,去看看他,好吗?”很多时候,云琢更像是一个母亲,给了云歌许多别人无法给予的关爱。
“嗯。”云歌抿起嘴唇点头,伸出双臂搂住了云琢的脖子:“你别像他们一样撇下我行吗?”
云琢微微笑起,把云歌紧紧的抱在怀里:“啊,说定了,我们谁也不离开谁!”
具体的情形只有千刺子珏和云琢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在第一时间如实报告给前国主后,便接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守住这个秘密,且对外一定要按照前代国主的意思宣称。
因为保护王室成员有功,前代国主把自己最珍爱的美酒赏给了千刺,并表示希望他可以长时间留在这里做皇城的护卫。
千刺不知道自己还能呆多久,但是他清楚呆时间长了绝对没好处,至少对他的身份泄露是个致命伤,什么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这样想着,一面走一面拎着酒坛,打算快点把它消灭掉。
城东的一带是护卫们居住的区域,千刺走着走着就在一扇门的前面停了下来,伸手敲窗子。
连响三声之后窗内探出一个人头:“就知道是你。”
“心有灵犀么?”千刺歪着脖子提了提手中的酒坛,一副未饮先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