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没错】
随着安格玛的讲述，阿莱克斯塔萨深深蹙眉。
“萨格拉斯之眼？”克拉苏斯的疑惑打断了他的话。
安格玛点点头，“没错，萨格拉斯之眼。三百年前的那伙强大恶魔，之所以猎杀蓝龙，就是为了抽取他们体内的魔力，召唤萨格拉斯的化身来此。萨格拉斯之眼，便是堕落泰坦的化身携带的一件神器，最终被守护者艾格文一起封印到了苏拉玛城沉入水下的月神殿里……”
阿莱克斯塔萨与克拉苏斯对视一眼，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些。
艾格文击败萨格拉斯化身的历史事件发生在三百年前。
那时游历的提瑞斯法守护者，在诺森德发现了一伙猎杀蓝龙的恶魔，便将其全部击败，可恶魔还是完成了它们的召唤法术，萨格拉斯的化身降临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了，艾格文施放全部力量，击杀化身，将之秘密封印。
可艾泽拉斯的本土生物却不知道这些秘闻。
诺森德出现了强大的恶魔，五色龙族不，应该说除黑龙以外的四色龙族当然不会察觉不到。
得益于那几头被艾格文救下的蓝龙的讲述，阿莱克斯塔萨与克拉苏斯都知晓了事情始末，也知道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凡人法师，杀死了萨格拉斯的化身。在战斗发生的地点进行一番调查，确认没有后续威胁后，也就彻底放下心了。
但此后发生的种种，他们完全不知情，或者说，整个艾泽拉斯除了艾格文与被萨格拉斯一缕灵魂控制的麦迪文以外，没有任何本土生物知情。
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是艾格文在绝对隐秘的环境中进行的。为了防止化身的邪能力量被不轨之徒利用，她孤身一人完成了遗体的秘密转移，并以所掌握的最强大魔法，将其与一群强大的恶魔共同封印了起来，此后一直严守这个秘密，直到兽人入侵。
没有任何艾泽拉斯的本土生物能够进入封印。
然而天衣无缝的计划最终还是百密一疏。
那缕潜伏在艾格文心灵阴暗面中的萨格拉斯灵魂，亲眼见证了艾格文封印自己化身的过程。最终想出了利用异世界来客，破解封印的完美办法最终萨格拉斯控制着麦迪文，与基尔加丹密切配合，后者鼓动兽人入侵艾泽拉斯，他本人则用力量引诱野心勃勃的古尔丹，潜入自己化身的墓穴破除封印……
不得不说，这是个一举两得的阴谋。
兽人入侵削弱了东大陆的抵抗力量，为之后的恶魔入侵铺平道路，而古尔丹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堕落泰坦的棋子而不自知。
只可惜，成也野心败也野心。
古尔丹太过贪婪，与一众兽人术士随从共同施法升起萨格拉斯之墓后，妄图将封印里的一切据为己有，最终在墓穴的防御机制与被自己无意释放出来的恶魔的攻击下被撕成了碎片……
“这件神器是计划的重要一环，以永恒之井的井水为能量源，由萨格拉斯之眼编织出的法术，绝对能对阿克蒙德和燃烧军团的军队造成毁灭性的伤害。或许会不可避免地波及到卡利姆多，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万全之策了，这就是最优方案。”
安格玛躬身说道，等待红龙女王的答复。
既然红龙已经决意参战，在阿莱克斯塔萨这等存在面前，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必须说清楚。
否则万一发生什么误会，就算他准备周全了，临门一脚时却遭到了自己人的制止，那岂不是太戏剧性了？
在安格玛看来，正史中的伊利丹之死，症结就在这里。
伊利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比如高压统治外域、批量转化邪兽人、从扭曲虚空中召唤并奴役恶魔，让战争机器全速运转起来以满足对抗燃烧军团所需的一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伊利丹的特立独行，正是人们将他引为邪恶的最大成因。
但奇怪的是，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伊利丹一直在与燃烧军团作战，甚至还成功摧毁了恐惧魔王的星球，攻克了马顿位面……
眼见一路高歌猛进，伊利丹却被“自己人”杀死在了黑暗神殿，种种行之有效的进攻计划全部功败垂成，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当然，遗憾仅仅是相对于艾泽拉斯的全局历史而言的，也许若是他不死的那么早，并多利用钥石釜底抽薪般地拔除燃烧军团的据点星球，就会延缓军团又一次入侵的时间。
他的所作所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不能用理解与否来评价了，就算人们知道伊利丹一心对抗恶魔，也绝对无法容忍他那毫无人性的作为。
伊利丹究竟是对是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安格玛只能说，面对不遗余力毁灭艾泽拉斯的燃烧军团，历史需要这样一个完全摒弃了人性弱点的疯子，和一群不惜一切代价的恶魔猎手。
需要，并不意味着认同。
言归正传，安格玛并不想因为自己计划里的“疯狂”成分，而被人当成正史里的伊利丹，误会成行事鲁莽不计后果的疯子加以制止。所以计划必须说清楚，并得到一些强大存在的首肯。
虽然安格玛的讲述很简短，阿莱克斯塔萨也没见过萨格拉斯之眼这件神器，但仅以利用永恒之井的井水作为能量源这一点，她就能知道这道法术一定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不由沉思了起来。
“安格玛，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秘闻的？”
克拉苏斯突然问了一个与计划无关的问题，却直切要害，同时一直观察着安格玛的细微表情，似乎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在这头活了超过一万年，智慧超群的上古红龙的注视下，安格玛颇有些紧张。
克拉苏斯一直待在达拉然，是肯瑞托议会最神秘莫测的议员，消息渠道无比灵通，他无从知晓的秘闻，安格玛竟然随口即来，这当然匪夷所思了。
安格玛不知道的是，当日他向达拉然揭露恶魔入侵真相后，克拉苏斯就做了一番细致的调查。
结果发现，亡灵军队里根本就不像安格玛说的那样，有大量恶魔存在。
可之后德雷登牺牲自己，送回的魔法影像又准确无误地证实了安格玛的话语。
从那时起，克拉苏斯就开始质疑安格玛的身份了。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但值得我们尝试。恶魔即将进入海加尔山，有限的时间里，我们确实找不到更周密的办法了。”
还没等安格玛解释，克拉苏斯就又说道。
安格玛一愣，抬起头来，发现克拉苏斯已经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征询性地看着红龙女王。
阿莱克斯塔萨点了点头，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对安格玛说道：“你的提议是正确的，想要抵挡燃烧军团，我们确实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会尽我所能地提供帮助。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明天我会在海加尔山与你见面的，年轻的血精灵。”
安格玛闻言深鞠一躬，与罗宁一同躬身告退。
他们走后不久，阿莱克斯塔萨眨了眨眼，说道：“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独特的生命气息很像那个人，你发现了吗，克莱奥斯特拉兹？”
克拉苏斯点头道：“就是他，绝不会有错。但看样子他才刚刚……”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搜罗恰当的词汇，“觉醒。”
阿莱克斯塔萨重新回过身，望向了广阔的龙骨荒野。
就在众人协商的时候，风雪已悄然平息，一缕缕阳光穿透雪雾，雪原美景呈现而出，美得令人心醉。
“我要去魔枢一趟，”克拉苏斯说道，“我们必须争取蓝龙军团的协助聚焦之虹应该足以取代那件未知的神器，前提是玛里苟斯大人愿意把它借给我们。”
242【寻找艾格文】
在卡利姆多大陆贫瘠的中部地带，有着一片与牛头人世代游牧的贫瘠之地相接壤的无名土地，紧邻一望无垠的无尽之海。
这片土地荒芜异常，放眼放去，一马平川的大地几乎没什么绿色的植被，只有几株开了花的仙人掌，孤零零地矗立在被太阳炙烤成褐色的龟裂土地上。
每当起风时，扬起的沙尘就会遮天蔽日，凡此种种，让这里成为了卡利姆多最不适宜居住的地区之一。
只有逐水草而居的斑马，才会在贫瘠之地的旱季到来时，迁徙到这片土地呆上几个月这些斑马是本地生物宝贵的食物来源，体型大到吓人的异种蝎、狡猾莫测的迅猛龙，甚至还包括那些定居在丛生的荆棘附近的野猪人，可都指着它们呢。
雷霆山脉里那些体型堪比科多兽的雷霆蜥蜴肉是多，也很美味，但没有任何生物敢去打它们的注意，毕竟谁也不想被电成一具焦黑的尸体。
根据牛头人的英雄史诗，据说从此地一直延伸到贫瘠之地最南端，甚至将一片高地和沼泽完全包裹的蔓生荆棘，都是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中，因对抗恶魔力竭而亡的野猪半神阿迦玛甘流淌的血液催生出来的。
作为阿迦玛甘的跟随着，野猪人一直把这种粗到能拦下一头巨龙的荆棘视为圣物，在中部卡利姆多，只要是生着荆棘的地方，就能找到野猪人的聚居点。
荆棘不仅遮蔽了毒辣的日光，也给野猪人带来了宝贵的水源。
只要拿刀在上面划个小口，甘甜的汁水就会流淌出来，简直是这片干旱的土地上最宝贵的植物了。
一种被称为“血岩”的暗红色结晶通常与荆棘伴生，顺着荆棘的根须往下挖几尺，就能找到它们。这是一种天然的施法材料，经常被野猪人中的类萨满施法者当做沟通阿迦玛甘之魂的媒介使用。
总之，除了贫瘠之地南端的剃刀高地与剃刀沼泽，这里就是野猪人最大的栖息地了，它们是本地势力最强大，也是唯一智慧人型生物。除了被鱼人与龙虾人占据的沿海，内陆都是它们的地盘。
前段时间，被库尔提拉斯公海舰队和风暴赶到南海的兽人，和被他们偶然解救的暗矛巨魔来到了这里，准备在此建设新的家园。
兽人以霜狼氏族前任英雄酋长杜隆坦的名字，将这片沿海的土地命名为“杜隆塔尔”。
巨魔的老幼妇孺，也在领袖老森金的儿子沃金的带领下，到东南的沿海地区建设了名为“森金村”的村落，并以此为根据地，准备在清剿完回音群岛上的鱼人后，举族搬至相对富饶的岛屿上面。
安格玛忍受着烈日的炙烤，在杜隆塔尔最南端的高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的脚下，就是被巨魔成为枯水谷的干旱山谷。
他深吸一口微风送来的咸湿空气，四下观望起来。
今天天气出奇的好，能见度极高，越过风平浪静的大海，他的精灵视力甚至能看到孤悬海外的回音群岛，以及西南方向络绎不绝的船只堆满了机器和建材的地精船只。
地精们把货物卸到一座简易码头上，在岸边忙碌个不停，一座小型海港城市已经初具雏形。
“棘齿城，‘吸血鬼’之城。”
安格玛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继续向山上走去。
人类在尘泥沼泽落脚，兽人又在杜隆塔尔扎根，两个仇怨由来已久的种族成了邻居，一般人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战争波及到自己，可这些贪婪的小家伙却嗅到了商机。
贸易，没人不需要贸易，贸易能带来急需的物资，谁都不能免俗。
从塔纳利斯闻讯而来的地精们，准备在杜隆塔尔到尘泥沼泽的航线中点建造一座海港小城。在未来的许多年里，棘齿城都将持续发挥奥格瑞玛与塞拉摩的贸易中转站的作用。
人类与兽人虽然维持着来之不易的和平，但在彼此不信任的大环境中，任何商船都不愿深入对方的领海，以免遭到海盗或是狂热分子的袭击。
地精准确抓住了双方的痛点，以第三方的身份，帮助双方进行贸易。从杜隆塔尔收购肉类，高价卖给塞拉摩；再从塞拉摩买来木材，转手兜售给不产木的杜隆塔尔，狠狠地宰割着自己的“好邻居”，赚得是盆丰钵满。
站在历史旁观者的角度，安格玛不讨厌任何一个种族，但地精却让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终于，在小腿隐隐有些发酸时即便有轻身术加持和太阳井精华加持，安格玛还是逃不过法师们最抗拒的徒步远行带来的疲惫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片地域广阔的台地，常人很难发现，枯水谷以南的高山上，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片水草肥美的台地。泉眼形成的小水洼随处可见，周围生着水草植被，或是一两棵绿意盎然的棕榈树，宛若一个个绿洲般，点缀在干旱的土地上。
等到兽人与巨魔彻底在杜隆塔尔站稳脚跟，探索并发现这片难以攀登的高地后，就会因其刀砍斧削一般的地貌，而将其称之为“刀疤高地”了。
安格玛闭目感知片刻，果然察觉到了魔法的迹象，他深吸一口气，向着魔法波动传来的方向走了下去。
这里，就是提瑞斯法议会最强大的守护者，麦格娜艾格文的隐居所在。
正史中，一头恶魔试图破坏奥格瑞玛与塞拉摩之间的和平，用法术促使雷霆山脉中的雷霆蜥蜴群发狂，冲击杜隆塔尔的兽人农场，并留下了清晰的证据，以嫁祸给塞拉摩的人类法师。
在与萨尔的紧急会晤后，吉安娜安抚了那些雷霆蜥蜴，并施法将它们转移到了远离杜隆塔尔腹地的枯水谷，结果就在刀疤高地无意撞见了隐居在此的艾格文……
据说这里的结界，是麦迪文被复活以后，启程到东大陆游说各族，警告他们恶魔的入侵企图之前，为自己的母亲设下的保护结界。结界不仅能隔绝外界的窥探，也能将内部的一切尽数隐藏。
如果不是吉安娜极力劝说，艾格文一直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直到垂垂老矣的残躯，再也无法抵御岁月的侵袭。
随着不断前行，魔法波动越来越强烈。
心头莫名升起的警觉，让安格玛意识到，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一步，恐怕就会触发结界的防御机制，遭到法术攻击了。
安格玛缓了一会，待长途跋涉的喘息平复下来以后，以恭谨的姿态，朝着结界内部高声说道：“向您致意，尊敬的麦格娜艾格文。燃烧军团大举入侵之际，我带着敬意前来寻求您的帮助……”
话音一落，面前就突兀浮现了反射着淡蓝色光辉的屏障，几秒种后屏障上裂开了一个口子，缓缓向两侧分开，将内部原本被隐藏的事物一一呈现而出……
一座大木屋，屋后还垦了一片田，里面种着一排排的植物。不远处就是栅栏围起来的畜栏，里面养着一些杜隆塔尔的石皮野猪。
一个穿着破旧亚麻裙子，打着赤脚的女性背对着安格玛，她的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正用一杆长柄粪勺，将猪粪浇淋到菜田里去。片刻后她放下粪勺，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洗手，在裙子的前襟上擦了擦，抱起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蔬菜，向大木屋走去。
“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243【被说服的前任守护者】
安格玛闻言跟了上去，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看得出艾格文在这里过得非常自得其乐，至少也是自给自足的。自己种菜，自己养猪，门外还有一把手工编织的藤椅，明显用工具而非魔法制成的小方桌上，还摆放着一些木制雕塑。
除了遮蔽此地的结界，所有的一切都与魔法无关。
很难想象，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晚年的隐退生活竟然如此平凡。
“嘎吱。”
艾格文拉开木屋的门，回身望向安格玛。她有着人类女性罕见的身高，都快有安格玛一般高了，脸上满是皱纹，眉心的川字纹与嘴角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非常威严，一双平和的碧绿眼睛里，闪烁着阅历带来的智慧，仿佛这一辈子经历过太多风浪，早已对任何事情波澜不惊了。
和正史中偶遇艾格文的吉安娜一样，安格玛也非常肯定，艾格文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英气十足的美人。
“你叫什么名字，血精灵？”艾格文问道。
看来她并非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样想着，安格玛恭敬地颔首答道：“安格玛晨星，尊敬的女士。”
面对艾格文，不管地位有多高，就连活了一万多年的玛法里奥，或是血精灵的先王阿纳斯塔里安都必须予以尊重。
因为她是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没有之一，她早就达到了凡人望其项背的层次，触碰到了奥术领域的极限。或许在被魔法延长的八百年生命中，她犯过很多错误，但她对于艾泽拉斯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实际上，如今的她之所以这么苍老，也是因为一年以前，她用来永葆青春的法术，被她逆向还原为本质的奥术能量，施法从扭曲虚空中召回了因死亡而摆脱了萨格拉斯控制的麦迪文的灵魂，并将其复活所致。
否则她永远也不会苍老。
“进来吧，安格玛晨星，”艾格文点点头，向屋里走去，“不要奇怪，如果我不这样邀请你的话，你进门时就会被防御魔法撕成碎片不管你体内的太阳井精华有多雄厚。”
安格玛暗暗感叹，艾格文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法师，一眼就看出了他与太阳井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跟在艾格文身后，进了小屋。
小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铺着干净毛毯的单人床，一个摆满书籍的书架，一张吃饭用的桌子，几把椅子。地板中间掏了一个空洞，周围是一圈被火烤黑的原石，中间的火堆上驾着一口咕嘟咕嘟冒泡的铁锅，不知道锅里在煮什么，满屋子里都是肉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艾格文指了指门口的椅子，而后走到锅边席地而坐，将其余蔬菜码放到一旁，开始撕怀里的卷心菜，在水盆里洗净后，放进锅里。
安格玛突然意识到，先前的判断是错误的。如果没有魔法的帮助，卷心菜是无法在杜隆塔尔贫瘠的土地上生长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艾格文舀出一勺肉汤，放进嘴里品尝一下，然后满意地展颜而笑，又撒了一小撮香料进去。
“是麦迪文先知指引我来此的。”安格玛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
艾格文闻言轻笑了起来，摇头道：“真是糟糕的谎话，麦德不会这么做的。”
语气里透着一股坚信不疑的态度。
安格玛尴尬地捻了捻手指，见艾格文还在静心调配肉汤，没有深究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在附魔空间袋中摸索片刻，拿出了几匹风格素雅的名贵布匹；
一些求着伊丝塔瑞亚施放易生长法术的植物种子，有的种下去后就会长成一片畅心悦目的花海；也有的是东大陆的作物种子。
一些被低温法术保存的新鲜水果只在永歌森林出产的水果，一直远销人类七国，扬名在外，只有贵族才吃得起；
以及一些可以消遣时间的，由奎尔萨拉斯最出名的书法大师加紧时间抄录的古典小说手抄本，还是精装的，封皮是用附魔的秘银制成的，又轻又耐磨，书页则永久固化了微光附魔，能在无光的环境中阅读，而且还保护视力，每一本的造价都不亚于一杆高级法杖。
“这是我给您带来的一些礼物，女士，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安格玛憨憨地说道。
既然是登门拜访，还有求于人家，怎么能空手而来呢？
挑选这些礼物，可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选的都是既能为艾格文的隐居生活带来乐趣，又非常考究，能让品味最挑剔的人都挑不出毛病的东西，在卡利姆多绝对找不到。
毕竟艾格文已经很老了，守护者之力都传给了麦迪文，体内残存的法力，又在青春不复后快速衰退，已经很难像年轻的法师那样恣意往来大陆之间了。
不过他也明白，礼物再好，终究只是外物，是无法影响这位前任守护者的任何决定的。
但能美化一下第一印象也就足够了。
看到艾格文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安格玛就知道自己是对的。
最让艾格文感兴趣的显然是种子，接过后将它们捧在手心眯眼观瞧起来，时不时伸手拨弄一下，“噢，这是金香花的种子？真是个细心的年轻人，谢谢你，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将布匹收好，书籍归架后，艾格文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火上的肉汤。
“所以说，贝洛瓦尔死了？”她突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安格玛愣了愣神，随即意识到艾格文是根据自己身上穿的，原属于大魔导师贝洛瓦尔的法袍做出的判断。
他点了点头。
“大魔导师战死于奎尔丹纳斯岛保卫战，在牺牲前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亡灵。”
“你们失去了一个优秀的领袖。”
对于年龄比自己大了上千岁的高等精灵大魔导师，艾格文的口吻就像是在评价邻家的优秀小孩，也并没有顾及屋里坐着的血精灵的感受。
这并不仅仅是出于她孤傲的性格，对于她这样的存在而言，年龄没有任何意义。她可以用这样的口吻，去评价艾泽拉斯的任何凡人。
“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很多，但血精灵仅仅是艾泽拉斯诸族的缩影，众生如今都在恶魔的蔽日阴云下瑟瑟发抖……”
安格玛铺垫了几句，单刀直入道：“女士，我准备到萨格拉斯化身的封印地取出萨格拉斯之眼，用以对抗阿克蒙德。”
艾格文小口吮吸的热汤顿时呛在了喉咙里，她咳嗽几声，猛地回过头来，斥责道：“胡闹！没有非恶魔生物能驾驭那件狂野的恶魔神器！你是从哪得知封印一事的？说！”
艾格文的身影骤然消失，快到安格玛都没看清，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一柄小巧的魔杖顶住了，浑身法力尽数被封锁，连太阳井精华都运转不得。
无比恐怖的魔力气息从艾格文身上缓缓升起。
安格玛的额角有冷汗划过，从他踏入史诗领域以来，在太阳井精华与时间之力傍身的情况下，就算是传奇中的顶尖强者，他也敢与其面对面的战斗。
但艾格文却在一瞬间，就彻底断绝了他反抗的可能。
而且还是失去了守护者之力，已经垂垂老矣的艾格文……
这……
就是艾格文的实力吗？远超顶尖传奇的实力？
她全盛时期又该有多强？
安格玛觉得，自己原先还是低估了这位守护者。
“咕噜。”
安格玛喉头划动了一下，喉结推着魔杖的顶端往下动了动。他强压下心底的惊惧感，故作镇定道：“女士，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这样才能抗衡阿克蒙德和燃烧军团的恶魔大军……”
“无数年来，泰坦守护者们对艾泽拉斯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五色龙族中的黑龙早已堕落，蓝龙、绿龙与青铜龙又另有要事，唯独红龙愿意履行自己的职责……可单凭红龙又有什么用呢？此时我们唯有自救！”
“为了能编织出足以毁灭阿克蒙德的法术，我集结了族中所有的顶尖魔导师，赢得了红龙最出色的魔法大师的帮助……但没人比您更了解恶魔，也没人比您更懂得该如何运用那件恶魔神器……艾泽拉斯需要您，尊敬的艾格文。”
一番言辞下来，虽然艾格文的双眼仍然满怀质疑与怒火，但魔杖却在不知不觉间远离了安格玛的脖颈。
安格玛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小瓶底部有一滴色泽幽深的小水珠。
这是他特意从装有永恒之井井水的小瓶中，分出的一小滴井水。
“这是一滴永恒之井的魔力之水，您一定有办法利用它恢复往日的风姿……”
“油滑的小子，”艾格文皱眉打断道，再次把魔杖狠狠地戳到了安格玛的喉咙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里还藏着一整瓶井水，你分明是想利用它来为萨格拉斯之眼的法术供能！”
安格玛急忙摇头道：“没错，但您不应就此老去。灭世之灾将接踵而至，世界需要提瑞斯法议会，更需要您这样一位大公无私、风华绝代的守护者！”
“油嘴滑舌！”
话虽这么说，但艾格文还是收起敌意，思考了起来。
安格玛知道，曾站在凡人之巅的艾格文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他所言不虚，惊怒交加是因为想不通他怎么得知自己的隐居地点，还获悉了萨格拉斯之墓一事的。
安格玛朝着火堆比了个手势，一团流沙脱手而出，将火堆包裹在内。
流沙流转的球形空间里，柴火飞速燃烧，不一会就全成了黑炭，铁锅里肉汤起泡的速度也快了不知多少倍，汤水飞快地蒸发收汁，逐渐从汤变成了乱炖，又变成了浓稠的烧肉……
这样的异象惊得艾格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安格玛。
没人能触碰到时间的领域，纵使她是提瑞斯法守护者，凡人最强大的法师也不行，可时间法术刚刚就在她的眼前呈现，改变了狭小空间内的时间流逝速度，她怎能不震惊？
“您不必质疑我的动机，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借由时间法术看到的过去与未来的片段。”
安格玛适时解释道。
艾格文眼中的质疑终于消散了一些，摇着头喃喃道：“血精灵，你确实非常特殊。但泰坦守护者与龙族，不可能对这等程度的灾劫视若无睹的……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守护者了，把这个小瓶拿回去吧。”
安格玛质问道：“难道您要把世界存亡的赌注，押在那些还不知会不会来的存在身上吗？若事与愿违，世界都将会在萨格拉斯的怒火中毁灭！我们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您难道甘于在此孤独终老，坐视这一切发生吗，守护者？”
“够了！”
艾格文不堪其烦，恼怒地抢过装有一小滴井水的小瓶，开始往外推安格玛：“快走快走！你的提议我接受了，东西我也收下了，我会去的，别再烦我了！你已经毁了我的一锅好汤，你们这些年轻的法师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艾格文的力气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竟然直接把安格玛推了出去。
“砰！”
木门被摔上了。
安格玛大感轻松的出了口气，朝着大木屋深深鞠躬道：“守护者，艾泽拉斯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快滚！”
一把汤勺从窗户里丢了出来，安格玛急忙闪躲，闪到一般又觉得不对，折返回去，在汤勺落地以前将其一把接住，勺头冲外，勺柄冲里，恭敬地放在了木屋地板的边缘，而后再度鞠躬，离开了结界。
安格玛离开后，屋门开启。
艾格文眼带笑意，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结界边缘逐渐消失的传送门，与先前判若两人，脸上还哪有半点烦躁之情？
“真是有意思，原来无所不能的先知，还有这样青涩懵懂的时期。”
她无奈地自言自语，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怀念不已的过去。
“聂拉斯，你知道吗，几十年前要不是他突然消失，麦迪文的父亲就不是你了……唉。”
艾格文突然苦涩地笑了笑，握紧了手中的小瓶。
244【将计就计】
海加尔山山口，前线指挥所。
每过几秒，就有一名行色匆匆的传令兵撩帘而入，将最新的侦查情况或是一线部队的报告递交给各司其职的军官们。
军官们接过报告，飞快地一页页扫视，能处理的就用鹅毛笔在上面刷刷几笔，同时嘱咐传令兵两句，后者便领命快速跑出帐篷，返回一线传达军令去了。
不能处理的，则递交给更高一级的军官，效率极高。
这些军官有男有女，哨兵服饰的女性军官数量甚至达到了总量的一半。暗夜精灵并不是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男权社会，仅从军队就能看出一二，这与东大陆的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
生产力决定了人类的男女地位差异，让女性一直被视为男性的附庸。
事实上，就连素以思想先进而著称的魔法城邦达拉然，曾经也是女性歧视的多发地。直到八百年前，才破天荒的出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受训成为法师的女性学徒麦格娜艾格文，这在当时引发了巨大的舆论风波，因为此前的两千年中，甚至追溯到索拉丁大帝时期，那一百名被送去奎尔萨拉斯受训的初代法师，也没有任何一个女性。
但最终接过提瑞斯法守护者重担的艾格文，用优秀的能力打破了腐朽观念的桎梏，让达拉然人意识到，女人一点也不比男人差。
随着观念的放开，一批批优秀的女性法师脱颖而出，为达拉然的发展付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探寻真理之初，人们总是容易犯下矫枉过正的错误。
女性刚刚摆脱桎梏已久的枷锁时，一个口号开始在当时的舆论占据主流“让我们做那样的事情就是歧视”。过了许多年，这口号又变成了“不让我们做那样的事情就是歧视”。
诙谐夸张化的表述背后，影射着被压迫已久的达拉然女性们迎来解放时的不适与迷茫。
最终，随着达拉然社会的发展，起源自男女地位差异的对抗，已经荡然无存仅限于达拉然。
达拉然的女性用了八百年时间，将原本需要奋力争取的权益，变成了生而具备，就如同呼吸一般平常的东西。这导致达拉然人不论去其余哪个人类国家，都会感到非常不适应。
暗夜精灵便有着相对健康的社会形态。他们的男女地位惊人的均等，就如同是被刻意划分的一般。
艾露恩赋予了男性暗夜精灵健壮的体格，也让女性暗夜精灵拥有了能与她更好沟通的能力。男女各司其职，既不逃避自己的定位，也不强弩着自己事倍功半地去做本可以由对方更好处理的事务，亦或是侵占对方的权益。
固然女性的柔美注定她们无法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但她们却可以传播艾露恩的福荫，治疗人们的伤病，安抚人们的心灵。
在军队中就更是如此，比起能够担负起沉重铠甲冲锋陷阵的男性士兵，以女性为主的哨兵部队更能发挥她们的迅捷与灵巧，往往担任着快速反应部队的职责，为族人攘除了一次次迫在眉睫的威胁。
男性暗夜精灵永远阳刚，温柔但却绝不会女性化。
女性永远柔美，或许英气逼人，却绝不会男性化，就算成长经历悲惨，承担了过多难以承受之重，也只会变得坚韧独立，而非无奈地以男性面貌示人以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权益因为在暗夜精灵的观念中，坚强与承担，从来就不是男性的专有特质，自然不会因此而变得中性化。
一万年前的灭世浩劫，让暗夜精灵看清了太多东西。
与之相比，人类却因男女地位的差异，发生了太多的悲伤与无奈。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同样在进步。
……
帐篷中央，高级将领们围着一个堆砌出了海加尔山与北部费伍德森林部分地貌的沙盘，低声商讨着战术。
加洛德影歌一手撑在沙盘上，另一手拿着参谋们汇总的战场情报。
“燃烧军团果然改变了进攻方案，现在位于山口外准备进攻的并不是亡灵部队，而是它们的恶魔主力。”片刻后他将文件递给了身边的将领。
将领们开始互相传阅。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情报泄露了，幸好我们还有第二套预案。”一名将领说道，“但愿人类与兽人都做好准备了。”
加洛德点了点头，眼中划过担忧之色。
恶魔先头进攻部队的转换，意味着暗夜精灵先前所做的部署，大部分都必须应需改变，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往往会给对方可乘之机，导致山口第一道防线的抵抗时间少于预期。
提前撤向第二道防线，与人类的基地共同承受接下来的攻击是必然。
海加尔山联军虽然名为联军，但内部的三股势力却没有任何协同作战的经历，贸然整合之下只会相互掣肘。
所以经过一番沟通，吉安娜与萨尔便带领各自的部队，在暗夜精灵的十五道防线以外建立了防御阵地，分别位于上山路线的两个三等分点。
加洛德担心的，是所剩无几的时间难以让这两者彻底稳固防线。按照玛法里奥所说，整场战役的关键全部在于先知的法术，要他们务必竭力拖延恶魔的脚步，为先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传信给后面的防线，要他们做好提前承受攻击的准备……包括人类和兽人。”加洛德命令道。
恭候一旁的传令兵立即领命，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撩开帘子的同时，一名军官也走了进来，对加洛德恭敬行礼，在他耳旁低声说道：“指挥官，您的妻子在外面等您。”
“莎拉希尔？她怎么来了？”加洛德眉头一皱，而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便脸色阴沉地走出了帐篷，果然在营区的无人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在莎拉希尔温婉的目光中，加洛德心里的嗔怪之情还是消散一空了，看了妻子一会，忍不住紧紧拥抱了她一下，而后扶住她纤细的肩膀，无奈地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不是要你待在后方吗？”
莎拉希尔天生体弱，纵使在世界之树的祝福下免于疾病困扰，体质也远不如大多数暗夜精灵女性。
加洛德对她是百般呵护，都快一万年了，两人的感情依旧如故，惹得无数旁人艳羡不已。
莎拉希尔微笑着拢了拢丈夫前额的碎发，柔声道：“对不起，加洛德，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跑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干扰你的工作的。”
加洛德眼带笑意地看了一会莎拉希尔，半晌后说道：“来吧，我先带你去我的营帐，那在那里等我一会，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去陪你。”
说完加洛德又补充了一句：“只许待一天，好吗？前线太危险了。”
莎拉希尔绽放笑颜，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于是加洛德便拉起妻子的手，向营区一端走去。
远离众人视线以后，加洛德脸上的柔和突然尽数转为森寒，一把放开妻子的手掌，后退几步，“呛啷”一声抽出佩剑直指“爱妻”。
“你……你怎么了？”
莎拉希尔被利剑逼退，眼中瞬间弥漫起了一层水雾，连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显然不明白丈夫为什么突然变了模样。
“现身吧，恶魔，莎拉希尔从来不会直呼我的全名。”
莎拉希尔闻言一愣，随即流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容，竟用嘶哑邪异的男声说道：“既然早就识破了，为什么还随我走到这么僻静的角落呢？”
不待加洛德有所反应，“她”的身躯就骤然膨胀起来，只听“嘶啦”一声，细腻的淡紫色皮肤就像破布一般被撕裂，一个头生双角，身覆皮毛，有着山羊般蹄足的萨特从里面钻了出来。
顷刻间，萨特的利爪上就浮现了一层邪能，不由分说地向加洛德抓来。
可加洛德却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
“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突然寒光一闪，萨特的头颅竟直接旋转着飞了出去，落地滚了很远。无头尸身的阴影蠕动了几下，竟有一个女性守望者从中缓缓站起，手中还握着一把滴血的轮锯。
“扑通……”
尸体倒地。
玛维面无表情地踢开了盖在脚面上的手臂，说道：“看来不止一头恶魔混了进来。”
加洛德凝视着恶魔的尸体默然不语。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听到这边动静的卫兵与指挥所里的将领纷纷赶了过来，“指挥官，您没事吧？”
加洛德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玛维。
玛维环视着众人，眼中有幽深的色彩涌动，似乎是在找寻这些人里的恶魔伪装者。半晌后，她向加洛德点了点头。
加洛德见状松了口气，对手下命令道：“我没事，你们立即回到战斗位置，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传出消息，就说我已经死于恶魔刺客之手了，我倒要看看这些恶魔打得是什么主意。”
众将军领命离去之际，玛维皱眉斥责道：“你疯了吗？军心会涣散的！”
加洛德笑道：“姐姐，你太小瞧我的士兵了。”
……
与此同时，在海加尔山腹地的某个山谷中。
此地绿雾弥漫，难以视物，隐约可以看见，绿雾是从一口月亮井里流淌而出的，似乎正有一位德鲁伊，借助井水的魔力沟通翡翠梦境中的未知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能困住伊瑟拉，就把我的瓦拉斯坦还给我！”
一道歇斯底里的咆哮响彻山谷。
“不要急，我的鹿盔大德鲁伊，你做的很好，但还差一点火候…只要再帮我一个小忙，不仅瓦拉斯坦，你的亡妻…也能回到你的身边…”
245【歇斯底里的鹿盔】
翡翠梦境的起源无人知晓，相传在艾泽拉斯尚未定序，甚至上古之神也尚未降临的原初时期，它便以某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它就像是星球内部沉睡的泰坦星魂的精神世界一般，平静而又安详。
泰坦守护者弗雷亚发现了这里，为了与沉睡中的泰坦星魂沟通，她便将翡翠梦境改造为了如今的样子。
浓郁的自然之力充斥其中，壮大星魂的同时，也哺育着艾泽拉斯的万千生灵，甚至催生出了一批秉承自然意志而生的伟岸生物，足迹所至，草木葱郁，林地成荫，即为“荒野半神”。
他们是艾泽拉斯自然之灵的具象化呈现，有着永恒的生命，只要艾泽拉斯还存在，他们就永远也不会死亡。
彼时往返往返世界两极的工作地点，也就是后世的索拉查盆地、锦绣谷以及安戈洛环形山等地的泰坦守护者弗雷亚，在海加尔山偶然发现了他们，一下子变喜爱上了这些美丽的生物。
她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悉心照料引导着他们，开启了他们的灵智，并将他们的灵魂与翡翠梦境绑定在一起，这样一来，即便他们的形体消亡了，也能返回梦境汲取足够的生命之力，最终重返人世……
很久以后，当五条勇敢的始祖龙击败了迦拉克隆，为世界攘除了一次灭世危机，感其信念的提尔便说服了众守护者，将保卫世界的职责赋予他们。
弗雷亚以自身为中转载体，引动泰坦生命的缚誓者艾欧娜尔的力量，赐福了阿莱克斯塔萨与伊瑟拉，前者拥有了生命之力，终将以“生命缚誓者”的头衔广为世人所知；后者则为梦境之力，在此后的无数年间，替弗雷亚悉心看护着翡翠梦境中的一切。
……
只要谈及翡翠梦境，德鲁伊们心中升起的第一种情绪，便是宁静与安详。梦境揭示了艾泽拉斯的最本源形态，若没有智慧种族、上古之神与燃烧军团的干扰，艾泽拉斯便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但此时月亮井周围弥漫的绿雾却翻卷起来，组成了一个红褐色的丑陋生物，宛若最美好事物里诞生的**疮痍一般，完全破坏了梦境的美感。
他有着极为高大的身躯，头生双脚，皮毛覆盖的躯干上弥漫着暗影之力，硕大的蹄足宛若恶魔，正用阴险而蛊惑的目光注视着范达尔鹿盔。
“怎么样？”见鹿盔默然不语，他不由催促了一句。
范达尔鹿盔的双手松了握紧，松开握紧，心中似乎正在激烈的挣扎着，连喘息都有些粗重。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已经按你说的，在四地投放了腐化之种，难道你还不满意吗？我……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情了。”
一千余年前，为了遏制萨隆邪铁的蔓延，范达尔趁着玛法里奥沉眠于翡翠梦境，说服塞纳里奥议会，自作主张地在世界各地种下了世界之树的枝条。
虽然他们种在诺森德灰熊丘陵的那根最粗壮的枝条，因触及到了腐化的源头，而让德鲁伊们不得不痛心疾首地将其砍伐，将其由象征着治愈与希望的安达希尔，改称为用以警醒自身的沃达希尔，
但总体说来，种植在灰谷、南艾尔文森林（暮色森林，因当时卡拉赞的空间之力尚未遮蔽森林，那里就如同北部一般阳光明媚，因此并未得名暮色森林）、菲拉斯以及辛特兰四地的世界树枝条还是长势喜人，有效净化了萨隆邪铁矿脉导致的腐化。
这四棵参天大树，最终因出自诺达希尔，而具备了沟通翡翠梦境的能力。绿龙军团虽然不满于塞纳里奥议会的自作主张，但念其举措行之有效，也就没有多加责难，还派出了一些绿龙，与暗夜精灵德鲁伊们一起守护在四棵巨树附近，至今已有一千余年。
范达尔鹿盔投放腐蚀之种的地点，便是这四棵能联结翡翠梦境的巨树。
腐蚀之种一下子便腐化了巨树，腐化借此蔓延到了翡翠梦境里，甚至影响到了沉眠其中的绿龙女王伊瑟拉。
那时的鹿盔惊怒交加，很快便清醒了过来，但在对儿子的思念下，还是硬生生将昔日的职责与善恶观念全部抛之脑后，眼睁睁看着绿龙女王派出的最得力的绿龙，堕入梦魇的掌控……
只要能让瓦拉斯坦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我说了，只要再帮我一个小忙，你就能和自己的妻儿团聚了……”
腐化之影蛊惑道，一伸手，周身弥漫的暗影之力，竟然凝聚成了一颗恶臭的种子，“把它埋在诺达希尔的根须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鹿盔登时怒不可遏，大喝道：“我永远也不会残害自己的族人！你这个卑鄙的怪物！”
“啧啧啧，”腐化之影摇着头，“喔，看看你，还真是大义凛然呢。难道你先前做的那些事，就不算是残害同胞了？认命吧，你已经无法回头了，大德鲁伊。”
“那根本就不……”
鹿盔烦躁的一挥手，手臂却径直穿过腐化之影，竟让腐化之影消散掉在了翻滚的绿雾中。
鹿盔对自己的举动懊悔不已，刚要说话，腐化之影在身前突兀浮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是什么？你不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吗？”
鹿盔低头默然不语，脸上黑一阵红一阵。
腐化之影桀桀怪笑，又逼近了一步，把恶臭的种子亮在了鹿盔的眼前，“诺达希尔可是世界之树，一点点腐化，又能拿它怎么样呢？这只是一个小忙而已，你不会这么没有诚意吧？别忘了，这可是一个交易……”
鹿盔沉默半晌，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腐化之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休想再把我当做工具了，怪物！”
腐化之影撇了撇嘴，退进了浓郁的雾气中。片刻之后，绿雾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父亲，父亲！”
鹿盔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再也站不住了，惊慌失措地四下搜寻起来，呼唤道：“瓦拉斯坦？你在哪？”
绿雾翻滚，显露出一个黄沙漫天的场景。
精锐暗夜精灵士兵列队而立，怒视远方的其拉虫人大军。
呼啸的沙暴中，一个体型庞大，甲壳黝黑的虫人将军站在阵前，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双眼，冷冷注视着范达尔鹿盔。
一见到这个场景，鹿盔的心顿时凉了下来，他强忍着不向虫人将军的脚下看去……
“父亲！”
鹿盔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那个虫人将军伸出巨螯，抓起了跪在地上的年轻暗夜精灵俘虏，将其捏在手里……
“不，不不不……”
鹿盔疯了一般向前跑去，汹涌的自然之力从体内奔涌而出，漫天的星火从天而落，裹挟着千钧之力向虫人将军砸去，一根根粗壮的藤蔓穿破地面，卷缠而去……
一时间大地震颤，整片山谷都在隆隆作响。
可这一切，又于梦境何碍？
“咔嚓……”
巨螯合拢，暗夜精灵俘虏的身体一分两半。
“啊！！！！！！！！！”
鹿盔歇斯底里地哭喊一声，跌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从通红的双眼内涌出，淌过布满沟壑的脸庞，滴落草地。
一息后，雾气翻滚，腐化之影重新显形而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给我。”鹿盔嘶哑地说道，竭力从地上爬起，向腐化之影伸出了一只手。
246【编织】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
海加尔山腹地，一阵阵恐怖的魔法波动，从人类基地与兽人基地之间的某座无名山谷里散溢而出。
色泽幽深的蓝色光华将半边夜空染得蓝汪汪一片，甚至掩盖了“白女士”的光辉。几十公里开外，都能看到这边的异象，感知能力再差的人，也知晓这边正酝酿着毁灭性的奥术能量。
山谷中，数十名血精灵法师各自站在一座巨型法阵的法术节点上，聚精会神地对着法阵中央悬浮的黑色小瓶施法，刺眼的湛蓝强光在他们身后拉出了一道道黑影，照得山谷里的一切都纤毫毕现。
引动永恒之井井水魔力的法术无比艰难，虽然众人脚下这座法阵，是高等精灵为了运用太阳井的能量，费尽无数才华横溢的魔导师的心血，历经近七千年的研究才逐渐完善，最终定型的高效导能法阵，但太阳井与永恒之井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仅仅这一瓶井水，就蕴含了足以媲美全盛时期的太阳井的魔力总量。
……
从刀疤高地返回后，安格玛便与一众血精灵法师启程赶赴海加尔山，经过重重考量，最终将编织法术的地点选在了这座山谷里。
这里离前线够近，可以从一定程度上确保法术的准确性。也离世界之树够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至少不会伤及世界之树，也不会让最后一道防线里驻扎着的数万名暗夜精灵士兵死无葬身之地。
以魔导师凯雷为首的血精灵法师们，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一天一夜，终于完成了法阵的初期构建，成功将小瓶里的魔力抽取出来了十分之一。
所有人的双眼都血丝密布，额角挂满汗珠。
饶是如此，他们也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导致魔力失衡。
到时候即便有重重防护法术加以防范，这座山谷也会被彻底炸平，连几十公里开外的人类与兽人的基地都会受到波及。
……
法阵以南一公里处，用来给轮换下来的血精灵法师提供短暂休息的营地里，各族领袖与筋疲力尽的安格玛站在营地一角边缘，一边观望那边的动静一边互相交谈。
“真是……难以置信，我从没见过这种能级的法术……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吉安娜的左手遮在眼前，赞叹了一句。
她虽然天赋超绝，是达拉然年轻一代中除了卡德加以外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但论及对外界魔力源的运用，无疑就比几百来年一直在太阳井圣殿中从事相关工作的血精灵魔导师们逊色了许多。
安格玛也是因体内有太阳井精华辅助，对与其根出同源的永恒之井魔力十分敏感，才得以参与其中，否则贸然掺和进去只会给魔导师们添乱。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担任主要引导者的他消耗了远比其他人更多的精力，直到刚刚才撤下来略作休整，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合起眼皮就能睡着。
他只是点了点头，机械地咀嚼着肉干，没有说话。
“先知，你还需要多少时间？”
玛法里奥忧心忡忡地问道，这位大德鲁伊刚刚从前线撤下来，也多少有些疲惫，衣服上布满了灼痕，胡须也被烧焦了一块。
这样的称呼，让吉安娜不禁再次向安格玛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自从先知回归的消息传开以后，暗夜精灵都知道了安格玛的“真实身份”，除了该保守的秘密继续守口如瓶，玛法里奥也不再隐瞒什么，开始在公众场合直呼安格玛的先知之名。
“如果伊利丹能如期返回的话，保守估计，我们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安格玛沉思道。
引动水瓶中的魔力，本就是一项长期工作，更不用说还要借助萨格拉斯之眼，将其编织成一道史无前例的法术了。
事实上，发挥萨格拉斯之眼的力量并不难，正史中的伊利丹，只在一些娜迦法师的帮助下，就发动了几乎撕裂整个诺森德的法术。
难就难在怎么让法术的杀伤范围固定在恶魔头上，确保海加尔山乃至卡利姆多不受到太大伤害。
如何伤到阿克蒙德也是一大难点。
毕竟这是一道大范围杀伤性法术，阿克蒙德不会傻傻站在原地，等着毁灭临身。一旦给了他喘息之机，再想发动第二次法术就不可能了。
更有甚者，若是遮蔽此地魔法波动的法术失效，阿克蒙德提前察觉到了海加尔联军的计划，大可以直接降临此地，制止他们的法术，并反过来引爆井水的魔力，毁灭联军的后半段防线……
这是一把双刃剑。
半个月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为此打的提前量。
可惜的是，夜之子根本就对暗夜精灵的请求漠视不管，而来自红龙一族的援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抵达，给法术的编织增添了许多不确定性。
“先知，现在撤回后方重启法术进程还来得及，我们很难争取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加洛德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歼灭了成千上万的恶魔，可对恶魔的数量而言却不值一提。前三道防线都已经告破，顶多再有一周时间，恶魔就会抵达人类的基地……吉安娜女士，你觉得你的部队能坚持到法术的完成吗？”
说着，玛法里奥看向了吉安娜。
被暗夜精灵德高望重，还活了一万年之久的领袖以女士敬称，尚未经历过太大风浪的吉安娜多少有些紧张，但她还是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是她的部队没有战斗力，实在是恶魔大军太过强大了。
纵观艾泽拉斯以往的历史，除去泰坦初临时期泰坦造物们与上古之神的大战，眼下这支恶魔大军，恐怕是这个世界曾出现过的最强大的军队了，其军力甚至胜过上古之战时期试图攻占艾泽拉斯的恶魔军队。
“就算前线撤回的部队与我们共同防守，再加上您唤醒的那批半神，恐怕也连三天都坚持不住。”她说道。
安格玛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必须为我争取足够的时间。我们谁都承受不了法术失衡的风险，万一我们无法驾驭井水或萨格拉斯之眼的力量，不仅后方的大本营，连世界之树都会在奥术洪流中毁灭。”
玛法里奥咬着牙点了点头。
突然，只听一声轻响，不远处有湛蓝色的光辉爆闪，待光芒平息，那里已经出现了一名风华绝代的女性人类法师。
她身穿高领法袍，头戴皇冠状的发饰，手持一杆散发着强大魔法波动的法杖，先是盯着法阵的方向看了一会，而后回过身来，准确地找到了营地一角的安格玛，向这边缓步走来。
247【艾格文的到来】
因为来者身上散发着安格玛极为熟悉的魔法波动，除了微弱了一些，几乎与法阵中一众血精灵魔导师正在施法引导的小瓶里的魔力别无二致，随着对方的逐渐前行，连他体内的太阳井精华都开始共鸣起来。
除了利用自己留下的一滴永恒之井井水恢复力量的艾格文，安格玛想不出这个女法师还能是谁了。
看起来，艾格文不仅成功恢复了魔力，还恢复了青春……
由于太阳井精华存身，安格玛对源自永恒之井的魔力非常敏感，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艾格文几乎完全吸收了那滴井水的魔力，这让他无比震惊。
一滴井水蕴含的魔力，恐怕足以媲美提瑞斯法议会成员们灌注到历代守护者体内的魔力，甚至还略胜一筹。
毕竟二三百滴井水就能填满一个二十毫升左右的瓶子，达斯雷玛就是用这样一小瓶井水，创造了独一无二的太阳井。
怎么可能有人将如此海量的魔力完全吸收？
而且吸收过程中，还几乎没有任何损耗。
这简直太过骇人听闻了。
安格玛本想行礼致意，可又不敢太过肯定，艾格文如今的容貌与垂垂老矣的时候大不相同。
她看起来就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女孩，被贴身法袍紧紧包裹的身体曲线优美，高挑修长。肌肤细腻，五官精致，论长相甚至不输于达拉然公认的大美女吉安娜。
可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到这一年龄应有的青涩，仿佛早已历遍沧桑。她沉稳的目光中饱含阅历沉淀而成的智慧，但在难以察觉的目光深处，却隐藏着一丝深深的挫败感。
这本不应出现在孤高自负的艾格文身上。
她是人类历史上首位女性法师，也是最最优秀的法师，没有之一。她还是提瑞斯法议会最强大的守护者，比同僚，比前辈都要出色得多。在近八百年的守护者生涯中，追捕了无数的妄图染指现实世界的恶魔，日复一日的战斗，让她成为了达拉然，甚至是人类中战斗经验最丰富的法师，哪怕上升到艾泽拉斯的高度，也是绝无仅有的。
可原本最让她骄傲的一件事，也成了她一生中的最大败笔。
她以为自己击败了萨格拉斯的化身，不成想终究还是低估了堕落泰坦的智慧。
化身中的一缕灵魂潜伏进她的阴暗面，开始不断放大她心中的负面情绪，影响着她的思绪，最终导致她与提瑞斯法议会分道扬镳，做出了亲自遴选下一任守护者的决定。
她与暴风王国的皇家法师聂拉斯埃兰相爱，生下了麦迪文，并将体内的守护者之力悉数传给了他。
结果自然是众所周知的那样，萨格拉斯的灵魂借此转移到麦迪文身上，完全控制了这位新任守护者，将提瑞斯法议会的所有成员屠杀殆尽，最终蛊惑兽人术士古尔丹，利用兽人对艾泽拉斯发动了入侵，亲手拉开了艾泽拉斯血泪近代史的序幕……
“安格玛，她是……”吉安娜靠近安格玛，犹犹豫豫，就是没法把嘴边的那个名字完整地说出来。
“大德鲁伊。”艾格文也在三人面前站定，朝玛法里奥点头致意。
玛法里奥的脸庞上明显洋溢着喜悦，似乎欣喜于对方的到来，以同样的礼数颔首道：“守护者，我很庆幸你能在这样的关头加入我们。”
艾格文笑了笑，无奈地自嘲道：“八百年了，还是卸不下身上的重担啊……泰兰德呢，战事怎么样了？”
听闻爱人的名字，玛法里奥的神情凝重了起来，沉声说道：“她正带领部队在前线作战，这几天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一直在……”
就在两人叙旧的时候，安格玛疑惑不解地看看艾格文，看看玛法里奥……
这两人怎么像是早就熟识，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搜遍记忆，他也不记得有什么正史内容提及过两人的友谊……
他们本应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她，她……她是麦格娜艾格文？天呐，她怎么会来这里？”
吉安娜瞪大了美目，双手不断握紧，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就像是见到偶像的小女孩一般无比紧张。
不仅她是艾格文的崇拜者，事实上，多少年以来，达拉然的年轻法师都以能成为艾格文那样出色的法师为荣。艾格文可谓是是整个达拉然，乃至人类法师们的楷模……
那两个大人物还在交谈，完全把安格玛和吉安娜晾在了一旁。
玛法里奥从战事聊到了塞纳里奥议会复活半神的计划，好歹算是让几乎与世界脱节的艾格文，大致了解了这场战争的现状。
“……那么你们成功了吗？如果玛洛恩能成功回归，对抗阿克蒙德时，我们也有了一丝胜算。”
艾格文的问题让安格玛不禁眉头一皱，艾格文的实力位临凡人之巅，知道一些暗夜精灵的历史，倒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但那种语气怎么好像她亲眼见证过玛洛恩与阿克蒙德的惊天一战似的？
玛法里奥摇了摇头。
“翡翠梦境中滋生了一种诡异的腐化力量，不仅令绿龙女王头疼不已，也让我们寻回半神灵魂、唤醒其余德鲁伊的行动大大受挫……”
艾格文紧握着手中的法杖，看向了西南方已被恶魔的邪能染成病态绿色的夜空，叹息道：“真是祸不单行啊……”
“对了，我得谢谢你留下的那滴井水。”她突然转回头来，对安格玛毫不客气地说道，“离得这么远，我都能察觉到那个法阵里的三个节点构建失误，还不带我去看看？”
安格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并未产生任何不悦。
虽然表面看起来，艾格文这八百年一直与恶魔战斗，研究魔法原理的时间并不比活了上千个年头的血精灵魔导师们多，但突破极限的实力，令她具备了其它法师难以企及的视野高度，对魔法的理解也超过了人们的认知。
他点了点头，转身朝营地里大吼道：“奎恩萨斯！！”
“唔……来了！咳咳！”
248【小星星】
不一会功夫，眼圈发黑，头发蓬乱，嘴里还叼着一根硬面包的奎恩萨斯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就着法力药剂，三两口顺下嘴里的食物，还顺便用魔法戏法整了整头发，等跑到三人身前的时候，仪容已经和皇家侍从没什么两样了。
“怎么了，三席？”
安格玛一手引向艾格文，“陪同守护者前往法阵，告诉凯雷大师，守护者享有最高级别的权限。”
“守护者？”奎恩萨斯大吃一惊，急忙对艾格文鞠躬行礼，“守护者，请随我来……”
艾格文在东大陆所有族群中都声名赫赫。
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虽然对自己教出来的达拉然法师没什么感觉，但对这位传说中的守护者，也是十分钦佩的。
艾格文哪能瞧不出来安格玛的小心思，给她最高权限，这是要她全权负责法阵接下来的构建，不免瞥了一眼安格玛，临走之际，她轻声问道：“萨格拉斯之眼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三天以内。”安格玛说道。
进入萨格拉斯之墓前，伊利丹向他魔法传讯过，声称自己能在三天以内返回，接下里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但愿那边不会出什么差错。
艾格文刚要走，吉安娜就鼓足勇气上前几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尊敬的麦格娜，我……我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您需要助手吗？我绝对能胜任这一工作的……”
在艾格文面前，吉安娜再度变回了那个年方二十余岁的小姑娘，就仿佛所有加身的耀眼光环，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我听说过你，你是安东尼达斯最喜欢的小徒弟，是吗？”艾格文看了吉安娜一眼，朝着法阵侧了侧头，示意吉安娜跟上，“走吧，我确实需要一个助手……别再用那样称呼我了，我早已不再是提瑞斯法议会的守护者了，如果你愿意，就叫我艾格文吧。”
几人渐渐远去。
“先知，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的，如果有什么情况，请第一时间告知给我。”玛法里奥说了一句，也与安格玛道别，变化为一只猛禽，飞上了半空。
……
安格玛刚准备返回营地，再好好休息一个小时，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若有所察地望向了空中。
只见在圆月的映衬下，一头身躯纤弱相对于其它巨龙而言的蓝龙，正朝这边缓缓飞来。
……
蓝龙显然被法阵中传出的魔力波动所吸引，悬停在半空中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看地面上镌刻着的繁复法阵，又看看魔导师们的施法手法，就像个进了游乐场的小孩子。
他/她看起来还处于幼年时期。
安格玛并不知道龙族走向成年需要多少年的成长，所以无法准确判断这头幼龙的大致年龄。但从他/她那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来看，绝不会太大太成熟就对了。
那远比印象中的蓝色幼龙更为纤细柔美的躯干，让安格玛觉得，她应该是一头母龙……
虽然其他种族可能会因不熟悉他们而抱有敌意，但五色龙族中除了堕落的黑龙以外，都曾与暗夜精灵和血精灵的先祖有旧，他们知晓龙族并不是野兽，也知晓他们承担着的职责与对待凡人的立场。
可隐秘施法场所突然跑来一头蓝龙，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大大方方地在半空中探视众人施法，这还是让法阵周围一众司职防卫工作的战斗法师紧张了起来。
“三席，我们要不要击落那头蓝龙？距离这么远，我们很难证实它是不是某个具备飞行能力的恶魔用幻术幻化而成的……”
甚至还有几名战斗法师立即传送过来，紧张兮兮地征询安格玛的意见。
安格玛眯着眼睛，确实，这头蓝龙也太肆无忌惮了。
但最终他还是下令道：“如果她展现出丝毫逃跑动机，务必在她脱离法术射程前予以制止。现在……盯紧点就行，不要贸然出手。”
恶魔可不会这么笨，安格玛觉着，她要么就是常年待在巢穴中，一点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也没有的小姑娘，连自己的举动引发了敌意都不知道；要么……
就是真的有点傻。
果不其然，注意到地面上一大群法师正用法术瞄准着自己，蓝色幼龙明显有些慌乱，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营地边缘的安格玛，湛蓝的龙目不由一亮，紧扇了几下翅膀，向这边快速飞来。
瞅这架势，就跟发动俯冲攻击没什么两样。安格玛必须承认，他差点就忍不住施法攻击这头蓝色幼龙了。
几秒后，蓝色幼龙刹住前冲的势头，稳稳落在安格玛身前，身躯竟开始逐渐缩小，缩小，再缩小……
最终变成了一个蓝发蓝瞳的女孩。
除了发色有别，还穿着一身不太符合血精灵审美的天蓝色露肩长袍，这个女孩看起来与高等精灵别无二致。
她有着同样精致的五官，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以及未曾经历风霜的天真，活力十足，青春靓丽。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了安格玛好半天，迟疑着问道：“你……是不是安格玛晨……”
她顿了一下，皱着秀眉小声嗫嚅：“晨月还是晨日来着？”
安格玛挥退一众包围上来的战斗法师，如释重负般地点点头，玩笑道：“我就是安格玛晨星，如果你要找的是姓晨月和晨日的血精灵，我想他们应该不在这里。”
“啊，那就对啦！我爷爷让我来帮你，”蓝龙女孩欢快地说道，声音就如同风铃一般动听，“你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
安格玛听得是一头雾水，“小姐，请问你的爷爷是……”
“你居然没有预见到我会来？”
女孩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着安格玛，搞得他更加不明就里了。
蓝龙女孩，爷爷……
安格玛突然想到了一个古老的名字，不确定地问道：“塞纳苟斯？”
女孩点了点头，这才伸出纤细的小手，自我介绍道：“我是丝黛拉苟萨，还记得吗？你上次来阿苏纳的时候，我还很小很小呢……”
小星星？
安格玛清楚地记得，塞纳苟斯对孙女丝黛拉苟萨的爱称……
所以说“我”还去过阿苏纳，和那头比玛里苟斯岁数还大的蓝龙有过什么交集？
“安格玛”是怎么认识这头强大的蓝龙的？
无数年前，泰坦赐福于五大守护巨龙时，他们都还很年轻，各自的族群中还有很多比他们更为古老的元龙也一同接受了赐福就比如已经快要走到寿命尽头的塞纳苟斯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五色龙族中存在着比守护巨龙更古老的巨龙，并不算一件稀奇的事情。泰坦之所以赐福于五大守护巨龙，是因为他们的勇敢的心灵和勇于保护这个世界的责任感，而非他们的年龄最长。
那么，塞纳苟斯要你来做什么呢？
安格玛收起对“过去”的想象，伸出手掌轻轻握了握丝黛拉苟萨柔弱无骨的小手。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小星星满怀期待地问道。
随着安格玛抬起头来，小星星眼中的期许之色越发浓郁，就像是即将远足冒险，探索世界的小孩子一般兴奋。
“呃……开始什么？”
249【龙鳞】
丝黛拉苟萨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格玛，就像是在思索这是不是一句玩笑，片刻后失望地撅着嘴，开始在怀中摸索起来。
“每当爷爷给我讲他年轻时与你一起冒险的故事，总是说你喜欢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在骗我，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起冒险？
塞纳苟斯年轻时，恐怕至少也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吧？
安格玛倍感汗颜，心想你爷爷确实是在骗你，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喏，给你。”
丝黛拉苟萨意兴阑珊地掏出一个片状物，交到了安格玛手里。
这东西触感冰凉，份量十足，别看只有巴掌大小，但以安格玛如今的力气都觉得有些沉重，其重量恐怕不亚于一块等体积的黄金，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原始的红褐色，宛若什么庞大生物的……
一枚鳞片？
安格玛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起来。
鳞片表面非常粗糙，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四周还镶嵌了一圈一看就不是凡物的未知水晶。缤纷多彩的魔法光芒从中淌出，为鳞片添了几分绚丽……
安格玛不算见多识广，仅以他经手过的魔法器物来比较的话，恐怕就连高等精灵前任大魔导师贝洛瓦尔主持打造的烈焰之石、光芒之石，也不如这枚鳞片等级更高。
最关键的是，这枚鳞片还散发着永恒之井的气息，让安格玛感到无比熟悉，仿佛能如臂驱使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
“丝黛拉苟萨小姐，请问……它是做什么用的？”安格玛厚着脸皮问道。
没办法，“安格玛”给他挖的坑太多了。
一头年老却无比强大的蓝龙在此时派出自己最心爱的孙女提供帮助，可他连对方来做什么都毫无头绪，也只能该问的就问了。
丝黛拉苟萨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气鼓鼓地说道：“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气人！这可是你亲手从爷爷身上揪下来的鳞片做成的导能神器，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导能神器？
安格玛眉头一皱，低头看向手中的鳞片。
塞纳苟斯是蓝龙，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头蓝龙怎么可能长出这种颜色的鳞片？红龙的鳞片都不可能这样，反倒是始祖龙可能性更大一点……
等等，
联系丝黛拉苟萨前面的话，安格玛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
这枚鳞片该不会是出自尚未在泰坦的赐福中转化为蓝龙形体的始祖龙形态的塞纳苟斯吧？
这倒是……说得过去。
想着想着，手中鳞片居然开始发光发热，不断吸取从法阵那边散溢过来的永恒之井魔力波动，不断颤抖着。
导能神器么……
安格玛望向法阵，它该不会是用在这吧？
自打来到海加尔山，安格玛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对自己未来所经历的一切越发好奇起来。
若这枚鳞片真的是取自尚为始祖龙形态的塞纳苟斯，自己的“传奇穿越故事”，就不止局限于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了，恐怕还跑了一趟五色龙族都未诞生，远比诸族可考究的历史更为久远的艾泽拉斯定序时期……
一幅关于未来的壮丽画卷，正在他眼前徐徐展开。未来的自己，一如既往地在这条道路上留下了诸多足迹。
鳞片越发“焦急”之际，安格玛对丝黛拉苟萨说道：“我们过去吧？我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发挥这件器物的功效。”
丝黛拉苟萨瞧了瞧鳞片，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期待之色，跟着安格玛走向了法阵。
……
因艾格文的参与，法阵里一众血精灵魔导师压力大减，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纷纷加紧时间恢复精力。
操控足以媲美全盛时期的太阳井的魔力，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稍有不慎即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纵使经验丰富，可极大的心理负担还是让这些魔导师心力交瘁。
“她只用了半小时，就在我们历经几千年的摸索完善才最终定型的导能法阵中找到了漏洞……日光在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手段。”
法阵边缘，伊东尼斯对凯雷赞叹道。
满脸疲惫的凯雷静静地看着法阵中心，艾格文就闭目站在水瓶的正下方，专心致志地用精神力导出小瓶里的魔力，令法阵里的魔法灵雾充盈了起来。
安格玛休息以后，凯雷一直主持着法阵的运行，几小时下来，大多数法师早就疲惫不堪难以胜任了。
幸好艾格文参与了进来。
否则他们就只能唤醒远未恢复精力的轮换者了。
长此以往，主持法阵的法师们将陷入休息不足的恶性循环，难以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整导出小瓶里的魔力不受，还会给施法进程增添许多危险性。
“突破极限的魔力，已经让她触摸到了更深的层次。在我们看来无比高深的奥术知识，对她而言，也许不比凝聚一颗火球难多少……”凯雷说道，“不过也别这么不自信。她体内的永恒之井魔力，也是她能准确摸清法阵能量走向的主要原因之一，毕竟两者根出同源。”
“哦？”
伊东尼斯闻言为自己施放了奥术视野，紧盯艾格文的一举一动，半晌后才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改善对于总体而言，只能算作是聊胜于无，时间还是不够……”
说着，两人发现安格玛带着一个蓝发女孩，走到了法阵的另一侧边缘，手里还拿着一个鳞片状事物。
随着他的逐渐前行，鳞片焕发出了耀眼的湛蓝色光芒。法阵内所有魔力竟然都被吸引而去，连带着法阵中央的小瓶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播洒出远比这一天一夜以来，魔导师们费尽千辛万苦抽取的能量更为浓郁雄厚的魔力。
以鳞片为中心，一股骇人的魔力风暴正在缓缓形成，看阵势恐怕足以扫平整座山谷。
越来越多的法师脱离施法状态，望向了这骇人的一幕，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对于法阵的掌控已经完全被突兀侵入的未知事物剥夺了。
艾格文也同样如此，但当她看清安格玛手中的片状物后，非但不加以动作，反而松了口气，安然待在了原地。
凯雷与伊东尼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飞快念诵了一段咒语，就要激发法阵的紧急防护法术，升起屏障阻挡魔力洪流的同时，将法阵内的所有法师传送到安全地带……
但一息后两人惊讶地发现，不仅防护法术失效，连法阵本身都在魔力流的席卷下支离破碎了，逆向还原为最本质的奥术能量，被裹挟进了风暴中。
狂风席卷，魔力涌动。
在海量魔力的涌入下，鳞片已经完全熔融，将其握在手里的安格玛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仿佛自己手中的，只是一团最纯粹，最本质的能量。
按照小星星提供的方法，安格玛将其高高举起，指向了半空中的小瓶。
250【魔导师们的猜测】
咔嚓……
咔嚓咔嚓……
通常认知中，这世界几乎不存在什么物质，能在不固化增强法术（附魔）的前提下，完全屏蔽永恒之井穿透力极高的魔力波动。
但这个不起眼的小瓶却做到了。
就连见闻丰富的血精灵魔导师们，都无法辨认出瓶身的玻璃状晶体究竟哪种物质。
其坚硬程度更是无与伦比，安格玛试过用烈焰之击剥削瓶身，却连一道划痕都刻不上去……只可惜里面装着的井水太过重要，安格玛无法妥善研究。
但此时，当已经完全熔融的龙鳞在耀眼的光华中逐渐湮灭升华，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瓶身竟然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仅仅几秒过去，裂纹就爬满了瓶身。“砰”的一声，小瓶轰然破碎，一道冲击波扩散开来，将来不及反应的魔导师掀飞出去，连艾格文都立足不稳，险些被激射的小瓶碎片击伤。
可扑面而来的魔力洪流，对安格玛而言却如同春风拂面般和煦。
待洪流消逝，法阵中央只剩下一团静静悬浮的黑色液体，散发着阵阵魔力浪涛。
得益于龙鳞的保护，丝黛拉苟萨也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紧盯着半空中的那团井水，湛蓝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好奇之色，就像是见到玩具就挪不动窝的小孩子。
对于龙鳞的消散，她一点也没有心痛的样子，似乎原本就把龙鳞当成了一件一次性消耗品。
在魔力的洗涤下，安格玛惊讶地发现，体内的太阳井精华逐渐活跃了起来，似乎与其产生了某种联结。
他伸出手，那团井水马上飘了过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深蓝的轨迹，最终悬浮在了他的手掌上，随着他的动作灵动地游移起来。
“这是……”
狼狈不堪的魔导师们围拢上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安格玛掌中的井水。
“井水被还原成了最本质的奥术能量，这完全不合常理……”魔导师凯雷与伊东尼斯对视一眼，都感到难以置信。
永恒之井虽然是艾泽拉斯奥术本源的体现，但它并不等同于纯粹的奥术能量，太阳井也同样如此。凡人根本就无法掌握将这等超然的魔力源完全转化为奥术能量，并加以利用的手段。
换句话说，不管是古代暗夜精灵还是高等精灵，对永恒之井以及太阳井的运用，都还停留在相当浅薄的层次上，恐怕再有万年的研究，也难以开发出完美转化井水魔力的手段。
对于目前的奥术研究水平来说，此举的难度就相当于要求刀耕火种的原始人飞上太空。
有魔导师施放了探测法术，得出的结论让他目瞪口呆。
小瓶里的井水，几乎被百分百的转化了，在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这根本就不符合魔法定理，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震惊过后，魔导师们不由深深看了一眼丝黛拉苟萨，似乎就是这个站在三席身边的蓝发女孩，为他们带来了奇迹。
她是谁？
那枚龙鳞状的魔法器物又是从何而来的？
谁也想不到，原本预计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的魔力转化进程，竟然在那枚龙鳞的帮助下被彻底省去，一下子缓解了时间的危急，更降低了法术的编织难度。
毕竟使用一团浓缩的奥术能量，可比带有艾泽拉斯本源属性的井水容易多了，还不会因施法水准有限而造成魔力的流失浪费。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伊利丹与萨格拉斯之眼的归来了……
眼前的一切都算是意外之喜，唯独让安格玛感到可惜的是，已经被彻底转化的井水很难再带回奎尔萨拉斯了……
“你做的很好，”艾格文用宠溺的眼神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丝黛拉苟萨，“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爷爷了，他近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整天待在法力池里睡觉，用化身四处行走。”
“我以为他会亲自前来，而不是让你这个小姑娘跑腿。”
“爷爷原本是想来的，可魔枢那边出了点事情，爷爷就赶过去了……”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就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以来，前线战报频传，纵使暗夜精灵协同一众自然生物英勇作战，也难以抵挡恶魔大军的前进脚步。
恶魔已经突破了七道防线，就快要抵达人类基地了。每到夜晚，站在这片山谷里，都能看到遮蔽了半边天空的滚滚邪能席卷而来。
可伊利丹仍然没有返回。
复活半神的计划仍在进行，可却收效甚微。兽人们已经打算前进至人类基地与他们协防，为法术的编织争取最后的时间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红龙军团终于在生命缚誓者阿莱克斯塔萨的带领下抵达了海加尔山，大大加强了联军的力量，让他们在面对燃烧军团的高阶恶魔时，不再捉襟见肘。
……
“真是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我们都老了啊。”
将一块导能水晶插到预定位置后，凯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对刚刚走到此处的伊东尼斯说道，边说边望向了在法阵中央闭目施法的安格玛。
不知是不是转化完毕的奥术能量尚存一丝永恒之井的气息，安格玛指使起来远比其他法师更具效率。
自打这个新的导能法阵构建完毕，安格玛与艾格文两人几乎完成了十之**的工作，令其余法师压力大减。
伊东尼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问道：“凯雷大师，你有没有注意最近的传闻？”
“什么传闻？”
“我听说那些暗夜精灵非常尊敬三席，还尊称他为……先知。他们的领袖，包括守护者，对待三席的态度都让我感到无比惊讶。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三席是某只巨龙的化身，就像克拉苏斯，一直隐藏在我们之中，指引着我们前行，否则又如何解释这一前一后的差别？”伊东尼斯意味深长地说道。
就在昨天，山谷里的魔导师们，亲眼看到一头红龙落地化身为克拉苏斯，与安格玛交谈片刻后离去了。这位肯瑞托六人议会中最神秘的议员，至此才暴露自己隐藏了千年的真实身份。
那个为他们带来了奇迹的蓝发女孩，虽然看起来很处于懵懂的年龄，但对魔法的理解却一点也不比魔导师们差。魔导师们很快便折服于她那令人大开眼界的施法手段。
直到帮忙构建完法阵后，她变化为一头蓝色幼龙腾空而起，临走前还邀请安格玛到阿苏纳做客，还说爷爷想他了，魔导师们才知道她原来是一头蓝龙……
怪不得有着如此得天独厚的天赋。
屡屡与暗夜精灵的领袖商谈要事，身边围绕着红龙与蓝龙这等超然生物，还能请来消失已久的守护者……
一切的一切，都让魔导师们越发好奇安格玛的“真实身份”。
不仅如此，他们还听说，眼下借助永恒之井井水施法歼灭燃烧军团的计划，就完全出自三席与被囚禁了一万年的伊利丹……据说就连伊利丹能重获自由，都是安格玛说服暗夜精灵的两位领袖所致。
“三席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席了。”凯雷凝望着安格玛感慨道。
“不如说……三席原本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三席。凯雷大师，接下来的消息会让你更吃惊的。”
凯雷颇感兴趣地转过头来，“哦？什么消息？”
伊东尼斯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刚刚一头红龙找到我，要我请安格玛三席前往诺达希尔与生命缚誓者会面……”
果不其然，凯雷愣了一秒，随即哑然失笑。
那可是传说中的生命缚誓者，艾泽拉斯最强大的生物之一啊……
“啊，我得快点过去了。”
注意到安格玛脱离了施法状态，伊东尼斯急忙与凯雷告别，向那边快步小跑了过去。
251【偶遇】
新永恒之井以及遮蔽其上的世界之树诺达希尔所在地，也就是海加尔联军防御体系的最重要一环，就位于海加尔山地区的东北角。
早在燃烧军团的大军从艾萨**陆时，暗夜精灵便疏散了此地的所有平民。
入目是连成一片的暗夜精灵军营，围绕着谷地中央的世界之树向外延伸。
一道道岗哨防线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哨兵们一刻也不松懈，在军官的带领下捉对训练，军营里满是此起彼伏的娇喝。
硕大无朋的上古树人穿行其中，以它们的体型，一挥手就能消灭一打恶魔，抛掷出的巨石，绝对能在密集的恶魔阵型里犁出一条空白地带。
空中巡弋着大量双头奇美拉与角鹰兽，严密防范着来自空中的袭击。
德鲁伊们聚集在树林中，用自然法术唤醒树人。在面对恶魔的共同仇恨促使下，树木甘于转变自身的生命形态，结束长久以来的安宁生活，抖掉根须上的泥土，加入到了军队中。
……
在这里驻扎的，是一支经过一万年的积累沉淀，精锐程度冠绝艾泽拉斯的强大军队。
诺达希尔给了暗夜精灵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他们拥有者无与伦比的耐力和迅捷，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种族。更不用说，永恒的生命让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磨炼技巧层面的东西。
论箭术，就连奎尔萨拉斯最精锐的远行者游侠都很难胜过他们。万年如一日的训练，让这支军队拥有了可怕的纪律性，行动时整齐划一，对各种战术熟稔无比。最关键的是，里面有许多人都经历过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以及一千年前的流沙之战。
得益于这两场世界性的超大规模战争的砥砺，以黑门21年为划分，追溯到古代暗夜精灵帝国建立的黑门历-15000年，艾泽拉斯都没有任何一支凡人种族的军队能够媲美他们。
靠数量取胜，将亚基虫人打得四分五裂的巨魔古代祖尔帝国，虽然骁勇善战当世罕见，但也只能勉强能算作半个。
安格玛找了一条小路，向远方几乎占据了全部视野的世界之树走去。
在暗夜精灵占据主导的海加尔山地区，白色皮肤的血精灵屈指可数，安格玛非常惹人注目。
暗夜精灵士兵们警惕性很强。
一路上每遇见一支巡逻队，经过一处哨卡，都会有士兵对他进行严密的盘问，德鲁伊们还会亲手释放检测法术，来辨认他是否是恶魔的奸细。
最终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曾经带领联军打赢上古之战的“先知”重新归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暗夜精灵社会。
安格玛瘦高的身形、独特的火红法袍、年轻的脸庞，再加上腰间悬挂的波刃短剑，一切都符合“先知”体貌特征。
以至于一名哨卡卫兵将消息上呈给长官后，军营立刻沸腾了起来。一名高阶指挥官立即诚惶诚恐地赶来，亲自率领一支精锐的部队在前为安格玛开路。
沿途士兵听闻“先知”到来，马上放下防务工作夹道恭迎。
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聚集在路旁，有哨兵，也有德鲁伊，全部单膝跪地，激动地致意最郑重的敬意。
安格玛能清楚地看到，这些人原本阴云笼罩的双眼内，此时居然因他而升起了希望，看到了得胜的曙光。
就好像“先知”这两个字本身就意味着奇迹一般。
哪怕抢回圣树之芯，迎回太阳井最后化身安薇娜，安格玛的声望最高涨时，都没在奎尔萨拉斯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我”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如此深入人心。
安格玛非常不习惯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暗夜精灵好像把他当成了救世主。穿过外围的军营后，他请求那名高阶指挥官回到自己的岗位，便在一众士兵的恭送目光中渐渐远去了……
这些天安格玛一直在忙活法阵的初期构建，就等着伊利丹把萨格拉斯之眼带回来，便立即开始编织那道空前绝后的法术。
红龙参战以后，他听到了不少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据说海加尔联军的实力得到了大幅提升，虽然还是难以抵抗规模庞大的恶魔军队，但好歹减缓了防线的溃缩速度。
安格玛不明白红龙女王为什么要召见自己。
关于法术的进程，克拉苏斯昨天已经向他了解过状况了，还表示红龙正在极力争取蓝龙的援助。
与阿莱克斯塔萨这等存在打交道，总是让安格玛感到惶恐。到龙眠神殿搬救兵是一回事，在海加尔山面见这位女王，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万千秘密藏身的穿越者。
这几天万一阿莱克斯塔萨通过玛法里奥，得知了他“先知”的身份，必定会产生深深的疑惑。
生命缚誓者的能力十分特殊，可以轻易判断出安格玛的生命状态及真实年龄。
一个明明非常年轻的生命，足迹却遍布一万年前的历史，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阿莱克斯塔萨并不能洞悉时间线，可她本就与青铜龙王诺兹多姆关系匪浅，以她的层次，对时间线的认知肯定远超常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只有“穿越时间线”才能解释安格玛双重身份的由来。
所以如果推论成立，安格玛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自己会在未来穿越到从前的经历，是瞒不过智慧超群的生命缚誓者的。
唯一让他觉得说不通的，是五色龙族同样参与了上古之战，既然“自己”曾在那场战争里大放光彩，早先去龙眠神殿，甚至在达拉然的时候，为什么阿莱克斯塔萨与克拉苏斯都是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怀着多少有些忐忑的心情，安格玛走到了重重防线拱卫的新永恒之井岸边。
随着缓步上前，他体内的太阳井精华再度活跃了起来，耳边也缭绕起了悦耳的轻灵之音。
这是一口数百米直径的深潭，隐隐有魔法灵雾蒸腾而起，雾霭浓浓，宛若仙境。
若是抛开太阳井建立在魔网节点，历年来不断吸纳魔网能量强化自身这一点不谈；若是伊利丹昔日偷取的那几瓶井水容量相差无几的话，由一瓶井水创造的太阳井，在魔力总量上应该只相当于三瓶井水创造的新永恒之井的三分之一。
太阳井庇佑着整个奎尔萨拉斯，连达拉然都能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微弱波动。若非诺达希尔的隔绝作用，新永恒之井的魔力恐怕能辐散小半个卡利姆多。
站在岸边抬头望去，天空已经被世界之树遮蔽。诺达希尔高悬在深潭上空，粗壮的根须深植岸边，将深潭完全笼罩在内。龙王的祝福、自然能量与井中魔力合而为一，散发出令人倍感舒畅的气息。
一座暗夜精灵风格的建筑矗立在东岸，但除了一些守卫，安格玛没在里面感受到任何龙族的气息，阿莱克斯塔萨并不在里面。
他准备在这里等候一会，却突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恶臭。
他循着气味四下张望起来，发现数十米外的岸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范达尔鹿盔？
数月以前，这位塞纳里奥议会的大德鲁伊，就曾与安格玛有过一面之缘，还派出了大量德鲁伊恢复永歌森林的生机，帮血精灵攘除了太阳井爆炸后天气转冷导致的生态危机。
范达尔手中握着的，赫然便是恶臭的源头，一颗散发着腐化气息的未知果实。神色阴晴不定，几次想把果实丢进新永恒之井里，都在最后关头收手，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心理交锋，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安格玛的存在。
安格玛眉头一皱，那枚腐化之种不可能无端出现在世界之树下，也不该被这样一位大德鲁伊拿在手里。联想到正史中鹿盔的堕落，以及对方此时的种种表现，他明白，恐怕自己是撞见了正处于堕落边缘的鹿盔……
安格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步上前，打了个招呼：“大德鲁伊，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多亏您慷慨相助，奎尔萨拉斯的生态环境已经完全恢复了……”
252【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安格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悲情的大德鲁伊。
自打儿子瓦拉斯坦阵亡于千年前的流沙之战，鹿盔就一直对其思念有加，终于久思成疾，成了无法摆脱的心病。
如不出意外，恐怕鹿盔此时已深受哈维斯的蛊惑，为了能“复活”爱子瓦拉斯坦，向梦魇之王及其背后的古神势力献出了自己的灵魂。而他手中的那枚腐臭果实，必定就是梦魇势力的阴谋所在。
已经蛰伏了一万年之久的哈维斯，终于向现实世界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不管新永恒之井是否会被其腐化之力所影响，安格玛都不可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但他本以为鹿盔见不轨之举被自己撞破，十有**会突然暴起伤人，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可却没想到，鹿盔一听到他的声音，竟然全身一震，缓缓收回了手中的果实。
“我是该叫你‘血精灵顾问’，还是‘先知大人’呢？”
鹿盔万念俱灰地转过身来，“所以你早就预见到了我的堕落，是来阻止我的吗？”
一别数月，这位大德鲁伊暴瘦了好几圈，面容枯槁憔悴得可怕，双眼内布满血丝，还哪有塞纳里奥议会大德鲁伊的威严？
安格玛一愣，随即恍然。鹿盔必定早就听说，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年轻血精灵顾问就是先知本人。
既然“真实身份”已被认出，安格玛便收起原先的尊敬，不再装成偶遇的样子，努力让自己沉浸到真正的神棍角色中，让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淡然道：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梦魇蒙蔽了你的双眼，鹿盔，回头吧，趁一切还来得及……”
说话时他一刻也没放松警惕，毕竟对方是玛法里奥最得意、最强大的门生，实力不可小觑，万一要是发狂，他可受不住。
但让他惊讶的是，鹿盔居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图。
“回头？”
鹿盔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凄惨的笑容，低下头，凝视起了手中的腐化之种。
“我违背了自己的信仰，辜负了自己的族人……你一定全都预见到了，我腐化了翡翠梦境的门扉，帮助梦魇之王设法困住了伊瑟拉……在做了这么多恶事之后，我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什么！？
困住了伊瑟拉？
安格玛心中大骇，但却没有显露在表情上，仍维持着一个全知全能的先知应有的风范，宛若早有所料一般，平淡地看着鹿盔的双眼，只字未说。
正史中，上古之神虽然也是在同样的时间节点，趁艾泽拉斯的注意力被燃烧军团吸引，命哈维斯展开对翡翠梦境的腐化。
但早期的梦魇之乱根本就和鹿盔无关，海加尔山战役结束后，这位大德鲁伊才会彻底堕落。
他施以手段，令重回翡翠梦境的玛法里奥无法醒来，说服塞纳里奥议会种下了用以取代世界之树的泰达希尔。
此举表面上是为族人谋福祉，实则是为梦魇奉上一个将腐化蔓延到实体世界的媒介。因未获巨龙的祝福，泰达希尔早在成长之初，就注定无法抵抗梦魇的腐化。
而这一阴谋直到大灾变时期才被揭露……
安格玛幽幽叹息道：“你不知道自己在与怎样的怪物进行交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鹿盔猛地抬起头来，目露癫狂之色，说道：“他是梦魇之王，翡翠梦境的腐化之源！他能扭曲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只要我能完成他的意愿，他就会把瓦拉斯坦还给我！”
安格玛摇了摇头。
“不。他叫哈维斯，一万年前艾萨拉身边最得宠、最野心勃勃的法师之一。也是最先屈服于邪能力量的诱惑，被转化为恶魔形态的暗夜精灵……”
“……燃烧军团落败以后，我未能消灭他的灵魂。他成功遁入翡翠梦境，转投上古之神的怀抱自打被泰坦监禁，无数年来，上古之神们一直为了重获自由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哈维斯只不过是它们的走狗，一颗梦境里的毒瘤而已……”
安格玛半真半假地说着，正史中的哈维斯是被玛法里奥“杀死”的，但自己的话显然没什么漏洞。
若是早在腐化之初，鹿盔能知晓梦魇之王的由来，明白这一切都是上古之神的阴谋，而非一直被蒙在鼓里，兴许就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多少会清醒一点。
“上古之神？”鹿盔一怔。
安格玛知道，固然翡翠梦境揭示的是未受外界影响的原初艾泽拉斯，但沉眠其中的德鲁伊依旧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无数年前当上古之神降临时，给世界带来的腐化影响。
换言之，和大多数凡人一样，德鲁伊们并不知道上古之神是什么，也不知道久远的过去，泰坦造物与上古之神间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但他们仍然可以在翡翠梦境中察觉到原初艾泽拉斯曾经受到过的腐化，以及那场战斗给世界造成的难以愈合的伤痕。
安格玛点头道：
“你们在梦境中察觉到的远古腐化便来自于上古之神，他们是虚空势力用以腐化无垠止境的先行者，而现在，你却被哈维斯当成了达成他主人意志的工具。不要说是他，就连他的主子，也只不过是血肉组成的腐化实体罢了，从来就不具备掌控死亡领域的能力。即便他们还你一个‘活生生’的瓦拉斯坦……”
他顿了一下，逼问道：“也是一具被暗影凝聚了形体，却空无灵魂的驱壳。他的言行举止，全部出自你脑海中关于瓦拉斯坦的记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你在骗我……我明明听到了瓦拉斯坦的低语！你在骗我！”
在安格玛的重重拆借下，鹿盔最大的心里支柱轰然倒塌，因为他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谎言构建的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突然捂住耳朵癫狂地嘶吼了起来。
磅礴的自然之力从鹿盔体内散发而出，震得湖面波荡不已，岸边的草木疯狂滋生，很快就变成了随风狂舞的粗壮藤蔓，远处的树木的枝桠都在漱漱作响，莽莽自然似感其怒火，愤而共鸣。
“呜！呜！呜！”
附近的岗哨还以为有恶魔入侵，立即吹响了号角，仅仅几息过去，便有大量士兵保持着防御阵型向这边狂奔过来。空中的角鹰兽骑手，纷纷驾驭着坐骑飞了过来，却被骤然涌起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乱象的正中心，安格玛强自站在原地，竭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情，轻声问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在这一切尚未发生之前便予以阻止，而是眼睁睁看着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才肯现身呢？放下吧，鹿盔，逝者已逝……”
围拢上来的暗夜精灵士兵发现此地非但没有什么恶魔，乱子反而是先知与人人爱戴的大德鲁伊惹出来的，全都大感意外，踌躇不前。
“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瓦拉斯坦临死前的嘶喊，至今仍萦绕在我耳边……你能想象这种痛苦吗，先知？”
鹿盔走到安格玛身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狂喊着，双眼一片通红。
咔！
士兵们见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长矛、弓箭……所有武器全都指向了鹿盔。
但在鹿盔的怒火面前，安格玛差点就要发动法术逃之夭夭了，还哪有闲心管这个？
要是他知道这些士兵连是非黑白都还没有搞清楚，就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这边，一定会更加好奇，“先知”对于暗夜精灵而言，究竟是多么崇高的存在？
安格玛强作镇定，装成毫不介意鹿盔的不敬之举的样子，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叹息道：
“人皆有一死，或重于海加尔山，或轻于枭兽之羽……
伊丝塔瑞亚至今仍留在奎尔萨拉斯接受我的教诲，她是个心灵纯净的好孩子。
难道你想看到，当已经失去了父亲的伊丝塔瑞亚学成归来，却发现你已自甘堕落时的泪水吗？回头吧，趁着一切还来得及。”
话说得有点多，安格玛不知道“先知”给对方留下过怎样的印象，或许直接冷着脸庞警告一句“在我动怒以前，松开我的衣领”更符合高高在上的身份，但安格玛是真不敢，万一鹿盔再做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他就彻底露馅了。
真要打起来，吃亏的铁定是安格玛。
“伊丝塔瑞亚？”
鹿盔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松开安格玛的衣领，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万分懊悔地低吼了一声。
安格玛正欲说话，空中突然传来了富有节奏的扇翅声，只见一头身覆着柔美的红色鳞片，头部双角装饰着精致饰物的红色巨龙缓缓飞近，身后还跟着一只猛禽，他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四周的士兵向后退去，让开一处空地给巨龙降落。
落地后，猛禽周身升腾起了一阵烟雾，玛法里奥从中走出，对安格玛恭敬行礼：
“先知。”
阿莱克斯塔萨则维持了巨龙的形态，向安格玛点头致意后，皱眉打量起了举止反常的鹿盔。
“向自己的老师，向红龙女王坦白自己的罪行吧，鹿盔。你的未来，不应为谎言所困。”
“我都……做了什么啊。”在玛法里奥与阿莱克斯塔萨的目光中，鹿盔眼中痛苦之色越发浓郁，深吸一口气，缓缓单膝跪地，交出了手中的腐化之种。
月光穿透诺达希尔的树冠，点点星辉下，万千将士的拱卫中，安格玛在满目疮痍的新永恒之井岸边傲然而立。
就是心跳有点快，冷汗出得有点多。
神棍果然不是好当的。
253【复活计划】
“你……你……”
新永恒之井东岸唯一的建筑中，范达尔鹿盔将犯下的罪行一字不落地和盘托出后，安格玛、阿莱克斯塔萨，以及玛法里奥三人神情都越发凝重起来。
原本梦魇的问题，就令玛法里奥焦头烂额。
自打被泰兰德唤醒以后，他就发现梦境中多了一股腐化的力量，不仅令一众沉眠梦境的德鲁伊无法安然醒来，就连绿龙军团也与暗夜精灵断了联系，梦境的守护者伊瑟拉更是受困于梦魇之中。
如今真相得以彰显，玛法里奥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弟子，范达尔鹿盔！
鹿盔亲手将腐蚀之种，埋在了四棵诺达希尔的枝条长成的巨树下。
因四棵巨树都是诺达希尔的子树，天生便拥有与翡翠梦境联结的能力，是以在巨树附近，梦境与实体世界间的障壁相对薄弱。正是因为这一点，腐化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势头蔓延到了翡翠梦境中，极大地加快了梦魇的滋生速度。
玛法里奥看着自己的弟子，目光中包含不解，痛心疾首地说道：“为什么？范达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
太让我失望了。”
已然恢复理智的范达尔低头不语，不敢直视玛法里奥的双眼。
玛法里奥对一旁招了招手，立即有几名利爪德鲁伊上前。
“把他带到月光林地，交予塞纳留斯的子嗣严加看管……”玛法里奥沉声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范达尔。”
鹿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被德鲁伊带下了。
安格玛凝望着鹿盔颓然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希望这位悲情德鲁伊，能自此彻底清醒过来，拥有比正史更美满的结局吧。
但他知道，鹿盔的故事还远远不会结束。
“尊敬的阿莱克斯塔萨……”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玛法里奥羞愧难当地看向了红龙女王，征询后者的意见。
阿莱克斯塔萨姣好的面容，此时也因怒火而有些阴沉，但还是冷静地说道：“当务之急是清除腐化之源。我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与你们一同前往四地，协助你们清除腐化……但愿还来得及。”
外人常以为，分属不同的两个族群的阿莱克斯塔萨与伊瑟拉，只是情同姐妹。
殊不知实际上，这两位守护巨龙原本是亲姐妹，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是泰坦赐予的神力，改变了她们龙鳞的颜色。
安格玛闻言陷入了沉思。
梦魇之乱比正史来的更快，危急程度也更高。不早不晚，偏偏赶在海加尔山之战的紧要关头。
红龙的净化之焰，或许可以清除四棵巨树附近的腐化，但他们却不具备穿行翡翠梦境的能力，想要拯救受困的伊瑟拉，还是要依靠德鲁伊。
他突然想到了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绿龙伊森德雷，不由皱紧了眉头。
玛法里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先知？”
安格玛闻言看了一眼阿莱克斯塔萨，明白自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便开口告诫道：“我知道月前伊瑟拉女王曾派出四位绿龙，分别前往四棵巨树调查腐化一事。如果充斥梦境的梦魇能影响到实体世界，与梦境联结极深的绿龙，就是最易受到腐化的，最好多加留意。”
梦魇之乱提前了，梦魇四绿龙说不准也要提前“诞生”。
这四条绿龙原本就是绿龙军团中最为强大的几个，备受伊瑟拉信赖。
在正史中，在海加尔山战役战况激烈时，伊瑟拉察觉到了梦境中滋生的腐化，便令他们分别前往灰谷、菲拉斯、辛特兰以及暮色森林四地进行调查。
但他们却因梦魇力量太过强大，最终被全部腐化，变成了受控于上古之神的梦魇之龙，屠杀了镇守四棵巨树的所有绿龙与德鲁伊，并在梦境的边界散播腐化，作为滋养梦魇生长的温床。
这四条绿龙虽然被暗夜精灵与凡人英雄尽数斩杀，但因绿龙的特性，他们并未彻底死亡，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潜伏进了翡翠梦境里。
最后除了伊森德雷恢复理智，余下的三条梦魇之龙经上古之神的强化，全都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实力，甚至一度囚禁了绿龙女王伊瑟拉。
虽然在现在的时间点上，他们不一定已经堕落为梦魇绿龙，就算堕落，力量也未必上升到了那样恐怖的层次，但仍然不得不防。
“您的意思是……”
玛法里奥不确定地问道，似乎是想得知，安格玛所说的究竟是对既定事实的预知，还是一种推测。
“只是加以防范，”安格玛也不能肯定，“上次与四地的联络是什么时候？”
德鲁伊之间的联络，向来是借助翡翠梦境。在这个底层平民只能用马匹、飞鸽传信的年代，这种准实时通讯完全可以媲美法师的魔法传讯。
但自打梦魇切断了德鲁伊之间的联系，塞纳里奥议会与四地的联络，就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了，毕竟从达斯雷玛带领跟随者东渡以后，暗夜精灵社会中就很少有法师存在了，就算有，也大多被主流社会排除在外，要么隐居，要么以自由之身前往东大陆，或是干脆投奔厄运之槌中的同胞去了。
至少没有任何法师效忠于塞纳里奥议会，专门司职魔法联络工作。
离海加尔山咫尺之遥的灰谷自不用多说，以猛禽德鲁伊无与伦比的飞行速度，往返菲拉斯与海加尔山，不过一天一夜的光景，可从东大陆的辛特兰和暮色森林返回，就没那么简单了。
“除了灰谷，最近的菲拉斯也在三天以前……”
话音刚落，被战事搞得焦头烂额，刚刚又急火攻心的玛法里奥就恍然大悟，沉声道：
“我明白了，我会加派人手严密戒备的。”
菲拉斯那边已经三天没有传回消息，这本就是个反常的事情。
唉。
安格玛心里叹息一声。
真是祸不单行，前有恶魔，后有梦魇，还真是符合艾泽拉斯的主旋律，那就是一刻也不得闲。
“我可以派人联络鹰巢山的蛮锤矮人与暴风王国的圣光教会，派人协助你们调查辛特兰和暮色森林的腐化。”安格玛说道。
这也算是个广交人脉的好处了吧，他心想。
“那简直再好不过，感谢您的帮助，先知。”玛法里奥点头致谢，看了一眼阿莱克斯塔萨，得到后者的首肯后，告退道：
“那我去准备仪式了。”
说罢大德鲁伊就离去了。
仪式？
什么仪式？
安格玛不解时，阿莱克斯塔萨温婉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你的法术准备的怎么样了？”
玛法里奥走后，面向新永恒之井水面的平台上，就只剩下了阿莱克斯塔萨与安格玛两人。
他转过身微微颔首，皱眉道：“进展很喜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法术的能量源。但不知伊利丹何时才能返回，萨格拉斯之眼到手以后，我们至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编织出不伤及卡利姆多的精准法术。”
阿莱克斯塔萨的美目中划过一抹担忧，“即便红龙军团参战，形势也不容乐观。恶魔步步紧逼，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安格玛。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抽取诺达希尔的祝福之力，缩短荒野之神的复活进程要是伊瑟拉此时能在我们身边就好了。”
安格玛更不解了。
诺达希尔的祝福，是三大龙王施放的，分别为生命、梦境与时间之力。
抽取祝福的力量，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254【我，赐予暗夜精灵的永生】
起初，听说塞纳留斯号角已然损毁后，安格玛惊讶于这条时间线的暗夜精灵，竟然没有任何对抗燃烧军团的手段，原来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进行这场保卫家园的战斗的。
用萨格拉斯之眼施法轰击恶魔大军的计划，虽然获得了一致认可，就阿莱克斯塔萨也认为这是必须的最后手段。
但安格玛知道，这是两败俱伤的无奈之举。
在他为法术东奔西走时，玛法里奥从未放弃过探寻常规手段的努力……若是能找到其他办法消灭阿克蒙德，海加尔山地区的大自然，就能免遭无差别的法术攻击。
而红龙一族的参战，让玛法里奥看到了复活半神的希望。
安格玛听说，这几天他一直在为此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如果伊瑟拉没有受困于梦魇，复活半神的行动一定会事半功倍。毕竟死去的半神们，灵魂可全都是沉眠于她掌控的翡翠梦境里的。
抽取诺达希尔的祝福之力缩短半神的复活进程，也是安格玛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但……阿莱克斯塔萨就是因此才召见他的？
……
安格玛注意到，红龙女王的神情十分复杂，显然是思虑重重，犹豫着究竟该不该把接下来的话告诉给他。
最终，阿莱克斯塔萨开口说道：“即便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但在此举面临的风险前，我还是很难做出抉择。”
风险？安格玛不确定地问道：“您是指……抽取祝福之力复活半神一事的风险？”
阿莱克斯塔萨摇了摇头，“是扰乱你的未来，和扰乱时间线的风险。”
安格玛心里扑通一声。
可这和诺达希尔上的祝福之力有什么关系？
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阿莱克斯塔萨确定了原先的判断，安抚道：
“不要惊讶，我知道，你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未来，至少也知晓了自己将在不久后穿越回一万年前的事情，对吗？”
先前在艾萨拉地区，响应召唤的娜迦到来之前，安格玛从伊利丹那里了解到了自己的“过去”上古之战中，在与龙族打交道时，自己似乎是隐藏了身份的。
但显然什么都瞒不过阿莱克斯塔萨这样的存在。
在红龙女王明亮的目光中，安格玛坦诚地点了点头。
阿莱克斯塔萨问道：“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暗夜精灵如此尊敬你吗？”
“好奇。”
安格玛躬身说道。
“但正如您所说，我也有着同样的担忧。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我不敢探询更多，担心原本未知的未来变成已知，导致自己穿越回去以后，富有目的性地行事。或许可以赢得更好的结果，但任何改变，都会导致一万年后的现在的我赖以存身的时间线，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我，也将彻底泯灭我还未洞悉时间的奥秘，这种认知或许是错误的，但我不得不考虑到最坏的可能。”
这是安格玛考虑过很多遍的问题。
他不知道上一个“自己”是怎样经历上古之战，并竭力消除了自身在历史中的影响至少高等精灵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让穿越到艾泽拉斯的自己，得以处于一个与正史全无差别的世界，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至少在安格玛拿起烈焰之击，看到那些幻象之前，是这样的。
“你很谨慎。”阿莱克斯塔萨赞赏道，“不过我们的担忧很可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个问题，也许就连诺兹多姆都无法解答，只有赐予他时间之力的阿曼苏尔，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安格玛点了点头。
不排除不论自己怎么做，都只会营造一条崭新的时间线，而不会影响到自身时间线的可能。
这还是他头一次与别人坦诚相待，不再隐藏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抬起头来，看向阿莱克斯塔萨。说了这么多，他知道还有后文，安静地等待着红龙女王继续。
最终，阿莱克斯塔萨轻声说道：“我要说的，就是未来的你，将在一万年前做的一件大事。我的担忧，便是你提前得知此事后，可能导致的恶性后果。不过在眼下面临的困境面前，我没有其他办法。你必须获悉此时的前因后果，才能提供必须的帮助。”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望台边缘，双手扶住边缘的护栏，抬头望向遮天蔽日的世界之树根须。
“一万年前，当伊利丹将三瓶永恒之井的井水，倒在了这口深潭中，创造了新的永恒之井后，我便将加尼尔母亲树的种子种在了这里，以隔绝它的魔力波动，避免恶魔再次被吸引而来多么无知的举动。那时候，我们都觉得，恶魔之所以入侵，是因为它们觊觎永恒之井的魔力。但这二十年来，永恒之井明明已经不复存在，恶魔却先奴役兽人入侵，又创造了天灾军团，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让我们意识到，燃烧军团的目的绝非那么简单，它们唯一的目标，便是彻底毁灭我们的世界，毁灭艾泽拉斯。”
安格玛又点了点头。
除了葬身于萨格拉斯之手的一众泰坦们，谁也不知道萨格拉斯的信念所在。
曾几何时，萨格拉斯尚以保卫无垠止境为己任，当它亲眼见证了虚空造物（上古之神）腐化了一颗孕育着泰坦星魂的星球后，便意识到无垠止境的敌人，并非是软弱的恶魔，而是那些在宇宙的边界外，窥探着这里的虚空生物虚空大君。
如若虚空造物成功腐化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泰坦，纵使万神殿的泰坦们，也会对这种不可逆的腐化束手无策。当一个受控于虚空势力的腐化泰坦脱胎而出，其力量会胜过万神殿的所有泰坦，无垠止境必将被其毁灭。
萨格拉斯从未如此恐惧过。
他忍痛亲手摧毁了遭到腐化的同胞幼体，将见闻警告给了闻讯赶来的同胞，并声明唯有赶在虚空势力前毁灭它们赖以滋生的“踏板”，才是拯救森罗万象的唯一办法。
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辩，泰坦们劝说萨格拉斯忘记这样可怕的想法，声称泰坦的职责是创造与守护，而绝非毁灭。但萨格拉斯固执己见，终与这些在他看来过于迂腐、软弱，并终将给无垠止境带来毁灭的同胞们分道扬镳。
怀着扭曲的信念，他释放了所有被自己囚禁的恶魔，强迫其效忠于自己，踏上了“拯救”无垠止境的燃烧远征。
这之中还发生了许多故事。
一概而过，最后当泰坦们直面自己堕落的兄弟时，等待着他们的，却只有毁灭。
掌控了邪能力量的萨格拉斯，已然变得无比强大，一举毁去了昔日同胞们的形体，而后继续他的远征……从阿格拉玛口中，他得知了艾泽拉斯的存在。
固然留守艾泽拉斯的泰坦造物们，借助与泰坦的联结，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但他们仍然不知道，这位万神殿最强大的战士，已然堕落成了众生的大敌。
没有任何艾泽拉斯的本土生灵知道这一点，所以当燃烧军团第一次降临于艾泽拉斯，就连守护巨龙，都认为恶魔是被永恒之井的魔力吸引而来的。
直到海加尔山结束后，随着一次次与恶魔的交锋，艾泽拉斯的本土生物才渐渐得知了恶魔入侵的真相。
“为了让诺达希尔茁壮生长，我们用自身的能力赐福了它。”阿莱克斯塔萨回过身来，“没错，安格玛，我们。包括你。”
我？
安格玛一惊。
这里面有我什么事？
“我赐予了诺达希尔生命之力，伊瑟拉则令其具备了联结翡翠梦境的祝福，而你……”
“赐予了暗夜精灵永生。”
255【仪式开始】
安格玛呆若木鸡。
我？
一介凡人，
赐予了暗夜精灵永生？
永恒之井爆炸后，暗夜精灵之所以继续享有永恒的生命，是因为诺兹多姆以得自泰坦阿曼苏尔的时间之力，赐福了诺达希尔。自此以后，与诺达希尔联结极深的暗夜精灵，便成为了艾泽拉斯为数不多的永生种族。
这么说……
我取代了诺兹多姆，成为了赐予诺兹多姆时间祝福的那个人？
我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伟力？
那原本应该在上古之战结束后摆脱时间乱流，降临海加尔山的诺兹多姆去哪了？
一大堆问题浮上心头，安格玛只觉得三观被彻底颠覆了，怔怔地看着阿莱克斯塔萨，不知该说些什么。
怪不得……暗夜精灵这样尊敬我，安格玛心想。
阿莱克斯塔萨看了一眼岸边匆忙穿行的德鲁伊，转回头，注视着安格玛说道：“不管有多让人震惊，你必须接受它。诺达希尔的时间祝福，确实是得自你的赐福，其它的我不会说，我知道你也不会问。对接下来的仪式而言，你是不可或缺的。”
安格玛压下心底的违和感，躬身道：
“生命缚誓者，请允许我表达自己的担忧。我还远不是那个……”
他组织了一下词汇。
“那个无所不能的先知。”
阿莱克斯塔萨摇了摇头，“不，你当然还不是。我知道这样的负担对于如今的你而言有些过于沉重了，但我们没有其它办法，也没有更多时间了。会有帮手帮助你熟悉时间法术的运用，并在仪式中给予你帮助。”
帮手？
安格玛本能的想到了青铜龙，除了在阿曼苏尔的赐福下掌握了一定时间之力的青铜龙，没有任何凡间的种族拥有同样的能力。
但他没有多问，沉思半晌，开口说道：
“您……真的准备直面阿克蒙德吗？”
“了解完你们的进展后，克拉苏斯再次赶往魔枢，寻求蓝龙的帮助。或许几天后他就会归来，他是红龙一族最具天赋的法师，对奥术的理解，足以与玛里苟斯最强大的子嗣相提并论。但……如果蓝龙肯放眼外面的世界，即使克拉苏斯带着他们参与到你那道法术的编织中，再加上最强大的凡人法师艾格文……你能确保法术可以消灭阿克蒙德，消灭恶魔大军，而不对这片大陆造成伤害吗？”
阿莱克斯塔萨没有回答安格玛的问题，反问道。
安格玛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不敢保证，两个都不敢。”
海加尔山并不是魔网节点所在，为了让萨格拉斯之眼获得稳定的供能，确保法术的杀伤力，安格玛才会启用那瓶永恒之井的井水。
虽然因那枚龙鳞神器的作用，井水转为了最易驱使的无属性奥术能量，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威力过剩的负面后果，控制住法术的威力。纵使有一众魔法大师加盟，法术目标就在编织地点的数百公里范围内，但安格玛仍不敢说，法术就一定不会伤及卡利姆多。
没有任何人编织过这种绝无仅有的超大规模杀伤性法术。稍有差池，给卡利姆多带来的伤害，都将是毁灭性的。
“自从得知了燃烧军团的入侵，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筹划着这场战争。但谁能想到，世界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时，不仅龙族各自有各自的麻烦，就连那些守护者也对我的请求漠视不管。”
阿莱克斯塔萨再度回过身去，凝望着新永恒之井的水面叹息道。
安格玛明白，红龙女王所谓的守护者，是指那些强大无比的泰坦造物们。
但她不知道的是，守护者们通过自身与泰坦的联结，得知了泰坦们业已死亡的真相，打那以后便陷入了消沉。
被阿曼苏尔钦点为大守护者的莱，放弃了自己的使命，终日沉沦，甘愿被以“莱登”之名敬称自己的魔古族仆人夺走力量，被雷神囚禁于雷神岛的地下密室，至今已有数万年。
上古之神腐化了洛肯，控制了生命管理者弗雷亚、风暴之王托里姆、创造者米米尔隆以及霍迪尔。洛肯还直接导致了提尔的死亡，与因遭到奥丁强行扭曲转化而怀恨在心的海拉合谋，将首席管理者奥丁困在了升起的英灵殿中与世隔绝。
提尔死后，艾隆纳亚与阿扎达斯，也将自己封闭在奥达曼里沉眠，不问世事。
这些守护者是不可能参战的。
安格玛能理解阿莱克斯塔萨的形单影只，不仅是守护者和龙族，凡人种族也有各自的麻烦，唯一有余力支援暗夜精灵的暴风王国，举国政治还被奥妮克希亚操控，是不可能出兵的。
这场决定艾泽拉斯存亡与否的战斗，注定是孤独的。
“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想发动那道法术，对吗？”
在阿莱克斯塔萨的目光中，安格玛恭敬地点了点头。
如果能通过常规手段解除这次危机，他当然不会选择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办法。
“这些古老的荒野半神复活后，我会与他们合力抗击阿克蒙德……”
阿莱克斯塔萨顿了一下。
安格玛本想劝说一句你们没有胜算的，尊敬的生命缚誓者，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或许集一众半神与红龙军团之力，对抗阿克蒙德不在话下，但燃烧军团此番派出的，并不仅仅阿克蒙德一个。在这位军团副手的身边，一定有数量恐怖的高阶恶魔常伴左右，这些恶魔论实力确实敌不过半神，但要是一队、一群，一支大军呢？
阿克蒙德不会傻到脱离军队，独自面对艾泽拉斯的最强者的。等战斗进行到最后的时刻，阿克蒙德亲自出手，尚未被恶魔的汪洋大海淹没，能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的半神，又能剩下几个呢？
但转念一想，阿莱克斯塔萨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面对极有可能带来毁灭性后果的未知法术，哪怕拼尽性命，也要争取那万不存一的可能。
“如果我们失败了，那就轮到你了。走吧，仪式应该准备完毕了。”阿莱克斯塔萨说了一句，迈动着轻缓的步伐向外走去。
安格玛微微躬身，紧随其后。
……
随着眼前豁然开朗，安格玛发现，岸边已经云集了数百名德鲁伊。他们围绕着根植于岸边的世界之树根须站立，闭目施法，掌心弥漫着绿色的光芒，沟通诺达希尔的力量。
其中还有一些形形色色的身影，或为高等精灵，或为人类，在共同施法。安格玛知道，他们的本体全是红龙。
玛法里奥就在最粗壮的根须附近，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都准备好了吗？”阿莱克斯塔萨环视一周，轻声问道。
“我很难取代绿龙女王的位置，但……”玛法里奥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就在安格玛好奇自己的帮手究竟在什么地方时，一头硕大的青铜龙由远及近，降落在了近处。向红龙女王颔首行礼，而后飞快地缩小，变成了一个身着镶边法袍，白发盘成两个发髻的女性侏儒。
欢快地和玛法里奥打了声招呼，女性侏儒将目光转向安格玛，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疑惑划过，似乎不明白安格玛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自我介绍道：“你好啊血精灵，我知道你，你是奎尔萨拉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导师……”
话音未落，一旁的阿莱克斯塔萨就打断道：“克罗诺姆，事急从权，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能确保这道法术的运转，你只需引导他完成仪式就好。”
侏儒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会导致……天呐……好，好吧，我确实不能做的比他更好了。”
侏儒的眼中闪过万千思绪，恭敬地，重新向安格玛行礼道：“既然如此……请原谅我原先的不敬，时间的守望者。我是克罗诺姆，您也可以叫我克罗米。”
早在这头青铜龙化身为女性侏儒时，安格玛就想到了这个名字。虽然很多巨龙都以侏儒作为自己的人形态，但其中最出名的，无疑就是克罗诺姆了。
既然连诺达希尔上的时间祝福都是自己赐予的，克罗米对自己如此尊敬，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安格玛心想，也许原本阿莱克斯塔萨是准备让克罗米帮助她抽取诺达希尔的祝福之力的，最后才临时改为向自己道明真相。
他颔首回礼，回应道：“您不必如此，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血精灵罢了。请问……我该怎么做？”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阿莱克斯塔萨已经与玛法里奥站到众德鲁伊之中，做好了仪式准备。
克罗米很快就从原先的惊讶中恢复，一下子变得欢快了起来，她拍了拍手，说道：“其实很简单，您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感觉去与诺达希尔沟通就好了……毕竟赐福世界之树的是您，不管现在的您有多么弱……唔，总之您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就是了。”
稀里糊涂的安格玛，就这样站到了阿莱克斯塔萨和玛法里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