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帝国忠臣（下）】
发声的劳埃德察觉到艾萨拉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无上威势，身子也是一僵，沉声道：
“陛下，我绝无此意……”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法罗迪斯亲王，深吸一口气，脸露决然之色，义无反顾地开口说道：
“我已知悉您利用永恒之井魔力进行的魔法实验。陛下，它太过危险了！您不应如此贸然地探寻未知宇宙，谁也不知道已知世界外存在着什么，卡多雷还没做好准备，这很有可能招致灾难与危险。况且……海量的能量涌动一旦失控，引发的爆炸足以毁去整个辛艾萨琳！”
什么？
安格玛心里一凛，离上古之战还有好几年，此时艾萨拉就开始探寻未知宇宙了吗？
这样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引来萨格拉斯的注意。
内部孕育着泰坦星魂的艾泽拉斯，不就是那颗最先被虚空造物腐化，而后又被昔日同袍找到并暂时抑制，自己一直苦寻无果的星球么？
这位堕落泰坦会为艾萨拉勾勒出一道万物臣服的美好前景，令其欣然为燃烧军团的灭世大军打开降临于此的传送门……
安格玛知道，艾萨拉会醉心于此的。因为卡利姆多已经无法满足这位女皇的野心了，她想要更多。
看着正殿里的景象，一个忠心臣子刚正劝谏却正撞枪口最终受贬的故事浮现心头。
“所以帝国的两位重臣，都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艾萨拉上半身微微坐直，视线一一扫过阶梯下恭谨而立的顾问、亲随们。
哈维斯闻言眯起双眼，面孔很快就阴沉了下去。
女皇清冷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站在哈维斯后面，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韦尔斯身上，轻声道：
“韦尔斯，是你把消息告诉他们的？”
哈维斯一愣，一寸寸回头看了过去。
在女皇与恩师的注视下，韦尔斯的表情发生了一连串变化，低声对恩师哈维斯说了声“抱歉”，最终鼓起勇气，毅然脱列上前道：
“陛下，是我。我不能看着您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韦尔斯？
安格玛不免有些错愕，这位年轻气盛的皇家法师长，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都和“忠心爱国”四个字无关。
至于他的命运……安格玛暗暗摇头。
“陛下！”一直没说话的法罗迪斯亲王高声打断了韦尔斯，“这无关紧要，韦尔斯法师长的忠心有目共睹。这是一次危险的尝试，请您听听人民对您的评价吧！”
“自从扩张战争开始以来，您现身人前的次数越来越少，终日将自己关在宫殿中，在这些野心家的围绕下越发沉沦。”法罗迪斯痛心疾首，说话间屡屡望向眼露危险光芒的哈维斯等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您越发注重帝国的疆域范围，而非人民的安居乐业；越发注重奥术魔法能给自己带来的提升，而非利用魔法为人民谋求福祉……”法罗迪斯痛心疾首。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指责。
艾萨拉起身离开王座，顺着阶梯缓步而下，最终在法罗迪斯面前驻足。在一众臣子，在帝国两大重臣的注视下，螓首微昂，漫不经心地说道：
“外面的人怎么看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遍宏伟的正殿大厅，刹那间令法罗迪斯等人如坠冰窟。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女皇，对所听所闻感到莫名绝望，只觉得一腔热血，都被话语中的冷漠瞬间熄灭。
“劳埃德，我希望你能辞去一切职务。”艾萨拉轻声下达了对劳埃德议长的宣判。
面如死灰的劳埃德凄惨地笑了笑，对曾经敬重有加的女皇行了最后一礼，“是，陛下。”
艾萨拉随即转向哈维斯，“我亲爱的顾问，你知道该怎么做。”
哈维斯咬了咬牙，对左右摆了摆手。立即有两名侍卫脱列而出，押注韦尔斯带了下去。
最终，艾萨拉回转目光，看向了仍停留在震撼中的法罗迪斯，“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法罗迪斯深深叹息，缓缓点头，“夜安，陛下。愿艾露恩的光辉永远庇佑您。”
说罢，这位卡多雷帝国一等一的重臣，就与劳埃德躬身离去了。
阶梯旁的一众顾问幕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艾萨拉在原地站了一会，凝视着法罗迪斯与劳埃德离去的背影，不见开口，却有一道声音直入安格玛脑海。
“安格玛大师，暗中窥探别人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
安格玛一惊，磅礴的精神力量尽数还归身体，在椅子上愣了很久。
“大师……”
“安格玛大师？”
瓦斯琪叫了好几声，安格玛才回过神来。只见瓦斯琪微微欠身道：“时候到了，但愿您已经将会见流程牢记在心了，请随我来吧。”
穿戴好衣物，收拾好仪容仪表，在瓦斯琪的带领下，安格玛来到了宫殿群东侧，直入波澜壮阔的水面的圆形望台烈焰之击先后两次呈现的幻象里的圆形望台。
望台尽头，一张摆满精致食物的小桌后，侧身跪坐在软垫上的艾萨拉，对安格玛投来了笑容，微微颔首：
“安格玛大师。”
安格玛浅行一礼，坐到了桌前：“向您致意，女皇陛下。”
艾萨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含笑直视着安格玛的双眼，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来历。那双细腻柔滑的手，则在专心致志地剥一个青皮桔子仆人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让一个未被剥开的带皮水果出现在女皇的餐盘上，除非这出自女皇本人的意愿。
“如你所见，我的法师正在着手开发一种前所未有的法术，用以探寻未知的存在。我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摆脱目前的困境，我想，你脑海中的后世魔法知识，或许可以帮到我们。”
听完艾萨拉的话，安格玛险些失态，她怎么可能知道我来自后世？
艾萨拉剥开橘子，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笑着问道：
“这很让人惊讶么？”
376【扑朔迷离的上古局势】
安格玛沉默不语，强压下心底翻滚的思绪，开始思索对方猜测的根源。
可左思右想，他都无法理解艾萨拉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回到上古以来，他向来以异族魔法大师的神秘面貌示人，不可能被人察觉……
等等，难道是是堕落者玛格安？
那个意图在时间线中抹杀自己的堕落存在找到了艾萨拉，揭露了自己的秘密？
真要如此的话，按照诺兹多姆所说，堕落者一直在找寻摧毁主时间线的办法，或许他还会通过艾萨拉设法让燃烧军团提前降临……
但艾萨拉却朝桌子一角点了点头，安格玛这才注意到，上面摆着一枚金色水晶。里面散发出的魔法波动让安格玛十分熟悉，不正是他在苏拉玛法术对决盛会上送给韦尔斯的那枚吗？
“水晶里的魔力和生命气息表明了一切。您体内的魔力，是某种永恒之井魔力的变种。而通过针对生命气息的研究，也不难发现您出自某个暗夜精灵的亚种族群。”艾萨拉说。
就这些？
安格玛顿时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编了个瞎话道：“这并不足以作证您的猜想……黑暗巨魔没有全部进化成暗夜精灵，少部分摒弃夜行习性的，则演化成了我的族人。我来自族人栖居其中的海外孤岛，并非您口中的‘未来’。没人能洞悉时间的奥秘，女皇陛下，这怎么可能呢。”
“噢，让我们对彼此坦诚一些吧，”艾萨拉轻笑了起来，伸手把金色水晶拿在手里，“没人比我更了解永恒之井，关于这股永恒之井变种魔力的来源，你是骗不了我的。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想去证实你的谎言。诚如你所说，我只是根据对金色水晶的研究得出的诸多结论，做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已。看你的反应……我猜对了，对吗，时间的旅行者？”
面对如春风般和煦的温婉笑容，安格玛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艾萨拉的语言陷阱，这个女人实在是……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愚不可及。作为艾泽拉斯最强大的，与永恒之井联结最深的法师，艾萨拉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女皇陛下就不好奇自己的命运，亦或是卡多雷帝国的未来么？毕竟我知晓所有的这一切。”安格玛问道。
“我很好奇，为什么安格玛大师还能如此。就在刚刚，从我得知你来自未来的那一刹那，仅仅这一个信息，只要我愿意，就足以让自己的命运，让卡多雷帝国的命运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换句话说，我没有了解那早已被改变的命运的必要……我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艾萨拉轻声说道，手指摩挲着金色水晶的表面，“让我感兴趣的，不止你掌握的后世魔法知识，还有它。”
她扬了扬金色水晶，将其放到一旁，继续处理手中的橘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这等超然魔力灌注到自己身体里的。告诉我，我会给予你令你满意的回馈。”
安格玛端坐桌前，摇了摇头。
“女皇陛下，我必须要说，您的智慧令我深感惊讶。但既然您知道我来自暗夜精灵的亚种族群，就一定明白，我不可能做任何改写原有历史进程的事情，那会影响到我自身的存续。”
“当然，我能理解。你的精神力很强大，我想我很难通过强迫你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不过……”
艾萨拉分开一半橘子，抬头静静地看着他，“我有你无法拒绝的理由，我认为我们只是在互相帮助，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
“那个堕落者，‘你’，他已经找过我了，告诉了我所有关于你的事情，”艾萨拉狡黠一笑，将那分开的一半橘子，放到了安格玛的餐盘里，“你需要我的帮助来对抗他，所以我说这是各取所需。要是他赢了，恐怕你所坚守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意义，未来也会面目全非，对吗。”
安格玛哑然。
原来说到底，还是因为“堕落者玛格安”才了解到了自己的来历么……
他满心疑问，忍不住就要张口询问，那个堕落者到底都说了什么。而艾萨拉究竟又为什么选择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而不是明显更胜一筹的“堕落者”。
难道她洞悉了“堕落者”的阴谋？
但以“堕落者”连姆诺兹多都能耍的团团转的心计来看，他又怎么可能在艾萨拉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意图呢？
安格玛对艾萨拉的立场倍感费解。
此时，突然有一名身穿袍服的顾问小步跑来，停在餐桌前，明显有要事禀报的样子，却因安格玛在旁不好开口。
艾萨拉点了点头，“说吧，我们的安格玛大师可不是什么外人。”
顾问闻言眨了眨眼，抛开顾虑，沉声说道：
“陛下，有几个坏消息……第五军团回报，虫人如潮水一般从西南的古代遗迹中涌出，西南全线告急，急需增援。一个托维尔人信使也找到了我们，声称我们必须出兵帮他们守护奥丹姆，因为里面保存着一个什么泰坦好像是这个词留下的名叫‘起源熔炉’的古代造物装置，一旦落入奸邪之辈手中，全卡利姆多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这怎么可能？”
说着这名顾问还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他从没听说过“泰坦”和什么“起源熔炉”。对此时的暗夜精灵而言，虽然他们一直在进行旨在揭露世界过往的考古工作，但还没能知晓泰坦创世的秘闻。西南的奥丹姆、北方冰封大地的奥杜尔，乃至东方的奥达曼，都只不过是古代遗迹罢了。
艾萨拉闻言，表情逐渐凝重了下去。
安格玛心里也咯噔一声。
他不记得有这段历史，托维尔是镇守奥丹姆的泰坦造物，负责看管起源熔炉，隶属于高阶守护者莱登。在主人陷入消沉后，这些忠诚的造物也继续地履行着职责，被背叛者洛肯派出搜寻莱登踪迹的手下传染了血肉诅咒后也不曾遗忘过去的使命。直至雷神妄图染指起源熔炉的力量，为抵御这个野心勃勃的魔古人，托维尔无奈启用熔炉的部分净化之力，将其杀死，同时令奥丹姆绿洲失去生机，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
至于西南方的虫人，就是指数千年前落败于巨魔后，龟缩安其拉堡垒，继续效命于上古之神克苏恩的其拉虫人了。
如今安其拉堡垒虽然失去守护者们的监管，但诸多防御设施尚未彻底失效。克苏恩仍不足以突破监牢，再说，其拉虫人也还远没有从那场战争中恢复过来，理应继续暗中蛰伏，又怎么可能倾巢而出呢？
这段遭到更改的历史背后，一定有“堕落者玛格安”的影子。
但他究竟要做什么？在上古之战到来前掀起一场凡人与上古之神势力间的战争，极度削弱艾泽拉斯的力量吗？
几乎在这个想法浮现的一瞬间，安格玛就呆愣住了。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如果堕落者把萨格拉斯即将降临的事情，告知给那些仍处于监牢中的上古之神，后者一定会坐不住的。艾泽拉斯一旦毁灭，虚空势力腐化泰坦星魂的行动即会彻底宣告失败……
上古之神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它们才会倾巢而出，攻打暗夜精灵？安格玛不敢确定这个缺乏关键环节的猜测，只是隐隐觉得上古的局势……
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不仅如此，陛下。追击巨魔的第八军团，也察觉到了北方寒境的异常。古代遗迹大门洞开，无数冰霜巨人从峭壁中走出，似乎在整军备战……我们可能面临着一次入侵。”顾问继续说道。
奥杜尔？
安格玛瞠目结舌。
那座泰坦堡垒，早在无数年前，在守护者们集体消沉的时候就被尤格萨隆成功掌控了。如今，正是屈服于虚空势力的背叛守护者洛肯执掌着它。
他要做什么？挥师攻打暗夜精灵的卡多雷帝国吗？堕落者是怎么让这几个上古之神都行动起来的？
一连串疑问浮现心头。
“看来我们只能改天再谈了。”艾萨拉站起身来，与安格玛道别，跟着顾问沿着来路走去。
由黑暗精灵进化而来的暗夜精灵，熟知数千年前发生在巨魔与虫人之间的那场战争。
他们知晓早已被巨魔打得四分五裂的亚基虫人的存在，北方的冰封大地、西南的安其拉堡垒、南方昔日魔古帝国，如今的熊猫人帝国的西侧，都蛰伏着大量邪恶的虫人。
对艾萨拉而言，虫人也是威胁自己统治的大敌，这些效忠于未知存在，只懂得杀戮的野蛮虫子可不像巨魔那般“易于相处”。
同时，他们也并非对世界各地的泰坦堡垒和泰坦造物一无所知。只是缺乏足够的认知罢了。听到这样的消息，艾萨拉不可能不予以重视。
“请等一等。”安格玛轻声唤道。
艾萨拉闻声驻足。
“堕落者都说了什么，您又为什么选择了我？”安格玛问道。
艾萨拉嫣然一笑，“我们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么？”
说罢，光中之光迈步离去了，只留下一道美妙得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背影。
经过几名亲随法师的时候，艾萨拉对其中一人说道：“达斯雷玛，代我招待我们的贵客。”
“是，陛下。”那名皇家法师躬身领命。
377【达斯雷玛·逐日者】
此时此刻，在古代暗夜精灵的首都，在艾萨拉的宏伟宫殿中，安格玛居然见到了血精灵的先祖，奎尔萨拉斯、逐日者王朝的缔造者，凯尔萨斯王子殿下的先祖达斯雷玛逐日者。
此时的达斯雷玛看起来十分年轻，他仍有着暗夜精灵的外表。身材十分高大，肩膀很宽，穿着一件皇家法师长袍，腰间挂着附魔的法术短剑。银如圆月般闪耀的双眸，挺拔的鹰钩鼻，轮廓鲜明的五官组成了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庞。
安格玛发现，如果忽略身高和淡紫色的皮肤，在达斯雷玛身上，依稀可以看到凯尔萨斯王子的影子，两人的外貌有诸多相似之处。
“呃……大人？”达斯雷玛被安格玛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不安地问了一句。在安格玛面前，这位地位平平的宫廷法师，多少有些紧张。
安格玛回过神来，礼貌地笑道：“抱歉，阁下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走吧，带我去参观参观你们正在进行的魔法实验，如果女皇陛下需要我的帮助的话，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心里，安格玛已经接受了艾萨拉的邀约。她说的没错，想对抗堕落者的话，他就需要盟友的帮助，甚至不止一个盟友。
其拉虫人倾巢而出，奥杜尔乱象四起……当堕落者引发的混乱愈演愈烈，他甚至不得不暂时把“时间线的稳定存续”抛诸脑后，去征求古卡利姆多大陆诸多强大存在的帮助，从半神，到此时尚对凡人种族嗤之以鼻的五色龙族，再到那些陷入消沉的守护者被雷神夺走力量，锁绝在雷神岛底下囚牢中的莱登；沉眠在奥达曼中，与受到血肉诅咒感染的土灵、机械侏儒为伴的阿扎达斯与艾隆纳亚；乃至被放逐到主位面以外的英灵殿里的奥丁……
至于此举可能对后世历史进程产生的影响，那只能以后再说了。要是堕落者毁灭了艾泽拉斯，探讨时间线存续还有什么意义？
“请随我来。”达斯雷玛恭谨施礼，带着心事重重的安格玛走向了宫殿。
……
“阁下也是皇家法师组织的成员吗？”前行过程中，安格玛好奇发问。
以前他只能从史书记载中了解这位逐日者先王，现在见到真人了，自然想多了解一些后者的过往。
“是，我是皇家法师的早期成员之一，”达斯雷玛点头，展示了一下袖口的残月、法杖刺绣，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被遗忘的事情，急忙说道：“还没向大人做自我介绍，我叫达斯雷玛逐日者，是皇家法师的高阶法师长，主要负责皇宫的防务工作，也是此次魔法实验的负责人之一。”
“以我这段时间对贵种族的了解，逐日者这个姓氏的含义，似乎不太符合贵种族的主流生活习惯。”安格玛说道。
暗夜精灵厌恶白天，喜好夜晚。逐日者意为追逐烈阳，放在暗夜精灵社会里倒显得有些古怪了。
“确实如此，”达斯雷玛笑着答道，“大人应该知道我们的过往。暗夜精灵属于巨魔的分支，数千年前，由于厌恶各大部族间围绕着土地与猎场进行的无休止的战争，我们离群索居，远迁至海加尔山永恒之井一线幽居，逐渐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性。而我的先祖，却一直保持着相反的生活习惯，在暗夜精灵文化形成初期，便以这样的姓氏自居了。”
由黑暗巨魔进化而来的暗夜精灵，早期由于文化孱弱，多选择自然事物为自身的姓氏。诸如“怒风”、“暮星”，通过解析姓氏含义，还可以直观判断出该姓氏的古老程度，也从侧面证明了起名者的文化程度。
“月歌”、“逐日者”这种姓氏显然比“怒风”更具意象，换句话说，前者的先祖，要比后者的先祖更有文化一点，或许这背后影射着双方在暗夜精灵诞生初期的地位差异。
高等精灵就延续了暗夜精灵的这一传统。安格玛曾有过猜测，或许“晨星”也是某个传承自古代暗夜精灵的古老姓氏？
听完达斯雷玛的话，安格玛暗自发笑，原来逐日者姓氏的来源如此简单。在奎尔萨拉斯那帮历史学家口中，逐日者先祖可是因勇于开创、敢于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才以此姓氏傲然自居的。
看来真如那句名言，历史果然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管哪个族群都是这样。
“逐日者，看来你的家族成员都很有冒险精神。”
达斯雷玛听了直摇头，“大人说笑了，帝国建立以来，家族就逐渐式微了，到我这一代，除了我以外，拥有‘逐日者’姓氏的暗夜精灵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逐日者，不要心急。在不远的将来，你的姓氏必将开创历史，为世人所铭记。”
……
在宫殿群中穿行半晌，达斯雷玛带着安格玛，来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花园。
花园不大，栽种的植物也和安格玛几个小时前途经的那个花园不能比。身穿宫廷长裙的侍女、男仆，以及一些解除了武装的侍卫，在里面悠然自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彼此交谈并伴有偶尔的轻笑，放松至极。
花园的四周，则是下等人用餐的餐厅、宿舍，以及几个不大的洗衣房。花园远端的空地上，晾晒着许多名贵考究的衣物、法袍，法师学徒们穿行其中，小心翼翼地用魔法蒸干、熨烫衣物，生怕损坏了它们。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宫殿群中，专门划分给仆人侍卫的起居区域。
仆人们注意到达斯雷玛和安格玛，卑微地行礼问好。安格玛正疑惑对方为什么带自己来这，就发现花园里的人似乎有些异常，投向自己的目光也饱含警惕之意。
安格玛微微放开精神力，探查所获让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那几个叽叽喳喳笑成一片的，哪里是什么身份低微的侍女，分明是有着史诗实力，正在脑海中勾勒法术模型，随侍予以激发的高阶法师。身旁行礼的普通卫兵在腰间随意悬挂的佩剑，也是外界罕见的附魔利刃，手掌上的老茧，清晰无误地表明，他们根本就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
随着精神力的逐渐放开，他发现，不止花园里的人，周边宿舍中休息的，餐厅中进餐的，也全都别无二致。诸多强大的防御法术拱卫着这里，每棵大树的树干里，都隐藏着威力惊人的触发型攻击魔咒，地板下机关密布、地下暗室里有成百上千的精锐蓄势待发……
数千名伪装成仆人的精锐法师和精锐士兵，配以复杂的隐秘防御装置，让宫殿的这个角落变成了传奇强者都脱身无望的禁地。安格玛怀疑，如果受到这支军队的围攻的话，就算是自己，恐怕也要掉层皮才能脱身。
这里就是魔法实验的所在地？
378【“魔法实验”所在地】
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后，达斯雷玛站到了一座花坛上，一道探查法术自行激发，由下而上，似乎在确认他的身份，排除法术伪装的可能。
法术结束后，见毫无异常，花园里伪装成仆人的精锐都放下了戒备。
达斯雷玛走下花坛，对安格玛歉然一笑，“大人，抱歉，您也要……”
话音未落，一名伪装成园丁的法师就制止了他，“不用了，我们已经收到了陛下的旨意。”
说罢“园丁”对左右摆了摆手。
“开门吧。”
几名法师领命，对着空无一物的花园中央施展了某种法术，空气登时扭曲起来，显露出了一个地穴入口。
这次安格玛是真的惊讶了，原先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这道隐匿法术的存在。
“园丁”对安格玛深施一礼，按动了地穴入口的机关按钮。在一阵沉闷的响声中，由某种禁魔金属打造的厚重大门逐渐向两侧划开，显露出一条直通地底的幽深通道。
永恒之井的魔力气息扑面而来。
“请随我来，大人。”
说罢达斯雷玛再次走在了前面，安格玛迈动脚步，紧跟着走进了斜向下延伸的通道。
通道很窄，宽度仅供五人并排通行，通道顶端离安格玛的头顶不过三五十厘米，几乎是压着比他高上一头的达斯雷玛的脑袋。幽深通道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整齐镶嵌在两侧石壁上的夜明月石。空间逼仄，光线昏暗，让视线尽头的黑暗更显恐怖，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给人心头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
每隔百米，就有一队由两名高阶法师带领的士兵站岗戒备，对达斯雷玛进行详细的盘问，并以简易的探查法术验证他的身份。在此过程中，总有一名法师远离人群，随时准备激活通道中的防御法术，堪称是戒备森严。
两人经过了十几个这样的检查点，前头传来的魔力气息也越发浓郁。
从前行方向和颇为陡峭的坡度判断，安格玛发现这条通道竟然很有可能是通往永恒之井之下方的这似乎不太可能。
永恒之井深不可测，因为谁也不知道上古之神中最强大的亚煞极触须扎的究竟有多深，在被泰坦阿曼苏尔从星球地表扯下捏爆的时候，给艾泽拉斯造成了多么深邃恐怖的伤口。
经过一道水幕般的隔绝屏障后，安格玛不由一怔。
眼前竟不再是昏暗的地底，全然被水下的盛景所取代。透过由魔法塑造成的透明通道障壁，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部景象上下左右，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深水域。
上方看不到任何光亮，通过计算，此处离地表至少有将近两千米，阳光无法穿透这么深的“湖水”。下方也没有翩然起舞的水草，更没有种类繁多的游鱼和各种生灵，幽深而又静谧，神秘非凡，这是安格玛唯一的视觉观感。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透明的通道孤零零的“捅”在水域边缘斜斜的坡面上，这条魔法筑造的悬浮水底通道，竟然直入永恒之井内部！
安格玛嘴巴微张，深感震撼。
他抚摸着隔绝井水的透明屏障，尝试着解析它的成型原理。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任何法术能在永恒之井内部保持完整。
因为永恒之井的井水，是艾泽拉斯能级最高的奥术能量。在魔力流高低差原理的作用下，所有在其内部编织的法术，都会受到侵蚀同化，进而失效消散。
可这道屏障却能维持完整，这代表屏障的构建者早已找到了规避这个问题的办法，背后影射的，是构建者对超高能级奥术能量的认知及掌握水平，不要说后世的血精灵、达拉然以及艾泽拉斯诸族了，就连公认代表无垠止境已知种族中最高魔法水平的艾瑞达人，也不一定拥有这种技艺。
“这条通道不是暗夜精灵构建的。”达斯雷玛似乎看出了安格玛的疑问，在一旁说道。
安格玛点头，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对魔法的认知说不准都要被推翻。唯一又能力在永恒之井内部构建一条魔法通道的，恐怕就只有将这道喷涌着艾泽拉斯奥术本源的伤口改造为永恒之井的泰坦了，但那些超然存在没有任何理由做这种事。
“没人知道通道是怎么来的，我们在几年前就发现了它，还有通道尽头的那个事物。”达斯雷玛继续带着安格玛前兴。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通道尽头的球形空间内。
一道恐怖的空间裂隙就位于球体空间的正中央，庞大的吸力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永恒之井的魔力。
十几名学者模样的法师站在浮空的圆形平台上，利用法术稳固住自己，抵近裂隙研究解读从中窥探到的景象和信息。偶有强烈的虚空能量从中喷涌而出，击打在球体空间的障壁上，将法师们吹得东倒西歪。
看着这道裂隙，安格玛久久不能言语。
这……
这不是一道巨型传送门的雏形吗？难道这就是正史中，用来召唤萨格拉斯的那道传送门！？
不可能！
那道传送门分明位于永恒之井上空，不要说此时离上古之战爆发还很遥远，距艾萨拉接触萨格拉斯也还有好几年的光景，传送门又怎么会提前出现，还是在永恒之井内部？
是堕落者搞的鬼？
一想到这，安格玛就咬牙切齿起来，立即在身前施放一道防护屏障，以漂浮术轻身，跃到了一名紫袍研究者的浮空平台上，将精神力探进了裂隙里。全神贯注的紫袍研究者被不请自来的安格玛吓了一跳，达斯雷玛急忙发声要他不要惊慌，研究者这才安定下来，离开浮空平台，在通道尽头观望了起来。
裂隙，不，传送门的另一头似乎正飞快在宇宙空间中移动着，安格玛探入其中的精神力量很快就被撕碎，不能感知、探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正要放弃，他突然感知到了一股邪能飞快地靠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团血糊糊的碎肉就刷的一下钻出了裂隙，研究者们驾轻就熟地闪躲开来，却淋了安格玛一身，好在全被护体屏障挡住了。
安格玛看着从屏障上滑落的碎肉，在里面发现了几根节状触须，这好像是某头地狱犬被空间裂隙切成碎片的残尸。
“这是常有的事。”达斯雷玛说道。
常有的事？
安格玛回身，对逐日者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379【艾瑞达人（大章，为dingganyy加更）】
“裂隙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星球外的宇宙空间，常有物质被抛出裂隙，有时是一块陨石碎片，有时是被裂隙割裂的未知生物肢体，也有时是活的生物。”
达斯雷玛解释了起来。
“几年前，我们之所以能发现这处裂隙，就是由于一次未知生物入侵事件。那天，仆人区也就是地穴入口所在的仆人居住区里突然出现了一头暴虐的猛兽，杀死了许多正在休息的仆人。我们付出了三名卫兵，两名法师的代价，才杀死了那头野兽。它有着健壮的四肢，细长、长满利齿的口部，背覆钢针一般的鬃毛，里面还有几根节肢状的触须……”
“是这个吗？”安格玛打断对方，拾起脚下地狱犬残尸里的一节触须，展示给对方看。
达斯雷玛点头道：“没错。那头野兽就是用这种器官把我们的两名法师吸成干尸的。”
安格玛眉头紧锁，达斯雷玛描述的那头暴虐野兽，十有**就是燃烧军团恶魔大军的中流砥柱，法师猎手地狱犬无疑了。
“杀死那头野兽后，我们顺着它的足迹追踪，发现了这条通道，以及通道尽头的这一切。”达斯雷玛朝裂隙扬了扬手。
安格玛问道：“那段地底通道也不是你们建成的？”
“不是，”达斯雷玛神情凝重的摇头，“我们只是扩建了它。根据溯源法术的探查，通道似乎是在三年前形成的，和这裂隙的开启时间相一致。”
安格玛闻言陷入沉思。
如果这道传送门真是“堕落者玛格安”的杰作的话，安格玛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开启一道连通艾泽拉斯与扭曲虚空的传送门。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隐藏在永恒之井内部的定时炸弹，“他”要让上古之战提前到来。
联想到今天了解到的其拉虫人与奥杜尔方面受到上古之神操控的泰坦造物的动向，堕落者恐怕是想在上古之战到来前，削弱艾泽拉斯的力量，令艾泽拉斯无力抵抗紧随而至的恶魔大军。
以裂隙目前稳步提升，且难以制止的自行构建速度，和散发出的能级波动判断，恐怕不出一年，一道真正的传送门就会成型。届时供阿克蒙德或基尔加丹那等恐怖存在通行，绝对是轻而易举的，更有甚者，如若加以固化，连萨格拉斯都能毫无阻碍的穿过传送门。
随后，艾泽拉斯会在堕落泰坦无与伦比的伟力下分崩离析，彻底毁灭。
好在刚刚的探查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安格玛探入其中的精神力量，没有感知到任何邪能的气息。
这意味着裂隙另一端正在宇宙空间中飞速穿行的入口，并不处于扭曲虚空中。
但安格玛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道未知的传送门法术上，谁知道构建者掌握没掌握扭曲虚空的位标，他说不好另一端的入口是在漫无目的地搜寻扭曲虚空的确切位置，还是干脆在朝着扭曲虚空飞速前进。
至于初次出现的那头地狱犬，很有可能是入口略过某个被燃烧军团攻占的星球时偶然吸入的受害者，属于小概率事件。
“那头‘野兽’的资料呢？你们有过研究或记载吗？”
安格玛操纵着承载圆盘飞到了达斯雷玛身边。
“有。”
说着，达斯雷玛命令学者们继续进行研究工作，自己则走到球体空间边缘，开始翻阅整齐码放在魔法材料旁边的记录册，不一会便找出一本厚重的金属装订书籍，翻开后激活了上面的显影法术。
书脊上镶嵌的法力水晶微微一亮，翻开的书页上方，出现了一头地狱犬的三维影像。
达斯雷玛介绍道：
“通过解剖研究，我们发现，那头野兽的身体是由某种与奥术能量截然相反的混乱能量组成的。五个将其摄入体内的实验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化，在精神方面表现出失去理智、暴躁易怒的显著特征。”达斯雷玛回忆道。
勇敢，却也鲁莽的举动，安格玛在心里评价道。
那可是邪能，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没有任何秩序生物能免受邪能入体的影响。意志薄弱者很快就会被邪能的混乱本质摧毁心智，沦为暴虐本性驱使的野兽。
“你们没想过关闭它吗？”安格玛问。
“当然，”达斯雷玛无奈道，“但我们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不要说关闭这道裂隙了，连摧毁这条通道都办不到。它的构建者有着远超我们想象的魔法造诣，令其与永恒之井联结在了一起。除非拥有胜过整座永恒之井的魔力，否则我们永远也没法关闭它。”
看来法罗迪斯亲王错怪他们至高无上的女王了，安格玛心想。探查已知世界之外的存在，并非艾萨拉的本愿……至少现在还不是。但当她发现已连通扭曲虚空的传送门能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野心时，想必会和正史里的表现一样，对萨格拉斯的谎言信以为真，选择欣然接受即将降临的恶魔大军，成为艾泽拉斯无上的统治者。
“打那之后，我们只好一边寻找关闭它的办法，一边研究从裂隙中得到的信息。借助裂隙，我们对宇宙空间有了新的认知，这很好的改善了我们现行的奥术魔法理论……”
达斯雷玛仍在讲述相关的事情，却被安格玛打断了。
“这么长时间了，被传送过来的‘野兽’就只有那一头吗？”安格玛指着书页上方的魔法影像问道。
“不止，三年来，一共有十几头野兽被传送过来，都被我们捕获并加以研究，甚至还有其他两种有着相同混乱能量本源的人形生物。”
达斯雷玛把金属封面的书籍翻了一页，魔法影像一闪，变幻出了一头莫尔葛族的恶魔守卫，和一个艾瑞达人不，应该说是艾瑞达中的曼阿瑞的影像。人们往往把跟随阿克蒙德、基尔加丹加入燃烧军团的堕落艾瑞达继续称为“艾瑞达人”，事实上，在艾瑞达文化中，这些接受邪能力量的族人均被统称为“曼阿瑞”，意为堕落者。但鉴于维纶在纳鲁的营救下，带领所有不愿屈服的艾瑞达人逃离了阿古斯，改以德莱尼（自我流放者）自居后，随着阿古斯星球上的幸存艾瑞达人反抗者在邪能的扭曲下失去了原本的形体样貌，而阿古斯星球也被燃烧军团改造为大本营，艾瑞达一族就已宣告灭亡了。所以继续用“艾瑞达人”来称呼那些曼阿瑞，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不太准确罢了。
安格玛双目圆瞪，吃惊道：“活的？能说话的？”
达斯雷玛见他一副知晓这两种生物的样子，困惑地点头道：“对，都是活的，尤其是明显高等一些的第二种生物。它是一周前被传送过来的，下半身都被裂隙切碎了，我们用尽一切办法也难以终止他迈向死亡的脚步，他每天都会滔滔不绝地对我们说许多话，据推测那是某种乞求性质的语句……您认识这两种生物？它们至今仍被我们监禁研究，可惜针对它们所说语言的解读翻译，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岂止是认识？安格玛焦急道：“快带我去！”
地狱犬智商低劣，恶魔守卫也还好，最可怕的是那个艾瑞达人。艾瑞达人全都是燃烧军团的中高层存在，智慧惊人，邪恶而又狡诈。
这个幸存的艾瑞达人的在短期内带给艾泽拉斯的威胁，甚至比这道传送门雏形还要可怕。
不管那个艾瑞达人能否发现这颗星球内部孕育着泰坦星魂，不管他知不知道这颗星球就是主人展开燃烧远征的最终目标，都会在毁灭任何已知世界的最高目标的促使下，结合自身情况，想尽一切办法脱困，把艾泽拉斯的具体坐标发送回去。
接收到艾泽拉斯坐标的燃烧军团高层，起初或许并不会予以重视，只把艾泽拉斯当作一颗普通星球看待，组建一支小规模的前锋，进行初期探查。一旦恶魔发现了艾泽拉斯的秘密，此事必定惊动萨格拉斯。
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自不用多说，恐怕燃烧军团会终止对其他世界的一切进攻计划，全力以赴的赶往这里。
更可怕的是……
如果上层精灵成功破译了恶魔语，听懂了那个艾瑞达人的话，安格玛不敢确定，艾萨拉就不会对燃烧军团产生向往。
想想上古之战的起源……艾萨拉或许会在那个艾瑞达人的帮助下联络上萨格拉斯，在裂隙成功扩展成传送门前，张开双臂欢迎这位灭世者的到来……
这是安格玛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我只是宇宙信息研究工作的负责人，针对俘虏的监管研究，是哈维斯大人负责的……”达斯雷玛为难道，但看安格玛坚定无比，还是勉强点头道，“好吧，我带您过去。”
两人沿着来路返回地表，走出花园，进入了附近的仆从宿舍。向看守表明来意后，守卫称艾萨拉女皇早就派人送来口谕，允许安格玛出入围绕着裂隙建造的禁区的任何一处地点。
暗门开启，安格玛随达斯雷玛进入了一座被魔法屏障保护的开阔地牢。
地下室一侧的魔法囚笼中，依次监禁着三五头濒死的地狱犬，以及那个在穿过裂隙的过程中失去右臂的恶魔守卫。而那个只剩上半身的艾瑞达人，就被锁链捆缚在地牢正中。数十名暗夜精灵研究员，正围绕着各个俘虏进行记录、研究。
“哈维斯大人，”达斯雷玛向艾瑞达俘虏前静静站立的高大暗夜精灵行礼道，“我带安格玛大师来看看您这里的状况，大师对这几个俘虏很感兴趣。“
哈维斯一直凝视着艾瑞达俘虏，很久后才回过身来，观察了安格玛几秒，颔首道：“向您问好，大师。“
“顾问大人。”安格玛点头回礼。
面对这位历史上首位接受邪能“赐福“，化身丑恶萨特，身死后又灵魂遁入翡翠梦境，转投上古之神怀抱成为翡翠梦魇为祸四方的暗夜精灵，安格玛实在没心思细细打量他的形象。
“放了我，我的主人会给予你们难以想象的恩赐！”
锁链轻响，艾瑞达人不断用恶魔语说着什么。
虽然恶魔语一种禁忌的语言，因容易招致恶魔的注意而被奎尔萨拉斯、达拉然共同列为禁忌知识，向来不允许寻常法师学习，但在第三次战争到来前，担任王子顾问的那段时间里，安格玛以“了解潜在敌人”为由争取了凯尔萨斯王子的同意，到达拉然的**馆系统学习了这门语言。
安格玛表面上对哈维斯微笑，实则已经放开精神力，在思维运转速度极快的精神领域，与艾瑞达人沟通了起来。
“恶魔，我知道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会冒险直接走上去，以恶魔语与艾瑞达人交流，那可能引发许多恶性后果。就比如四周的暗夜精灵研究员，通过交谈双方说话时按一定顺序呈现的音节、双方脸上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破译出更多恶魔语的含义，进而掌握与恶魔沟通的办法。
艾瑞达人一愣，嘴角旋即邪恶的笑容，在精神空间内回应道：“你听得懂恶魔语？可我不记得我们到访过这个世界……”
“我不会让你把位标发送回去，艾瑞达。”
艾瑞达人显露出些许的惊讶，眼露凶光，紧盯安格玛，“看来你很了解我的族人，也知道我们的行事方法。毁灭……没错，我们会毁灭无垠止境的一切，包括这颗优美的星球，你的族人，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在燃烧军团的怒火中被焚为灰烬……”
安格玛很想知道更多信息，但这个艾瑞达人的精神防线坚不可摧，想必是深谙心智魔法的顶尖施法者，他没法用精神力强行获取任何记忆片段。
他不再对这个艾瑞达人有什么打算，随意问道：“你在等待死亡，是么？”
深知再也诓骗不了眼前这些愚蠢的紫皮凡人，寄希望于身体消亡后，灵魂回返扭曲虚空，并将这个世界的情报带回去的艾瑞达人，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脸上就浮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他能听出，安格玛的话是有明确指向性的，而非单纯的问句。
“你……知晓恶魔的隐秘？”艾瑞达人不确定地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我很难以繁琐的魔法仪式彻底抹消你的灵魂。但我却可以做到……让你死后无法将任何有用的信息带回自己的老巢。”
说罢，安格玛顺着双方的联结，释放出了一阵的精神冲击。
被锁链捆缚住的艾瑞达身体一震，双眼顿时失去焦距，口水从嘴角淌下，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
“大人，大人！”注意到这一状况的研究院急忙呼唤哈维斯。
哈维斯转过身去，看到研究对象变成了这幅样子，不由大感困惑。
安格玛知道，对方也不会傻到不把自己的出现和艾瑞达人的失智联系到一起，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坦然开口道：“这个蠢货居然想窥探我的心灵，很抱歉，我的反应有点过激了……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你们正在研究的是一种相当危险的事物。”
380【危险的实验】
安格玛摧毁艾瑞达的心智，也是为了避免它与暗夜精灵继续交流。
从双方初次接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再这样下去，这么多暗夜精灵语言专家、专业研究人员的破译解读下，恐怕不出三五天时间，他们就能彻底听懂并掌握恶魔语。
表面看起来，这或许没什么问题，但负责研究的可是哈维斯，是最先屈服于萨格拉斯，堕向邪能的野心家。他一定会对艾瑞达人所说的内容倍感兴趣，导致许多难以预料的后果出现。
哈维斯与几名研究人员仔细查看了艾瑞达人的状况，见其彻底失去了心智，研究价值呈断崖式下跌，一时间有些又惊又怒。
怒的是，这个濒死的未知生物已经被他们囚禁一周时间了，且不说这一周来从没出现过刚刚那种状况，就算真以精神力窥探他人，在重重监禁法术的削弱下也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
仅仅如此而已，这位傲慢的异族魔法大师居然就直接发起了反击，将其变成了一个傻子。这……
也太过分了！
惊的地方也在这了，哈维斯自问，找遍全卡多雷帝国，也不见得能找出几个比自己更强大的法师。但在刚刚，他竟一点也没能察觉到，微笑着和自己谈话的安格玛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想归想，哈维斯还是展现出了十足的尊敬，回身歉然颔首道：“大师，您不必致歉。这是我们的疏漏……您……认识这几种生物？”
安格玛坦然地点了点头。
他可以摧毁艾瑞达人的意志，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此后或许还会有许许多多的恶魔被裂隙摄取过来，不管是活的也好，死的也罢。继续对尸体蕴含的邪能予以解析，是再正常不过的研究过程，他没有继续阻止的道理。反倒不如提点两句，他想警醒的人并不是哈维斯这位野心家，而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最终做出了正确选择的达斯雷玛。
“他们是恶魔，诞生在宇宙尽头的扭曲生物。如你们所见，邪能是他们身体的组成部分……”安格玛指了指地牢另一侧，在那边，几名研究人员正在通过法术，从一头地狱犬尸体中抽取邪能加以储存。
这些信息早晚会被暗夜精灵掌握，说出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到安格玛的话语，暗夜精灵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咂摸着“恶魔”与“邪能”这两个完全陌生的词汇，神情各异。
在正史中，这两个词汇都是由最早接触到恶魔的古代暗夜精灵创造的，摘取了几个表达最强烈、用以描述最丑恶事物的词语，组成了“恶魔”与“邪能”的词根，眼前这些暗夜精灵稍加思索，就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邪能的混乱本质与富有秩序性的奥术能量截然相反。哈维斯大人，你应该正在怀疑这一点，对吗？”
哈维斯认真地思索了起来，说出了刚刚学到的词汇，“没错。‘邪能’的发现填补了我们对本源力量认知的空白。以其展现出的明确倾向性，我怀疑它实际上是一种与“奥术”相对立的本源力量。就如同我们对“生命”与“死亡”的对立猜想。”
不愧是古代暗夜精灵最具才华的法师之一……安格玛暗暗感叹，开口道：
“我会按照约定，帮助你们深入研究这种力量。好了，我已经大致了解了相关状况，请请带我回去吧，我需要见见你们的女皇。”
哈维斯目送着安格玛和达斯雷玛离去，直到两人走出地牢，厚重的禁魔大门关闭，他才转向呆傻的艾瑞达人，轻轻一动手指，一缕散发着暴虐混乱气息的绿色邪能被勾取出来，绕着他的手指转了起来。
“邪能……”
他呢喃着品尝这个新鲜的词汇，对手下示意一下，手下领命打开囚牢，从里面抓出了一名被当做实验体的死刑犯，押了上来。
死刑犯满脸惊恐，不断求饶。
深受女皇信任的皇家顾问置之不理，漠然地将指尖缭绕的邪能注入了死刑犯的身体。
死刑犯顿时惨叫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生命力正在被邪能不断侵蚀、湮灭。但在痛苦中，死刑犯的某种身体机能被强化了，圆瞪的双目很快由闪亮的银色转为诡异的绿色，脖颈、手臂全都青筋暴起，直接挣脱两名孔武有力的士兵的钳制，扑向了哈维斯，仿佛想要将满腔的怒火、暴虐的本性和仇恨，全部发泄到带给自己痛苦的罪魁祸首。
但由于最终还是无法适应邪能入体的影响，这名实验体在半途就失去了生命，泄力跌落。
扑通……
哈维斯冷漠地踢开倒在自己脚下的尸体，对手下命令道：“下一个。”
另一个连声求饶的死刑犯，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
“我想阁下对这种力量的危险性心知肚明，相关研究理应被终止。”
行进在雕梁画柱的廊道间，安格玛对达斯雷玛说道。
达斯雷玛不解，“大人，既然‘恶魔’十分危险，我们就有必要防患于未然，提前了解这种生物。在哈维斯大人的主持下，刚刚您所见的实验虽然残忍了一点，但我相信他能得出于暗夜精灵有利的研究成果，这些都是必要的。”
“比起需要重重练习才能掌握的奥术魔法，邪能更易发挥毁灭性的力量。阁下应该明白，不是谁都能抵抗它的诱惑。真正的危险并不来源于邪能本身，而是人心。”
安格玛意味深长地说道，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达斯雷玛沉默了。
“如果裂隙再把相似的生物传送过来，还请阁下率先通知我，好吗？”安格玛问道。
联想到安格玛刚刚对那个艾瑞达人的所作所为，达斯雷玛很容易就猜测出了安格玛的意图……他不希望我们与拥有智慧的“恶魔”再次进行沟通，这样想着，达斯雷玛皱紧眉头，并没有在短时间内给予答复。
两人临近了艾萨拉所在的正殿，离的很远，就听到了“轰隆隆”的沉闷脚步声。转过一处拐角，看到了那头正在侍卫带领下离去的托维尔人。
“咦？”看清托维尔人的躯体后，安格玛不禁疑惑了起来。
381【你没的选】
安格玛清楚记得正史对托维尔一族的记载。
这些效忠于守护者的泰坦造物，广泛分布于大陆南北方。北方的那一批托维尔，基本已经在艾卓尼鲁布方面的蛛魔也就是败退于巨魔之手，逃向北方冰封大地的亚基虫人演化成的种族的打击下近乎绝迹，被俘者基本都被改造为了臭名昭著的“黑曜石毁灭者”，在一万年后随着巫妖王攻破蛛魔王国而被收编，成为了天灾军团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一直牢记使命，镇守奥丹姆起源熔炉的那一支……
在数千年前守护者内战期间，洛肯忧心于自己的背叛引来远处南方不知所踪的莱登，由于力量远远不及这位力量强大的高阶守护者，而将其引为心腹大患。
于是便派出造物到西南方搜寻莱登，这些堕落仆从虽然一无所获，却无意间将血肉诅咒传染给了镇守奥丹姆的托维尔一族，至其失去原有的形体，也变成了血肉生物。
可眼前这头来自奥丹姆的托维尔，却好像一点也没受到血肉诅咒影响的样子，难道是少数侥幸逃过这场灾劫的托维尔？
脚步声逐渐远去，托维尔长长的尾巴消失在了廊道里。
这么会功夫，达斯雷玛已经向艾萨拉通报完毕，正守候在洞开的大门前，等待安格玛进入。
安格玛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朝达斯雷玛点了点头，走进了刚刚被用来接待这名托维尔信使的侧殿。
艾萨拉没有了以往的慵懒，端坐在座椅上，一手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秀眉紧蹙，似乎从托维尔信使那里听到了什么颇为沉重的消息，因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缕月光从侧殿顶部的开口照射下来，将她那绝美的侧脸映衬的更加完美无瑕，幽静侧殿，月下倩影，宛若一副引人入胜的完美画卷。
殿堂中回响的脚步声惊醒了艾萨拉，她眨眨眼，悠悠叹了口气，很快就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状态，看向了缓步靠近的安格玛。
“刚刚那头石狮子告诉我，他们在守护一种造物者遗留下来的生命熔炉。如果奥丹姆被亚基虫人攻破，它们就能利用生命熔炉颠覆这个世界。”
“那座熔炉名为起源熔炉，是拥有造物伟力的超然装置，与另一座装置配合之下，可以重启整个艾泽拉斯的生命轮回。那些虫人也不再是曾经败于巨魔之手的亚基虫人了，在邪恶存在的改造下，已经具备了远超以往的智商和更善于战斗的体型，绝不可同日而语。”安格玛站定，远远看着艾萨拉。
“你果然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关于奥丹姆、托维尔，以及那些虫人背后的主人。”艾萨拉轻声说道。
安格玛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想知道女皇陛下是如何回应那名信使的。”
他不知道上古之神克苏恩于此时发动战争的动机，但这等存在绝不会傻到单独行动。
因为它尚未彻底突破泰坦的监牢，而麾下的其拉虫人也还不具备像九千年后流沙之战时期的雄厚兵力，攻破奥丹姆或许不成问题，可一旦引来暗夜精灵帝国的敌意，一定会毫无悬念的落败。毕竟此时的暗夜精灵帝国正如日中天，可不是五千年前的巨魔能比的。
哪怕再加上奥杜尔方面的尤格萨隆势力，也还是不够。绝对还有其他势力协同参战，会是谁呢？
“我已将进攻古拉巴什巨魔的第二军团调往奥丹姆，协助那些石狮子抵御虫人的进攻，顺便瞧瞧那所谓‘起源熔炉’，是不是真的那么有用。”艾萨拉微微一笑，将左腿放到了右腿上，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薄裙滑落，将圆润修长的**完全显露在了外面。
安格玛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对啊，以艾萨拉明知恶魔的灭世企图，却仍旧与其联合来满足自己野心的举动来看，她得知起源熔炉的秘密后，又怎么会不起觊觎之心？
艾萨拉完全可以在击败其拉虫人后，从托维尔一族手中夺过奥丹姆的统治权，执掌起源熔炉！她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暗夜精灵帝国拥有这样的实力。
之后会发生什么，安格玛简直不敢想象。
艾萨拉会接触到所有的创世隐秘，会发现奥丹姆、奥杜尔，乃至巨魔发源地纳兹米尔地区用以监禁不良实验体戈霍恩的监禁收容装置奥迪尔，全都隐藏着足以让自己主宰整个艾泽拉斯的力量……
她一定会利用这些力量，达成自己统御万族的野心！
安格玛突然发现，上古棋盘的执棋者“堕落者玛格安”，将了自己一军，这是一个死局！
从穿越降生艾泽拉斯到现在，安格玛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无助。
一边是意图染指起源熔炉的上古之神势力，一边是唯一可以解除这次危机的艾萨拉女皇，安格玛明知结果会如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不，不是唯一！
安格玛忽然想到了五色龙族，心中涌现了希望。
五色龙族一定也已经注意到了其拉虫人的动向，绝不会坐视其拉虫人夺走起源熔炉的控制权。但如果他们看到暗夜精灵解除了奥丹姆的危机，是不会选择现身人前的。
思绪纷呈间，安格玛再也待不住了，只想着尽快去寻找五色龙族，向他们说明这一状况。固然想要说服那些尚不把凡人当成足以左右世界局势的力量的五色龙族，难免会暴露自己来自后世的秘密，对时间线造成极大的冲击，但与最坏的结果相比，无疑要好上一万倍。
安格玛知道，自己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作为自己翻版的堕落者，也一定想得到。
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面对这位可怕的敌人，自己手里似乎没有半点主动权，所作所为全都在对方的算计中，而对方的最终目的，却仍旧隐藏在迷雾之中，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见安格玛皱眉沉思，艾萨拉白了他一眼，并拢双腿，慵懒地侧躺在了宽大的王座上，挥退一众侍女侍卫，升起一道隔音屏障，开口说道：
“这么担心吗？看来你应该知道我会对起源熔炉做些什么。好了，现在没别人，就我们两个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谈话泄露出去，会对时间线造成什么不良影响，至于我……你应该明白，没人能左右我的意志。”
安格玛长出了一口气，摇头不语。
“我听说，你让一个宝贵的研究对象按你说的，那个‘恶魔’变成了傻子，”艾萨拉打量着自己的指甲，“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避免我们与那‘恶魔’进行沟通？让我想想……”
“在你的时间线中，我利用你口中的‘邪能’做出了很不好的事情，甚至与那些‘恶魔’联合以达成自己的野心。所以你才会对此忌惮不已，对吗？”
艾萨拉三言两语就把真相猜得**不离十，眼波流转，微笑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安格玛。
“但你什么都阻止不了。裂隙仍处于我的掌控，也只有我才能解除那些石狮子面临的困境与世界面临的毁灭危机。甚至，想要对抗那个堕落者，你也必须借助我的力量。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艾萨拉起身离开王座，缓步走到了安格玛身前。她的身高刚好与安格玛平齐，目光炯炯的直视着安格玛的双眼，嘴角挂着一切尽在掌控中般的笑容。
“但……我可以答应你，与你一起尝试关闭裂隙，终止对邪能的研究。而且，我也可以在帮助托维尔一族抵御虫人的进攻后，不对起源熔炉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只要……”
艾萨拉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安格玛的胸膛上。
雄厚的永恒之井魔力，顺着她的指尖传进了安格玛的身体里，太阳井精华宛若受到了激活，疯狂运转了起来，对自己的起源做出了热烈的回应。
“你能让我掌控这种魔力。”
“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安格玛寒声答道。
在海加尔山之战时，他就曾利用太阳井精华的力量，完美转化了一瓶永恒之井井水蕴含的魔力，他确实可以达成艾萨拉的要求。
但……造就一个无比强大的艾萨拉？
“但你如何保证，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艾萨拉深深陶醉在美妙的魔力气息中，美目半阖，轻声说道：“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382【智慧之王洛肯】
“我需要时间考虑。”
安格玛凝视了艾萨拉一会，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艾萨拉并未阻拦，在他身后悠悠说道：“留给你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或许我的军队入主起源熔炉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但谁说的好，下一头恶魔会在什么时候被传送过来呢……如果你做好决定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安格玛默不作声，径直离开侧殿，没有理会守候在门外的达斯雷玛，直接开启传送门，把目的地选在了位于苏拉玛城的宅邸。
几次呼吸后，他出现在了“花园”里。
……
艾利桑德与奥鲁瑞尔被突兀闪烁的湛蓝魔法光泽吓得不轻，还以为这是永恒龙的又一次袭击，看清来者是安格玛后才松了口气，正要上前，但却被安格玛阴沉至极的表情吓阻在了原地。
“老……老师？”
此时距安格玛启程前往辛艾萨琳皇宫，仅过去了十一二个小时而已。
“老师，塔莉萨被……”艾利桑德忧心忡忡地发声，还没说完就被安格玛打断了。
“跟我来，我有话要嘱咐你们。”安格玛招呼一声，迈着急促的脚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两人只得急忙跟上。
推开房门，安格玛就开始收拾东西，将所有原先灌注的水晶全都收进了附魔空间袋里，撑开袋口，把桌子上的法力药剂、炼金制剂一股脑地扫了进去。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把灌魔水晶都倒到桌面上，在里面翻找了起来。先前空闲时，他在一些水晶上镌刻了咒文，把水晶改造成了以自身魔力为能源，可以激发一次性防御法术的载体，原本是准备给艾利桑德防身用的。
一个带有棱角的坚硬事物硌到了安格玛的手指。
他拨开挡住视线的水晶将其拾起，拿在眼前细细端详起来，是诺兹多姆死亡后凝聚的那枚金色鳞片……
它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坚硬异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晶莹剔透的外皮下隐有流沙涌动。
安格玛看了一会，便把鳞片贴身收好，继续翻找水晶，不一会就找出了三枚刻满繁复咒文的水晶，交给了艾利桑德。
“水晶能识别你的魔力，艾利。遇到危险时就激活它，它可以撑起撑起一面足以抵御传奇法师法术轰击的屏障，然后不要逞强，马上向魔导师议会求助，明白吗？”
艾利桑德疑惑地捧着水晶，不明白安格玛想说些什么，
安格玛一边最后一次清点行装，一边说道：
“我要出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可能受到永恒龙就是昨天偷袭我的那种巨龙的袭击，这里不安全，去找帕德里奇大师，他会保护好你们的。”
“大人，帕德里奇大师已经被抓走了。”奥鲁瑞尔沉声说道。
“被抓走了？”安格玛手上动作一停。
“午夜时来了许多皇家法师，宣称劳埃德议长犯下了叛国罪，以清查其党羽的名义抓捕了所有魔导师议会的议员，连塔莉萨小姐都被带走调查了。一些中层也没能幸免，现在城里人心惶惶。”
“老师，我刚刚就像告诉您这件事，可是被您打断了。”艾利桑德看了看奥鲁瑞尔，担心道。
安格玛低头沉思起来，他知道，艾萨拉这是在清除异己。片刻后，他掏出一块魔法通讯石，交到了艾利桑德手里。
“去找法罗迪斯亲王，他会保护好你们的。如果亲王大人也受到了抓捕，那就激活这块通讯石，将处境告知给那边的人，明白吗？”
这枚堪称奎尔萨拉斯奥术领域杰作的遥距通讯石共有一对，是安格玛从主时间线带来的。请求达斯雷玛一旦发现有恶魔穿过裂隙便通知自己时，安格玛把另一枚通讯石交给了他。
当艾利桑德向其阐明处境，安格玛坚信，这位正直的“暗夜精灵”，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塔莉萨怎么办？”
安格玛将附魔空间袋塞进怀里，向外走去，“不用担心塔莉萨，他们不会为难她的。”
艾利桑德急忙追了出来，“那您呢？您要去哪？”
“去做我必须做的事情。”
安格玛脚步不停，嘱托奥鲁瑞尔好好照顾艾利桑德，不等两人道别，便快步走出廊道，再度施展传送法术，消失在了湛蓝色的魔法光辉中。
他的目的地，是矗立在北方冰封大地的龙眠神殿。不管远处位于艾泽拉斯何处的巢穴，总会有五色龙族的成员值守在这座见证了五色龙族起源的神圣高塔中。
安格玛必须警示五大守护巨龙，严格的说，是除耐萨里奥以外的四大守护巨龙。大地守护者早已在上古之神黑暗低语的影响下发狂了，虽未屈服于虚空意志，却也不再坚守曾经的使命。过不了几年，他就会诓骗其余巨龙贡献生命精华，创造用以统御五色龙族的无上神器：巨龙之魂。
安格玛无法独力与堕落者对抗，更不想造就一个无比强大的艾萨拉，五色龙族是唯一有望，而且能够帮到他的存在……至于那些栖居在世界各地的半神，等安格玛找到他们，恐怕就为时已晚了。
他谨慎地把传送终点选在了暗夜精灵帝国的北部边境，严防堕落者觉察到自己的动向予以阻拦。
放开精神力，确认方圆数十公里没有埋伏后，安格玛这才放下心来，使用短程传送术传送到了精神力探查范围的边缘。如此循环往复，每每传送前总要排除潜在的危险，虽然需要承受连续传送导致的强烈眩晕感，但却胜在保险。
如此十几次后，他终于进入了卡利姆多北部的寒冷地带。
确认四下无人，正要再次传送，安格玛心中便骤然升起强烈的警惕感，瞬间有一股莫然能御的强大魔力临身，直接化解了他的传送法术，牢牢锁死了他周身的空间。
一个伟岸的岩石巨人，于不远处的空气中缓缓浮现。安格玛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下去，他磅礴的精神力，竟一点也没能察觉到这个近在咫尺的敌人。
他头戴冠冕，身穿华服，面庞上浓密的胡须如岩石般粗粝，就像是被直接雕琢而出的，手中还残留着尚未散尽的魔法光辉。
安格玛开始疯狂激发体内的太阳井精华，释放出了所有的精神力量。法袍随即爆发出耀眼的强光，散溢的热量融化了十几米范围内的积雪，令其化为潺潺溪流，一个个蕴含着毁灭性魔力的咒语，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成型，只待激发……
但面对拦路的“岩石巨人”，安格玛并不觉得自己有半点胜算。
从体貌、外形，到精妙绝伦的隐身法术，再到悄无声息地化解掉传送咒语、动辄锁牢空间的恐怖魔法操控能力，凡此种种，都只让他想到了一个名字……
蒙受泰坦诺甘农赐福，拥有执掌魔法的伟力的智慧之王，屈服于上古之神的堕落守护者洛肯！
洛肯静静地看着安格玛凝聚法力，完全不为所动，平和深邃的双目毫无波澜，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虫子罢了。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智慧之王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片雪原，震得大地微微发颤。
383【绝境】
“我很好奇，堕落者是怎么说服你的主子的。难道你们不明白，堕落者在利用你们吗？”
安格玛寒声说道，四下环顾，开始思索脱身之策。对方一照面就锁死空间，以免他用传送法术逃跑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事到如今，他不想，也没有必要客气什么。
正如所问，堕落守护者洛肯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尤格萨隆的意志，毕竟这位上古之神目前还没有彻底摆脱监牢的束缚，只能派出麾下最忠实的仆从代自己行事。
安格玛想不通，堕落者是怎么说服他们与自己同流合污的。
从远未恢复元气的其拉虫人，不惜暴露自己引来暗夜精灵的打击，也要出兵奥丹姆，再到洛肯如今离开奥杜尔，亲自阻拦自己，都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这些上古之神不明白，堕落者的目的与自身腐化艾泽拉斯的目标截然相反吗？要是艾泽拉斯毁灭了，他们还怎么将其腐化，为虚空势力染指无垠止境的终极目标造就一个无比强大的工具呢？
双方的立场，绝不该有一丝一毫的耦合之处才对。
虽然疑惑重重，但唯一让安格玛感到欣慰的是，既然堕落者阻拦自己，那就说明他对守护巨龙的力量有所忌惮，所以才不愿让自己向五色龙族揭露真相。
由于不属于这条时间线，堕落者会受到诸多限制，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联想到诺兹多姆死前对堕落者的评价，安格玛现在至少知道堕落者大致的实力了。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寻找五色龙族的想法。
“牙尖嘴利的虫子！”
洛肯冷哼一声，双目蓝光一闪，一道闪电突兀落下，直劈在安格玛身上。
轰！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安格玛只觉得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瞬间降临，大脑一片空白，不管什么业已成型的法术模型，都在此时消散一空。
短暂的麻痹感过后，感知恢复正常，恍惚间，安格玛先是闻到了刺鼻的焦糊味，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脱力跪倒在地，正不自主地大口穿着粗气，每一次呼吸，胸口处都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眼前一片血红，偶有鲜血滴落在地，染红了积雪融化而成的小溪。
“凡人，你学会什么是尊重了吗？”
洛肯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刚刚只不过是随手而为。
安格玛甩了甩头，极力让大脑从一团浆糊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挤掉眼睛里的鲜血后，才看到身上的法袍早已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灼烧得焦黑一片，血肉翻卷，黏糊糊地粘住了衣服。
堪称凡人巅峰之作，拥有强悍防御力的法袍“贝洛瓦尔的最后一搏”，居然连护体屏障都没能顺利激活，就在洛肯的随手一击下彻底宣告损毁了……
这就是洛肯的力量吗？
安格玛勉强爬了起来，逐渐意识到，对这位拥有泰坦诺甘农部分伟力的堕落守护者来说，自己……
真的只是一个随手就能碾死的虫子。
“堕落者许诺给了你们什么？”
轰隆隆……
洛肯缓步上前，脚步震天动地，单膝微屈，蹲在安格玛身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据说你熟知艾泽拉斯的过往与未来，甚至知晓万神殿创世的远古秘闻，宛如无所不知的全知者……但可惜，你并没支撑这份视野的力量，凡人。”
安格玛咳出一口鲜血，认命般站在原地，抬头直视着洛肯的双眼，问道：
“看来守护者大人从堕落者那里得知了我的秘密。但你们又是否察觉到堕落者的意图呢？你们只是他的棋子，他会让整个世界毁于一旦，不仅你，还有你的主人尤格萨隆，还有克苏恩，还有恩佐斯……所有的上古之神，都将随万物一同消亡，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
安格玛勉力擦掉嘴角的鲜血，气若游丝地说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愚蠢，自命不凡，”洛肯摇了摇头，“你居然妄图揣测主人的宏伟计划……”
“愚蠢？”
摇摇欲坠的安格玛讥讽道，“依我看，愚蠢的是你，洛肯。在尤格萨隆的蛊惑下，你爱上了同僚的伴侣西芙，她的拒绝让你勃然大怒，于是你杀了她。你试图掩盖真相，但西芙的灵魂重返人世，她原谅了你，鼓动你尽快采取行动，以免同僚察觉到异常……而你，身为蒙受泰坦诺甘农伟力的智慧之王，你居然如此轻易地被引上了不归路。难道你没有发现，西芙的灵魂，根本就是尤格萨隆利用你内心的悔恨，塑造出的假象吗……不，你知道。可你依旧选择了屈服。”
洛肯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看来你也知晓我背叛行径的始末。那段时间，我们因泰坦死亡的消息倍感困惑，谁都需要慰藉，在最脆弱的时刻，心理防线往往容易被攻破，不是吗？不过……”
洛肯顿了一下，又把身子俯低了一些。
“堕落者向我的主人说明了一切，我已获悉万神殿的灭亡真相。是背叛的堕落泰坦萨格拉斯杀死了他们，他们没有彻底消亡，而是侥幸保留了一丝灵魂……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堕落泰坦彻底陷入了疯狂，他组建了一支恶魔大军，正在进行一场毁灭诸界的远征。不出几年，就会发现艾泽拉斯的存在……他将在时间线中观察到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我们……你说的没错，堕落者的立场与目标，确实和我的主人截然相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达成共识……我会把你带回奥杜尔，主人对你很感兴趣……”
说罢，洛肯伸手抓向安格玛。
可突然之间，安格玛的身体就化为十几个不同的镜像，向四面八方狂奔而去，动作迅疾如风，哪有半点奄奄一息的样子。与此同时，冰层拔地而起，牢牢冻结住了洛肯的双腿，顺着他那伟岸的躯体不断向上蔓延。
“有意思……”洛肯眼露意外，悠然环视，辨别镜像的真假，任由冰层爬满全身。
但之后的发现，让这位堕落守护者大感惊讶，因为这些镜像全都是假的。
他微微皱眉，站了起来。
“咔嚓嚓”的巨响接连不断，厚重的冰层全部崩裂掉落，没给他的动作造成任何阻碍。
洛肯忽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力出现在了脚下，低头看去，原来这个弱小的虫子没有逃跑，脚下还堆着几十枚散发出强烈魔法波动的金色水晶。虫子猛地向下挥动手臂，金色水晶纷纷被引爆，海量的魔猛然爆发开来……
而虫子则双臂护在身前，竟试图借助爆炸的反冲力量逃出生天……
洛肯没有躲，冷哼一声，所有涌动的魔力流就被定格在了半空。
爆炸被生生终止了。在这位拥有诺甘农部分力量的堕落守护者面前，奥术能量就宛若乖巧的绵羊。
“不错的伎俩，”洛肯轻蔑道，反过来操纵金色魔力形成监牢，并朝着里面的安格玛伸出了大手，“但还不够。”
监牢即将合围，洛肯的手掌近在咫尺，安格玛咬了咬牙，彻底认命。
一团漫卷的流沙，在他周身浮现而出。
刹那间，安格玛的动作宛若被加快了千百倍，于千钧一发之际逃出了魔掌。
384【安格玛之死（上）】
寒风扑面而来，被身前的屏障分向两侧，两旁的景物不断向后飞逝。
在时间之力的作用下，太阳井精华魔力的运转被加快了数十倍不止，几乎一瞬间就修复了安格玛濒临崩溃的**，支撑着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北疯狂逃窜。
他清楚记得诺兹多姆临死前的警告，但不使用时间之力，又如何逃出洛肯这等超然存在的魔掌？
“该死！”
安格玛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像半小时的绝命逃亡中屡次发生的那样，又一波法术攻击呼啸而来。
安格玛急忙躲避，在其中灵活地左右穿行着，避过被穿体而亡的厄运，躲过拖着长长尾焰的魔力流，强行凝聚起全身力量，合身撞破了突兀浮现在前路上的无形屏障……
地毯式的轰炸紧随其后，奥术箭雨在雪原上炸起了漫天雪雾，留下了数百个宛受陨石撞击般的大坑，虽未命中安格玛，却严重阻碍了他的前进速度，导致双方的距离再一次拉近。
逃出生天后，在安格玛的感知范围内，一道庞大的灵体冲出了雪雾，紧紧咬在自己的身后。
洛肯居然利用某种未知的法术化身魔法灵体状态，离地飞掠，速度一点不比安格玛慢。纵使他透支了全部力量，双方的距离也还是在不断缩短。
突然，身后传来“噗”的一声轻响，安格玛心中一凛，急忙向左侧翻滚。
只见他原先所处的位置魔法灵光爆闪，洛肯的灵体骤然闪现而出，大手猛挥，虽然扫了个空，裹挟的磅礴魔力却将安格玛直接击飞，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裸露出皑皑白雪下的冻土层。
安格玛撞到一块岩石上，停了下来，卡出一口鲜血，觉得自己的胸骨似乎是断了，断裂的骨茬好像扎进了左侧的肺叶。
但他不敢有片刻的停歇，立即翻身而起，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洛肯的又一次攻击，继续逃窜……
“你逃不掉的，凡人。我会把你带回奥杜尔，完成主人的意愿……”身后传来洛肯浑厚的声音，这位堕落守护者，已经近在咫尺了。下一次法术攻击，恐怕没那么容易躲过了。
但安格玛却不敢使用任何魔法来阻碍洛肯，因为不管是以自身法力为源，亦或是引动魔网的奥术能量，甚至用太阳井精华塑造出的法术，都会在形成的一刹那被后者夺走控制权，反过来攻击自己。
最开始逃亡的时候，他就险些直接被自己召出的冰层困在原地。
长达半个小时的逃亡过程中，安格玛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魔法。面对这位拥有泰坦诺甘农部分伟力的堕落守护者，全艾泽拉斯的施法者都会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凡人与守护者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更不敢当着洛肯的面使用传送法术，洛肯能轻而易举地干扰传送法术，篡改传送终点，乃至让他被动荡的空间通道撕碎！
虽然明知结果会和之前一样收效甚微，但安格玛还是凝聚精神力量，放出了一道道精神冲击，试图直接攻击洛肯的灵魂，拖慢他的速度。
“我必须承认，你的精神力量令我感到惊讶。在无数个千年中，我从未见过任何凡人拥有如此磅礴的精神力量。”
洛肯的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于是安格玛知道，自己的计划还是没能奏效。对方的精神空间里似乎存在着什么坚不可摧的防御，安格玛试了无数次，都没能找到任何漏洞。
突然，在远方的大地上，安格玛看到了一具硕大的巨龙尸骸，心中顿时有希望涌现。
他知道，恐怕自己已经进入了龙骨荒野，进入了……
五色龙族的势力范围！
这意味着……
果不其然，透过漫天风雪，高高耸立的龙眠神殿现出了恢弘的轮廓。
再坚持一会，只要抵达龙眠神殿，就能获救了！
五色龙族一直与守护者们保持着联系，直至后者因万神殿一众泰坦死亡的噩耗而陷入消沉。龙族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早就发现奥杜尔已经沦入上古之神的掌控的。
这边的动静，一定会惊动值守圣地的巨龙，势必引来守护巨龙们的探询。以他们的实力，不难察觉到洛肯体内原属于上古之神的邪恶气息，发觉其业已堕落的真相。
蓝龙军团的据点，魔枢，就位于龙眠神殿以西，蓝龙王玛里苟斯或许会是最先赶来的守护巨龙。到时，纵使洛肯无比强大，也绝对无法再伤害到自己了……
这样想着，安格玛的感知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正向自己飞速靠近的生命体，气息之强甚至不亚于洛肯。
他瞬间就猜出了来者的身份肯定是一位守护巨龙！除了守护巨龙，不可能有同等级的存在，出现在这片五色龙族的圣地。
龙眠神殿是五色龙族的神圣殿堂，龙骨荒野亦是他们走向生命尽头时的埋骨之地，但龙族的大部分成员都远处世界各地的巢穴，尤其是身兼重任的守护巨龙，往往不会长时间居留在龙骨荒野附近。
此时，居然恰好有一位守护巨龙在这边，真是万幸！
安格玛只想感谢幸运女神对自己的青睐，狂喜之余，疯狂压榨最后一丝太阳井精华，再度提速，迎向了自己的救星……
视野中，出现了一头双翼遮天蔽日的……
黑龙。
这头黑龙是如此的伟岸，就宛若一座无比庞大的山峰，他宛若与大地相连，厚重而又可靠，黄色的双目深邃庄严，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耐……耐萨里奥？
安格玛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几乎是在惊恐涌现的一刹那，一只硕大的龙爪，就在视野中不断扩大，扩大，再扩大……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已在此时被上古之神逼疯，却未被同胞察觉，终在上古之战到来时走上不归路，成为后世臭名昭著的死亡之翼的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一爪……
把安格玛狠狠拍进了雪地里。
昏迷前，他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眼现疯狂之色的耐萨里奥，落地后正朝自己张开的，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385【安格玛之死（下）（大章）】
洛肯早就感知到了对方的到来，原本恼怒于追击过程中制造了太大动静，引来了威胁程度仅次于自己的一众同僚，最不愿面对的五个对手之一，但不成想耐萨里奥一现身就做出了让自己大感意外的事情，竟二话不说，就要击杀自己的猎物。
从耐萨里奥现身，到一爪拍中安格玛令其丧失行动能力，几乎只发生在一瞬间。
眼见对方就要杀死自己的猎物，洛肯根本没时间细思，骤然脱离魔法灵体状态，双眼光辉一闪，安格玛的身体居然直接化为金色的星芒，四散逃逸开来，躲过了这次致命攻击。
耐萨里奥咬了个空，一口在诺森德坚硬的永冻土层上啃出了一个大坑，抬起头来，吐出满嘴的泥土，双目喷火，怒不可遏地看向了洛肯。
轰，轰，轰……
“把他交给我！”
炙热的白气，从大地守护者鼻孔中喷涌而出，融化了大片的积雪。迈步向堕落守护者走去的同时，黑龙的胸膛剧烈起伏，说话间，隐隐可以看到在他的喉咙中汇聚的火光。
洛肯将漫天飞舞的金色星芒引导到自己手中，令其重新显化为人事不省的安格玛，颇为忌惮的打量了一眼远方矗立的龙眠神殿，当即就要离去。
龙眠神殿所处的龙骨荒野是五色龙族势力范围的核心，他并不愿多待。耐萨里奥说的没错，虽然这头守护巨龙的举动让人倍感不解，但要是再引来一头守护巨龙，纵使不至于落败，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在守护者集体陷入消沉，上古之神即将卷土重来的如今，五大守护巨龙领导的五色龙族，是洛肯最为忌惮的势力。
“你要这个凡人做什么？”编织传送法术的同时，洛肯发问道。
他怎能不认识这头“野兽”？
他清楚地记得曾经发生在那五头“野兽”与同僚们之间的故事……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年代。
在万神殿的泰坦们离去后，洛肯与守护者同僚精心监护着这个初生世界的稳定运行，严密看守着囚牢中的上古之神，警惕着来自星球外部的，虚空势力的威胁。
但他们却忽视了诞生自星球内部的威胁。
在上古之神的腐化下，一头名为“迦拉克隆”的始祖龙，拥有了极为可怕的饕食本能。死灵能量在迦拉克隆的腹中孕育，任何被其猎食的生物，都会转化为那崎岖龙皮上的死灵衍生物，助其形体日复一日的增长……
提尔最先注意到这头怪异的野兽，艾泽拉斯有序的自然，绝不该诞生这种反常的事物。
他建议同僚尽快围剿迦拉克隆，彻查腐化之源，但守护者们都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直至在战斗中失去一条手臂的提尔带回胜利的消息，把他们带到战斗地点查看迦拉克隆亡灵化的尸体，守护者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确如提尔所说，有什么黑暗存在操控了这头野兽，这是一起阴谋。
若非提尔及时展开行动，迦拉克隆终将成长为无人能挡的恐怖存在，饕尽艾泽拉斯万物，令这颗星球沦为亡灵的乐园。
提尔感于五头助自己击杀迦拉克隆的年轻始祖龙领袖的勇敢，认为他们拥有的高贵信念不亚于泰坦创造的守护者们，建议一众同僚祈求万神殿泰坦的力量赐福这些野兽，让他们一同承担守卫这个世界的崇高职责。
起初守护者们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些野兽安能承担这份重任？
但在提尔的极力劝说下，守护者们观察了这些野兽一段时间，终于做下了决定。
在龙眠神殿前，四位守护者借助自身与泰坦的联结，赐福了这五头业已证明自己的年轻始祖龙领袖。
洛肯祈求泰坦诺甘农降下赐福，改变了乐观、聪颖的玛里苟斯及其族群的形体，令其化身拥有蓝色鳞片的优美生物，承担监护艾泽拉斯魔网的重职。
而他的同僚阿扎达斯，则引来泰坦卡兹格罗斯的力量，改变了耐萨里奥所属族群的形体，赋予他们守卫大地的职责……
这五头守护巨龙体内的泰坦之力，不亚于守护者。其实力更是如此。
自此以后的无数个千年中，这五头曾被守护者们视为粗鄙野兽的巨龙，很好地出任了自身角色，分担了守护者们肩头的重任，在守护者们维系上古之神监牢和大量泰坦研究设施稳定运转的时候，保护着这个世界免受所有来自内部的威胁。
但……
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泰坦们的死亡记忆，顺着与守护者的联结，传入他们的脑海，让所有守护者都陷入种种负面情绪难以自拔时，监牢中的上古之神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
等到守护者们发觉，原来上古之神早已在此前的漫长岁月中成功突破监牢封锁，能够顺利地将腐化之力传导而出，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想到这里，洛肯已深受腐化的心境中，不免再一次泛起了波澜。
他杀死了同僚的伴侣，在上古之神的引导下，浑然不觉地腐化了奥杜尔的起源熔炉，腐化了数位同僚，并最终导致了提尔的死亡……
洛肯自己，就是导致守护者沦亡的罪魁祸首。
如今，除了被困在英灵殿中的奥丁，在提尔的保护下向东南方逃窜的阿扎达斯与艾隆纳亚，和不知所踪的高阶守护者莱登，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上古之神了……
洛肯抛开心头的杂念，让自己保持专注。传送法术编织完毕，只待激发，他很快就能带着自己的猎物，去向主人复命。
可他仍有疑问未获解答，他相信，主人一定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数十年前，尤格萨隆曾告知洛肯，他们正在腐化一位新的“盟友”。借助这位新“盟友”的力量，他们可以进一步瓦解艾泽拉斯的反抗势力，只可惜这个受害者的意志过于强烈，短时间内并不会屈服，不过成功的是，他已经快要疯了。
看到耐萨里奥的一瞬间，洛肯就明白，主人口中的“受害者”正是这头黑龙，这位守护巨龙无疑。因为在他身上，洛肯看到了疯狂滋生的腐化。
这就是洛肯留在这里的原因。
受到腐化，却并未被彻底控制的耐萨里奥，对主人的猎物展现出了反常的获取欲。
洛肯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那个到奥杜尔面见主人尤格萨隆的黑色身影浑身笼罩着黑色流沙，穿行在时间线中的旅行者。
他不知道主人从那个目的不明的时间旅行者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才命令自己前来抓捕这个独特的凡人，但此时他怀疑的是，那个时间旅行者，似乎也和眼前的耐萨里奥达成了某种共识或交易。
不管主人的计划是什么，这都是莫大的纷扰因素。洛肯有必要获取更多信息，搞清那个时间旅行者的动机。
……
“堕落守护者，我说了，把他交给我！否则即便是你，也休想走出龙骨荒野！”
作为警告，耐萨里奥猛地张口吐出了一口龙息。
洛肯对此早有准备，登时召出一面屏障，将火焰抵挡在身前。漫天火焰熄灭后，他冷哼道：
“你就不怕这里的动静引来其他守护巨龙吗，要是他们察觉到你的堕落，你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我，没，有，堕，落！”
听闻到“堕落”两个字，耐萨里奥一下子被激怒，遮天蔽日的双翼猛地一扇，竟爆发出了与体型不符的速度，瞬间临近洛肯，一口咬中了他握着安格玛的左手。
“哈，不自量力！”
洛肯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率先发难，怒吼一声，右手紧握成拳，如炮弹一般猛地击中了耐萨里奥柔软的腹部。
“砰！”
相触点有一圈冲击波扩散开来，爆炸一般的巨大声响紧随其后，鳞片激射，龙血四溅，耐萨里奥被这一击打的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忽闪两下翅膀才稳住身形，再度冲向洛肯。
洛肯故技重施，将安格玛变成奥术灵体，悬浮在了身后的安全地带，而后全神贯注地迎向了耐萨里奥。在他的召唤下，海量魔力从广阔的天地间蜂拥而至，地底魔网也给予了强烈的回应，一道道毁天灭地的魔法接连呈现，全然不顾动静会引来其他龙族成员，全力攻击飞扑而来的耐萨里奥。
但耐萨里奥坚韧的龙皮黑光一闪，大半魔法都没造成什么伤害，他一举冲破洛肯布下的重重防护，与其轰然相撞。
洛肯直接被扑倒在地，大地轰然剧震，在远处的群山中引发了浩大的雪崩。
洛肯几次想要起身，却都被耐萨里奥压制，这头黑龙全然不顾腹部弱点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打击下，再度喷出一口龙息，在堕落守护者的岩石体肤上留下了焦黑的印痕。
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上，两个代表了艾泽拉斯最强实力的庞然大物，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你一口龙息，我一道法术的贴身肉搏了起来。一时间剧震不断，狂风四起……
成功将洛肯按进地里后，耐萨里奥腾空而起，直奔远处的安格玛。洛肯双手虚握，魔力席卷而来，直抓住黑龙的四肢，猛地摔向一旁的山峰。
山石轰然炸裂，耐萨里奥被掩埋其中，可很快就浑然无碍地从中爬起，疯狂地扑向了洛肯。
“‘他’许诺给了你什么！”
洛肯闪身躲过最初的扑击，灵巧地拗住耐萨里奥的脖颈，踏裂大地，直将其掼到了地上。双手高抬，掌心有火焰凝聚，正要向下砸去，耐萨里奥粗壮的四肢就猛地一蹬，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拦腰撞断了又一座山峰。
“原来那个人也找上了你，找上了你背后的主子。”耐萨里奥盯着被起身的洛肯保护在身后的安格玛，开口说道。
两“人”各站一方，都感知到了被战斗声势吸引而来的巨龙，洛肯忌惮于其他守护巨龙，此前一直隐藏自己堕落一面的耐萨里奥，也担心于被其他龙族看出什么，就此休战。
这场短暂却无比激烈的战斗中，谁也没能占据上风。硬要区分的话，其实还是耐萨里奥更胜一筹，因为洛肯的魔法没给他造成任何伤害，却受了不轻的伤势。
洛肯神情凝重地伸手抚向胸膛的伤口，手掌魔法灵光乍现，片刻后伤痕便不见踪影。
“我们做了个交易……”
耐萨里奥笑了起来，眼中的疯狂之色愈发浓郁，“我杀死那个凡人，他则以我梦寐以求的物品作为回报一件我构思许多年，却还没有机会展开计划的物品！来自另一条时间线，既不需要我费力图谋，也没有任何瑕疵……能让我达成所有宏伟愿景的最终成品！”
听到身后传来的扇翅声，耐萨里奥脸上的异常神情顷刻收敛，变回了那个宽厚坚毅，稳若磐石的大地守护者，义正言辞地对洛肯高声说道：
“守护者，不管你与龙族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如今你都已堕落。不要试图在龙族的领地挑战守护巨龙的权威，放开那个凡人，束手就擒吧！”
疯了，彻底疯了……洛肯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主人们要借助这头已陷入疯狂的守护巨龙达成什么目的。但至关于那个身笼黑沙的时间旅行者，洛肯有了新的情报……
主人的计划，洛肯不该问。但他又是找主人，又是找耐萨里奥，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独特的凡人，他究竟要做些什么？这个凡人身上，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洛肯突然发现，耐萨里奥望向自己身后的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分，随即感知到，在被自己转化为魔法灵体的安格玛身边，竟出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什么人？洛肯惊骇地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模糊不清，宛若由死灵能量组成的女性身影，满目怨恨地低头打量着双目紧闭的安格玛，嘴角还挂着阴险邪恶的笑容，手中那把造型极为诡异，散发出强烈不详与腐化气息的短刃，离安格玛的胸膛不过几寸的距离。
“你们不觉得，自己的废话太多了吗？”她头也不抬地讥讽道。
“海拉？”
洛肯惊呼。
海拉……曾经的一位天赋卓绝的泰坦造物，是奥丁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但因奥丁强行将自己转化为首位瓦格里的举动而心生怨恨，在守护者内乱时，与洛肯合谋，利用法术将奥丁所在的英灵殿升空锁绝。
这个堕落的女人不愿接受洛肯的招揽，共同效命于新的主人，远遁到世界尽头，自此以后再不出现在别人的视野里。
洛肯就要上前，但海拉摇了摇手中的诡异短刃，让他不得不停在原地。同样对安格玛抱有目的的耐萨里奥，看清海拉手中的短刃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彻底放下心来，举止尤为怪异。
海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格玛脸上，眼中的仇恨凝若实质。“洛肯，你的主人应该认得这把短刃，偶然获得它的巨魔，称它为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它唤醒了基希克斯，掀起了巨魔与古神仆从亚基虫人之间的战争。它是你那主人们意志的延伸，但在我手中，却可以彻底杀死这个烦人的家伙……不管他的灵魂有多么强大。”
洛肯的脸色阴沉了下去，“那个凡人是我主人的目标，想清楚你在与谁为底，海拉。”
海拉看着安格玛，轻蔑道：“看来我们的目标惊人的一致……不过，你们恐怕不知道，那个让你们杀死这个凡人的家伙，就是他自己。噢，亲爱的安格玛，原来你早就醒了，不是吗？可你被法术封印住了，呵，正好，你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好好尝尝死亡的味道。就像……你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
安格玛确实早就清醒了过来，能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却动弹不得。通过洛肯与耐萨里奥的对话，他明白过来，原来堕落者以取自另一条时间线的“恶魔之魂”为交易，让耐萨里奥前来击杀自己。
现在更是又来了个海拉……她在说什么？我对她做过什么？
这个惊人的消息，让洛肯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个时间旅行者也和你达成了交易？海拉，我的主人可以赐予你远比这件神器更难得的力量，把那个凡人交给我，我不想再警告你第二遍。”
“交易？”海拉抬头摇头轻笑道，“不不不，并不存在什么交易。这件神器确实诱人，但我肯现身的唯一理由就是……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彻底杀死此人的武器。”
说罢，在耐萨里奥早有预料的目光中，在洛肯惊怒交加的目光中，海拉握住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猛地刺了下去。
不祥之刃透体而过，安格玛的双眼猛地瞪大。
腐化之力瞬间侵彻了他的身体，黑暗低语响彻脑海……
耳边传来海拉宛若破锣的尖利狂笑，在撕裂灵魂的痛苦中，安格玛恍惚发现，刺穿自己胸膛的同时，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也令封锁自己行动能力的魔法失效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摸向腰间，将那枚诺兹多姆临死前凝聚而成的鳞片攥在手里，狠狠一握……
鳞片登时爆碎，变成了流淌的黑色流沙，飞速扩展为一道传送门，将安格玛和他胸口上的黑暗帝国之刃一同吞噬了进去。
传送门倏然而逝。
海拉呆呆地看着安格玛消失的地方，半晌后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恼怒嘶吼：“不！”
……
安格玛看到了蔓延的血肉群山，看到了上古之神的蠕动触须，看到了黑暗帝国的崛起，和不可一世，终将腐化无垠止境的，必然实现的未来……
可他非但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对这一幕满怀憧憬。那蠕动的血肉，疯狂滋长的肉芽，仿佛都变成了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
有人让他清醒了过来。
安格玛睁开双眼，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上，正不断汲取自己的生命力，以暗影取而代之的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看到了被隐约存在的屏障隔绝在外的时间乱流，看到了不断呈现的艾泽拉斯时间线片段，看到了……
在未知的时间交汇点，他看到了堕落者玛格安。
堕落者的神情……
似笑非笑。
386【八百九十七万五千四百九十一种必然】
眼皮越来越沉，飘荡在虚无空间里的安格玛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陷入昏迷。
眼前仿佛蒙着一层黑纱，雾状的物质充斥在整个视野里，由四周而起，不断向中央蔓延、翻腾……
在一团涌动的黑色流沙中央，堕落者静静站立。透过黑沙，安格玛看到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神情阴鸷的可怕，眼神里还带有不加掩饰的轻蔑。
“你输了。”堕落者轻声说道，就像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是啊，我输了……堕落者利用了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几个存在，用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洞穿了我的胸口，腐化了我的**，腐蚀了我的思维……
不仅输了，我还快死了不，等待我的远比死亡更可怕。
我会沦为暗影的奴仆，成为身不由己的奴隶，上古之神，乃至上古之神背后的主人虚空大君，都不会放过我。我脑中的知识，都是他们腐化无垠止境的宝贵情报，借助我，他们可以做成太多事情了。
侵入体内的暗影让负面情绪疯狂滋生，几乎是在这个念头产生的一刹那，安格玛就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陷入了深深的消沉。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他突然感到十分失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动作牵动了胸部伤口，右胸处马上传来了强烈的疼痛感，让安格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等到他咬牙切齿地低头看向胸口，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死亡的临近，居然如此悄无声息。
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似乎刺穿了右侧肺叶，在刀刃传来的暗影之力的腐化下，整个胸膛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而体内残留的最后一丝太阳井精华，正竭力抵御着侵入体内的暗影能量，拯救自己的主人。
安格玛闭上双眼，积蓄了一会力量，片刻后伸手握住萨拉塔斯的刀柄，急促喘息几次，低吼一声，猛地开始发力……
“呼，呼……呃啊！！！”
造成二次伤口，哪怕因此而死，都远比被暗影腐化要好得多！
在拔起不祥之刃的过程中，安格玛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撕心裂肺。无比阴毒的倒勾，几乎要把他的右肺叶连带着气管都扯出去了。
他意识随着奔涌而出的鲜血逐渐涣散，昏了过去。
在太阳井精华传来的暖意下恢复清醒，再度睁开双眼，萨塔拉斯仍插在胸口上。
“你在白费力气，放弃吧。”堕落者说道。
安格玛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以自己的状态，即便只是一刹那的意识涣散……不，即便意识清醒，堕落者想要杀死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如你所见，我确实过不去。”
堕落者想安格玛所想，微笑着说道，把右手伸了过来。
四周马上有流沙汇聚而来，绕着这只手一卷，便将其飞快湮灭。
堕落者收回了右手，黑沙缭绕下，断臂又很快生长而出。
“对于主时间线及其衍生分支而言，我是疫病一般的异常存在，并不能存身太久，也会受到无处不在的‘免疫’攻击。”他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那永恒龙又该怎么算？
“别把我当成那些不入流的时间篡改者。”堕落者冷笑道。
安格玛又看了一会，确认对方确实无法靠近后，开始专心致志地处理伤口。
他准备编织一道自行运转的法术，阻隔不祥之刃与侵入体内的暗影能量的联结，必要时割除那些妨碍刀刃顺利抽出的血肉。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再次因剧痛而陷入昏迷，但只要魔力供给在，这道法术就会继续运转，直至将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彻底拔除。这样一来，自己或许会在遗留暗影能量的作用下虚弱一段时间，但总归是能活下去的。
法术编织完毕后，他分化了仅剩的太阳井精华，将其沿着刀锋，导入了伤口。
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导入伤口的太阳井精华很快就被萨拉塔斯同化了，没起到任何作用。
安格玛咬了咬牙。等到太阳井精华恢复到足以拔除萨拉塔斯的程度，暗影能量早就把他蚕食殆尽了。
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开始扫视身边的时间洪流，流沙长河中，万千画面接连呈现，凡人的思维很难理解非线性呈现的具象化时间节点，但通过一些独特的历史事件片段，就比如暗夜精灵对巨魔三大部族发起的战争，安格玛还是判断出，这条空间中唯一存在的时间长河，就是自己刚刚从中逃离出来的上古时间线。
诺兹多姆死亡后凝聚的鳞片，功效强到让安格玛本能地怀疑。
捏碎之后，其中的时间之力根本不用引导，就自行构建了一道传送门，将他带出了时间线。
比起认为这是诺兹多姆临死前为自己留下的保命手段，早已被万事先知先觉的堕落者步步抢占先机，完全落入被动的安格玛更愿意相信，这是堕落者的又一个阴谋。
对了，鳞片……安格玛伸手摸向腰间，却发现鳞片已不见踪影。
刚起心动念，堕落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它在这。”
安格玛转头看去，堕落者把光泽暗淡的鳞片丢了过来，鳞片毫无阻碍的穿过时间长河，被他接在了手里。
“就算是阴谋，你也没有任何选择。那上面剩余的时间之力足够你在上古及上古之前的时间流中往返五次，也可以帮你返回上古时间线。”
屡屡被洞察思绪，让安格玛有种挫败感。即使很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
要么留在这里，等待必将降临的腐化命运，要么使用鳞片，找寻新的生机。
自己没有选择。
安格玛深深看了一眼堕落者，就要再度激活鳞片中的时间之力。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你不想看看使用鳞片的后果吗？”堕落者微笑道。
安格玛手上动作一停，看向堕落者。
堕落者周身的黑色流沙在疯狂涌动，竟形成了一条宏伟的黑沙长河，同样有数不清的画面在其中呈现，似乎为了让安格玛直观理解，对方还特意以先后顺序排列了这些画面。
安格玛看到，其中的一个自己运气很差，在穿过传送门后，直接出现在了奥杜尔堡垒内部，由于虚弱至极，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就被尤格萨隆腐化的泰坦造物带到了这位上古之神面前，彻底沦为虚空的奴隶。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对闻讯而来的堕落者，尤格萨隆竟然交出了自己。堕落者杀了自己，继续为祸上古时间线，最终引爆了永恒之井，爆炸的威力，远超正史中因传送门塌陷而导致的能量坍缩，直接撕裂了整颗星球，让艾泽拉斯变成了无数颗在无垠止境中四处漂泊的陨石……
第二个自己出现在了永恒之井附近，在艾萨拉的帮助下成功获救，以转化永恒之井魔力为条件，与其一同对抗堕落者。汲取海量永恒之井魔力后，艾萨拉变得无比强大，可面对堕落者的“盟友”，还是束手无策。结局依然以失败告终……
第三个自己无疑做的最好，做到了安格玛最好的预期。他运气很好，被生命缚誓者阿莱克斯塔萨所救，揭露死亡之翼的堕落真相，团结其余四色龙族击败了黑龙王。他找到了高阶守护者莱登，帮其寻回力量之源、找到了自我封锁在奥达曼里的守护者阿扎达斯与艾隆纳亚，还想方设法进入英灵殿，面见了奥丁。他帮助所有守护者摆脱消沉联合起来，也同样满足了艾萨拉的要求，还说服半神、巨魔和巨魔供奉的洛阿都加入了自己一方。就这样，所有安格玛能做到的事情，都被这条时间线里的自己做到了极致，一支由守护者及其麾下的泰坦造物，以及凡人种族组成的大军，对奥杜尔发起了突袭，解救了所有受到腐化的守护者，正义一方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安格玛觉得，这总不该再失败了。可结局仍旧没什么差别。
时间线因堕落者的不同对策走向了不同的未来，他或是分化艾泽拉斯诸族，加剧诸族间的矛盾，令艾泽拉斯陷入内战，甚至利用虚空势力腐化了几名守护者；或是利用各大邪恶势力，让燃烧军团提前降临……
在堕落者手中，艾泽拉斯就好像一张任由施为的棋盘，不管安格玛怎么做，都能找到最佳的应对之策，最终毫无悬念的击败安格玛。
第四个自己，开始利用鳞片穿越到上古之前的时间节点，提前布局……他领导熊猫人等奴隶种族推翻雷神的残暴统治，将力量交还给高阶守护者莱登，利用纳拉克煞引擎清除了泰坦造物的血肉腐化，并将其留给了托维尔一族，由于布局提前了几千年，做的比第三个自己还要圆满，可结局……安格玛觉得，第四个自己造就的上古时期时间线，和自己所处的这条十分相像。
第五个，第六个……
……
“八百九十七万五千四百九十一次个不同的过程，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死了，在你死后，艾泽拉斯被我毁灭了。”堕落者淡然道。
“我会找到办法的。”安格玛沉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他没法在堕落者呈现的万千可能里找到一丝一毫的漏洞，这些未来片段，十有**都可能是真的。
究竟该怎么击败既没有原则，也没有底限，更没有善恶观念，无所不用其极，实力还强得可怕，对时间线认知更是远超自己的可怕存在？
对未来的思索，逐渐转为对堕落者动机的思考。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我，毁了艾泽拉斯，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安格玛想不通。
“因为我愿意。”
堕落者又一次适时答道，“你与我无关，这个世界与我无关，它本身就是假的。你不知道我在自己的时间线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或许我展现出来的一面也是假的，你这样怀疑过吗？唯有力量才是真理，安格玛，你对力量的认知太过片面、太过拘泥，是注定无法与我对抗的。”
“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观看未来的片段。我很期待你能总结出比那八百九十七万五千四百九十一个家伙更好的办法，我会等着你的，”堕落者微笑道，“不过现在……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了，我想你也没有了。‘待会’见。”
说罢，堕落者开启了一道黑色流沙组成的传送门，消失在了时间乱流里。
安格玛沉思之际，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突然一亮，有更多的暗影能量侵入了安格玛的体内，响彻心灵深处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接受这份恩赐吧……”
奇怪的是，它明明是传自黑暗深处的恐怖低语，却让人感到了全身心的放松，忍不住放下所有戒备，去接纳这吞噬**的暗影之力，去迎接那美妙的“转化”，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秉承虚空意志……
血肉吞噬万物，暗影庇佑众生，虚空主宰宇宙……
多么的美好，多么的让人向往！
我可以……到奎尔萨拉斯召集我的信奉者，向族人传播虚空的意志，让他们获得升华……
是的不，为什么要返回主时间线？这些暗夜精灵就是最好的工具，我可以暗中发展信徒，蚕食整个卡多雷帝国，届时，我的信徒完全能让主人的奴仆脱困，让虚空的力量掌控整个艾泽拉斯！而我，将成为主人的……
意识涣散的安格玛几乎陶醉在了暗影之力揭示的美妙未来中，野心、**，所有的一切都必将实现……
就在他行将沦落之际，体内残留的最后一丝太阳井精华，突然传出了强烈的热意，让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安格玛大口喘起粗气，却再也感受不到胸部伤口的疼痛感，只觉得那里一片麻木，大脑也一片空白，思维宛若被未知的事物堵塞，难以思考。
他凝视着手中的鳞片，再一次激活了它……
……
黑沙漫卷，一道传送门，出现在了艾泽拉斯南部的高山上，将在时间长河中穿行不知多久，已被暗影能量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安格玛抛了出来。
他竭力撑起身子，四下环视起来。
386【魔古山宝库】
山风呼啸，裹挟着鹅毛大雪拍在脸上。地处高山，空气稀薄澄澈，透过蒙蒙的雪雾，可以将远方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应该是古代卡利姆多大陆南部的群山。”
此时正值正午，通过日照的方向和高度角，安格玛大致判断出了自己所处的方位，转而陷入沉思。
由于上古时间线已被堕落者分隔，受时间规则限制，鳞片中的时间之力凝聚成的传送门，不可能将自己传送到晚于上古的年代。如此说来，不管到了什么年代，此时的卡利姆多大陆都没有因永恒之井爆炸而四分五裂，会与自己印象中的世界存在诸多出入。
虽然是这样，但四周的地貌都不可能出现在大陆西南和东南地带。
东方不远，地势即产生了极大的落差，葱翠的低地绿野此起彼伏，密林成片，景色优美至极；
西侧则是连绵不断的雪山，甚至不乏比所在峭壁还要险峻的山峰；
向南望去，则是一望无垠的广袤大地，越过雪线，仍处于高海拔地区的冻土平原呈现稍显暗淡的黄色，偶有体毛旺盛的牦牛类生物在平原上觅食。再往远看，视线则被一座环形山围绕而成的山谷所阻，由于环形山南高北低，安格玛恰好可以看到山谷中的锦绣金黄，以及诸多极具魔古风格的古代建筑。
北方则是漫无边际的沃野平原，视野尽头有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拔地而起，高度不亚于所处的群山，最高点却仍为盎然密林所覆盖。
凡此种种，准确无误地表明了一点。
“昆莱山。”
安格玛说出了脚下这片土地的名字。
确切的说，这片土地其实还没有名字呢。
昆莱山是生活在这里的土地精对这里的叫法，而后被熊猫人及锦鱼人、猢狲等种族，以及进入潘达利亚的联盟部落双方沿用，可在如今的上古时代，土地精还没有形成自己健全的社会和文化，甚至可能还没开化，自然无从给这片土地起名。
“东方的翡翠林、南方的锦绣谷、北方的……赞达拉群山。”
安格玛又依次叫出目所能及的土地的名字，随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明明站在昆莱山雪峰的东侧尽头，向东望去，明明没有任何会阻挡视线的高山，不存在视野死角，可却没有看到白虎雪怒的寺院。即便这个具象化的现实世界，远比自己了解的更为广阔，也不该这样才是。
就如同玄牛皂的皂寺、青龙玉珑的青龙寺、朱雀赤精的朱雀寺一般，历史对四天神寺院的具体落成时间的记载模糊不清，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四个寺院，绝不是泰坦定序时期的遗迹，更不可能是魔古人所建，而是崇拜信奉四天神的熊猫人建造的。
纵览魔古历史，黑门历-15000年，在赞达拉巨魔联合三大主要部族，组成祖尔帝国以对抗卷土重来的亚基虫人时，魔古人先是因失去高阶守护者莱登的指引，感染血肉诅咒而陷入迷茫，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军阀混战时期，史称百王时代。
雷神崛起后，奴役诸族，接连击败四天神并予以奴役，废止熊猫人等种族对四天生的供奉，直至雷神死后，时间推移到黑门历-12000年，熊猫人联合其他受到奴役的种族推翻了魔古帝国的残暴统治，才恢复了对四天神的信奉。
问题就在这里，虽然四天神的寺院是熊猫人建造的，却没人清楚寺院究竟是落成于雷神崛起前的百王时代，还是黑门历-12000年后熊猫人帝国时期。
结合这个疑问，安格玛心中终于对自己所处的年代有了猜测。
第一种情况就是，自己穿越到了魔古人百王时代之前。距所处的上古时间线至少有长达五千年的跨度；第二个则是穿越到了百王时代后，熊猫人帝国时前，也就是黑门历-15000年到-12000年之间的这三千年里，这样的话，先前的问题就有了定论。雪怒寺以及其余“天神”的寺院，确实是熊猫人帝国时期建立的，所以目前看不到它的踪影……
“至少往回穿越了两千年的时间么……”
综合种种线索，安格玛得出结论，低头看向手中的诺兹多姆鳞片。
不知什么原因，鳞片已经长进了他的右手掌心，就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般密不可分。此时它暗淡无关，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内部的时间之力因这次传送消耗了一半，看样子用不了一两次就会彻底破碎了。
联想到堕落者声称的鳞片使用次数，安格玛至少可以知道那并不准确。鳞片的使用次数，应该取决于内部时间之力的存量，穿越年限越长，损耗就越大。而且，根据鳞片中呈现的信息，他发现哪怕在八百多万次的庞大基数中，自己似乎也从没有回到距上古如此久远的时代过。
突然，黑暗低语再度响彻耳畔，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忍不住跪倒了下去，若非太阳井精华的示警，他甚至意识不到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不应该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把不祥之刃几乎连根没入胸口，它是如此的不起眼，虽然仍汲取着安格玛的生命力，以暗影能量取而代之，却宛若和他结为了一体。
安格玛浑浑噩噩地注视了它好一会，才把“不祥之刃就应该插在我的胸口上并带给我升华”的诡异念头抛出脑海。
它在腐化我！
安格玛咬着牙，不断默念着这句话。待稍稍清醒一些后，他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既然锦绣谷已经出现，四周自然美景和谐，那就证明这至少不会是泰坦定序前，由上古之神统治艾泽拉斯的黑暗帝国时期。
不管锦绣谷，还是昆莱山，都有许多泰坦遗留的强大装置，应该可以净化萨拉塔斯带来的腐化，至少也能遏制自己向暗影生物堕落的进程。
至于别的事情，只能之后再考虑了。有限的线索根本无从判断莱登是否因陷入消沉而失去对魔古人的控制，这关乎能否顺利获得那些装置的使用权。
这样想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脚下走去。在暗影能量的腐化下，这具由洛阿收集精华重塑的**，已经失去了强大的生命力，变得孱弱不堪。
踩在及膝深的积雪里，在刺骨寒风的无情呼啸中，安格玛却不敢分化出所剩无几的太阳井精华为自己取暖，浑身都在忍不住的颤抖。滴滴黑血顺着破碎的衣袍流淌而下，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与足迹相伴的腐化之路，偶尔有细小的触须从血迹中滋生而出，疯狂舞动，对实体世界展现出了强烈的莫名**。
“打开宝库大门，现在这里归齐非大人所有！”
脚下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安格玛听不懂这是什么语言，但通过精神波动，却领悟了其中的含义。
他沉吟片刻，竭力压低身子以免自己从雪坡上失足跌落，爬到峭壁边缘，向下望去。
那是一座建在半山腰上的巨型平台，一扇极具泰坦造物风格的宏伟的大门，将所有的秘密锁死在了山腹之中。结合自己所处的地点，安格玛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它的名字魔古山圣台，以及……魔古山宝库。
他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
这座泰坦创造的宝库中，保存着诸多功能各异的造物装置，其中最为不凡的便是纳拉克煞引擎，雷神就是用它清除了魔古族身上的血肉诅咒！
这就是安格玛的自我拯救之道，纳拉克煞引擎，绝对可以清除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的腐化！
安格玛按耐住跃跃欲试的心情，暗中观望了起来。
大门前，站着一队极为高大的魔古守卫。和一大群体型远比自己矮小，武器装备也驳杂不堪的魔古士兵对峙着。刚刚说话的，就是魔古士兵中的一位头领。
但这些魔古人看起来极为怪异，石头一般的躯体上斑驳一片，裸露在甲胄外的脸颊和手臂，既有柔软的鲜肉，也有坚硬的岩石。
这些魔古人正在被血肉诅咒感染！
安格玛眼前一亮，立即判断出了所处的具体年代，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这些军阀派系早就遗忘了魔古生来的职责，我绝不会让你亵渎这片圣地。速速离去，否则我将代主人降下责罚！”守卫头领一振手中长刀，厉喝一声，毫无畏惧地挡在了大门前。
魔古士兵们明显畏惧这位尤为高大的守卫头领，纷纷向后退去，竟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哼，区区鼠辈！”守卫头领见状傲然道，浑厚的嗓音搭配恐怖的体型，压迫感十足，大有睥睨万物之意。
血肉诅咒伊始……军阀乱象……
没错了，自己回到了黑门历-15000年至-12200年间的百王时代。
因接收到泰坦死亡记忆的莱自我封闭已有一千年的时间，其麾下的泰坦造物魔古族虽有迷茫，却仍坚守着曾经的使命，坚信主人终有一日会现身人前，予以族人宝贵的指引。
但背叛守护者洛肯派出搜寻莱的造物，却阴差阳错的将血肉诅咒传染给了远处南方的魔古人。当血肉诅咒蚕食了他们的躯体，侵蚀了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品尝到死亡与恐惧的味道，坚不可摧的信仰终于土崩瓦解，转而谋求一个清晰的未来。
在此期间，文化不存，纷争四起，百王争世，在长达三千年的内乱中，只有当西方的螳螂妖也就是那些落败于巨魔之手，逃窜至南方，形体发生退化的亚基虫人来袭时，他们才会放下争端，联手抗击外敌。
这样的乱世，直至那名年轻的魔古人找到莱，悍然袭击这位曾经的主人，夺走其精华、力量，执掌雷电之威进而得名“雷神”，统一各大军阀派系，建立了不可一世的魔古帝国才宣告结束。
“口气倒是大得很！满口主人、职责，你们那所谓的主人，早就消失了四千年！我们承受苦难时，他又在哪里？”
意突染指魔古山宝库的军阀士兵中传出一个声音，阵列随即向两侧分开，从中走出一名金盔厚甲，背挂披风，气质举止充满残暴气息的首领。
“齐非？”守卫头领明显有些忌惮来者，不自主地提起了武器。
“是我。”被称为“齐非”的军阀冷笑一声，摆摆手，麾下士兵立即组成了进攻阵型，兵器直指一众守卫，“十天前我就发出了最后通牒，要你们交出宝库的控制权。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给你那主人陪葬了？”
“放肆！”
守卫头领听闻此言，竟不由分说地提起长刀，箭步一突，瞬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就对齐非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势。那齐非也是不俗，左右招架之下还不时发起反击，两个四五米高的庞然大物，就这样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都俨然是千百次战阵厮杀磨练出的杀招，由繁化简，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东西，纯粹是力量的比拼。
安格玛看到，双方谁都没有上前，仿佛这种头领主将间的单挑，是魔古人约定俗成的对决方式。
几分钟过后，齐非终于抓住守卫头领的破绽，不惜以小伤换大伤，完全放弃防御，一刀捅穿了守卫头领的胸膛。
那守卫头领也是悍勇，大吼一声，竟不顾伤势恶化，拉住捅进右胸的长柄刀接近齐非，反手一刀，直接剁掉了齐非的左臂。断面无比整齐，一半岩石，一半血肉，流出了粘稠灰暗的鲜血。
“呃啊！！”齐非痛呼一声，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败下阵去。
守卫头领拔掉胸口的武器，但伤口却不见丝毫鲜血流出。原来他受血肉诅咒的侵蚀程度远比对方轻微，这伤口恰好位于岩石部分的躯体，伤不致死。
他持刀而立，傲然环视一周道：“还不快滚！”
可在手下的帮助下包扎伤口的齐非却阴险地笑了一声，在他的示意下，大群的士兵突然向两侧分开。一波投矛倏然而至，那名守卫头领躲闪不及，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几名靠前的宝库守卫也没能幸免。
“齐非，你这个小人！”
齐非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仅存的右手，麾下士兵一拥而上，攻向了宝库大门。虽然守卫们的体型远超这些同胞，但却寡不敌众，很快就陷入了苦战，几分钟后无一幸免，尽数被杀。齐非从守卫头领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大门，带着麾下士兵一拥而入，不断有守卫从宝库内部跑出，或是激活防御机制，抵御入侵者……
混乱中，安格玛用仅存的魔力为自己加持了缓落术和隐形术，落到了平台上。
387【受诅者魔封】
缓落术与隐身术这两道学徒级简单法术的魔力消耗，成了压垮太阳井精华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再也不能维持自我恢复与被暗影能量同化的平衡，萨拉塔斯抓住机会，释放出了更为雄厚的暗影能量，势如破竹地突破了太阳井精华的重重防御，侵入了安格玛的身体。
“萨拉塔斯……”
甫一落地，黑暗低语就再次响彻耳畔。
安格玛对此早有准备，立即对自己使用了一记精神冲击，灵魂深处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痛苦，在剧痛中，他忍不住跪倒在地，浑身都在止不住的战栗，但好歹是清醒过来了。
即便这点魔力损耗会引发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但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要抵达平台进入宝库，这是最快捷的方式，长驱直入的腐化根本不给他留另寻他路的时间。
他及时将最后一丝太阳井精华收回，任由暗影能量在体内乱窜了起来。身体渐渐不受自己掌控，被腐化的视觉中，天地已然变色，翻卷的触须直入云霄，肉芽爬满群山，昆莱山的雪山盛景，已经变成了血肉蔓延的恐怖大地。
恍惚间，洞开的宝库大门后，入侵者与守卫激战不休、布满泰坦防御设施的通道，也变成了一条通往黑暗深渊的不归路，阴森恐怖，一地的魔古人残尸都活了过来，身体上长满舞动的触手，目光呆滞、尖牙利齿滴落着腐蚀地面的强酸唾液，黑压压的靠近过来，令人惊惧不已，忍不住想要转头逃跑。
安格玛知道，这一切都是萨拉塔斯在作祟。他强迫自己忽略眼前的恐怖异象，以精神感知为基准，用精神力强行操控躯体，让自己如提线木偶一般站起，踉踉跄跄地向大门走去。
“你为什么要抗拒我的祝福呢？”意料中的，一个可怖的女性嗓音从心底响起。
是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中的黑暗意志。
这把不祥之刃由上古之神的爪子制成，凝其精华，聚其精粹，可却没人说得清，所谓的“爪子”是否出自已知四位上古之神，更不清楚寄生在上面的黑暗意志，究竟是什么样的古老存在。
被英雄持有的过程中，她会对所见所闻的诸多事务做出评价，字里行间隐隐透出自己昔日高高在上的地位，甚至也对泰坦和其余四位上古之神评头论足……
透过她的只言片语，人们了解到一个事实：
寄生在艾泽拉斯星球的数个上古之神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竞争关系，最终只有一个能够成功吞噬整个世界，并与泰坦星魂合二为一，成为虚空势力毁灭无垠止境的最有力工具。她甚至对仅存的上古之神恩佐斯表达了不屑“真讽刺，最弱的那个居然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她还称这些上古之神为“我的兄弟们”，以至于人们纷纷怀疑，她会不会是在降临初期，被其它上古之神分食以壮大己身的第五位上古之神。
当然，这些全都是无从证实的猜测而已。但安格玛明白，不管萨拉塔斯来历如何，里面存在着的黑暗意志，都将是自己如今最大的敌人。
“你的**孱弱不堪，亟需暗影的强化……毕竟这具**是我的新家，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它的……”
说话间，腐蚀蔓延到了头部。腐化开始朝着安格玛的精神空间进军，囤积在他设下的重重精神障壁外，暗中积蓄起了力量。
时间不多了……安格玛加快了脚步。
现在他尚能以精神力掌握住身体的控制权，但恐怕不出十几分钟，随着越来越多的暗影能量侵入身体，萨拉塔斯就会反客为主，彻底夺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到时候就求生无门了。
“你应该能看清现实。一旦进入这座泰坦建筑，这具身体上的暗影能量就会触发防御机制，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杀死……为什么要进去送死呢？”萨拉塔斯的语气十分轻松。
作为虚空的具象化本源，暗影是泰坦誓必消灭的大敌，其优先级甚至还要超过泰坦存身的秩序领域的对立本源邪能。萨拉塔斯说的没错，数千年后，虽然不再尊崇昔日职责的魔古人开始发掘暗影的奥秘，以此掌握更强大的力量，甚至以其改造了魔古山宝库的部分区域，但就目前来看，这座秘库仍是纯净的。不说防御机制会第一时间灭杀自己，沿途的魔古军阀士兵和宝库守卫，也同样会这么做。
但安格玛宁愿死，也不想被腐化。
“先考虑你自己吧。我很想看看，面对死亡时，一个在黑暗神器里苟延残喘的虚空造物能否像我一样坦然。”安格玛回击了一句，脚步不停。
“愚蠢，”萨拉塔斯冷笑了起来，“你就像那个自以为掌握了穿行时间线的方法，就高枕无忧的家伙一样愚蠢。区区凡人，又怎能揣测虚空的意志？”
“我想我能在你彻底夺走这具**前，带着你抵达这座建筑的核心区域。那里的装置，足以将我、将你全都杀死……为什么不放开我的灵魂？我走我的，你把玩你的新‘家’，咱们两不耽误，怎么样？”堕落者用心之险恶，令人心惊。安格玛不知道堕落者和这把不祥之刃达成了怎样的交易，但一旦灵魂被腐化，等待着自己的，远比死亡更可怕。
“噢，看来你还是让步了，怎么不虚张声势了？”这个女声轻笑了起来，“不，你的灵魂可比这具**有价值多了，我不会放走你的。”
“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话虽这么说，安格玛却忍不住怀疑了起来。
面对即将到来的“净化”，萨拉塔斯为什么没有半点惧意？当然，安格玛也没傻到认为萨拉塔斯里面的黑暗意志会把这种情绪流露在言语中，这可能是对方不知道纳拉克煞引擎的功效所致，但会不会……
纳拉克煞引擎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即便能压制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也做不到将其彻底灭杀？
此时，恰好有一队手持各式武器的魔古人乘着生翅的魁麟落在平台上，擦着安格玛的肩膀跑进了宝库大门。隐身法术瞒过了这些魔古人的感官，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安格玛强行让自己跟了上去。
由于接手这具身体的时间还短，萨拉塔斯并不能越过安格玛的意志予以操控。他感受到了身体的抗拒，但在强大精神力的强行操控下，身体还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门。
萨拉塔斯嘴上满不在意，实际行动却清晰无误地表达了自己对净化的担忧。
进入宏伟的宝库大门后，似乎是感应到了暗影的存在，墙壁两侧持矛傲立，宛若卫士一般的魔古人雕像全部双眼一亮，释放出了一阵莫名的波动。
安格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源源不断地汲取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的同时，净化起了自己身体中的暗影能量，不多时，一些从皮肤上滋生的蔓生腐化节肢就被生生湮灭掉了，但与之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几节肋骨。
“疼吗？”萨拉塔斯玩味道，对安格玛的精神空间发起了攻击。
将对方攻势尽数化解后，安格玛反问道：“疼，你呢？”
“我也疼，”萨拉塔斯阴笑一阵，“你的灵魂会和暗影化的**一起被湮灭，而我，虽然会受些损伤，却仍能保留形体，直到下一任持有者将我捡走。”
“你的实际行动可没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
看来有人对宝库里的防御机关了若指掌，用各种方式关闭了绝大部分的装置。通道里满地狼藉，墙壁上刻满武器印痕，亦或是奥术魔法的残留痕迹，地上躺满了魔古人的尸体或石屑碎块，有宝库守卫的，也有入侵者的。
看服饰和徽记，这些入侵者好像来自不同的军阀派系，经过几条分支节点时，依稀看到远方的亮点，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冷空气后，安格玛意识到魔古山宝库不止一个入口，其他军阀派系的士兵，就是从其它入口进入的。
这是一起叛乱，但没有任何魔古人会这么觉得。
这些不再信奉秩序之道的军阀，只想着利用泰坦遗迹里的宝贵知识和超然装置增强自己的军力。信仰？血肉诅咒摧残我们时，泰坦在哪里？昔日的主人，守护者莱登又在哪里？
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恢弘的大厅殿堂，成百上千的入侵者，被一群巨大的魁麟一种被守护者创造出来，用于辅助魔古人作战，形若狮子，充满象征意义的石头生命阻挡在大厅近端。一个足有十几米高，身穿厚重甲胄的伟岸魔古人，立于数十名魔古守卫者和成群结队的魁麟中，双目喷火地怒视来者。
他显然是守卫者的头领之一，仅凭体型就能震慑住一众军阀，让他们不敢上前。
“这些可怜虫宁愿抱残守缺，也不肯接受虚空的赐福……你的前路被挡住了，等吧，再过不久，我就能彻底控制你了。”萨拉塔斯阴险地笑了。
安格玛咬牙切齿地看着远处，就算在全盛状态，他也没法在那个强大守卫者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你们这些乱党胆敢忤逆主人的意志！”伟岸的魔古怒气勃勃地大喝道，声浪滚滚袭来，连墙壁都在发颤。
“魔封，你的主人早就不存在了。交出宝库钥匙，否则你会和这些愚忠的蠢货一个下场！”一名军阀上前，一脚把地上的一颗断头踢到了被称为“魔封”的守卫者的脚下。
“哈，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要如何取下我的首级。”魔封大脚一跺，地面猛烈震动，殿堂四周的魔古雕像顿时活化过来，持握着兵刃向入侵者势不可挡的压来，战斗一触即发。
可三方军阀明显同力不同心，谁也不愿率先上前，让彼此坐收渔翁之利……
388【纳拉克煞引擎】
安格玛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个威风凛凛的巨型魔古雕像，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名字魔封。
魔封是魔古山宝库最强大的保卫者之一。雷神攻破这座泰坦秘库以后，不仅找到了利用纳拉克煞引擎清除血肉诅咒的办法，利用其中的泰坦遗留神器打造了不可一世的魔古帝国，还奴役了这位保卫者，让他沦为终日游荡在秘库中的幽魂，继续出任保卫者的角色，永世不得解脱。
直至雷神陨落，魔古帝国皇帝几经更迭，直至一万余年后封锁潘达利亚的迷雾散去，魔封的幽魂也还是萦绕在雕梁画柱的宏伟殿堂中。
“你的时间不多了……”萨拉塔斯阴森的笑声再次响起。
察觉到身体越发不受控制，安格玛咬了咬牙，这是通往宝库内部的必经之路。下面的战斗一开始，不管激烈程度如何，他都必须立即启程。
焦急的等待中，战斗终于拉开了序幕。三个军阀派系退无可退，不得已展开了反击。置于阵列之后的上百名秘术师，联手施展出令人目不暇接的奥术魔法。
此时的魔古人，尚未彻底摒弃泰坦传承，在雷神的统御下以暗影之力武装自己。不同于凡人种族摸索总结出的奥法之道，他们的法术更为精深，杀伤力也更强。
更可怕的是，安格玛发现，这些魔古秘术师，或者说魔古法师，居然都有着高阶史诗等阶的实力，至少在施法能力上也足以与其争锋。
上百名高阶史诗法师的集火攻击……
就算是半神一级的存在，除了乌龟半神托尔托拉那种以防御力见长的半神，余下恐怕都要受不轻的伤。
一道道光华璀璨的能量团，拖着缤纷绚丽的尾焰轰在了魔封伟岸的身躯上，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大殿都嗡嗡作响，积尘漱漱落下。刚刚弥漫起的硝烟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法术吹散一空，如此循环往复，不仅军阀派系一方的人马被气浪逼退了上百米，紧跟在魔封身后的殿堂保卫者一时间也难以上前。
就在安格玛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一道伟岸的身躯猛地冲出烟团，体表有一层貌似薄弱却坚韧非凡的能量层流转不定，抵御了所有伤害，助魔封顶着不间断的法术轰炸突入军阀阵线，开始大杀四方……
魔封不仅毫发无伤，还如天神下凡般势不可挡，大手连挥，三四米高的魔古士兵竟然像洋娃娃一样被随意击飞出去，轰然撞上墙壁，四分五裂。
安格玛眉头一皱，略微感应一番，随即发现在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中，整座大殿的能量供应都顺着不可见的纽带传输到了魔封体内。
这就是这位守卫者神威难挡的原因，眼见战斗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三方军阀却并无退意，他正在疑惑这些魔古军阀为什么明明伤亡十分惨重却强撑着不退，就听到回荡在大殿里的嗡鸣声瞬时高昂到了极致，一声清脆的爆响紧随其后，整个大殿的能量都消退了下去……
排成整齐的队列逼向军阀部队的雕像，仿佛失去了能量来源，突兀停在了原地，只有那些拥有灵魂的个体尚能保持行动能力，可他们只占全数雕像的十之一二。
魔封眼睁睁看着体表的能量罩消失不见，不禁惊怒交加，回头飞快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一名手下正站在大厅防御机制的操纵中枢，对自己投来阴险的笑容。
军阀们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立即指挥着士兵们蜂拥而上，将魔封团团包围了起来。能量受到削弱，以此保证战斗力的魔封再难维持原先的锐意，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军阀士兵的潮水中，而他身后的宝库守卫者们，也陷入了鏖战。
看样子，魔封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魔古人……哼，”萨拉塔斯轻蔑地说道，“号称最杰出、最善于战斗，也是最忠心耿耿的泰坦造物，莱登最引以为傲的仆从。可在血肉诅咒的恐怖下，顷刻间就土崩瓦解。这就是黑暗帝国的可怕，凡人……你不该与我们为敌的。或者说……你不该与我为敌。”
隐身法术已经快要失效，战场混乱不堪，机不可失，安格玛不理睬萨拉塔斯的细碎低语，立即借着缓落术最后的持续作用，落到了战场里，间不容发地从两个厮杀的魔古人中间穿了过去，竭力跑向了大厅尽头。
“叛徒，叛徒！！！”
直至走进通往宝库内部的甬道，纷乱的喊杀声中，魔封的怒吼仍然清晰可闻。
眼前仍有大量守卫者赶来支援魔封，严重阻碍了安格玛的前进速度，好在魔古军阀们都不想被彼此抢先，只留下一部分人继续与魔封作战，纷纷带着精锐部队脱离战场，紧跟在他的后面进入甬道，与这些守卫者战至一处，缓解了他的窘况。那名背叛了魔封，将其置于不利境地的守卫者也跟了上来，似乎与这三方军阀有什么交易，要带着他们进入宝库。
安格玛左右闪躲，不断在狭小的缝隙里钻进钻出。
在通道防御机制的压制作用下，他体内的暗影能量已经被湮灭了近三分之一，虽然萨拉塔斯仍然牢牢封锁着自己的精神空间，但却无法再妨碍自己对身体的操控了，否则要是不慎被拖入战团，还真不好脱身。
“侦测到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
“防御协议激活，准备清除腐化……”
“优先级：最高……”
前行过程中，甬道内响起了不带丝毫感情的空洞声音，它明明不是安格玛知晓的任何凡人种族的语言，却在某种莫名的作用下第一时间领悟了其中含义。
甬道墙壁向内凹陷，一个个古老的雕像从地底升起，活了过来，立即举起手中流转着魔法光泽的武器，向隐身的安格玛大步走来。与此同时，多道光线从天花板上落下，他来不及闪避，就被禁锢在了里面，身边的一些军阀士兵也没能幸免，很快被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光线生生湮灭至虚无，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军阀们虽然听到了响彻甬道的空洞声音，但守卫者雕像近在咫尺，俨然一副将自己一并扫除的架势，急忙带领手下上前抵挡。
可这些雕像显然非比寻常，不论体型、力量，都远非魔封麾下的守卫者所能媲美，在先前的战斗中并未出现过，似乎只有在宝库受到暗影生物的袭击时才会自行激活，仅仅十几个，配合甬道中的魔法机关，就完全压制了三位军阀麾下的精锐部队。
实际也确实如此，莱登陷入消沉后，包括魔封在内，魔古山宝库守卫者的权限全都不足以启用所有的防御机制，否则这些军阀又怎么攻得进来？
安格玛竭力支撑着自己的隐身法术，在牢笼里安然等待，他知道这些军阀士兵会“拯救”自己的。因为那个被砍断左臂的军阀头子齐非，也被困在了自己旁边。
“快关闭这些机关！”齐非对着队伍中的守卫者叛徒大吼道，后者虽然对最高优先级的防御机制缘何激活感到费解不已，但还是照做了，在掩护下跑到远端操作一番，轻而易举地关闭了这些雕像。
被解放的安格玛顿时浑身一轻，立即脱离这群作乱的魔古人，强忍着肢体随着暗影能量被净化立场剥离的痛苦，向甬道内狂奔而去。
在现实中，这个用于存放纳拉克煞引擎及诸多泰坦装置的秘库呈现出了更广阔的内部空间，通道复杂，机关密布，若非这些图谋不轨的魔古军阀，安格玛必定无法进入。
循着魔力波动最强，体内暗影之力最为抵触的方向，他终于找到了通往宝库最深处的通道。
“你就不好奇我和堕落者做了什么交易吗？”前行过程中，萨拉塔斯随意问道。
见安格玛不答，只是一门心思往里猛跑，她又说：“停下吧，我知道你想利用这里面的造物装置清除我的腐化。但我不可能放弃你，这样做的唯一后果就是与我一起被湮灭，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你感受到我的决心了。”安格玛回应。
“决心？不如说是愚蠢，”萨拉塔斯轻笑一声，“你空有磅礴的精神力，却对心智领域一无所知。我可以教会你如何使用它，帮你对抗你的敌人……”
“那代价呢？”安格玛冷笑。
“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万神殿，关于堕落泰坦萨格拉斯，关于虚空的所有敌人……把你知晓的一切都告诉我。带我去实体空间最薄弱、与虚空联结最为紧密的地方，让我把消息告知给我的主人……做到这些，我就放了你，你也能免受死亡的命运。”
“所以堕落者仅仅告诉了你这些，你就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的工具？”
“工具？我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凡人。”
安格玛脚步不停，终于来到了纳拉克煞引擎的所在地。眼前，是一座无比宏伟的殿堂，在殿堂的正中心，巨大的空洞向地底延伸，魔法在这里交汇，造物的秘密隐藏在坚不可摧的石壁之下，等待着探秘者的发掘。
“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小瞧了你，”萨拉塔斯似乎感觉到了纳拉克煞引擎的不凡，“停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那就放开我的灵魂，让我恢复自由。我不激活它，咱们也不必一起死。”
“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那就没得商量了。”安格玛撇了撇嘴，站在空洞前的控制台上，毅然按动了激活纳拉克煞引擎的按钮。
“你这个……蠢货。”嗡鸣声响彻当场，漫天魔力汇聚之际，萨拉塔斯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