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纳格兰三少】
传送通道消失后，想起萨格拉斯临走前的蠢样，安格玛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老家伙。”感慨半晌，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眼下。
萨格拉斯回去了，他也不必再留在这里，是以很快通过传送法术出现在了黑暗神殿前。
这座在过去十三年中，一直被恶魔当做在外域的大本营的神殿，已经被外域联军彻底收复。士兵们站在洞开的大门前，站在损毁严重的外墙上，站在那艘足有七公里长，斜斜插进已是影月谷板块最东侧尽头的黑暗神殿，有一多半直接暴露在外部宇宙空间中的邪能主力舰上高声欢呼着。
德莱尼人与破碎者们跟在领袖维纶身后，淌过没过脚踝的鲜血，沉重地向着神殿内部走去。
这里曾是他们的神圣殿堂，可他们却有足足二十多年未曾踏足此地。眼睁睁看着它毁于战火、被邪能污染、被兽人和燃烧军团改造为进逼整个德拉诺的军事堡垒。
“上面的景象怎么样啊？”
伊瑞尔的声音伴着细碎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安格玛回头望去，伊瑞尔正和伊利丹、卡德加、加尔鲁什等人一起走来。
他们几乎人人挂伤，满脸疲惫，除了伊瑞尔和伊利丹以外，每个人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当然，对前者而言，这样的战斗只是小场面，赢了就赢了，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对后者来说，这场胜利只不过是捣毁燃烧军团的一个开端。
“还不错，除了有些无聊……”安格玛笑着说道，可看清伊瑞尔的状况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受了轻微伤。
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唯独胸甲的左肋处焦黑一片，连加持了十分强大的圣光祝福的金属板都出现了轻微的熔融迹象，绝对是遭到了某种大威力法术的直接轰击。
这副板甲是他采集圣能金属，委托圣光军团最出色的铁匠打造的，还亲手附魔了无比强大的防护法术，并以自身的神圣能量祝福，其防护能力远超艾泽拉斯寻常神器。
寻常攻击根本不可能在这副板甲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的伤痕，就连安格玛自己也得多使出几分力才能将其摧毁。
换句话说，穿着这副板甲，只要伊瑞尔不陷入绝境，不遭到数百上千名高阶恶魔统领的围攻，或是被几艘邪能主力舰同时用舰首炮轰击，那就不可能受一丁点伤。
可如今它的表面却出现了损伤，这意味着，伊瑞尔遭受了一次意料之外的强大攻击。
这让安格玛又惊又恼，惊的是，开战前他便用精神力扫视过了整颗星球，根本就没有能威胁到伊瑞尔的强大恶魔。恼的是，纵使如此，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他不是那种把孩子捧手心里怕化了的家长，要不然也不会把伊瑞尔派到班迪诺尔防线最危险的星域战场上经受历练了。他懊恼的是自己光顾着和萨格拉斯说话，居然丝毫没有留意到伊瑞尔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帮我一下，”伊瑞尔走到安格玛面前，背过身去，伸手指了指背心处那个自己很难解开的板甲搭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硬扛了一发舰首炮而已。”
伊瑞尔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安格玛却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便勃然大怒。
“什么？你疯了吗？怎么会去硬扛舰首炮的？而且这是怎么发生的？你不是一直待在主力舰里边吗？又怎么会……”
邪能主力舰最强大的武器，便是贯穿船体中轴线的舰首光束炮。葛尔甘技师们会先把光束炮主体造出来，而后才围绕着这根粗又长搭建舱室和船体。只要能量足够，这门邪能光束炮便拥有毁灭一座城市的能力，虽然比苏拉玛浮空城的主武器稍弱半筹，但这可是燃烧军团的量产型号，不可谓不可怕。
圣光军团曾缴获过很多这样的主力舰，安格玛也曾登上观摩过。在舰首炮开火时，会有强大的邪能涌过整个船体，舰首舱室必须因此腾空，否则就会受到散溢邪能的伤害。
“哎呀，不算是完整的舰首炮，只是散溢的能量而已。我也不可能站在舰首等着它打呀，要不然早就被推到星球外边去了……”
伊瑞尔解释了起来。
“当时我摧毁了船体平衡装置以后，不是带着人去舰首舱室破坏光束炮吗。结果那个艾瑞达舰长把我认出来了，知道这场仗他们输定了，于是就想拉我垫背，先把我关死在舰首舱室里，宁肯能源核心融毁殉爆也要强行汇聚能量激发光束炮，用涌动的邪能杀死我……舱室里人那么多，又不像我这样穿的这么棒，于是……”
小妮子耸了下肩膀。
“我就只好用了个法术，把邪能都吸到自己身上，替他们挡下致命攻击喽。”
安格玛越听越来气，“一千年了，伊瑞尔，同样的潜入破坏任务，你已经执行了不下几十次，你不是不了解邪能主力舰的构造，怎么会在没有中断供能之前去舰首舱室的？你的脑子呢？”
“哎呀，情况很复杂的，没我说的那么简单……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快帮我解开！”她催着安格玛帮自己解搭扣。
安格玛强忍住训斥她的冲动，先施法召了一面屏障遮挡住四面八方的目光，而后伸手从上到下，把搭扣一个个给解开，摘掉了伊瑞尔后背上的甲胄板。
这毕竟是板甲，太过于厚重，穿戴者很难自己一个人穿上或卸下，需要旁人辅助才行。
“还有腿甲，都卸了。”伊瑞尔又说，俯身去解腿上的皮带。
安格玛边解着一个接一个的搭扣边说：“这板甲毕竟还是落后的制式款式。当时附魔的时候，我也没考虑到便捷性这一点。看来是时候给你单独做一套能自动穿脱的铠甲了，省的每次都这么麻烦。”
“那你做嘛……”
伊瑞尔漫不经心地说着，把铠甲整套脱了下来。
前胸甲片被摘下来以后，安格玛发现，她左肋部位的贴身衣物已经被隔着金属板传导过来的热量烧出了一个大洞，蓝色的光洁皮肤上也有些许灼痕和一大块淤青。
伊瑞尔纤细的手指拂过淤青，疼的直呲牙，“好疼。”
安格玛不由叹了口气，亲自上阵。从体内的磅礴神圣能量中分出一缕，顷刻间治愈了小妮子。
“下次别再这么傻了。”他悠悠说道。
伊瑞尔朝他笑了笑，从附魔空间包中拿出一套便装穿到了身上，“接下来呢，我们去艾泽拉斯？你不是还要救那个泰坦造物吗？”
“是，但在临走前，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安格玛撤掉了屏障，望向了正在远离人群的空地上，互相清洗包扎伤口的加尔鲁什三人。就在看过去的时候，约林死眼也若有所查地看了过来，恰好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768【指引】
“你先回去准备吧，我们这就回艾泽拉斯。”
安格玛对伊瑞尔说了一句，就朝约林走了过去。
为期一个月的战争中，三人没有缺席任何一场大规模战斗。在决战中，又参与了针对那艘邪能主力舰的潜入破坏行动，随后又进入黑暗神殿，随外域联军清剿恶魔余孽，现在已经疲顿不堪。草草包扎完伤口以后，就坐在原地休息，连句多的话也不想说。唯独值得庆幸的是，每个人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见安格玛走来，约林和德拉诺什同时站了起来。而加尔鲁什则视若无睹地继续擦拭自己那把早就卷了刃的战斧。
“换把好的吧。”
安格玛眨了眨眼，旋即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三把武器。
其中一把是灌注了神圣能量的水晶双手锤，被他丢给了加尔鲁什。
第二把则是增强了高级附魔的战斧，他原本是想返回艾泽拉斯后，送给曾在上古之战中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布洛克斯萨鲁法尔的，但在安其拉的时候给忘了。他将其交给了德拉诺什，至于布洛克斯……以后回到班迪诺尔，再请工匠锻造一把新的，下次路过奥格瑞玛交给他就好。
最后则是一杆长约等身，杖身用沉重的圣能金属打造，顶端镶嵌着一枚暗影水晶的法杖。
法杖内部蕴含着可观的神圣能量与暗影能量，可以增幅两种法术的施放，仅就此而言，便足以被称为一杆上好的法杖了。
但其功能还远不止如此。
里面还固化了多种颇为玄奥的法术，一经激活，便可沟通持有者的精神，令其得以在安格玛的影响的指引下，学习神圣法术与相对安全的暗影法术。
安格玛在宇宙尽头呆久了，没少研究虚空。这种法杖，便是他委托工匠批量制造出来，又亲手附魔的。他会遴选出有天赋、意志坚定的学徒，在这种即可用作增幅使用，又可当做完美绝伦的教具使用的法杖的帮助下，去学习圣光与暗影的均衡之道，成为一名艾泽拉斯凡间诸族口中的“暗影牧师”。
他把法杖交给了约林死眼。
接过战斧后，德拉诺什愣了。他搞不懂这个非常受到宗母尊敬的外族人，为何会毫无理由地送给自己一把如此顺手的武器。
对一名战士而言，武器就是生命的延伸。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把武器的不凡，不管是眼下快要因人口凋零而回到原始时代的玛格汉兽人，还是曾经的部落，都造不出这么完美的武器。
他本想拒绝这份好意，可怎么就是舍不得撒手。
“收下吧，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在这场战争中，你们为自己赢的了荣耀。”
德拉诺什张了张嘴，最终只好道谢道：“谢谢你，先知大人。这是一把……完美的战斧。”
约林那边，则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得到了一杆法杖。不过安格玛先没有管他，而是看向了加尔鲁什。
他的那把水晶双手锤，是圣光军团的工匠，专门为光铸德莱尼及德莱尼人成员打造的。不论重心、平衡性，亦或是长短，对一名兽人而言都有些不太顺手。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他惯用的斧子，而是战锤呢？
不过加尔鲁什也不是没接受过关于使用战锤的相关训练，安格玛相信，以加尔鲁什的天赋，稍微适应一下就能将其运用自如了。
此时，这位尚未摆脱父亲耻辱行为带来的阴霾的儿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并不喜欢安格玛，前来参战，也只是为了顺应盖亚安宗母的要求，可却不成想，最后得到了这样一把贵重的武器。
在加拉达尔不是没有铁匠，但物资匮乏之下，连打造出满足需求的农具和箭簇都成问题。在这一个月的战争中，他带的好几把备用武器都报废了，没别的原因，质量太差，基本都卷了刃，满是破口，已经无法修复了。
而且在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器其实是三把武器里最差的，只是朴实地觉得，光是由一整块水晶打造的锤头，就比约林的法杖和德拉诺什的战斧贵重得多了。
固然这不是他喜欢的兵器，但也一样挪不开眼神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现在有些不好意思再对眼前这个外族人冷眼以对了。
“这是一把灌注了神圣能量的武器，你觉得怎么样？”安格玛问道。
“呃……还，还不错。谢谢。”
安格玛又转向约林，说道：“约林，我知道你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如果你希望我为你答疑解虑，我可以清楚为你讲述那段场景的始末。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不必死。永生的奥秘，就蕴藏在这杆法杖之中。但同时……你要是想要追随我，去印证或是追寻那段的话，就学习法杖里的知识吧。他可以令你同时掌握神圣与暗影法术还从没有兽人达成过这样的成就呢。”
约林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也不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下次返回德拉诺时，如果你学有所成，我就为你开启更为广阔的未来。另外……”
安格玛对三人说道。
“战争已经结束，德拉诺重新回到了你们的手里。我想你们还需要处理诸如食人魔威胁一类的问题。但在加拉达尔的情况稳定下来以后，你们可以带着盖亚安去往沙塔斯城。城里有一条连接着德拉诺与艾泽拉斯的传送通道。你们可以去那边见见你们的族人、亲人。”
德拉诺什的眼睛里，倒是焕发出了光芒，看起来颇为期待。可加尔鲁什一听到“亲人”两个字，神情很快就黯然了下去。
安格玛见状摇头说道：“加尔鲁什，犯错是人之常情。在那样一个时代，没人能够幸免。受到所有氏族敬重的萨满祭司长者耐奥祖，还不是犯下了滔天罪行，将整个族群推入了无底深渊？对你而言，你父亲只该是特殊历史时期的受害者，而非羞耻的代名词。他已经手刃了玛诺洛斯，用实际行动洗刷了耻辱。你又何必沉浸在过去之中，不愿自拔呢？”
加尔鲁什抿了抿嘴唇，似乎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谈。安格玛只是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好了，我要跟你们说的话就是这些。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很久之后了，但愿你们的族人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安格玛点了点头，与三人道别。
临行前，他又突然回过头来，饱含深意地对加尔鲁什说道：“对了，善用那把战锤中的神圣能量。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不妨去接纳它。这总归能让你找寻到内心的宁静。”
加尔鲁什懵懵懂懂地看了眼流转着圣洁光辉的双手锤，若有所思。
769【不，是你的救赎】
安格玛在黑暗神殿的左侧露台上找到了伊利丹。
偌大的平台上满是恶魔的尸体，外域联军的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把尸体搬运到角落堆积起来，淋上火油焚烧。滚滚浓烟直入云霄，刺鼻的焦糊气味夹杂着尸体的恶臭和血腥气味，直令人作呕。
伊利丹和他的追随者，正与一队俘虏了几名的高阶恶魔的士兵进行交涉。看起来他很想得到这几个恶魔，用来进行恶魔猎手的仪式。
那队士兵是从守望堡来的，穿着联盟远征军战袍，队长则是一名中年秃顶的圣骑士，他并没有答应伊利丹的请求，说这种危险囚犯的转移需要得到上峰的同意，期间还屡屡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伊利丹和他的追随者。
伊利丹的卖相确实不太好。头上顶着两根长角，生着一对宽大的肉翅，足部还如恶魔的蹄足一般，不管从外表来看，还是从气息感知，都和恶魔没什么区别。
而且在此前的战斗中，他和他的那些追随者，也不屑于掩饰自己对待恶魔时的残忍，这让联军成员对他们的观感普遍较差，全都敬而远之。
“伊利丹。”安格玛叫了一声。
伊利丹回头见是安格玛，便抛下那名固执的圣骑士队长走了过来。
“这些圣骑士让我想起了月神殿的女祭司。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刻板教条。”伊利丹勾了勾嘴角，颇有些讥讽之意。
安格玛走到了外墙边缘，遥望遭到严重腐蚀的影月谷大地，笑着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起泰兰德？”
伊利丹神情一滞，皱眉说道：“你是专程赶来挖苦我的吗？”
安格玛笑了笑，半晌后说道：“战争结束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伊利丹摇头道：“不，对我来说，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虽然消灭了燃烧军团的主力，但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恶魔余孽。就比如地狱火堡垒里的那些邪兽人，以及位于各地的恶魔基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追随者，继续说道：“我与我的伊利达雷不会停下脚步。”
“很高兴知道你最终选用了这个名字。”安格玛笑道。
“不……我可不会给我的追随者起如此愚蠢的名字，伊利达雷……伊利丹的追随者。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某种信念的化身？不，我不是英雄，也不屑于被人当成英雄。比起伊利达雷，我更愿意叫他们……恶魔猎手，恶魔杀手，或是别的什么。消灭燃烧军团才是我唯一的追求，我可不希望，他们把我当成英雄来崇拜。就像那些‘洛萨之子’。”伊利丹说道。
看来这段时间，由于常常与联盟远征军并肩作战，他多少了解了“洛萨之子”的由来。
“那伊利达雷是怎么来的？”
“他们自己愿意以‘伊利达雷’自居，我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原来如此。不过他们确实很崇拜你，也打心底里认同你的信念。这没什么不好，”安格玛也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平台上的伊利达雷成员，“而且我想，你也不必为追随者的数量而担忧了，对吗？”
安格玛知道，自从来到外域，伊利丹便一直在完善关于恶魔猎手之道的设想。
他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人，深知仅凭自己一人，断然无法对抗燃烧军团这样的庞然大物。
一个月前，当看到伊利丹的追随者里，多了几个和他一样，用不熄的邪能魔焰取代双眼，以获得更为强大的感官能力的恶魔猎手时，安格玛便知道，他成功了，至少获得了初步的成功。
恶魔猎手之道的危险性，堪称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恶魔猎手，就必须将某个恶魔的灵魂束缚在自己体内。所封印的恶魔越强大，获得的能力便会越强。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熬过这个危险的魔法仪式，不是在过程中失去心智，沦为恶魔暴虐本性的奴隶，便是被恶魔鸠占鹊巢。
如今的历史已与历史截然不同，伊利丹身边没有瓦斯琪和她的娜迦，也没有凯尔萨斯王子带领的血精灵精锐，只有从被流放以来便一直追随着自己的一百多名暗夜精灵。
在安格玛看来，那一百多人里，先不提有勇气完成相关试炼人有多少，就算全都踏上恶魔猎手之道，能从危险的魔法仪式中活下来，并成为合格的恶魔猎手的，恐怕也十不存一，甚至更少。
为了完成终极理想，伊利丹需要更多人手。恶魔猎手之道的危险性，更把这样的需求提升了许多倍。
一个月前，伊利丹身边只有寥寥两三名恶魔猎手。而现在安格玛却看到，这个数字翻了三倍，堪堪达到了十人。看起来，在这一个月的战争中，伊利丹没少收集恶魔的灵魂。
而且最关键的，他的追随者中，出现了一些一看就知是对曾经的信仰失去信念，亦是不愿聆听努波顿与元素之道的智慧指引的德莱尼人破碎者，甚至……
还有一名德莱尼人。
伊利丹明白了安格玛的意思，颇有些落寞地说道：“是有些新鲜血液加入，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想要给燃烧军团造成麻烦，我需要的是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而不仅仅是眼下这寥寥数百人。我的族人视我为怪物，两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视我为怪物。没人愿意追随者，我也组建不起来我所需要的势力。”
这位正史中的光与暗之子，史无前例地泄了气。
对此，安格玛唯有感慨。
在正史中，伊利丹的追随者数量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多。最直观的，就体现在他被放逐时追随他一同离开海加尔山的暗夜精灵的数量上，那可绝不仅仅是如今这条时间线里的百余人这么少。
安格玛能猜到，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改变了这一点。“先知”自我牺牲拯救世界的壮举，以及“先知”的存在，对暗夜精灵而言是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火。
更何况，对玛法里奥夫妇的统治持不满态度的人，还有更多选择。起码他们都知道，海外还有存在着一个自由的魔法之都苏拉玛城。就算对方在安格玛归来前并不接收从海加尔山来的同胞，那也总归是一个念想。
他们实在是没必要选择伊利丹。
安格玛归来后，也改变了历史走向。苏拉玛城、埃雷萨拉斯、纳萨拉斯地区全都随之开放。
这导致原本历史中，那些将在第三次战争后饱受战争之苦，立志于改变现状，却又被同胞的一次次愚行寒了心，最终将在数年后黑暗之门重新开启的时刻，历经艰险赶赴外域投奔伊利丹的人，拥有了更直观、更尽善尽美的选择。
说起来，安格玛真是影响了伊利丹的一生。
让他没了娜迦与血精灵追随者，没了暗夜精灵追随者，无法再成为外域之王。甚至就连原本属于他的“光与暗之子”称号，也给抢过来了。
伊利丹的命运轨迹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
“不，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些邪兽人就是最好的工具。阿达尔和德莱尼人，都想救治那些邪兽人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他们不知道邪兽人已就无可救了吗？他们总是对不切实际的东西报以希望。还不如把那些邪兽人交给我，我有控制他们的办法，能让他们变成我手中的大军，对抗燃烧军团的大军！”
听到这样的话，安格玛哑然失笑。
好吧，看来这一点还是没变。
“伊利丹，你得明白……燃烧军团，并不是我们最终的敌人。虚空才是无垠止境永恒不变的大敌。与之相比，燃烧军团及萨格拉斯，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幽幽说道。
伊利丹冷笑一声，“你把他当同志，他把你当同志吗？”
“不。我们都想把对方当做同志，可谁也认同不了对方的信念。就像别人无法认同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甚至觉得……你和他挺像的。听着，我要返回艾泽拉斯了，去处理最后的敌人……你在这边好好的，等我返回，我会带你去宇宙尽头，看看那边的风景。”
“这算是道别？”
“算是吧。走了。”
说罢，安格玛便向阶梯下走去。
他刚走到黑暗神殿的大门口，卡德加从神殿内部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他的救赎。
“先知，我关闭了所有传送通道……你的救赎！”
“不，是你的救赎。留着它吧，年轻的卡德加。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让我刮目相看。”
安格玛背着身摆了摆手，叫上一直守候在旁的伊瑞尔，前往了沙塔斯城。他将借道那里的传送门，重返艾泽拉斯。
770【目标，诺森德！】
虚空势力的入侵，让安格玛非常不安。
一回到沙塔斯城，他便召来一直留守在此的亲兵，令其火速返回圣光军团探询状况。
其实如果状况真的像萨格拉斯说的那么糟糕的话，泽拉的信使应该早已经在路上了，但不派人去确认一下，他放不下心。
于是他便带着伊瑞尔，踏上了返回达拉然的传送通道，并在数天后抵达了达拉然。
没办法，毕竟这条传送通道的咒语阵列并不如黑暗之门完善，很难做到实时传送。
如今外域已经收复，倒是可以考虑重新改善黑暗之门的法术模型，并将其重新开启，以便在未来排除了所有内忧的艾泽拉斯诸族，可以借道外域，前往宇宙尽头参与虚空战争。
虽然才离开一个月之久，但达拉然周遭的景象倒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来是景象，二来是建筑。
如今已是春日，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奥特兰克山麓上，融化的雪水汇成潺潺溪流，顺着斜向下延伸的雪坡，汇入了碧波万顷的洛丹米尔湖。波光粼粼一片，甚是好看。
由于与被遗忘者关系的缓和，以及诸族即刻筹谋北伐的缘故，坐落在洛丹米尔湖南岸的军事要塞已经停工了。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紧缺的物资。
诸族联军已经没有人力物力继续建设这样一个大型军事要塞，连岸边的地雷都被拆了不少。
南边的达拉然，倒是重建的不错。
两个多月前，第三次战争中，阿克蒙德的死亡一指，毁去了大半个达拉然城。如今工人们已经将废墟清理完毕，爆破掉了有坍塌危险的残留建筑，并依托结构尚且完好的建筑搭起了脚手架。
运送石料的牛车不断驶来，石匠们就地削凿打磨石材，并在侏儒送来的工程器械的帮助下，进行重建工作。如今这座昔日的魔法之都，已经初具当年的雏形了。
“这里就是……艾泽拉斯么？真美啊！”
伊瑞尔站在传送平台边缘，遥望雪山湖泊组成的盛景，由衷地感慨道。
安格玛没由来感到一阵心疼。
她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就死在了与兽人的战争中，紧接着就被安格玛收养。一千年里，去的多是被战争打的千疮百孔的世界，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被暗影或邪能严重腐蚀的死亡大地了。儿时对那个尚未遭到腐蚀的德莱诺的记忆，已经变得无比模糊。
艾泽拉斯的景色对她来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
“大魔导师！您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安格玛扭头看去，一名穿着日怒战袍的血精灵军官正朝这边跑来。
“你留守在这里的军官？”安格玛问道，他正好要找人来询问诸族联军近来的状况。
“不不……”血精灵军官气喘吁吁地说道，“是王子殿下派我来的。”
“哦？”
安格玛略一询问，原来这人是凯尔萨斯王子特意派到这里守候自己的，为的就是向自己传达族人及诸族联军这一段时间的动向。
得知从破碎群岛启程的补给舰队已经抵达，并补足了诸族联军最后的资源短板，如今各族正聚集在奎尔萨拉斯、南海镇等东大陆北方的主要港口进行最后的整顿，即将启程北上时，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马上回奎尔萨拉斯禀报王子殿下，我目前尚有要事在身，恐怕一个月后，才能前往北方。我不在这段时间，请他多聆听那几名从苏拉玛城来的顾问的意见，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安格玛对这名军官说道。
苏拉玛城、纳萨拉斯地区、埃雷萨拉斯，以及这一万年来新生的泰坦造物，正在时间守望者及守护者们的带领下，与海底的恩佐斯势力奋战。
五色龙族则返回诺森德，等待着东大陆的北伐部队到来，一同攻打天灾军团。
但毕竟不论如何，东大陆诸族都对五色龙族不太了解，为了避免因此而生的一系列问题，与达拉然的肯瑞托议会关系匪浅的克拉苏斯，将担任龙族与诸族联军的联络官。艾利桑德也派来了几人辅助克拉苏斯。
“是，大魔导师还有其他口信要我传达吗？”
安格玛说道：“没有了，快去吧。”
说罢，他又施展了一道魔法，联系上了萨拉塔斯。
所幸对方看起来不忙，回应了他的呼唤。湛蓝色的魔法灵雾，很快在平台上组成了一个金发蓝眼的俏丽血精灵。
“外域的问题解决了？”萨拉塔斯微笑着说道，“我还怕你回来的太晚，赶不上好戏呢。”
“嗯，”安格玛点点头，“但萨格拉斯告知了我虚空势力的入侵。这一次的规模，堪称历史罕见。宇宙尽头的状况不容乐观。”
萨拉塔斯收起笑容，问道：“他的话可信吗？”
“可信。萨格拉斯没理由在这种事情上骗我，更没必要以外域的沦陷增大这一谎言的可信程度。不论怎样，他都得不到任何好处。我已经派人回圣光军团求证了，想必信使会比他更快到达我们这边。”安格玛答道。
萨拉塔斯神情凝重地说：“这意味着……我们的步伐必须加快了。”
“没错……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萨拉塔斯笑了笑，“我们已经快攻入海底王国了。我想……我们很有可能在你消灭巫妖王那个小家伙和尤格萨隆之前，干掉恩佐斯呢。”
“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切小心……告诉艾萨拉和艾利桑德，要她也小心一些。”安格玛嘱咐道。
萨拉塔斯撇了撇嘴，“你怎么光关心她们，不关心我呢？”
“你还用我关心吗？你可是我的最佳贤内助，放眼偌大的无垠止境，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安格玛看着对方的影响，认真地拍了拍胸脯，“都在心里。心里。”
“嘁，”萨拉塔斯白了他一眼，那一瞬间绽放出的风情简直令人陶醉，“油嘴滑舌！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老婆们的。期待与你的重聚。我先去忙了。”
“我也是，再见，亲爱的。”
通讯结束，安格玛正要叫上观望风景的伊瑞尔去往奥达曼，却发现后者一直在盯着他，目光中还有一些鄙夷的成分在。
“怎么了？干吗这么看我？”
伊瑞尔撇了撇嘴，朝传送平台下走去，“不管你把自己粉饰得多好，我知道你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顺带一提，萨拉塔斯阿姨长得挺好看的。”
“花心大萝卜？你从哪学来这个词的？”安格玛颇有些惊讶，一边迈步跟上，一边问道。
“你不是教过我汉语吗？”
“那我也没教过你这个词啊……”
……
与此同时，银月城港口。
“殿下，部队已登船完毕，就等您的命令了。”
身穿火红战袍，胸前挂着代表奎尔萨拉斯游侠将军身份的徽章的洛瑟玛塞隆登上高台，对扶着栏杆遥望港口的凯尔萨斯说道。
“我知道了。”
凯尔萨斯点了点头。
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停着上百艘流线完美的魔法风帆战舰。每一艘上面，都载满了英勇的血精灵。日怒军团、永歌游侠、银月游侠、破法者部队、血骑士团……共计数万名最最精锐的血精灵士兵，即将北上，对巫妖王展开讨伐。
迎着那些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凯尔萨斯只觉得这一刻，心中豪气万千。
他上前两步走到栏杆前，用魔法增大了自己的声音，高呼道：
“我的子民们……”
“半年前，阿尔萨斯带领他的部队，踏破了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大门，也踏碎了我们与生俱来的骄傲……”
“天灾军团恶臭的亡灵尸骸，毁灭我们的森林，屠戮我们的人民，腐化我们的太阳井……”
“但奎尔萨拉斯的火焰从未熄灭！”
“今天，我们终于迎来了这一天……”
“我们将乘风破浪，北赴诺森德，亲手向奎尔萨拉斯的仇敌复仇！为我们，为我们的子孙，为奎尔萨拉斯，为北境，东部王国大陆，为艾泽拉斯除掉一切生灵的大敌！”
“我们……必将凯旋，而彼时迎接我们的，将是响彻永歌森林的号角声！”
“为了奎尔萨拉斯！”
话音一落，回应者的振臂呼喊，汇成了山呼海啸的呐喊，冲破了云霄。
“为了奎尔萨拉斯！”
凯尔萨斯深吸一口气，振声说道：
“杨帆，！”
“目标……”
“诺森德！”
771【N-H9-3798终极指令】
奥杜尔深处。
洛肯的手掌拂过意志熔炉坑坑洼洼的外壳，神情无比复杂，连手掌上沾染了许多黑色的脓水也全不在意。
一个多月前，得知安其拉被攻破，其拉虫人全灭，克苏恩亦是死于安格玛之手的消息后，尤格萨隆再也坐不住了。
这位上古之神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染指此前从不敢沾染分毫的两大世界熔炉中的一个，意志熔炉。
世界熔炉是定序时期，守护者们创造出的最完美作品，用以哺育这个世界的星魂。它有一对，其中的意志熔炉被置于围绕着尤格萨隆的监牢建造的造物城市奥杜尔中，可加强星魂感知能力的发育。而起源熔炉，则被至于西南方的奥丹姆，用来为星魂塑造形体。
但在这两种功能之外，两座世界熔炉还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保险装置。
泰坦是经验丰富的“造物主”，曾为亿万颗星球带去秩序。而其中不少，都在他们离开后受到了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的感染。
为了防止这种状况的发生，他们向一种名为“星穹体”，亦即凡人口中的“星圣”的强大宇宙生物发出请求，请他们代替自己监察这一个个已步入正轨的美好世界。一旦最坏的结果发生，星穹体便会向万神殿发出警报，并利用泰坦们预先留在星球上的装置，重启该星球的生命轮回就像是格式化遭到病毒侵染的程序。
固然此举会不可避免地杀死所有生灵，但终究令其免受沦为暗影生物乐园的悲惨结局。
而艾泽拉斯的状况，要比早先那无数颗星球要恶劣得多。毕竟这里监禁着三个已与艾泽拉斯密不可分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
早在将克苏恩、尤格萨隆和恩佐斯监禁之初，泰坦们便将最坏的可能考虑在内。
万一有朝一日，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突破了监牢，腐化了所有泰坦造物包括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守护者他们请来在艾泽拉斯之外纵览全局的星穹体奥尔加隆，便会向奥杜尔和奥丹姆的两座世界熔炉，发出一段无法逆转的指令。
届时，艾泽拉斯上，就将发生与那些遭到感染的秩序世界一模一样的事情。
净化风暴席卷整个星球，摧毁高山，填满深海，令泰坦在这颗星球上千万年的苦功付诸东流，亦将消灭好不容易才孕育出来的所有生灵，彻彻底底地格式化这个世界，重启生命轮回。上古之神亦将随着所有的腐化一同被清除。
但这样的格式化，会给在星球内部安眠的星魂，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就连泰坦自己也不知道，脆弱的星魂能否熬过这样的过程……
所以这只能作为最迫不得已的手段使用。
上古之神也明白这一点，更知道世界熔炉一旦全效率运转，自己将被彻彻底底地清除。
他们不敢冒险，是以尤格萨隆在突破监牢后，一直没有对位于奥杜尔的意志熔炉下手，而只是让拥有高优先级指令权限的洛肯，欺瞒那个监察着这个世界的星穹体奥尔加隆，隐瞒发生在艾泽拉斯地表上的所有事情。
可如今……
那个人横空出世，让尤格萨隆看不到取胜的希望。哪怕冒着激活重启指令的风险，也要将意志熔炉纳入掌控，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使用。
“你确定要这么做么……”洛肯沉声问道，却不像是在提问，更像自言自语，“一旦世界熔炉被激活，你会死，我会死……我们都会死。”
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我们还有的选吗？克苏恩临死前的悲鸣，让我想到了亿万年前，泰坦阿曼苏尔将亚煞极从地表揪出捏碎的情景……那个人，拥有了比肩泰坦的力量。而如今，我那位隐藏在海底的兄弟，亦离死亡不远了……我们没得选。”
洛肯看向黑暗深处，摇头说道：“不，我可以篡改系统的指令权，部分启用这个装置的功能。就像一万多年前奥丹姆的托维尔人那样，制造一场爆炸击退来犯之敌。”
一团庞大的黑影从无边的黑暗中脱离而出，一张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地贴着洛肯，似是在审视他的愚蠢。
“难道你以为，他会如雷神那个篡夺了他人力量的可怜虫一般弱小？仅仅一次小规模的爆炸，就能将他杀死？你究竟在想什么？”尤格萨隆的语气，竟史无前例地狂躁。这可不像是他，不像是一位永远隐在幕后玩弄心智的上古之神。
“可……一旦这样做，最理想的情况，也是我们与他同归于尽。”
“不……”尤格萨隆说道，“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在意志熔炉运转前阻止我们。小概率的可能，是我们被意志熔炉引发的净化风暴杀死，他只是受伤……与他同归于尽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动摇了吗？如今又要弃暗投明？别忘了……当初是你导致了守护者体系的瓦解，你的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你是一个背叛者……你注定不会得到宽恕……我们没得选。”
洛肯陷入沉默。
“好。但我必须提前说明，少了奥丹姆的起源熔炉，仅靠意志熔炉是没用的。”半晌后，他缓缓点头。
尤格萨隆又“注视”了他好一会，而后再一次隐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们……”
“没得选。”
尤格萨隆走后，洛肯幽幽叹息一声，将手掌放在了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控制面板上。
一道不带感情的空洞的机械合成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检测到访问申请，正在检测操作者身份……】
【智慧之王洛肯，权限等级：Ⅺ……】
【面板初始化进行中……】
过了一会，一道光幕呈现在洛肯眼前，上面写满了神异的泰坦符文。洛肯闭上双眼，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毅然说道：“激活n-h9-3798号终极指令。”
【终极指令需要Ⅻ级权限等级，使用者权限不足……是否向观察者奥尔加隆发出申请？】
洛肯一拳轰在控制面板的护罩上，早已遭到严重腐蚀的护罩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打击，轰然碎裂开来，露出了内里无比复杂却毫不显得凌乱的线路。
前守护者的指尖爆发出魔法光芒，房间里闪烁起了不详的红光，一时间，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奥杜尔。
【一级警报，检测到病毒入侵……】
【一级警报，检测到病毒入侵……】
随着洛肯的动作，警报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完成这一切后，他再次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那个按钮。
【n-h9-3798终极指令初始化中……】
在空洞的机械合成音中，意志熔炉轰鸣运转起来，带着整座城市，整个大地剧烈震颤了起来……
772【嚎风峡湾】
这一天，凯尔萨斯起的很早。
因为按照航行速度，今天，舰队就会抵达诺森德西南角的嚎风峡湾。
近一个月的航程无比顺利，没有想象中的阻拦，天灾军团未派一兵一卒在半路设伏，哪怕这几天舰队临近了诺森德的海岸线，都没有遭到石像鬼等常见飞行亡灵生物的袭击。
从奎尔萨拉斯到诺森德，需要穿过艾泽拉斯北半球的西风带，时值四五月份，海况会无比复杂，恶劣海况时，浪涌有时甚至会高达二三十米。
但想象中的波折与艰险，全都没有到来。一路驶来，舰队却连一场暴风都没遇到过，似乎冥冥中的存在知道他们将赶往诺森德讨伐世界的大敌，特意为他们平顺了前路的艰险。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成为第一个出现在可供整支舰队的高层军官使用魔法影像实时交流的作战指挥室里，洗漱完毕后，也没有穿戴整齐，只是坐在床沿，凝望着舷窗外出神不语。
一望无垠的北方冰海波澜壮阔。黎明刚刚破晓，一丝远在天边的鱼肚白逐渐撕裂浓郁的黑暗，为整个世界带来光明。
他看了许久，最终走到穿衣镜边，摘下法袍穿戴整齐，以前所未有的细致，抚平了衣物上的每一丝褶皱，好整以暇地走出了房间。
一进入甲板，喧嚣声扑面而来。
由于今日即将登陆，船员们几个小时前就已醒来，进行忙碌的准备工作。
“殿下。”
“王子殿下。”
早已恭候多时的血精灵高层们纷纷行礼，游侠将军洛瑟玛塞隆与他的副官兼游侠领主哈杜伦明翼、血骑士团长莉亚德琳、魔导师罗曼斯与王子本人儿时的导师泰蕾丝塔、血精灵最强大的战士及经验丰富的将领萨洛瑞安寻晨者……
太多了。
所有血精灵高层，齐聚一堂。他们也和凯尔萨斯一样，早早的便起来了，通过小型传送法阵，抵达了血精灵舰队的旗舰，凯尔萨斯王子所在的皇家日怒号。
凯尔萨斯对他们点了点头，走到甲板前端，极目远眺。
天色尚未完全放亮，黑色的海面上满是点点火光，那是挂在舰首、桅杆与船尾的行船灯，示明了船只的轮廓。这样的火光，足有数千个之多。
血精灵舰队行驶在整支联军舰队的最左侧，有数百艘各式战舰。中间则是破碎群岛的暗夜精灵，支援过来的一百艘魔法战舰。右侧则是人类、矮人与侏儒的混合舰队。
对于诸族联军而言，登陆诺森德的两个首选地区，便是分别位于诺森德大陆西南角及东南角的北风苔原及嚎风峡湾，这两处地点，都有几个可供停靠大型舰队的深水良港，稍经改造，便能作为联军进逼冰冠冰川的军事基地使用。
联军将在距东大陆北方最近的嚎风峡湾进行最初的登陆，以减轻后勤补给压力。待日后站稳脚跟，再另行于北风苔原开辟第二处港口基地。
固然曾有诸多种族踏足过诺森德，并在此地进行了各种活动，诸如奎尔萨拉斯对晶歌森林的魔法考察，但那毕竟是在巫妖王崛起之前，所收集的情报如今已不具备太大参考价值。
唯一可堪一用的，便是矮人探险者协会收集到的信息。
探险者协会，早在阿尔萨斯踏上堕落之路前，便在诺森德建立了据点，对整片大陆进行过初步的勘察和考古发掘行动。而其据点恰好就位于嚎风峡湾的西南角。
彼时当越发偏执的阿尔萨斯王子率领洛丹伦舰队来到此地，追杀他心目中的瘟疫的始作俑者时，探险者协会便予以了很大的帮助。
在此途中，穆拉丁铜须，卡兹莫丹国王麦格尼铜须的弟弟，探险者协会会长布莱恩铜须的哥哥，不幸在帮助阿尔萨斯追寻霜之哀伤魔剑的过程中失踪。
在那之后，直至阿尔萨斯彻底堕落，沦为巫妖王麾下的死亡骑士，回国弑父灭国，探险者协会在嚎风峡湾的据点，也一直在运转。时常有矮人探险家从这里进入危险的大陆，进行探险活动。
他们的情报，从具体测绘的地图，到各地区原生物种的活动情况，不一而足，给联军带来了很大帮助。但当然，其中居功至伟的，还是五色龙族。
五色龙族的大使，已经抵达了舰队。作为天灾军团的邻居，他们对这些邪恶的亡灵了解颇深，亦将为舰队的登录保驾护航。
此时的天空中，已经有不少巨龙在盘旋了。
由于已经侦查完毕，海岸线并没有亡灵大军的踪迹。而内陆深处各个地区的亡灵，亦是颇有些一盘散沙的样子。看起来，巫妖王在萨格拉斯之眼的攻击中，确实受伤不轻，曾经磅礴的精神力量恐怕已经流失了大半，仅剩的能够如臂驱使的军队，全部调回冰冠冰川大本营保护自己了。
这对联军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但登陆作战依然危险重重，原因只在于那些最近才选择向巫妖王效忠的维库人。
一万多年前，奥杜尔沦陷后，从中逃出的泰坦造物在这片广袤的冰封大地上四散而居。维库人中的蔑冬部族，却遭到了洛肯麾下两名巨人的蛊惑，对昔日的兄弟痛下杀手，最终引发五色龙族的怒火，被用魔法静滞，在毫无意义的长眠中虚度时光。
蔑冬之后，维库人又有一个部族崛起，几乎统一了这个尚武的族群，该部族名为掠龙部族。掠龙部族几乎统一了维库人，却遭到了血肉诅咒的感染。
他们愤怒于守护者对自己悲哀处境的不管不问，毅然抛弃了曾经的信仰，为自己而战。人类的祖先，便是当时的掠龙部族首领伊米隆下令处死的血肉诅咒重度患者。他们被父母亲眷送去了提尔的南下队伍，最终在后世的东大陆北方扎下根来，成为了最初的人类。
而几乎所有维库人，也在当时由于血肉诅咒的缘故，陷入了沉睡，期望着能借此延缓血肉诅咒的侵蚀，在未来找到解决之道。近来几十年，开始慢慢有维库人苏醒。不过他们的领袖伊米隆，依旧在沉睡之中。
哪怕已沦为血肉种族，维库人仍然保留了曾经的武勇。
巫妖王崛起后，渐渐看上了这个能征善战的种族。许多维库人都在他那永生谎言的欺骗下，加入了天灾军团，并将其视为拯救者与新的神膜拜。
如今，这些效忠于巫妖王的维库人，就是横亘在诸族联军与巫妖王之间的第一道城墙。
出众的视力，让凯尔萨斯能够看清海岸线上的点点火光。那里想必聚集了大量维库人部队，等待着挫败联军的登陆企图。
按照原定计划，不久后，舰队就将兵分三路，进行登陆作战。矮人与侏儒舰队，会前往探险者协会的据点。那里虽然较为隐蔽，且易守难攻，但海岸线暗礁密布，并不适宜进行大规模登陆。
人类舰队会绕过嚎风峡湾的海角，去往这片地区的东部地带，那里有一片与嚎风峡湾的台地落差极大的低地海滩，面积广阔，近海深度足够，适宜登陆和建设港口。
而血精灵则将直入嚎风峡湾中部的峡谷，前往匕鞘湾。彼处位于峡谷底的海湾之侧，极易遭到敌人居高临下的打击，又紧邻。不论从哪种角度看，似乎都不适宜被当做登陆地点。
但无奈的是，匕鞘湾是暗礁密布的嚎风峡湾唯一一处可供大规模登陆的地点。
而且那里有着一座军事基地的废墟，多少能提供一些掩护。一年前，彼处……
便是阿尔萨斯堕落的开端，便是阿尔萨斯在诺森德最初的登陆地点。
773【接洽】
凯尔萨斯望着火光点点的海岸线。
人类、矮人与侏儒的舰队，已经脱离大部队，向东北侧驶去，准备执行原定的登陆计划。库尔提拉斯的炮舰与苏拉玛的魔法战舰，不停在前方梭巡。
在远方的天空中盘旋的始祖龙，则与舰队上空的巨龙们远远对峙，并不敢冒着防空炮火与巨龙的打击过来袭扰舰队。
掠龙氏族的空中力量属实可怕，眼下这一幕，像极了十余年前的第二次战争期。可不同的是，如今的联军已不像昔日的人类七国那般孱弱，拥有成百上千头始祖龙的维库人，也不具备昔日奴役了红龙的兽人那般的空中优势。
余下的血精灵舰队，已经面向参差不齐的海岸线排成了长列。
咸腥的海风送来了食物的香气，几乎每一艘战舰上都有炊烟升起。这是士兵们发起总攻前的最后一餐。联军几乎占据了绝对优势，若是事情顺利，士兵们将在嚎风峡湾的陆地上吃午餐。
凯尔萨斯轻声说道：“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谁都无法忘怀，这片冰封大陆如今的主人及其麾下的那个堕落王子，曾给奎尔萨拉斯带来的伤痛。
“准备得怎么样了？”
洛瑟玛塞隆答道：“陛下，部队均已准备就绪。我们在嚎风峡湾中部地区的隐蔽地点架设了传送法阵。开战后，日怒军团将传送上岸，从背后对维库人的海岸防线发起袭击，为登陆部队创造良机。库尔提拉斯的炮舰和苏拉玛的魔法战舰将持续提供火力支援，有五色龙族的巨龙在，维库人的始祖龙亦是很难对我们构成威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舰队就能入主匕鞘湾。但是……”
凯尔萨斯侧头问道：“但是什么？”
“但……那个新魔古人，请求我们等一等再发起总攻。”
凯尔萨斯皱了皱眉。
他知道洛瑟玛口中的新魔古人是谁。
那个泰坦造物名为“恒毅”，是传说中的高阶守护者莱的仆从，此番就是代表莱本人到诸族联军中参与诺森德的一系列战事，并专门处理包括维库人在内的泰坦造物问题的。
“他要做什么？”凯尔萨斯问道。
一旁的罗曼斯答道：“他承诺自己能通过另一种途径化解维库人的威胁。半小时前，他就搭乘一艘快船去了海岸，现在应该正在与维库人进行接洽。”
由于近来诸族联军中时常出现巨龙的缘故，在场众人都或多或少了解了诺森德，或者说高等精灵诞生前的历史，知道维库人曾是守护者们的造物，却由于种种原因选择了背叛，并在近年效忠了巫妖王。
“另一种方法？”凯尔萨斯皱了皱眉。
“是的，”罗曼斯点头回答，“他说自己能唤醒这些误入歧途的‘同胞’。”
凯尔萨斯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与恒毅接触的并不多，只在联军峰会上见过十几面，这个高大的石头人总是惜字如金，无比的深沉。可每当提出观点，却都能准确切入话题的要害，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在此过程中，凯尔萨斯也多少认识到了一些恒毅的性格，这个泰坦造物将所有的泰坦造物当成是同胞，不管后者是否感染了血肉诅咒。所以在人类、矮人和侏儒实为泰坦造物后裔的真相尚未揭露时，出席峰会的各族领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恒毅在看向这三个种族的成员时，总是会感慨万千。
可让凯尔萨斯感到无奈的是……
那些维库人真的会放下敌意吗？据说他们对守护者怨念颇深，如今又早已将巫妖王视为救主，仅凭劝说，恐怕是不会将海岸线拱手让给联军的登陆部队的。
“陛下，但他并没有说明自己会何时返回。每过一分钟，都会有更多维库人部队从内陆聚集过来，我们的登陆难度也会随之增大。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洛瑟玛有些忧虑地说道。
血精灵并非不具备夜战能力，他们视力良好，远非人类所能企及。相较于维库人，此时这种黎明刚刚破晓，夜幕半存的光线，会给登陆部队带来更大的优势。
军人总是担心贻误战机，凯尔萨斯很理解游侠将军。他思索片刻，问道：“和安格玛联络过了吗？”
泰蕾丝塔答道：“联络过了。”
“他怎么说？”
“唔……他要我们耐心等待恒毅的答复。”
“那就等吧。”凯尔萨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在这时，仆人从船舱内鱼贯而出，有人把桌椅摆放到了甲板上，有人端上丰盛的菜肴。早餐时间到了。
凯尔萨斯毫无顾虑地坐在了椅子上，摆摆手，示意众人开吃。
众人相视而笑，如今的王子对安格玛报以无条件的信任，凡事总要过问这位受到举世尊敬的先知。只要安格玛说没事，那就真的没事，安格玛要是说不行，那就明令禁止。
这似乎有哪不对，但……
连他们也没法去怀疑安格玛的判断力。毕竟这个年轻人，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小小的皇家顾问了。
……
此时，嚎风峡湾南部海岸线上，一艘小艇靠了岸，上面那个身材高大的魔古人刚刚走下，就几乎马上被成群结队的维库人团团围住。
魔古人面无畏惧地环视一周，视无数把指向自己的森冷武器如无物，冷静地开口说道：“我是高阶守护者莱的使者恒毅，我要见你们的领袖。”
听到高阶守护者莱这几个字，维库人们目目相觑，不敢妄下决定，很快就分出一个跑向海滩尽头汇报去了。
不一会功夫，一个身材尤为高大，身穿厚重的护肩与头盔，袒露着肌肉虬结的上半身的维库人，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巫妖。
“一个魔古人？还是莱的使者？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恒毅，语气里并无丝毫尊敬。
如今的掠龙部族维库人里，有许多是一万多年前沉睡的那一批，这一批维库人，又大多是遭受血肉诅咒感染才沦落至此的。换言之，他们的年龄都大到令人发指，在感染之前，他们是永生的造物，对发生在锦绣谷等地的那些历史事件，并非一无所知。
“主人早已回归。”
“他回归与否，和我们没关系。你来这里做什么？”
恒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就是掠龙部族的首领？”
那个维库人咧嘴笑了笑，“我们的王是伊米隆……但他正在沉睡……所以，你说的没错。现在这里确实是我说了算。你可以称我为斯卡迪领主。那么……魔古人，你为何而来呢？”
“我来劝说你们回归。”
“哈，回归？我们遭受苦难的时候，你们不闻不问，现在刚刚投奔了明主，却反倒要我们回归？”斯卡迪对此嗤之以鼻，“回去吧，莱的使者，告诉他，我们不怕死。我们会用鲜血证明自己的勇气。不管来的是海面上的那些乌合之众，还是他的造物大军，我们都不会再向往日的懦夫低头。”
恒毅淡淡看了一眼斯卡迪身后的巫妖，又问：“伊米隆是否知道你们投效了巫妖王？”
“吾王会理解我们的选择，”斯卡迪傲慢地看着恒毅，“一个魔古人，又凭什么来指责我们？”
“我不是魔古人，而是新魔古人。”恒毅摇了摇头，似乎是深知多说无益，再与这个名为斯卡迪的掠龙领主交谈并没有太大意义，是以直接转身离去。
斯卡迪目送着他远去，半晌后高声说道：“告诉外海的那些凡人，维库人等着他们！想要进入诺森德，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恒毅并没有去推搁浅在海滩上的小艇，而是挥了挥手，召来奥术能量在身前汇聚成了一头有着石狮子般外表的魁麟。
他翻身跨上傀儡，不带丝毫感**彩地对斯卡迪说道：“你对巫妖王的忠诚令我侧目。”
也不知这句话是不是讽刺。
说罢，恒毅就催动坐骑起飞，朝着嚎风峡湾深处飞去了。
望着他飞去的方向，斯卡迪皱了皱眉，“那是亚勒伯龙的方向……来人，派几个始祖龙骑手跟上他！”
“是。”
马上有维库人领命而去，骑上始祖龙坐骑，跟着恒毅飞走了。
待这几条始祖龙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以后，神情颇有些古怪的斯卡迪重新望向了外海，盯着海平面上的点点火光，出神不语。
“他似乎去了你们国王的沉睡地。看来他认为你并不具备与他谈话的资格。”巫妖漂浮到他身边，静静地说道。
“一个使者而已，什么回归？吾王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的，”斯卡迪冷哼一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反倒是你们天灾军团的支援究竟在哪？”
“很快。”巫妖静静答道。
774【苏醒的伊米隆】
亚勒伯龙，嚎风峡湾北部山麓的古代维库人要塞。
在这座要塞的地下墓穴中，沉睡着数以十万计遭到血肉诅咒感染的掠龙部族维库人。曾经的他们，找不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只能在此地进入长眠，以逃避的方式，延缓终将如血肉生物一般迎来死亡的必然结局的到来。
近几十年来，不断有维库人脱离沉睡状态。一如所料，他们发现，在沉睡的过程中，血肉诅咒也没有停止对自己的侵染，漫长的岁月过去，如今的自己，已失去了永生，失去了曾作为泰坦造物的一切，彻彻底底地沦为了血肉生物。
如同魔古人一般，形体的扭曲摧垮了维库人的意志。恰逢巫妖王在大陆彼端崛起，这让他们看到了重新得到失去的一切的希望，哪怕要遭受被转化为亡灵的厄运，也在所不惜……
在这些离经叛道的泰坦造物的价值观中，哪怕沦为亡灵，也好过如血肉生物一般重归轮回。
但并不是所有维库人，都认同这种疯狂的举动。就在绝大部分领主带领部下投诚天灾军团时，仍有一部分维库人，处于两难的境地之中。
究竟是效忠邪恶的巫妖王以换来永生，还是继续作为血肉生物等待终末的降临？这两条道路，似乎都没有丝毫光明可言。
……
哒，哒，哒……
空旷寂寥的地下墓穴中有脚步声回荡。维库人的王后，伊米隆的妻子，女巫安格博达，行走在通往丈夫的沉眠地的甬道中。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身形佝偻，面容隐在宽大的兜帽中的死灵法师，用沙哑的嗓音说着什么。
“维库人王后，你为何还在犹豫？你的族人，你的部下，均已向我主表达了效忠……”说话间，有死灵气息从他的兜帽中散溢而出，在阴冷潮湿的空间里搅动不休。
看来这是一位巫妖王的使者。
“你们创造瓦格里，将维库人的生死观和信仰，与天灾军团、与巫妖王绑定在了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卓顿海姆发生了什么，那些通过试炼的维库人，无一例外沦为了你们的行尸走肉。”安格博达寒声说道。
巫妖王的使者反问：“但他们获得了永生，业已沦为血肉生物的维库人梦寐以求的永生，不是吗？你们用效忠，换来永生，难道这不是互利双赢的交易嘛？”
安格博达脚步不停，冷笑道：“我不干涉其他维库领主的选择，不代表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现在便是效忠巫妖王的最好时机。”
安格博达斜了巫妖王使者一眼，“如今，诸族联军的舰队包围了海岸线。而你的主人又在不久前的法术中遭到重创，已无力量抵抗步步紧逼的凡人大军。我可不想让我的族人，沦为这场战争的炮灰。”
巫妖王的使者答道：“可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更加宝贵。此番王后大人若是帮助我主，必将得到难以想象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甬道的尽头。站在这扇厚重的大门前，安格博达语气冰冷地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说辞。请离开这里吧。”
“我必须提醒您，我主是唯一能让维库人摆脱困境、得到永生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是整个诺森德当之无愧的主人……关于天灾军团与维库人的关系，贵为维库人的王后，最好想清楚再做定夺，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巫妖王使者微微欠身以示敬意，转身离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安格博达冷笑着对渐行渐远的死灵法师说道，“第一，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所有维库人的王后，只是掠龙部族首领的妻子而已。第二……同样的话，还是等到你的主人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再说吧。”
巫妖王的使者没有回应，最终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安格博达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脸上交替涌现出诸多复杂的情绪，有仿徨，有无助，更多的，还是迷茫和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推开了刻满符文的厚重门扉。
裹挟着灰尘的陈腐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掩鼻咳嗽了两声，紧接着便想到，曾几何时，自己何尝会为这区区飞尘所困？心下不禁一片悲哀。
房间约摸上百米见方，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永不熄灭的魔法吊灯，翠绿的火焰，为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房间的正中心，有着一个置物台，上面放着一根硕大的号角，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魔力波动。
房间尽头则是一个硕大的壁龛，壁龛里有着一尊高大的维库人雕像。雕像维持着直立的姿态，头部自然下垂，双臂交叠于胸膛之前。看久了才能发现，这并不是一尊雕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维库人，他仿佛正处于酣眠之中，胸膛正随着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不定。
壁龛旁，是一个专门用来放置甲胄的假人。上面搭着一副古代维库人的精钢甲胄，和不染一丝尘埃，反射着绿色火光的牛角头盔。
旁边的武器架上，则依次摆放着一杆通体由神铁打造的长矛，以及一把有如巨大骨锯般的长柄刀。
这套铠甲和武器，全都是古代维库人打造出来的，属于不可多得的传世珍品。对业已沦为血肉种族的现代维库人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有太多事物，随着血肉诅咒的侵袭，在漫长的沉眠中永远遗失。其中就包括传承自泰坦的锻造技艺。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在壁龛中沉睡的维库人的身份。
他是伊米隆。
掠龙部族的首领。
统一诺森德的诸多维库部族后，维库人拥戴的国王。
安格博达迈步向前走去，停在墙壁前，用手指拂过爱人的胸膛，紧接着便念诵起了咒语。
一开始，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随着声调的拔高，咒语的作用不断显现而出，房间中开始有磅礴的力量汇聚。尽数顺着她的手掌，涌入了维库人国王的身体。
壁龛周遭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苏醒吧……我的爱人……醒来吧……维库人的国王！”
在爱人的呼唤中，伊米隆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似是很不适应血肉化的躯体，一经脱离沉睡状态，便因失去平衡而跪倒在地，砸的坚硬的石板地面都出现了裂痕。他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着，对胸膛的剧烈起伏感到无比困惑，又将脆弱的双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观瞧。
花了好长时间，伊米隆才驱散了所有的不适感，强忍着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站了起来，但一看到眼前的女维库人，却忍不住愣了一下。先前那回荡在耳畔的熟悉嗓音，以及眼前这无比熟悉的面容，都清晰无误地表明，她就是自己的爱人，安格博达。
他忍不住伸手轻抚矮人柔软细腻的面庞和柔顺的长发，感受着与曾经截然不同的触感，良久过后，突然笑道：“安格博达，你……变得更美了。”
安格博达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会哄人。”
伊米隆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问道：“我的爱人，你为何要唤醒我？”
安格博达的笑容缓缓收敛，沉声答道：“维库人……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774【劝说】
亚勒伯龙，嚎风峡湾北部山麓的古代维库人要塞。
在这座要塞的地下墓穴中，沉睡着数以十万计遭到血肉诅咒感染的掠龙部族维库人。曾经的他们，找不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只能在此地进入长眠，以逃避的方式，延缓终将如血肉生物一般迎来死亡的必然结局的到来。
近几十年来，不断有维库人脱离沉睡状态。一如所料，他们发现，在沉睡的过程中，血肉诅咒也没有停止对自己的侵染，漫长的岁月过去，如今的自己，已失去了永生，失去了曾作为泰坦造物的一切，彻彻底底地沦为了血肉生物。
如同魔古人一般，形体的扭曲摧垮了维库人的意志。恰逢巫妖王在大陆彼端崛起，这让他们看到了重新得到失去的一切的希望，哪怕要遭受被转化为亡灵的厄运，也在所不惜……
在这些离经叛道的泰坦造物的价值观中，哪怕沦为亡灵，也好过如血肉生物一般重归轮回。
但并不是所有维库人，都认同这种疯狂的举动。就在绝大部分领主带领部下投诚天灾军团时，仍有一部分维库人，处于两难的境地之中。
究竟是效忠邪恶的巫妖王以换来永生，还是继续作为血肉生物等待终末的降临？这两条道路，似乎都没有丝毫光明可言。
……
哒，哒，哒……
空旷寂寥的地下墓穴中有脚步声回荡。维库人的王后，伊米隆的妻子，女巫安格博达，行走在通往丈夫的沉眠地的甬道中。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身形佝偻，面容隐在宽大的兜帽中的死灵法师，用沙哑的嗓音说着什么。
“维库人王后，你为何还在犹豫？你的族人，你的部下，均已向我主表达了效忠……”说话间，有死灵气息从他的兜帽中散溢而出，在阴冷潮湿的空间里搅动不休。
看来这是一位巫妖王的使者。
“你们创造瓦格里，将维库人的生死观和信仰，与天灾军团、与巫妖王绑定在了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卓顿海姆发生了什么，那些通过试炼的维库人，无一例外沦为了你们的行尸走肉。”安格博达寒声说道。
巫妖王的使者反问：“但他们获得了永生，业已沦为血肉生物的维库人梦寐以求的永生，不是吗？你们用效忠，换来永生，难道这不是互利双赢的交易嘛？”
安格博达脚步不停，冷笑道：“我不干涉其他维库领主的选择，不代表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现在便是效忠巫妖王的最好时机。”
安格博达斜了巫妖王使者一眼，“如今，诸族联军的舰队包围了海岸线。而你的主人又在不久前的法术中遭到重创，已无力量抵抗步步紧逼的凡人大军。我可不想让我的族人，沦为这场战争的炮灰。”
巫妖王的使者答道：“可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更加宝贵。此番王后大人若是帮助我主，必将得到难以想象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甬道的尽头。站在这扇厚重的大门前，安格博达语气冰冷地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说辞。请离开这里吧。”
“我必须提醒您，我主是唯一能让维库人摆脱困境、得到永生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是整个诺森德当之无愧的主人……关于天灾军团与维库人的关系，贵为维库人的王后，最好想清楚再做定夺，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巫妖王使者微微欠身以示敬意，转身离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安格博达冷笑着对渐行渐远的死灵法师说道，“第一，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所有维库人的王后，只是掠龙部族首领的妻子而已。第二……同样的话，还是等到你的主人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再说吧。”
巫妖王的使者没有回应，最终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安格博达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脸上交替涌现出诸多复杂的情绪，有仿徨，有无助，更多的，还是迷茫和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推开了刻满符文的厚重门扉。
裹挟着灰尘的陈腐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掩鼻咳嗽了两声，紧接着便想到，曾几何时，自己何尝会为这区区飞尘所困？心下不禁一片悲哀。
房间约摸上百米见方，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永不熄灭的魔法吊灯，翠绿的火焰，为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房间的正中心，有着一个置物台，上面放着一根硕大的号角，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魔力波动。
房间尽头则是一个硕大的壁龛，壁龛里有着一尊高大的维库人雕像。雕像维持着直立的姿态，头部自然下垂，双臂交叠于胸膛之前。看久了才能发现，这并不是一尊雕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维库人，他仿佛正处于酣眠之中，胸膛正随着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不定。
壁龛旁，是一个专门用来放置甲胄的假人。上面搭着一副古代维库人的精钢甲胄，和不染一丝尘埃，反射着绿色火光的牛角头盔。
旁边的武器架上，则依次摆放着一杆通体由神铁打造的长矛，以及一把有如巨大骨锯般的长柄刀。
这套铠甲和武器，全都是古代维库人打造出来的，属于不可多得的传世珍品。对业已沦为血肉种族的现代维库人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有太多事物，随着血肉诅咒的侵袭，在漫长的沉眠中永远遗失。其中就包括传承自泰坦的锻造技艺。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在壁龛中沉睡的维库人的身份。
他是伊米隆。
掠龙部族的首领。
统一诺森德的诸多维库部族后，维库人拥戴的国王。
安格博达迈步向前走去，停在墙壁前，用手指拂过爱人的胸膛，紧接着便念诵起了咒语。
一开始，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随着声调的拔高，咒语的作用不断显现而出，房间中开始有磅礴的力量汇聚。尽数顺着她的手掌，涌入了维库人国王的身体。
壁龛周遭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苏醒吧……我的爱人……醒来吧……维库人的国王！”
在爱人的呼唤中，伊米隆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似是很不适应血肉化的躯体，一经脱离沉睡状态，便因失去平衡而跪倒在地，砸的坚硬的石板地面都出现了裂痕。他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着，对胸膛的剧烈起伏感到无比困惑，又将脆弱的双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观瞧。
花了好长时间，伊米隆才驱散了所有的不适感，强忍着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站了起来，但一看到眼前的女维库人，却忍不住愣了一下。先前那回荡在耳畔的熟悉嗓音，以及眼前这无比熟悉的面容，都清晰无误地表明，她就是自己的爱人，安格博达。
他忍不住伸手轻抚矮人柔软细腻的面庞和柔顺的长发，感受着与曾经截然不同的触感，良久过后，突然笑道：“安格博达，你……变得更美了。”
安格博达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会哄人。”
伊米隆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问道：“我的爱人，你为何要唤醒我？”
安格博达的笑容缓缓收敛，沉声答道：“维库人……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需要你。”
776【登陆！】
半晌后，伊米隆突然开口问道：“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恒毅转过身，聆听着耳畔有如哭嚎一般的海风，淡淡地说：“你猜得没错。消灭巫妖王，并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此行，我们要反攻奥杜尔。”
“什么？”伊米隆大吃一惊。
恒毅继续说道：“守护者们已率领泰坦造物大军，与时间守望者联手对海底发起了进攻。想必在我们攻克奥杜尔之前，恩佐斯的威胁便会不复存在。”
震惊接二连三，伊米隆发现，长久的沉睡，不光是让自己与这个世界严重脱节那么简单，他已经……
看不懂这个时代了。
曾经的他，虽然不是什么地位超绝，仅在守护者之下的高阶泰坦造物，却也清楚一些事实。即便守护者体系业已光复，可仅仅一万年过去，就算古代遗留下来的所有造物引擎全效运转，又怎么可能创造出足以反攻上古之神的大军？
难道欠缺的兵力，都靠那些孱弱的人型血肉生物补齐吗？
凡人根本就无法与上古之神抗衡，连最低级的泰坦造物都比不上！
恒毅适时摆了摆手，眼前的薄雾散尽，魔法灵雾构成了一面画面，揭示了近海的景象。只见那里，停靠着一支规模令人发指的舰队，空中盘旋的巨龙，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不可阻挡的威势。
望着画面，伊米隆微微有些错愕。
舰队前列那上百艘极具威势的魔法战舰，即使以泰坦造物的眼光来看，也是不可多得的战争兵器。而那批吃水极深，船舷两侧有着数十个炮口的大型战舰虽然稍显原始，可却仍然不失为上好的舰船。
画面再一转，那些悬挂着火鹰旗帜的舰船上，全都搭载着散发出强大魔法波动的装置，有传送设备，也有护盾装置，不一而足，看得伊米隆心下震撼至极。
这……
就是人型血肉生物的力量？他们的魔法，他们的科技……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伊米隆的认知。
伊米隆不禁与爱人安格博达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内看到了同样的难以置信。
“过去一万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时代变了，伊米隆，更为重要的是，如今的我们，都遵从先知的指引。”恒毅说道。
“先知？”
“在这场战争中，你终究会见到他的。实际上，他一人即拥有重整秩序，扫清邪恶的伟大力量不亚于泰坦的神力。他会拯救我们，拯救艾泽拉斯，拯救一切。”
听着恒毅饱含尊崇口吻的话语，伊米隆却冷笑着说：“好像在你眼中，我的族人注定会放弃抵抗。维库人可不是懦夫。”
恒毅转过头来，诚恳地说道：“这与懦弱与否完全无关。天灾军团与上古之神必将覆灭，没人能阻挡在我们的道路上。我并非威胁阁下，但如果维库人螳臂当车，被消灭的，只会是维库人，而不是我们。”
这样的话，本该让伊米隆感到羞辱，进而勃然大怒。可看着画面里军容震人的舰队，他不得不承认，恒毅说的没错。他，或者说他的族人，不是不想向那些抛弃自己的守护者们证明自身的武勇，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面是接受对方的条件，在对方的帮助下，用纳拉克煞引擎驱除血肉诅咒，找回失去的一切；一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卵击石，这样做的下场唯有消亡，不论如何都便宜了希望把维库人当做炮灰的巫妖王，也便宜了奥杜尔的尤格萨隆……
这似乎是一个无比简单的选择。
“伊米隆……”安格博达恳求地望着伊米隆，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硕大的号角。
伊米隆将其接过，沉声说道：“好，我接受你的条件。但我的要求是，立刻，马上，为我的族人解除血肉诅咒。”
恒毅回过身来，说道：“维库人遭受感染已久，固然过程因沉睡而延缓，但也不同于昔日的魔古人。这会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但……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这一过程。”
说罢，他招了招手。
一道巨型传送门凭空浮现，被便携式装置装载的纳拉克煞引擎，在魔法的承托下，缓缓从中现身，落到了几人所处的平台上。这座引擎虽然没有运转，但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殊胜的秩序之力。
纳拉克煞引擎并不特殊，只是诸多高阶造物装置之一。在奥杜尔沦陷，奥丹姆损毁严重的昔日，却成了不可多得的瑰宝。不过，守护者们自从恢复以来，早就能够批量制造这样的造物装置了。毕竟世界最初那一批装置，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见恒毅这么爽快，伊米隆夫妇不免有些发愣。他们谁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纳拉克煞引擎，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不会有假。
伊米隆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举起好觉含在嘴里，狠狠吹响。
“呜呜”
高亢悠扬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扩散到了寒冷的嚎风峡湾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
海岸线上的维库人，也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号角声。这独特的声响，几乎是刻印在他们血脉之中的，在一万余年前，掠龙部族随首领伊米隆南征北战的战争中，伊米隆曾屡次吹响那根号角集结部队，带领族人四处征伐，最终确立了如今的地位，创立了如日中天的北方维库王国。
对所有出身掠龙部族的现代维库人而言，这个声音，都有着不容拒绝的号召力。只要认可伊米隆的王权，只要认同他对北方维库人的统治，只要还把自己当成北方维库人的一员，就必须遵从这根号角，遵从国王的召唤。
“该死的！来人，把我的坐骑牵来！”
正在巡视防线的斯卡迪恨恨地说道，显得甚是懊恼。之前探子回报，那个新魔古人进入了亚勒伯龙，还与王后安格博达见了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心下不安。
如今看来，他果然唤醒了伊米隆国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国王居然选择在此时吹响维库之王的号角！
诸族联军的舰队尚在近海虎视眈眈，大军已在他和诸多选择效忠巫妖王的领主的组织下布防完毕。可听到号角，所有维库人都必须循声而去，响应呼唤。
号角在此时响起，所表达的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伊米隆国王不愿与天灾军团为伍！他被那个魔古人使者说动了！
国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斯卡迪从未对伊米隆如此不满过，他相信，此时其他听到号角声的领主们，也大多和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因为这等同于关上了他们通过效忠巫妖王，换取永生的大门。
“该死！”斯卡迪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看来你们的国王已经做出了选择。”跟在他身旁的巫妖悠悠说道。看来这位巫妖王的使者，同样清楚号角缘何在此时响起。
“不，只是他的选择。不是我的，不是我们的。我们的协议依旧生效！”
斯卡迪对巫妖说了一句，转身跨上了手下为自己牵来的蓝色始祖龙背上。
“克尔苏加德大人希望阁下能展示自己的诚意，否则……”巫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会的！”斯卡迪撂下一句，使劲一抖降生，催促着胯下的格拉乌弗升空，飞往了北方。
与此同时，整条海岸线上，亦是有许多始祖龙起飞，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听到号角声的战争领主们，均有不同的表现，有人喜形于色，感于国王的苏醒，感于终于有望摆脱巫妖王的掌控，但也有许多人不满于国王的举动。
但没人敢于拒绝号角的召唤，再不情愿的，也在大多数友军离开防线之后，不得已带着部队启程循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朝着亚勒伯龙的方向行去。
这一幕，全被诸族联军看在眼里。
“殿下，他们居然……真的撤军了！”侍卫难以置信地对凯尔萨斯说道。
凯尔萨斯眯眼扫视着海岸线，确认这不是什么陷阱后，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开始登陆！在那些维库人回来前，抢占海岸线！”
（没有本章说好寂寞qwq）
777【冰封王座】
由于维库人大部队的撤退，诸族联军的登陆行动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尽管有小股维库人部队，或受到巫妖王控制，或不愿背弃能为自己带来永生的新主人，而坚守在阵地上，但很快就被各个部队无情碾碎，成为了胜利的垫脚石。
在短短一天里，诸族联军便入主匕鞘湾、前探险者协会及东部滩头等极具战略价值的要地，并建立起了初具雏形的前进基地。
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局势，却让诸族联军的各大领袖始料不及。
诸族联军带来的战火，尚未席卷嚎风峡湾，维库人自己就爆发了内战。
以斯卡迪为首的许多战争领主，不愿服从国王伊米隆的命令，毅然拉起一面维护正统维库的大旗，对昔日的君王亮出了刀剑。
由于伊米隆接过守护者伸来的橄榄枝，与其重修旧好的决定，本身就与维库人对守护者根深蒂固的仇恨相违背。一万多年前，也是他本人号召维库人抛弃神圣使命信仰，如今却又转变了主意，这让斯卡迪等领主在对他的声讨中占尽了优势，一时间纠集起了大量部队。
反叛军对乌特加德城堡发起一次突袭后，便携带着大量俘虏和缴获而来的军备，去往了嚎风峡湾西北部，借道灰熊丘陵，朝着与龙骨荒野接壤的天灾军团占领区而去。
直到意识到这些战争领主是要把俘虏和无辜的平民献祭给天灾军团，转化成亡灵以增添其兵员数量，先前头脑发热的维库人民众才冷静了下来。
但遭此非难，维库人已是大不如前。此时，就算他们想再阻拦诸族联军，也做不到了。实际上，在国王伊米隆的召唤下，所有分散在广阔的嚎风峡湾地区的维库人，都在向亚勒伯龙迁移，准备在那里，在恒毅等新魔古人的帮助下，用纳拉克煞引擎恢复曾经的秩序之躯……
至于诸族联军，自然乐见其成。不论如何，前路上的敌人都少了一个。
然而对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而言，如今的他们，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建立前进基地及稳固据点，清理河道，布设防线，准备筹建往来嚎风峡湾与东大陆北方的稳定航运补给路线……
这些无一不是长期且艰难的工作。
未来一段时间，待嚎风峡湾的各处基地稳定下来，联军部队还将前往灰熊丘陵，在彼处西南方的天然深水良港，亦即原本历史的数年后，风险投资公司的“风险湾”所在之处建立港口，作为部队向西进发的中转基地。
再下一步计划，则是在五色龙族的帮助下，于龙骨荒野南部沿海建立数个港口。并依托于此，向西推进直至进入北风苔原，打通从嚎风峡湾至北风苔原的沿线的近海通道与陆上通道，对天灾军团形成包围之势，在各方协助下，一点点蚕食天灾军团的领地，最终会师位于晶歌森林的天谴之门，向冰冠冰川发起总攻。
若无意外的话，这便是诸族联军此后数月的战略计划。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联军都在为了彻底于诺森德站稳脚跟而不懈努力，所幸在此期间，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任何干扰。
……
就在这些南方的种族和北方的严寒进行斗争时，天灾军团也并非无所作为。
可以俯瞰整个冰冠冰川的冰封王座上，克尔苏加德恭谨地立于王座之前，聆听主人的指示。
“这个人类的灵魂出乎意料的强大……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吞噬他……去吧，去为我争取时间。”
耐奥祖低沉沙哑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冰冠上。
就在月余之前，历经艰险的阿尔萨斯，终于在阿努巴拉克的帮助下返回了冰冠冰川。他用霜之哀伤击碎了封印耐奥祖寄魂物的坚冰，将统御之冠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巫妖王耐奥祖原本以为，阿尔塞斯会是自己重获自由的最完美容器，可却不曾想到，阿尔萨斯的灵魂无比坚韧，在融合的过程中，给自己造成了极大麻烦。
甚至……
由于在那次足以撕裂大陆的法术攻击中受伤过重，耐奥祖的灵魂有被反客为主，鸠占鹊巢的危险。这让他倍感不安，但融合还是要进行下去。
“遵命。”克尔苏加德恭敬地说道。
洛丹伦内战后，天灾军团便被驱逐出了那片土地。原本留守洛丹伦的克尔苏加德，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便从彼处返回了冰冠冰川。
从某种程度上说，克尔苏加德是个救火队员。
自从冰冠冰川遭到法术轰击，巫妖王因受伤严重而丧失了对部分亡灵的控制后，如同希尔瓦娜斯及其麾下那批自由亡灵那般的反抗事迹，屡屡在诺森德各地上演。
哪里有问题，克尔苏加德就去哪里救场。
一段时间下来，纵使这位巫妖也感到心力交瘁，疲乏不堪。毕竟他最初，也是最为强大的那副由太阳井精华塑造的躯体，已经被安格玛摧毁，如今这只不过是他死后魂匣里那部分主灵魂，附着在一具尚且说得过去的尸骸上的新躯体，论及法力的雄厚程度等方面，全都无法与昔日同日而语。
“主人，有一件事……”克尔苏加德突然犹豫着开口。
在他说完以前，耐奥祖便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或许末日终将到来，但我唯有接受它。去吧。”
克尔苏加德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想说的，是安格玛。
天灾军团在世界各地安插了奸细，并不仅仅局限于人类各国，也不局限于克尔苏加德创建的诅咒教派发展的信徒。毕竟金钱，也是收买人心的好手段。而诺森德有着无数对天灾军团无用，对世间诸族却意味着财富的瑰宝。
近来在南方刺探敌情的密探传回的消息，诸如隐遁已久的守护者及泰坦造物终于倾巢而出、卡利姆多联军的组建、安其拉堡垒的沦陷、各大势力对海底展开的总攻……
所有的消息，都让巫妖王深感不安。
那个他曾经心目中有着最特殊的灵魂，远比阿尔萨斯更适合作为自己容器的年轻血精灵，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诸族共尊的先知……一个拥有轻而易举地杀死上古之神的力量的强大存在。
这很匪夷所思。
最终，克尔苏加德离开了冰封王座，进入开启的传送门，回到了自己的浮空要塞，纳克萨玛斯。
778【第二个艾利桑德】
安格玛改变了世界的历史。
过去一万年里，在多方刻意之下，些许的改变并未动摇主时间线存续的根基。但当时间推移到如今，当安格玛归来，在漫长岁月中积攒的宝贵改变一朝爆发，所带来的冲击，远非寻常所能抵御。
对天灾军团而言，首当其冲的威胁，便是巨龙军团。
克尔苏加德怎么也想不通，原本人丁奚落的魔枢，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那么多蓝龙。不是传说，在一万年前，绝大部分蓝龙都由于死亡之翼而死去了吗？况且……那个强大的蓝龙王，怎么看也不像是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样子。
就在不久前，诸族联军登陆嚎风峡湾的时候，蓝龙军团便倾巢而出，扫荡了天灾军团位于北风苔原的所有据点。如今除了地底的蛛魔幸免于难，天灾军团已经几乎失去了对那片土地的掌控。
不仅如此，原本因翡翠梦境一事而抽身不得的绿龙军团，也突然有如一夜之间解决了所有问题一般，全部回到了诺森德。这段时间屡屡出击扫荡龙骨荒野，一次红龙、绿龙和蓝龙联手的行动中，天灾军团盗掘迦拉克隆遗骸创造最强冰霜巨龙的图谋彻底宣告失败……
更可怕的是，克尔苏加德不久前居然看到了黑龙的踪迹。黑龙军团不是因死亡之翼的堕落而举族沦为疯狂的代名词了吗？他们何时回归了五色龙族的行列？
原本人丁奚落的蓝龙军团，数量突然翻了好几倍、原本因翡翠梦魇而困扰的绿龙军团，一夜间解决了所有问题、原本堕落的黑龙突然回归正义……
而这所有的改变，都发生在安格玛，也就是那个曾经杀过自己一次的年轻血精灵回归的时刻。
这让克尔苏加德有种严重的割裂感，那一天起，世界似乎变得截然不同了。眼下的这个世界，已不再是他了解的那个世界，过往的历史，也全部都是假象。
到底哪出了问题？
克尔苏加德想不通。他的主人耐奥祖同样想不通。只知道，因这一次次改变，天灾军团面临的形势急转直下，如今已到了存亡之秋。
……
纳克萨玛斯，原本是艾卓-尼鲁布地下王国的一座古老的神殿建筑，功能就类似于后来的通灵塔。巫妖王崛起并攻破艾卓-尼鲁布后，利用黑暗魔法，将其改造为了天灾军团最强大的浮空要塞。
其内部拥有齐备的生产设施，以及用以训练死亡骑士、死灵法师学徒的天灾版学院，更是可装载数万名精锐士兵，若是储存了足够的能源，甚至能对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发起锐不可当的突袭。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巫妖王与阿尔萨斯融合期间，这座浮空要塞，本应悬浮于冰冠冰川上空，持续接受改造和扩建，直至日后彻彻底底地成为一座浮空城，再用作战争之中。
可随着安格玛的归来，以及南方传来的一系列令人震惊的消息，巫妖王有些坐不住了，立刻便授意克尔苏加德将其投入使用。而克尔苏加德的首要目标，或者说，短期内最有望为天灾军团带来提升的，便是迦拉克隆的骸骨。
硕大无朋的始祖龙之王迦拉克隆，是艾泽拉斯历史上第一个接触到死灵能量的个体，骸骨中蕴含着强大的死灵能量，恰好可被天灾军团利用。
如若将其制造为冰霜巨龙，其力量将不亚于任何一位守护巨龙。天灾军团进而将成为拥有这世间最强大力量的个体的主人。所以克尔苏加德，便将其带到了龙骨荒野中北部地区，悬浮于迦拉克隆遗骸的上空，为转化这具不可多得的宝贵遗骸保驾护航。
只可惜，紧接着五色巨龙族群就发生了先前所说的那些转变。克尔苏加德的意图被完全挫败，如今不得不向北遁入晶歌森林南部边界，依托天谴之门这样的大后方，抵御来自五色龙族的威胁。
此时克尔苏加德就站在纳克萨玛斯顶部的阳台上，遥望南方的龙骨荒野。
寒风凛冽，裹挟着鹅毛大雪吹个不停，搅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透过风雪，依稀可以看到在远方的天空中翱翔的五色巨龙，全都对纳克萨玛斯虎视眈眈。
临近要塞的空域中，则是十几头新近创造出来的冰霜巨龙，与远方的巨龙遥遥对峙，为首的赫然便是阿尔萨斯在返程过程中击杀并转化的萨菲隆。
“希尔盖，情况如何。”克尔苏加德轻声问道。
一旁的仆人沉声说道：“大人，您逗留冰冠冰川的这几天里，巨龙军团时常对我们发起进攻。但他们的进攻意愿似乎并不强烈，只是试图防止我们再度染指迦拉克隆的遗骸……我觉得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嚎风峡湾的凡人联军抵达。等待发起总攻的时机。”
克尔苏加德摇了摇头，“他们是在等待没错。但却不是等待对纳克萨玛斯发起总攻……如若诸族联军真的抵达龙骨荒野，他们的总共目标，就会是天谴之门，而不仅仅是我们这个可有可无的浮空要塞了。那些维库人呢？斯卡迪的情况如何了？”
“几个小时前，他已经带着几名亲信抵达了这边。据说，他带来了五万名可供转化的身体，以及数万精锐士兵。”
“啊，不错……”克尔苏加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通往纳克萨玛斯内部的阶梯飘去，“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他完成了他的诺言，我也该完成我的了。”
……
“终于……”
奥达曼深处，看着躯体焕然一新的阿扎达斯，安格玛擦了把额角的汗珠。
一旁的伊瑞尔更是累的不成样子，衣物都被汗水打湿，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勾勒出了完美绝伦的身体线条。
用尽数为一位守护者重新塑造一具躯体，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用宇宙罕见的圣能金属塑造。
圣能金属是神圣本源领域里最为出众的金属材料，称之为无垠止境……不，原初宇宙最宝贵的材料都不为过。固然神圣本源产生自原初的光，阿扎达斯存身的秩序领域亦是如此，从宏观意义上来说，两种本源力量并不冲突，可毕竟阿扎达斯对其不甚熟悉，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适应。
就在阿扎达斯将双手翻来覆去地放在眼前端详，感受着体内如潮水般涌动不休的神圣能量时，安格玛说道：“好好适应一下吧，我得去……休息一下。”
忙了将近两个月，安格玛得放松放松。丢下伊瑞尔不管，走出核心静滞室后，他随便寻了一个僻静所在，施展了一道通讯魔法。
辛勤工作后，第一件事，当然是问候一下远在彼方的亲密恋人。
那一头响应通讯后，魔法灵雾很快便在安格玛身前，勾勒出了艾萨拉惟妙惟肖的影像。
“艾萨拉，好久不见，我想你了。”安格玛张口就来。
艾萨拉显然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不禁抿嘴一笑，答道：“怎么，在奥达曼呆了两个月，憋疯了？你都一百三十多万岁了，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肉麻？”
安格玛挑了挑眉毛，“我这叫永葆青春。说真的，等这一切都结束以后，我们办个盛大的婚礼吧。”
“你俗不俗，都是宇宙共尊的先知了，怎么还流连这种低级的联结方式……”艾萨拉嘴上这么说，但越发浓郁的笑意出卖了她。看得出，她是真想要一场婚礼。
“都让你独守空房一万年了，亏欠你的，总得补上不是。”
艾萨拉撇了撇嘴，“你补偿我了，那萨拉塔斯、艾利桑德她们怎么办？”
“一起不就好了。”安格玛咧嘴一笑。
“你可真是……”艾萨拉摇了摇头，“说起来，还没好好问过你，这一百三十多万年里，你有没有犯老毛病？”
安格玛召来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往椅子上一坐，手一挥，桌面便呈现出了诸多美味珍馐，全都是他用时间魔法定格，再用空间魔法储存在半位面之中，以供随时满足口腹之欲的宇宙各族佳肴。他一边为自己斟酒，一边问道：“什么老毛病？”
“到处沾花惹草呀。”
“咳……没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安格玛急忙擦掉不慎洒了一桌子的酒液，言辞凿凿地说道。
“哦？那她是谁？”艾萨拉的目光转向安格玛身后。
安格玛回头望去，只见刚刚沐浴完毕，换了一身新衣服，不住用浴巾擦着头发的伊瑞尔恰好路过这边。他急忙对伊瑞尔招了招手道：“伊瑞尔，快过来。这是你艾萨拉阿姨。叫阿姨。”
伊瑞尔来到近前，看到艾萨拉影像的一瞬间，忍不住微微发怔。看起来，就连是她，也不免为艾萨拉足以跨越种族，跨越审美观的美貌所失神。
“啊……阿姨好，老师经常和我提起您！您比他说的还要美一万倍……不，是无数倍。”伊瑞尔回过神来，很懂事地打了招呼，说话的方式听得安格玛倍感自豪，这小嘴甜的，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孩子。
艾萨拉微笑了起来。
安格玛又介绍道：“艾萨拉，这是伊瑞尔。还一直没机会和你说起她，她是我前段时间收养的女孩，很优秀，不是么？”
艾萨拉闻言，美目在伊瑞尔身上流转了起来，不住地点头，却突然有些玩味地看向安格玛，别有所指地说道：“唔……好吧，我明白。第二个艾利桑德，嗯？”
噗……
安格玛一口老酒喷了出来，急忙摆手，“可不是，别瞎想。”
伊瑞尔却有些懵懂地问道：“老师，艾利桑德是谁？你好像从没对我提起过她呢。”
“啊……那也是你的一个阿姨。好了好了，你快去休息吧。艾萨拉，我们说正事。”安格玛急忙把话题拉回了现实，使劲揉搓了两把脸庞，让神情转为严肃。
“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艾萨拉收起笑容，郑重答道：“海底环境不同于陆地，恩佐斯的狡诈也是我们意想不到的。我们确实在这里经受了不少考验，但……好在有萨拉塔斯在，我们已经攻入了他的外部监牢，按照目前的进展，最多再有一段时间，就能直面他了。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去对付尤格萨隆？”
萨拉塔斯的强大，倒是让安格玛很放心。他并不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萨拉塔斯会处理不好恩佐斯的问题。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吧。阿扎达斯的情况一有好转，我会马上北上。班迪诺尔那边的情况，一直让我非常不安。”安格玛沉声说道。
在为期两个月的工作期间，他也不是和外界全无往来。凯尔萨斯王子时常会联络他，一起商讨血精灵的下一步行动。在此期间，他也一直关注着海底的战事，并把关于虚空入侵的情况，尽数告知给了萨拉塔斯等人。
“你觉得我们有多大胜算？”
“眼下么？还是长久来看？眼下……两败俱伤吧。长久来看，则不容乐观。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的许多计划，都不得不随之提前。”安格玛摇头答道。
就在这时，伊瑞尔去而复返，站在房间门口，颇有些焦急地说道：“信使回来了！”
安格玛一愣，“信使？圣光军团的信使？快叫过来！”
779【信息化战争】
“血骑士，冲锋！”
“为了圣光！”
灰熊丘陵西南地带的海滩上，一场战斗正在进行。交战双方分别是诸族联军的先锋部队，以及以斯卡迪等战争领主为首的维库人部队。
海面上炮声隆隆，十几艘苏拉玛魔法战舰不间断地开火，地毯式地轰炸着海滩，将战场梳洗了一遍又一遍。待炮火平息，血骑士团与白银之手骑士团紧接着便发起了冲锋，如尖刀一般插进了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维库人阵线中。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数分钟过去，维库人就全线撤退，在海滩上丢下了一地的尸体。
在嚎风峡湾站稳脚跟后，诸族联军开始按照原先的计划，派遣地面部队，在苏拉玛舰队的协助下，沿海岸线向诺森德西部展开推进。
尽管天灾军团占据着绝对数量优势，但却对苏拉玛的魔法舰队束手无策。
在过去一万年里，苏拉玛方面的魔法与科技水平，早已发展到了艾泽拉斯的极致，远非这个世界，亦非天灾军团所能企及。而巨龙军团又稳占制空权，亡灵很难发起空中打击。
是以从不会离开魔法火炮射程范围的诸族联军先锋军，几乎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在海岸线附近战斗，魔法火炮一轮齐射，便能击退亡灵的大部分进攻。亡灵走了，他们便就地休整，前往预设地点，继续在舰队的保护下建设港口和补给点。
除了无法深入内陆采集建设所需资源，而只能靠舰队从后方的嚎风峡湾运来，进展实在是稍显缓慢，但这样做，却也胜在稳妥。
望着远去的维库人，莉亚德琳甩掉圣剑奎尔德拉上有如粘液一般的腐臭血液，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维库人，已不再是联军登陆嚎风峡湾之初，在海岸线奋勇抵抗的维库人了。
他们接受了转化，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永生，永远沦为了奴隶一般的天灾亡灵。尽管得益于天灾精神控制网络的统一调配，他们的战斗力大大增强，但在联军先锋军面前，在精锐的血骑士和白银之手圣骑士面前，却仍然是土鸡瓦狗。
“给我地图。”
就在那些人类圣骑士打扫战场时，莉亚德琳轻声呼唤道，马上有侍从把影像仪交到了她手里。
她用靴子扫了扫地面，被恶臭的血液黏连在一起的沙子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下面的干净沙滩。在此期间，还有几截维库人爬满蛆虫的残肢也被一同扫到了旁边。
几年前的她，尚且只是奎尔萨拉斯的高阶牧师冯德洛尔的学徒，虽然经历过险恶的环境，也上过战场，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一定会很不舒服，但现在却习以为常。
完成这一切后，莉亚德琳按动影像仪侧面的按钮，将其放置在了沙滩上。
一股湛蓝色的魔法灵雾从这个小巧的装置里喷薄而出，顷刻间便在半空中构建了一幅立体全息地图。方圆一百公里的所有细节，都被标注在了上面。
绿色薄雾笼罩的部分是时刻受到舰队的侦测魔法监控，业已探明的区域。那一个个正在向远处移动的小红点，便代表着刚刚从此处撤离的维库人部队，悬浮信息甚至表明了其具体数量，若是伸手触碰一下，甚至还会呈现出每一个个体的受伤状况。
灰雾笼罩的部分，则是未处于侦测魔法实时监控之下的地区。苏拉玛城的法师们，形象地将灰雾称之为“战争迷雾”。
没错，这个妙用无穷的装置，是苏拉玛城的暗夜精灵搞出来的。据说他们很久之前，就在使用这种影像仪……呃，不，莉亚德琳记得，他们好像管这个叫……
便携式战场信息集成访问端口？
他们把这个新奇的玩意，分享给了诸族联军的每一名指挥官，声称这是一种可以改写艾泽拉斯无比落后的战争机理，帮助诸族走向未来的崭新事物，还说，在未来的战争中，信息必将是最为重要的资源，未来的战争，是信息化的战争，简直让指挥官们摸不到头脑。
仅仅是第三次战争，就让各族各国的军官意识到自身的匮乏了。面对有着巫妖王这样一个“中央大脑”，以无数中高阶亡灵分担操控压力，上下宛若一体，还没有后期补给之忧的天灾军团；面对空天一体，信息实时分享，还掌握着远超认知的力量的燃烧军团，他们深感艾泽拉斯战争机理的落后。
经历一段时间的消化，好不容易有所收获，如今又冒出来了一个所谓的“信息化战争”，叫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但事实证明，那些苏拉玛法师说的确实没错。这不仅仅是一个活地图，更是某种侦测装置，远处后方的指挥部可以实时获取战场信息，并瞬间将新的指令传达给一线部队。
血精灵不是没有类似的玩意，但却从未以如此规模普及到军队的每一个角落，也从不具备如此种类纷繁的功能。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里，居然集成了千百道法术模型，匕鞘湾的苏拉玛法师总部里，还有专门用来处理战场信息的中央服务器。
这让向来自视为掌握着艾泽拉斯最高深的奥术魔法的血精灵也不得不赞叹。
不仅如此，全息地图上，还实时标明了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的每一场战斗，以及所有诸族联军部队的实时位置。
起初，莉亚德琳很担心它会被敌人缴获，成为天灾军团掌握联军情报的媒介。可那些苏拉玛法师却说，只有业已收录的指挥官们拥有访问信息端口的权限，自己在上面设置的防护魔法不可能被天灾军团突破。
说话时那种自信的口吻，就差来一句“艾泽拉斯这帮原始人没一个人能弄明白我们的魔法技术”了。
这不是倨傲作为一个血（高等）精灵，莉亚德琳简直太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倨傲而是一种绝对的代差带来的认知。
早先听闻破碎群岛的故事，就像大多数族人一样，莉亚德琳还很难相信，苏拉玛城的“亲戚”们居然拥有远超艾泽拉斯诸族许多个世代的魔法文明。随着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现在是真信了。
她望向地图中央，那里正是血骑士团及白银之手骑士团所处的海滩。看到上方那个悬浮着的那个硕大的黄色问号后，她不由松了口气。
这是完成了作战任务的意思。
这个信息集成端口会发布指挥部的最新指令，具体表现为一个悬浮在目标地点上空的黄色叹号。接受命令后，全息影像右侧的信息栏里，会出现任务简报，相应目标地点的黄色叹号则会变成灰色的问号，灰色转黄，代表此指令已完成。
正观看间，黄色问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黄色叹号。莉亚德琳深感军人就是不得闲，伸手触碰了一下叹号。一行萨拉斯文字浮现在了眼前。
就地休整一晚。
比起一个接一个的作战任务，这个“任务”简直轻松的不得了。说起来，自从半个月前从匕鞘湾出发，一路打到这里，担任先锋部队的血骑士团和白银之手骑士团可是半刻不得闲。
他们既需要休整，也必须停下让后面业已脱节的部队有机会赶上来。
上传接受任务的反馈后，莉亚德琳问道：“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吗？”
塞西娅黎明玫瑰扛着一捆木柴走了过来，将其丢到沙滩上，一边掏出魔法火石也是苏拉玛城的小玩意，他们把这东西叫做打火机引火，一边用习以为常的口吻说道：“零伤亡，女士。我们全胜。又一次。”
780【友情与爱情（大章！）】
当天晚些时候，天色刚刚擦黑，率人清理完战场，并把维库亡灵尸体堆积到一起焚烧的莉亚德琳，就又一次见证了神迹。
一名苏拉玛魔导师叫开了沙滩上的所有人，把某种魔法装置安放到了预订建设港口的位置。
装置一激活，便散发出了磅礴的魔力波动。莉亚德琳虽然不是法师，但无论如何也是得天独厚的血精灵，能清楚感受到那个装置在抽取此地魔网的奥术能量。
一阵刺目的魔法光辉爆闪过后，沙滩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上千米见方的巨坑。海水倒灌而入，却被一层不可见的屏障拦阻在外。紧接着，几艘工程舰驶来，径直穿过魔法屏障，悬浮在巨坑中展开了建设。
微型传送魔法，将钢材直接从工程舰里传送到了预定位置。仅仅二十分钟过去，金属框架便成型了。随后，工程舰又在魔网奥术能量的供能下，不断从远方的山体中摄取巨石，以魔法切削成型，填充框架，扩展地基，缝隙则由一种不知名的浆状填充物填满。
又二十分钟过去，这座大型港口要塞便初具雏形了。
即使作为以魔法为傲的血精灵，血骑士们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瞠目结舌。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种建设魔法，貌似平平无奇，可真正懂得奥术魔法的人，才会明白，真正的奥秘，在于那个抽取魔网能量的装置。
仅仅一个不大不小的抽能装置，便拥有足以支撑如此规模的建设的能源转化效率，真是令人发指。要是有这样的建设速度，恐怕银月城都能在几个月内重建完毕吧？也不至于直到今日，才重建了不到一半。
随后，骑士们在沙滩上搭了简易的营地，草草吃了些干粮，便伴着在耳畔缭绕的海风呼号，以及抽能装置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陷入了沉眠。
自从奎尔萨拉斯沦陷后，莉亚德琳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在南部永歌森林率队剿灭天灾余孽的那段日子，即使休息时有放哨的士兵，也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睡觉，神经永远紧绷着。
但也许是这段时间不间断的作战行动让她太过疲惫，或许是海岸上停靠着十几艘堪称无敌的苏拉玛魔法战舰让她感到特别心安，这一觉却睡得无比香甜。
不过……
她还是醒了。
源于一种……每个人都有的第六感。她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那道目光中的温暖思绪，被她的感官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睁开眼，发现帐篷外坐着一个人。
透过在海风中微微摆动的卷帘缝隙，依稀可以看到那人在月光下的剪影。相较于血精灵而言，他的身材很高大，低着头，浅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左眼戴着眼罩，穿着高阶游侠的制式锁甲，就裹着宽大的游侠披风，坐在寒夜之中。
就在莉亚德琳睁眼看去的一刹那，那个人也闭上了仅存的左眼，装成坐着睡着的模样。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身体的姿态，全都和一个低头坐着沉眠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以便第一时间装睡。
莉亚德琳不禁微微一笑，并没有戳穿这蹩脚的掩饰，只是轻声问道：“洛瑟玛，你在那里多久了？”
“唔？”洛瑟玛装作被叫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刚来不久，我们的营地还没搭建好，本来说过来看看你的。结果发现你睡着了，你们这边又很暖和，于是我就留下取暖了。没打扰你吧？”
莉亚德琳摇了摇头，裹紧衣服，撩开门帘走了出去。确如所说，她感到沙滩上暖烘烘的，想必是舰队里那些贴心的法师，再一次分出舰船的能源加热了这片区域，以便劳累的将士们能有一个温暖的夜晚。
她举目环顾，发现沙滩尽头，确实来了一支友军。正是从后方跟上来的奎尔萨拉斯游侠部队，看来也选择了这片受到舰队庇护的沙滩作为了驻地。
“对了，特意给你带过来的。”洛瑟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附魔空间袋，递给了莉亚德琳。
莉亚德琳接过一看，里面是成套的毛毯，皮斗篷和冬衣，甚至还有苏拉玛暗夜精灵做出来的，可以贴在肚子上自发热的暖宝宝。
之前作战任务来的急，部队又推进太快，再加上第一批随联军抵达的军备补给并不十分充足，所以血骑士们的冬装确实有些不够。随着越发临近诺森德内陆，最近实在是把不少人冻得够呛。
不过有苏拉玛舰队在，这样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拿着装满保暖物的背包，她还是暖在心里。她知道，恐怕早在自己随军启程之处，洛瑟玛便在惦念着自己挨冻这件事了。
“谢谢。”莉亚德琳轻声道。
洛瑟玛微微一笑，“不客气。有什么吃的吗？我们那边还在做饭，看样子还得有一会才能吃上。”
“来，我去给你做。”
莉亚德琳把他引进了帐篷，然后就去找便携魔法炉具了。
她的帐篷不大，却也不小，也属于那种被空间魔法扩展了内部空间的高端装备，至少容纳一个二十平米的起居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她是血骑士团的领袖，配备堪称齐全。
但战争毕竟是战争，女人的细致，在血与火的战阵厮杀之余，很难有所体现。帐篷里有齐全的魔法厨具，也储存了许多被魔法凝滞的保鲜食材，可有由于战斗劳累的缘故，她一次也没有自己做过饭，只是到后勤那边去吃，以节省休息时间。
不过，这并不代表莉亚德琳不会做饭。实际上，她的厨艺很不错。她是一个战争遗孤，父母死于巨魔之手，被高阶牧师冯德洛尔收养，因而踏上了圣光之道，早早便学会了自立。
找寻食材，打开魔法炉灶，用了十几分钟，烹调了几样很说得过去的菜肴。
在此期间，洛瑟玛塞隆，奎尔萨拉斯现任游侠将军，业已成为被遗忘者领袖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前副官和接任者，莉亚德琳最忠实、陪伴着她出生入死，在天灾入侵之前和她一起经历过种种险境的密友、朋友和伙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最终，她切好面包，把菜肴摆上了吊床前的小桌。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洛瑟玛肚子都在叫唤了，道了声谢，直接便开吃。刚开始是小口小口地吃，细嚼慢咽，但随着赞叹两句过后，很快就开始狼吞虎咽，很难想象，在外人面前永远涵养极佳，极具礼仪，极具风范，出身名门望族的游侠将军，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他不会在莉亚德琳面前隐藏自己。
或者说，他只会隐藏心底至深的情感。
看着狼吞虎咽的洛瑟玛，莉亚德琳不免想起了曾经一起冒险的经历。有一次，他们被阿曼尼巨魔抓住了，被严刑逼问关于奎尔萨拉斯防务的机密。一同遭受非难的，还有两个她至今也不愿提及姓名，也不愿回忆的人。
一个最终背叛了奎尔萨拉斯，将班迪诺尔屏障的秘密出卖给阿尔萨斯，成为了王国沦陷，无数精灵惨遭屠戮的帮凶。另一个，则因在那场战争中见证了诸多死难而陷入绝望，靠着每日吸食法力水晶度日，最终沦为了失心者哪怕安格玛带回了太阳井的化身，将有扩散之危的魔瘾消灭在摇篮之中，那个人也未能幸免。
这两个人，都和洛瑟玛一样，是曾与莉亚德琳出生入死的同伴和密友。她很怀念那段日子，实际上，她一直清楚洛瑟玛对自己的感情，只是……
只是后来的事情，让她无心他顾。奎尔丹纳斯岛保卫战中，对她而言，有如养父一般的导师冯德洛尔的死，彻底击垮了她。她不再信仰圣光，拿上了钉锤，走上了战争的前线，靠血肉搏杀来化解心中的仇恨与绝望。
莉亚德琳就是在那时候，染上吸食法力水晶的毛病的。
她也知道，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洛瑟玛对自己的关照。他不是那种会把关心挂在嘴上的人，只会默默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关切，并把自己伪装的很好，装成是不经意所为的样子，所有的举动，全都竭力控制在一个亲密的朋友所能做到的、所该做到的范围之内，而丝毫不会有所逾越。
莉亚德琳心知肚明，因为他怕，怕感情这件事一旦捅破，就会迅速驶向未知的方向有可能好，有可能坏。但他承受不了坏的结果，哪怕可能性极低，却也会断送目前仅有的温暖。
那段时间，莉亚德琳的住所外，总会多一些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不知来源，却非常精纯的法力水晶。包裹从未署名，递送包裹的人，也从没露过面，甚至连踪迹都不留下一丁点。
可莉亚德琳就是知道，法力水晶是洛瑟玛为自己送来的。
不多，也不少。满足她的化解心中烦闷的渴望，却又不多到一经吸食便会损害身体的程度，刚刚好。正是洛瑟玛的作风。
后来，在纳鲁的帮助下现在，莉亚德琳知道，是外域的阿达尔关照着血精灵，也帮助自己重拾了昔日的信仰她重新踏上了曾被自己弃若敝履的圣光之道，又因安格玛带回的圣契，成为了血精灵历史上第一名圣骑士，并组建了血骑士团。
她就更忙了，洛瑟玛也是。战争的阴霾越发浓重，两个人都没时间管顾彼此，莉亚德琳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直面洛瑟玛的感情，但她也明白，洛瑟玛从未放下过自己。
于是，两人就这么耗到了现在。她依旧无法忘怀，月夜下两人的交谈。
实际上，若是直视心底的情感，她必须承认……自己已经离不开洛瑟玛了。
毕竟自己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不是么？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也在。在自己最艰难的时期，他也片刻不曾离开过。
正思索间，洛瑟玛塞隆已经吃完了。正用方巾擦嘴，并将杯盘餐具收拾好，使用魔法戏法帮着她清洗。
“我真是太饿了，上午从丘陵中部回来以后，一直在逃离天灾大部队的围困，到现在刚吃上第一顿正经饭。谢谢。”洛瑟玛再次道谢。
“你去那边做什么了？”莉亚德琳好奇问道。
洛瑟玛苦笑着摇了摇头，“侦查任务。我总算明白，原来那些苏拉玛的法师也不是万能的。还得需要我们把侦测装置放到内陆去……”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帐篷。
“那我就回去了。他们应该搭好营房了。”
“嗯。”
莉亚德琳点点头。可对方刚一转身，她却忍不住说道：“等等……”
“怎么了？”洛瑟玛回过身来。
莉亚德琳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之前那些法力水晶，是不是你送来的？”
洛瑟玛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突然有朝一日被搬上了台面，那这便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即将迎来某种意义上的转变。好的，或者是坏的。
一时间，游侠将军的目光里既有期待，又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慌，好似生怕会失去目前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友情”。
他沉默了两秒，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可真傻。”一个笑容绽放在莉亚德琳的脸上。
洛瑟玛见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点头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语气很轻松，宛若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嗯。”
洛瑟玛转身走向了游侠营区，脚步虽然一如既往的沉稳，但还是能看出来，在这沉稳之中，还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欢快。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莉亚德琳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层窗户纸……好像还是捅破了。两人的关系，也即将迎来转变她和洛瑟玛都希望见到的转变。
她忍不住在心里呢喃起来，洛瑟玛真是个傻瓜。就如同一个在两难的选择面前迟迟不肯前进，唯恐失去一切的傻瓜。
可又傻的可爱，傻的让人心疼。
她一直目送着那道背影，直到对方在游侠营地的营门前驻足回望。
这一次，莉亚德琳没有躲进帐篷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每当洛瑟玛为自己送来法力水晶时候，都躲在房间里聆听门外的声响了而是伸出手，温柔地朝着远方的身影挥了挥。
“快去睡觉，傻瓜。”她把双手笼在嘴边，用口型轻轻说道。
781【安格玛尔雷的到来】
“情况就是这样了，先知。”
圣光军团信使对安格玛说道。
这名信使，是泽拉特意派来向他说明班迪诺尔宇宙防线的现状的，一番长谈过后，安格玛多少松了口气。
原来状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危急，至少他还有时间，把艾泽拉斯这边的事情全部料理完毕。
“好，我知道了。这一路辛苦你了。”安格玛说道。
从宇宙尽头来到艾泽拉斯，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已知宇宙，可不仅仅是不远万里那么简单。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能够胜任如此遥远的旅程，唯有使用圣光军团在各个星区搭设的四通八达的传送通道，即便如此，也得花费几个月的时间。
其中大半，倒都是用来休息了。因为连短程传送魔法，都时常给人造成不适感，更不要说跨越如此遥远距离，和次数如此频繁的传送了。
安格玛体质超凡，不必进行任何休息，可以在短短一月内抵达艾泽拉斯。可这信使不行。
“义不容辞。”信使右手握拳置于左胸，恭敬地说道。
“你就不要回去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和我一起返回就好。我也有几名亲卫来到了艾泽拉斯，这段时间，跟着他们好好领略一番艾泽拉斯的风景吧，好好享受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是。”
信使十分感激，他是一名光铸德莱尼，虽然以驱除黑暗为终生追求，但在满目疮痍的宇宙尽头战斗久了，也总会感到身心不适。
毕竟他们经历的，是宇宙间最为惨烈的战争。与之相比，艾泽拉斯上所有战争的总和，也与过家家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们的敌人还是这个宇宙里最为深刻的邪恶与黑暗，若是常人毫无准备地去了宇宙尽头，即便没有受到虚空生物的腐蚀或蛊惑，不出三五个月，也绝对会发疯。
因而圣光军团有轮换制度，每隔一百年，前线守御部队便会与后方调换，到那些“风景优美”的资源星球负责后勤补给事宜虽然和艾泽拉斯相比，不论如何也算不上是风景优美，但就算是艾泽拉斯凡人眼中的炼狱，也好过与虚空界域接壤的宇宙尽头一万倍。
“对了，还有一件事。圣光之母特意派来了安格玛尔雷的一个兵团，来协助您处理艾泽拉斯事务。”
就在安格玛唤来伊瑞尔，要她带着信使去找自己的那几名亲卫，好让他跟着他们好好游览一番艾泽拉斯时，信使又补充道。
“好。下去吧。”安格玛点点头，心里则不免有些惊喜。
安格玛尔雷，他在过去一百三十万年间亲自挑选精锐组建的亲为军团，是圣光军团最为精锐的作战力量，没有之一。安格玛尔雷的一个兵团，则有一千人整。
不是安格玛吹，这一千人若是不遇到半神、守护巨龙、守护者或上古之神那几个等级的存在，完全可以横扫艾泽拉斯。纵使是传奇强者，对战技超绝，配合无间的他们而言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要赶往奥杜尔，正好派这支兵团去协助诸族联军攻打冰冠冰川。有他们在，想必巫妖王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了。
送走信使后，安格玛叫住伊瑞尔，问道：“这边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段时间，为了锻炼她对神圣能量的驾驭能力，安格玛在不影响重塑进程的前提下，尽可能分配给她更多工作。一来二去的，直把伊瑞尔累的够呛。
“当然是想回班迪诺尔参战了，但我想你也不会让我回去，所以只好跟着你喽，”伊瑞尔闻言耸了耸肩，忽然眼前一亮，“所以说……你同意我回去了，对吗？”
没办法，艾泽拉斯再好，也终究不是她的家。她早已把圣光军团当成了第二故乡，把那些与自己共同战斗的战友视为兄弟姐妹。离开圣光军团这么久，她简直是归心似箭，这几天事情办完了，一直吵着要回去。
“当然不是。”
伊瑞尔的目光黯然了下去。
“泽拉派了一个兵团过来，我想让你带领兵团，协助诸族联军攻打天灾军团。”安格玛解释道。
“你不是要和阿扎达斯去料理背叛者和上古之神吗，我就不能跟着你吗？”
伊瑞尔的目光中充满恳求，可等着她的却是安格玛的冰冷面孔。
“胡闹！说多少次了，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很危险的。乖乖去打天灾军团……你在宇宙尽头一直没什么机会学习死亡本源领域的相关知识，这次正好借着攻打冰冠冰川的机会上个学前辅导班。把巫妖王的那身铠甲和统御之冠给我带回来，如果在我从奥杜尔返回之前，你参透了里面的奥秘，我会奖励你的。”安格玛的神情渐渐温和下来，循循善诱道。
“我才不稀罕你的奖励，”伊瑞尔发起了牢骚，“上次说打下来l-b-37115星球就给我惊喜，结果就给了我一瓶你自己研究出来的饮料。还叫什么……什么‘可乐’？我都不懂那玩意有什么好喝的……”
安格玛难以置信道：“什么？怎么不好喝！那可是我上辈子最喜欢的东西！”
“嘁，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去找他们了。”伊瑞尔撇了撇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安格玛嘱托道：“到那边记得先找奥鲁瑞尔，那是你艾利桑德阿姨派到诸族联军指挥部协助作战的亲信。她会帮你料理参战事宜的。”
“知道啦！先找艾利桑德阿姨的亲信奥卢弱鹅！这名字可真拗口……”伊瑞尔背着身摆了摆手。
安格玛不禁哑然失笑，旋即从附魔空间包里拿出了一个装满黑色液体，流线完美绝伦，所用材质亦是宇宙难寻的水晶瓶，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瓶水一直处于冷藏之中，还缭绕着寒气，甫一拿出来，空气中的水汽便迅速遇冷在瓶身上凝结，变成了挂在上面的细密水珠。
“怎么可能不好喝，真是……”
安格玛“噗呲”一声拧开点缀着红宝石的螺纹瓶盖，放到嘴边咕嘟嘟灌了几口，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