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六章 三遇与偶遇
不过经历过这次的惊魂一刻，少年想必也是得到深刻的教训了。
逃课是不对的。
学生就应该好好的坐在教室里上课。
……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并没有在孟辑熙的脑海中停留太久。
……
但是……
抬眼看看前方的绿灯，还有纹丝不动的车队。
这熟悉的既视感……
孟辑熙一下子想起了昨天相似的遭遇。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微微抽了抽。
难道前面又有人擅闯红灯？
……
这次车队很快就动了起来。
驶过前面的路口时，孟辑熙眼角斜睨了些许。
随即映入眼帘的带着几分熟悉的身影让他有些在意。
是一个低着头的少年。
因为背对着马路的缘故，他没有看到少年的正面。
但是……
这淡淡的熟悉感……
孟辑熙一心二用。
看着路的同时心里也在思索自己这份熟悉感的来源。
他从小就对记人很擅长。
长大后更是有意训练了这方面的能力。
毕竟，对于查案，这是一个很有用的能力。
所以，他从不忽视自己的感受。
既然他觉得有些熟悉，就肯定是在哪里见过那个少年……
是哪里？
……
孟辑熙干脆把车子停到了路边，熄了火，全身心的投入了回忆中。
也许是警察的“职业病”。
他向来都喜欢把问题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然，整个人就会因为介意而觉得难受。
曾有一次他因为过于专心想问题而差点出了车祸，孟父知道后狠狠训斥他了一顿。
他一直记得孟父当时对他说的话。
“孟辑熙，你是警察。”
孟父的嗓音低沉而有力。
“你的职责是保护民众。”
“而不是让自己的疏忽大意伤害到民众的安危！”
“你要对民众负责。”
“也要对自己负责。”
……
那次之后，情况允许的条件下，只要有想要想清楚的问题，他就会在路边停下车子。
一如他现在做的这样。
……
“砰~”
孟辑熙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眼睛微微发亮。
他想起来了！
刚才那个少年……不就是昨天他看到的擅闯红灯的那个少年吗？
……
他该说太巧了……
还是对少年频繁的闯红灯行为表示惊叹？
连着两天都被交警抓住闯红灯……
他收回前言。
即使那个少年见到交警脸色苍白、一副很是着急惶惑的模样......
但那少年的胆子一点都不小。
要不然，哪能在前一天被抓的情况下第二天就又再犯了。
还又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孟辑熙摇摇头。
想明白了他看少年熟悉的原因，他重新发动了车子。
明明看上去身形瘦瘦弱弱的，第一次模糊印象中的脸也是白白净净的，完全不是一副会逃课的学生的样子。
却一连逃了两天的课或者更多？
虽然他早知道人不可貌相。
但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外貌与气质还是能大概反应这个人的品性的。
……
孟辑熙眉头松开，方向盘一转，车子灵活的滑入了车流。
希望别让他再遇见那个少年了。
毕竟一遇到少年就堵车，他一点都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
可惜......
他的这个愿望落空了。
他再次遇到了少年。
还是在如此惊险的情况下。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头大幅度的转向一边。
与路边的垃圾桶咫尺之距。
......
只是，孟辑熙的反应迅速，后面的车辆却是反应不及。
“砰~”
后面的车子撞了上来。
孟辑熙的车子往前进了稍许。
幸好，只有一部车撞了上来。
第三部车因为车距的原因，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撞车的命运。
……
马路一片喧嚣。
警笛声由远及近。
交警很快就赶了过来。
……
孟辑熙熄了火，带着些怒气的下了车。
“太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蹲着身子看着什么的少年……不就是他、加上现在这次、已经遇到第三次的少年吗？
因为在第二次的时候有仔细回想过，这才隔了两天而已，孟辑熙一眼就认出了少年。
尤其在少年的衣服没有改变的情况下。
白色短袖POLO衫，蓝色长裤，白色球鞋。
明明还穿着校服，怎么就天天逃课？
还天天闯红灯！
孟辑熙深吸一口气。
他走到少年的身边。
这才看清楚，少年在看的是地上的一截植物的枝条。
他对植物没有研究。
一下子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植物的枝条。
但想来就是马路附近的大树掉下的枝条，然后不知道是被风还是其它什么的带到了马路中央。
……
只是一截寻常的枝条罢了。
孟辑熙眯着眼睛打量了枝条好一会，然后得出了跟第一印象并无差别的结论。
所以……
他看向仍旧蹲在地上、似乎对他的靠近一无所觉的少年的发顶。
就是为了这么一截枝条，这个少年无视了急速驶来的车辆，无视了鲜明的红灯......而跑进了马路中央？
孟辑熙刚要蹲下身子-
“孟辑熙？”
一道有些犹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辑熙扭头。
是两位交警。
刚才出声的……
他的视线落在了左边的交警身上。
毕竟对方一副看到熟人的表情显而易见。
这位是……
……
右边的交警问出了孟辑熙的疑惑，“你朋友？”
左边的交警敛起了脸上的惊讶，露出了爽朗的表情，“我高中的同学。”
“高中毕业后就没见了。”
“大概……”
人家都不记得他了。
左边的交警心里有些尴尬。
刚才见到孟辑熙，因为太过惊讶，就脱口叫了出来。
但招呼都打了，现在再装做不认识也不可能了。
“孟辑熙，我是-”
“何猷。”
孟辑熙准确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左边的交警一脸的惊讶，“你还记得我？！”
高中的时候，孟辑熙在他们班里、不，是在整间学校都是风云人物。
经常会有外班的学生簇拥在他们的班级门口就是为了一睹孟辑熙的真面目。
他从小到大碰到的这么有影响力的人物也就孟辑熙一人，自然是对他印象深刻。
这点相信班里的其他学生也是一样。
况且，光就孟辑熙的长相而言，也是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
第二千零七章 不见
那时候在班上，何猷跟孟辑熙也就普通同学的关系。
有必要的时候能说上话。
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不是孟辑熙朋友圈子里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再次遇见高中的风云同学，对方竟然还能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
……
“我的记性很好。”
孟辑熙眉梢微挑。
他擅长记人。
当然，他也没有无聊到无关紧要的人都记下。
但自己的同班同学他总是记得的。
……
“哦哦。”
何猷愣愣的点头。
右边的交警走到了少年的身边。
见少年一直蹲着的姿势，他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是哪里撞到了吗？”
......
少年恍若未觉。
孟辑熙蹲下了身子。
靠近了，他才隐约听见了少年的喃喃。
“不是......不是......”
空茫无措的声音让孟辑熙皱起了眉头。
“......去哪里了？”
“小一......”
......
“谁是小一？”
孟辑熙直接问了出来。
一直毫无反应的少年倏然抬起了头。
眼里亮起熹微的光。
“你认识小一？！”
孟辑熙眉梢微挑。
是他刚才的措辞有问题吗？
不然这个少年怎么会以为他认识小一？
他说的明明是疑问句。
不过......
他扫了一圈四周，然后起身，“你跟我来。”
少年乖乖的跟上了。
孟辑熙给何猷使了一个眼色。
何猷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急忙点头。
......
孟辑熙带着少年到了安全地带。
不远处交警正在疏通现场。
......
“小一......”
少年拉住了孟辑熙的衣服。
顿时，衣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深深的折痕。
孟辑熙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便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小一是你的朋友对吗？”
少年用力点头，“小一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
“你朋友不见了？”
孟辑熙循循善诱。
他发现少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看来那位叫小一的朋友的不见对少年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
“……嗯。”
似乎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沉默了半晌少年才轻轻的应了一声。
“小一不见了……”
“我怎么都找不到小一……”
“……第一次……”
“小一一直跟我在一起……”
“从来没有分开过……”
……
这个描述……
孟辑熙皱起眉头，愈发凑近了少年几分。
少年说的含糊、
与其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岔意思？
难道……
小一不是人？
而是这个少年的宠物？
孟辑熙直接问了出来。
可是，他没有得到少年的回答。
不知道是少年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还是少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你可以报警，让警察帮你一起寻找。”
走进的何猷建议少年。
“不用担心。”
“警察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朋友的。”
……
孟辑熙看了一眼何猷，然后视线掠过何猷扫向马路。
之前因为少年而造成的交通堵塞已经恢复了正常。
两部车子都停到了路边。
边上放了警示牌。
一位交警与几位协警站在那里。
……
“是我把你的车子开到路边的。”
因为见孟辑熙一副很专心跟少年讲话的模样，何猷就擅做主张，“抱歉，没有事先-”
“不会。”
孟辑熙打断何猷的话，“谢谢。”
何猷笑了笑。
孟辑熙看着桀骜不好接近，其实并不难说话。
做了他三年的同学-
是的，何猷在分班前与分班后都是与孟辑熙一个班。
这点自然是清楚的。
……
“现在另一部车的车主在等保险过来估价，你要不要也联系一下你的保险？”
何猷不由得看了一眼孟辑熙的车子。
心里有些惊叹。
不愧是孟辑熙。
要是一般人，就算能避开少年，车子也肯定撞上边上的垃圾桶或者其它物件了。
孟辑熙却硬是让车子差之毫厘的停了下来。
若不是后面的车子撞上了他的车子，孟辑熙的车子本可以毫发无伤的。
“不用。”
孟辑熙不在意的摆摆手，“就后面撞了一点，到时候我直接开到4s店让他们看看就可以了，不用走保险了。”
何猷笑笑，也不是很意外这个回答。
他转而看向低着头的少年，板起了面孔，“同学，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行为很危险？”
少年没有看何猷。
只是固执的看着孟辑熙。
孟辑熙知道少年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可是……
“抱歉，我不认识小一。”
“不过，你告诉我小一的信息，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它。”
“人多力量大。”
“多些人找，也会更快的找到小一。”
……
少年缓缓松开了捏住孟辑熙衣角的手。
“不认识……”
少年似乎没有听到孟辑熙后面的话。
知道孟辑熙不认识小一后，少年低着头就要转身离开。
他还要继续去找小一。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少年握紧了双拳。
心里满是不安。
从他与小一相遇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小一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他。
小一……是不是出事了？
他很担心。
担心的不得了。
……
孟辑熙眉梢微挑。
他伸手拉住了少年的胳膊。
少年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幼兽，周身满是沉郁的气息，散逸着想要做什么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烦躁与无措。
既然他跟少年这么有缘……
都遇到三次了也真的是够有缘的了……
就算是多管闲事……
这件事他也管定了。
他可不想下次收到的就是少年出事的消息了。
毕竟，就这么放少年离开……
就少年这副恍神的状态，哪里还看得到指示灯的颜色？
刚才的情况绝对会再度上演的。
若少年又糊里糊涂的闯了红灯，就不一定能遇到像他这么驾驶技术高超的司机了。
……
“等一下，你-”
孟辑熙的话被少年突然大力的挣扎打断了。
因为始料未及，一时不察下，倒真的被少年甩开了手。
见少年直直的往马路对面跑去-
现在可不是允许行人通行的绿灯！
“嘀嘀！”
“嘀！”
尖锐刺耳的喇叭声接连响起。
司机的呵骂声此起彼伏。
场面一度很混乱。
第二千零八章 “罪行”
“该死的！”
这话还没在何猷的耳边落下，他便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吹来。
待他再看，身边已经没有了孟辑熙的身影。
一愣后，他顿时看向了马路的方向。
就见孟辑熙正拽着少年大步走到了路边。
何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都没有来得及行动，孟辑熙已经把事情都做完了？！
他闭上嘴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孟辑熙果然是孟辑熙。
一如他记忆中的厉害。
……
这次，孟辑熙牢牢抓住了少年的胳膊。
任少年如何挣扎，都无法让胳膊上的桎梏松缓多少。
丝丝的痛意从胳膊上传来。
少年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
“放开我！”
少年大声吼道。
“放开你？”
孟辑熙冷笑。
“放开你再让你去找死吗？”
“我没有找死！”
少年情绪激烈。
右手用力的去掰孟辑熙抓住他胳膊的手，不长的手指甲刮过孟辑熙的手背。
“你刚才的行为不是找死是什么？”
孟辑熙面沉如水。
对于手上多出的几条红痕毫不在意。
……
“怎么了？”
另一位交警走到了何猷的身边。
刚才少年的举动让他大吃一惊。
也满心的疑惑。
出什么事了？
好好的，少年跑什么？
为了躲避赔偿？
呃……
这也不是不可能。
……
“不知道。”
何猷也满心的疑惑。
“他好像在找自己的朋友。”
“找自己的朋友？”
后来的交警微微一怔。
“看样子应该找了蛮长的时间，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何猷不由得想，难道自己碰上案件了？
“我就建议那孩子报警。”
“孟辑熙，就是我同学也说会帮他一起找。”
“但那孩子好像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对此，何猷很是不解。
“还跑了出去。”
“为什么？”
后来的交警愈发的迷惑了。
“报警找人不是最快了吗？”
“……是有什么理由吗？”
“不知道啊。”
何猷的眉头收拢。
不能报警的理由？
若是少年的年纪再小些……
不。
现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都知道遇到麻烦要找警察叔叔。
何况少年这般年纪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寻人可以报警求助。
那么……
何猷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怎么觉得案件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
少年的倔强让孟辑熙有些烦躁与头疼。
“别闹了！”
他低声喝道。
少年听而不闻，只是一脸执拗的去掰孟辑熙的手。
“你想去找你的朋友吗？”
少年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就是要去找他的朋友，才要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放手啊！
给他放-
“我可以放开你。”
少年一愣。
“但你不要跑。”
孟辑熙盯着少年，“我们好好谈谈。”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少年脱口而出。
他有些厌烦这个人的纠缠不休。
“没有什么好谈的？”
孟辑熙扯了扯嘴角。
臭小子！
所以说，他一点都不喜欢熊孩子。
“那你导致我的车被追尾的事怎么说？”
少年一愣。
“你知道你擅闯红灯的行为导致了两车追尾的交通事故吗？”
“你要去看看吗？”
“我车子的尾部，还有另一部车的车头，可都被撞的不轻。”
孟辑熙把少年转了一个方向。
映入眼帘的车子惨状让少年沉默了。
“还有，你该庆幸我的车技不错。”
“不然……”
孟辑熙沉着嗓音一字一顿的道，“不但你自己会出事-”
“你的朋友你也没有办法找了。”
“你还会牵累无辜的人。”
“让他们受到惊吓，让他们受伤。”
“甚至……”
“会让他们因为你而丧命！”
“你知道这些后果吗？”
“你承担得起……这些后果吗？”
……
后来的交警眉头一皱，便想要开口。
他觉得何猷的这个同学说的有些过了。
人命是一个太过沉重的话题。
这个少年也是一时意气才犯下了错误。
后面只要好好教育……
但是何猷对他摇了摇头。
“孟辑熙有分寸。”
后来的交警与何猷“对峙”了一会，最终还是阖上了嘴巴。
好吧。
既然何猷说他的同学有分寸，他就姑且相信了。
……
少年全身僵硬。
明媚的阳光下他却觉得好冷。
透骨的冷。
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也许是争辩，也许是后悔……
但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
“告诉我你家里人的电话。”
见少年有些后怕的模样，孟辑熙微微松开了几分抓住少年胳膊的手，语气缓和的道。
少年倏然转头看向孟辑熙。
孟辑熙似笑非笑，“难道你以为你自己就可以处理车辆受损的赔偿事宜？”
少年抿紧了嘴巴，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了地面。
苍白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无声的抗拒。
“对了。”
孟辑熙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使得面目上的桀骜愈发张扬了几分，“虽然没有什么关系……”
“我是警察。”
“这样是不是会觉得更加放心些？”
少年抬眼看了孟辑熙一眼。
警察？
不可否认……听到对方的身份后，他的确有如对方说的……对这个人的抗拒少了一些。
……
“你知道这是我第几次遇到你了吗？”
孟辑熙突然问道。
少年一脸的茫然。
这个人之前看到过他？
但他不记得有见过这人啊。
……
“短短的几天里，我已经遇见你三次了。”
“每一次都是因为你擅闯红灯导致了交通堵塞。”
“这次更是差点撞上车子。”
……
“啊！”
后来的交警低呼一声。
何猷也一脸的惊讶。
难怪孟辑熙刚才对少年说的话那么不客气。
原来少年是“惯犯”啊。
那轻飘飘的口头教育也许就不够了……
本来只打算让少年“挨”顿教育就放他离开的交警心里立即决定，再追加一张检讨书与保证书。
……
“不止赔偿的事情，还有你几次三番不遵守交通规则、擅闯红灯的事情……”
“包括现在本该是上课时间、你却出现在这里、逃课的事情……”
孟辑熙把少年的“罪行”一桩桩都列了出来，“这些事情，我想你的父母都该知道。”
第二千零九章 希望与失望
少年：……
......
“……我跟学校请假了。”
久久，少年低声道。
孟辑熙：……
他咧了咧嘴角，“哦？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还知道请假？”
“这样就不是逃课了是不是？”
少年没有吭声。
却是一副默认的态度。
孟辑熙：……
“你的父母知道你请假的事情吗？”
少年垂眼，一只手拨着另一只手的指甲。
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孟辑熙了然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瞒着所有人、自己一个人找你的朋友小一......”
少年抿紧了唇瓣。
警察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他明明没有说太多的东西。
但是这位警察先生却好像知道了他所有的想法一样。
......
“但是......”
孟辑熙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你的朋友小一吗？”
“那我认为，你应该放下心里的顾虑，就算不愿意向警方求助，也可以向你的父母、向学校里的老师，或者你的朋友、你的同学求助。”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这点我想你当然知道。”
“还是说......”
“你认为你的顾虑要优先于寻找你的朋友？”
……
“不是的！”
少年激烈的反驳。
小一是最重要的！
但是……
少年抿紧了嘴唇。
良久……
“……警察、老师帮不了我……”
“你们帮不了我……”
“……只有我-”
少年的呢喃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不……”
“还有一个人！”
“大哥哥……”
少年的眼睛爆发出璀璨的光，“大哥哥、大哥哥……”
想到那个神奇的晚上，少年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大哥哥那么厉害……
而且，不管怎么说……
两个人找总要比一个人找好。
他去找大哥哥！
少年捏紧拳头，心跳得很快。
整个人都有些躁动起来。
……
孟辑熙眉头微皱。
他把手放在少年的肩上，用力压了压，“你冷静些。”
若说刚才的少年犹如一只被困的幼兽，沉郁而狂躁，此时的少年就像是终于在四面封闭的空间里发现了一丝裂缝，外头透进来的光点亮了他心里的希望。
“你想到了什么是吗？”
刚才少年的声音太过含糊不清，他没有听清楚。
不过少年表情的变化清楚分明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少年的心里所想。
“你知道小一可能去哪里了？”
孟辑熙猜测。
……
少年摇了摇头。
这几天，在找小一的过程中，他想过无数次小一可能会去的地方。
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
小一一直跟他在一起啊。
他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小一即使不告而别也要去的地方。
就算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小一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绝对会带小一去的。
要是小一不希望他去……
他也希望小一能把自己的出行计划告诉他。
他不会强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他担心的不得了。
慢慢的，他甚至开始害怕起来。
不管是小一出事了的猜想……还是小一离开了他的猜想……
无论哪一个猜想，都让他害怕。
……
“那……”
孟辑熙一时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少年这么的高兴？
少年忍不住翘起嘴角，“我知道找谁帮忙了。”
“找谁？”
孟辑熙下意识问道。
“大哥哥！”
少年答的大声。
若不是联系他们之前的对话，孟辑熙差点以为这个少年在叫他。
“大哥哥是谁？”
孟辑熙有些好奇让不愿报警与告诉别人小一不见的少年这般信任的大哥哥是谁？
“大哥哥是-”
少年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他觉得自己真的满脑子都是不见的小一。
这么重要的问题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那天晚上，直到大哥哥离开了，他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大哥哥的名字了。
等他再扑到窗台上，大哥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
他不由得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的忽上忽下。
因为享受过腾空，这次的跌落尤其的让他难受。
就差一点……
他明明好不容易想起了大哥哥。
结果……
“……我不知道大哥哥是谁……”
少年声音低哑。
“不知道？”
孟辑熙一愣。
“不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只见过大哥哥一面……”
少年深吸一口气。
又使劲眨了眨眼睛，好把眼角的酸涩压下去。
他不敢抬手，怕被对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失态。
……
“那你怎么知道他能帮你找小一？”
孟辑熙眉梢微挑。
他没有戳破少年的故作无事。
“……大哥哥可以的……”
少年的手指掐进了自己的手心。
些许的疼痛感驱散了几分他眼里的模糊。
……
“为什么你觉得他可以？”
孟辑熙顺势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
孟辑熙微微耸了耸肩膀。
“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位大哥哥的信息吗？”
孟辑熙转而问道。
“你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是外貌总能描绘一二吧？”
“他有什么比较鲜明的特征吗？”
少年仍旧一声不吭。
孟辑熙扬起了一边的眉毛，“还是说……”
“那位大哥哥跟小一一样，也什么都不能透露给别人？”
“既然如此……”
孟辑熙有心帮忙，奈何人家不领情。
他也不强求。
“把你爸爸或者妈妈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孟辑熙的态度隐约透出了几分强硬。
“我跟他们谈谈车子赔偿的事。”
少年这边说不通，只能跟少年的父母谈谈了。
这少年的父母也是一个马虎的。
少年的表现都这么明显了。
他们就没有发现？
要是发现了，没有问问少年遇到什么事了？
不多跟少年谈谈心？
多交流几次的话……
对自己的父母，孩子总是比对陌生人更容易敞开心扉。
这样的话，也许今天的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也不知道少年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对自己的孩子也太不上心了。
孟辑熙微微摇了摇头。
......
除了少年的父母......
还要让少年的父母跟学校打一声招呼。
多看着点少年。
第二千一十章 “威胁”
话说……这少年的成绩应该不错吧？
平时给老师的印象也很好。
不然……
这么多天的假怎么请出来的？
还没有通知家长。
是请了病假吗？
孟辑熙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脸色。
别说，少年这副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的样子倒还真有几分身体不适的感觉。
看来是真的找了很久的小一。
担心朋友没有错......
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过于勉强自己，朋友没有找到，自己又出事了就得不偿失了。
……
少年捏紧自己的手指。
“……我会赔钱。”
孟辑熙摇了摇头，他不想跟少年争论这个问题。
“是你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去问？”
孟辑熙很干脆。
......
问？
这个用词让少年有些茫然。
孟辑熙指了指少年的衣服，“你的校服。”
少年一愣后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你是要我通过学校联系你的父母，还是你自己把你的父母叫来？”
少年愣住了。
他有种被逼到绝境的感觉。
他慢慢蹲下了身子。
双手用力捂住头。
这种几欲爆发又差一点无法爆发的感觉让他难受的想要大叫。
他紧紧咬住后槽牙，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
这么多天了，小一一点消息都没有……
差点出了车祸……对方要找自己的家长……
他知道是自己不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多钱赔偿给对方修理车子……
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联系家长是必然的……
可是……
这几天他请假出来找小一……没有任何人知道。
爸爸妈妈、老师、同学……他们都不知道。
要是被这位警察先生跟爸爸妈妈说了多余的话……
他要怎么对爸爸妈妈解释？
他想的头都痛了。
大脑仍旧一片空白。
……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真的好烦……
少年狠狠闭了闭眼睛。
小一……
你到底去哪里了？
……
呃……
少年突然的举动让何猷与另一位交警面面相觑。
孟辑熙也有些意外。
逼得太紧了吗？
现在的孩子心智就是脆弱……
孟辑熙紧紧皱起了眉头。
……
“孟辑熙。”
何猷看了看周围，“先带他去我们支队里坐一会吧。”
周围已经有些人注意这边了。
毕竟少年的模样的确让人觉得担心。
幸好他跟同事都穿着制服。
不然现在这样的画面还能看吗？
三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
怕是有好心人要报警了。
......
说到警察......
他们这里就有一个警察。
他并不意外孟辑熙的身份。
当时班上的同学私下都在传孟辑熙的爸爸是警察，还是公安部的高官。
当然，这点当时班上没有人敢找孟辑熙当面核实。
孟辑熙气势盛、人又有些桀骜不驯。
很容易就给人造成压迫感。
再说，父母做什么的……学生之间也没有那么的在意。
只是……警察高官……对当时的学生而言-
当然，对现在的他而言也是一样。
是很厉害的存在。
学生们难免就好奇了些。
不然，一般情况下，也不太有学生会想到去问自己同学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
“嗯。”
孟辑熙点头。
他伸手拉住少年的胳膊，“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
“孟辑熙。”
何猷苦笑，“你……”
接收到孟辑熙射来的凌厉眼神后，何猷默默的把“温柔点”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后来的交警用胳膊肘碰了碰何猷。
“你同学刑警队的吧？”
这周身的气场……
何猷在心里默默的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这么觉得。
……
孟辑熙看着动作粗鲁，其实下手很有分寸。
何况，少年现在这个状况，不来点硬的又要花很多的口舌功夫了。
感受到手里传来的抗拒......
孟辑熙真的松开了手。
少年的身子抖了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垂着眼。
心里虽然惊讶，却仍旧固执的不去看面前的人。
……
孟辑熙双手怀胸，“我还是去学校找你的老师过来吧。”
……
少年的瞳孔一缩。
随即听到耳边响起的脚步声，少年的心里顿时一紧。
抬头的瞬间，声音脱口而出，“等一下！”
见警察先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慌乱起身。
但是蹲久的双脚泛起一阵酸麻感。
他倏然睁大了眼睛。
身子向前倒去......
……
“你没事吧？”
何猷及时拉住了少年。
少年虚惊一场。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警-”
看到不远处神色有些不耐的警察先生，他有些呐呐。
……
“跟上。”
孟辑熙丢下这句话后，便再次转身迈开了脚步。
“哎？”
何猷下意识出声。
孟辑熙知道他们支队的位置吗？
他看向另一位交警。
对方冲他摆了摆手，面露了然，“你去吧。”
......
“那个......”
想了想，后来的交警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看着点你同学。”
“让他别把平时审讯时对嫌疑犯的态度用在少年的身上。”
......
何猷苦笑。
“我知道。”
“那我先离开一会。”
......
“去吧去吧。”
后来的交警挥挥手。
......
何猷快走几步追上了孟辑熙。
不知是巧合，还是孟辑熙真的知道他们支队的位置，现在孟辑熙走的这个方向并没有错。
何猷笑了笑，“我来带路。”
......
“喝点水吧。”
何猷把装有热水的一次性杯子递给少年。
在他看来，热水比冷水更加的能抚慰人的心灵。
他又递了一杯水给孟辑熙
孟辑熙眉梢微挑。
接过水杯后便随手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
孟辑熙拉过一张椅子。
坐在了少年的对面。
这样更好沟通。
不然少年坐着、他站着，会给少年不必要的压力。
......
“你叫什么名字？”
孟辑熙问了一个很寻常的问题。
满心戒备的少年一愣。
名字......
要说吗？
他不确定。
......
“看来还是要去一趟学校......”
孟辑熙喃喃。
“赵奕欢！”
闻言，少年心里一急，自己的名字便脱口而出了。
话落，才反应过来的少年神色一怔。
但说都说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我叫赵奕欢！”
少年又介绍了一遍自己。
......
孟辑熙点点头。
何猷：......
这算是“威胁”吧？
第二千一十一章 世界真小
“赵奕欢。”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警察先生的口里说出来，赵奕欢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一声到差点脱口而出。
赵奕欢抿紧了嘴唇。
......
“我是想帮你的。”
孟辑熙双手交握置于膝上。
“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有心，却也无法找出一个不知相貌的人。”
“当然。”
“你想一个人找完全可以。”
找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冒险的事情。
可是这个少年却生生的把这件事做成了冒着生命危险的事。
为此，孟辑熙需要与少年约法三章。
“你-”
“大哥哥有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赵奕欢眼睛一亮，大声说道。
孟辑熙也不介意自己被打断的话。
而且，白色的小狐狸……
在他认识的人中，倒是有一人身边时刻带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孟辑熙抽了抽嘴角。
不会这么巧吧？
……
少年误会了孟辑熙的沉默，他急切的解释，“真的，大哥哥的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那天晚上，没有灯光、只有月色漏进的房间里，小白狐全身都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漂亮的像是异世界来的生物一样。
要是小一跟这只小白狐一样……看上去这么的无害……
也许……他就不用费尽心思瞒着家里人了。
家里人是看不到小一。
但是，有时候他过于专心跟小一交流，会忽略了外界的情况。
那段时间，爸爸妈妈看他的眼神怪异又担心。
差点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现在，他已经完全能在不被任何人发现异样的情况下和小一交流了。
就算偶然走神被人唤醒，他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的慌乱了。
他已经能很好的隐藏小一还有他的特别了。
……
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有时候，隐瞒是必要的。
曾经的他一直不在意是否“暴露”自己老师孩子的身份，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应该在意的。
若他是老师孩子的身份没有被学校里的同学知道……
他的学校生活会更愉快吧？
至少不会总是自己一个人。
还被人误会、被人打……
若不是小一出现了，他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沉默而孤僻的人了。
……
“大概这么大。”
赵奕欢甩甩头，把脑子里跟现在情况不相干的内容甩掉。
他伸手比划着。
“是一只特别漂亮的白色小狐狸。”
“比电视里看到的都要漂亮……”
“特别梦幻……全身的毛发像是会发光一样……”
听到这里，孟辑熙差不多确定了。
他活到现在，看到的、能担得起少年这番描述的小狐狸也只有那一只了。
……
“很明显的……”
赵奕欢喃喃。
比起小一，大哥哥应该会更好找些吧？
大家都看得到大哥哥。
大哥哥的身边还带着一只那么显眼的小白狐。
如果拜托警察找大哥哥的话……
赵奕欢看向对面的警察哥哥，嘴巴微张，声音还没有出来，却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他的眉眼间流露出了几分困惑。
“请问……”
“我大概认识你说的那个大哥哥。”
孟辑熙的嘴角微微翘起。
“……”
赵奕欢长大了嘴巴。
他有没有听错？
“……真。真的？”
轻微的语气有些飘忽。
一边的何猷也是一脸的懵。
真的假的？
这么巧的吗？
……
孟辑熙毫不意外两人的震惊。
他耸了耸肩膀。
“毕竟随身带着小白狐的人并不多见。”
……
何止不多见？
何猷在心里吐槽。
他活到这么大，就没有看到一个这样的人。
这么一说，孟辑熙认识的人就是赵奕欢口里的大哥哥的可能性很大。
……
“那……”
赵奕欢不由得捏紧了双手。
“你等我一下。”
孟辑熙拿出手机。
……
“……”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萧师傅，你现在有时间吗？”
孟辑熙开门见山。
“……好。”
“我现在过来。”
孟辑熙一边起身一边收起了手机。
……
“孟辑熙……”
何猷还没有从那声萧师傅中回过神来，就见孟辑熙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我要走了。”
孟辑熙看向仍旧愣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眉梢微挑，“不去见见你说的那位大哥哥？”
“吱嘎~”
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声音。
顿时把整间办公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赵奕欢没有在意。
他双眼放光，舌头有些打结。
“真、真的？”
他们现在就去？！
“这还有假的不成？”
孟辑熙把自己搬来的椅子放回了原处。
“我们运气不错，萧师傅现在恰好没事。”
“从这里开车过去，半个小时就够了。”
……
“嗯！”
赵奕欢紧紧跟在孟辑熙的后面。
……
走到门口，孟辑熙转身，“我带他去燕大。”
“燕大？”
何猷一愣。
“萧师傅是燕大的学生。”
孟辑熙简单解释了一句。
“那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
孟辑熙很干脆的道了别。
抬脚大步向前走去。
赵奕欢匆忙对何猷点了点头，小跑着追上了孟辑熙。
……
“……”
何猷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喃喃了两个字，“再见。”
……
“他们走了？”
回到执勤地点，另一位交警好奇的问道。
“嗯。”
何猷点头，“走了。”
“那个学生的问题解决了？”
这个问题……
何猷苦笑，“……大概？”
“大概？”
对方不解。
“孟辑熙带赵奕欢去燕大了。”
“去燕大做什么？”
对方愈发迷惑了。
“去见赵奕欢说的能帮他一起找人的那个大哥哥。”
“哦-哎？！”
头点了一半发现不对的交警叫了出来。
“你同学知道赵奕欢说的大哥哥是谁？”
何猷摊手，“你说这世界小不小？”
交警扯了扯嘴角，“小。”
“还真挺小的。”
“是啊。”
何猷也颇有几分的感慨。
“现在就看那位大哥哥是不是真的能如赵奕欢的期待，帮他找到那位不见的朋友小一了。”
“希望他们能找到。”
交警眼睛微微眯起，上前几步拦下了一辆要闯红灯的电瓶车。
对话到此为止了。
......
何猷抬头看了看天空。
蔚蓝明净，几乎不见白云。
第二千一十二章 大哥哥！
阳光直直的落在了何猷的眼睛上。
他低头。
眼前出现了些光斑。
他其实有很多疑惑。
但刚才两人显然赶时间的模样，他也不好问什么。
不过……
萧师傅？
既然是孟辑熙认识的人……还是燕大的学生……
只是一个绰号吧？
何猷摇了摇头。
正如刚才他同事说的，他也希望赵奕欢能尽快找到自己的朋友。
不然，谁知道赵奕欢下次还会不会因为担心朋友、精神恍惚下而又闯了红灯？
太危险了。
不过……赵奕欢的事情让他想俗套的感慨一句：真是青春啊。
为了朋友这么的竭尽全力。
虽然其中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但是……算了。
孟辑熙会处理好的。
见同事向他招手，他丢开了脑子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快步走上前去。
……
“上车。”
孟辑熙坐进了驾驶座。
反正只是车尾被撞了一下。
不妨碍正常使用。
当然，难看还是难看的。
等这边的事情办好了，就去4s点修理一下。
……
赵奕欢犹豫了一会，便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
车子呼啸驶出。
一路上颇有几分风驰电掣的狂野。
让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赵奕欢只顾着紧紧抓住门上的把手了。
……
车子停了下来。
赵奕欢抬头。
原来是红灯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里却生出了些失望。
他还以为到目的地了。
......
“警察哥哥。”
少年缓缓开口。
“嗯？”
孟辑熙眼角瞥向少年。
“......你的驾驶技术真的很厉害。”
顿了一会，赵奕欢有感而发。
这么快的速度，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还没有撞到他，这位警察哥哥的驾驶技术真的太厉害了。
孟辑熙眉梢微挑。
刚要说什么。
见前面的红灯跳绿了，便阖上了嘴巴。
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
赵奕欢闭紧了嘴巴。
握住门把手有些松缓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他真的是第一次坐开着这么猛的车。
他抬眼。
几乎都能清楚的看到边上车子驾驶员脸上的毛孔。
太近了!
这样两部车子真的不会撞到吗？
……
当赵奕欢脚步有些发软的“爬”下车子后，他想，原来靠这么近车子的后视镜也不会撞到的吗？
他再次对这位警察先生的高超驾驶技术有了新的认识。
警察的驾驶技术都这么好的吗？
是为了追捕犯人？
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惊心动魄的追捕场面，赵奕欢的心里有了明悟。
……
“嘀~”
孟辑熙锁好车门。
“走吧。”
招呼了一声少年后，他大踏步的向教学区走去。
之前他打电话的时候萧师傅在图书馆。
他们约好了在图书馆门口见面。
……
“砰~”
赵奕欢就要抬步跟上。
身子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晕。
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车子，他差点摔倒在地。
……
孟辑熙停下脚步。
转身，他微挑眉梢，看着有些歪七扭八走过来的少年。
“没用。”
他有些嫌弃的说了一句。
少年这个状态他并不陌生。
很多坐过他车子的人都会这样。
不就车开的快了些吗？
至于吗？
还是萧师傅厉害。
萧师傅第一次坐他车子的时候，全程都是面不改色的。
没有一点的异常。
就跟坐其他人的车子一样。
......
走了几步后，赵奕欢总算觉得自己找回了对身子的控制权。
走的线路渐渐笔直了起来。
......
“没事了？”
孟辑熙双手插兜。
为了照顾赵奕欢的速度，他刻意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嗯。”
赵奕欢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从来没有晕过车的。
这次......
大概是真的开得太快了。
他没有适应。
......
得了赵奕欢的肯定回答，见少年苍白的脸色......
呃......
倒也不是他开车的缘故。
这少年的脸色本来就不好了。
不过刚下车那会儿，似乎更加的不好了。
现在也不过是恢复了最初的颜色。
......
孟辑熙收回了视线。
年轻人没事。
后面多休息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
孟辑熙在图书馆的大门口站定。
赵奕欢有些惊叹的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
好高......好大。
大学的图书馆都这么大的吗？
看上去颇有几分的威势。
......
孟辑熙收起手机。
他刚刚拨了萧师傅的电话。
就说了一句话。
“我们到了。”
......
“我们到边上等吧。”
丢下这句话，孟辑熙率先向边上走去。
虽然图书馆的门前空地很大。
前面延伸下去的楼梯也很宽阔。
但是他们杵在那里终究有些“碍眼”了。
......
“嗯。”
赵奕欢快步跟上了孟辑熙。
站定后，他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了一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里愈发的焦躁难耐了起来。
大哥哥......
是大哥哥吗？
警察哥哥的这个朋友真的会是那晚出现在他面前的大哥哥吗？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
“萧师傅。”
孟辑熙看到了从图书馆门口走出来的萧骁，便举手招了招。
闻言，赵奕欢倏然抬眼。
下一秒，少年的眼睛睁大，却是有光从中透出。
光越来越亮。
少年的嘴角咧的大大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大哥哥！”
真的是大哥哥！
......
萧骁略微有些意外看到许久不见的身影。
“赵奕欢......”
萧骁微笑。
刚才孟辑熙的电话很简短。
就是问了他是否有空、还有所在的位置。
其它便什么都没有说了。
不过......
“你们怎会在一起？”
萧骁有些疑惑，“你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
孟辑熙翻了一个白眼。
“我跟这小子之间只是挺有缘份的。”
......
挺有缘份？
不待萧骁进一步询问，孟辑熙把他遇见少年的三次经过简单的跟萧师傅说了一遍。
萧骁的眼里掠过一丝恍然。
嘴角微微翘起，“这么看来，你们是挺有缘份的。”
孟辑熙撇嘴。
“赵奕欢不肯报警，不肯告诉我他在找的小一的具体信息。”
“我不强求。”
“我本来的打算是联系到他的父母，让他的父母多看着他点。”
“但是......”
“他想起了你。”
孟辑熙有些感慨。
“这世界真小。”
......
“......他不知道你的名字。”
第二千一十三章 迟来的发现
“本以为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孟辑熙的视线落在萧骁怀里的小白狐身上。
“但他想起了你身边跟着的小白狐。”
“这不就是很明显了？”
孟辑熙耸耸肩膀。
“身边带着小狐狸的......我长这么大，可就只遇到萧师傅你一人。”
“我就想着会不会是你。”
“显然......”
孟辑熙下巴点了点赵奕欢的位置，“这小子要找的就是你。”
......
“大哥哥......”
孟辑熙的讲述结束了，赵奕欢也总算是从自己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萧骁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身上。
“小一......”
赵奕欢深吸一口气，以压下自己心里瞬间汹涌的情绪。
“不见了！”
“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少年不由得拉住了萧骁的衣袖，“大哥哥，你能帮我找小一吗？”
......
“好。”
萧骁颔首。
赵奕欢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谢谢你，大哥哥！”
“谢谢......”
不管能不能找到......
光是有人帮他一起找小一这点就让他觉得安心很多。
多一个人找......找到小一的概率肯定比他一个人找要大。
这是毋庸置疑的。
......
“萧师傅。”
孟辑熙若有所思，“你认识小一？”
“嗯。”
萧骁想：虽然对方可能不太想再见到他了。
“也就是说......”
孟辑熙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小一是......”
萧骁的嘴角微微翘起。
“难怪......”
孟辑熙摇摇头。
难怪赵奕欢一直对小一的信息含糊其辞、语焉不详。
还说他们没有办法帮他一起找小一。
赵奕欢没有说错。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还真没有办法帮他一起找小一。
......
“大哥哥......”
赵奕欢克制的抿了抿嘴唇。
他很着急。
心里火烧火燎的。
但是......大哥哥都答应帮他了，他不能表现的太失礼。
......
“不要着急。”
萧骁安抚少年，“你先把小一失踪的情况给我说一下。”
见少年就要张口，萧骁微微抬了抬头。
“等一下。”
“我们换个地方聊。”
......
萧骁带两人来到了河边的亭子里。
孟辑熙微挑眉稍。
这个亭子，这段时间他已经第二次来了。
每一次都是因为妖怪。
只是当事人从女生变成了少年。
......
“坐。”
萧骁示意两人坐下。
话落，他自己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了。
见此，孟辑熙与赵奕欢纷纷落座。
......
“说吧。”
萧骁看向少年。
赵奕欢深吸一口气。
“小一......”
......
那是一个早上。
出门有些迟了。
他向车站跑去。
路上还差点撞到人。
......
车上人很多。
毕竟是早高峰时期。
人多的时候他都不太会跟小一讲话。
怕自己分神。
或者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
而且，他之前有过教训。
因为专注于与小一讲话，害他坐过了站。
那一天，即使他跑的都快断气了，还是迟到了。
......
那天又是学校统一安排的考试日子。
等到有空闲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但是下午还有考试。
他的注意力都在下午那门考试的科目上了。
小一又向来沉默。
几乎不怎么主动跟他说话。
他就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
直到走出了校门，坐上了公车。
车子到站，他下车向自己家所在的小区走去，他才对小一开口说起了今天的考试。
语文的作文不太好写。
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也很难。
还有最后一道填空题的答案他也不是很确定。
......
少年说了很多。
他并不意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习以为常了。
小一就是这么的高冷。
害得他有时候总会想，自己是不是太烦了？
不过只要自己露出有些伤心的表情说些低落的话，小一也是会回他几个音节的。
他不由得眯眼笑了笑。
他抬起手。
他已经走在上楼的楼梯上了。
上下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小一，你-”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穿着短袖的缘故，手臂裸露在外。
因此也让他看得更清楚。
手臂上......没有小一？！
“......小一？”
少年心里一跳。
有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急忙翻看自己的全身上下。
甚至取下了书包，原地蹦了好几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把小一蹦出来还是因为自己已经翻遍了全身上下还是找不到小一之下的发泄之举。
......
“小奕？”
身后传来一道犹疑的声音。
很熟悉。
他回头。
是隔壁的老奶奶。
老人家一脸担心与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怎么在楼梯上蹦跶？”
“是在找东西吧？”
另一道声音从老人家的身后传来。
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
“是不是？”
老爷子看向少年。
眉眼间有几分笃定。
......
“......嗯。”
少年点头。
“找什么？”
老太太热心的询问。
“老婆子帮你一块找找。”
“啊？”
少年急忙摆手，“不用，不用。”
“我自己再找找就好了。”
少年让开了位置，“您们上去吧。”
“谢谢。”
见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少年的脸上扯出了笑容，“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两个字他说的很含糊。
“我再找一会没有就算了。”
“您们也不好弯腰。”
老人家年纪大了，腰就有些弯不下去了。
一不小心还容易出问题。
老爷子点点头。
“也是。”
“我们走吧。”
老爷子催促老太太，“别在这里妨碍人家孩子找东西了。”
“你现在好心要帮忙找东西。”
“别到时候折了腰，人家孩子就倒霉了。”
“我才没有这么没用。”
老太太不高兴的反驳。
但心里也知道，老头子说的这个可能性有，还不低。
她也不逞强了。
“那我们就走了。”
“你自己找的时候小心点，别撞到了边上的栏杆。”
老太太絮絮叮嘱了几句。
“嗯。”
少年点头，“我知道了。”
“爷爷奶奶慢走。”
......
两道微微佝偻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少年站在原地，却是有些茫然。
他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已经找过了。
没有发现小一。
......
小一一直以一种寄生的姿态缠绕在他的身上。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
第二千一十四章 害怕
但现在，少年与小一在一起快要六年了，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身上小一的存在。
就是因为太习惯了，他反倒对它的气息有了些迟钝。
小一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想到刚才自己一个人讲了那么多......少年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
......
怎么办？
小一不见了。
是......掉在路上哪里了吗？
虽然这个猜测很荒谬，他还是转身跑下了楼梯。
只是跑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他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又慢慢的一步步往下走。
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
一路到了车站。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路灯亮起晕黄的光。
映出少年茫然无措的脸。
小一.......
......
难道是在学校？
少年抿紧了嘴唇。
这个猜测让他的心躁动起来。
他着急的看向公车驶来的方向。
一部车过去了。
又一部车过去了。
......
来了！
少年眼睛一亮。
就在他想要上车的时候-
“小奕！”
少年回头。
“妈妈？”
随即他发现了女子满头的汗、还有脸上焦急与欣喜交织的神情。
他有了些不安，“妈妈-”
“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女子有些生气的大叫。
......
车子启动的声音响起。
少年倏然回头，就见到了渐渐远去的车子。
“哎？！”
少年不由得向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迈了一步。
......
女子拉住少年的胳膊，往里面走了几步。
“你等一下。”
“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说你找到了。”
“让他不用找了。”
......
女子很快就挂了电话。
她看向自己的孩子，“好了，我们回去了。”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为了找你，家里晚饭都还没有做。”
“你这孩子，要出去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或者留个字条也可以。”
女子有些嗔怪的扫了孩子一眼。
“自己的书包还落在楼梯上。”
“啊？”
沉默的少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肩膀位置。
没有肩带。
书包是不见了。
.......
见状，女子叹气，“你这孩子怎么糊里糊涂的？”
“自己书包没了都不知道。”
少年愣了一会。
他想起来了。
当时他把书包取下来放在了楼梯上。
后来想到要去沿路找小一，书包就被他忘在了楼梯上。
“我忘了。”
少年低声道。
......
“你呀。”
女子摇头。
“我回来，看到楼梯上的书包，一眼就认出是你的书包。”
“回到家里，却发现你不在。”
“我看了自己的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信息。”
“屋子里也没有纸条。”
“我打电话给你爸爸，他也没有收到你的电话或者短信。”
“我有些急了。”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少年抿紧嘴唇。
他讷讷，“......抱歉。”
“我......东西不见了。”
“我想着是不是掉路上了，就沿着回来的路找......”
“......没有找到......”
“我想是不是落在学校里了……”
“所以你刚才是想要坐车去学校？”
女子无奈，“你现在去学校也进不去啊。”
“这个时候，学校早就关门了。”
少年一怔。
他......忘记了。
......
“是丢了什么东西？”
女子询问。
什么东西让少年这般费心的寻找。
要不是她来的及时，这孩子都要上车了。
“你要是真的上车了，我跟你爸爸怕是就要报警了。”
女子苦笑。
......
少年眨了眨眼睛。
随即，他垂眼。
是他太慌乱了，都忘记给爸爸妈妈留个信息。
害他们受惊了。
他很抱歉。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妈妈，我们回家吧。”
少年抬头，微微笑了起来。
“我肚子饿了。”
......
女子虽然隐隐察觉到孩子有事情瞒着她，但她没有追问。
孩子大了，总该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而且，她相信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让她跟孩子爸操过心。
一直很懂事。
她笑了笑，“嗯，回去吧。”
“爸爸应该已经在烧菜了。”
“等我们回去再过一会就能吃饭了。”
随即她板起脸，“这次的事只有一次。”
“下次再要出门，一定要跟爸爸妈妈打声招呼知道吗？”
“嗯。”
少年点头，“知道了。”
“对不起。”
女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曾经的小孩已经长得比她都高了。
她摸不到孩子的头了。
她有些感慨。
“下次注意就好。”
“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
“嗯。”
少年轻轻应道，“对不起。”
“行了，对不起说一遍就行了。”
女子眯眼笑了，“人没事就好......”
......
回到自己的房间，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他愣愣的站在房间中央。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
小一......
......
少年突然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手。
他突然很害怕。
小一......
怎么办？
他把小一弄丢了。
是不是......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小一了？
......
少年用力摇头。
不会的！
他会找到小一......他会找到小一的！
......
“小奕？”
推门进来的女子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怎么了？”
这孩子怎么就站在屋子中央......还在摇头？
......
少年一愣。
他转头。
见女子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
他走过去。
“妈，我......”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刚才有些莫名的举动。
女子笑着走到了少年卧室的书桌边，把装有水果的盘子放在书桌上。
“是不是今天考试考的累了？”
何况后来这孩子为了找东西又走了那么多路。
“吃些水果。”
“等下看会书就早些休息吧。”
“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精神满满了。”
......
“嗯。”
少年点头。
......
女子走出了房间。
随手带上了门。
......
少年摔倒在床上。
几秒后，他起身。
他坐在书桌前，开始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
考试一共有两天。
明天还有三门要考。
......
第二天，少年比平时更早的起床了。
面对爸爸妈妈的惊讶，他说昨天太累了没看多少时间的书，今天提早去学校再复习一会。
......
到了学校......
自己的教室、考试的教室、走过的走廊、食堂、甚至厕所......
所有他能想到的、他走过的地方他都搜索了个遍……
第二千一十五章 迟钝
可是......
没有。
少年没有找到小一。
......
放学后，少年又在学校里找了一遍。
从学校到车站的路他也来回找了几遍。
公交车上他也前前后后走了好几遍。
......
下了公交车，少年的脸色有些茫然。
阳光洒在脸上。
即使是落日的余晖，也让他稍觉刺眼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
少年深吸一口气。
又一路从车站找到了家门口。
......
他站在家门口。
没有拿钥匙开门。
心里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绝望。
他......找不到小一......
他要是一直找不到小一的话......该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了他最初那段因为老师孩子“身份”暴露而被班里的同学疏离甚至排斥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面上不在意。
但每每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那份难受的心情却犹如附骨之蛆，驱之不去。
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这不是他的错。
即使有几次他真的差点难受的哭出来。
他把精力都投注在了学习上。
下课不是在做作业就是看书。
他开始讨厌体育课。
尤其讨厌组队的活动。
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他组队。
虽然因为人数的原因，他也不会真的落单。
但那种被嫌弃、没办法才来跟他组队的感受真的很不好。
他不喜欢。
他很讨厌。
......
但有了小一就不一样了。
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可以跟小一说话。
因为小一，他反倒乐意自己一人落单。
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他没有控制好的表情还有不小心出口的话语而投以奇怪的眼神。
......
门被从里打开。
少年吓了一大跳。
面上甚至露出了几分惊悚的神色。
开门的女子也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小奕？！”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女子低叫出声。
“回来了怎么不开门？”
因为她跟孩子爸爸下班时间不定的缘故，在孩子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就把家里的钥匙给孩子了。
见孩子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女子放缓了语调，“这样就吓到了？”
“谁让你在门口发呆？”
“先进来吧。”
“今天怎么又这么迟？”
女子伸手帮孩子取下了背后的书包。
眉头蹙起，“你看看你，满头的汗。”
“又去找东西了？”
女子想到了昨天在车站里找到了少年。
“今天这么早去学校也是为了找东西吧？”
女子了然的道。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少年慢吞吞的脱掉鞋子，又慢吞吞的换上拖鞋。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不是......
他都这个表现了......
谁不是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可要是说是的话，他要怎么回答妈妈接下去的询问？
他要怎么解释小一的存在？
编一个谎言？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见的小一以及对自己是否能找到小一的害怕......
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联想......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编造一个可以蒙混过关的谎言。
......
到最后，少年只是保持了沉默。
......
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眉眼间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但她没有对此说什么。
她不想逼迫孩子。
而且，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越是逼迫，越是反弹的厉害。
她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马上就能吃饭了。”
......
女子的体贴让少年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生出了感激的情绪。
为了不晚回家让爸爸妈妈担心......也为了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找小一......
少年向老师请了假。
后面的几天基本都是试卷讲解。
他的成绩很好。
这次的考试成绩一如既往的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老师毫不迟疑的同意了他的请假。
甚至都没有询问理由。
赵奕欢是典型的好学生。
成绩优异，做为班长也认真负责。
性子沉稳。
是一个简直让人想用完美来形容的学生。
他之前也从来没有请过假。
更是没有一次的迟到早退。
这次要请假，肯定是有不得不请假的原因。
也许跟他这几天脸色不好、容易走神有关系？
老师温和的笑笑，“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恢复精神。”
“高中才刚刚开始。”
“你的成绩很好，但也不能因此放松。”
少年认真的点头，“嗯。”
“我知道。”
“谢谢老师。”
......
少年开始花一整天的时间找小一。
他不再局限于从家里到学校的路。
他扩大了搜寻范围。
......
餐桌上，女子担心的看着少年，“小奕，这段时间学习很辛苦吗？”
“脸色怎么这么差？”
“还是晚上没睡好？”
男子也皱起了眉头，“小小年纪，怎么黑眼圈都有了？”
......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还有吗？”
女子盛了一碗汤递给少年，“脸都这么白了。”
少年接过汤碗。
“没事。”
他摇头。
随即端起汤碗喝起了汤。
见此，女子跟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心里却盘算着给孩子多做些有营养的菜。
......
父母的关心让少年有些愧疚。
他好几天没上课了。
可是......
少年捏紧了拳头。
脸上露出了几分倔强。
他一定会找到小一的！
......
“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小一......”
少年垂下头。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怎么找都找不到......”
“小一去哪里了……”
少年的声音里隐约透出了几分哽咽。
第一次跟人倾诉自己这段时间的煎熬与害怕，少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抿紧了嘴唇。
用力的张着眼睛。
却仍旧有一滴灼热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烫的他微微瑟缩了一下。
......
“是放学回家后发现不见了是吗？”
萧骁喃喃。
“嗯。”
少年的声音带出了些鼻音。
“你也太迟钝了。”
孟辑熙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少年的样子很可怜。
但是......
“都不知道丢了多久你才发现？”
怎么不干脆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发现啊？
那样连找都不用找了。
......
少年愈发捏紧了自己放于膝盖上的拳头。
他也很懊恼自己这点。
更是后悔至极。
是啊。
他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小一不见了？
他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
后悔懊恼之情啃噬着少年的内心......
第二千一十六章 新的线索
“早点与迟点并没有区别。”
少年倏然抬头。
对上了萧骁微弯的眉眼。
......
“也是。”
孟辑熙很快反应过来。
他伸长双腿，向后靠在栏杆上。
头向下，双眼映出了被亭子遮掩了一半的天空。
......
“小一不见无非两个可能。”
萧骁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
“一个是它自己主动离开。”
“一个是它被迫离开。”
“无论是哪个可能，若在对方有意隐瞒的情况下，你都无法发现。”
......
少年捏紧的指骨隐隐泛白。
“......我知道的......”
即使知道，他却仍旧忍不住想，要是他早点发现-不，要是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是不是......他就能阻止小一的失踪？
是不是......小一就不会不见？
至少，他能做些什么......
而不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小一不见了，除了漫无目的的寻找，他什么都做不了。
......
“现在的问题就是......”
孟辑熙直起身子，“小一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咳，或者妖怪带走的？”
“在小一不见的前几天，它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孟辑熙看向少年。
......
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少年抬头。
眼角有些红红的。
“没有。”
少年摇头。
“没有。”
似乎是强调，少年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发现小一有什么异常。”
......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没有发现......”
孟辑熙嘀咕。
毕竟这家伙连自己身上的妖怪不见了都没有立即知道、而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
“......”
少年无言以对。
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他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再次努力回想起小一不见前面几天的一举一动。
小一向来安静。
除非他走路不看路要撞到电线杆或者大树了、或者遇到什么其他的危险了……
少年突然一愣。
他想到了这几天他找小一都有些魔障了。
过马路也不怎么注意红绿灯。
好几次都闯了红灯。
尖锐的喇叭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还有司机的呵骂......
要是小一在他身边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他跟小一介绍过红绿灯的规则后，小一就对交通规则很清楚了。
当然，不止交通规则，只要他给小一讲的东西，小一都记得很清楚。
小一总会在他疏忽大意的时候保护他。
......
少年用力甩了甩头。
他又走神了。
小一不见的前几天......
他都在为考试做准备。
每天学校与家里两点一线。
公交车里一如既往的拥挤。
他跟小一抱怨过一次。
他不喜欢人挤人的感觉。
后来每次坐公交车，小一都会为他圈出一个窄窄的范围。
别人碰不到他。
虽然感觉这样对其他乘客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样不用被人挤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过，有时候看到边上乘客疑惑的表情，他脸上佯装无事，心里难免会有些心虚。
......
对了！
少年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他想起来了！
“那天放学回来的公交车很挤。”
“我很久没有坐过这么挤的公交车了！”
......
孟辑熙眉梢微挑。
他看了一眼萧师傅。
然后看向少年，“什么意思？”
小一不见与公交车挤不挤-
孟辑熙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小一是在公交车上不见的？”
“我不知道。”
少年摇头。
神色却很是激动。
为自己终于发现的线索。
他真的是笨蛋。
这么明显的线索到今天才发现。
“但公交车上，小一已经不见了！”
少年的肯定让孟辑熙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小一在的话，我不会觉得公交车上拥挤！”
少年的语气急切又激动。
呃......
孟辑熙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你能说的清楚些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啊，哦。”
少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缓和了几分。
“我曾经跟小一抱怨过公交车里太挤了。”
“然后......”
少年忍不住弯起了眉眼，“后面再坐公交车，小一就会把别人跟我隔绝出一些距离。”
“我就再也没有被人挤到过。”
“不过，我担心做的太明显会被人察觉出不对劲。”
“就提醒小一，比如车子紧急刹车的时候，就收了枝条。”
“之前有一次后面的人倾过来，对方就很疑惑怎么像是撞到了奇怪的东西一样？”
......
“哦哦。”
孟辑熙恍然。
“小一对你很好。”
他有些感慨。
原来妖怪也会对人类这么好的吗？
......
“嗯。”
少年笑眯了眼睛，“小一对我很好。”
“所以......”
少年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我一定要找到小一。”
“我很担心......”
“......我很害怕......”
“小一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小一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我的。”
......
“......这就难找了......”
孟辑熙低声自语。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不见的还是一只妖怪......
他看向萧师傅。
要说最有可能帮这小子找到小一的，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萧师傅了。
这小子倒是找对了人。
......
少年听到了孟辑熙的低语。
他抿紧了嘴唇。
唇色惨白。
是啊。
他也知道到了今天，想要找到小一有多难。
但是，即使再难......
他也要找到小一。
他不会放弃的。
少年看着萧骁。
眼里透出了不自知的祈求。
......
萧骁起身，“我们先沿着学校到你家的路走一遍吧。”
坐在这里干想也想不出什么。
还是去实地看看，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
.......
少年一愣，随即忙不迭的点头。
“嗯！”
他应得很大声。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大哥哥听了他说的那些后，会劝他放弃。
会脸露难色。
或者，只是给他一个模糊的回答，说会帮他注意。
然后让他回去。
......
没想到......
少年深吸一口气。
紊乱急速的心跳有了些许的缓和。
满是担忧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大哥哥。”
......
“你小子这段时间唯一做的正确的事就是想到向萧师傅求助。”
孟辑熙撇撇嘴。
要是萧师傅说没办法，那他真的觉得这个小子还是放弃找到他那个妖怪朋友的好。
......
少年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大了。
“嗯。”
他重重的的点头。
第二千一十七章 重走
“谢谢你，萧师傅！”
少年换了称呼。
他觉得萧师傅这个称呼听上去更加的有种......厉害的感觉？
至少比大哥哥听上去厉害多了。
而且，警察哥哥都这么叫的。
......
孟辑熙载着两人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少年的学校。
待要下车的时候，少年几乎是逃下车子的。
还差点脚一软摔倒在地。
幸好萧师傅即使拉住了他。
他冲萧师傅感激的笑笑。
萧骁微微摇头，看向锁好车门下车的孟辑熙，“你的车开的太猛了。”
孟辑熙翻了一个白眼。
“没用。”
“刚才不是坐过一次了？”
怎么表现还这么的不济？
少年下意识反驳，“刚才没有这么快......”
经过这次他才明白，原来之前那次警察哥哥还是顾虑到他、放缓了开车的速度的。
话说......
市区里能开这么快的车吗？
少年疑惑。
......
当然，这个疑惑没有困扰他几秒。
因为......萧师傅说：“有好些吗？”
“好了的话我们开始吧。”
......
少年瞬间什么晕车的感受都没有了。
他快走几步。
然后才想起什么的回头，发现萧师傅跟警察哥哥就跟在他的身后。
他笑了笑。
......
“这里就是我回家的车站。”
少年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几人的到来引来了等车的人的视线。
不过很快，视线就离开了。
......
萧骁绕着车站走了一圈。
孟辑熙与少年不远不近的跟着。
免的影响了萧师傅的调查。
……
“哎。”
少年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
孟辑熙扭头，“又想起什么了？”
“不是。”
少年摇头。
他指了指来时的方向，“车子来了。”
“这就是我回家时坐的车子。”
……
“我们坐一下吧。”
萧骁向靠站的车子走去。
“嗯？”
少年一愣。
见孟辑熙已经跟上去了，他也急忙跟上去了。
到了车上，他抿了抿嘴唇，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也不知道当时坐的是不是这辆车……”
只是同一个号码而已。
这样的话即使上了这部车有什么意义吗？
不会……
少年眨了眨眼睛。
难道他们要把所有的这个号码的车子都坐一遍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要是早点发现这个线索，他肯定已经这样做了。
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
再小的发现也是发现。
总比他漫无目的的找了这么多天一无所获的好。
……
孟辑熙微微耸了耸肩膀。
反正这件事上，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呃……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不是看不见吗？
所以……他其实连旁观者都不算吧？
幸好他还有一个司机的职责在。
还不至于百无一用。
……
萧骁扫了一圈车子，便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见此，少年安静了下来。
他的双手不由得交握在一起。
胸腔起伏。
紧张、期待、着急……
重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难以冷静下来。
应该说，随着寻找的时间的延长，他也越来越难以冷静了。
今天的车祸也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差一点。
真的是差一点。
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炸响。
烟尘扑了他满脸。
从未有哪一刻，他离死亡那么的近。
但当时，他满心都是疑似小一的藤条，反倒对自己的死里逃生没有什么感触。
现在回想起来，心悸慢慢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觉得，公交车里的空调好像开的有些太足了。
他觉得有些冷。
……
“啊！”
眼前熟悉的景色唤回了少年的神智。
车门已经开了，他急忙开口，“就是这站！”
几人迅速下了车。
……
“抱歉。”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走神了。”
害得他们差点坐过站。
……
“找的时候就不要想太多了。”
孟辑熙提醒少年。
“不然效率会很低。”
一半精力都放在心理活动上了，对周边的感应也迟钝了。
有些原本能发现的东西可能也发现不了了。
……
“嗯。”
少年有些羞愧，
明明萧师傅与孟大哥-
这是警察哥哥要求的称呼。
说警察哥哥听上去太别扭了。
是为了他的事在奔波。
他自己这个恍惚的样子算什么？
“抱歉。”
……
“赵奕欢。”
萧骁眉眼微弯，“带路吧。”
……
“啊？嗯。”
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的少年急忙点头。
他快走几步到了萧师傅的前面。
……
“这里就是我家了。”
少年在一幢单元楼前停下了脚步。
“要上去吗？”
他询问的看向两人。
现在这个时间他家里是没有人的。
也就不虞撞上爸爸妈妈。
……
孟辑熙看向萧师傅。
“上去吧。”
萧骁颔首。
既然都走到楼下了，也不差这点路了。
……
“要进去吗？”
站在自家门口，少年嘴里问着，手上已经准备拿钥匙了。
反正都到家门口了。
孟辑熙眉梢挑起，“赵奕欢-”
“先进去。”
萧骁突然打断孟辑熙的话。
嗯？
虽然不解，孟辑熙闭上了嘴巴。
少年有些慌乱的开了锁。
把两人推进门，萧骁轻声关上了门。
……
怎么了？
孟辑熙投以疑惑的眼神。
难道……
他的面上浮现了几丝警惕，
……
萧骁笑着摇摇头，“只是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
孟辑熙把眼睛凑到门的猫眼上。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他看到了慢悠悠上楼梯的老太太。
他移开身子。
“我们需要避开这位老人家吗？”
他们是在做这么不好见人的事情吗？
“我们不需要。”
萧骁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身上，“但赵奕欢需要。”
嗯？
被点名的少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也凑到了猫眼处向外看去。
“啊。”
“你认识？”
孟辑熙听出了少年声音里的熟悉之意。
“嗯。”
少年老实的点头。
“是我家隔壁的老奶奶。”
……
少年愈发茫然的看向萧骁，“奶奶人很好的……”
“可是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还是跟两个陌生的大人在一起。”
萧骁微笑。
“你在学校请假的事你爸妈不知道吧？”
……
“对哦。”
孟辑熙恍然，“你小子正常来说这时候应该是坐在教室里听课呢。”
第二千一十八章 抓走？！
“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还可以找借口说回来拿东西。”
“但我们在，老人家问起来可不好说。”
“要是老人家把你这时候回来的事告诉你爸妈，你很难解释吧？”
……
少年睁大了眼睛。
他都没有想到这些。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叹与感激交织的笑容，“谢谢你，萧师傅。”
真的是为他避免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
“萧师傅就是反应快。”
孟辑熙感慨了一句，然后看向少年，“虽然我跟萧师傅不是坏人……”
“但下次不可以随便让陌生人或者初次见面、不太了解的人进自己的家里。”
“太没有警惕心了。”
少年张嘴。
他下意识想辩驳。
因为是萧师傅、还有孟大哥是警察，他才这么的放心。
也许也有几分对于找到小一的迫切感让他的顾虑少了很多。
但是最终......
“……我知道了。”
少年微微低下了头。
是他疏忽大意了。
……
孟辑熙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他发现少年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了？”
不会这么脆弱吧？
他刚才的话连责备都算不上。
……
“我只是刚才才意识到……”
少年没有抬眼，声音低低的，似乎透着些笑意与无奈，“因为知道小一一直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所以我做事好像向来不是很有顾虑……”
走路不看路没有关系。
小一会提醒他。
别人撞上来没有关系。
小一会不着痕迹的把对方推出去。
差点摔倒也没有关系。
小一会拉住他。
有人要欺负他更是没有关系。
小一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
孟辑熙拍怕少年的肩膀。
难怪这小子三番两次的闯红灯。
按理说，再迷糊的人总会长点教训。
原来之前是被某只妖怪“惯坏”了。
所以一时间有些习惯没有纠正过来。
这么看来……
那只妖怪怎么跟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似的？
……
不过……
既然是对少年照顾到这份上的妖怪……
那么它自己不声不响离开的可能性就低了。
孟辑熙若有所思。
对方应该不会愿意看到少年这么为它担心。
如果对方真的有事要离开，就算是谎言，也会对少年交代一声。
……
“我可以进你的房间看看吗？”
萧骁询问。
“啊。”
少年忙不迭点头，“好的。”
“当然可以。”
“我的房间在这里。”
少年快走几步在前面带路。
……
“走吧。”
萧骁扫了几圈少年的房间后，向门口走去。
“哎？”
少年急忙跟上。
这么快的吗？
……
“萧师傅。”
孟辑熙直起倚在门框上的身子。
他没有进少年的房间。
反正他也发现不了什么。
就不进去添乱了。
他走进萧骁，“我觉得……”
“小一被带走的可能性很大。”
……
萧骁看了一眼孟辑熙，示意他在听。
他们走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
“小一跟赵奕欢的关系很好。”
孟辑熙双手插兜，一边下楼梯，一边说着自己的猜想，“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赵奕欢了。”
“这样的小一不太可能在明知道会让赵奕欢担心的情况下还不告而别。”
……
“嗯。”
萧骁微微颔首。
他亦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除了这个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
“还有一个？”
孟辑熙脚步一顿。
“也许一开始小一是主动离开的。”
“只是它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
“在赵奕欢发现它不见之前。”
“没想到……”
“出了意外。”
孟辑熙喃喃。
没错。
这也是一个可能。
……
“但不管哪个可能……”
萧骁看了一眼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没有说下去。
孟辑熙却知道萧师傅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不管是哪个可能……
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一被带走了。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
直白的说-
“小一被抓走了？！”
少年的惊呼回荡在安静的楼道间。
激起一阵阵的回音。
……
孟辑熙眉角微挑。
这小子……不该反应快的时候反应倒挺快。
……
“小一真的出事了……”
少年瞬间慌乱无比。
失速的心跳犹如一道道惊雷在他的耳际炸响。
他有些头晕眼花。
虽然心里一直隐隐有这个猜测……
但在没有明确证明猜测的真实性之前，猜测始终是猜测。
当猜测变成了现实，所有的侥幸都没有了。
他不得不接受事实。
……
“别慌。”
孟辑熙顺手敲了少年的脑袋一记。
“你不是想要找回小一吗？”
“自己先慌了，还怎么找小一？”
……
“……嗯。”
少年深吸一口气。
没错。
他要找回小一的。
少年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指尖嵌进了手心。
却连痛感都没有感觉到。
“再说-”
再说？
少年下意识的看向孟辑熙。
孟辑熙看向萧骁，“不是还有萧师傅在吗？”
“萧师傅可是很厉害的。”
萧骁：……
孟辑熙对萧骁眯眼笑了笑。
他可不是挤兑萧师傅。
从他认识萧师傅以来，只要是跟妖怪沾边的事件，萧师傅就没有不能完美解决的。
所以这次，他也相信萧师傅。
虽然这次的难度的确是高了些。
不。
是高了很多。
毕竟信息真的太少了。
可是……
他瞅了一眼瞬间眼睛放光的少年。
若是不给这个少年一个定心丸，他担心这个少年会把自己“困死”在死胡同里。
……
萧骁自然明白孟辑熙的考虑。
他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作为突破口的线索。
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会尽力。”
少年的眼里爆发出了璀璨的光华。
他嘴唇蠕动几下。
终于发出了有些磕磕绊绊的声音，“谢、谢谢！”
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其他人。
他从小就是独立的性子。
后来经过那段不太愉快的日子后，他更加习惯了不向他人求助。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请求只会让别人为难。
为难怎么拒绝他。
而这，会让他觉得难堪。
他唯一能够毫无顾忌的求助对象……只有小一。
可是……
第二千一十九章 我会尽力
偏偏就是小一不见了。
少年费尽了百般功夫。
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时候，萧师傅的话于他而言，就是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萧师傅没有否认找出小一的可能性。
萧师傅仍旧愿意帮他。
他的心里溢满了感激之情。
……
“走吧。”
萧骁走出了单元楼。
“去、去哪里？”
少年下意识追上去问道。
因为他们已经把学校到他家完整的走了一遍了。
接下去还要去什么地方，他完全一头的雾水。
……
“你书包放在哪里？”
萧骁随口问道。
“附近超市的储物柜里。”
少年脱口而出。
随即神色一怔，“你……”
对方问的太随意了，他也就不过脑的自然的回答了......
……
孟辑熙翻了一个白眼，“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你刚才都说了你爸妈不知道你跟学校请假的事。”
“你每天上下学不背书包的？”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
“去超市拿你的书包。”
萧骁迎上少年再度变得疑惑的双眼，“时间差不多了。”
“你应该是要在正常的放学时间回家的吧。”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还很亮。
毕竟现在才九月份。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
的确快要到他放学的时间了。
可是……
少年抿紧了嘴唇。
才刚刚确定小一出事了，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
……
“你留下来也没有用。”
孟辑熙直言不讳。
“学生还是学业为先。”
“找人、咳-妖怪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
“你后面不要请假了。”
萧骁向小区外面走去。
他记得，过来的路上、少年所在小区的附近有两家较大的超市。
从“安全性”考虑，少年应该选择了靠外的那家超市。
“已经请了这么多天的假了。”
“继续请假，老师也会担心。”
“恐怕到时候就要联系你的家长了解情况了。”
……
少年闭上了想要反驳的嘴。
他知道，萧师傅说的没错。
老师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他的情况了。
一开始请假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天数的问题。
他只想着找小一。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找小一，
……
“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联系你。”
萧骁理解少年的心情。
“……”
少年沉默。
“这是条件。”
萧骁转头看向低着头的少年。
条件？
少年倏然抬头。
眼里露出了几分猜测。
“没错。”
萧骁肯定了少年心里的想法。
“我帮你找小一。”
“条件就是你回学校上课。”
“认真上课。”
萧骁微笑。
“要是成绩有大幅的下滑……”
“不会的！”
少年打断萧师傅的话。
“我不会让自己的成绩下滑的。”
少年的脸上有属于自己的自信与骄傲。
……
“很好。”
萧骁眉眼弯起，“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少年一愣。
“好了。”
萧骁神色微敛，“去拿你的书包吧。”
哎？
少年猛的转头。
眼前的超市正是他放书包的那一家。
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
“还不快去？”
孟辑熙轻轻推了少年一把。
“哦哦。”
少年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匆匆跑进了超市。
......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超市的自动门后。
孟辑熙转身，“萧师傅。”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萧骁微微摇头。
并不意外的答案。
毕竟关于小一的失踪，唯一的当事人一问三不知。
更是在小一丢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后才发现了小一的失踪。
孟辑熙眉头拢起，“有可能找到吗？”
找人的话他还可以帮上不少的忙。
但要找妖怪......
他有心却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
这件事只能靠萧师傅。
但是，只靠萧师傅一个人的力量，要找出不知所踪的妖怪......
想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
“我是不是帮你把牛皮吹大了？”
孟辑熙后知后觉的考虑到若是萧师傅最后也没有找到小一，他们该怎么跟少年解释？
明明他一开始还说的那么笃定。
说只要交给萧师傅就好了。
结果......
......
“不管是不是......”
萧骁似笑非笑，“你的话也已经说出去了。”
孟辑熙眉梢扬起，“......也是。”
“我也是怕那小子一个人做傻事。”
孟辑熙解释，“所以想着先稳住他再说。”
“萧师傅，你就能者多劳了。”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别客气，尽管跟我说。”
“就算只是当司机也是可以的。”
“当然-”
孟辑熙急忙补充，“最好不止是当司机。”
萧骁失笑。
他刚要开口。
心里一动。
双眼略过孟辑熙看向了超市大门的方向。
背着书包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脚步匆匆。
见萧骁看到了他，少年跑了起来。
……
“萧师傅，孟大哥。”
少年有些气喘。
……
“回去吧。”
萧骁向来路走去。
少年抓了抓自己书包的肩带，跟上了萧骁的步伐。
……
萧骁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少年。
“我们就送到这里了。”
孟辑熙眉梢微挑，“回去后别想太多。”
“既然决定找萧师傅帮忙，就要相信萧师傅。”
“不然找人帮忙的意义就没有了不是吗？”
孟辑熙的话让少年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有些讷讷。
被孟大哥这样一说，他要是再说些什么，就好像他在质疑萧师傅的能力一样。
被人质疑任谁都会不高兴的。
出于这个顾虑，少年不敢出声了。
他捏紧了书包的肩带，垂下了眼睛。
沉默的站在原地。
……
嗯？
头上的动静让少年有些茫然的抬头。
萧骁收回拍了拍少年脑袋的手。
“我会尽力。”
萧骁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少年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眼睛。
“……嗯！”
……
少年向小区里走去。
就要走进小区的时候，少年转身。
他对萧师傅微微低了低头。
“拜托了……”
声音很轻。
萧骁却听见了。
……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
萧骁与孟辑熙转身。
......
“萧师傅，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走了几步，孟辑熙出声。
第二千二十章 任务
“坐车回学校。”
萧骁的话让孟辑熙一愣。
随即耸了耸肩膀，“行。”
……
下车后，孟辑熙看向萧骁。
刚才在车上，为了不影响萧师傅工作，他很自觉的保持了沉默。
不过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萧师傅，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萧骁摇头。
赵奕欢家里到学校的路他走了两遍，什么发现都没有。
小一到底是因为自身的原因离开还是被人强制带走了？
若是自身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什么了吗？
能够吸引妖怪的事物……
若是被人、或者其它妖怪-
其实萧骁还是更偏向于人。
毕竟，有什么妖怪能把小一无声无息的带走？
小一不弱。
在如今的末法时代，小一的实力、尤其这几年在赵奕欢稳定的供给下，更是稳步缓慢提升着。
当然，让萧骁作出这般猜测的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很少有妖怪会这么低调的行事。
对于更多的妖怪而言，直来直往才是它们的一贯选择。
若是其它妖怪对小一出手，赵奕欢应该不会不知道。
难道……是擅长隐匿的妖怪？
人类的话……
萧骁的眼睛微微一亮。
时刻关注着萧骁表情变化的孟辑熙顿时脱口而出，“萧师傅，你有想法了？”
萧骁眉眼间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
“只是想着……不管是找人还是找妖怪，果然要人多才好。”
嗯？
孟辑熙一愣。
这点他当然知道，只是……
他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也是想岔了。
他是只认识萧师傅一个可以看见妖怪的人，但萧师傅不是啊。
萧师傅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脉。
“要去哪里？”
孟辑熙直接问道。
“燕京大学。”
萧骁微笑，“麻烦你送我回学校了。”
孟辑熙：……
“当然。”
孟辑熙拉开车门，“萧师傅，请。”
……
车上，注意到前面跳动的绿灯，孟辑熙缓缓踩下了刹车。
“萧师傅，你明天还出来吗？”
“不知道。”
萧骁慢慢捋着小白狐柔顺的毛发。
“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的。”
“好。”
孟辑熙笑了起来。
虽然妖怪的事不是他能掺和的事，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尤其在自己还知道了不少情况的前提下。
……
孟辑熙熟门熟路的把车子停在了燕京大学住宿区的大门口。
“萧师傅，再见。”
孟辑熙探出身子，冲萧骁挥了挥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我随叫随到。”
随即考虑到自己出任务的可能性，孟辑熙补充了一句，“尽量。”
萧骁眉眼微弯。
“好的。”
“若是有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
“再见。”
……
目送孟辑熙的车子驶离了视线范围，萧骁转身向校园内走去。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萧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被接通了。
“萧骁小友？”
电话来传来老人有些惊讶的声音。
“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吧？”
“蒋老。”
萧骁微笑，“你好。”
“久疏问候。”
“哈哈。”
蒋老笑声爽朗，“萧骁小友这话就说的见外了。”
“什么久疏问候？”
“萧骁小友能打电话来我就很高兴了。”
……
简单的几句招呼往来后，蒋老切入了正题。
“萧骁小友这次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吧？”
“嗯。”
萧骁没有惊讶老人的敏锐。
毕竟，久不联系的人突然打来电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事相求了。
“蒋老，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
“你说。”
蒋老没有先应下。
他的实力有限。
若萧骁小友拜托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就算很抱歉，他也只能拒绝了。
……
萧骁把小一的失踪言简意赅的跟蒋老叙述了一遍。
“蒋老，我想拜托你的是……”
“能不能让妖师联盟帮忙找一下小一？”
……
原来是这个事……
蒋老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当然可以。”
他急忙应道。
萧骁小友实力强大。
虽然拒绝了加入妖师联盟，但不管是就他个人而言，而是对妖师联盟而言，跟萧骁小友打好关系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蒋老都是愿意帮助萧骁小友的。
之前他只是有些担心，连萧骁小友都要找人帮忙的事，他能帮得上忙吗？
现在听了萧骁小友的请求，他的心里有了些恍然。
难怪萧骁小友要来拜托他。
找妖怪这种事跟找人一样，自然是帮忙一起找的人越多越好。
……
“萧骁小友，你放心。”
蒋老拍胸脯保证，“我会把你的这个要求以任务的形式发布在妖师联盟的平台上，这样妖师联盟里的妖师都会看见。”
“若是有人有消息就会联系我。”
“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谢谢。”
萧骁的嘴角弯出向上的弧度。
有整个妖师联盟的妖师帮忙，找到小一的概率显然就大了很多了。
“蒋老，发布任务需要什么报酬吗？我-”
“不用不用。”
蒋老打断萧骁小友的话，“的确，在联盟平台上发布任务需要联盟积分。”
“对于接了任务的人也需要给与积分奖励。”
“但萧骁小友你不是联盟的成员，没有联盟积分。”
“况且，只是找一只妖怪的踪迹而已，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
“花不了多少积分的。”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下次万一我要出什么危险的任务，就麻烦萧骁小友来帮帮我这个老人家了。”
“当然。”
萧骁承下了老人的好意。
“谢谢你，蒋老。”
“不客气，不客气。”
蒋老声音爽朗，中气十足。
光听声音完全听不出来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
……
第二天，萧骁又来到了赵奕欢学校的附近。
虽然通过蒋老把寻找小一这件事作为任务发布在了妖师联盟的平台上。
但他也不能把事情全权托给别人，自己什么也不做。
既然跟赵奕欢说了他会尽力，他自然说到做到。
……
这次他没有坐公交车，而是沿着公交车的路线不急不缓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