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女皇亲临】
人群边缘，玛维影歌勒停了胯下的夜刃豹。
虽然附近人们的注意力大多放在那个小院上，但玛维的到来，还是吸引了许多目光。
原因无它，是那身素白色的高阶女祭司长袍。
不论什么时候，艾露恩姐妹会的女祭司都是受人尊重的存在。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时代。
艾萨拉女皇的行为越来越古怪了，深受重税困扰的人民生活水平大不如前，本已随着奥术魔法的崛起而隐有边缘化趋势的艾露恩信仰，再一次重归正位，成为了暗夜精灵的精神支柱。
可看清玛维身上的血迹后，人们全都大吃了一惊。
玛维很无奈，她总不能见一个人便解释一次，这些都是给孤儿院的孩子打猎补充营养时沾上的兽血吧。
“我真的很好奇，那位‘先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我们的女皇如此崇拜。”看着人群前沿，以恭谨恭候女皇大驾的上城区贵族，玛维的话语里有着难以掩饰的轻蔑。
她听说首都皇宫里的上层精灵，居然都在女皇的影响下，开始信仰这位新的“神”了。
固然她知道这里面不乏讨好女皇的成分，但也因此对这位不知从哪来的“神”产生了极大的恶感。
哼。
她身旁的加洛德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四周，小声提醒道：“姐姐，别惹麻烦。别忘了，上层精灵监察员就在苏拉玛。我得去维持秩序了，待会见。”
玛维点了点头，看着年轻的弟弟带领手下分散开来，开始拦截过往的商队，清场以便女皇的到来。
那些贵族已经把消息通报上去了，光中之光艾萨拉，很快就会到来。
“那么，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吧。”
玛维望向了远方的小院。
透过稀疏的篱笆墙，她看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得益于暗夜精灵的出色视力，站的这么远，她都能看清这位“先知”的长相。
白皮红袍，就和画像上的一样，乏善可陈。可能稍微比画像好看那么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不符合玛维的审美，不仅瘦，看起来还孱弱。
嘁。
玛维撇了撇嘴，一想到这家伙在月神殿广场的雕像，甚至比艾露恩神像还高出四十米，心里就更不屑了。
咦，小院里好像不止一人……
一个女孩从“先知”背后走了出来。
艾利桑德？
玛维眨了眨眼，她知道那个女孩，也知道那个女孩的故事。三年前，被“先知”救回的艾利桑德就是在月神殿接受的后续治疗。治疗者正是玛维和那个年轻的泰兰德。
玛维对她印象很深，她很有礼貌，也很聪慧。
不得不说，她还是挺喜欢那女孩的，至少没有什么恶感。
等等！
玛维突然眉头一皱，她看到，那女孩就好像甜蜜恋人一般，揽住“先知”的脖子，在后者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而后走进了那栋小木屋里。
见此，玛维冷笑了一声。
神？
呸。
……
人群前方，贝内特的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语无伦次：“父亲，光中之光会嘉奖我们的，对吗？”
请来多名议员，确认小院里的人正是先知后，兰恩父子便遣人通过传送网络，为皇宫送去了消息。收到的回复是，女皇将在半小时内起驾赶来。
等待过程中，消息传遍了上城区，不管是法师还是贵族，都火急火燎地聚到了三岔路口。一方面是为了见见传说中的先知，一方面，也是为了迎接卡多雷帝国的女皇。
道尔顿兰恩议员紧了紧扶在儿子肩膀上的右手，显得比儿子还要激动：“会的，儿子。这次你真是为兰恩家族增光了，如此一来，不管政局如何动荡，家族都能在苏拉玛城稳稳占据一席之地，甚至运筹得当，不是没有跻身首都政圈的机会……”
那可是女皇陛下的嘉奖啊！放眼卡多雷帝国的辽阔疆域，目所能及之处，没有任何事物能抵得过女皇陛下的一句话、一个字。
旁边的帕德里奇看得直摇头，五十年了，他与道尔顿也称得上是共事多年，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醉心于权势了。
“你快被冲昏头脑了，道尔顿。”他善意地提醒道。
“嗯，我没事，没事……”道尔顿深吸了一口气，不住点头。
几分钟后，人群前方，一个浅紫色的光点骤然出现，而后飞速扩大为一道巨型传送门，就如同有两只大手从里面撕裂了不可见的空间障壁，氤氲的魔法灵雾从中流淌而出，在地面上缓缓汇积起来，阳光一照，美轮美奂。
没错，为了表达对先知的敬意，为了立即见到这位朝思暮想的神，女皇把传送门的终点，直接选在了这里，而不是通过更安全的稳固传送网络抵达苏拉玛城内。
早先听闻这个消息时，城里的贵族都无比震惊，女皇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视先知。
英武不凡的皇家卫兵、成群结队的皇家法师、佣人、仆从……依次而出。
卫兵就地设防之际，皇家法师们开始加固传送门。暗夜精灵尚不能保证临时开启的传送门的安全性，先女皇一步到来，就是为了从一头二次加固传送法术，以保证女皇通行时的安全性。
其实苏拉玛城的魔导师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但女皇显然更信任自己麾下的上层精灵法师。
贵族们都收拾好表情，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更恭谨一些，紧张地注视着巨型传送门。
女皇就要到来了，她的光辉，将光耀万物！
“陛下，请等等，传送门还没……”传送门里突然传出一声焦急的喊叫。
贵族们刚抬起头来，就见一个令天地失色的绝美身影从中而出，甩下一句“在这里等我”，根本不理恭谨而立的一众苏拉玛贵族，大步朝着小院走去，步履非常急促。
是艾萨拉女皇，卡利姆多群星永耀之地唯一的王者，暗夜精灵心目中的……
光中之光！
法师们急忙低下头去，但那些意志稍稍薄弱一些的贵族，却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女皇穿着一件开背式薄纱长裙，口子一直开到了腰窝，露出的大片肌肤无比细腻，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浅紫色。由于不让侍女跟上自己，导致无人托起的长摆全都拖在了地上。迈步间，那双浑圆修长的**若隐若现，美艳的同时，竟给人无上的圣洁感……
一个身材高大的鹰钩鼻暗夜精灵从传送门里追了出来，无奈摇头。回头一扫，见这么多贵族眼露痴态地望着女皇，立即眼现不悦。
贵族们刷的一下低下了头。
这人是女皇最宠信的顾问，哈维斯。他可不仅仅是一名皇家顾问那么简单，毕竟仅仅依靠女皇宠信这一条，他的地位就足以胜过帝国所有的大贵族了，连黑鸦堡的主人都无法与之相比。更不要说，哈维斯同时还是暗夜精灵除艾萨拉女皇以外，最强大的法师。
没人不怕他。
尤其是那些无法跻身首都圈的贵族。
“真是愚不可及！”看到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哈维斯冷哼了一声，“赶快清场！”
皇家卫兵们领命，立即开始驱赶围观的行人与商队，并告知苏拉玛城的魔导师议会遣散这些贵族，不要冲撞到先知，否则不仅先知的怒火，女皇的不悦也无人能够承受。
……
看着满脸喜悦地走向自己的艾萨拉，站在庭院外的安格玛赞叹不已。
如今已完全驾驭体内的两种本源，感知能力迎来了一次飞升。他很容易就看出来，这位女皇体内蕴含着多么磅礴的魔力。怪不得上古之战时期，率先降临艾泽拉斯的燃烧军团高层统领，深渊领主一族的首领玛诺洛斯都对她畏惧不已。
不要说自己曾接触过的法师，本族的、外族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无法对艾萨拉造成任何威胁，艾萨拉的实力，恐怕已经快要突破凡人的极限了。
安格玛不知道全盛时期的艾格文强到了什么程度，但以他如今的眼光来看，或许艾格文真的敌不过艾萨拉。特别当后者背靠永恒之井，拥有取之不竭的魔力源时。
海加尔山之战中，安格玛曾和阿克蒙德交过手，对后者的实力有着大体的认知。
如若发挥全部实力，艾萨拉绝对能在短时间内正面对抗阿克蒙德。
真不愧为……
最强大的凡人。
艾萨拉在十步外驻足，神情一变再变，接连浮现了喜悦、激动、崇拜……和疯狂的迷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安格玛，完全陶醉在了他周身缭绕的魔力气息中。
在这位权势滔天的女皇眼里，安格玛就是自己所追求的“美”的终极化身虽然最近出现了另一位能够诠释这一概念的神，但远的，终究不如近的。
“先知，您……终于回来了。三年里，我为您画像立塑，倾举国之力找寻您的恩迹……我，我还以为……您不满意我为您所做的一切呢。”艾萨拉手捧胸口，行了个无可挑剔的女士礼，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一得知您降临苏拉玛，我就马上赶来了，请您不要介怀我的怠慢……这里地处偏远，能不能请您……移步我的宫殿呢？我为您准备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不久前还受人主导的安格玛，此时却极具神风范。深邃的双眼不见丝毫波澜，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神秘感，“不必了。艾萨拉，我穿越时间迷障而来，是为了找寻命运之子，于动荡将至之时，予以……”
话没说完，小屋里突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安格玛，你不觉得……这张小床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有点太小了吗？”
安格玛闻言一愣，床？两个人？我们？？？
随后，艾利桑德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庭院外的艾萨拉，故意做出很吃惊的表情，急忙行礼道：“啊……女，女皇陛下？”
496【第一次交锋】
“对不起……光中之光，我不知道您来了……我……”
艾利桑德就和初次见到女皇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好了。
可安格玛却知道，她明明一直躲在窗户后面偷看艾萨拉来着。
“你叫艾利桑德，对吗？”艾萨拉就像是没听到女孩之前的露骨话语，眼带笑意，朝“诚惶诚恐”的女孩招了招手，“别紧张，到我这来。”
艾利桑德马上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手足无措地走了过去。两人一站在一起，差距立刻体现了出来。
无可辩驳的是，艾利桑德确实很漂亮。穿着一件学徒法袍，浅紫色的长发梳成马尾辫，双眼灵动至极，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但和艾萨拉一比……
整个人都被压了下去。
如果有一万双眼睛注视着这里，所有目光也只会停留在端庄大气，性感而不妖艳，宛若世间所有美丽事物化身的艾萨拉身上，而不会瞧艾利桑德哪怕一眼。
“真是个天资非凡的孩子呢，难怪先知会收你为徒，”艾萨拉面带微笑，轻描淡写地戳破了谎言，“你不知道，三年前你被巨魔掳走的事故，在帝国里引发了怎样的轩然大波，真是多亏先知把你救了回来。好好学习，我族未来的奥法之道，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贵为帝国之主，艾萨拉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女孩的所思所想以及她和安格玛的关系，更不可能嫉妒她什么。寥寥几语就春风化雨，占据了言语的主导权，让小艾利桑德碰了个软钉子。
艾利桑德只得乖巧地应了一声。
随后艾萨拉转向安格玛，轻声道：“先知果然慧眼如炬，这孩子的天资，连我都羡慕不已呢。关于您之前说的找寻命运之子……？”
艾利桑德没出现时，这位女皇根本不像现在这样，但艾利桑德一出现，她就立刻沉稳端庄了起来。转变之自然，不露丝毫痕迹，让人看不出半点刻意的成分在。
安格玛朝森林伸出了一只手，“此番再临贵国，想必陛下也对我心怀诸多疑问，我会为陛下一一解答。我们可以一边散步，一边详谈……”
艾萨拉点了点头，与安格玛肩并肩走向了森林。
……
艾萨拉走后，艾利桑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眼睛里涌现出强烈的不甘，示威似的朝艾萨拉的背影皱了下鼻子。
另一边，艾萨拉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消退了。
……
刚到西郊时，为了找到小艾利桑德，安格玛用精神力扫视了苏拉玛全城。
起初看到自己的那三尊雕像、遍布大街小巷的魔法画像，听到酒馆中流传着的关于女皇疯狂追寻这位先知的故事时，他还感到很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半年前自己在永恒之井上空对抗“堕落者”的一幕，给这位女皇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艾萨拉是怎样的性格，众所周知。
谈及权势，她是卡多雷帝国至高无上的存在，所统治的土地涵盖了几乎整个古卡利姆多大陆，古今无出其右者；论实力，她也站在了比肩半神的层次。对魔法的认知更是达到了古代暗夜精灵的巅峰，几乎很难再有所突破。
艾萨拉已经走到了凡人的极限。她苦苦追寻，渴望着能突破权势与力量的极限……对她来说，有着凡人之躯，力量却宛若神明的安格玛，就是这一切的答案，至少……
也代表追寻终极答案过程中的某一阶段。
所以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安格玛觉得这样也好，正好省去了诸多麻烦。按照先前所知的既定历史，自己不仅会成为上古之战时期举族共尊的先知，也会引领奎尔萨拉斯太阳王朝的开创者，达斯雷玛逐日者完成烈焰之击的铸造。而此时，雄才大略的太阳王达斯雷玛，还只是辛艾萨琳皇宫里的一名上层精灵宫廷法师呢。
有艾萨拉这层关系，行事可以方便许多。
两人沿着森林边缘缓步前行，茵茵青草如同地毯般柔软。艾萨拉总是比安格玛慢上半步，一直在偷偷打量安格玛的侧脸，喉头不时滑动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开艾利桑德的视线后，她又变成了那个疯狂的仰慕者。很难想象，卡多雷帝国万人敬仰的光中之光，最为孤傲的女皇，竟然也会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一别三年，我很荣幸女皇陛下还记得我。”
艾萨拉从遐思中惊醒过来，脸颊飞上一抹嫣红，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说道：“准确地说，是三年，五个月，零十一天。那日在永恒之井上空，您的英姿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我能否有幸更了解您呢？”
艾泽拉斯最具权势的女性，居然这样对我说话，真是……恍惚间，安格玛心里产生了非常不真实的感觉，搁几年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表面上，他做足了高人风范，淡然道：“我只是一个凡人，陛下，没什么特殊的。”
凡人两个字，似乎触动了艾萨拉的某根心弦，低声说道：“您称呼我……萨拉就好。”
按照暗夜精灵语的发音，艾萨拉这个名字有四个音节，取其中最简短的音节组成昵称，叫萨拉也没什么问题。叫起来不仅朗朗上口，也更显亲切。
这是各族群的普遍语言习惯，不管暗夜精灵、高等精灵、人类……哪怕安格玛穿越前也如是，异域文化说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和隔壁孩子赵铁柱被父母称为“柱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
一个女性，尤其是艾萨拉这样的存在，要求某位男性以昵称称呼自己，这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安格玛强压下心底的不真实感，转头看了一眼艾萨拉。
艾萨拉没想到他会看自己，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偷偷瞧他，一下子变得窘迫了起来，急忙移开目光，低头说道：“只是……别再叫我陛下就好。”
“那么……萨拉，你想了解什么呢？”
497【玛维的启示】
安格玛和艾萨拉走了很久，也聊了很久。其中最让艾萨拉感兴趣的，就是他的来历。
安格玛不是没想过，编造一个“来自海外大陆”的谎言糊弄过去，而自己的族人就生活在那片宛若仙境一般的乐土上。但这种略一推敲就全是漏洞的谎言，显然无法瞒过心思缜密的艾萨拉。
他半真半假地告诉艾萨拉，自己是一名穿行在万千时间线中，找寻宇宙真谛的旅行者。
鉴于古代暗夜精灵的奥术魔法水平，不难发现半年前安格玛出现在永恒之井上空时，那道连接两条时间线的流沙之门的遗留痕迹。以艾萨拉的眼界，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无数魔法大师可望而不可即的时间之力。
所以这个说法完全站得住脚。
至于艾萨拉对时间线问题的追问，都被安格玛以旅行者不得过度干扰历史进程为由搪塞了过去，但他也隐约提到，这并不绝对。
艾萨拉立刻又一次盛情邀请他到自己的皇宫做客，安格玛答应了她，却说还没到时候。谈及原因，安格玛只说自己来到苏拉玛，就是为了找寻将在未来的历史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命运之子，并予以培养……
没办法，都被架的这么高了，不管自己做些什么都会遭到反复的揣测，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反倒不如直接挑明，毕竟自己即将找到伊利丹等人并予以指引的事情，是怎么也瞒不过艾萨拉的眼睛的。
艾萨拉表示，无论安格玛想做什么，自己都会竭尽所能地予以帮助。安格玛明白她的渴望，适时画了个大饼，称以后有时间的话，会为她解答一些关于时间与魔法的疑惑……
两个小时后，艾萨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西郊，安格玛则返回了小院。
一看到他回来，坐在屋顶沉思的艾利桑德，就敏捷地跳了下来，走到他身前，双手叉腰，扬起精致的小下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安格玛，质问道：“你不是一个花心的人，对吗？”
那样子像极了任性小孩。
不对等的信息，再一次让安格玛心里萌生了怪异的不真实感。
对他来说，不管自己多喜欢这个小姑娘，心怀怎样的情感，可在这条时间线里，两人都只是第二次相遇而已。
进展根本不该这么快。
可安格玛也明白原因。
受到这三年里的无数次“真实梦境”的影响，艾利桑德已经把梦境当成现实，对自己熟悉不说，对自己的情感也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以至于……
说夸张一些，超越了时空的桎梏。
三不原则，指的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安格玛全占了。
因为他已经开始后悔面对艾利桑德的拥吻时听从了心声，而非理智。
艾利桑德成了我的……
啊，太阳井啊，这叫什么事？
“回答我，安格玛晨星，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见安格玛只是苦笑，艾利桑德气鼓鼓地说道。
面对小姑娘的诘难，安格玛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另一条时间线就把她宠得不成样子“真实梦境”使然，此时的艾利桑德依旧恃宠而骄，只不过身份不再是养女了。
安格玛艰难地把另一条时间线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和眼前的艾利桑德重合到一起，哄道：“别瞎猜，当然不是。回去收拾东西吧，准备搬到我这里，会有人帮你搬东西的……”
他突然想起女孩向艾萨拉示威时说的话，急忙又装着自言自语补充了一句：“这地方还是造小了，看来我得再扩建出一间屋子了。”
艾利桑德刚要说话，目光就被走进小院的一众暗夜精灵宫女吸引了，皱着眉头不悦道：“这才刚走一个，怎么又来了一群！”
安格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院门口，瓦斯琪款款行礼，“向您问好，艾利桑德小姐。我是女皇的侍女，我将负责您与先知的饮食起居，您可以称我为‘瓦斯琪’……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是。”
……
女皇不远万里，亲自赶赴苏拉玛西郊求见先知的传闻，在短短几天内横扫卡多雷帝国，引发了轩然大波。
现在人人都知道，那位曾降临在永恒之井上空，被女皇苦苦寻找了三年之久的先知，终于又一次来到了暗夜精灵之中，而且就住在苏拉玛城的西郊，据说是要寻找命运之子，并收为自己的学徒。
传说中，这位先知拥有足以摧毁辛艾萨琳的无上伟力，甚至能驾驭永恒之井的力量。谁不想成为这样一位存在的学徒？都想着去碰碰运气，尤其是苏拉玛城的居民。
但不管是远道而来的法师，还是苏拉玛城上城区那些希望通过供奉先知的方式，来赢得女皇恩典的贵族，全都被女皇派来的禁卫军士兵阻拦在外，没有任何人能靠近先知的居所。
没错，禁卫军，而且足有两千名，都是在女皇返回首都的一个小时后赶至西郊的。这些来自皇宫的精锐士兵，如今负责确保先知的正常生活不会被外人打扰。
以先知的居所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全部被划为禁区。那条穿过禁区的，贯通东部大平原的交通要道也被迫改道。
苏拉玛城西城门完全封闭，以免行人的喧闹影响到了先知。西城区迎来了一次全面的改造，将在半年时间里变得如上城区一般美轮美奂。这样一来，先知从居所里望过来，就不会因平民房屋的简陋而心生不满了。
值得一提的是，女皇兑现了承诺，兰恩家族获封苏拉玛南方的大片土地，得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
深夜，月神殿。
高阶女祭司长狄佳娜在念诵祷言，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大殿里，久久不息。信徒们虔诚地祈祷，渴望着艾露恩能给予自己内心的平静，给予自己度过艰难与困苦的力量……
玛维也在祈祷。
虽然艾露恩的信徒一如既往的虔诚，但扩张战争打了十二年，重税也持续了十二年，如今艾露恩姐妹会所能收到的捐款少之又少。
刨除花费在免费医疗上面的资金，能够用来维持孤儿院运转的资金所剩无几，苏拉玛地区，十几个由艾露恩姐妹会负责的孤儿院已经举步维艰了。
头几年，艾露恩姐妹会苏拉玛分会还能请一些从事启蒙教育工作的老师，到孤儿院为孩子们授课。
或是找来基础魔法学院的教员，帮助探测孩子们的天赋，全额资助那些有望成为法师的孩子学习魔法……
但现在，连维持每日三餐都成了问题。
“艾露恩，请拨开我眼前的迷雾吧……”玛维虔诚地祈祷着。
恍惚间，穿过月神殿顶端开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似乎明亮了一些，玛维的心中也浮现出了一幅景象。
她因自己获得了艾露恩的神圣启示而惊喜不已，因为很少有人能获得如此的恩典。她急忙排除杂念，极力想要看清幻象的内容……
雷电交加，锁绝夜空。
暗影翻滚，杀气腾腾。
一位母亲却安然站在其中，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面带幸福的微笑，逗弄怀里的小婴儿。
那婴儿的小脸肉嘟嘟的，被裹在襁褓之里面，小手小脚扑腾个不停，显得相当有活力。双眼更是明亮至极，灿若星辰。可……
皮肤却是白色的。
暗夜精灵没有这样的肤色。
这孩子是患病了吗？玛维心想。
“玛维。”远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母亲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来，“你回来了？”
看清那张脸后，玛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脱离了冥想状态。
那位母亲……竟然是她自己。
“玛维，你怎么了？”一旁的高阶女祭司长狄佳娜轻声问道。
玛维闭着眼缓了几秒，思索着启示的内容，摇头说道：“我……我得到了艾露恩的启示，可……”
498【侍女长瓦斯琪】
苏拉玛城中级魔法学院，艾利桑德的单人学员宿舍。
院长和一众教授、教员在门外束手而立。
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位院长可是苏拉玛城远近闻名的准传奇法师，外界魔力源应用领域的常青树，资历极高，是一位在职的魔导师。
要是有外人看到那张脸庞上的恭谨之意，一定会惊掉下巴的。他们之所以围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间宿舍的主人正准备搬到西郊居住。
这个幸运的女孩，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原因无它。
她是先知的学徒。
昨天，离去的光中之光下达了口谕。
不管先知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苏拉玛城上下都必须予以满足，胆敢怠慢，严惩不贷！
西城门封闭、西郊被划为禁区、西城区迎来一次全方位的改造仅仅是为了先知望向这边时，不会被平民的简陋房屋污了眼睛！
再傻的人，都能看出女皇对那位神秘先知的重视。
不，已经不仅仅是重视了。
女皇把他奉若神明。
先知的学徒，这个曾获得魔导师议会着重培养的女孩，更是不能得罪。
不仅如此，在宿舍里帮助她收拾东西的，还有被女皇留在先知身边，服侍先知的侍女长瓦斯琪。
瓦斯琪没有其他身份，只是女皇的侍女长而已。看起来身份不显，可谁都知道，她的地位远不止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
只因为她是女皇最宠爱的侍女！仅此一条，就足以让帝国一众大贵族折腰了。谁不想哄好她，好让她能在女皇耳边替自己美言两句？
……
《时间谜题》。
《维度空间多层次奥能波辨识与解析技术的突破及意义》。
《时间概论》。
《论时间与奥术魔法的关联》。
宿舍里，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魔法书籍，瓦斯琪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来她在攻读时间课题么……”瓦斯琪心想。
不用说，一定是因为先知。
民众可能不理解女皇为何如此迷恋先知，但作为女皇身边的人，瓦斯琪却是知道的。
三年前，先知离去后，皇家法师们在永恒之井上空找到了时间魔法的遗留痕迹无数魔法大师穷尽一生，都无法窥得奥秘的，时间法术！
完全超脱暗夜精灵认知的时间法术，是属于神的力量，凡人所不能掌握。
仅此一条，就足以证明先知的身份与来历。
而这个曾获救于先知的幸运女孩，也因此对时间法术产生了兴趣。
或许，对她来说，这三年是很难熬的吧……她希望能离自己的先知更近一点。
没错，“自己的”。
这样想着，瓦斯琪回头看了一眼在侍女的帮助下收拾个人物品的艾利桑德。
作为女皇最宠爱的侍女，瓦斯琪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倾国倾城的美貌，还有察言观色的能力。
瓦斯琪知道，这个女孩对先知的情感很微妙。从她见自己第一面时，眼神里自然流露出的抵触之意，就能看出一二。
女人，总是接近自己恋人的其她女人视为威胁，不是吗？
瓦斯琪纤细的手指动了动，一杆精致的附魔墨水笔自行浮现，掏出自己的手帕后，在上面刷刷刷写下几行与时间相关的进阶研究书籍的名字，而后叫来了一名侍女。
“去，把这些书买来。”
侍女黛西为难道：“可……侍女长，现在是黎明，书店都关门了呀……再说，这些都是外界难寻的高深书籍，一般地方找不到的。”
瓦斯琪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朝门外递了个眼神。
“我明白了。”黛西点点头，拿着手帕走出了宿舍。
十分钟后，宿舍腾空，在中级魔法学院一众教员的恭送下，一行人等朝西郊行去。
一队精锐皇家卫兵护卫在旁，更远处，还有苏拉玛城市卫兵驱赶平民，一路都很清净。
两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着艾利桑德乘坐的昂贵的魔法悬浮马车。瓦斯琪则带着一众侍女，步行跟在后面。
对于离开女皇，服侍先知一事，瓦斯琪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无比兴奋哪怕她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侍女长”之位，将由其她侍女取代。
因为她明白，女皇到底有多看重这位先知。这件事办好了，所能得到的，可不仅仅是女皇的恩典那么简单。
先知……
这个神秘的男人，也将给予自己难以想象的“财富”。
只要是男人，就都有“弱点”，不是吗？
就比如……
马车上那个幸运的女孩。
哒哒哒……
侍女黛西捧着一摞厚重的书籍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马车上的艾利桑德不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看清书脊的书名后，再难挪开视线，忍不住惊呼道：“那是《时间法术雏形》吗？”
正从黛西手里接过书籍的瓦斯琪，闻言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时间法术雏形》具体讲述了几个尚处于实验阶段的时间法术的施法要领，虽以“时间”冠名，可实际上却完全够不到时间的边。就这还是暗夜精灵目前进展最喜人的相关研究了。由于记载的法术模型并不完善，具有一定危险性而被列为**。
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艾利小姐，”瓦斯琪轻声说着，将书籍递给了艾利桑德，“看到您书架上的藏书，我想，您应该会喜欢这些书的……”
“居然还有《时间法术可行性解析》！我一直想研读这些书，但连导师都找不到任何一本……艾露恩在上，我想要的全在里面！真是太感谢了。”
艾利桑德如获至宝，一本本地快速翻阅。
她确实不喜欢瓦斯琪，一方面是出于本能的防备，毕竟此后将一直服侍安格玛的瓦斯琪太漂亮了。
另一方面，瓦斯琪是艾萨拉的人，不管安格玛做什么，她都会回报给那位疯狂迷恋安格玛的女皇。
这让艾利桑德多少有些不满。不过此时，在愿望实现的兴奋中，这些不满与警惕全都被冲淡了。
瓦斯琪只是一名奉命行事的侍女而已，对于女皇的决定，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对吧。
艾利桑德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和一名侍女过不去。
她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瓦斯琪女士也对时间法术感兴趣吗？”
她知道瓦斯琪也是法师，但时间可是最高深、最冷门的课题之一。
一般法师不要说知晓囊括暗夜精灵帝国所有时间法术研究的高深书籍了，连她这三年里看过的书，都不一定知道。
瓦斯琪恭谨地点头道：“嗯，此前皇家曾进行过一些相关研究，我有幸参与其中。不敢说有多了解，但还是有所耳闻的。我私下里进行过一些尝试……”
侍女长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只不过都失败了。”
“女士也尝试过时间法术？什么样的尝试？”艾利桑德抬头看向瓦斯琪，极感兴趣地追问道。
因安格玛的缘故，她选择“时间法术”为攻读方向。
但还是那个问题，它太高深太冷门了，以至于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与学习后，她发现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们，都无法教给自己更多知识了。
苏拉玛城高等魔法学院，都从未进行过相关研究。
根本就没人能和她交流经验。此番听闻瓦斯琪也抱有同样的兴趣，她简直要对这位侍女长刮目相看了，心里更是萌生了一丝知己感。初识的陌生，也因此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对方回答前，艾利桑德突然意识到，瓦斯琪还在马车旁边走着，这样根本不方便交谈，不由邀请道：“女士，上来一起坐吧。”
“啊……”瓦斯琪犹豫片刻，欣然接受了邀请，“如您所愿。”
可刚登上踏板，却发现艾利桑德身旁的座位上，还摆着一个大箱子。
“啊，抱歉……”
“哦，我把这箱子给忘了……”
两人同时说道。
瓦斯琪嫣然一笑，正要命令手下搬走箱子，就听一旁的艾利桑德问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哦，是我为小姐买的一些衣服。”瓦斯琪笑着答道，施法让箱子变得透明。
蕾丝边长筒袜、百褶长裙、考究的贴身短衣，还有素雅的长袍……
艾利桑德时间全都用在了魔法研究上，本不喜欢打扮自己。但十六七的小姑娘，有哪个不喜欢漂亮的衣服？看着箱子里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考究衣物，她不禁眼前一亮。
“太……太感谢了，瓦斯琪女士！”
“以及一些私人用品。”身强力壮的侍卫搬走大箱子后，瓦斯琪坐进马车，在艾利桑德耳旁悄声说道。
艾利桑德的小脸一下红了。
“请原谅我，小姐，这是我的职业病，”瓦斯琪皱了下鼻子，用宠溺的口吻小声玩笑道，“我一眼就能看出小姐的经期快到了。刚刚收拾东西时，我发现小姐的私人用品好像不太够了……”
艾利桑德的脸更红了，瓦斯琪说话时吐气如兰，撩人的气息一直呵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
她很不想承认，可……自己的心跳都因此加速了，砰砰砰跳个不停。
瓦斯琪真的很美，不是吗？
天，我在想些什么啊！
“小姐，我有个请求。这些书里记载的，毕竟都是危险的禁忌法术，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尝试，好吗？否则先知一定会责怪我的。”瓦斯琪轻声说道。
艾利桑德急忙丢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嗯……我会在‘老师’的陪同下进行研究的。不过要是他不在，瓦斯琪女士……您可以陪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
“那么……女士刚刚说，自己也尝试过时间法术？是什么样的时间法术呢？”
“噢，就是第三版法术模型框架下的能量转换尝试，这就说来话长了……”
看着如逢知己的女孩，瓦斯琪娓娓道来。
那箱子……
是她故意放在那里的。
499【苏拉玛秘库】
苏拉玛城，戒备森严的地下魔法秘库。
“什么人！”
面对凭空浮现的安格玛等人，一众法师学者和守卫都吓了一跳。
这里可是苏拉玛城至关重要的秘库，大量魔法神器，甚至疑似古代造物者神器的阿曼苏尔之眼都在这里进行研究。
这里不仅有重兵把守，防护咒语更是多到数不胜数。论防护水平，甚至比起女皇的寝宫也不遑多让。不要说所处位置绝对保密，就算知道具体位置，想闯入也是痴心妄想。
可此时，却有人直接通过传送法术，随意之极地出现在秘库内部。人们怎能不惊？
不仅正在进行日常研究的学者们都停了下来，守卫们也差点激活防御咒语，发起反击。
“先……先知？”
有人看清了安格玛的样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标志性的白色皮肤、金色短发与火红的长袍，这不就是前几天轰动全城的先知吗？
怪不得……
原来是先知。
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这位传说中的先知，能如此轻易地进入苏拉玛秘库了。
刚才幸好多愣神了一会，没有直接发起攻击，否则万一触怒先知就麻烦了。
可先知来秘库做什么？
还带着两个女孩。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绝美的女人，和一个青春靓丽女孩。
不用说，那个身穿薄纱长裙，让胸前的大片风光展露无余的美艳女人，一定是女皇留在先知身边，服侍先知的侍女长瓦斯琪。
另一个女孩，人们也知道。
艾利桑德，三年前被先知救回的那个孩子，如今成了先知唯一的学徒。
“啊，别紧张，”安格玛面带微笑，“我是来观摩阿曼苏尔之眼的。”
守卫们闻言目目相觑。
瓦斯琪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很快就收拾好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傲。
入夜时分，先知说自己想观摩一下远近闻名的阿曼苏尔之眼，哪怕刚忙完艾利桑德小姐那边的事情，一天没睡，瓦斯琪也完全不敢怠慢，马上就去找了苏拉玛城治城魔导师议会。
不过鉴于劳埃德议长公然质疑女皇政治方针的事情，魔导师议会的职权，暂时由来此整顿风纪的辛艾萨琳监察团代理。
按照约定，先知本来应该先和负责监察工作的皇家顾问弗格森碰头，再一同前往秘库的。
可……
先知居然提前半小时，带着自己和艾利桑德小姐，直接传送到了秘库里。瓦斯琪知道，就连女皇陛下，也不可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这可是苏拉玛秘库！
可看先知那淡然的样子，好像……
对他来说，无视卡多雷帝国戒备最森严的魔法神器秘库的所有防御咒语，径直传送进来，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真是……
太可怕了。
瓦斯琪维持着恭谨的姿态，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安格玛的细微表情。他的神态很随意，并无焦急。
瓦斯琪将先知的举动理解为……
一次实力的展示。
不管此地的防御多么严密，对于先知来说，都和没有没什么区别。要知道，秘库里的防御机制，可是代表了卡多雷帝国的最高水准。
这意味着，暗夜精灵引以为傲的奥术魔法，在先知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只是随心所欲。
之所以没直接传送到阿曼苏尔之眼旁边，而是出现在了外部的研究中心里，只是因为他不想引发恐慌罢了。
她上前两步，刚要说话，秘库内部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家顾问弗格森疾步跑了出来。
呼，幸好他就在秘库里。瓦斯琪松了口气。
由于议长的倒台，由魔导师议会负责的针对阿曼苏尔之眼的研究工作，也受到了重点调查。所以皇家顾问弗格森会出现在秘库里就不奇怪了。
“抱歉，先知，我忘记约定的时间了。”弗格森明知先知提前到来，错不在自己，却不敢责怪对方，只能把问题归咎到自己身上。
他喝退一众守卫，朝身后伸出了一只手，“请，阿曼苏尔之眼已经解除了封印，就等先知检视了。”
安格玛点点头，带着艾利桑德和瓦斯琪朝秘库深处走去。
……
阿曼苏尔之眼，五件创世之柱之一。
创世之柱是定序时期，泰坦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创世神器，每一件都拥有难以想象的威能。在艾泽拉斯的定序过程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与之相比，以“灰烬使者”为代表的凡人铸造的神器，根本就不配备被称作神器。
卡兹格罗斯之锤，得名于素有世界塑形者之称的泰坦卡兹格罗斯，拥有塑造山脉、改变地貌的无上伟力。
阿格拉玛之盾，得名于泰坦阿格拉玛，以防御力著称，坚不可摧，称之为艾泽拉斯的“绝对防御”都不为过。
高戈奈斯潮汐之石，得名于掌管天空和海洋的泰坦高戈奈斯，可以执掌艾泽拉斯的流水，神异非凡。
阿曼苏尔之眼，只看名字，就知其在五件创世之柱中的地位。
阿曼苏尔是万神殿的领袖，青铜龙王诺兹多姆的时间之力，便是这位泰坦赐予的。
不过这件神器，可不是阿曼苏尔的眼睛，只是一枚被打造出来的宝石而已。
拥有这件神器的人，可以阅览因不同的选择衍生出来的万千时间线。
正史中，当燃烧军团又一次降临，夜之子的领袖艾利桑德，曾站在对抗邪能浪潮第一线的苏拉玛城大魔导师，之所以绝望地选择屈服，就是因为她在阿曼苏尔之眼揭示的无数种未来中，找不到战胜军团的办法。
反抗燃烧军团的后果只会是覆灭。
至于最后一件创世之柱，便是最神秘的艾露恩之泪了……
五件创世之柱，上古时期的暗夜精灵拥有其中两个。
高戈奈斯潮汐之石，被保管在法罗迪斯亲王管辖的纳萨拉斯学院中。
阿曼苏尔之眼就位于苏拉玛城。
既然重返上古，安格玛又怎能不看看这两件创世之柱。
阿曼苏尔之眼不仅与时间的奥秘息息相关，还将在此后一万年里，成为小艾利桑德的重要倚仗。
于情于理，他都得带着艾利桑德过来观摩观摩。同时他也很好奇，体蕴秩序本源的自己，又能否完美驾驭这件神器。
500【宝石与圆环】
一路前行，沿途的所见所闻，无不令安格玛咋舌。
与其说这是一座保管魔法器物的秘库，不如说是一座深处地下的研究中心，内部空间广阔至极，就宛若一棵水平放置的参天大树。
笔直通向秘库深处的宽阔步道是大树的树干。一条条次级甬道是树干上滋生出的枝丫。一间间被透明的魔法屏障隔绝的研究室，则是枝丫上的绿叶……
法师学者往来其中，神情肃然地进行着研究工作。
安格玛用精神力扫视了一下，这样的房间约有五六十个。被学者们置于桌上研究的，大多是明显出自泰坦造物之手的古代魔法器物，属于定序时期的遗留物。
改造艾泽拉斯的生态环境不是一个小工程，完全离不开魔法的帮助。虽然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泰坦造物们回到了后来建立的奥杜尔、安其拉和奥丹姆等地，但遗留于世的魔法器物的总量，依旧相当可观。
随着卡多雷帝国的发展壮大，这批遗失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古代遗物，也纷纷被暗夜精灵收入囊中，在暗夜精灵的奥术发展史中起到了很大的推进作用。
而步道两侧，墙壁的内凹式储物壁格里，也陈有许多散发着微弱灵光的魔法器物，数不胜数，绚丽多彩。任何一件拿到后世，都是足以让奎尔萨拉斯和达拉然的法师们趋之若鹜的好东西。
而这样的魔法器物，却只是随意地放在壁格里落灰……
安格玛感慨连连，不愧是卡多雷帝国，果真财大气粗。
前行过程中，弗格森不时牵起话头，他毕竟只是来苏拉玛进行调查工作的皇家顾问，对秘库的了解不够多。这个时候，随行的秘库负责人便会接话，为安格玛介绍秘库的大致状况。
艾利桑德一直在好奇地左顾右盼，跟在安格玛身后款款而行的瓦斯琪则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对她来说，这里远不如首都的皇宫，没什么值得新奇的。
“前面就是存放阿曼苏尔之眼的秘库了。”弗格森说道。
随着不断前行，通道渐渐收窄，似乎快要走到“树干”的末端了。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了一股莫名的波动，通道里回荡起了悦耳的轻鸣。
所有的防护立场，都在刹那间波荡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本不可见的层层堆叠的咒语，也在强烈的干扰下失去了原有的作用，逆向还原为最本质的奥术能量，氤氲的魔法灵雾流淌了一地，让通道变得雾霭浓浓。
轰隆！
通道尽头传来一声巨响，连地面都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极重的物体掉到了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
瓦斯琪不满地看了一眼秘库负责人，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先知一来就闹了这么个乱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负责人也搞不清状况，“这……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怎么回事？还不快去看看。”弗格森正气凛然地斥责了一句，实则却是在打圆场。
负责人不安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瞧了一眼神情如常的安格玛，急忙点头，小步跑向了通道深处。
“先知，请不要介意，只是一次正常的能量波动。”弗格森对安格玛说道。
安格玛轻轻点头。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干扰的源头，正是阿曼苏尔之眼。
自从这件创世之柱因守护者体系的土崩瓦解而遗失，旁落暗夜精灵之手以来，至今已沉寂了六千年。如今却因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久违地活跃了起来。
只因自己体内蕴含的秩序本源，究根结底，是来自于泰坦阿曼苏尔的。
穿过业已失效的魔法门后，眼前豁然开朗。
“导能立场失效了？”
“还有防护咒语……能量流失速度正在百倍上涨，阿曼苏尔之眼似乎正在汲取奥术能量……”
“赶快清理干净，先知要来了……”
开阔的圆形房间里，乱糟糟一片。在负责人的指挥下，法师们紧张地调试着失效的咒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似乎某道防护咒语失效时引发了小规模的火灾，烧坏了什么东西。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颗约莫六七米直径的硕大“宝石”，下半部隐在坚硬的地板之下，周边裂纹细密，蔓延到了整个房间。刚刚那声巨响，应该就是“宝石”落地时发出的。
看得出来，此前这枚宝石一定在某种魔法立场的作用下离地悬浮。立场在干扰中失效，这才让它掉下来径直砸进了地面。
“宝石”的表面光洁无比，甚至能映照出人影，呈微微泛白的金属色，却明显不是由金属打造，也不知是什么物质，极具质感，散发着异常古朴的气息。
安格玛进入房间后，“宝石”内部开始有微光明灭不定，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好像封存着一个圆环状的事物，光亮正是这圆环上发出的，上面似乎还有几个暗淡的符文。
这马上引发了法师们的兴趣，也顾不得调试失效的咒语了，全都跑到宝石旁边观看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宝石里还有这样一个……圆环？”
“那符文！我记得，我在纳萨拉斯学院的高戈奈斯潮汐之石上看到过！”
“快记下来……”
人群中，秘库的相关负责人，回头对安格玛等人投来了饱含歉意的目光。
瓦斯琪的目光一点点森冷了下去。弗格森倍感尴尬，急忙对安格玛说道：
“先知……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些，实验出一点岔子。”
“没关系，没关系。”安格玛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是盯着那枚“宝石”。
“那就是阿曼苏尔之眼么……”一看到那枚“宝石”，艾利桑德就眼露迷离之色，喃喃自语道：“它……它好像在召唤我……”
安格玛转头看向身旁的艾利桑德，终于能够确认，艾利桑德能够驾驭这件无上的神器并非偶然。这位后世的苏拉玛大魔导师，确实有着万中无一的关于时间方面的天赋。
它就是在召唤你。因为……你，终将成为它的驾驭者。
501【那女人是谁】
“我可以触碰一下它吗？”安格玛问道。
由于靠近阿曼苏尔之眼，受到根出同源的本源力量的吸引，体内的秩序本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得到犹豫不决的答复后，安格玛穿过人群，将手掌放在了“宝石”上。
瞬间，极致的嗡鸣声响彻秘库。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苏拉玛城方面牵头，暗夜精灵对这件蕴藏着海量奥术能量的疑似古代遗物的研究，早已进行多年。可进展却一直不太喜人，除了知道它似乎处于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中，这坚不可摧的外壳，就是防止自己受到血肉生物利用的最有力手段以外，就没研究出其他东西了。
咔嚓，咔嚓……
可此时，“宝石”的外壳却在寸寸湮灭，逐渐显露出了内部的圆环。
扁平圆环的直径与“宝石”大致相等，通体由浅白色的不知名物质打造而成，中间有一道凹痕，显然是由一大一小两道圆环组成的，每道圆环上，都镌刻着一圈泰坦符文，彼此对应，神异非凡。
在安格玛的触碰下，圆环宛受激活一般，突然悬浮而起，分裂为两道圆环，缓缓旋转了起来。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安格玛踏着由魔力组成的无形阶梯，缓缓走进圆环内部，闭上了双眼。
“那么……你会让我看到什么呢？”这样想着，他放出了体内的秩序之力。
阿曼苏尔之眼，可以让驾驭者阅览时间线中万千可能的无上神器。
片面的说，可以将其理解为一台拥有逻辑推演能力的超级计算机。每当面临重大抉择，便可以把自身面临的困局输入其中，参数越完善，推演出的结果也就越趋近于真实，变相以“蛮力穷格”的方式，罗列出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固然所见不一定为真，使用过程中也会受到重重限制后世大魔导师艾利桑德的错误决策，就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它只是罗列出万千可能，并不能准确地告知使用者哪一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况且，要是它真的这么好用，那些泰坦又为何不带在身边呢。
窥见未来，并不等同于先知先觉，连拥有时间之力的泰坦阿曼苏尔本人，都没能预见到萨格拉斯的背叛与万神殿的覆灭。
但就功能性而言，没有任何已知的器物能与之媲美。
至少……
阿曼苏尔之眼，会是安格玛在保证历史朝着既定状况发展的前提下，为未来提前布局的最大倚仗。
有它相助，不管安格玛如何改变过程，结局，也就是自己穿越前所处的环境，都不会变。
在过程的变量里，他可以取得难以想象的好处。
不知不觉间，悦耳的轻灵之音取代了刺耳的嗡鸣声。一道道泰坦符文接连亮起，从明灭不定，转为恒久的明亮。圆环的旋转轨迹上，渐渐浮现了一层浅紫色的光幕。
对于血肉生物来说，除了那些眼界超凡，魔法造诣出神入化的存在，寻常人几乎无法顺利激活阿曼苏尔之眼。但体内的秩序本源，却让安格玛得以毫无阻碍地驾驭这件创世之柱。
与其发生联结后，经过短暂的“沟通”过后，以录入的选择和所处境况为基准，衍生出来的万千可能，开始尽数呈现而出。
安格玛看到了……
一个人。
她的命运被自己永远改变了。
……
“这，这……”弗格森等人目瞪口呆。
暗夜精灵已经研究阿曼苏尔之眼很长一段时间了，却从没有人能够激活它。
瓦斯琪望向安格玛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她觉得，这位先知的来历，恐怕比自己，比女皇陛下想象的都要可怕……
那可是一件古代神器！
要知道，暗夜精灵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从未停止，对自己出现前的史前时代，更是满怀求知欲。
一些与暗夜精灵关系匪浅的荒野半神，比如几千年前，曾乐于驮着暗夜精灵孩童，在茵茵旷野上尽情奔跑的熊怪兄弟；比如曾以智慧，指引暗夜精灵的先祖黑暗巨魔茁壮成长的森林之王塞纳留斯……都曾讲述过关于那段过往的故事。
他们说，自己曾蒙恩于某位存在……是她的兄弟姐妹，令海加尔山郁郁葱葱，得以享有能够孕育万千生灵的优渥生态环境……
这些存在被称为守护者。
奥杜尔，奥丹姆，乃至于西南方安其拉遗迹中那些神秘却强大的生命体，都是守护者创造出的仆从……
这已经足够让暗夜精灵震惊了。
更可怕的是，将零碎的传说、考古成果拼凑起来，他们得知，在这些拥有造物伟力的守护者之上，还存在着一群无所不能的神。正是他们击败了曾占据这颗星球的邪恶存在，改造了艾泽拉斯的环境，令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神和造物主。
有充足的证据表明，阿曼苏尔之眼，就是某位神创造而出的。
在瓦斯琪看来，安格玛至少也拥有着对造物主的超常认知，否则不足以解释他为何能轻描淡写地驾驭一件造物神器。
亦或者……
这位先知，与造物主之间存在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另一边，艾利桑德痴痴地看着阿曼苏尔之眼。
一缕飘逸而出的无形秩序之力，宛受牵引一般，来到了她的近前，自行交织出了一副景象。不知为什么，艾利桑德一下子沉入其中，难以自拔。
迷雾升起，迷雾退去。
艾利桑德惊恐地四下环顾，她发现自己被摄到了某个幻象里。
视野内弥漫着浓浓雾霭，周遭的景象模糊。
依稀可以看到，远方是一望无垠的森林，森林的景色美到令人心醉，微风吹过，金黄色的树叶泛起波涛，此起彼伏……
脚下则是一道高耸的城墙。
它是这座巨型城市的一部分，艾利桑德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城市，尖塔林里，以红、白、金三色为主色调。虽然略显单调，却恢弘大气……
城里的大部分建筑，都明显因一场战争而受损。一个个身影在城市里忙碌着，搬运建材，重新修葺……
是安格玛的……族人么？
艾利桑德心想。
因为她发现，那些人的体态特征全都和安格玛很像，一样瘦高，耳朵也又细又尖。
身旁，一对情侣卿卿我我。
“你在看什么？”那女人声音很好听，就是听起来有点霸道，一定是女强人那种类型。
“我在看你为什么穿这么少，不知道现在很冷吗？”男性故作镇定地说道。
一听到这个声音，艾利桑德就愣住了，好熟悉的声音！
短暂的愣神后，艾利桑德立即迈动脚步，绕到了男性的身前。
安格玛！
竟然是安格玛！
比起现在的安格玛，那时的他，还有些稚气未脱呢，不仅年轻，也不像如今这般饱经风霜。
艾利桑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因自己看到了年轻时的心上人，而欣喜不已。
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回过身子，近在咫尺地打量那个女人。她很漂亮，即使以暗夜精灵的审美来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五官精致，眉宇间透出满满的自信。
那个女人看安格玛的眼神……
不太对。
“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漂亮的女人问道。
“你是说关心你？这很少见吗？”
在艾利桑德冷若冰霜的目光中，幻象里的安格玛，非常贴心地为漂亮女人系上了斗篷的扣子，还顺手整了整翻毛的领子！
迷雾升起，迷雾退去。
脱离幻象的艾利桑德已口不能言。
那女人……
是谁！
502【她】
先知激活阿曼苏尔之眼，并且令其恢复原本形态的事迹，不仅轰动了苏拉玛城，也如插上翅膀一般火速传遍了卡多雷帝国。
阿曼苏尔之眼是暗夜精灵寻获的众多古代神器中，极具代表性的一件，与纳萨拉斯学院保管的高戈奈斯潮汐之石齐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两件古代神器，为暗夜精灵揭开了那段涉及创世与定序隐秘，却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的过往的神秘面纱。
那段历史实在太过诱人，“造物主”用以铸造秩序、创造生命的殊胜魔法，更是令暗夜精灵趋之若鹜。
在奥法研究盛极一时的卡多雷帝国，最不缺乏的便是对于知识的渴望。关于古代神器的研究，自打奥法文明兴盛以来，就从未间断过。
可以说，暗夜精灵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不仅要归功于蕴含着无穷奥术能量的永恒之井，也要感谢这批由古代魔法铸造的神器。
仅仅有限的研究所获，便在卡多雷奥法之道定型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哪怕历经数千年的研究，穷尽无数学者毕生心血，暗夜精灵如今也仅仅只是揭开了关于那个创世与定序时代神秘一角而已，更是连掌控这批古代神器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卡多雷也还是一跃成为永烁星光之地最强大的种族。
无人不渴望着能重现古代魔法的辉煌，届时……
暗夜精灵将真正成为群星之子，以问鼎星球之姿，得以探究无垠止境的真理与奥秘。
当先知展现出他对于古代神器的超然认知水平后，原本处于观望态度的帝国各大势力，一下子就按奈不住了。
当天稍晚些时候，安格玛居住的小院就迎来了空前的盛况。
通过连接着帝国各大主要城市的传送网络，帝国远近闻名的学者们蜂拥至此，极为谦卑地送上了措辞同样谦卑的邀请函，邀请安格玛到他们任职的学院授课，讲解关于古代神器的殊胜知识。
代表卡多雷帝国最顶尖奥法研究水平的纳萨拉斯学院，邀请函的撰写人是兼任学院院长的法罗迪斯亲王……
上层精灵都市埃雷萨拉斯的邀请，发起者是同为帝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的托塞德林亲王……
以及云集卡多雷帝国最顶尖学者的古代神器保管与研究中心，位于北方冰封大地中央，紧邻龙族领地的杉达拉……
甚至还有瓦斯琪尔的领主发来的邀请。那片土地将在天崩地裂中沉入水下，几经战火，最终成为由暗夜精灵经受恩佐斯“赐福”化形而成的娜迦一族的重要领地。不过此时，它尚以人民最安居乐业的领地而闻名卡多雷帝国，领主，赫然便是瓦斯琪的母亲……
与这些随便跺跺脚全帝国都震三震的庞然势力相比，苏拉玛城高等魔法学府的邀请，恨不得立即泯然于众。
只不过，翘首以盼的邀请者们，全都被服侍先知的女皇侍女长瓦斯琪拦在了外面，谁都没能见到先知本人。
因为先知不想被打扰。
……
小院里。
安格玛慵懒地躺在躺椅上，头枕着双臂仰望星空。
瓦斯琪则跪坐在旁，极为轻缓地按揉着他的双腿。
“先知，女皇授意将阿曼苏尔之眼赠予您。您看，是让苏拉玛方面暂时替您保管它呢，还是把它搬到这边呢？”瓦斯琪温柔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完美映衬了此时的美景。
微风拂面，月明星稀，身旁有佳人作陪，岂不乐哉。
但安格玛虽然姿势慵懒，心中却是思绪万千。阿曼苏尔之眼揭示的可能，让他心事重重。经过一番思量后，他发现自己投身上古之战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怎么会是……
她？
改变了如此重要的历史人物的命运，真的不会对后世的历史进程，产生无法逆转的影响么？
“先放在苏拉玛那边吧……替我感谢你们的女皇，这份人情，我会还的。”安格玛漫不经心地答道。
“是。”瓦斯琪轻声应了一句。
小院一角传来脚步声，艾利桑德心神不宁地走了过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先知。”瓦斯琪捋了捋安格玛的衣襟，知趣地告退了。
艾利桑德走到安格玛的躺椅前，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安格玛。
“正好你来了，”安格玛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我会马上开始对你的训练，过几天，或许会有好几位学徒与你一同展开学习。他们可能来自苏拉玛城的各个阶层，我希望你能和他们好好相处，好吗？等你们的学习步入正轨，我也会离开一段时间……”
艾利桑德没有说话。
去而复返的瓦斯琪，在最完美的时间点上，往艾利桑德身后放了一把椅子，而后再次毫无存在感地转身离去。
艾利桑德默默坐了下去。
安格玛察觉到了女孩的异常，不由问道：“怎么了？”
从苏拉玛城回来以后，艾利桑德一直这副样子，也不知是怎么了。
安格玛忍不住感慨，或许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却根本猜不透这个女孩的想法。
他不后悔接受艾利桑德的爱意。
但他必须承认，正是这个行为，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怪异了起来。他视艾利桑德为养女，同时又将是她的导师，这层关系里掺杂进爱情，怎么都让人觉得奇怪。
可安格玛也明白，这份怪异感只有自己才有，艾利桑德根本就没这层顾虑。在她眼里，自己先是恋人，然后才是导师。
安格玛绝对会履行承诺，陪伴她成长。却深知肩负重任的自己，无法在这段……好吧，不对等的恋情里，充当合格的另一半。
“我有话想说，安格玛。”艾利桑德轻声说道。
瓦斯琪闻言脚步一滞，很快恢复正常，不露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学徒直呼导师的姓名……要说艾利桑德和安格玛之间没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她是不信的。
安格玛眨了眨眼，到底怎么了这是？
“她是谁？”艾利桑德落寞地问道，把重量都压在了撑住座椅的两条纤细手臂上，上半身前倾，抿着嘴看着安格玛。
“她？”安格玛一头雾水。
艾利桑德点点头，“就是那个……看起来非常强势的女人，我从阿曼苏尔之眼揭示的幻象里看到了。”
“等等……”安格玛的神情一下子郑重了起来，“我激活阿曼苏尔之眼时，你看到了幻象？”
这不可能！我有意用魔法封锁了空间，严防他人的窥探。可即便如此，艾利桑德还是看到了幻象。安格玛心想。他本就猜测，天赋使然，艾利桑德与阿曼苏尔之眼间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结，如今这猜测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证实了。
关键是……
他很担心，艾利桑德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内容，要真是那样，可就不好了。
他压下心底的疑虑，环视一周。
除了自己以外，还没有人知道阿曼苏尔之眼拥有阅览时间线的功能，涉及到时间线问题，他不希望这段即将开始的谈话被任何人听到。
感受到他的目光，瓦斯琪急忙加快脚步，彻底离开了小院，同时还知趣地挥了挥手，带走了所有恭候在旁的侍女。
“嗯，”艾利桑德轻轻点头，“你们……分开好长时间了么？”
分开？
安格玛一愣，自己看到的内容里，根本就不曾涉及到“分开”。现在一想，连先前的“那个看起来非常强势的女人”，也不太对味了。
这女孩……看到了别的东西？
“艾利，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艾利桑德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开始讲述自己看到的幻象。金黄的森林，恢弘的城市，在城墙上，稚气未脱的安格玛，与一个高傲女人的对话……
在艾利桑德轻灵的嗓音中，尘封已久的回忆再一次浮上心头，安格玛忍不住深深叹息。那是多年前，自己刚刚寻回圣树萨斯阿拉之芯时，发生在银月城城门上的一幕。
艾利桑德口中的“她”正是兰娜瑟尔，自己昔日的上司。
“你看她的时候……”艾利桑德凝视着地面，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地隐藏着的微妙情感。你很喜欢她，对吗？”
“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会向我兴师问罪呢。”
安格玛准备转移一下话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的事情，最好不要谈那么深。
“为什么要兴师问罪？”艾利桑德苦笑了一声，“你那么优秀，连艾萨拉陛下都很仰慕你呢。我又怎么拦得住别人呢，我只是……”
艾利桑德抬起头来，直视安格玛的双眼里满是落寞，“很羡慕她罢了。这件事突然让我意识到，你也有自己的家人、恋人、族人和所珍视的事物。但出于责任，你却不得不离开了他们。如今你与他们之间间隔着一万载的漫长岁月，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艾利桑德的双眼涌现了一层水雾，“我忍不住去想，某一天，你是否也会为了我而离开我呢……别那样做，好吗？”
眼泪漱漱而落，安格玛顿时手足无措，急忙半蹲下身子，侧头出现在女孩的视线内，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道：“你想太多了。”
“答应我。”
“保证不离开。”安格玛信誓旦旦地保证。
看着女孩破涕为笑的样子，安格玛心里却在暗暗叹息，要是那一天真的来临……
……
与此同时，苏拉玛城西南方的森林里。
看着眼前的一幕，正在觅食的纳拉克倍感无奈。
503【纳拉克惹祸了（已改）】
“救命，救命呀！玛维姐姐……呜呜呜……”
林间空地上，一个三四岁的暗夜精灵女童，攀在一棵半个手掌粗细的细长小树上，离地约摸有五六米的距离，不断发出呼救，哭声传遍了森林。
树下，一头野生夜刃豹紧盯着深入森林的女童，眼露凶光，口角流涎，显然将其当成了食物。但尝试几次都没能顺利爬上树去。树干太细了，夜刃豹的脚掌太宽，单一脚掌只能有两根指甲同时挠进树皮里，根本不足以支撑身体的重量攀上树干。
夜刃豹只得拉开距离，助跑蹬踹树干，借力去够树干顶端的女童。可女童爬的太高了，够也够不到。好在每逢此时，小树苗都会剧烈颤动几下，显然无法承受如此重量的冲击，离断裂不远了。
“救命啊啊啊……”女童放声大哭。
夜刃豹不断的尝试着。捕食野猪有风险，可能被对方的獠牙豁伤，捕食敏捷的野兔也会浪费大量体力。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掠食动物，最怕的就是受伤，遍寻森林，都找不到如此轻而易举就能吃进肚子里的食物了，所以它不会放弃。
远处，将身体缩小为三米长短，收敛了所有气息的纳拉克隐匿在一棵树后，再一次无奈叹息。
十分钟前，他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本打算过一会就返回主人那里，结果却闻到了远处飘来的食物香气。
贵为素有风暴领主之称的最强大的雷霆云端祥龙，又获得了主人的恩赐，纳拉克拥有了变幻体型的能力。匿踪潜行之下，这林子里没有任何猎物能逃过他的闪电，不管是那种黑豹子，还是兔子什么的，被电成焦尸之前都不知道把自己当成食物的纳拉克在哪藏着。
所以说，纳拉克其实一点都不饿。
但那肉味实在是太香了！
总之，纳拉克循着香味找了过去，发现是一些本地人型生物的聚居点。挺奇怪的，全是小孩，大人很少，聚在一个破旧的庄园里，似乎都很穷苦，眼巴巴地盯着院子中央的那锅炖肉。
香味就是从那锅炖肉里飘出来的。
发现目标的纳拉克哪管得了那个，他可没有什么虚假的道德观念，当即现身吓跑所有孩子，把那锅炖肉全吃了，连铁锅也没放过，然后就心满意足地返回了森林。
可飞着飞着他就后悔了。
他觉得，玉珑要是知道自己去抢一些穷苦孩子的食物，对自己的看法一定会更差吧。
想到这里，纳拉克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唉，我的玉珑……
三年前，自从屈服于新的主人，纳拉克的整个龙生都迎来了一次翻天覆地的改变。起初，察觉到发生在自己内心里的变化时，他还很惊讶。直到玉珑彻底扭转自己的心态，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从前不同了。
但这改变并不源于安格玛，而是玉珑。
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爱上玉珑的，只知道自打接触过她以后，就再也不能从脑子里驱除她的音容笑貌了。
翡翠色的身躯，温婉动人的嗓音……太美了，真的。
玉珑是熊猫人的至尊天神，世界定序后最早降生的那批自然之灵之一，作为荒野半神，拥有无上的伟力，无穷的智慧。
纳拉克知道，和她比起来，自己只是一头只会乱造杀孽的野兽罢了。
三年里，为了取悦玉珑，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滔天恶行，纳拉克陪着她周游翡翠林，用闪电雷击休耕的农田，帮熊猫人农民给土地施肥；用身躯承载着猢狲儿童四处遨游；力所能及地帮助锦鱼人拓宽河道……
纳拉克知道，玉珑感动于自己的改变，但她却从不回应自己的爱意。
玉珑，我的玉珑……
“救命啊！”暗夜精灵女童的哭喊惊醒了纳拉克，他挪了挪身子，露出脑袋偷偷观看。
小树的中部，已经快要断裂了。整棵树都呈弯折状态，女童吊在上面，就快抓不住树干了。夜刃豹见此越发疯狂，不断跃起，最险的一次都快够到女童的裤腿了。
纳拉克皱了皱眉。
其他孩子都被吓跑了，可这个好奇心满满的女童却一路尾随着自己追进了森林。
真是无知者无畏，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
果不其然，女童遭遇了危险，就是那边那头正在觅食的黑豹子。
纳拉克本不想管她的，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但一想到玉珑温柔的脸庞，他就觉得，自己还是管一管比较好。
他扭了扭身子，尾部突然有一道电流涌现，顷刻间就顺着脊背爬到了脖颈，流经之处电光跃动不休，在纯黑的鳞片上附着了一层紫蓝之色，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他张开大嘴，吐出了一口闪电。
咔！
“呜……”
林地里瞬间亮如白昼，电光倏然而逝，夜刃豹发出一声哀鸣，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纳拉克可以杀死这头野兽的。但心里想着玉珑，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造什么杀孽了，填饱肚子是一回事，滥杀无辜又是另一回事了。那头黑豹子也只是想捕获食物罢了，不是吗？这正是玉珑一直试图教给自己的东西。
“啊！”
树上的女童再也抓不住树干，脱力跌落下来。纳拉克急忙飞身而上，用大尾巴卷住她安然放到了地上。
我吃了你们的肉，救了你的命，这下玉珑应该不会责怪我了吧。
这样想着，纳拉克正欲离去，可惊魂未定的女童一看到他，泪痕未干的小脸顿时涌现惊喜之色，伸出小手来摸纳拉克的脑袋。
“终于找到你了！是你把豹子赶走了吗？我就知道，你这么漂亮，一定不是坏蛇蛇的。”
堂堂风暴领主，活了几千年的雷霆云端祥龙，居然被人当成了一条蛇。幸好纳拉克听不懂暗夜精灵语，要不然非得气炸。
感受到那只在自己脑袋上摸来摸去的小手，他本能地感到厌恶，就好像……自己被当成了某种宠物。
该死的，她居然在摸我！不光摸脑袋，还胡撸身子！
纳拉克松开女童，就欲离去。但心里也有些担心，这样一个明显尚未对世界产生准确认知，还无法判断危险为何物的小丫头，能不能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找到自家大人什么的。
“蛇蛇，你真的好漂亮啊，谢谢你救了我……”女童把双手放在了纳拉克的脖颈上，开始挠他的痒痒肉，动作非常亲密，显然因纳拉克救下自己，而把他当成了好“人”。
纳拉克动作一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下意识露出柔软的下颈给女童挠。几千年了，从没有人对自己做过这样的举动，一方面是不敢靠近自己，另一方面，是自己的体型实在是太庞大了。
可能是被女童的天真所感染，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让纳拉克想到了玉珑。
面对这个小女孩，玉珑是否也会任她抚摸呢？或许，私下里她根本不会介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吧。这份对待世界的童真，不正是玉珑矢志不渝地保护的吗……
女童见状咯咯笑了起来，“蛇蛇你真可爱……”
等等，我乃风暴领主纳拉克，可不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纳拉克睁开双眼，只觉得再让这个小女孩多摸自己一秒，都会有损自己的身份，不由朝女童张开了血盆大口，利齿森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放开你的手，我要走了！”说话时，纳拉克只想着快点吓跑这个小丫头。自己也会暗中保护她一会，等她走出危险的森林，回到大人身边，自己便会离去。
女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睁大，“哇，蛇蛇你会说话？”
纳拉克倍感无奈，虽然谁也听不懂谁的语言，但通过肢体动作，他也能判断出来，这个女童对自己出口能言感到无比的惊奇。
一种被当成野兽的屈辱感再次浮上心头，他彻底松开围住女童的身子，本想飞起来，却被女童一把抱住。
“蛇蛇你别走，和我回家好不好？孤儿院有好多小伙伴，你这么漂亮，大家一定都会喜欢你的，玛维姐姐也不会伤害你的。”
纳拉克不想用蛮力挣脱，他怕自己会伤到这个小孩，只得伏低身子，等待对方放手。
突然，森林深处传来一声娇喝，一把旋转着的月刃紧随其后，在电光石火间命中了纳拉克的尾巴，虽然根本就无法穿透坚韧的鳞片，但也让纳拉克吓了一跳。
且不说这月刃迅捷无比，根本来不及反应，攻击者的隐匿技艺也实在是厉害，以他的感知能力都没能发现。
到底是什么人？
纳拉克下意识把女童护在身后，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骑在夜刃豹上，身穿高阶女祭司长袍的暗夜精灵女性出现在了林地里，目露焦急地望着自己这边，正从背上的箭壶里抽取箭矢，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
来找这个孩子的么？哼，愚蠢的凡人。
纳拉克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伤害女童的野兽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有几个同样打扮的女暗夜精灵出现，全都拿着弓箭、月刃等武器如临大敌地看着纳拉克，嘴里说着纳拉克听不懂的话。
“艾露恩在上，那是什么野兽？”
“小莫娜，你还好吗？”
刚刚那道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激怒了纳拉克，被一个弱小的凡人挑战，这是风暴领主从未经受过的屈辱。
缩小成三米大小，真当我是一条蛇了么？
他很想恢复本体，用闪电把这些愚蠢的凡人全都电成黑炭，但不仅玉珑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主人也不会。
纳拉克，别给我惹麻烦。
主人的告诫，纳拉克可是记得很清楚。杀死这些愚蠢的本地居民显然就是惹麻烦的一种。
“玛维姐姐，别伤害蛇蛇！蛇蛇刚才救了我。”被纳拉克护在身后的莫娜突然绕到他的身前，焦急地对那几个女暗夜精灵呼喊了起来。
纳拉克心里一暖。
“别犯傻了，快过来啊莫娜！”那几个暗夜精灵比女童还要焦急，不断朝她招手。
纳拉克见此，知道她们是女童的家长一类的身份，也彻底放下心。
但他知道，说到底，自己还是惹了祸。
他不傻，相反，他很聪明。
本地的人型种族，论社会性不亚于魔古和熊猫人。一条怪蛇袭击聚居点的传闻，很快就会传遍附近地区。届时自己那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主人，也一定会通过某种途径得知此事。一场责罚是免不了的。
真不该吃那锅炖肉！
舌头舔了舔塞在牙缝里的铁锅残片，纳拉克叹息一身，身子一转，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蛇蛇你别走，别走……”
地面上，望着纳拉克远去的背影，小女孩伤心至极。
……
纳拉克走后，玛维等人急忙上前查看小莫娜的伤势，却发现她一点伤都没受，不由训斥了起来：
“莫娜，你怎么一个人跑进森林了！你知道森林里有多危险吗！我每天都告诉你们……”
“姐姐，蛇蛇不坏，刚刚有一头大豹子要吃掉我，是蛇蛇救了我……”
“你这孩子……”
另一边，玛维也在和一名女仆打扮的女性暗夜精灵交流。
“是那头野兽吗？”玛维问道。
“是，它就是闯进孤儿院的怪蛇，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太可怕了！”女仆显得惊慌不已。
“这里可能被那怪蛇当成栖息地了，通知城市卫队吧，晨风村孤儿院不再安全了。”说罢玛维沉吟半晌，收起弓箭，双腿夹了夹夜刃豹的肚子，朝着那柄崩落到林地间的月刃行去。
“高阶女祭司，您要去哪？”
“确保孩子们不会再次受到袭击。”玛维简短地应了一声，抖动缰绳，夜刃豹发出一声低吼，载着主人如黑色闪电般，消失在了森林里。
504【初识玛维（已改）】
刚穿戴好衣服，准备出门开始收徒之旅的安格玛，突然若有所差地停了下来，望向了西南方。
精神力使然，他的感知范围足以囊括方圆数十公里的区域。虽说若不放开精神力的话，很难甄别其中一些细微的目标，但体蕴雷电之力的纳拉克，不论是否隐匿了自身气息，都逃不过自己的感知。
纳拉克正往小院飞来。
“瓦斯琪。”安格玛呼唤道。
瓦斯琪如鬼魅般出现。不得不说，这位女皇的侍女长深得安格玛之心，不论什么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平时毫无存在感，一有事情，就会立刻出现。
“过一会会有一条约两人长的怪蛇飞过来，让巡逻的士兵不要惊慌，那是我的……你可以理解为驭兽。”
“是。”瓦斯琪应声而去。
……
追，追，追！
你追得上我吗？
在纳拉克的感知范围内，那个用奇怪兵器劈中自己的女性暗夜精灵，一直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
他觉得无比可笑，都不用爆发出原有的速度，只消微微放出自己的气息，那头被当成坐骑的豹子，就会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无奈的是，纳拉克没法这么做。
偷吃了本地居民的炖肉，吓坏一帮小孩，这件事早晚要传进主人的耳朵里。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坦白。
所以纳拉克一直保持着较慢的速度，好让那个暗夜精灵能追上自己。她似乎是被自己救了的那个小女孩的监护者，还是负责人之一，等到了主人那边，和这位当事人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
就这么飞呀飞，飞呀飞，终于飞到了苏拉玛城西郊。
看清拱卫在小院外的无数士兵，纳拉克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是来对付主人的，但见其巡逻间秩序井然，又看到小院中的主人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朝着小院飞了过去。
“主人。”
一进入小院，纳拉克就极为诚恳地问候安格玛。
其实，纳拉克得承认自己很怕安格玛，全身心的惧怕。三年前的惨痛折磨，彻底让他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一种生死瞬间置于他人之手的无奈，促使着他做出了屈服的决定。但屈服后他却发现，这个人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非但不强迫自己做任何事情，反而给自己充足的自由，所要的，仅仅只是自己能够学好宽泛，漫无边际，毫无意义的“好”。虚假的道德观，假清高的使命感……至少在被送往玉珑的青龙寺潜修前，纳拉克是这么认为的。三年过去，他开始认同玉珑的智慧，也从玉珑口中得知了“主人”所做的和为之努力，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一切。
纳拉克感觉很奇怪，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心底原先对那个人的惧怕，竟转变成了一种……认可。
艾利桑德和束手而立的瓦斯琪全都极有兴趣地打量着纳拉克，雷霆云端祥龙体型缩小后，样貌倒是和原先没太大差别，依旧是不激活雷电之力就近乎纯黑的鳞片，就是三米长短的细长身躯，怎么看都像一条会飞的怪蛇。
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纳拉克，这是艾利桑德与瓦斯琪……”安格玛随便介绍了两句，发现纳拉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皱眉收声，问道：“怎么了？”
“呃，我闯了点祸，是这样的……”
于是纳拉克就把自己在西南森林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还说自己把追击者引到这边来了，自己听不懂暗夜精灵语，但主人可以，希望安格玛为他解释解释，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偷吃本地居民的食物了。
安格玛听完倍感头疼。
仅通过描述，他就知道纳拉克所说的地方，一定就是玛维照看孤儿的晨风村孤儿院。
他本不想和玛维过早产生交集，这条笨龙却直接把人家引了过来，现在想不面对也不行了。
“纳拉克呀纳拉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纳拉克身子抖了抖，“主人，我能变回去了吗？总是保持这种体型，我……很不舒服。”
安格玛一点头，纳拉克就如蒙大赦一般激活了体内的雷电之力。
只见那三米多长的身躯，完全被劈啪作响的电光环绕在内，竟如吹气一般膨胀了起来。几息过去，就恢复了原本的体型，变成了一条数十米长，悬浮在半空中的雷霆云端祥龙。
艾利桑德与瓦斯琪的视线，逐渐从平视变成了仰视，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两人彻底惊呆。
这时一名侍女小步跑来，指着西南方向，在瓦斯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瓦斯琪顺着侍女所指望了过去，见一名身穿素白色祭司长袍的女祭司，正在和外边的皇家卫兵激烈交涉着，略一思量，刚要开口，安格玛就摆手打断了她。
“让那位高阶女祭司进来吧。”
“是。”
……
“女祭司，请跟我来。”
小步跟在瓦斯琪身后，玛维很气愤。
看到那条怪蛇进入苏拉玛西郊，而值守的卫兵还一副毫不过问的样子，她就知道，那怪蛇一定是这位近来驰名帝国的先知大人的宠物了。
他能驾驭阿曼苏尔之眼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苏拉玛。女皇很仰慕他，甚至视为神，这没错。但这就能肆无忌惮了吗？
玛维虽然不会因为对他心怀厌恶，就夸大他的罪行，但他确实太不对了。
就这么毫不过问地把那条怪蛇放养在森林里，玛维知道，先知不会让怪蛇伤人的。那怪蛇看起来也很聪明，似乎拥有不凡的智慧，但再聪明也是一头野兽。
这一次到孤儿院偷吃食物，吓坏了孩子们暂且不提，玛维也不会小心眼到为了一锅炖肉就大感气恼。
关键是，万一孤儿院的其她祭司下意识攻击怪蛇，把怪蛇激怒又该怎么办？
它一还击，恐怕根本不用使出几分力气，就能杀死所有的攻击者。
月神殿的女祭司，不仅会接受月光之道的修行，同时还会磨练自身的武技。玛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知道自己投掷出的月刃力道有多大，连加洛德都挡不住如此凌厉的攻击。
可锋利的月刃，却没在怪蛇的鳞片上留下哪怕一道白印子，这已经足以证明怪蛇的可怕了。
玛维不想孤儿院的孩子们再被吓到了。
还离得很远，她就看到了那条引发恐慌的怪蛇不，已经不能用蛇这个词汇来形容了。
它已经变得无比庞硕，正安静地蜷缩在院子里，几乎比那栋房子还要高。伸展开来的话，恐怕得有几十米那么长……
玛维呆立当场。
“那是先知的驭兽纳拉克。先知已得知他闯入晨风村孤儿院的事情，正等候女祭司到来，向女祭司表达歉意呢。”走在前面的瓦斯琪见玛维站住，温婉地解释了一句。
玛维闻言，视线回转，看到了站在小院门口，正朝自己投来平和目光的安格玛。
走近小院，来到这位先知身前后，她很想义愤填膺地说些什么，却发现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心里的怒火居然在一点点平息……
“先……”
玛维刚要强迫自己行一个女士礼，动作就僵在了半途。因为刚刚突然有一幅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是艾露恩的启示里，自己怀抱着那个耳朵又细又尖，有着白色皮肤的小婴儿的画面……
她怔怔地抬起头来，看向有着同样肤色的安格玛。
越看越惊恐难安，她发现……婴儿的样貌，居然与眼前这个异族人有着七八分相似，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那双又尖又细的耳朵……
艾露恩在上，难道他会是孩子的……
不，这不可能！
“高阶女祭司，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女士给我一种仿佛我们相识已久的错觉呢，”安格玛很奇怪玛维的举止，为了缓和气氛，便开了句玩笑，“女士不必担心，我没患病，这是我族与生俱来的肤色。”
玛维强压下心底的震惊，急忙把那个不着边际的猜测逐出脑海，轻声道：“先知，向您问好。您知道那件事了？”
“是，很抱歉。我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安格玛歉然点头，“是我管束不利，请务必允许我补偿晨风村孤儿院的损失……”
玛维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如此谦卑的道歉。在对方诚挚的眼神里，她也找不到半分的虚假。现在她反倒觉得，自己追进小院里兴师问罪是小题大做了。
“啊……没有什么损失，先知言重了，孩子们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已……”话一出口，向来以孤傲一面示人的玛维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扭捏。
“请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其实……我对贵种族的信仰很感兴趣，艾露恩是一位真正的神。即使是在我的族人中，也时常听闻月亮女神的事迹呢……我能否邀请女祭司到我的小院里坐一会呢？”
……
玛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地走进小院，陪着这位先知畅聊了一个晚上，又是怎么在黎明时分返回晨风村孤儿院的。
当天破晓，孩子们刚刚结束晚课，服侍先知的瓦斯琪女士，就带人送来了整整一车队的物资。从小孩的衣服，到上好的谷物、肉食，不一而足。甚至还有许许多多昂贵却恰好满足所需的启蒙课程书本，一下子解决了孤儿院面临的窘境。
第二天，先知资助晨风村孤儿院的事情，在上城区传开了。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讨好先知，总价值超过十万帝国足量金币的物资，被捐献到了月神殿，这下，艾露恩姐妹会苏拉玛分会管辖的所有孤儿院，都摆脱了资金不足的窘迫状况。
第三天，两百名建筑工人到来，携带着大量工具建材，开始整修晨风村孤儿院……
第四天，魔导师议会下属的魔法学院，派来了生活老师、文法老师、魔法启蒙老师……十几个门类课程的数十名老师，开始免费为孩子们上课……
第五天，那条“怪蛇”来到孤儿院，完全消除了误会，陪孩子们玩了整整一天，还表演了口吞铁锅，闪电烤肉。小莫娜尤其高兴。
第六天……
看着一天天好起来的晨风村孤儿院，玛维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更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艾露恩启示中的那个男人。
505【塔纳利斯，时间谜题】
烈阳当空，万里无云。
毒辣的阳光炙烤着沙漠。
这是一片广袤的沙海，一眼望不到边际。腾腾热浪中，景物扭曲，点缀在视野尽头的三两绿洲，变成了一团模糊的绿色。
偶有微风吹起，沙堆丘陵顶端扬起沙尘，如沙浪般层层涌动，揭去一层又一层。
安格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南方走去。
这片沙海地处古卡利姆多大陆西南方，西临被守护者引为次级生态实验场地的安戈洛环形山，南部与托维尔一族镇守的奥丹姆地区接壤。
关于这片沙漠的起源，历史从未有过准确的记载。
或许它曾经是水土肥美的茵茵绿野，或许它自打定序时期就一直如此了。
不过安格玛更倾向于前者，是外力改变了此地的生态环境，让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数千年前，为了抵御妄图染指起源熔炉的雷神，托维尔一族不得不启用了这座古老造物装置的部分功能，导致了一场惊人的能量爆发。
席卷大地的毁灭能量，净化了周遭的所有生命。纵使雷神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也难逃起源熔炉的净化之威，横死当场。
从那以后，奥丹姆就变成了一片贫瘠的荒漠。或许脚下的这片沙海，也在那场变故中受到了波及吧。
在后世，它将以“塔纳利斯”之名广为人知。贪婪的地精会在这里建立起聚居点，以保证对南海地区的控制。
古拉巴什巨魔的分支沙怒氏族，也会躲在他们那早已因与上古时期与暗夜精灵帝国的战争而越发荒废的首都祖尔法拉克里苟延残喘。
安格玛要改变上古历史，为后世的终极战争营造有利局面。虽然已经做出决定，会在此后的一万年里不断修复自己造成的变量，以保证历史朝着自己降生的世界环境稳步演变，但即便有可供阅览时间线万千可能的阿曼苏尔之眼相助，此事也千难万难。
毕竟时间节点太多，以安格玛一人之力，难免会面临分身乏术、力有未逮的窘境，他需要后援。
所以他来到了塔纳利斯，青铜龙一族的家园。
如若能说服这些团结在时间守护者诺兹多姆麾下，观察并守护着时间线稳定运行的青铜龙，自己的计划就会多一份保障。
但安格玛非常忐忑。
根本原因，是他不知道这条已经被未来的自己，重置成原本模样的时间线里，青铜龙一族会对即将改变历史进程的自己，展现出怎样的态度。
直接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今的青铜龙王，时间守护者诺兹多姆，到底有没有受困于时间乱流。
如果诺兹多姆不在，自己很有可能无法说服对时间线认知不到位的普通青铜龙成员。
那么……
原本的历史，究竟是怎样的呢？
这是一个谜团。
没人知道。
只因创造者的“吃书”与“自我打脸”。
因自身的经历，他早已知晓，这个具象化的世界并未因“创造者”三番五次的自我打脸与反复吃书而陷入自我矛盾。
但这就导致，一旦置身某些含糊不清的历史节点，安格玛就失去了身为穿越者的优势。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呈现出怎样的合乎逻辑的细节。
就比如眼下面临的诺兹多姆是否受困的谜团。
关于诺兹多姆受困的原因，前后涉及到了三版设定。
第一版设定中，上古之神远远强于萨格拉斯，甚至拥有足以干扰时间线正常运行的力量。
上古历史已成既定事实的前提下，他们扰动时间线，试图令萨格拉斯提前降临，借助这位堕落泰坦的力量削弱自身的囚笼，以便重获自由。
诺兹多姆察觉到了上古之神的阴谋，前去探查，却遭到从永恒之井内部升起的上古之神触须的重创，不得已之下，将“穿越者三人组”送回上古，以修正历史的扰动。
第二版设定，对上古之神与萨格拉斯的实力做出了准确的判定。简单地讲，就是上古之神从“远古的威胁”，变成了虚空势力派来腐化艾泽拉斯泰坦星魂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远远弱于泰坦……
关于萨格拉斯与泰坦的故事也开始趋于完善，萨格拉斯也从一位恶魔领主，变成了一意孤行，以先一步毁灭无垠止境的方式来断绝虚空腐化可能的堕落泰坦。
这版设定一经落实，那段穿越者三人组参与上古之战的历史，就变得矛盾重重了。
上古之神躲还躲不及，又怎么会让萨格拉斯顺利降临呢。因为这位堕落泰坦只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毁灭整个艾泽拉斯，如碾死一直虫子般，把他们也一并消灭。
所以这段历史被冥冥中的“创造者”亲口吃掉了。
吃掉也就吃掉了，这没什么大碍，顶多只是让求知者怨声载道一些而已。
但随着第三版设定的横空出世，“创造者”再一次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大灾变时期，青铜龙再度向“冒险者”寻求帮助。将其中一些人送回了上古时期，拜托他们帮助自己修复遭到篡改的时间线。
在其中的某些时间节点上，玩家居然看到了穿越者三人组的身影！
这段历史不是被废除了吗！？
设定完善后，那几位上古之神根本就没有让燃烧军团提前降临的动机了，更不会作死扰动时间线。诺兹多姆自然不会受困，遑论把穿越者三人组送回上古，去修复本就不存在的时间扰动了！
固然种种证据均已表明那就是正史内容，但早已司空见惯的“冒险者”们，还是自行脑补出了合理的解释。
游戏性使然，青铜龙送我们去的是另外的时间线，和正史……无关无关。
结果一到军团再临时期，所有人都傻眼了。
在揭示上古的幻象与传说中，“冒险者”们又一次看到了穿越者三人组的身影。这一次可和青铜龙完全无关了，是真真正正的正史内容……
这到底是要搞什么？
自己打自己脸就这么爽吗？
初次重返上古时，安格玛本没有这样的担心。他知道“自己”参与过上古历史，也知道未来的自己，终将成为自如穿行在各个时间线里，堪称无所不能的“先知”。
不管诺兹多姆是否受困于时间乱流，作为时间的观察者，青铜龙一定都知晓“先知”的存在。自己与他们接触，并不会发生太多问题。
随着未来的自己将这段历史完全重置，变成了没有自己参与过的正史，此前几经“创造者”吃书与不断自我打脸的谜团，就成了摆在眼前的最大困扰。
安格玛担心，青铜龙会将自己当成和破坏时间线的永恒龙族一般无二的存在看待即便自己在改变潘达利亚历史的三年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青铜龙的阻挠。
506【危险的时代】
相较于凡人，五色龙族高高在上。享有近乎永恒的生命、超群的智慧，以及无与伦比的体型和力量，更是因泰坦的赐福，而肩负着守护这个世界的重责。
与其说他们蔑视凡人，不如说，他们从没正视过这种弱小的生物，至少在上古时期是这样的。这种观念，直到一万年后，凡人一次又一次挫败了燃烧军团或间接或直接的入侵后，才有所转变。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忽视这个世界的潜在威胁因素，或是忽视那些极为强大的个体。
秩序本源与亚煞极本源加身，安格玛的实力已远远超越了全盛时期的雷神，达到了比肩守护者与守护巨龙的层次。他很清楚，五色龙族绝不会忽视自己的存在。
其他龙族不知道自己在泛潘达利亚地区的所作所为代表着什么，青铜龙族却心知肚明。他们将自己视为足以颠覆时间线的威胁，三年中，虽未加以制止，却一定在暗中观察自己。
青铜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因为按逻辑推断，青铜龙想了解自己，也理应去接触刚刚回归不久的高阶守护者莱。毕竟诺兹多姆的时间之力，便是莱引动自己的创造者泰坦阿曼苏尔的伟力予以赐福的，彼此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密。
有莱在，安格玛并不担心被青铜龙当做是敌人。
他最怕的……
是黑龙一族，是耐萨里奥死亡之翼。
众所周知，在上古之战时期，为抵抗即将到来的燃烧军团，五色龙族在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的主导下，打造了一件名为“巨龙之魂”的神器。
巨龙之魂拥有艾泽拉斯绝无仅有的威能，甚至足以伤害到堕落泰坦萨格拉斯。由于吸纳了龙族每一位成员的精华，还可以反过来压制五色龙族自身。
面对巨龙之魂的威能，连守护巨龙都无力抗衡。在第一次战争末期，一个名为耐克鲁斯的兽人术士，就是用它奴役了伟大的生命缚誓者阿莱克斯塔萨及其配偶，让红龙女王不间断地为龙喉氏族、为旧部落繁育出用作战争的红龙驱使……
但耐萨里奥却并未在巨龙之魂中注入自己的精华。上古时期的他，早已被上古之神的低语腐化，之所以创造巨龙之魂，完全是为了成为五色龙族的王，对抗燃烧军团不过只是一个幌子……
其余龙族对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但阅览时间线的时间守护者诺兹多姆除外。
诺兹多姆从始至终都知道耐萨里奥终将背叛，终将成为艾泽拉斯的噩梦。但为了维持时间线的完整，他并未揭穿耐萨里奥的阴谋，而是和其他同胞一样，向巨龙之魂里注入了自己的精华，成为了受到这件神器钳制的巨龙……
安格玛担心就担心在这。
腐蚀耐萨里奥的上古之神，不会察觉不到，自己这样一个凡人，通过汲取他们最强的兄弟遗留的躯体精粹里蕴含的暗影本源，成为了强大个体的事实。
安格玛并未接触过上古之神，对他们的可怕，只有粗略的估计。他是能驾驭体内的暗影本源，但对于上古之神来说，这又是否是他最大的弱点呢？
他觉得并不能排除自己已经被上古之神盯上的可能。
至少不论如何自己都是一个绝佳的傀儡，而且一旦上古之神知晓自己来自于一万年后，这份重视，就将呈几何倍数增长。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上古之神对自己的崛起展现出了怎样的态度，想要腐化自己，又有谁比耐萨里奥更适合担任实行者呢？
龙族知晓自己的存在，已经基本可以认定。
以艾萨拉为首的凡人势力成功开启通往扭曲虚空的传送门，将燃烧军团引入世界后，利用龙族对凡人的担忧，深受信任的大地守护者“死亡之翼”在上古之神的授意下，不断渲染“凡人威胁论”，潜移默化地影响其余守护巨龙，将自己视作难以控制的不稳定因素……
青铜龙对此心知肚明，却为了时间线稳定坐视不管……
如果所有的猜测全部成真，哪怕误会最后得以解释清楚，安格玛也必须在那之前，承受五色龙族的敌意甚至围剿。寻常龙族成员他不怕，可来的要是四条或五条守护巨龙……
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在耐萨里奥显露本性，用巨龙之魂攻击同胞之前。
这些猜测，并非空想。
一切只因为，这世界从不是一成不变的棋盘，有太多太多拥有超然智慧的强大存在，会因世界局势的变化，而诉诸改变了……
安格玛心事重重地前行着，在沙丘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足迹。
身旁，几头单峰骆驼悠然信步，并没有因安格玛的存在而心生不安。
大到吓人的异种蝎藏在背阴处的沙坑里，只露出黑得发亮的脑壳，一对眼睛不时扫视着四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走着走着，安格玛心有所感，驻足停步，抬头望去。
不远处，一个将深棕色长发输成辫子垂在脑后，嘴角还有两撇八字胡的高等精灵，对安格玛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他很高，比安格玛高两头。下半身穿着袍服下裙，袒露的上半身精壮瘦削，布满繁复的纹身，看久了又觉得玄奥无比，像是某种魔法符文。
安格玛知道此人是谁。
诺兹多姆。
化身高等精灵的时间守护者。
为方便行事，五色龙族往往会化身人型种族现身人前。
但此时是上古时期，离高等精灵出现还有几千年的光景。联想到对方的身份，选择以后世的形象与自己接触，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定问题了。
“诺兹多姆。”安格玛微微颔首。
诺兹多姆回礼道：“先知。”
听到这样的称呼，安格玛微微顿了一下，旋即问道：“时间守护者知道我的来意，对吗？”
对方的称呼，更加解答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诺兹多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可以帮你，但要等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如果你为了答案而来，我所知的并不比你更多，更无法影响你的命运。这段历史早已因‘你’的存在而变得扑朔迷离，连我也无法看清历史的车轮将发生怎样的偏转，无数的机遇缘起缘落，无数的变迁汇聚于此，这是一个危险的时代……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安格玛眨了眨眼，沉思半晌后欠身道别：“这就够了。诺兹多姆。”
两人就此别过。离去前，诺兹多姆的声音远远传来，“请多加小心。”
安格玛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消失在了骤然爆闪的电光中。
507【首都皇宫】
永恒之井西岸，辛艾萨琳皇宫。
这座半开放式的露台位于永恒之井湖畔，可以将波澜壮阔的水面一览无余。严密幻术遮蔽下，不论从哪个角度望过来，都只能看到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壁。
安格玛站在露台上，静静观察眼前的上层精灵法师。
在他身前，上层精灵法师们来来往往，调试咒语，记录读数，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安格玛的存在。
就仿佛他是透明的一般。
远端，数十名法师大汗淋漓地联手施法，引动永恒之井散溢而出的魔力，向露台中央的空间裂隙汇聚而去。
但不管有多少魔力涌入，空间裂隙都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变化。若不是有空间之力从中散溢而出，不断在周遭的防护屏障上激起波荡，谁都想不到，这条半空中只有头发丝粗细的黑线，居然是一道空间裂隙。
看到这一幕，安格玛暗暗摇头。
这道空间裂隙，便是揭开了上古之战序幕的万恶之源。
两年后，在无尽宇宙空间中飞速移动的裂隙终点，就将横跨无垠止境，出现在扭曲虚空里，受到萨格拉斯的关注。
这个世界，不正是苦寻多年的，孕育着泰坦星魂，却遭到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腐化的艾泽拉斯吗？
届时……
就如同多年前用巧遇蛊惑阿古斯的艾瑞达一族一般，萨格拉斯也将以播撒福祉的神身份，展开对暗夜精灵的接触。当裂隙最终扩展为一道传送门，燃烧军团的恶魔大军终于顺利降临。
只不过……
看眼下的情况，这些上层精灵法师离洞悉空间裂隙的构成，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因永恒之井的缘故，上古时期的暗夜精灵，对于外界能量源的运用水准堪称是出神入化，尤其擅长大威力的塑能系法术。就连后世经过魔枢战争，全盘接收了蓝龙一族殊胜魔法知识的达拉然都无法与之比肩。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过度依赖外界能量源，让上古暗夜精灵的奥法体系出现了严重的偏科局面，空间研究滞后不前，便是其中的弊病之一。以至于这些法师虽然都是卡多雷帝国最顶尖的相关人才，却对这道裂隙束手无策。
“佩罗萨恩，两个月了，足足两个月了，我们没有半点进展！”人群中，一名身穿华贵袍服，有着鹰钩鼻的暗夜精灵男子不满地说道。
安格玛知道这人是谁。
哈维斯。
艾萨拉女皇最宠信的顾问，在卡多雷帝国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名极其强大的传奇法师，这次研究便是由他负责的。
目的，便是为了取悦渴望突破现有奥术魔法框架的艾萨拉女皇。谁成想两年后，研究成果却大超所望，居然找到了一位无垠止境中的“真神”，让暗夜精灵得以蒙受神的恩泽。
被称为佩罗萨恩的法师面露不安，解释道：“哈维斯大人，我们的知识储备太少了，对空间法术的研究几乎才刚刚起步……”
哈维斯冷哼一声，打断了佩罗萨恩的话，“我不想听借口。”
“可……”佩罗萨恩辩解道，“大人，探索宇宙空间、完善本源力量框架，无不是天大的创举。纵览卡多雷帝国数千年历史，都没有过这样的研究！此类研究应当与纳萨拉斯学院、苏拉玛城联合进行，仅以我们，是不足以完成它的，我的人已经尽全力了……”
“佩罗萨恩，你要明白‘秘密研究’的含义。也必须清楚，女皇对我们报以怎样的期望。”
“是。”
……
两人说话间，安格玛的身影就如鬼魅一般，悠然穿过人群，来到了空间裂隙前，却没有引发任何上层精灵法师的注意。
他默念一段咒语，将一股秩序之力打入空间裂隙，而后悠然离去。
“佩罗萨恩大师，哈维斯大人，空间裂隙有变化了！它……它居然在扩大！艾露恩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格玛走后，空间裂隙飞速扩大起来，最终变成了一道足有成年人腰肢粗细的可怕裂口，幽深不详，显露出了宇宙空间的万千星辰。
一道绿色的线条，横亘在空间尽头。看久了才会发现，那是熊熊燃烧着的绿色魔焰。
……
哗……
哗……
寝宫深处，水池中的艾萨拉轻轻撩拨着温水，泼洒在自己身上。纤细的手指滑过肌肤，细腻的触感，几乎令她心醉。
完美。
这是她能想到的，对自己唯一的评价。一种穷尽所有华丽辞藻，都不足以诉说的美。
她爱自己的肌肤。
爱自己的双……
爱自己挺翘的……
爱自己浑圆修长的双腿。
胜过一切。
她从不准其他人触碰自己，平日里的沐浴，从来都是一个人进行的。侍女们恭候一旁，只用递上万金难求的沐浴用品即可。因为任何的触碰，无疑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其实，体蕴的永恒之井魔力，早已让她不染污垢。沐浴也不是为了享受，对她来说，沐浴，只是将繁重的帝国事物抛到脑后，能静下心来安静欣赏自己这完美无瑕的**的放松活动罢了……
只是如今，她对“美”有了新的定义。
一想到那位宛若神的存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便再一次浮现于眼前。
朦胧的水雾中，灿若星辰的深邃双眼，平和地看着艾萨拉。白色的皮肤，在荡漾的池水中更显无瑕。
艾萨拉侧着头，痴痴地看着那张脸。指尖扫过高耸胸脯的顶端时，宛若触电一般的感觉，让她羞红了脸。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痴迷了，痴迷到出现了幻觉……
只有我，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存在。只有他，才能让我变得更完美。她心想。
“女……女皇。”侍女惶恐不安的声音惊醒了艾萨拉。
她瞬间从迷离中恢复过来，紧接着便意识到，水雾尽头的那张脸，并不是幻觉。
心心念念的先知，就站水池的边缘，静静地看着自己。
一抹殷红飞上艾萨拉的脸颊。
“下去吧。”
她轻声挥退了侍女，然后缓缓从水池里站了起来，毫不介意春光显露无疑，双手置于腰腹，款款行礼道：“先知。”
注意到先知的目光在自己身体上多停留了两秒，艾萨拉的嘴角不禁勾起微笑。
看来他也认同我的美，不是吗？
508【被征服的艾萨拉】
不愧是光中之光，公认的艾泽拉斯第一美女。而这样一位美女，此时就不着寸缕地站在自己面前。
银色的长发、平坦的小腹、惹人欲.火的身材、微微并拢的双腿、恰到好处的线条……
完美无瑕，他只能想到这样的评价。
安格玛很快意识到，脸颊微红的艾萨拉并不介意自己出现在她的浴室里，更不介意自己的目光正在她诱人的**上流转。
看够移开目光后，他轻声道：“请原谅我的贸然来访，女皇陛下。”
“先知什么时候见我，我都张开双臂欢迎。”见他收回目光，艾萨拉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就收拾好表情，走出水池，用戏法召来一件薄纱睡裙披在了身上。
睡裙很薄，被水打湿后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根本就挡不住外泄的春光，反而平添几分诱惑，让人心旌荡漾。
“只是您为什么不让瓦斯琪提前通知我一声呢，”艾萨拉捋了捋头发，眼眉低垂，“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这个样子，我总担心会冲撞到您。”
水雾腾腾，奢华的浴室宛若梦境。朦胧中，艾萨拉的嗓音温婉动听，举手投足间虽未刻意，却有致命的诱惑感自然流露而出。
“我来与女皇陛下探讨命运。”安格玛说道。
探讨命运……至于到浴室里来探讨吗？
这太过暧昧了，动机更是引人遐思。
“请跟我来。”艾萨拉嫣然一笑，微微前身，朝浴室外款款走去，行走间腰肢扭动，修长的双腿不断交替，沾水的脚掌轻踩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啪啪”轻响，在身后留下了一串水渍。最终她带着安格玛进了卧房。
卧房装潢之华丽，就连素来喜好雍容华贵的高等精灵王室也难及其十之一二。
安格玛被引到窗前的桌前坐了下来。
这里是宫殿的最高点，透过窗棱，可以将半个首都一览无余。桌上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打政令，桌角，点缀着翡翠杆的墨水笔，斜斜插在散发出幽雅清香的墨水瓶里。
艾萨拉亲自为安格玛斟满美酒，递了过来，而后坐在了安格玛身旁。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格玛，刚要说话，安格玛平摊的手掌里，就涌出了一团魔力。
魔法灵雾不断交织，不多时，一个怪异的生物呈现而出。
这个怪异生物的上半身和暗夜精灵极为相似，直至小腹都没什么太大差异，只是躯体更加纤细一些罢了，手臂末端的手指间，也有指蹼相连。
可到了小腹之下，却变成了蛇的身体，鳞片密布，由于成像太过细化，甚至能看清包裹在蛇鳞外的粘液，感受到一种恶心的滑腻感。
就好像……就好像有人硬生生把暗夜精灵蛇拼接到了一起，创造出了这种“蛇人”。
通过胸部特征，艾萨拉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女性“蛇人”，却丝毫不具备女性应有的美感。丑陋至极的样貌，只让艾萨拉感到一阵阵反胃。
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艾萨拉微微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安格玛不答。
过了一会，女性“蛇人”动了。她的身体上，开始出现华贵的饰品与衣物，穿金戴银，雍容华贵。
更多的影像开始呈现。
这个女性“蛇人”似乎是族群中的王者，许许多多的同类服侍、拱卫着她，在暗无天日的深海海底中游弋。
若非硕大至极的贝类张合间，有宛若灯具一般的珍珠照亮了周遭区域，四周只会是黑漆漆一片。
直通头顶视线尽头的水草摇摇曳曳。
气势恢宏的水下宫殿群金碧辉煌，魔法灯具、巨型贝类中的珍珠，星罗棋布地延伸到视线尽头，照亮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下屋舍。万千“蛇人”往来其中，或相互交谈，或贩卖货品，展现出良好的社会性。
生活在深海的智慧种族么……艾萨拉目不转睛地看着影像，虽然这女性“蛇人”的样貌令她本能地感到厌恶，但不得不说，女性“蛇人”的统治范围……
似乎一点也不比自己小。
见所有的“蛇人”都对那个女性“蛇人”王者展现出绝对的臣服，不仅如此，连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深海生物都是如此，就仿佛她手握着至高无上的权柄，艾萨拉不禁有些羡慕她。
“女皇陛下……”
突然有人呼唤影像中的女性“蛇人”。
女皇陛下？她果然是一位王者……艾萨拉眨了下眼，可紧接着又觉得哪不太对，这语气是如此的熟悉，像极了一直服侍自己的侍女长瓦斯琪，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刺耳。
游弋中的“蛇人”女皇停了下来，在她回过身来的一刹那，艾萨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样貌……
竟与自己……
别无二致。
“这，”安格玛合拢手掌，构成影像的奥术能量化为点点星芒，四下飘零，“就是你的命运。”
“我的……”艾萨拉瞠目结舌，“命运？”
“虽为一族统治者，却处处受制于人；明为傀儡，却不自知；行黑暗之事，散腐化之源；自以为有朝一日，能以王者之姿统御世界，却不想，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安格玛起身走到窗前，面向窗外盛景束手而立，明明声音很平和，每一个却犹如万钧巨石，砸在艾萨拉的心头。
受制于人？
被引为傀儡？
行黑暗腐化之事？
这……
怎么可能是我的命运。
贵为卡多雷帝国的女皇，最强大的法师，于永恒之井联结最深的个体，甚至于后世都鲜有人能够企及。
艾萨拉自然不会轻信安格玛。
她甚至在怀疑，这位被自己引为神，百般敬仰以求恩惠的先知，会不会心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以蛊惑自己来达成阴谋。而此时，他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身前的先知就转身看向了自己。
被那双深邃的双眼一看，艾萨拉顿时陷入了幻境。
恍惚中，先知的身影变得有如天地一般伟岸，在云霄之上俯视着渺小的自己。
乌云汇聚而来，看久了，才发现那并不是云，而是至暗的滚滚暗影，如一口大锅倒扣在广阔的天地间，艾萨拉只觉得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雷鸣震耳，闪电点亮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那张冷峻的面庞。
永恒之井沸腾了，连这座无穷无尽的魔法之源，也不得不回应这位神的震怒。
在他面前，在无与伦比的滔天威势面前，艾萨拉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甚至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膜拜的热切渴望。
先知震怒了……
我，我错了么……
我的心声被他听到了么……
与此同时，一道洪钟大吕般深远厚重的嗓音，直接在她的心底响起。
“艾萨拉，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么？”
话音一落，幻境消散。
一切还归原样，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天地也还是那一方天地，安格玛也还是那个与自己身高平齐，稍显瘦削的男人。
惊魂未定的艾萨拉一下子跌坐在地，大口喘起了粗气，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薄纱睡裙不知何时滑脱了，大片美好一展无余，可她却浑然不觉。
先知发怒了……
因为我，亵渎了他……
我居然在一位如此强大的神灵面前腹诽他……
我是何等的无知啊！
懊悔、震惊、惶恐……种种思绪划过艾萨拉的心间。
这一生中，从未有过任何人凌驾在她之上，以那种口吻对她说话。艾萨拉发现，刚刚那种被无从忤逆的伟力征服的感觉，竟让自己有些……
陶醉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陶醉。
“哼。”
冷哼声惊醒了艾萨拉，她飞快抬头，只见怒意未消的先知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不，别走！
情急之下，艾萨拉根本顾不得仪态，急忙扯住他的裤脚，“对，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该质疑您……”
另一边，安格玛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艾萨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格玛深深叹息，语气转为平和道：“把衣服穿好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想，也没有欺骗你的必要。这一切，你信，还是不信，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
抓住裤脚的手松开了，紧接着就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声音结束后，安格玛回过了身子。
艾萨拉已经穿好了平日里的常服，低头看着地面，重复道：“请您原谅我，先知……”
“不原谅你，我还会站在这里吗，”安格玛轻笑了一声，“萨拉？”
听到他以昵称称呼自己，艾萨拉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安格玛重新坐回了桌旁，这一次，艾萨拉没有坐到对面，而是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显得非常紧张，就好像受惊的小女孩。
看得出，这种生平从未有过的感觉，也让这位女皇陛下很不适应。她还没学会……
被人征服。
“这是什么酒？”安格玛拿起酒杯微微晃动，打量着挂在透明水晶杯壁上的浆液，轻声问道。
“产自瓦斯琪尔地区的佳酿，如果先知喜欢，过一会我就遣人送到您的居所。”艾萨拉闻言局促地笑了一下，声音很低，竟有些怯懦感。
哪个暗夜精灵也不会相信，他们高高在上的光中之光，竟然会在一个男人面前展现出这样的一面。
“萨拉，我只是一个凡人，并非你口中无所不能的先知，更无法左右你的命运，”安格玛轻声说道，指了指身旁的座椅，“坐下吧。”
艾萨拉轻“嗯”一声，坐到了安格玛身旁。
“我给你讲一个……井底之蛙的故事吧。”
“井底……之蛙？”艾萨拉眨了眨眼。
虽然从没听过这样的词语，但她还是很快想透了其中的意境。
“没错，不知宇宙之大，世界之广，本源之奥秘的……井底之蛙的故事。这一切，恐怕就要从宇宙起源说起了，无数年前……”
富有磁性的嗓音中，艾萨拉渐渐放松下来，用双手支着下巴，如痴如醉地看着安格玛棱角分明的侧脸，眼中闪烁起了别样的色彩。
509【井底之蛙（大章）】
“久远到‘井底之蛙’尚未出现，物质宇宙远未成型之际，纯粹的光明，便存乎于世了……”
在安格玛平和的话语中，一幅创世画卷徐徐展开。
“遍布原初宇宙的光明，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日益扩张，却终究力有未逮。光明无法照见的地方，诞生了纯粹的黑暗。它与光明紧密相连，不可分割，有如事物的两面。因本质的截然对立，两者陷入了永无休止的对抗……
时光流转，直至某一天，当两者的对抗达到极点时，终于在原初宇宙中引发了一场惊天爆炸，那天起，瑰丽的物质宇宙诞生了……
光与暗不断交织，构成了物质宇宙的根基六大本源力量，四大基本元素，具象为无穷无尽的星辰。光之界域，即为‘井底之蛙’所在的无垠止境。暗之界域，即为虚空。”
没人能想象，仰望星空卡多雷有多渴望能够洞悉世界的奥秘，探索蕴藏着无穷知识宝藏的无垠止境。
安格玛仅用三言两语，就为艾萨拉揭开了创世的神秘面纱。以至于艾萨拉越听越痴，不知不觉间，便已深深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于此，光暗分离，各据一方，遥遥对立。光试图净化黑暗，反之亦然，黑暗腐化无垠止境的尝试，也从未间断过……
两者交界之处，从未断绝的激烈对抗，催生了一个处于长久混乱的位面，代表六大本源力量之一的终极混乱的所在，扭曲虚空。扭曲的邪能在其中具象为暴虐的恶魔，以残害生命、破坏秩序为乐，乃这宇宙中最为恐怖的事物之一……”
安格玛抿了口酒，看了一眼艾萨拉。
改变总要从头做起，帮助艾萨拉建立对宇宙的认知，就是最基础的一环。
“此外，无垠止境中还诞生了许许多多强大的生灵。被凡人视为神的泰坦，便是其中之最。他们脱胎于星球之中，自身代表了一个瑰丽的世界，拥有难以想象的庞然伟力……
第一位泰坦，名为‘阿曼苏尔’。”
说到这里，安格玛顿了一下。
“不久前，女皇陛下赠予我的古代神器，便疑似这位泰坦的造物。”
艾萨拉想要发问，却被安格玛摆手制止了。
他继续说道：“稍安勿躁，我稍后自会为女皇陛下解答泰坦与艾泽拉斯的关系……
总之，泰坦代表了极致的秩序，生性仁慈，凡人口中，一切用来描述美德的词汇，都可以用来赞扬泰坦一族的高尚。
但这样的存在太过稀少，遍寻亿亿星辰，也难寻一颗孕育着泰坦星魂的星球，阿曼苏尔寻找了无尽岁月，也只找到了寥寥数位同胞，组建了名为‘万神殿’的超然组织。
他们抗衡邪恶，派遣最伟大的战士，对抗从扭曲虚空中诞生的恶魔，严防物质宇宙受到荼毒与侵害。
他们云游宇宙，为一个个世界带去秩序，塑造高山，挖掘深海，安抚创始时期暴怒的基本元素，播撒生命之种，寄希望于这样的举动，能够促进泰坦星魂的诞生，最终令星球孕育出自己的同胞。
在建立完善的监管体系后，他们便会离去，继续找寻同胞、播撒秩序与生命的旅途……
只可惜，好景不长……”
听到这里，艾萨拉皱起了眉头，下意识问道：“后来怎么了？”
安格玛放下杯子，“如我所言，虚空从未停止过腐化无垠止境的尝试。一种名为‘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的可怖生物被虚空势力创造出来，用以突破光与暗的界限，腐化实体宇宙。
虽然远不如泰坦强大，但这些如蔓延蠕动的血肉群山般可怕的事物，却拥有无与伦比的腐化能力，所有的世界都难逃其魔爪……
最伟大的泰坦战士萨格拉斯，便在对抗恶魔之时，被宇宙一角传来的星球哀鸣吸引了过去。在那里，他看到了让自己一生难忘的景象。一颗孕育着同胞的星球，被那种可怕的生物腐蚀了。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的触须深入星球内部。在暗影的包裹中，星魂已遭到无法逆转的腐化……
通过拷打被其吸引过去的恶魔，萨格拉斯逼问出了虚空势力的阴谋所在。他们抱着和泰坦同样的目的，也在寻找孕育着泰坦星魂的星球。他们无法腐化泰坦，尚在襁褓中的星魂却是最好的目标。之所以派出“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就是为了腐化脆弱的星魂，令其诞生出受到虚空掌控的黑暗泰坦……
一旦此事成真，那么整个无垠止境、物质宇宙，都将迎来灭顶之灾。强如万神殿，都注定无法与之对抗……”
艾萨拉感叹道：“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啊。后来呢？萨格拉斯净化了那颗星球吗？”
安格玛微微一笑，摇头道：“穷尽泰坦所能，都无法净化如此恐怖的腐化。他亲手将星球一斩两段，彻底将其消灭，断绝了黑暗泰坦诞生的可能。”
艾萨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这样的景象，一位远比星球更为庞硕的太古巨人，手持穷尽凡人目力也无从丈量的巨剑，一剑劈开了一整颗星球……
太可怕了。
这是凡人永生永世也难以企及的神灵之力。
“女皇陛下觉得，萨格拉斯做的对吗？”安格玛问道。
艾萨拉眨了眨眼，“如果此前的一切尽皆成立，事已至此，恐怕只能如此了。但他的同胞……或许会非常反对他的莽撞之举吧？”
安格玛点了点头，“没错。萨格拉斯将消息带给同胞后，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萨格拉斯早已因这次经历，走上了偏执的道路，他认为唯有釜底抽薪，毁灭已知的物质世界，才能永远断绝虚空的企图。这个提议，遭到了所有泰坦的严正反对。”
艾萨拉眉头紧锁：“尚未全面了解敌人，仅凭一次遭遇的所见所闻，就萌生了如此偏激的念头，这……这未免有些太过火了。”
安格玛叹息道：“可女皇陛下又怎么知道，萨格拉斯都看到了什么呢？他是万神殿最伟大的战士，不论知识和力量都不输于阿曼苏尔。不过没错，固然他对于‘腐化无法逆转’的认知是正确的，提议也确实太过偏执了。
总之，从那日起，萨格拉斯便因理念分歧而与同胞分道扬镳了。他斥责同胞迂腐，同胞则把他的偏激当做误入歧途。萨格拉斯孤身一人前往扭曲虚空，打破自己亲手建立的，用意囚禁恶魔的监牢，强迫恶魔效忠自己，组建燃烧军团，展开了以正义之名进行的灭世之旅……
我们这个世界，便是他的目标之一。”
艾萨拉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
安格玛点头道：“没错，因为我们生活的世界，孕育着泰坦星魂。而且……它已经遭到了‘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也就是后世凡人口中的上古之神的腐化。”
“什么？这怎么会……这世界明明……”艾萨拉睁大了眼睛。
对方描述的上古之神太过可怕，要是艾泽拉斯已遭到它们的腐化，又怎会有如今的样子？
她心中瞬间升起怀疑，再次质疑起了安格玛的动机，本能地不愿相信这所谓的创世故事。但卡多雷帝国保有的那些，蕴藏着无尽知识，非神灵无法打造的古代神器，就最好的证明。
一想到刚刚提及的，疑似为泰坦阿曼苏尔亲手打造的“阿曼苏尔之眼”，艾萨拉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很快便将泰坦、古代神器、世界角落那些神秘的古代堡垒有机联系到了一起，试探地问道：
“您的意思是……那些泰坦来过我们的世界，清除了上古之神的腐化？”
“女皇陛下果然才思敏捷。”安格玛赞叹了一句，“是也不是。深受上古之神荼毒与腐化的艾泽拉斯，能有如今的秩序，确实是拜泰坦所赐。那汪湖水……”
安格玛说着，指向了窗外的永恒之井。
“就是阿曼苏尔亲手杀死最强大的上古之神时，在星球表面造成的伤痕。从里面喷涌出的魔力，实为艾泽拉斯星魂的生命本源，由极致秩序具象而成的奥术能量。
他们创造造物大军，攻破了上古之神的黑暗帝国。但令人担忧的是，正如萨格拉斯所说，腐化……确实无从清除。艾泽拉斯遭受的腐化程度太深，以至于上古之神早已与其结为一体，贸然清除之下，很可能脆弱的星魂造成无法治愈的伤势。
所以那些泰坦只得将其余三位上古之神监禁在地下深处，于世界各地建立了戒备森严的堡垒，派遣强大的造物严密看管。女皇陛下所知的，位于大陆西南方与极北冰封大地的古代堡垒，便都是上古之神的牢笼。连素来被暗夜精灵视为智慧野兽的五色龙族，也各自承担着泰坦赋予他们的，守护世界的重要职责。现在……”
安格玛微微向前欠身，直视着艾萨拉金色的双眼，轻声问道：“女皇陛下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了吗？”
艾萨拉哑口无言。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自视为世界主人的认知，是那么的可笑。这世界，一点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们骄傲自大，自视甚高，自以为贵为群星之子，早已是艾泽拉斯当之无愧的主人，殊不知，你们只是幸运的凡人罢了。”两张椅子离的很近，说话间，安格玛用双臂扶住了艾萨拉的座椅，几乎与其脸贴着脸。
“你们不仅对六大本源力量一无所知，更是连所生活星球的奥秘都远未洞悉。五千年前，暗夜精灵诞生初期，若非刚刚腐化了一众守护者的上古之神尚在暗中积蓄力量，说不定你们早就举族沦为上古之神的腐化傀儡了……”
“你们自以为血脉高贵，视其他种族为粗鄙的野蛮人，殊不知……若不是恰好来到永恒之井附近定居，在泰坦星魂本源的影响下产生了进化，如今的你们，不会和自己一直都看不起的巨魔有任何差别……”
“可随着几千年的发展，仅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成就，你们就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主人。你们不是井底之蛙，还能是谁呢？更何况，艾泽拉斯根本就不是‘井’！她孕育的星魂一旦降生，注定成为无垠止境中最为强大的泰坦……”
“萨拉，你，要看清自己，看清这个世界。”
艾萨拉低头不语。
可紧接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段至关重要的信息，吃惊地问道：“您刚刚说，上古之神腐化了一众守护者？这，这是什么回事？”
安格玛坐直身子，沉声道：“没错。就在暗夜精灵诞生前，万神殿的众泰坦找到了萨格拉斯。双方爆发了一场大战，萨格拉斯杀死了所有同胞。泰坦们的灵魂残片，借助与造物间的联结，传入了守护者的灵魂中，致其陷入了长久的恍惚。有人自我疑虑，有人消沉，总之，守护者体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上古之神趁虚而入，从内部分化、瓦解了自己的看守者……如今，他们已经重获自由了。”
“这是真的么？”
艾萨拉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在她看来，如若上古之神真的像先知说的那样可怕，暗夜精灵将面临史无前例的威胁。作为卡多雷帝国的女皇，她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安格玛轻笑道：“如果不信，女皇陛下大可以派人到世界各地的‘古代堡垒’中探查。我相信，如果倾尽人手，总有几个人能逃出来，带回足以作证我言的情报。不过……这件事并不需要女皇陛下担心。至少在一万年内，他们还需积蓄力量，对付他们，是后人的事情。”
艾萨拉早已熟悉了安格玛的说话方式，知道他一定还有后话。果不其然，安格玛朝墙壁扬了扬下巴。
艾萨拉望了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先知，您……”
话音未落，艾萨拉突然感知到，一股磅礴的空间之力从安格玛所指的方向传了过来。细细探查之下，来源正是哈维斯主导的空间魔法实验所在的区域。
安格玛适时说道：“女皇陛下需要担心的，是堕落泰坦萨格拉斯。”
艾萨拉楞了一下，堕落泰坦萨格拉斯？可这又可空间波动又什么关联？
“这位堕落泰坦常以‘神灵’伪装示人，许诺给凡人无法拒绝的利益，用谎言和欺骗达成自己的目的。数万年前，一个名为‘艾瑞达’，魔法文明远比卡多雷帝国辉煌百倍的种族，就因此走上了不归路，沦为了燃烧军团的成员。”
安格玛站起身子，走到艾萨拉身前，认真地说道：“女皇陛下渴望权势，渴望净化艾泽拉斯的‘不完美’种族，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对么？”
艾萨拉张了张嘴，她从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眼下，面对安格玛逼问，她却怎么都觉得很不自在，不断躲闪着安格玛的目光。
安格玛继续说道：“萨格拉斯一定许诺，他会满足你所有的渴望。萨拉，我毫不怀疑，对这位无所不能的堕落泰坦而言，完成自己的诺言轻而易举。但想想我刚刚所说的一切，你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会做什么呢？”
艾萨拉低声答道：“他会毁灭这个世界。”
安格玛点头道：“是的。你只是他的工具而已。萨拉，我毫不怀疑，这位堕落泰坦还有其他办法满足你的渴望……艾泽拉斯毁灭了，但对他来说，你的强大、你的势力，都是不容忽视的。”
“在毁灭这个世界后，或许他会将你吸收进燃烧军团，用邪能改变你的形体，让你成为远比如今更加强大的恶魔。”
“他会对你委以重任，因为你不论实力、智慧，都是燃烧军团无数成员中的佼佼者。”
“你会成为高阶恶魔统领。”
“你会统领一只无可阻挡的大军，主宰无数个被燃烧军团攻陷的世界。”
“你的权势将不仅仅拘泥于艾泽拉斯这方寸之地，放眼无垠止境，燃烧军团所到之处，都必将拥有你的一席之地……”
“届时……你会成为真正的女皇！”
安格玛扶住了艾萨拉的肩膀，嗓音柔和道：“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艾萨拉陷入了沉默。
直至门声响起，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安格玛离开了自己的卧房。
遥望窗外，皑皑月光中，永恒之井的水面波光粼粼，首都辛艾萨琳恢弘壮丽。
她幽幽叹了口气。
“是啊，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
与此同时，露台上……
空间裂隙前，哈维斯摇摇晃晃。
裂隙中，宇宙星辰美景千变万化，尽头处却存在着一团炽烈燃烧着的翠绿魔焰。那里面传出的莫名气息，深深吸引着哈维斯的思绪，意识到自己该收回精神触须，以免遭遇什么意外时，突然有一股神灵一般的力量紧紧攥住了他。
哈维斯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浩瀚无边的宇宙空间中飞速穿行，无尽的星辰，飞速向两旁逝去，最终，来到了那团魔焰前。
“我找你找了很久……”
“现在……”
“你来到我身边了。”
绿色的魔焰里睁开了一双眼睛。
神灵的声音响彻哈维斯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