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前往英灵殿】
安格玛走进静滞室时，阿扎达斯正与几位兄弟姐妹投射到这里的影像沟通。
高阶守护者莱、弗蕾亚、米米尔隆、托里姆、霍迪尔，全都到齐了。他们都是来为阿扎达斯获得崭新躯体，重获新生的庆祝的。
唯独少了被海拉困在英灵殿里的奥丁，当然……还有早已牺牲的提尔，以及自甘堕落的洛肯。
“啊……你来了。我们要出发了吗？”听到脚步声，阿扎达斯循声看向门边，见是安格玛，便发声问道。
他的身体已与原先截然不同，如今他的体肤晶莹剔透，流转着圣洁的光辉。
这便是安格玛与伊瑞尔，辛苦了一个多月的成果。他们用圣能金属，为阿扎达斯塑造了一副新的躯体，并助其将灵魂、意识及所有的一切，转移到了里面，以逃避必将沦亡的厄运。
如今，那具在一万多年前，逃离奥杜尔时受到尤格萨隆重击，因而沾染了无从清除的腐化的老旧残躯，就静静地悬浮在静滞立场之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原本的历史中，即便那些冒险者不杀死阿扎达斯，饱经腐化摧残的他，恐怕也去日无多了。
安格玛点了点头，“新身体怎么样？”
阿扎达斯伸出右手，缓缓紧握成拳，一股肉眼可见的神圣能量从掌中散溢开来，为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金黄。他答道：“完美绝伦。我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原来这就是驾驭圣光的感觉。”
“是啊，”安格玛笑道，“这些‘圣能金属’，是原初宇宙光暗碰撞，交织成无垠止境与虚空界域时诞生的材料。”
圣能金属……
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并不能被称为金属。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材料，安格玛唯一知晓的是，在纳鲁的诞生地，有许多这样的材料存在。圣光之母泽拉的身体，大部分就是由这种奇特的材料构成的。
如今他拿来帮助阿扎达斯塑造躯体，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至于阿扎达斯缘何对圣光感到如此新奇……
圣光，或者说神圣能量，更进一步，这种具象能量的本质，光本源领域，对泰坦而言并不算陌生，却也绝对称不上纯熟。
泰坦出身秩序本源领域，是无垠止境中最为强大的个体，亦是对整个宇宙有着近乎全面的了解，并非对光领域一无所知。
但万神殿的泰坦里，有在秩序领域走到极致，拥有足以赐予诺兹多姆时间之力的能力的阿曼苏尔，有身在秩序心在生，能够操控生命本源的生命缚誓者艾欧娜尔，唯独就是没有立身光领域，以神圣能量为主要力量的泰坦。
这并不是说泰坦不够全面，或许未来真的会出现掌握着神圣能量的泰坦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无法使用光本源领域的具象能量圣光。而他们以自身力量创造并赐福的这一批守护者，也与他们并无不同。没有任何一个，以神圣能量圣光为主。
阿扎达斯会对新躯体内蕴含的磅礴神圣能量感到新奇，也就不意外了。
许多人都误以为，守护者提尔便是圣光的化身。
这个误解，来源于人类对提尔的古代传说的崇拜；来源于圣光教会的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创建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以提尔的白银手臂为团徽；来源于提尔的武器“白银之手战锤”，在原本的历史中成为了圣骑士大领主用来增幅神圣法术的神器……
实际上，人类掌握圣光，与提尔全无关系。他们是在纳鲁的感召与指引下，参破了圣光的奥秘的。圣骑士们之所以将古代传说中的提尔当做某种意义上的象征，也仅仅是因为提尔不畏牺牲、守护弱小的无私精神。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提尔的武器，那把位列艾泽拉斯众多神器前列的“白银之手战锤”了。它之所以能增幅神圣法术，也是源于秩序领域与光领域并不抵触而已，任何心怀正义的人，都能发挥出这把神器一定的威能。
“我甚至认为……如果我彻底适应了新的身体，就能恢复全胜时期的一半实力！”
一名守护者全盛时期的一半实力，这已经很强了。
自从受到尤格萨隆的腐化以来，阿扎达斯还从未如此心潮澎湃过。他觉得，昔日的活力又回来了。
“先知，感谢你为阿扎达斯，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永远都会铭记你的恩情。”霍迪尔的投影十分诚恳地说道。
“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这一万年，多亏了你们。”
“不，”弗蕾亚温和地摇了摇头，“还是要归功于萨拉塔斯小姐。没有她，我们也没有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了……我们也该走了，战争进行到了最后，我们即将对恩佐斯的监牢发起最后的进攻，祝你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切顺利。对了，如果见到奥丁的话，帮我们向他问好。”
说罢，四位守护者分别向安格玛和阿扎达斯道别，收回了自身的投影。
平复心底的思绪后，阿扎达斯望向安格玛，轻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准备如何处理洛肯？”
这位大地守护者，显得十分认真。安格玛明白，就和所有守护者一样，他也恨极了洛肯。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却在最意想不到的关头背弃了袍泽，与海拉合谋放逐了奥丁，间接屠戮了数不清的泰坦造物，并造成了提尔的死亡……
他们早已不对洛肯的改邪归正报以期许，即便洛肯改邪归正，也必须接受审判！
“你们才是洛肯背叛行为的真正受害人。我会抓住他，交给你们审判。至于审判的结果……无论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干涉。”安格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谢你。不过……请你放心。他的罪行罄竹难书，我们不会再像曾经那般宽宏大量了。”
“那好吧。做好准备了吗？”
阿扎达斯深深点头。
“那我们就出发吧，希望奥丁不会介意这一万年来，所有人对他的不闻不问。”
安格玛开了个玩笑，随即伸手向前虚抓，径直撕裂了眼前的空间障壁，无视遥远的距离，破坏了海拉以强大绝伦的奥术魔法，构建的那道将英灵殿彻底封闭，令其内的一切存在永世不得脱离其中的坚固障壁。
一个通道，呈现在了破碎的空间缝隙里。尽头闪烁着璀璨的金光，一座宏伟的浮空堡垒，依稀可见。
那里，便是英灵殿了。
安格玛对阿扎达斯点了点头，率先迈进了通道。阿扎达斯深吸一口气，也紧跟而上。
在前往奥杜尔之前，两人还需要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是顺便把被困在英灵殿里的守护者奥丁给解救出来。
783【英灵殿】
英灵殿，一座屹立于云巅的宏伟浮空堡垒。
实际上，这座建筑原本是奥杜尔的一部分。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也与艾泽拉斯的一众守护者中地位最高的首席事务官奥丁息息相关。
奥丁此人，倨傲自负，专横独断。
他向来漠视凡间生物，尽管昔日的耐萨里奥等五条始祖龙与提尔一同击败了迦拉克隆，救艾泽拉斯于死灵浪潮之中，他对凡间生物的看法也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甚至还拒绝赐福他们，认为他们不配作为守护巨龙，与伟大的泰坦造物共同守护这个世界。
关于守护巨龙的分歧，几乎令奥丁与他昔日的兄弟姐妹们分到杨庙。但不论如何，迦拉克隆的威胁，还是让他看到了守护者体系的弊端。
作为守护者中地位最高的首席事务官，为了避免同样的不可控状况再一次发生，而守护者麾下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他便将奥杜尔一侧选为行动基地，并在初代造物女巫海拉的帮助下，将其升空而起，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英灵殿。
基地有了，只欠缺一支无敌的大军。他放眼万千造物，唯独维库人是最优的选择。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武勇，可论及体魄，却并不比寻常造物强悍多少。
不过，他可以将那些战死的维库人的灵魂，注入在英灵殿凝聚风暴之力创造的躯壳里，创造出拥有维库人的勇猛本质，以及强悍体魄的瓦拉加尔！
到此为止，这位首席事务官也还算是“不错”，至少他只把主意打到了战死的维库人灵魂上，而没有把那些拥有自由意志的维库人，强行转化成自己想要的瓦拉加尔。
但众所周知的是，艾泽拉斯的生灵死后均会魂归“暗影界”。
暗影之地是宇宙六大本源力量中，“死”本源领域的另一种说法，所有灵魂都会在死后回归暗影之地。
纵使艾泽拉斯的暗影之地，远远不及无垠止境的暗影之地那般广袤无边，只能称之为“暗影界”，可毕竟灵魂回归的过程，不论如何都是宇宙运转的基本规则，就连泰坦们也无从改写。
换言之，奥丁并没有资格，从艾泽拉斯的暗影界，寻回那些战死的维库人灵魂。但在对暗影之地进行一番研究后，他还是找到了可行的办法。
他可以将维库人，转化为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扭曲生灵，瓦格里。
瓦格里拥有自由穿梭生死两界的奇特能力，完全可以在历经一番艰险后，将维库人的灵魂，从暗影之地（暗影界）中寻回，以完成奥丁的计划。
可……
就连最原始的血肉生物，都明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命形态，会有多么的痛苦，更遑论以秩序为生的泰坦造物。一位守护者，而且还是泰坦们钦点的艾泽拉斯首席事务官，却提出了这样的方案，实在是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有任何维库人，自愿承担此任。这是一种与神圣使命相违背的罪大恶极的行为，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认可，包括其他守护者。
但奥丁不容计划有失，既然无人愿意担当此任，那便由自己选择一个先行者。
于是他不顾海拉在过去的岁月中，一直被自己当做养女照料并教导的才华横溢的初代造物的哀求与哭嚎，亲手将其扭曲成了艾泽拉斯的第一个瓦格里，强迫她背负着永恒的诅咒，前去为自己寻回维库人英勇的灵魂，打造瓦拉加尔大军……
当时其他守护者全都谴责奥丁的这一行为，但奥丁却坚持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圣使命。
海拉就是因此恨上曾经待自己如父亲一般的奥丁的。这样的仇恨，一直在接下来的无数年中缓缓发酵。
所以也就不奇怪当洛肯背叛了兄弟姐妹，请求海拉帮自己对付奥丁和他的瓦拉加尔大军时，海拉为何会答应的那么痛快，并立刻利用多年所学、多年积攒的力量，将英灵殿困在云巅的半位面中了。
对于奥丁……
安格玛并无好感。这位守护者太过自负专横，固然人格崇高，但还是难以掩盖诸多缺点。
但就如同他不对自暴自弃的高阶守护者莱报以好感，结果最后还是因为后者的醒悟而转变了看法一样，他并不认为奥丁无可救药。说起来……
一万年的反思，应该也足够让这位“首席事务官”认清自己曾经的错误，并接受如今的历史潮流了。
没错。
其实早在近一万年前，安格玛离开艾泽拉斯的时间节点上，恢复如初的守护者们，便可以打破束缚住英灵殿的障壁，解救里面的奥丁和他麾下的瓦拉加尔了。
毕竟不管海拉在往来生死两界的过程中，汲取到了多么磅礴的知识，掌握了多么强大的力量，甚至还生生开辟了一个半位面，将原本属于奥丁的“维库人轮回体系”转嫁到自己的领地里，她至多只是相当于守护者或守护巨龙一般的存在而已。
是安格玛……
或者说，是和安格玛心灵相通的萨拉塔斯，不让守护者们解救奥丁的。
否则，这位专横独断，思想落伍的首席事务官，恐怕根本不会接受“时间守望者”的存在，更不会容许一个前上古之神领导世界的历史潮流，这将给他们的计划造成很大阻碍。
海拉封锁了英灵殿，却并没闭塞奥丁的视听。在英灵殿中，奥丁仍然可以观察这个世界。换句话说，他见证了燃烧军团的入侵、安格玛的崛起、上古之战的结束，以及世界的四分五裂。
这一万年，让他在上面好好看看，远比自己更为开明的守护者们、时间守望者们和守护巨龙们，是如何做到自己心目中神圣使命做不到的壮举的。
这可真不是安格玛或萨拉塔斯有意刁难奥丁，万年计划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再者说，一万年的岁月，于这种存在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让奥丁受点委屈，也完全不算什么。
当三种本源之力，终于把安格玛和阿扎达斯送到英灵殿的入口时，奥丁早已经站在金碧辉煌的巨门前等候两人了。
“阿扎达斯。”
奥丁百感交集地对阿扎达斯点了点头，神情无比复杂，既有终于得见昔日袍泽的喜悦，也有难以言喻的伤感，当然，还有着一丝惊讶。
多年前，他只在英灵殿里，看到从奥杜尔逃出的阿扎达斯去了奥达曼。联想到阿扎达斯所受的腐化，也能猜测到后者在此后这么多年一直不见踪影的原因。但他却不知道，阿扎达斯怎么突然更换了一副散发着磅礴神圣能量的身躯。
“兄弟。”
阿扎达斯前行一步，伸手扶住了奥丁的肩膀。
他没问对方被困后过的怎么样，奥丁也没表达他们这一万年里对自己不管不顾的怨念，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目光中涌动着漫长光阴积淀而下的沧桑感。
一切尽在不言中，该懂得都懂，什么也不用说。过往的错误，过往的分歧，就都让它过去吧。
一旁的安格玛，倒也暗暗点头。看来……虽然对拥有永恒生命的守护者而言，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但这段集中了艾泽拉斯最动荡变革的时间，却教会了奥丁许多。
起码在他眼里，奥丁倒真的没有半点如曾经一般专横独断，倨傲自负的意思了。
“我一直在祭奠提尔。他死的英勇无畏，令我感慨良多……我多么希望，当洛肯背叛时我没有因自己的自大而陷入圈套。若是我当时能回到地表，恐怕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兄弟，不用说了，我们都对过去深感遗憾，可又无从挽回。不是么？”
“唉……用了这么久，我终于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现实。我们的‘理智’，恰恰成为了我们最为致命的弱点……我曾经试图打破根深蒂固的桎梏，可却险些误入歧途……对了，其他人怎么样了？他们进入深海后，我就无法再观察他们了……”
就在两兄弟交谈间，安格玛观察起了四周的瓦拉加尔。
不得不说，尽管引回这些战死维库人灵魂的瓦格里的“起源”不那么人道，但这些瓦拉加尔都为能重回人世，并为了曾经坚守的神圣使命继续奋战而感到荣耀。
他们实力不俗。每一个都有着至少史诗等阶的，个别甚至达到了高阶史诗的程度。对艾泽拉斯而言，这样一支军队确实算是难得的精锐了。
安格玛忍不住将瓦拉加尔与自己的安格玛尔雷做了番对比，最后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一支只在星球表面战斗的部队，纵使再精锐，又怎么能和完全能胜任宇宙战争的安格玛尔雷相比呢？更何况，论及实力，大部分安格玛尔雷士兵都有着准传奇等阶的实力。
“先知……”
听到奥丁的声音，安格玛转过头去，目光中多有探询的意味，“怎么了？”
奥丁很熟悉他，清楚安格玛归来后所做的一切壮举。
因为被禁锢在英灵殿以后，他除了观察一下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也别的什么可干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奥丁也是艾泽拉斯版的宅男外加偷.窥.狂，只不过是被动宅，只能偷窥而已。
“万神殿的泰坦们……怎么样了？刚刚阿扎达斯说，你在过去一百三十万年里，时常与堕落泰坦接触……”
“没，他们挺好的，但萨格拉斯不放他们出来，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制止萨格拉斯腐化他们的意图而已。”安格玛说道。
说完他拍拍手，转身向来路走去。“好了，我已经为英灵殿打破了封印壁障，你们兄弟二人团聚，瓦拉加尔重获自由，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阿扎达斯你就留在这里吧。”
“什么？我们不是要一同前往奥杜尔吗？”阿扎达斯不解地问。
“那是我的战争，”安格玛说道，“你们的敌人，是海拉。那个被扭曲了心智的女巫，早已踏上了不归路。在我对付尤格萨隆的时候，解决她吧。”
话音一落，他便消失在传送通道中。
784【奥杜尔】
站在奥杜尔南方的高山上，呼吸着寒冷的空气，眼前的雪景直让安格玛流连。
他，这里真的是……
太美了。尽管他去过许多星球，见证过许多凡人国度的崛起与沦亡，却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艾泽拉斯的景色还要美。或许是有情感加值的缘故吧。
他按着长袍下摆席地而坐，坐在奥杜尔南方的险峰上，遥望无尽大地。
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肆意呼嚎，雪山此起彼伏，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整片土地，有如被人乱刀斩碎一般七零八落，处处是台地，峭壁亦随处可见，但却杂而不乱。
目所能及之处，一个个极具泰坦造物风格的建筑依山而建，将错落有致的各个区域划分开来。
而北方海岸边缘高出海平面数百上千米的台地上，一座远比所有凡人城市加在一起还要宏伟的泰坦堡垒依山而建，那便是奥杜尔，泰坦造物的城市，世界熔炉之一的意志熔炉，以及上古之神尤格萨隆的监牢的所在地。
透过漫天风雪，依稀可以看到在峭壁间自由翱翔的始祖龙。这些始祖龙，是艾泽拉斯原初时期最早诞生的物种之一。并非所有始祖龙，都被守护者们转化成了五色龙族，留下的这一批便在此地繁衍壮大，并随着天崩地裂分散到了世界各地。
循着轻微的地表振动，以及偶尔因此引发的雪崩，可以发现冰霜巨人的踪影。这些在峭壁间行走的泰坦造物，展现出了与可怕的体型完全不符的谨慎与小心。
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但奥杜尔沦陷后，他们却不得不时刻提防来自堕落造物及暗影生物的袭击，在至今的一万余年中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
这里就是风暴峭壁，昔日泰坦造物的乐土。
他甚至能从空气中嗅到那段属于泰坦造物的辉煌岁月遗留下的气息……可放眼漫长的时光长河，盛极一时的造物族群却终究湮灭在了滚滚黄沙之中。
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在诉说万神殿众泰坦陨落的消息传来后、智慧之王洛肯背叛后、守护者体系土崩瓦解后，此地的所有造物所经受的仿徨与痛苦，以及在直接或间接的大.屠杀中，那些无助灵魂的哀鸣。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通过传送魔法到来时，发出的空间波动。
远方的奥杜尔早已因此乱作一团，百米高的克拉西斯大将调兵遣将，率领着潮水一般涌来的暗影生物，在大门前布防。
威势无边的坦克聚集到了城墙后方，由奥术能量驱动的火炮整齐指向远方的天空。空中亦是有被奴役的始祖龙，和数不清的飞行器。大量工程机器喷吐出的浓烟，甚至汇聚成了一股黑云，黑压压地倒扣在奥杜尔上空，给人以十足的压力。
那两名实力近似于守护者的克拉西斯无面者大将，那数十个实力直追半神，能与世间声名显赫的传奇英雄们斗个有来有回的腐化造物、暗影生物，足以使这支无敌的暗影大军，拥有旷世绝伦的战斗力。
至少击败正在向天谴之门推进的诸族联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无面者、暗影魔，以及身体上生满奇形怪状的暗影增生物的腐化造物……数不胜数，怕不是要有数以十万计。若是将那些稍弱一筹的无脑暗影生物计算在内，这个数字甚至还要翻上好几倍。
看来自从米米尔隆、霍迪尔、弗蕾亚、托里姆四位守护者被救走后，尤格萨隆一直在专心扩充着自己的力量。
至于兵力究竟有多少……
三十万？
六十万？
安格玛懒得数。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迈步向悬崖外走去。在踏空的一瞬间，身影登时消失在爆闪的魔法光辉中，下一秒，就已出现在了奥杜尔的大门前。
一面是孤零零的安格玛，一面是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暗影气息的千军万马。可他的出现，反倒让对方紧张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大军前方的洛肯微微抬起头来，“主人一直在等你。”
“等着向我投降吗？”
安格玛一边迈步向前走去，一边说道。
洛肯的目光中闪烁着湛蓝色的魔法光泽，显然在窥探安格玛的实力，“你果然今非昔比。一万年前，你仅仅与我相当，如今却已拥有了如此实力。或许……相较于负隅顽抗，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做徒劳的尝试呢？”说话间，安格玛登上了奥杜尔大门前覆满积雪的阶梯，而后沿着阶梯拾级而上，离阶梯顶部的暗影大军越来越近。
洛肯摇了摇头，“我没得选……”
安格玛打断道：“你只是无法预见选择的后果罢了。看看你自己，曾经的智慧之王，艾泽拉斯的事物总理，定序战争中击败无数暗影生物的功臣，诸多造物方案的构想者与设计者，可如今却沦为了上古之神的奴隶，当时的你，又是否想到这个选择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洛肯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是站在阶梯顶部，俯视着渐渐上行的安格玛，“你不会理解的。万神殿陨落的消息，让我们都不好受。在仿徨无助之际，总要找寻一些心灵的慰藉。”
“这就是你爱上西芙，试图霸占手足兄弟的爱侣的理由么？”安格玛漫不经心地问道。
洛肯只是幽幽叹息一声，问道：“一万年前，你说泰坦们都还活着。那……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安格玛静静答道。
洛肯不由黯然了下去。
每一名守护者，与创造自己的泰坦之间都存在着根深蒂固的联结。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创造者与被创造者那么简单，他们的一切都来源于泰坦。
完成泰坦赋予的神圣使命，这便是守护者存在的意义。泰坦“陨落”后，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不是谁都像提尔那般坚强，很快就摆脱了迷茫，重拾起了往日的信念。
“知道吗，我现在深感自己的愚蠢，悔恨、恼怒……种种思绪纠缠不清。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洛肯直视着安格玛的眼睛，轻声说道。
安格玛在阶梯顶部站定，抬头仰望洛肯，轻声答道：“听我一句劝，回头吧。”
785【我只是来散步的】
狂风愈加狂暴，奥杜尔大门前的阶梯上，站着洛肯与安格玛二人。一个在顶端，一个在中段，彼此静静对视。
“我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洛肯冷笑着说道，“不，他们不会。他们满口秩序正义，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执行者与监管者，是这个世界的神。他们可不会无视我的滔天罪孽，巴不得要审判我、处死我，将我永远钉上背弃神圣使命的耻辱柱，好警醒后人，让所有人铭记那段黑暗的岁月……”
安格玛摇了摇头道：“不，恰恰相反。他们反倒更希望你活下去，其实想让你死的人是我。”
洛肯闻言眯起了双眼，掌心渐渐凝聚起了磅礴的奥术能量，显然已蓄势待发，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的力量来自于泰坦诺甘农，他是执掌着奥术力量的智慧之王，论及实力，更是丝毫不亚于力量来源别无二致的魔法守护者玛里苟斯。
一旦他出手，放眼艾泽拉斯，将没有多少存在能够抵挡。
但安格玛只是漫不经心地四下看了看，视线一一扫过围在阶梯四周的暗影生物，宛若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幽幽说道：
“暗影、虚空……任何与之打交道的事物，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么？但偏偏这一百三十万年来，我是整个宇宙离虚空最近的人。曾与我互相托付生死的挚友、曾在夜晚温暖我寒冷心扉的恋人、曾和我坚守宇宙尽头斩杀来犯之敌的部下……”
他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与其说是在讲述，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没能逃过虚空的摧残。腐化？什么是腐化？心灵控制么？不……那太低级了。这一点想必你能理解，洛肯。虚空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认知，篡改一个人的思绪，让人打心底里相信这个世界的无可救药，相信虚空的正当性，并背弃曾经笃信不疑的信仰与信念……这才是最可怕的腐化。”
他望着洛肯，悲伤地说道：
“在对抗虚空的过程中，我经历过许多次背叛。相信我，哪怕最不值得一提的背叛，也远比你带给守护者体系、带给艾泽艾斯、带给神圣使命的伤害，还要可怕得多……
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班迪诺尔宇宙防线，曾因我最信任、被我视为接班人的部下的出卖而一朝崩溃。数以亿亿计的士兵死于暗影生物之手……那一次，圣光军团元气大伤……
一次针对虚空界域的突袭行动中，我最亲密的恋人伊芙，一个我永远也不愿意回忆的名字背叛了我。她将我引入十名虚空大君的圈套，我前前后后死亡了十七次，经受了你绝对想象不到的痛苦，才在高维时间线中找到脱困的办法……而在那之前，我居然一点也没能察觉到她的转变。曾经的我们，无话不谈。我将心底最深的秘密分享给她，甚至想帮助她成为继我之后，又一个拥有掌控宇宙原初的光暗本源，东西时间奥秘的存在……
可她最终却背叛了我。不，不是背叛。相较于我的信念，她更认同你主人的主人，也就是那些虚空大君的信条。并不是为了野心，也不是去追寻没有意义的力量，只是……单纯的更加认同敌人的信条而已。难道这不悲哀么？”
安格玛落寞地摇了摇头。
“类似的背叛不胜枚举。此后多年间，不论我用怎样的办法，都无法避免这样的状况。我渐渐学会了麻木，因为我知道，这个宇宙里，除我以外，再无人能抗衡虚空的‘腐化’唔，或许我该换个词。这不是腐化，而是同化。与虚空对抗时承受同行者的背叛，就仿佛这个宇宙的根本规则之一，它似乎只是战争成本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他抬起头，直视着洛肯的眼睛，语气渐渐陈凝了下去。
“一百三十万年里，我被手下背叛过数千上万次。我也被我的养子、养女、接班人和部下背叛过无数次。我死过上千次。我的班迪诺尔防线沦陷过上千次。我的苦功一朝丧尽过无数次。圣光军团几近沦亡的时刻，更是数也数不清。我承受过你无法想象的痛苦，你说……遭到这么多次背叛，遭到如此可怕的伤害，我能不恨么？”
安格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太恨了。恨虚空为何如此可怕，接连夺走我身边最珍视的事物。有一段时间，我用你想也想不到的极端手段，对付所有的背叛者。严刑拷打，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我折磨他们，将心底的恨意和怨念，全部发泄到他们的身上……可最终我却发现，这样做，只是让我离黑暗更近了一步而已。于是我明白，遭此厄难，不论我作何反应，是处决背叛者，甚至是在时间流速最快的界域折磨他们无数年……都只会脏了我的手。这正是虚空想要的，我的那些老对手，简直太希望能以这种方式击垮我了。我只能放下，别无他法。”
在安格玛的讲述中，洛肯也不由听得也有些入神。
他渐渐发现，眼前这个穿着红色法袍的凡人，并不若表面上看来那么风轻云淡。那双淡漠的眼睛之所以淡漠，是因为经历了无数惨痛的悲剧。
“所以……你选择宽恕他们？”智慧之王发问道。
“当然不会，”安格玛答道，“我说了，我痛恨背叛者。我给了他们更好的选择自我了断。至于他们的灵魂，究竟会在宇宙规则的感召下，去往暗影之地的哪一个角落，在轮回的苦海中几经浮沉以后又是否会回到我的身边，是否会与我再生瓜葛，那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了……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如今也我将同样的选择由整个宇宙的法则背书，最公正，最自由，最不浪费时间的选择给予了你。”
“如你所说，我现在真心实意地认为，虚空意志才是宇宙中唯一的绝对。与之相比，所谓的神圣使命，无疑太过偏颇。出手吧，或许我无法击败你，你也可以杀了我。但我会诠释自己的信念。”洛肯昂首说道。
“不不，我可不会杀你。我已像你的兄弟许下承诺，要把你带到他们面前。我是个重承诺的人，所以我才劝你自我了断。”
安格玛哑然失笑。
“洛肯，你的主人尤格萨隆，也不过是虚空意志最微不足道的延伸而已。你个井底之蛙，又何来的勇气，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理解了所谓的虚空意志？另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么？我只是愿意说而已，有没有你这个听众，都无所谓。”
洛肯见心底的盘算被戳穿，登时一愣，旋即咬牙发狠，摆手命令暗影大军对安格玛展开攻击。
携带者魔法炸弹的飞行器遮蔽了天空，后方的蒸汽坦克亦是同时开火，一上来便是饱和攻击。数不清的暗影生物，在黑暗意志的操控下，冒着己方的火力一拥而上，如潮水一般涌下阶梯，向着安格玛围攻而来，声势浩大至极，连地面都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跟你说实话吧，不要说尤格萨隆激活了意志熔炉的区区重启机制，就算两个世界熔炉一同启动，于我而言……也和被蚊子叮一口没什么区别。我放他活着，只是我想多走走路活动活动腿脚，仅此而已。”
安格玛神情如常地说道，视千万大军如无物，幽幽迈开脚步，继续沿着阶梯上行。
在洛肯震惊的目光中，所有的暗影生物，所有的魔法，一切的一切，在抵达安格玛周身范围十米内，全部都顷刻化为了漫天飞舞的黄沙，未能伤及这个可怕的存在一丝一毫。
安格玛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在他身边，很快就有一道由黄沙构成的龙卷形成，直通天际，蔚为壮观。
在黑暗意志的逼迫下，暗影生物依旧前赴后继，为主人争取时间。可却都变成了黄沙龙卷的一部分，
连那数名实力堪比洛肯的克拉西斯大将，都没能起到半点应有的作用，就遭受了同样的厄运。
这不是阻挡。
而是送死。
洛肯甚至无法理解，这一幕背后的原理究竟是什么。他从泰坦那里继承来的足以傲视无垠止境的丰厚知识，竟然完全在此刻被颠覆了。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目送着那道黄沙龙卷中的火红身影走上阶梯顶部，路过自己身边，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向了奥杜尔深处。在此期间，他甚至忘记了将业已凝聚完毕的最强法术施放出去……
当那个人走到奥杜尔内部殿堂恢弘的入口时，本已被魔法重重加固并彻底封死的大门，竟为其豁然洞开。那个人神情淡然地走了进去，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脚步从始至终都是那么……
平稳。
狂风呼号，北极冰海的惊涛骇浪，不停拍打着风暴峭壁的海岸线。
洛肯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去摸，却发现是一粒金黄的砂砾。他抬头望向空中，只见被龙卷高高抛到空中的黄沙漫天洒落，一时间，冰天雪地的风暴峭壁，就仿佛下起了一场沙雨，
他怔怔地凝望着沙雨，只觉得，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美景。
两小时后，黑压压倒扣在风暴峭壁上空的云团散去了，一缕阳光穿破云雾和风雪，洒落大地。薄薄一层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上的黄沙，被阳光一照，反射着点点粼光，煞是好看。
自从奥杜尔陷落以来，便一直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气息，突然在悄然间消失了。
洛肯心中若有所感。
尤格萨隆死了。
没有战斗，没有抵抗……
按照奥杜尔的大小，两个小时的时间，只是那个人以闲庭信步般的速度，从奥杜尔内部殿堂的入口，走到意志熔炉所在的区域，走到尤格萨隆所在地所需的时间……
洛肯忽然惨笑一声，心中想道：“他真的……只是来散步的。”
望着黄沙，他不由叹了口气。黄沙反射着阳光，在他的眼睛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呈现出了瑰丽壮观的一幕
宇宙尽头，一道黑线远远扩撒而来，吞噬了沿途所有星球，所过之处万物不存。但一艘艘载满各种各样的凡间生物的巨型战舰，便横亘在黑线正前方。
这是一场战争。
光与暗，正与邪，永远不会落幕，或许也永远不会结束的战争。就连昔日的万神殿泰坦们，都未能发起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没有对错之分，没有道理可讲，有的只是信念的碰撞，轮回的往复。
那个人，做到了万神殿做不到的事情，在短短的一百三十万年里。
洛肯忽然忍不住想，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这就是那个人的歹毒用意吗？
到底什么才是对的？
他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体表流转的夹杂着黑光的奥术能量，缓缓归于无形。半晌过去，这个数十米高的巨人，渐渐失去了生命，就仿佛灵魂业已消散殆尽。沙雨落下，微小的触碰，却让蛛网般的裂纹飞快蔓延开来，当裂纹爬满了越发近似于岩石本色的体肤，一块、两块……
越来越多的碎石，粉末，从巨人的身体上掉落了下去。不久后，巨人化为了尘土，在呼号的狂风中随风消散。
786【天谴之门】
天谴之门，冰冠冰川天灾大本营的门户所在。
它位于冰冠冰川东南方，将此地与晶歌森林隔绝开来。高耸入云，顶部布满萨隆邪铁尖刺，由于掺杂了这种因古神腐化而生的金属，时时刻刻萦绕着不详的气息，在永不见天日的阴沉铅云之下，就宛若邪恶的巨人一般沉默地把守着冰冠冰川的入口，让一切来犯之敌心生畏惧，望而却步。
适应新的形态与无比磅礴的精神力后，耐奥祖前前后后花费了十几年时间，才操控着数不胜数的亡灵建成了这座坚不可摧的城塞。
它是天灾军团最顽强的屏障，却也是最后的防线。
此时一场战斗正在天谴之门前方一公里处的开阔平原上进行着，交战双方分别是诸族联军的先锋部队，以及天灾军团最精锐的天谴之门守御部队，双方人数虽然不多，各自也就约摸百余人参战的样子，可却战况却甚是激烈。
其中既有庞大的缝合怪，也有亡灵化的维库人，更不乏诸多骸骨造物。论及精锐程度，要远超随堕落的阿尔萨斯王子返回洛丹伦的亡灵部队好几个量级，更比那些无脑的复生者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是天灾军团最可怕的核心部队。
在布满通灵塔、“屠宰”拼接场种种死灵生产设施的冰冠冰川，培育、训练、打磨了整整十余年的核心部队！
但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们，却丝毫不落下风。在众多圣光笼罩的身影中，一中一老二人无疑最受瞩目。
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简直就是下凡的战神，手持燃烧着炽烈圣焰的灰烬使者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亡灵尽皆沦为飞灰。
而早已白发苍苍的提里奥弗丁，人类五位初代圣骑士之一，则如同圣光的化身，屡屡将手中的白银之手战锤指向天空，瞬间便有一道圣光穿透铅云降临，将亡灵屠戮一空。
因这两人的存在，战斗几乎完全呈一面倒的态势，仅仅几分钟过去，就以亡灵的全败而告终。
“呼……都结束了……”提里奥将战锤拄在地上，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上面，大口喘着粗气。
刚刚的敌人里，不乏高阶史诗等级的亡灵。
时间是所有人的敌人，特别是对他这样的老人而言。纵使有圣光及神器的加持，他也很难不感到疲惫，毕竟不论如何，他都不是当年那个正值壮年，带领联盟将士抵御兽人的壁炉谷大领主了。
“父亲，您怎么样？”泰兰弗丁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孩子，只是有些累。”提里奥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父子二人第一次并肩战斗了，自从回归白银之手骑士团，他们就屡屡一同出现在战场上，立下了诸多战功，倒是在诸族联军中传为了美谈。
正如同一句奥特兰克谚语所说的那样，打雪人亲兄弟，上战场父子兵。
除此之外，白银之手骑士团里，当然还有另一对声名赫赫的父子……以及父女。
大小莫格莱尼亚历山德罗斯，和他的儿子雷诺。至于更小的达里安莫格莱尼，则因年岁尚小，所受训练又不是很充足，是以被父亲调到了白银之手下辖的常规作战部队。
这倒不是老莫格莱尼偏袒、保护自己的小儿子，实在是因为，把他放进先锋部队，只会拖别人的后腿。
达里安当然对此不满，但又无计可施。
至于那对父女，则是大名鼎鼎的白银之手下辖常规作战部队统帅，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将军，及其女儿布丽奇特阿比迪斯。
说起来，布丽奇特的境遇，要比达里安好的多。这个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女孩，已经顺利跻身白银之手高阶圣骑士的行列。此行先锋部队中，就有她的位置。
就在圣骑士们默默地救治伤员，清点伤亡数字时，亚历山德罗斯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雷诺。
他发现，雷诺正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而龇牙咧嘴，而随队牧师怀特迈恩却置旁边那个伤势明显更重一些的圣骑士于不顾，认认真真地为雷诺处理伤口。
亚历山德罗斯忍不住上前，想要开口训斥两句，最终却摇头作罢，只是叹息一声，于是便走向了提里奥。
他怎能看不出儿子与怀特迈恩的感情。在他看来，自己的大儿子什么都好，唯独意志力有些薄弱。
此行与血精灵的血骑士们一路从嚎风峡湾杀到这里，他们遭遇了不止一次强大的敌人。其中不乏精通死灵法术与幻术，隐藏在暗处阴险地影响他人心智的死灵法师。
有一次扎营休息时，醒来的雷诺险些发狂打伤一名同伴。他遭到了心智魔法的影响。若非后来的战斗中，他证明了自己，亚历山德罗斯恐怕会将他踢出先锋部队，以免他影响战事。
这阵子，他时常感慨，要是小儿子达里安小时候，自己没有那么宠溺他就好了。
达里安意志坚定，热情虔诚，绝对是一名不可限量的圣骑士。但他接受训练的年纪，却比雷诺要晚了好多年。天灾瘟疫爆发后，他也一直不让达里安参与最惨烈的战斗。那时他觉得这是一种保护，可如今看来，这反倒让小儿子失去了历练的机会。
唉……要是他们两个能平均一下就好了。
这样感慨着，亚历山德罗斯走到了提里奥身边，一边遥望着天谴之门，一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明显不是在问老友的状态。
提里奥叹了口气，道：“如果刚刚与我们交战的小股亡灵，能代表天灾守备部队的整体实力的话，我想我们接下来的战斗，会比想象中的艰难许多。”
曾经的他们，没人与真正意义上的天灾军团交过手。
洛丹伦的天灾军团？
那是由百万复生者、阿尔萨斯曾经的部下，以及少量耐奥祖派出的精锐组成的部队，充其量只能算作天灾军团的二线作战力量。
直到来到这片冰雪大陆，他们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天灾的可怕。许多人旧有的“天灾军团往往以人海战术取胜”的观念随之被彻彻底底地改变，论及精锐作战力量，天灾军团一点也不输于诸族联军。
“更何况……”提里奥微微仰头，望向了悬浮在天谴之门上方的天灾浮空城，“那上面还有一个纳克萨玛斯。”
就在两人说话间，有圣骑士过来汇报了伤亡情况。死伤并不惨重，只有几个运气不那么好的受了重伤，余下的轻伤员，只需粗浅的神圣法术便能治愈。这场战斗，倒也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走，我们回营地吧。但愿达索汉他们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
在两人的带领下，圣骑士们折返，向着距天谴之门三公里的诸族联军前哨基地走去。
……
自从斯卡迪等战争领主率领的变节维库人，在血骑士团与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夹击下全军覆没，天灾军团便收缩了全线兵力，龟缩进天谴之门，据守不出。
在此期间，先锋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便顺利打通了嚎风峡湾到灰熊丘陵，再到龙骨荒野的陆上通道。最终在五色龙族的帮助下，进入了晶歌森林，并在此地建立了前哨基地，静待后面的大部队，携带军备、物资和补给与自己汇合。
至于原本位于龙骨荒野与晶歌森林交界地带的天灾浮空城纳克萨玛斯，则因五色龙族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不得不放弃抢占制空权的战略意图，退回了天灾军团占领区，悬浮在天谴之门上空，巩固此地的防御。
在原本的构想中，纳克萨玛斯原本是一座移动要塞，可随时作为前进基地降临到世界的任意角落散播可怕的瘟疫。可如今在诸族联军攻入诺森德之际，原本作为天灾军团尖刀的移动要塞，不得不转为防守所用。
在这场旨在为巫妖王耐奥祖与阿尔萨斯的融合争取时间的防御作战中，纳克萨玛斯存在的意义，便是作为支点，延缓诸族联军的进军速度，并配合冰霜巨龙抢占制空权。
可……
他们曾经认知中的五色龙族，绝无可能像如今这般强大。只要那那三位守护巨龙不出手，他们就有信心占据整片大陆的制空权。
但无奈的是，历史和他们开了个玩笑，魔法之王玛里苟斯没疯，蓝龙一族也没近乎灭族。更可怕的是，原本缺位的黑龙王，也由原先的死亡之翼之女奥妮克希亚替代，原本背叛了五色龙族的许多黑龙也再一次站在了正义一方。
曾经不那么强大的敌人，如今突然变成了压在天灾军团头上的一座大山，偏偏还正赶上天灾军团最孱弱的时刻，这仗该要怎么打？制空权还怎么抢得下来？
天灾军团的冰霜巨龙可不多，死一条少一条，还没地方补充去。毕竟巨龙骸骨的主要来源地龙骨荒野被五色龙族牢牢把控着。
今天的这场战斗，则是诸族联军先锋部队对天谴之门发起的第二次试探性进攻。上一次是血精灵的血骑士们，这次轮到了白银之手圣骑士。
大部队虽然尚未到来，但他们仍然可以试探试探敌人的防御程度。毕竟后方有五色龙族坐镇，也不必担心战斗失利。
更何况……
还有一位异族来客呢。
……
前哨基地。
伊瑞尔站在望塔顶端，刚刚她观看了整场战斗，此时正忍不住摇头。
“我不得不说，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在星魂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泰坦造物后裔’的话，我真的有些失望。包括血精灵也是，来到这边这么久了，实际上，也就那些来自破碎群岛的暗夜精灵还说得过去。”
身旁的法瑞娅附和道：“确实。他们战法落后，所掌握的神圣法术亦是十分粗浅。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比未开化的落后星球稍好一些，仅此而已。”
法瑞娅的语气，不能说是倨傲，根本就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她只是在述说一件简单的事实。
另一位则接话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潜力无穷。或许经历一段时间的训练，就能堪比圣光军团的精锐，甚至还要更甚一筹。当然，前提是……他们可以扭转在落后世界里养成的旧有认知。我认为，相较于帮助他们发挥潜力，改变他们落后的观念，才是最困难的事情。”
她叫伊米拉，是圣光军团的大学者，博闻强识，法术造诣亦是出神入化。
伊瑞尔和法瑞娅闻言都深感认同。
伊瑞尔已经到这边好几天了，她先去找了奥鲁瑞尔，后者得知她是先知的养女后，便特意安排她来到了先锋部队正在建设的前哨基地里。
而法瑞娅和伊米拉，则是安格玛尔雷率先派遣到地表的联络人员。这两位已经与虚空势力和燃烧军团作战了许多个年头的女性光铸德莱尼，曾经是圣光之母泽拉的手下。在安格玛组建安格玛尔雷后，则成为了他最得力的干将。
那么……
送安格玛尔雷的千人兵团来到艾泽拉斯的那艘宇宙战舰目前又身在何方呢？
夜晚月明星稀，天气晴朗之时，抬头望去，便能在白女士轨道附近找到一颗无比明亮的未知“星体”。那便是在艾泽拉斯低空轨道上运行的安格玛尔雷旗舰了。
这艘旗舰，也是安格玛的座舰。
它融合了圣光军团近年研究出来的所有先进技术，属于尚未普及全军的实验型主力舰。人们将之称为“先知号”。其实这个名字，属于他上一艘在深入虚空界域时被击毁的座舰。
不过……
不管别人怎么叫，安格玛都更愿意称它为“玻璃渣”号他原本是想起这个名字的，但所有人都一致反对，理由出奇地一致：
难听。
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难听。
要知道，圣光军团的成员，可是来自宇宙各个角落，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生存环境和语言体系，甚至有的就连生命形态也不一样。
同源同种的族群，对待同一样事物还有千百种解读，千百种观感，可到了“玻璃渣”这三个字的感觉上，居然宇宙各个角落的生灵都达成了一致……
这本身就是无垠止境前所未有的奇迹。
787【你听说过暗影之地吗？】
对如今的安格玛来说，上古之神，又或者说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过去一百三十万年间，早就杀了不知多少。
但就如同万神殿的泰坦们，和堕落的萨格拉斯一样，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清除这种虚空造物带来的腐化。
他花费了足足十天时间，才消弭了尤格萨隆的残余影响，并将那些**腐化用种种方法封印在了奥杜尔内部。这样一来，虽然腐化仍在，但至少无法再向外界蔓延。
将意志熔炉所在的殿堂清理干净，并将整座殿堂传送到奥丹姆受到托维尔人保护的安全之地后，他便去往了晶歌森林的诸族联军基地。
在他料理奥杜尔的问题时，诸族联军的大部队，也已经运送着大量军备物资和攻城器械抵达了晶歌森林。
数万名士兵在此驻扎，忙碌不休。在血精灵魔法和侏儒工程器械的帮助下，几天过去，前哨就开始藏朝着一座功能完备的前进基地转变。
而情报收集工作也一直没有停过，联军派出的密探和潜行者，在这段时间里搜集了关于天谴之门的方方面面的情报，上至布防细节，下至最普遍的兵力构成，不一而足。
时机已到。
眼下便是攻打冰冠冰川，攻打天灾军团大本营的最佳时机。经过几天的养精蓄锐，从后方赶来的诸族联军大部队，已经褪去了赶路的疲乏，恢复了最佳状态，明日便将巨龙军团的配合下，对天谴之门发起总攻。
血精灵与被遗忘者都自愿担任总攻的剑锋，第一波次发起进攻，但最终，还是以希尔瓦娜斯的胜利而告终。
毕竟血精灵部队最精锐的组成部分，血骑士团，在这段时间以来连连作战，短短几天时间是很难休整过来的。少了精于对抗亡灵的他们，血精灵的战力多少要打些折扣。
让被遗忘者担任总攻的先锋，是综合各方面考量的最优选择。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任这些自由亡灵，不过所有的质疑声，都在达拉然与血精灵方面的担保下归于无形。
……
入夜时分，凯尔萨斯站在基地的望台上，伴着不绝于耳的敲击声，嗡嗡作响的土木工程器械运转声，凝望着远方的天谴之门。
宏伟无比的高耸城墙半隐在黑暗之中，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眼前，每一根直指天际的萨隆邪铁尖刺，都散发着尤为不详的气息。透过暮间的薄雾，依稀可以看到在城墙上巡逻的庞硕身影，尽管远隔数公里的距离，也还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可望着它，希尔瓦娜斯却觉得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这是她死后，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丝热烈冲破了死一般的冰寒。
“做好准备了吗？”她轻声问道。
站在后面的纳萨诺斯凋零者答道：“部队已准备就绪。明日我会亲自带领恐怖卫队担任前锋，联军余下部队将为我们提供远程火力支援。至于攻城火力，就只能依赖那些矮人、侏儒和苏拉玛暗夜精灵了。”
希尔瓦娜斯点了点头。
这几天时间里，对天谴之门的试探性进攻一直没停过。将天灾部队逼退后，矮人的攻城坦克和侏儒的火炮轮番上阵，可不论多大威力的炮弹，都很难对天谴之门的城墙造成伤害。就连魔法也一样如此。
没人清楚，它是由什材料，什么金属打造的。但其特性，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登陆以后，密探们对天灾军团所使用的某种不详的稀有金属的报告。
萨隆邪铁，一种一千余年前，因古神的黑暗影响而产生的不详矿石。
血精灵们将样本交给卡利姆多的暗夜精灵亲戚后，曾与萨隆邪铁打过交道的塞纳里奥议会德鲁伊们，证实了这种说法。
紧接着，对冰冠冰川内部的探查报告递上了各位领袖的桌面。天灾军团确实在大规模开采，并利用这种诡异的金属制作军备。冰冠堡垒、天谴之门及冰冠冰川地区的大多数关键建筑，便疑似是由这种金属，或掺杂了这种金属建造的。
换言之，以诸族联军现有的手段，纵使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也很难攻破冰冠冰川外围的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各族学者绞尽脑汁地研究萨隆邪铁，试图找出该金属的弱点，甚至有人建言找一批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来，请他们再做一次一千五百年前用世界之树饱含生命能量的枝芽消弭邪铁的壮举时……
苏拉玛城的暗夜精灵提出了解决方案。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对付天灾军团的萨隆邪铁城墙的准备，就如同未卜先知一般。
联想到他们是真正的“先知”培养出来的艾泽拉斯最强法师，因占据信息优势而得来的“未卜先知”能力似乎也不怎么让人意外。但其实没人知道的是，解决办法其实是得自萨拉塔斯的。毕竟她曾是一位上古之神，对这种暗影衍生物简直再熟悉不过。
总而言之，攻破天谴之门，也就只有依靠苏拉玛城来的暗夜精灵们了。
就在这时，望塔下边传来脚步声。
纳萨诺斯低头看去，来者是一名血精灵法师，他见过此人，是血精灵领袖凯尔萨斯王子身边的亲随，似乎是来见希尔瓦娜斯的。
他抬头看看，发现自己的女王仍然凝望着天谴之门，似在沉思着什么，便孤身一人下了塔，询问了一番那名血精灵的来意。
过了一会，他再次登上望塔，希尔瓦娜斯头也不回地问道：“什么事？”
纳萨诺斯恭敬地答道：“是凯尔萨斯派来的人。他嘱托我们，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耽误了进攻。”
“他怕我在战场上失去理智？”希尔瓦娜斯冷笑了一声，“他以为他是谁？还当自己是我的王子么。”
纳萨诺斯理智地没有接话。
“不过我确实要谢谢他。如果没有他和那些达拉然人在峰会上为我们作保，我也争取不到第一波次的进攻任务。”希尔瓦娜斯轻声说道，但是能听得出，她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真心实意地谢意。
“凯尔萨斯王子和达拉然，是因我的嘱托才为你作保的。难道你就不谢我一下么？”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刹那间临近了两人。纳萨诺斯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的武器，但希尔瓦娜斯却显得习以为常，只是冷冷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望塔的另一端，一个瘦削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了空气之中。赫然便是安格玛晨星。
“你来做什么？”希尔瓦娜斯冷冷发问。
安格玛轻笑着说道：“我好歹也帮了你那么多忙，不至于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冷冰冰的吧？”
纳萨诺斯敏锐地察觉到，先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明显不是什么官方的意见传达，反倒更像是私下的谈话。于是他对着安格玛颔首行礼，又对着希尔瓦娜斯的背影微微欠身，十分知趣地走下了望塔，把空间都留给了两人。
“你帮我化解了不必要的纷争，让我有机会向阿尔萨斯复仇。我是欠你的，但如果你想挟恩自重，让我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比如学习你那……所谓的死灵知识，那你就错了。”希尔瓦娜斯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带有丝毫感**彩。
安格玛轻飘飘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在北伐之前与诸族联军剑拔弩张完全是不必要的纷争。”
希尔瓦娜斯眯起了眼睛，“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安格玛望向天谴之门，“我已通知诸族联军各位高层。明天将由安格玛尔雷担任先锋，而不是你的部队。”
“什么？”希尔瓦娜斯勃然大怒，“不，你不能……”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玩过家家，希尔瓦娜斯。这是通知，而不是探讨。”安格玛淡然说道，背着手站在那里，声调不高，却有着不容质疑的意味。
登陆以来，被遗忘者就几乎从没有得到与天灾军团正面交战的机会。看得出，迫切将复仇的怒火倾泻到希尔瓦娜斯对安格玛的临阵换兵感到无比愤慨，但又无计可施。
“我需要尽快处理完艾泽拉斯这边的事情，但在走之前，或者说……巫妖王死前，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希尔瓦娜斯咬牙切齿地问道。
安格玛转回身，盯着女妖之王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否听说过……艾泽拉斯的暗影之地？”
788【为什么】
希尔瓦娜斯看了安格玛一会，才平复了心底的愤恨，答道：“这个月刚听说。”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从前只是有一些模糊的概念而已。”
所有灵魂在**消亡后，都会感受到暗影之地的召唤，并在冥冥中的存在的引导下魂归最终的归宿，这是全宇宙最基本的规则之一。奥丁关于瓦拉加尔的设想，便是借助瓦格里这种半生不死的存在篡改，甚至逆转这一过程。
但由于希尔瓦娜斯死于霜之哀伤，灵魂受到了这把魔剑的奴役与禁锢，这就导致她感受到了暗影之地的存在，却为能如愿魂归亡者国度。
大多数被遗忘者，也基本都是一样的状况。对于暗影之地，或者说，对于局限在艾泽拉这方寸之地的缩小版暗影之地、暗影界、暗影国度、亡者国度不管哪种称呼指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他们并没有太深的了解。
鉴于被遗忘者出现时间尚短，连自己的存在都尚未弄清，遑论去研究暗影之地了。在原本的历史中，希尔瓦娜斯和被遗忘者，直到世界诸族因接踵而至的浩劫而越发了解本源力量领域，而浩劫又带来了混乱，导致艾泽拉斯各大位面间的障壁被削弱，这才渐渐明晰暗影之地的本质。
安格玛倒是有些意外，问道：“从哪听说的？”
“不久前，我在乌特加德城堡俘虏了几名瓦格里。”希尔瓦娜斯恢复了平静，重新望向了天谴之门，淡淡地答道。
安格玛点点头，“瓦格里可是一种骄傲的生灵。能获得她们的效忠，也足以证明你的不凡。那么……关于暗影之地，你又知道多少呢？”
“那是艾泽拉斯的亡者国度，所有生灵死后的归宿。”
“嗯。”安格玛挥了挥手，眼前的空气如水面般荡漾起来，不一会便呈现出了暗影之地的瑰丽之景，就宛若两个世界间的障壁悄然消失了一般。
“你所了解的‘暗影之地’，仅仅局限于艾泽拉斯的轮回。实际上，它还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死亡领域”。全宇宙都有类似的位面存在，它就仿佛海平面之下的世界，宇宙有多辽阔，暗影之地就有多辽阔。由于同属三大下位本源之一，甚至可以借道暗影之地快速抵达虚空界域。百万年来，我一直很重视对暗影之地的研究与开发，这将有助于对抗我最终的敌人，虚空大君。”
就在安格玛解释间，希尔瓦娜斯一直皱眉凝视着安格玛揭示的暗影之地盛景，却发现自己很难理解所见的一切。
这不是“生者”能够理解的景象。
什么？希尔瓦娜斯不是“生者”？
那么关于这个问题，就要探讨“生者”的本质，以及一个灵魂尚存，**在物质位面中被死灵魔法转变为不死生物的个体，究竟算不算是处于死亡状态了。更进一步说，艾泽拉斯诸族眼中的亡灵，真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亡灵”吗？灵魂未入轮回，仍自由地徘徊在生者的界域，到底算不算是一种死亡？
说起来，早在世人并未真正理解生与死之前，便将亡灵这个名称，赋予给了不死生灵，以至于沿用至今，大多数概念都因此而混淆……
“你想说什么？”希尔瓦娜斯问道。
安格玛背着手问道：“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
“‘在宇宙尽头，有你不曾领略过的壮观，以及真正意义上的生死轮回’。希尔瓦娜斯，我的敌人远超所有人的想象。我需要人为我排忧解难，但与我同行的人里，有诸如艾萨拉和艾利桑德那样学识丰富的法师，有对虚空无比了解的萨拉塔斯，有立身于秩序领域的守护者，以及将来必然被我拯救出来的泰坦们……我需要你为我补足最后的空白，在这一点上，你是最佳人选，没有之一。”安格玛终于表明了来意。
“最佳人选？”希尔瓦娜斯冷笑一声，看向了基地的正门。在那里，伊瑞尔正和伊米拉等人探讨明日的总攻事宜，“你的‘女儿’和那几个光铸德莱尼，哪一个都拥有比整个基地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渊博的学识。对于死亡领域的玩意，我只是一个半吊子罢了。”
安格玛摇了摇头，“但他们没人拥有你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你拥有游离于生死两界间的天赋，像我一样。”
“得天独厚？”
希尔瓦娜斯眯起双眼，眼中绽放出了危险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强加在我身上的诅咒，反倒成为了我的天赋？”
安格玛不置可否地说道：“等你的视野像我一般广阔，你就会发现，不管躯壳立身于哪种本源领域，都不是什么问题。”
希尔瓦娜斯不理解，也没有理解的必要。她沉声说道：“我不会接受你的招揽。你的敌人，那所谓的虚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完成我的复仇。”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让你摆脱半生不死的状态，让你找回失去的一切独属于生者的温暖思绪与感官，不再永坠寒冷的冰窟，你可以像曾经那样驰骋在奎尔萨拉斯金黄的森林中。”
希尔瓦娜斯不为所动。
“你大姐奥蕾莉亚没死。过去一段时间，她一直在宇宙尽头，与自己的爱人一起，和这个宇宙的敌人奋战。”安格玛静静说道。
“什么？”希尔瓦娜斯登时睁大了眼睛。
安格玛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老旧不堪，连表皮都被磨秃的皮质背包，递向了希尔瓦娜斯。
背包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着不少东西。
“这是……她临走时的随身背包……”希尔瓦娜斯用颤抖的手将其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分别装着几样事物。一套游侠斗篷，一身千疮百孔的战袍，以及一把坑坑洼洼、锈迹斑斑，卷了刃的奎尔萨拉斯军用匕首。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遗物。可希尔瓦娜斯却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崭新的信封，由于一直处于某种魔法的保护中，甚至能隐约闻到墨香味。
一看到封蜡上盖着的风行者印章，她就怔住了，迟迟不肯伸手去拆，神情变幻不定，一会冰寒无比，一会又展露出罕见的温情，似是处于挣扎之中。
安格玛叹息道：“希尔瓦娜斯，你没必要反感心底涌现的温暖思绪。难道你认为，用冰冷将自己包裹，自己就能变得毫无弱点吗？这并不与你的复仇相违背。至少在我看来，在过去一百三十万年里，正是人性的光辉造就的无数英勇牺牲，才在虚空势力的进犯下保护了整个宇宙……拆开它，看看吧。”
希尔瓦娜斯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取出信纸，阅读了起来，神情一点点柔和了下去。
觉得她差不多看完了，安格玛继续说道：“知道么，你父母，你弟弟的灵魂，目前就徘徊在艾泽拉斯的暗影之地中。虽然我向来不愿打破生与死之间的平衡，但为你破一次例，我想也没人会说我什么我能让你最珍视的人起死回生。”
希尔瓦娜斯不禁动容，放下信纸，用死后从未有过的柔和口吻问道：“为什么？自从我们结识以来，你一直在……帮我。”
“我说了，我需要一个特定的人来为我完成特定的使命。”安格玛答道。
希尔瓦娜斯摇头苦笑道：“那为什么不是别人？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怪物的话，大可以去找阿尔塞斯。而且你也有‘说服’他的能力。”
“没错。我甚至可以在顷刻间‘净化’他。但首先，他罪大恶极，万恶不赦，”安格玛微笑着看向希尔瓦娜斯，“其次，他不是我的同胞。你也不仅仅是我的同胞。”
希尔瓦娜斯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像除了‘同胞’这层纽带，我与你之间并没有别的什么瓜葛吧？”
“不，你有，”安格玛长出了一口气，“就当是为了祭奠我那被一帮利欲熏心的家伙剥夺的青春过往吧。”
“我不懂。”
“说了你也不明白，”安格玛望着半隐在夜幕中的天谴之门幽幽说道，“说说你的打算吧，完成复仇以后。”
“我不知道。”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言语间透出一股深深的茫然感。面对安格玛，她似乎终于卸下了自成为亡灵以来便一直用来武装自己的冰冷外壳。
“在原本的历史里，完成复仇的你，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于是便从冰封王座上跳了下去，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毫无意义的‘生命’。死亡之际，你想到了自己的子民。被一名瓦格里复活后，你开始为子民的‘福祉’做长远考虑，可终究却走上了世界的对立面不管结果如何，过程却伤害了无数的生灵。你成了一个刽子手，一个颠覆秩序，打破貌似平衡实则并不平衡的旧有世界，将未来引入谁也无法预料的轨迹的人。”安格玛说道。
希尔瓦娜斯嘴角微微勾起，“听起来似乎也不错，是我的做派。”
不，不一样。
安格玛暗暗摇头。
正史中的希尔瓦娜斯，与被遗忘者羁绊极深。而如今这条时间线里，由于北伐过早展开，在她心中，被遗忘者更多的只是向阿尔萨斯复仇的工具，就和正史中早期的她对被遗忘者的看法没什么不同。如今，若是希尔瓦娜斯完成了复仇，如果安格玛没告诉她关于奥蕾莉亚，关于她父母和弟弟的事情，她恐怕会了无牵挂地去死。
相较于正史中的她，或许这样死去，在大多数人看来会是女妖之王最好的结局。
但……
“我可以给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希尔瓦娜斯。前面所说的那些条件，即使你不答应我的邀请，我也会给予你我所能做到的所有。你可以向阿尔萨斯复仇，你亦将与亲人团聚。我不会强迫你，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来对抗最可怕的敌人。选择就在你眼前……你究竟是留在这颗星球上，和和美美地享受美好的未来，还是跟我前往宇宙尽头呢？”
希尔瓦娜斯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发问道：“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那种不合常理的古怪重视。究竟是为什么？”
“等到天灾军团覆灭，告诉我你的选择，好吗？”
安格玛轻声说了一句，说罢便走下了望塔。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希尔瓦娜斯心中越发不解。半晌后，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长出了一口气。
789【准备折跃！】
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洒落晶歌森林，结晶的草木在朝阳的辉光中熠熠生辉。
前进基地中升起了道道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这是对天谴之门发起总攻前的最后一顿早餐。
自从蓝龙一族帮助诸族联军建立起了往来东大陆与诺森德的传送通道，老大难的补给问题迎刃而解。补给的运送不必再过度依赖耗时费力的航运方式，而是直接传送到位于嚎风峡湾至晶歌森林沿线的各处基地据点里
就连被遗忘者们，也接受了诸族联军好心送来的食物和烈酒，默默吃喝了起来当然，只是过过嘴瘾，顺便在喝酒的时候表演一下人体花洒罢了。因为这场战斗过后，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尽管死后味觉和嗅觉能力已经几近于无，但在不知还有没有明天的前提下，最后一次品尝美食与美酒，也是足够令人幸福的事情。
在死灵法术的作用下，亡灵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休息，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昔日的阿尔萨斯，之所以能以令人发指的速度横扫东大陆北境，主要原因便在于四个字，兵贵神速。
没有后勤补给中最为繁重的食物及饮水压力，阿尔萨斯所部的行军速度堪称神速。在北境各个地区组织起有效防御前，便予以击破……当然了，其中也有天灾瘟疫及达尔坎这样的叛徒相助的原因。
不过……
不需要进食，并不意味着身体不会损耗。除了注意防腐，像涂抹面霜一般涂抹亡灵腐液，并时不时泡个福尔马林澡以外，亡灵仍然需要食物中的营养，来弥补越发腐朽衰败的身体，只是进食方式不像生者那么单一而已。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保留了生前记忆及饮食观念的被遗忘者，还是更愿意享用“精心烹调”的“美味”食材，而不是像天灾“亲戚”那般干啃尸体虽然他们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虽然他们退化的味觉器官不太能品尝到“美食”的味道，而且有的人连舌头都不见了。
虽然在大多数种族看来，他们做出来的“美食”，由于旨在给严重退化的味觉器官带来最大的刺激，因而口味极重，甚至部分剑走偏锋，达到了恶心的程度，与之相比连黑暗料理都不黑暗了。但对已经死过一回的被遗忘者，你还能苛责什么呢？
……
享用完丰盛的早餐后，各族士兵原地休整起来。
固然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亲戚那般，在进化过程中留下了貌似无用且弊端大于功能性的阑尾，饭后跑跑跳跳就有患上急性阑尾炎的危险，但不管怎么说，饭后总还是不适宜剧烈运动的。
面向天谴之门的望塔上，诸族联军的各位领袖们齐聚一堂。
血精灵领袖凯尔萨斯王子，游侠将军洛瑟玛塞隆及罗曼斯。
白银之手骑士团团长赛丹达索汉，灰烬使者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以及提里奥弗丁。他们三人代表了白银之手及洛丹伦遗民。
吉尔尼斯王国的达利乌斯克罗雷领主，他代表了国王本人，以及吉尔尼斯王国。值得一提的是，他那尚且年轻的女儿，罗娜克罗雷，也站在他身旁。
直至八年后的黑门历29年，这个堪称巾帼不让须眉的姑娘，也才约摸二十来岁。而今，她看起来也就刚刚十六七岁，也不知道按照吉尔尼斯王国的法定标准，究竟有没有成年。
小姑娘穿着一身暗色皮甲，外面罩着吉尔尼斯的灰色战袍，马尾辫高高束在脑后，看起来非常干练，往那一站，便自有一股铿锵玫瑰的气质散发而出。叫人看了直呼虎父无犬女。
另外，蛮锤矮人、卡兹莫丹王国的国王麦格尼铜须、侏儒的大工匠梅卡托克和军事首脑也在望塔上。
而且……
铜须矮人的军事首脑不是别人，正是穆拉丁铜须。
去年年中，穆拉丁带领探险者协会的探险队来到嚎风峡湾探险，却偶遇了北上追杀玛尔甘尼斯的阿尔萨斯王子第二次战争中受哥哥委派，以铜须大使身份驻留洛丹伦王都的穆拉丁结实并亲身传授战斗机巧的徒弟。在协助阿尔萨斯追寻霜之哀伤的过程中，穆拉丁失踪了。
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实际上他只是被霜之哀伤冲破封印时引发的爆炸击昏，最终被来此探查情况的霜脉矮人所救也就是同属土灵后裔却未随提尔南下，因而在大灾变后一直留在了诺森德，最终在血肉诅咒的影响下退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矮人的亲戚。
总之，穆拉丁失去了记忆，却因勇猛和人格魅力成为了霜脉矮人的首领。
得知诸族联军登陆，并准备向天灾军团发起进攻时，穆拉丁便带着几人出使诸族联军，希望能与其联手。不想却碰上了几名熟知自己的铜须矮人同胞，终于得以找回失去的记忆，于是便这样留了下来。
至于消息传回铁炉堡后，穆拉丁如何在血精灵的帮助下用传送魔法回到家园和兄弟团聚，又是怎样接过指挥官职位，负责铜须矮人在诸族联军内部的一切事物，便不必赘述了，总之就是那一套故事。
另外，暴风王国的军事首脑伯瓦尔弗塔根也在其列。
按理来说，如此重要的一战，虽然不必临阵指挥，但不论如何，暴风王国的国王，也应该出现在望塔上鼓舞士气才是。毕竟如今往来两个大陆已经这么方便了。
但据说，瓦里安乌瑞恩国王称病推脱了各族领袖的邀请，得知这一消息后，各族领袖纷纷派人前去探望，以表达关切之情。
不过没人知道，瓦里安乌瑞恩的病是装的。他就是怂了，不敢来。为什么会怂？
还不是安格玛让正史中的那一幕又发生了，把堂堂瓦里安乌瑞恩，艾泽拉斯的雄师莱恩乌瑞恩之子，暴风王国的国王，给生生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不光串通对自己虔敬有加的埃雷萨拉斯暗夜精灵拉扯了一个和正史中没什么不同的“厄运之槌竞技场”，把勇敢果断的那个人格扔到里面受苦受难去了，还把懦弱寡断的人格扔回暴风王国去了。
要是近来已经察觉到国王的异样的大臣们，知道发生在国王身上的事情，恐怕非得吓一大跳。
而人群正前方的……
便是安格玛晨星，大名鼎鼎的先知，艾泽拉斯的万年守望者，那个花费数百个自字才能将其称号表述清楚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里，背着手，穿着标志性的红色法袍，宛若时刻隐藏在历史的谜团之中，叫人猜不透也看不清。
看向他背影的目光中，大多数人只有敬畏。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从霜脉矮人、从来到诸族联军的泰坦造物、从苏拉玛城支援过来的法师们口中，听到了太多太多关于先知的传说。
他们都在耐心等待着，等待“安格玛尔雷”，此战的先锋军的到来。
可直到士兵们餐后休息结束，在军官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在基地前方列成后卫阵型，也依然不见任何一个“安格玛尔雷”的踪影，导致阵型前端，空着一大块。
就在诸族领袖目光中的疑惑之色愈发浓郁之时……
只听远方传来一声尖锐的爆响，一艘庞硕无比的宇宙战舰，竟直接出现在了半空中！在看清这艘星舰的一刹那，诸族领袖纷纷瞠目结舌。
它足有五公里长，最窄处亦有三百米宽，有着纯金色的外壳，通体流转着圣洁的光辉，尾部引擎喷口还残留着炽烈的红和热，将热浪滚滚吹响了基地这边，甚至令周遭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融化。在魔法的作用下，它静静悬浮于地面上数百米的高度，就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一般。
可达拉然和血精灵的法师们，却无不惊叹。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一丁点魔法的痕迹。不要说是他们和各族各国的法师，就连苏拉玛的奥鲁瑞尔，和那几名见识广博的舰队长官，也无不如此。
安格玛虽然背着身，却将在场众人的表情尽收心底，嘴角忍不住扬起了老顽童一般的微笑，看起来无比的得意。
他在心里对着心灵链接另一头的伊瑞尔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那一头传来了一声叹息：“就非要搞这么大阵仗显摆自己？老师，我从没发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多爽啊！快开始，让他们长长见识！”
“好好好……”
伊瑞尔的声音非常无奈，就像是在哄一个人老心不老的顽童。与手下对话间，声音也顺着心灵链接传进了安格玛的耳朵里。
“……折越立场就绪，准备向地面折跃部队……五，四，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填满了阵列前的空地。
安格玛得意地看着天空中的座舰。
其实他原本想将其命名为“亚顿之矛”的，奈何它实在太小了，配不上这个名字。
790【安格玛尔雷出击】
安格玛尔雷的到来备受瞩目，因为这出场方式实在炫酷。不光诸族联军这边，天谴之门前方的天灾部队中，那些拥有一定自我意志的统领级亡灵也不禁为之动容。
足足一千名士兵，每名士兵的铠甲上都流转着圣洁的光辉，无一不散发着尤为强大的魔法波动，竟是艾泽拉斯罕见的顶尖附魔装备。
在场的达拉然和血精灵法师们很快便发现，任何一套安格玛尔雷士兵的装备，先不提武器和铠甲本身，光是上面那些增强魔法所需的附魔材料，兑换成等价值的金币，甚至都足够武装一支上千人的正规军兵团了。
这是……
怎样的手笔啊？
但随着折跃结束，这一千人气息渐渐明晰，透过滚滚而来的魔力波动，能够粗略探查到士兵们的大致实力后，众人的惊讶之情更甚原先，已经合不拢嘴了……
每一名士兵，竟然都至少拥有高阶史诗的实力！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在场众人的想象。要知道，即使顶尖强者比例远超人类的血精灵，族内的高阶史诗数量，也不过百人之数！
整整一千名高阶史诗强者？不要说任何一个单一族群了，就是把整个东大陆的所有人型种族加在一起都凑不出来。
寻常史诗强者与已经触碰到传奇门槛的高阶史诗，两者间的差距有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后者以一敌五敌十，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这还仅仅是最基层的士兵。这一千人每百人分为一队，每队的统领，全都是准传奇强者！这还不算完，站在队列最前的，不光那个前段时间来到诸族联军的德莱尼人女孩伊瑞尔，余下几位，竟也都是传奇强者……
太可怕了！
如此数量的顶尖强者，如此精良的装备，诸族领袖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如果这一千人对自己王国的核心所在发起突然袭击，结果往往会以己方首都沦陷而告终。不管是暴风王国，还是鼎盛时期的洛丹伦王都，哪怕是银月城，也都是如此。
安格玛尔雷的到来备受瞩目。
纳克萨玛斯的顶部望台上，俯瞰着大地的克尔苏加德也不禁神色大变，眼眶内的两团深蓝鬼火缩小了两分。诸族联军登陆至今，哪怕天灾军团一直处于绝对的下风，他也从未这样过。而今，面对远方那艘庞硕的星舰，面对地表上堪称无敌的安格玛尔雷，这位巫妖心里，终于产生了恐惧。
早在诸族联军的部队，在基地外列阵时，天谴之门便已经开启，天灾部队在门外严阵以待，与其隔着数公里的距离遥遥对峙，准备在坚不可摧的天谴之门前，打上一场激烈的战斗。
但就在那艘星舰的舰首炮口散发出炽烈的红光时，根本不必克尔苏加德下令，负责天谴之门的将领，便关闭了厚重的萨隆邪铁大门，直接抛弃了滞留在门外的部队。
没人是傻子，那艘星舰足有五公里长。稍微有些眼光的都能看出，它通体由未知的极端致密金属打造，若非时刻处于某种魔法立场中，其引力甚至会影响到距自身几百米的下方地面上的事物。
当这样一艘星舰的主炮蓄势待发时，没人会傻到敞开大门…而且不管天谴之门能否承受一击，外面的那些部队，是撤不回来，也逃不掉了。
“准备撤退吧。”克尔苏加德叹息道。
“什么？可……”一旁的手下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能在天灾军团的最高智囊兼二号人物的克尔苏加德手下听差的，无一不是才智双全之辈。他们不是看不出，有那无敌的千人兵团和那艘星舰在，天谴之门恐有沦陷之危，或许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
天谴之门是冰冠冰川的门户所在，一旦放弃这里，诸族联军将得以长驱直入，直逼冰冠堡垒，沿途的那几道城墙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没人拥有在不依托地利优势的前提下，与这样一支可怕的部队交战并延缓其进军速度的信心。
换言之，放弃天谴之门，就等同于将冰冠冰川，将天灾军团的核心领地，将这片土地上的无数于一场战争而言无比重要的生产设施与建筑拱手让出…
这就意味着放弃了整场战争。
固然天灾军团的统领都明白，输是必然，但输和主动放弃胜利可是两个概念！
“撤退…”克尔苏加德又重复了一遍。
“是。”手下默然，随即在精神网络中发出命令，命令驻守天谴之门的天灾部队撤退。
“准备承受冲击。”
那艘星舰的舰首炮即将充能完毕，目标正是天谴之门。位于天谴之门正上方的纳克萨玛斯，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负责维持纳克萨玛斯姿态的死灵法师们，已经开始操控着这座浮空要塞向远方移动，但恐怕在天谴之门遭到袭击前，是不可能离开波及范围了。
终于…
“先知号”的舰首炮充能完毕，海量的能量扩散开来，一道数米粗的光柱倏然远逝，径直击中了坚不可摧的天谴之门。
791【碾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掺杂了大量萨隆邪铁，堪称坚不可摧，连矮人的火炮与血精灵的魔法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天谴之门，竟被先知号的舰首炮炸得四分五裂。
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数公里外的诸族联军阵列的将士们立足不稳，如同被狂风吹过麦田一般倒伏了下去。更远方的晶华森林，甚至顷刻间化为粉尘，被裹挟着向后方而去。
一块块硕大的金属碎片穿破了弥漫而起的尘烟，带着长长的尾巴被爆炸送上高空，又轰然坠到远方，接连引发剧烈的震动。一时间，晶歌森林就仿佛发生了一场地震。
而原本悬浮在天谴之门上空，与其互为犄角的浮空要塞纳克萨玛斯根本就躲闪不及，先被爆炸波及，又被一块足有城门大小的金属碎块击中，似是伤到了结构，难以保持姿态，歪歪斜斜地向着冰冠冰川的方向坠去……
数十秒后，待大地的震动平息，待尘烟缓缓散去，在诸族联军将士震惊的目光中，曾几何时，尚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般横亘在众人眼前的天谴之门竟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中部有着一个巨大豁口的黑色城墙。豁口两端的金属城墙，全部在极致的高温下呈现出红热状态，在诺森德寒冷的早晨冒着黑烟，甚至有部分被完全熔融，流淌了下去。
“圣光在上，这是怎样的伟力啊。”提里奥弗丁惊讶道。他身旁的几名圣骑士，亦是对眼前的一幕感到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豁口中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嘶吼。
众人纷纷眉头一紧，收起震惊之情，当即下令，命各自部队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嘶吼声越发清晰可闻，就像是成千上万道声音汇聚在一起。地面也开始轻微地震颤了起来。
下一刻，亡灵大军如潮水一般从天谴之门的豁口内涌出，其数量铺天盖地，漫山遍野，浩浩荡荡地开上平原，朝着诸族联军蜂拥而来。直至前端的亡灵离开了数百米，渐渐将平原填满，豁口内还在源源不断地喷吐出后续部队。
光这数量，不知有十几万还是几十万。其中又夹杂着大量体型庞硕的缝合怪和亡灵化的维库人，甚至不乏一些血肉巨人与血肉构造体。
加之天谴之门本就地势较高，位于晶歌森林西北部的高坡之上。如此数量的亡灵从高坡冲下，配比越发强烈的地面震动，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
但……
诸族联军有大量大规模杀伤武器，空中的巨龙军团也牢牢占据着制空权。他们早已将冰冠冰川的状况侦查得七七八八，知道在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存在着天灾军团数以百万计的亡灵大军，一旦攻破这处天灾大本营的门户，必将直撄其锋。
反过来讲，这数十万蜂拥而来的亡灵天灾虽然数量骇人，可既无空中掩护，又无地面远程火力支援，面对准备充分以逸待劳的诸族联军，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败亡。
只能说，这是天谴之门守军的放手一搏罢了。
空中的巨龙已经开始了俯冲，一个接一个地掠过亡灵大军，屡屡用致命的吐息在黑潮中犁出一条条空白地带。而地面的反击，不论是零星的箭矢，还是死灵魔法，都无法伤及巨龙分毫。
在缺乏反制措施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硬生生承受上百头巨龙的攻击。如此三番五次，等到亡灵大军距诸族联军的阵列不足一半距离时，便已经死伤惨重。
但饶是如此，铺天盖地的亡灵杀到近前，震天的嘶哑叫喊几乎快能震破耳膜，还是让不少诸族联军的将士心下难安，紧张万分。可阵列最前方的安格玛尔雷兵团，却显得无比沉着。
伊瑞尔平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亡灵，半晌后对身旁的副官点了点头，而后闭目伸手向天……
轰！
一秒后，一道圣光穿破铅云，轰然击中了她所在的地面，奔涌的神圣能量如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氤氲流淌的圣洁雾霭逐渐笼罩了整片战场。
不光安格玛尔雷士兵，诸族联军的将士们，在圣洁的雾霭中也纷纷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暖流涌过身体，似乎身体机能被成倍加强了。
完成这一切后，伊瑞尔回头扫了一眼沐浴在神圣光辉中的士兵，摘下背上的水晶战锤，呐喊道：
“安格玛尔雷……”
“出击！”
在她的带领下，一千名这宇宙间最英勇、最精锐，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安格玛尔雷士兵，迎着山崩般从高坡上涌下的亡灵大军发起了冲锋。
大地震颤不休，耳畔缭绕着空气涌过成千上万个破损声带时发出的凄厉嘶吼，远方巨龙当空翱翔，吐息燃起的烈焰为黑潮的背景填上了一抹炽烈。
这一幕令后方纵览全局的指挥官们尤为惊讶。谁也没想到，安格玛尔雷居然会选择反冲锋。这并非理智之选，他们应该像其他部队一样，在原地做好冲击准备，等待着巨龙军团不断削弱亡灵大军的冲势，以逸待劳。
但联想到这支部队的强悍，他们也无话可说。
四百米……
死灵法术划过半空，如雨般落在即使是冲锋过程中也维持着整齐阵型的安格玛尔雷阵列中。可无一不被如影随形般跟随着这些强大的圣骑士、守备官及战士的圣洁光辉瓦解，并未起到丝毫应有的杀伤效果。
三百米……
力大无穷的亡灵化维库人掷出了投矛，可结果依旧如故，长达三米，沉重无比，矛尖为萨隆邪铁打造的投矛，甚至未能在安格玛尔雷士兵的铠甲上留下哪怕一道最不起眼的白印。
二百米……
血肉构造体的庞大身影，已经清晰可见，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将那些残肢断臂缝合在一起的粗线。被死灵魔法和物理手段粗暴扭结在一起的肌肉纤维，连接着这种怪物的每一个关节，在跑动间收起、伸展，收起、伸展……
一百米……
“为了晨星！”
安格玛尔雷们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徒然提速，飞快冲过余下的距离，与亡灵的浪潮轰然相撞。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即便远在后方的诸族联军将领早有预料，却也忍不住惊愕万分。
安格玛尔雷竟然就像是一把在火焰上烧热了的餐刀，狠狠地切进了有如黄油块一般不堪一击的亡灵大军里，连速度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降低。
不管是体型庞硕的血肉构造体，还是缝合怪、食尸鬼，亦或是亡灵化的维库人……哪怕那个明显有着准传奇实力的蛛魔将领及其蛛魔卫队，都在顷刻间被神圣烈焰焚为灰烬。
这……
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没过多久，安格玛尔雷竟然就捅穿了整支亡灵大军，在亡灵大军与诸族联军阵列接触时，又从战场后方杀了回来。
792【完胜】
亡灵大军已经与诸族联军的阵线发生了全线接触，数十万人在晶歌森林的土地上厮杀不休。
伊瑞尔率领的一千名安格玛尔雷精锐士兵，每一个都如同人形绞肉机一般，屡屡在密集的亡灵之中掀起腥风血雨，所过之处断臂与残肢齐飞，反射着结晶巨树湛蓝色光泽的铠甲与圣洁的光辉遥相辉映，又从后方杀了回来。
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亡灵能够阻挡他们。哪怕大量高阶亡灵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也丝毫没有降低他们的速度。
反观诸族联军这边，固然远远不及安格玛尔雷，却也无愧于东大陆精锐的身份，在亡灵大军的冲击下，阵线竟稳若磐石，滴水不漏。
内里有安格玛尔雷左冲右杀，后方有大型工程器械不断开火，空中亦是有俯冲而下的巨龙屡屡发动吐息高效杀敌，亡灵的数量在以令人发指的速度缩减。
看样子，这场亡灵拼死一搏的战斗，恐怕不出一个小时就会结束。看的直叫安格玛感慨。
曾几何时，天灾军团是盘踞在艾泽拉斯上空的不散阴云。但如今它却变得不堪一击。
并不是说诸族联军，或者说参与北伐的凡人势力比正史中强了多少，而在于高端战力的改变，以及完美绝伦的时间点。
大地守护者的归位，蓝龙军团的幸存，未受梦魇危机困扰的绿龙军团……这一切都给高端战力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更何况还有那一千名足以在突袭作战中击溃艾泽拉斯任意一个族群的安格玛尔雷士兵。
更重要的是……
他们完美抓住了时机，此时的天灾军团，刚好是有史以来最孱弱的时候。耐奥祖遭到萨格拉斯之眼毁灭法术的重创，尚在与容器阿尔萨斯融合的过程中，根本无法像全盛时期那样掌控数以百万计的亡灵。而不像正史，等到世界积蓄了足以反攻诺森德的力量，养精蓄锐的天灾军团早已拥有了无比可怕的力量。
就在安格玛观察战场时，有一名军官登上塔楼，将最新的侦察情报告知给了诸族联军的各位领袖。
他听了一耳朵，汇报的大体内容是，遭到爆炸波及，受到重创的纳克萨玛斯竭力控制着方向，坠到了冰冠堡垒东侧的天灾生产基地里。冰冠冰川各个地区的兵力，随即全线龟缩，放弃各处据点，向着冰冠堡垒的方向转移。
而冰冠冰川西北部的尤顿海姆地区，那些崇拜并效忠巫妖王的维库人，则开向了奥尔杜萨方向。看样子是试图伙同当地驻防部队死守奥尔杜萨。
至于天谴之门后面的第一道防线，规模并不亚于天谴之门，防御强度却有所不及的莫德雷萨，则前所未有的空虚。似乎刚刚从天谴之门里涌出，此时正与诸族联军交战的天灾部队，便是冰冠冰川东南部地区的全部兵力了。
总而言之……
似乎天谴之门的陷落，让代替巫妖王指挥整场战争的天灾军团二号人物克尔苏加德深感绝望，不再对在冰冠堡垒外延缓诸族联军的进军速度报以希望，抛弃了忠于天灾军团的维库人，让这些炮灰拖延时间，自己则准备率领最后的精锐，依靠冰冠堡垒坚固的防御设施负隅顽抗到底。
“看来……天灾军团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我们的前路一片坦途，只要能围困冰冠堡垒，我们迟早能耗死最后的亡灵。”吉尔尼斯的大领主达利乌斯克罗雷摇头说道。
“但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凯尔萨斯王子提醒道，“在巫妖王的统御与调度下，这数以百万计的亡灵天灾，足以爆发出数倍的战斗力。我们只不过是趁他与阿尔萨斯融合，无法如臂驱使麾下部队的时机，才取得了如今的战果。没人能预估融合过程何时会结束，但如果那发生在我们攻破冰冠堡垒之前，就算我们能成功获胜，想必伤亡也会更加惨重。”
这是他从安格玛这里了解到的。说话间，王子还看了一眼安格玛的背影。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他们已经不再关注眼下的战局，这场战斗根本不可能有意外发生，临死反扑的天谴之门守御部队被消灭殆尽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也总比掉头就跑，然后在抵达莫德雷萨之前，被占据着绝对制空权的巨龙军团在半路杀光要好得多。竭力给诸族联军造成一定杀伤，已经是这些惨遭抛弃的部队最后的价值。
果然不出所料，一小时过去，这二十余万亡灵大军被全部歼灭。
居功至伟的，当然是巨龙军团以及安格玛尔雷的一千名士兵。
并不多么辽阔的旷野，令亡灵无法展开阵型。过于密集的站位，对巨龙的吐息而言是最完美的目标，遑论他们各自还有各自的能力。上千头巨龙杀死的亡灵，恐怕不下十万。
而安格玛尔雷则收获了仅次于次的战果。
余下的则大多死于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和武器，在白刃战中被联军士兵击杀的反倒是少数。
安格玛明白，此时一定有不少人都在感慨。就算是二十多万头猪排成队叫你杀，也杀不了这么快。但实际是，屠户手里不光有刀，还有威力不亚于枪械，不亚于导弹，不亚于所有现代战争兵器的魔法。
魔法和绝对的实力，让这场一边倒的屠杀成为了可能。
晶歌森林西部旷野上，已经躺满了亡灵的尸体，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粘稠的血液肆意流淌，汇聚而成的恶臭气息直冲云霄。瘟疫云雾甚至遮蔽了大地，甚至让不少联军士兵都开始感到不适。
到最后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不得不率领着红龙军团，用生命火焰彻底净化了这片旷野。
安格玛感到，有一道目光望向了自己。他抬头看去，发现是悬停在半空中的奥妮克希亚。
在刚刚的战斗中，这位继承了阿扎达斯的卡兹格罗斯之力，成为新的大地守护者，填补了五大守护巨龙空缺的黑龙公主，实在是备受瞩目。
她从尘泥沼泽带来的龙人及龙兽，还有一些子嗣，也出了很大的力。
地面上的联军士兵，甚至包括部分其他龙族的巨龙，都在用充满敬畏的目光仰望着她。看起来，她似乎很不适应成为众人的焦点。
或者说……
她早已习惯被人当成怪物，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每个人眼睛里都充满了热切。
“你做得很好。”安格玛轻声说道，魔法确保了他的话会被离得很远的奥妮克希亚听到。
奥妮克希亚欲言又止。
“为正义而战，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的感觉如何，我的大地守护者？”安格玛笑着问道。
奥妮克希亚皱了皱眉，竟然颇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降落到地上找阿莱克斯塔萨说话去了。在回归同胞的过程中，博爱而又温柔的红龙女王，没少帮她的忙，甚至给予了她不曾感受过的母亲一般的温暖。
安格玛正要走下高塔，却突然听到，南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在他敏锐的感官中，这嘶吼声痛苦至极，伴随着喷薄而出的暗影能量，就宛若从无底海渊中传出。
他不禁一愣，脸上旋即涌现出了喜色。
793【恩佐斯之死与尤格萨隆迷思】
哀嚎声渐渐消散。
一道温婉柔和的嗓音也传入了安格玛脑海。
“真是累人啊……”
安格玛将沉浸心神，在脑海中看到了萨拉塔斯。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法袍，正在十分慵懒地伸懒腰，动作间，柔美的身段被贴身裁剪的袍服完美衬托而出。顾盼间自有风情流转，叫安格玛直含笑摇头。
他问道：“我听到了传自无底海渊的哀嚎，恩佐斯死了？”
“嗯……”萨拉塔斯点点头，疲惫地揉起了眉心，“在海底下什么都不好办，我那位狡猾的兄弟就快把这里变成第二个黑暗帝国大本营了。不过历尽艰险，我们还是做到了。”
“辛苦了。”安格玛由衷地说道。
恩佐斯已死……
唯独有些遗憾的是，他自己没有在场，未能亲眼见证恩佐斯这个最狡猾最奸诈最老谋深算的上古之神的死亡。但即使有机会，他也不想去领略一番海底世界的壮观。
“有什么辛苦的，别忘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陪着这帮小姑娘小小子玩了一万年的过家家。现在时间守望者终于踏上正轨，叫我不必像以前那样事事过问了。”
听着平和的话语，安格玛心里隐隐有些愧疚。
过去一万年，他算是当了回甩手掌柜。把一切重担都压在了萨拉塔斯的肩头，固然艾萨拉、艾利桑德和后续加入时间守望者的人，都是世所罕见的良才，可要达到完美处理时间线问题，处理自黑暗帝国覆灭以来，连守护者都没能处理妥善的遗留问题的程度，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萨拉塔斯确实不容易。
“你呢？你那边怎么样了？十天前，我感受到了尤格萨隆的死亡。告诉我，你没像戏弄克苏恩一样戏弄他。”萨拉塔斯轻声问道。
“他居然妄图染指意志熔炉。”
“什么？”萨拉塔斯眯起了眼睛，“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疯狂。”
“是啊，”安格玛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料到，他宁愿亿万年苦功一朝丧尽，也要如此施为。这件事很蹊跷。”
“当时他已经成功腐蚀并瘫痪了意志熔炉的保护机制，洛肯也把指令篡改了，意志熔炉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颗掀起净化浪潮的炸弹。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势必酿成大祸。”安格玛继续说道。
当时的境况，可和他在打击洛肯时说的完全不同。他固然不会因意志熔炉引发的净化浪潮而受一丝一毫的伤，但不代表这个世界不行。但凡反应满上一丝一毫，恐怕整个诺森德，连通东部王国大陆北境，以及卡利姆多大陆的东北地带，都会彻底被焚毁。
现在想想，他其实是很后怕的。
“这确实很蹊跷。”萨拉塔斯皱眉说道。
对他们这种等级的存在来说，克苏恩、恩佐斯和尤格萨隆这三位上古之神，就是透明的。一半原因在于安格玛对虚空的了解，另一半则在于萨拉塔斯曾经就是一位上古之神。
但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尤格萨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他们失算，而是这样的举动，根本就不符合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的价值观与使命。
对这类虚空造物而言，腐化目标星球，为虚空势力有朝一日向物质宇宙发起的大规模入侵打好基础，便是最终的使命。即使再也联系不到主人，即使期间不可避免地遭到监禁，也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为此而努力着他们并不特殊，只是虚空贯彻广撒网式战略，向无垠止境送出的亿亿万造物大军的一员，恰好运气好落在了一颗孕育着泰坦星魂的星球上而已。
在熟知萨拉塔斯与安格玛实力的前提下，他们深知未来无望，自己必将覆亡，竭力保存火种以期未来东山再起才是正确的选择，克苏恩在安其拉堡垒受到攻击将腐化隐藏到南部卡利姆多的每一个角落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而若尤格萨隆这般选择同归于尽，则完全是不可理解的行为。临死前散播腐化就像亚煞极被阿曼苏尔杀死时的“无意”之举一般兴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复苏可能，可去触发净化，甚至把仍然幸存的恩佐斯也一起拉下水，那便是十死无生了，这将严重损害到虚空的利益。
安格玛太了解虚空生物了，没有任何一个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会做出如此选择。
这是客观事实。
换言之……
在做出触发意志熔炉终极指令的决定之前，尤格萨隆或许就已经超脱了身为一名虚空造物所天然背负的桎梏。
“这十天来，我时常猜测，在尤格萨隆身上，会不会发生了与你类似的事情。”他摇头说道。
萨拉塔斯答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是。否则他不会这样选。”
“多么的神奇啊……”安格玛不禁感慨道，“过去一百三十万年里，我去过无数颗遭到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感染的星球。但没有一个像艾泽拉斯一般，诞生了你这样一个成功摆脱黑暗过往的个体。而今不光是你，连尤格萨隆也做到了这一点。一颗星球，居然诞生了两个宇宙前所未见的孤例，太神奇了。我相信，这背后的原因源自泰坦星魂，恐怕我们都低估了她的潜力。”
他长出了一口气，“可惜……我亲手抹杀了这样一个好不容易才摆脱工具身份，即将踏上寻求真我之旅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
其实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立身虚空领域的上古之神，天生便拥有超然的视野，在宇宙间几乎仅次于泰坦。摆脱过于单一的桎梏与虚空灌输给自己的使命后，未来几乎不可限量。
萨拉塔斯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是如今的安格玛，也不敢说就能在实力上胜过自己的贤内助。
每个个体不同，恢复‘自由’后所选择的方向亦是不同。他可没办法确保，恢复“自由”的尤格萨隆，是否会若萨拉塔斯那般温柔可人，万一变成了更为邪恶更为极端的存在，就算能料理，总归也是麻烦无比的。
萨拉塔斯故作娇蛮地说道：“你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放着任劳任怨的贤内助不看，偏偏对新欢动心。更何况，那究竟是不是合格的新欢还说不定呢。”
安格玛哑然失笑。
“既然恩佐斯已死，那就好好休息吧。我这边的事情也很快就能处理完毕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庆祝一番，就去宇宙尽头。”
“不用了，我们这就过来。”
“你们要来？”
794【别撕统御之冠】
萨拉塔斯答道：“是啊，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了，权当过来休个假，陪你欣赏欣赏雪景。”
安格玛哑然失笑。
如今上古之神全部伏诛，守护者体系的彻底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更不要说还有时间守望者在。
艾泽拉斯的未来必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与上古之神相比，和天灾军团的战争只算是过家家。数以百万计的亡灵又如何？就连业已恢复如初的守护者们，都有千百种方法净化这弹丸之地的区区瘟疫。相关问题，甚至不必安格玛和萨拉塔斯劳心费力。
萨拉塔斯说的没错，来诺森德走一遭，确实和散散心没什么区别。曾经的安格玛，想到这一点时总会萌生一种不真实感，毕竟最早的自己，不过是个在历史的浪潮中随波逐流的人，如今却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
“什么时候？”安格玛问道。
“马上吧。法师们正在调试苏拉玛的传送节点，一个小时内我们就能抵达诺森德。最近从主流暗夜精灵里征募了一批什么也不懂的新兵，正好跟在你的安格玛尔雷后面练练兵。”萨拉塔斯的回答很轻描淡写。
若是巫妖王知道，他正史中堪称无敌，屡屡给世界带来浩劫的天灾军团，此时却被凌驾在艾泽拉斯之上的超然组织当成了沙包一般的工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到吐血。
“不过还有一件事……”萨拉塔斯又说，“也是为了料理死亡之翼的问题……顺便练兵。”
安格玛略一思索，也就了然。
自从十余年前落败于因巨龙之魂损毁而恢复全部实力的四位龙王之手后，死亡之翼便遁入深岩之洲潜藏了起来，可以说很是凄惨。
深岩之洲是守护者们创造的，原本用于监禁上古之神的奴仆土元素的位面，就如同天空之墙、火源之地一般，独立于艾泽拉斯的主位面以外。
但不久前，伊利丹使用萨格拉斯之眼轰击诺森德的举动，无意间松动了主位面与元素位面之间的障壁。导致这片土地可以相对轻松地往来与两者之间。
虽然以安格玛和萨拉塔斯的手段，早已没必要借助这微不足道的便利。但不论如何，也总归是个前往深岩之洲的捷径。
毕竟……
两人又不去，是别人去。
如今上古之神势力已除，死亡之翼身旁充其量不过大猫小猫两三只。这毕竟是五色龙族的自家事。自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自家人去解决。
“好，”安格玛点头，“那我就在这边等你了。上次去风暴峭壁，有个地方挺适合野餐的。对了，带点苏拉玛城东北角那家酒馆的葡萄酒过来。上古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那家的酒好喝。”
“好好好，我去的时候，给你带几瓶……”
……
通讯中断，安格玛嘴角不禁挂起微笑。
近一段时间，确实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了。那就在前往宇宙尽头前，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幸福时光吧。
远方的旷野上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热浪扑面而来。红龙的烈焰，会燃尽一切邪恶与污秽。数十万具亡灵尸体，纷纷在生命之火中被净化，腾起的滚滚黑烟直入云霄。
一个个摆脱了永恒奴役的自由灵魂，满脸解脱地随着黑烟升入天际，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消失不见。安格玛却能看到，他们全都进入了暗影之地，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诸族联军的领袖们，也没和安格玛过多搭话，纷纷下了塔楼，前去处理军中事务。毕竟一支近十万人的联军，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料理。
像是灰烬使者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这等本该冲锋在第一线的英雄人物，都不得不踏踏实实地待在后方负责指挥，也足以见得事务的繁忙。
火海中，安格玛尔雷无惧高温，踏着火焰回返，铠甲上的圣洁光辉与火光交相辉映，倒真有那么一丝无敌之师的味道。
诸族联军的将士们，也在救治伤员，清理战场。此战以后，将一路坦途。横亘在冰冠堡垒前的那几道城墙，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有安格玛尔雷在，根本就难以拖延联军的行军速度。
巫妖王没几天可活了。
当然，这就不是安格玛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他需要关心的，是先和萨拉塔斯一起野餐呢，还是艾萨拉，又或者一家欢，把艾利桑德玛维她们也全都叫上。
但这样一来是避免互相吃醋了，但坐在一起又不免尴尬，毕竟他可没那个勇气，当着萨拉塔斯的面和艾萨拉卿卿我我。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安格玛不禁深深叹息，想起了穿越前由无数前人总结而出的古老至理名言。
有时候吧……
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那就只能痛并快乐着了。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安格玛不用回头就知道，伊瑞尔登上了塔楼。
“怎么样？”安格玛问道。
“还好吧，挺没意思的。连热身都还没热身完，亡灵就死光了。”伊瑞尔活动着肩膀撇嘴答道。
“这还不算天灾军团最精锐的部队。接下来，你萨拉塔斯阿姨还会送来一批新兵部队。就由你负责，率领他们和安格玛尔雷一起担任前锋，突入冰冠堡垒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伊瑞尔欣然应允，“本来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我现在只想赶快返回圣光军团。”
“别急，有你受的。那些新兵什么都不懂，好好对待他们，要不然他们可没办法适应宇宙尽头的高烈度战争。对了，统御之冠拿到手以后，一定完好无损地给我带回来，可别给我撕了。”
伊瑞尔一头雾水，“统御之冠？就是巫妖王的头盔么？我撕那玩意做什么？”
“完好无损地拿回来就是，”安格玛转身向塔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道，“要是希尔瓦娜斯就是被遗忘者的女妖之王想借来观摩一下，你给她就好，她也一直想深入了解死灵知识。但同样要注意看好她，千万别让她一生气给撕了。”
“你去哪？”
“我去和你的阿姨们野餐去。”
795【野餐准备】
降临在晶歌森林上空的苏拉玛浮空城，就悬浮在先知号的数公里外，与其隔着一片广袤的晶化森林遥遥相望。
这确实又引发了诸族联军的惊讶。
毕竟和来自未知宇宙的先知号不同的是，这座浮空城可是由艾泽拉斯的本土种族创造出来的和他们一样的本土种族！但曾经多少年里，他们却对这样一个掌握着高深奥术魔法，文明亦是辉煌至极的种族知之甚少。
达拉然的法师们，一眼就能看出这座浮空城的不凡。驱动整座城市的能量源便不谈了，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瑰宝。光看其浮空原理，以及那武装到牙齿的能量炮，便知道绝不是达拉然的魔法体系所能做到的。
不要说某些事物连听闻都未曾听闻过，就是想也不敢想。肯瑞托议会设想中的达拉然浮空城与之相比，无异于云泥之别。
苏拉玛浮空城是来支援战争的。就在开启传送通道，向地面送来一支不亚于任何一支联军部队的精锐部队时，让达拉然的法师们感到无比兴奋的是，它居然向所有联军成员开放，允许外人进入其内部进行参观。
当然，他们也明白，自己还是沾了血精灵的光。
据说破碎群岛，以及那座以荒废面目示人，实则隐藏在历史的谜团里的上古暗夜精灵都市埃雷萨拉斯里的暗夜精灵，都是安格玛艾泽拉斯的先知的追随者。
他们更喜爱安格玛出身的血精灵族群，并愿意予以帮助也是无可厚非的。达拉然的法师们只希望，自己能在苏拉玛学到更多东西。毕竟传闻他们得到了蓝龙一族宝贵的魔法传承，并且隐有青出于蓝之势。
这可是艾泽拉斯最为宝贵的魔法知识啊！
当然了……
苏拉玛浮空城的参战，将对战局造成怎样的影响，又与联军内部一个个求知若渴的法师们展开怎样的友好沟通，那支急需战争磨练的新兵部队又将被委派怎样的作战任务，跟在安格玛尔雷后面取得怎样的战果，就不是安格玛关心的问题了。
他现在只想着好好去野个餐。
一场家庭聚会性质的野餐。
……
晶歌森林野外，看着率先迈出传送门的萨拉塔斯，安格玛问道：“都谁去呀？”
萨拉塔斯笑着答道：“很多。我和艾萨拉。艾利桑德本想攻研一个崭新的魔法理论，但也被我们拉来了。”
安格玛叹了口气。
艾利桑德……或许现在已经不能用小姑娘来说她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安格玛便得知，这一万年来她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确实为时间守望者，为苏拉玛贡献了许多。
但其实谁又不是这样呢。
这一万年来，每个人都不容易。固然近来的一场场胜利，都是由无数牺牲和鲜血铸就的，但若没有她们的努力，这一切根本就无法办到。
“做得好，她也该歇歇了。我们马上就要直面真正的敌人，能放松的时间不多了。”
“对了，”萨拉塔斯想到什么，“玛维也来了。”
“哦？”安格玛倒是有些惊讶。
自从守望者地窟里的那些危险囚犯，被转交给苏拉玛方面看管后，守望者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玛维刚刚卸下守望者领袖的重任，带领那些仍旧愿意跟随自己的姐妹，加入了时间守望者组织。
毕竟她对新环境还很陌生，也全然不知道，这个组织居然是由自己在上古时期的心上人……的老婆们组建的。
安格玛本以为她会难为情，不愿意一起午餐。
“我劝来的。就像一万年前那个夜晚一样，”萨拉塔斯嘴角挂笑道，“你怎么一副无奈的表情？怎么，担心有我们在，你没法对人家做些什么吗？”
安格玛摇头失笑，“哪有……实际上，我一直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按理来说，你们不是该互相争风吃醋么？一万年前我就在担心这个问题，可现在我回来了，发现你们非但没有，还相处得这么好，好当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我这个主事的‘大夫人’做得好呀。”萨拉塔斯挑了下眉毛，玩味地说道，玩笑般的语气就像是在邀功。
安格玛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不不不，我怎么觉得，我怀里抱着一颗定时炸弹呢。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萨拉塔斯轻笑了起来。
说话间，艾萨拉也到了。曾经的光中之光不不不，在安格玛心里，她是永远的光中之光微笑着看了安格玛一眼，而后很自然地站到了萨拉塔斯身旁，挽住了她的手臂。
安格玛顿时觉得，怎么反倒两人的关系显得更笃密一些，就仿佛亲姐妹一般，自己反倒成了外人？
艾利桑德也踏出了传送门，理都没理安格玛，和萨拉塔斯与艾萨拉两人打了招呼，然后就聊起天来。先是说了说那支新兵部队的状况，而后又转入家常话题，聊起了血精灵随军法师穿戴的服饰，说有机会一定一起去银月城逛逛，领略一下永歌森林的异域风情。完全……
把安格玛晾在了一旁。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回转目光看向安格玛，可神情却一下子冷了下来，平平淡淡地问道：“怎么没把你另一个‘养女’一起叫来呢？”
安格玛心头一跳，冷汗直流，暗道终于还是来了！幸亏没把兰娜瑟尔也一并叫来……
他擦掉额角的汗珠，却发现萨拉塔斯和艾萨拉只是嘴角挂笑看着自己。前者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后者平静的目光中则隐藏着些许的积压已久嗔怒。
他顾左右而言他道：“啊……我叫她去收拾巫妖王了。再说不是还得照应你的那支新兵部队吗……怎么不见玛维，玛维呢？”
话音刚落，玛维高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传送魔法的光辉中。她身后还跟着瓦斯琪，这位艾萨拉的前宫廷侍女长朝安格玛款款行了一礼，就和一万年前一样，在与他对视的一刹那，饱含笑意的双眼里透出了浓浓的警示之色。
就仿佛在提醒安格玛注意什么一般。
安格玛哪能不知道瓦斯琪指的是什么，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你们都没来过诺森德，我建议……我们还是搭乘坐骑飞过去，沿途也好看看风景。”
说罢他不待别人发声，直接拍了拍手。几名早已恭候多时的血精灵侍卫，牵着四头龙鹰走来。
走向坐骑之际，安格玛突然一愣。自己好像算错人头了，五个人，四头龙鹰，这谁和自己坐在一起都不合适呀。
结果证明他的担忧是不必要的。
在萨拉塔斯的分配下，她和艾萨拉、艾利桑德、玛维、瓦斯琪一人一头龙鹰。
而安格玛，则被赶了下去，要他自己飞。
796【想不想见见艾露恩】
彻骨寒风嗖嗖的吹。
虽然这点寒冷，完全无法让如今的安格玛感受到应有的寒意，但看着萨拉塔斯她们骑在龙鹰上飞在前面，互相之间还有说有笑，而自己却被排除在外，凉还是凉在心里的。
安格玛能看出来，她们的关系是真的好，发自内心那种，完全不似假象。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反倒成了这帮小姐妹的外人。搞得他很是难过。
一行人飞越了晶歌森林，飞越了灰熊丘陵，在倾颓的巨树沃达希尔上空盘旋起来。
数千年前，由于萨隆邪铁的问世，范达尔鹿盔曾自作主张，在遭到这种矿脉污染的世界各地栽下诺达希尔的枝条以清除腐化。事实证明，这一决定卓有成效，唯独位于灰熊丘陵的这棵扎根太深，触及到尤格萨隆的监牢而受到了腐化，令德鲁伊们不得不将其摧毁。
原本意为冰雪之冠的安达希尔，因此得名沃达希尔，意为破损之冠。
但这并没有永绝后患。哪怕在倾颓之后，尤格萨隆也依旧在不间断地腐化着这棵巨树，将其当做了散播腐化的媒介，不仅如此，它更成为了翡翠梦魇染指现实位面的通道。
不过如今危机已除，不要说万恶之源上古之神均已死去，连一万年前玛法里奥封印哈维斯精魄的那棵树，也被时间守望者们在很久之前湮灭了。
十天前，安格玛清除奥杜尔的腐化时，也捎带手净化了一下触及到尤格萨隆监牢的沃达希尔的根系。
如今沃达希尔虽然还是那副样子，但随着时间流转，必定会摆脱腐化的影响，重新成为一棵虽已倾颓，却仍然能向周遭散播生命能量的宝贵生命源泉。
看够了沃达希尔，众人又在瓦斯琪的带领下，去了巨魔的达克萨隆要塞和土灵遗迹。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有着一个由十余年前来到此地的人类殖民者创建的小镇，名为银溪镇。
在原本的历史中，即使巫妖王在大陆的彼端崛起，银溪镇的居民也不愿意放弃凝聚了心血的家园。
天灾入侵洛丹伦期间，由于吉尔尼斯的吉恩格雷迈恩国王，在天灾的威胁下启用了**师阿鲁高的“狼人计划”，导致狼人诅咒在国境内肆虐，一批崇拜狼人的邪.教.徒来此散播诅咒，险些毁掉了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殖民小镇。
但最终，真正令其沦为鬼镇的还是**师阿鲁高本人。巫妖王一直试图将狼人这种强大的生物纳入天灾军团，阿鲁高死于一批为达拉然效力的冒险者之手后，他便派遣亲信将其遗体带到了诺森德并予以复活，派到了这个小镇。
银溪镇的下场自不用多说。
不过如今，狼人诅咒早已解除。银溪镇自不会再有那样悲惨的命运，之前诸族联军的大部队途经此地，小镇的居民还有不少人在路旁热情款待以表心意。
众人一边游玩，一边听瓦斯琪讲述此地的历史。
瓦斯琪是时间守望者十分重要的外联人员，可不像艾利桑德那个十足的宅女。在这一万年里去过许多地方，接触过许多种族，简直比安格玛还要了解艾泽拉斯，这向导倒是当之无愧。
艾利桑德和玛维一直都被繁重的公务所累，从像现在这样，真正放松下来游山玩水过。一番游玩下来，虽然年岁都不小了，搁人类看来都是老怪物了，可眼中还是不时闪过饱含新奇的目光。
不是她们没见识，实在是因为艾泽拉斯太宏伟，太瑰丽。晶歌森林美的令人心醉，越过山脉时，放眼望去唯有一望无尽的雪原，可过了山，此地气候却如此迥异，风景亦是大不相同，这叫任何没来过北方冰封大地的人看了，都不免为之陶醉。
期间艾利桑德还要求众人降落片刻，到一处土灵遗迹里拓印了一块非常古老的土灵铭文石板，随后心满意足地再度上路。
安格玛问萨拉塔斯这是为什么，萨拉塔斯回答说，收集古物是艾利桑德唯一的爱好，也是一万年来不间断的守望、不间断的繁忙工作中唯一的乐趣。
安格玛听完多有些愧疚，他竟然第一次知道，艾利桑德还有着这样的爱好。也暗下决心，这次说什么都要搭建一条可以瞬间往来艾泽拉斯和宇宙尽头的传送通道，以便多陪陪她们。
在灰熊丘陵玩够了，众人终于启程北上，去往风暴峭壁，安格玛刚刚传送过来时驻足的那处山峰。飞了好几个小时，龙鹰也累了，需要休息。
降落后，安格玛用魔法为这四头忠心耿耿的坐骑创造了温暖的环境。毕竟龙鹰生长在四季如春的奎尔萨拉斯，本就不甚适应诺森德的严寒。
这座山峰，可以很好的欣赏将风暴峭壁的景色。众人正兴致勃勃，连艾萨拉都很是开心的样子，唯独玛维还有些难以融入群体。萨拉塔斯特意领着她到一旁聊天去了。
就在几人对遍布这一地区的古代遗迹指指点点，大饱眼福之际，安格玛很自觉地和瓦斯琪干活去了，用魔法清空积雪创造出露营区，固化温暖法术，支起帐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桌椅板凳、烧烤架、锅碗瓢盆和食材……
不得不说，瓦斯琪做事真是叫人挑不出毛病，也难怪在一万年前，是艾萨拉最宠爱的侍女长虽然如今她早已不再是这个身份，而是时间守望者的成员。
糕点、食材、美酒、饮料……但凡一万年前在苏拉玛城西郊小院期间，安格玛表露过喜爱的饮食，一个不落全在里面。还有许多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食材。
至于主厨的工作……
安格玛当然被赶到了一旁，瓦斯琪也不放心由他来处理那些食材。
不一会功夫，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弥漫的食物香气吸引了过去。瓦斯琪一声“开饭”，众人便落座品尝了起来。
四下是壮观的峭壁雪景，身旁有美女作伴，耳畔缭绕着远比永歌森林的莺歌燕语还要动听的或温婉、或柔和的嗓音，吃着厨艺冠绝艾泽拉斯的前卡多雷帝国皇家侍女长亲手料理的食材，喝着全艾泽拉斯最美味的美酒，光幸福二字完全不足以表达安格玛此时的心境。
一百三十万年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惬意过。萨拉塔斯等人也很体贴地没有去问任何他在此期间的经历，以免勾起他的痛苦回忆，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谁都明白，此番过后，艾泽拉斯已无祸患，前往宇宙尽头，直面最终的敌人已成必然。享受着短暂的幸福时光就够了。
用餐结束，安格玛又很是自觉地洗起餐具来。不是不能用魔法瞬清空污渍，只是他比较享受融化积雪，像儿时一般感受双手肌肤与餐具瓷釉亲密接触的感觉。毕竟未来哪还有机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去洗碗。
艾利桑德想去奥杜尔看看，萨拉塔斯陪着她去了。艾萨拉则亲了一口安格玛，和瓦斯琪一起去游览古迹了。她们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为玛维和安格玛创造独处空间。
毕竟玛维才刚刚加入时间守望者，想要让她真正融入这个圈子，融入安格玛的……反正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时间。
一晃眼，人都走了个精光，弄得安格玛心底再一次涌现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都……都这么善解人意，到底真的假的啊？
他总有种厚颜无耻的想法吧，觉得自己就像是上一世读过的武侠巨著里的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多情而不滥情，老婆多，却对每一个人百分百付出，甚至肯为之付出生命。
“诺森德很美。”玛维来到他身边，轻轻挽起袖子，捞起水盆里的餐具，和他一起清洗了起来。
曾经的月神殿高阶女祭司，在成为守望者的首领后，不是在追捕邪恶，就是在追捕邪恶的路上，余下的时间，大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
“以后会更美的，”安格玛洗完最后一个盘子，用魔法烘干，装进了预先准备好的附魔空间袋里，“艾露恩的愿景达成了。在这片土地上，将再也没有任何污秽与邪恶。”
玛维微微摇了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祈祷过了，自从对邪恶的仇恨与沉重的职责占据了内心，她就与曾经的身份分道扬镳。不要说不再是一名温柔的女祭司，连人生的方向都与信仰渐行渐远。
“想不想见见艾露恩？”安格玛在衣服上蹭了蹭湿漉漉的双手，掏出一条毛巾递给了玛维。
“见……艾露恩？”玛维不禁一愣。
安格玛笑着指了指空中的那轮圆月，虽然是白天，但高高悬挂在天际的白女士仍然依稀可见。
“走，我带你去。说不定还能和她聊上两句呢。”见玛维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安格玛不由分说地用毛巾擦干她的手，放下袖子，拉着她发动了传送法术。
暗夜精灵信仰的艾露恩，一直庇佑着这个得天独厚的族群茁壮成长的月亮女神……
正是艾泽拉斯里孕育着的泰坦星魂，在月亮白女士上的意志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