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 杂货店老板
什、什么？
诸葛云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受不住这忽上忽下的骤变。
......
“那老三，你说它特殊......是指的什么？”
张博不解。
在他们看来，能让萧骁说特殊的，不就是因为跟妖怪扯上边吗？
......
“要听故事吗？”
萧骁的嘴角微扬。
“要！”
诸葛云反应很快的叫道。
......
萧骁把重明鸟与小女孩相遇相识的故事告诉了他们。
寻常的情节。
却因为其中一个角色是妖怪而不同寻常了起来。
......
“原来是这样啊。”
诸葛云颇有几分感慨的接过萧骁手里的兔子布偶细看。
“嘿嘿。”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也算是做了好事对不对？”
“关你什么事？”
张博翻了一个白眼。
“哎，怎么不关我事？”
诸葛云忿忿，“这个兔子布偶可是我买回来的。”
“要不是我把它买回来了，那只妖怪怎么会看见这个兔子布偶？”
“它没有看见这个兔子布偶，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些事？”
诸葛云戳了戳兔子布偶的脑袋，“没想到还能这样……”
“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快的把这些玩偶处理掉了。”
“哎~”
诸葛云长吁短叹，一脸的遗憾。
“这说明什么？”
张博斜眼看过去，“说明不是你的缘分就不是你的。”
“强求不得。”
诸葛云撇了撇嘴。
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就是差点运气。
“就差一点……”
诸葛云低声嘀咕，心里扼腕不已。
“要是换做我，我肯定会去找到那只妖怪的……”
“可惜妖怪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赵律正对拿眼瞪他的诸葛云耸了耸肩膀，“二哥，你又不是女生。”
“人家妖怪记不住长相，总不至于连性别都记错。”
“所以，就算二哥你拿着这个兔子布偶也没有用。”
诸葛云：……
“哈哈~”
张博大笑出声。
“老幺，不错。”
他大力拍了怕赵律正的肩膀，脸上笑意满满，露出了一嘴的白牙，“一针见血。“
“不错，不错。”
……
诸葛云深吸一口气。
扭过头不看张博放肆的笑容。
老实说，要不是赵律正指出这一点……
他还真没有意识到……
……
“老三，那家杂货店的位置是……”
诸葛云很快振作起来，若无其事的岔开了话题。
张博跟赵律正互相看了看，也没有继续打趣诸葛云。
萧骁记下了诸葛云说的地址。
“也不知道那家店关门了没有？”
诸葛云皱起眉头。
毕竟上次他看到的时候就在大清仓了。
这么多天了，很有可能大清仓已经结束了。
那样的话就算店铺没有转让出去也是关着的。
要找到店铺的老板……就没有那么的容易了。
……
“先去看了再说。”
萧骁笑笑。
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
再说……
“阿熙会跟我一起去。”
阿熙？
“孟辑熙？”
诸葛云反应很快。
随即他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哦哦。”
“有警察帮忙还有什么问题？”
只是一个杂货店老板而已。
又不是什么在逃嫌犯。
警察要找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
第二天，萧骁走出校门，便看到了探出车窗冲他挥手的孟辑熙。
“萧师傅。”
……
萧骁上了副驾驶座。
本来诸葛云几人也有几分想来的。
但是考虑到他们这么多人好像给人家杂货店老板造成太大压力了。
即使很遗憾，他们还是放弃了同行。
比起他们，自然是孟辑熙去的更有价值。
……
昨天孟辑熙就收到了萧师傅的信息。
不用萧师傅提醒，他调转方向，向目的地开去。
……
很幸运。
到了地方，他们发现，那家杂货店卷闸门半拉着，却仍旧算是开的。
正好有一个中年男子弯腰走了出来。
在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
神色有些散漫。
……
“老板，你好。”
萧骁走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嗯？
中年男子一愣。
他收敛了几分脸上懒洋洋的神色，看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你好。”
是问路吗？
中年男子在心里猜测。
……
“老板，你记得这个布偶吗？”
萧骁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兔子布偶，直接进入了正题。
“是我朋友前几天从你的店里买走的。”
……
中年男子眯起眼睛打量年轻人手中的布偶。
一看就是一个初学者的作品。
弯弯扭扭的针脚，东拼西凑的布料。
耷拉在脑袋后的长耳朵。
是一只笑得古古怪怪的兔子布偶。
这个布偶……
好像是有些眼熟……
“唔……”
中年男子不是很确定，“是吗？”
“我家杂货店的东西太多，我也不是每一样都能记住。”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布偶……
……
“我朋友当时应该是把你店里所有的玩偶都买下了。”
萧骁的话提醒了中年男子。
“啊。”
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恍然，“是他啊。”
毕竟，一个男生买下了店里所有的玩偶……这样的行为还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当时他虽然好奇，但想着是顾客的私事就没有细问。
而且，万一他一问那个男生就不买了怎么办？
难得遇到一个顾客这么的豪气，把他店里的玩偶都买下了。
过了这村可能就没有这店了。
不过，现在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的心里有了些警惕，“很抱歉，本店小本经营，恕不接受退货。”
萧骁微微摇头。
“不是退货。”
“老板，你记得这个布偶是吗？”
“……嗯。”
见这个年轻人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老板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得了这个年轻人的提醒，他想起了上次那个年轻人买玩偶的一些细节。
这个兔子布偶他还真的有印象。
因为，这个兔子布偶是他当时作为添头送给那个年轻人的。
这间店他要转让了。
店里的东西都要处理掉。
对方把其它玩偶都买了，剩下这么一个兔子布偶、还是这么丑的兔子布偶也卖不出去。
与其留在店里碍眼，最后被他丢掉。
还不如送给那个年轻人。
……
“老板，这个兔子布偶你是怎么得到的？”
年轻人的问题让中年男子愣住了。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 寄卖
“……怎么得到的？”
中年男子不解的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布偶是我朋友的朋友做的。”
“我朋友想通过这个布偶找到它的那个朋友。”
年轻人说的拗口，中年男子却是听明白了。
“是这样啊……”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种找朋友的事……他自然是能帮还是想帮的。
不过……
“这家店其实是我爸爸的。”
中年男子坦言。
“老人家近几年身子不好了，我自己也有工作，偶然过来帮帮忙可以，一直守在店里却做不到。”
“而且……”
“现在杂货店什么的也不太赚钱了。”
中年男子叹气。
要是赚钱的话他其实也不介意辞了工作来当个店铺老板的。
自己能做老板谁愿意打工？
这样店铺能继续开下去，家里老人也更开心些。
他也高兴。
毕竟，不只老人舍不得这家店铺，他也有些舍不得的。
小时候，他可是很自豪家里的这间店铺的。
总是带小伙伴过来玩。
杂货店对于那时候的孩子来说，就像是充满未知的神秘之所一样。
谁也不确定自己会在架子上发现什么。
……
“没办法……”
种种原因与考量下，还是……“只能把这家店转让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
很快就甩开了心里的一点遗憾。
就差最后的一点收尾工作了，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再说，他也没有到后悔的程度。
现在的这些感慨也不过是触景伤情罢了。
……
“所以，你的这个问题要问问老人家才知道。”
中年男子拿出手机，“你等等，我帮你问问。”
刚要拨通手机，中年男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招呼年轻人，“哎，我们也不要在大街上聊了。”
“先跟我进来吧。”
“我打个电话。”
“对于杂货店里的商品，老人家都还清楚的。”
中年男子弯腰钻进了店里。
……
“小伙子，你随便找个位置-”
中年男子对年轻人笑笑，说了一半的话在看到另外一个钻进来的身影后戛然而止。
“……哎？”
“这位客人……”
中年男子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挂上了热情的笑容。
“我跟他是一起的。”
在中年男子说出更加殷勤的招待之语前，孟辑熙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中年男子一愣。
他看看之前聊天的年轻人，又看看后面进来的年轻人，“你们是一起的？”
“嗯。”
萧骁点头，“我们是一起来的。”
“哦哦。”
中年男子恍然，
之前那个年轻人站着不是很近，在他跟还有一个年轻人谈话的时候也没有出声，也难怪他误会了。
“那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店里有些乱。”
“或者随便看看也可以。”
“要是有看上什么东西，价格好说。”
“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
中年男子不忘推销自家店铺里的商品。
从第一天贴出大清仓的标语也过去好几天了。
因为低廉的价格总算是卖出了大部分的商品。
但剩下的一些商品差不多就是无人问津的状态了。
这么多天了。
他愣是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
说起来，上次那个年轻人买走全部玩偶的那单是他做成的最大一笔生意了。
就算看在这点上，他也希望能多少帮上一些眼前这两个特意找上门来的年轻人的忙。
当然，要是这两个年轻人能像他们的朋友那样，让他做成一单大生意就更好不过了。
……
中年男子拨通了号码。
萧骁没有坐下，而是如中年男子所言，在店里逛了起来。
见此，孟辑熙跟了上去。
他有点好奇萧师傅能在这家店铺里发现什么。
……
因为卷闸门半拉的缘故，店里的光线有些暗。
略显凌乱的陈设让人的视野愈发受到了几分的限制。
当然，这是对一般人而言。
孟辑熙挥了挥手，眼睛微微眯起，货架上的灰尘让他的眉头皱起。
都是一些既没用又破烂的东西。
就这些东西，也好意思放在货架上的吗？
白送他他都不要。
他突然有些感慨，“萧师傅，亏你那个朋友买下了这个布偶。”
“他怎么会买下这个布偶的？”
在这么一家陈旧的店里买下了一个这么制作粗劣的布偶。
他总不会买之前就知道这个布偶是跟妖怪有联系吧？
萧骁的嘴角微翘，“他是买下了这家店里所有的玩偶。”
“包括这个布偶。”
孟辑熙：……
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为什么？”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萧师傅，你那个朋友很喜欢玩偶？”
不然谁无缘无故的买下店里的全部玩偶？
还是……这么做工粗糙的玩偶。
虽然他没有看到店里其它的玩偶，但从这个布偶的水准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而且，一般来说，杂货店的玩偶自然是比不上精品店或者商场里做工精良的玩偶的。
......
“他只是想碰碰运气。”
萧骁眼里的笑意愈发加深了几分。
“碰运气？”
不待孟辑熙继续询问，萧骁若有所觉抬眼看向收银台的方向，“看来结束了。”
“我们过去吧。”
孟辑熙慢一拍的抬眼看向收银台。
果然。
中年男子收起了手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
……
“老板。”
萧骁停在收银台前
中年男子见两人都过来了，也不耽搁，直接把电话里问到的消息说了。
“我爸说这个布偶是一个小姑娘寄存在他店里卖的。”
中年男子有些惊奇的笑了笑，“因为第一次遇到要求把自己的东西寄放在店里卖的客人，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爸对这件事还是有些印象的。”
“既然是寄卖，那老人家当时应该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吧？”
孟辑熙的眼睛微微发亮。
事情的进展出乎预料的顺利。
本来在知道这家店的老板不是眼前的中年男子、而是中年男子的父亲后，他还以为要知道布偶的来源大概要多费些功夫了。
没有想到老人家这么给力。
而且，这个兔子布偶竟然还是女孩寄卖的。
这样......要得到女孩的信息就比他原来设想的要容易很多。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找到
“嗯。”
中年男子点头，“当时是留着的。”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布偶一直没有卖出去。”
“我爸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女孩。”
“我爸要花些时间回忆与找找当时是把女孩的联系方式记在哪里了。”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我爸那时候虽然有手机，却不习惯用手机。”
“除非必要，一般的情况下他还是喜欢用纸笔。”
以至于现在要找回之前的信息就有些麻烦了。
中年男子苦笑。
“所以，这次你们把联系方式留下就先回去吧。”
“我爸要是找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联系方式会给我打电话的。”
“到时候我再联系你们。”
“不过，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中年男子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我爸没有找到呢？”
“毕竟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
“你们放心，不管有没有找到，我都会给你们一个准信的。”
中年男子对弯腰钻出店铺的两人保证。
免得这两个年轻人一直对他的电话抱有期待。
……
“谢谢你，老板。”
萧骁最后道了一声谢后直起身子。
转身，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
随即起身的孟辑熙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嘴里喃喃，“果然没有那么的顺利。”
他差点以为今天就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了。
……
“不一定。”
萧骁微笑。
毕竟今天才过去了一半。
说不定下午他们就能接到老板的电话了。
“也是。”
孟辑熙双手插兜。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杂货店半拉的卷闸门，然后看向萧骁，“萧师傅，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
萧骁颔首。
……
他们没有离远，就在杂货店附近的街上找了一家餐馆。
饭后，他们来到一家咖啡馆。
本来孟辑熙想找一间茶馆的。
毕竟萧师傅喜欢喝茶。
可惜，地图上最近的一家茶馆也离杂货店有些远了。
退而求其次，孟辑熙只能选了一家咖啡馆。
......
“萧师傅。”
孟辑熙放下咖啡杯，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你说你的朋友买下杂货店所有的玩偶是为了碰运气？”
“他是为了碰什么运气？”
有什么运气是需要通过买玩偶实现的？
真是奇怪。
......
萧骁笑笑。
他看向窗外。
不远处大树繁盛的枝桠间隐约露出几分银白色。
“发现特别的运气。”
萧骁含糊不清的话让孟辑熙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孟辑熙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
“特别......”
孟辑熙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是......妖怪？”
萧骁微微颔首。
他端起咖啡杯。
几秒后，他的嘴里弥漫开了苦涩的味道。
是跟茶水完全不一样的苦涩。
......
孟辑熙握了握放在桌子上的拳头。
原来是这样......
若是这样的话，萧师傅朋友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
本来就是题外话。
一直寻根究底下去可就要让人觉得讨厌了。
......
萧骁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递给已经脑袋微微竖起的白蛇。
倒也省了他先把蛋糕给谁的纠结。
......
看着白蛇明明把比自己纤细的身材要大得多的蛋糕吞下了肚子，腹部却没有一点的鼓起，孟辑熙有些惊奇。
消化这么快的吗？
……
萧骁又喂了小白狐一块蛋糕。
随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扑向蛋糕碟子的饕餮。
饕鬄四肢扑腾，腋下的双眼瞪的跟个金鱼眼似的。
萧骁好笑的摇摇头。
“等一下。”
他又叉了一块蛋糕下来，然后松开了捏住饕鬄后颈的手，“吃吧。”
……
“啡啡~”
腓腓张嘴吃下了萧骁递过来的叉子上的蛋糕。
腮帮子微微鼓起。
萧骁笑着摸了摸腓腓的脑袋。
……
孟辑熙眨了眨眼睛。
老实说，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对他的冲击还是有些大。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在心里鄙视自己的没用。
明明在凶杀案现场都能面不改色......
不过这么一副“寻常”的场景，有什么好心跳加速的？
……
孟辑熙垂眼，发现萧师傅面前碟子上的蛋糕已经消失了。
他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想了想，他把自己的蛋糕碟子往萧师傅的方向推了推。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意思却是很明白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饕餮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不错。
这个人类很有眼力见。
要扑上去的前一秒，饕餮下意识的扭头瞅了一眼萧骁。
萧骁微笑，“吃吧。”
饕餮嘴巴张开，“啊呜~”
一整块蛋糕被它吞了进去。
萧骁的眼里渗出些许的笑意。
每次见饕鬄这么进食，他都觉得挺有趣的。
就跟动画片里的场景一样。
原来现实中也能做到这样吃蛋糕。
他伸手戳了戳饕餮那一瞬胀大很多的脸颊。
这只妖怪有时候真让人怀疑它的身体是不是橡胶做的？
……
吧唧吧唧吃着蛋糕的饕鬄一愣。
等等。
它刚才为什么要看那个人类一眼？
过于专心思索这个问题，让它都没有来得及对萧骁“胆大包天”的行为作出反应。
几秒后，饕餮怒瞪萧骁。
至于之前思索的问题，饕餮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深究了。
总觉得……答案会是对它一个很大的打击。
……
萧骁无辜的笑笑。
饕餮忿忿扭过头，随即眼睛一亮。
它熟门熟路的打开盖子、摸出方糖。
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
孟辑熙：……
“它很喜欢吃方糖？”
罐子的方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萧骁眉眼微弯，“只要是吃的，它都喜欢。”
孟辑熙“……哦。”
“需要-”
看到萧师傅的动作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骁拿出手机。
“嗡嗡嗡~”
震动声传了开来。
孟辑熙的眼睛微微发亮。
难道……
……
萧骁接通了电话。
“……我是，你好。”
……
“好的。”
“谢谢你，老板。”
……
萧骁收起了手机。
抬眼，他对脸露期待的孟辑熙笑了笑，“找到联系方式了。”
“我们先出去吧。”
毕竟，在咖啡厅里打电话不太合适。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见面
萧骁向一棵大树走了过去。
正是他之前在咖啡厅向外看到的大树。
巨大的树冠下，光影斑斓。
晃得人眼亦是光影浮动。
……
萧骁看了一眼老板发过来的图片。
直接按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嘟~”
……
“嘟-”
萧骁重新拨了过去。
……
孟辑熙头微偏，老板的回电比他预料的早。
果然如萧师傅所言。
而且，女孩当年留下的联系方式还找到了。
目前为止，事情都进展的很顺利。
剩下的就是……
联系上对方。
……
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当年的女孩有没有搬家？
老板发过来的图片上显示的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想来当年尚且年幼的女孩还没有自己的手机。
不过，竟然想到把自己做的布偶寄放到杂货店里并且真的付诸行动了，孟辑熙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机灵的女孩。
当年的杂货店老板也是一个好心的。
……
“你好……”
响起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孟辑熙有些游移的思绪。
他倏然看向萧师傅。
电话接通了！
……
“你好，请问是赵安的家吗？”
电话对面是一位老太太。
似乎听力已经不太好了。
“啊，你说什么？”
老太太大声叫着，“我听不清楚。”
萧骁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赵安？”
老太太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安安？”
“你找安安吗？”
“她早就搬出去了。”
“你找她怎么打这个电话了？”
老太太有些狐疑。
她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使了。
但是脑子可没有糊涂。
她是有几年没有接到找安安的电话了？
……
“我跟赵安很多年没见了。”
实情解释起来老人家不一定明白，萧骁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今天偶然间找到了当年她留下的电话，就想试着联系一下她。”
“哦哦。”
老人家接受了这个解释。
“那你们是多少年没见了啊……”
老太太也没有想要年轻人的回答。
人家年轻人要找的是她女儿，她这里这么多话干什么？
知道对方不是坏人就行了。
“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记好了。”
……
“谢谢你，老人家。”
“再见。”
“不客气。”
“再见。”
老太太挂上了电话。
……
“萧师傅？”
孟辑熙忍不住出声。
“问到了。”
萧骁微笑。
音量也恢复了正常。
……
“太好了。”
孟辑熙嘴角咧开。
“这下真的可以说……此行顺利了。”
萧骁失笑。
“嗯。”
“是挺顺利的。”
……
萧骁抬头扫了一眼树冠。
恰好对上了一双淡色的双眸。
他笑了笑。
……
萧骁拨通了赵安的电话。
很快，欢快的音乐声传入耳中。
萧骁眉梢微扬。
……
音乐进入了尾声。
就在萧骁思索是接着打第二遍还是换个时间段打的当即，音乐声戛然而止。
电话被接通了。
“喂。”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
……
“你好，请问是赵安吗？”
“……我是。”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男声，却准确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什么推销电话吗？
女子有些后悔自己接了这个电话了。
她已经准备在对方开口说出第一句推销的话后就说自己没有时间挂电话了。
没想到……
“你还记得小时候遇到的那只银白色大鸟吗？”
……
孟辑熙一愣。
这么直接的吗？
不过……
也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开门见山，对方怕是以为他们这边动机不纯呢。
……
女子愣住了。
银白色的大鸟？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
没想到……
只是听了对方说了这几个字，久远的记忆就在她的脑海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浮现了出来。
过往那些褪色的记忆重新上了色彩，鲜明的恍若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
她从未忘记。
几乎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重要玩伴……以及朋友。
“你……”
重新想起的儿时回忆在脑海里翻涌，种种情绪油然而生。
一时间，女子竟有些不知道如何整理自己的措辞。
……
“若是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聊吗？”
萧骁抬头，细碎的阳光落进了他的眼里，“你的一位旧友也想见见你。”
旧友？
女子无意识的捏紧了手机。
难道……
“有！”
“咳~”
过于激动的语气让女子不好意思的低咳了一声。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有的。”
“我现在有时间。”
“我们见面说。”
“好。”
萧骁微微点头。
……
“走吧。”
孟辑熙没有废话，率先向自己停车的位置走去。
他刚才已经听到萧师傅跟对面说好的见面地点了。
……
十分钟后，萧骁两人到了约定的见面地点。
是购物中心的一家露天咖啡馆。
虽然地点不是重点，但对于他们刚从一家咖啡馆出来，这么快的又进了另一家咖啡馆这点，孟辑熙抽了抽嘴角。
果然，现在咖啡馆是谈话地点的首选吗？
......
萧骁的视线扫了一圈。
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看来......对方已经先到了。
......
萧骁迈开了脚步。
孟辑熙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虽然他还没有发现疑似赵安的目标对象。
不过......
等下就知道了。
......
“你好。”
萧骁对一脸不确定神色看着他的中年女子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就是......”
中年女子脱口而出。
刚才见这个年轻人向她走来她就有些怀疑了。
只是......
对方的样子太过笃定。
她差点以为对方是来问路的，而不是来见一个第一次见面、不知样貌的人。
......
“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
萧骁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萧骁。”
“阿姨，你好。”
“这是我的朋友，孟辑熙。”
孟辑熙对中年女子笑了笑，“你好。”
......
“哦哦，你们好。”
中年女子还有些懵。
“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她忍不住问道。
......
“附近没有跟你相似年纪的女性客人。”
“噗嗤～”
边上有异声传来。
萧骁扭头。
看到了两个女生匆匆离开的背影。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后悔
萧骁的耳边传来了两个女生的对话。
“你个笨蛋！”
“尴尬死了！”
“刚才怎回事？”
“无缘无故的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干什么？”
“我无意识的。”
“你有听到那个男生的话吗？”
“也太直白了。”
“我一下子没忍住......”
......
“哦哦，是这样啊。”
中年女子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露天咖啡馆的客人不是很多。
不过乍看过去，的确都是年轻人。
像她这般年纪的......是没有看到第二个。
那她是蛮好认的。
......
“坐下谈。”
中年女子招呼两个年轻人。
之前挂掉电话后，她还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的来电......
她真的要去见这个陌生人吗？
不会有事吧？
可是，她在电话里都跟人家约好了。
她也不好意思放人家鸽子。
不过，现在看到真人，她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人的外貌不能全然相信。
但是，好的气质就是会让人觉得放心。
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就很有教养。
应该不是骗子。
而且......
骗子怎么会知道大鸟的事？
......
想到大鸟，中年女子的心好像沉了下来，又好像愈发的躁动了。
她张嘴，“那个……”
但是很快，她又闭上了嘴巴。
她看了看周围。
这个露天咖啡馆的位置都隔得很开。
而且，今天不是节假日，客人不是很多。
大家都离得不近。
注意音量的话，自己这边说话应该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
她不是小时候懵懵懂懂的孩子了。
大鸟的特别她知道。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怀疑，大鸟是真的存在的吗？
还是独属于小女孩天真而美好的幻想？
但是现在……
她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的表情很是复杂。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因为大鸟的事而来找她。
也就是说……她记忆中的大鸟是真的……
她过去的那些经历都是真的......
……
“阿姨，你还记得这个布偶吗？”
萧骁摊开手掌，让布偶更加清楚的呈现在中年女子的眼前。
看着年轻人手里的布偶，中年女子有些茫然。
这个布偶……
渐渐的，茫然散去，中年女子的眼睛越睁越大，“这个布偶……”
她看向萧骁，“是我的？”
她不由得伸手拿过布偶细看，面上露出了几分确定，“没错。”
“这是我做的布偶。”
中年女子很是感慨，“这是我小时候做的第一个布偶。”
“是手工课老师布置的作业。”
“也是我唯一做的一个布偶。”
“毕竟，我不太擅长手工。”
“从这个布偶就能看出来了。”
中年女子翻看着手里的布偶，“做的真丑。”
只是中年女子嘴里说的嫌弃，眼角眉梢却是带着几分笑意的。
“你们是从哪里发现这个布偶的？”
中年女子好奇，“我都不记得把这个布偶放哪里了。”
“是我的一个朋友在杂货店里买的。”
“杂货店？”
中年女子神色一顿。
杂货店……
“啊！”
中年女子低呼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
“是我把这个布偶放到杂货店里的。”
中年女子摇摇头。
自己的这记性真是不行。
“老板竟然把它一直放到了现在吗？”
“还被你朋友买去了……”
中年女子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么多年了，这个布偶总算是卖出去了。”
萧骁笑笑。
没有说出诸葛云是把杂货店里所有的玩偶都买下来了的事实。
尤其这个布偶还是老板作为添头送给诸葛云的。
“我都忘记了。”
“当初刚把布偶放到杂货店里的时候，我还期待过接到老板打来的电话。”
“但老板的电话始终没有打来。”
“我又不好意思去店里打探。”
“女孩子嘛，尤其青春期的女孩子，脸皮薄，就是觉得自己的布偶卖不出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久而久之，我就忘了这个布偶了。”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
“我又看到了这个布偶。”
……
中年女子的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
有多久没有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了……
看着这个布偶，她好像就看到了那个抓耳挠腮、一脸痛苦的努力跟针线作斗争的小女孩。
嘴里抱怨着妈妈不肯帮忙、老师布置的作业太麻烦……
一不小心，针头就戳到手指头了。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即刻就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当然，她没有哭。
那只是生理性的泪水。
从小，她就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
但是大鸟……
中年女子一愣。
她想起来了。
那时候大鸟似乎很担心她的样子。
她逞强的扯开嘴角，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而且，一瞬尖锐的痛感后，疼痛就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
她眨了眨眼睛，已经没事了。
然后……
中年女子垂眼，看着手里的布偶，嘴角弯出了向上的弧度。
眉眼间恍惚透出了几分少女的天真与烂漫。
就在那天晚上，大鸟载她飞上了天空。
……
下面的屋子跟蚂蚁一样小。
而星星、月亮离她那么的近，似乎伸手就可以碰到。
她欢呼尖叫。
咧开的嘴角就没有合拢过。
……
如今想来……
明明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却仍旧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就像是做梦一样。
其实长大后的自己，真的有几分把跟大鸟有关的记忆当做是自己的梦了吧？
中年女子的神色有了些黯淡。
心里生出的怅惘之情不禁让她叹息出声。
……
“阿姨，你当年为什么会想要把这个布偶卖了？”
孟辑熙突然问道。
毕竟，中年女子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讨厌这个布偶。
更重要的是……
这个布偶还有着中年女子与重明鸟共同的记忆。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个布偶，中年女子为什么会想要卖了呢？
……
“为什么？”
中年女子喃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布偶。
“是啊，为什么呢？”
中年女子嘴角的笑意很苦涩。
“……我很后悔。”
中年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若是今天没有这两个年轻人过来……她没有再看到这个布偶……她没有想起过去的事……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 苦涩
今天这两个年轻人找到了她……她看到了曾以为再也不会看见的布偶……她想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后悔……
强烈的后悔之情几乎让中年女子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受。
......
“阿姨？”
孟辑熙眉头微皱。
......
“啊！”
中年女子骤然回神。
见两个年轻人都有些担心的模样，她摆摆手，“我没事。”
只是脸上不自然的笑容却让她的这句话不是很有说服力。
中年女子叹了一口气。
“只是想起了自己那时候做的蠢事……”
“......觉得后悔罢了。”
......
中年女子刚要开口，却见萧骁对她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解。
随即，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您们好……”
是服务员把他们之前点的咖啡端上来了。
毕竟他们坐在了露天咖啡馆的椅子上，自然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点。
......
待服务员离开后，中年女子对萧骁感激的笑笑。
她刚才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都没有注意到服务员的靠近。
即使她接下去要说的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或者见不得人的事......
不。
或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那些回忆的确有些“见不得人”。
中年女子苦笑。
所以，她并不想太多的人、至少不希望无关的人听到。
......
中年女子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咖啡。
香浓的味道，苦涩的滋味。
明明才喝了一口，她的心里却像是灌满了咖啡一般，苦的她几乎有些难以忍受了。
......
中年女子深吸一口气。
刚要开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她看向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脸上疑惑与惊异交织，“你们从哪里知道大鸟的事的？”
若他们只是发现了这个布偶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大鸟的事？
大鸟的事......
除了她，应该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
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
“另一位当事人。”
萧骁没有隐瞒。
当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今天过来，本就是为了重明鸟。
......
“另一位......当事人？！”
说到后面，中年女子的声音有了几分扭曲与怪异。
中年女子眼睛睁大，表情却是有些空白，隐约透出了几分茫然。
“......大鸟？”
这几个字中年女子说的很轻。
萧骁与孟辑熙甚至从中听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
萧骁点头。
中年女子突然有种喘过气来的感觉。
原来刚才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屏住了呼吸。
“......真的？”
中间女子抓住咖啡杯的双手无意识的用力。
“你们真的看到大鸟了？”
仍旧很轻的声音流露出些许的恍惚。
......
萧骁再次点头。
神色平和，嘴角有微微的弧度。
“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你跟大鸟的故事？”
“......是啊……”
中年女子愣愣点头。
“不然你们怎么知道我跟大鸟的故事？”
她们之间的故事本就只有她跟大鸟知道。
......
好一会儿，中年女子才从这个冲击性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它在哪里？！”
中年女子激动的抓住了萧骁的手，“你们看到它了吧？”
“既然它告诉你们了我跟它的故事，是不是......”
它也想她的？
这句话她竟是有些不敢说出口。
“它在哪里？！”
中年女子收紧了抓住萧骁手腕的五指。
“在哪里？！”
“我要见它！”
本以为不会发生的事今天都发生了。
中年女子控制不住自己激荡的心情。
本以为不会再见到的布偶见到了......
本以为不会再遇见的大鸟......
她也能再次相见了！
......
萧骁手微动，便摆脱了中年女子紧紧扣住的五指。
他抬眼。
视线轻轻掠过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随即他看向中年女子，“阿姨，你能告诉我们你当年把布偶卖掉的理由吗？”
“这也是它想知道的。”
......
中年女子右手握住左手，置于膝盖上。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躁动的感觉。
萧骁的后半句话让她的神色蓦然一僵。
该来的总会来的。
中年女子的肩膀略微耷拉了几分。
周身躁动的气息平复了下来。
“它想知道啊……”
“也是。”
“它当然想知道......”
中年女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不知是微笑还是哭丧的表情纠结在一起。
......
“当年......”
中年女子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
小女孩慢慢的长大了。
她接触了越来越多的人。
她的世界越来越大。
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能跟大鸟整天的玩在一起。
她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总是很忙。
她知道自己与大鸟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
但她默认了这个变化。
她不是小孩了，她无法跟大鸟像小时候那样玩在一起。
她一开始也觉得抱歉，想要多抽出些时间陪大鸟。
但她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与大鸟之间变得沉默居多。
不是她没有话好说。
她有很多话想说。
只是那些话......
却不是跟大鸟说的话。
她跟大鸟说有什么用呢？
大鸟会像她的朋友一样......跟她一起抱怨今天的作业好难......一起激动的讨论喜欢的电视剧还有明星......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给她发搞怪的图片......吗？
大鸟不会。
曾经的她会把一天的见闻都跟大鸟诉说。
只要大鸟有一些反应，即使很细微，她就会很高兴。
但是......
渐渐的，她觉得，把自己的心事还有所思所想跟一只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人话的大鸟倾诉......
太傻了。
本来......
以她的好人缘也让她不必如此“可怜”的只能跟非人类倾诉。
......
没有时间跟大鸟相处，没有话跟大鸟诉说......
那时的她无意识的跟大鸟慢慢疏远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大鸟会离开她。
她跟大鸟在一起那么久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她好几天没有看到大鸟了。
一开始，她甚至没有在意。
她以为大鸟只是暂时离开了。
过几天，大鸟就会回来的。
只是......
她再也没有等到大鸟的回来。
......
当意识到大鸟再也不会回来......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她当时坐在书桌前，愣愣的看着窗外，很久。
......
第二天，阳光落在眼睑上，她睁开朦胧的双眼。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合适的地点
全身的酸痛让女孩皱起了眉头。
然后，她才意识到......
原来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从开着的窗户看出去，能看到高大的树木。
只是......哪一根树枝上面......都没有一只银白色的大鸟。
......
她慢慢接受了大鸟离开的事实。
她处理了本打算一辈子留作纪念的布偶。
然后......
她遗忘了大鸟。
......
“现在想想，我当时的行为其实是有些泄愤意味的。”
中年女子自嘲的笑笑。
“我竟然在怪大鸟的不告而别......”
“明明是我......”
中年女子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不过说是泄愤……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时间吧。
大鸟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可她的生活还要继续。
久而久之，大鸟也在她的记忆中消失了。
……
“是我不好。”
中年女子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是那时候的她太不成熟，伤害了大鸟。
现在想来，她真的觉得很后悔。
小时候的她那么努力的才找到了大鸟……一次次循着羽毛找过去……一次次追逐着大鸟……
多年相处的时光……珍贵的羁绊……
却都被长大后的自己轻易的抛弃了
小时候的自己若是知道了，会哭的吧……
……
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即使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弥补的机会。
因为，大鸟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
她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它在哪里？”
她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我想见它。”
她还欠它一句对不起。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有机会把这句话对它说了。
……
“它……”
萧骁抬眼，视线掠过对面的中年女子，落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上。
“你不来见见她吗？”
中年女子一愣。
这句话……好像不是对她说的……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猛的扭过头去。
大鸟！
……
中年女子激动急切的神色蒙上了些许的黯色。
没有……大鸟。
她不由得站起了身，四处张望。
仍旧没有看到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刚才的几个动作太猛，现在缓下来后她才觉出了几分的头晕。
她一手扶住边上的座椅。
失望甚至透出了几分伤心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忍。
……
“它就在附近？”
中年女子的声音低低的。
似在问身后的年轻人，又似只是在自语。
“……它不愿意见我。”
……
“我们过来就是出自它的意愿。”
萧骁的话让中年女子的眼睛瞬间亮起了熹微的光，“真、真的吗？”
“若非如此，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只是为了再听一遍另一位当事人的述说吗？
中年女子的眼睛愈来愈亮。
没错。
没错！
她真是笨蛋！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没有想明白？
若不是因为大鸟的要求，他们为什么来找她？
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故事听过就算。
等等！
脑中的一个猜想让中年女子的表情古怪起来。
“你们已经听大鸟讲过我跟它的故事了？”
“你们……听得懂大鸟讲话？”
说到最后，中年女子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荒谬的神色。
……
孟辑熙看向萧骁。
这个问题跟他没有关系。
不要说听懂了，他连看都看不到对方。
……
萧骁微笑，“它会讲话。”
“……啊？！”
中年女子长大了嘴巴，随即脱口而出，“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它讲话！”
它竟是会讲话的吗？
那么……也就是说，她跟它讲的那些它都是明白的吗？
……
“它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话……”
激动的情绪淡去，浓浓的怅惘在中年女子的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是吗？”
“原来它会讲话啊……”
为什么……从来没有跟她说话。
若是它跟她说话了，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
“这个你就要问它了。”
萧骁的话让中年女子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她刚才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吗？
那也太丢人了……
可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这个年轻人话里的意思吸引去了。
“问它？”
“它愿意见我了吗？”
中年女子因为这个猜测呼吸都不由得有些急促起来。
……
“我们换个地方吧。”
萧骁起身。
“找个方便你们见面的地方。”
……
“哦哦！”
中年女子了然的点头。
她紧抿嘴唇，抑制住自己有些过于激烈的情绪。
只是动作间仍旧泄露了几分她不稳的心绪。
“刺啦~”
椅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一刻，中年女子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
中年女子又是尴尬又是慌乱的对周边被异响吸引而看过来的人们笑笑。
脸色涨得通红。
……
“你没事吧？”
年轻人的关心反倒让中年女子愈发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了。
萧骁微微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中年女子下意识顺着萧骁的话思考起来。
紊乱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
推荐的地方……
适合她跟大鸟见面的地方……
要隐蔽……
虽说现在的人讲究隐私，但一下子要找到这么一个可以隔绝外界注意的地方……
“啊！”
中年女子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
她想到了一个很适合的地方。
“跟我来。”
中年女子脚步匆匆。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
中年女子说的地方就是她工作大楼的的一个楼层。
不同于其它楼层装潢精致，挂上了一家家公司的名牌。
这层空旷低矮的空间只有纵横的钢筋。
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
“这里就没问题了。”
中年女子微笑。
孟辑熙扫视了一圈四周。
的确是一个适合讲不方便被人听到的话的地方。
……
“那个……”
中年女子看向萧骁。
经过刚才的交谈，她也看出来了，大鸟的事还是要问这个年轻人。
边上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只是一个陪同的角色。
“大鸟……”
中年女子欲言又止。
……
萧骁走到窗边。
看似沉重的玻璃被他轻易的推开。
他抬头。
银白色的翎羽在阳光下流转出璀璨的光辉......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得见
萧骁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翘起，“不来见见久别重逢的朋友吗？”
既然重明鸟一眼就认出了曾经小女孩亲手做的布偶，又做了那么多想要引起对方注意的事-
虽然弄错了对象。
还一直记得当年小女孩说过的话……
他想，对于小女孩，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重明鸟是想要见对方的，也该是有什么想要传达给对方的。
那么，都这么难得的再见了，不见上一面不是很遗憾吗？
明明一路跟了过来。
……
中年女子的嘴唇微微颤抖。
大鸟在窗外。
她向外看去，过于明媚的阳光让她的视野蒙上了一层光圈。
她想要走到窗边去。
双脚却像是定在原处一样，动弹不得。
……
一阵风吹过。
飘起的头发迷了中年女子的眼。
中年女子伸手把头发捋到了耳后。
然后她发现，原本背对着她的年轻人转过了身。
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她急忙转头四顾。
“大鸟……”
“大鸟！”
……
眼里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银白色的身影。
她捏紧了双手。
“大鸟，你在这里是吗？”
“让我见见你。”
“我想见你。”
“我……”
“我很抱歉。”
“那时候是我不好。”
“对不起……”
“拜托了……”
“你能出来吗？”
……
孟辑熙走到萧骁的身边，“萧师傅。”
“它在这里......是吗？”
萧骁微微点头。
孟辑熙不是很意外的转头看向中年女子，声音愈发放轻了几分，“她……看不见了吗？”
跟萧师傅接触多了，即使没有特意询问，一些东西他也都知道了。
比如……
看见的这个能力不是永久的。
小孩子往往更加的容易看见。
但长大后的孩子，却很少有能一直看见的了。
……
中年女子的声音透出了几分沙哑。
她有些崩溃。
不行吗？
就算她这么努力的拜托了，大鸟也不愿意出来见她吗？
那它为什么要跟这两个年轻人说她们过去的故事？
她以为，它也是想见她的。
“……还在生气吗？”
“至少给我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啊。”
中年女子停下了四处走动的身子。
挺直的脊梁微微有了些弯曲。
凌乱的发丝落下的阴影挡住了中年女子眼底的情绪。
紧抿的嘴唇却泄露了几分中年女子此时的不安与落寞。
……
似乎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异样，中年女子有些茫然的抬头。
下一秒-
中年女子愣住了。
当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时，她的大脑有了瞬间的空白。
“……大、大鸟？”
中年女子的声音很轻。
像是担心略微响一些的动静……就会让眼前这道犹如幻影般的身影-
“噗~”
犹如泡沫般的碎裂了。
……
孟辑熙一愣。
“她看到了？”
他惊讶的看向萧骁。
“嗯。”
萧骁点头。
孟辑熙砸了咂嘴吧，没有继续问下去。
毕竟现在的场合不太合适。
要是打扰到了不远处时隔多年的重逢与再见，他就罪过了。
……
“大鸟……”
中年女子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你？”
“……你愿意见我了？”
“我真的见到你了？”
中年女子的眼角隐隐有些发烫。
连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眼前有些模糊的画面又清晰了起来。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中年女子过于沙哑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了些不甚明显的哽咽。
“是我太自私了……”
一心只想到自己。
不愿自己被孤立，不愿自己显得奇怪……
有时候人真的是很唯心的生物。
因为心里生出了种种的顾虑，本来在她看来那么漂亮又完美的大鸟就变得处处都是缺点了。
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她甚至不愿意跟对方多说一句话。
“……你是感受到了......我想要远离的想法，才离开了是不是？”
中年女子有些艰难的道。
“是我把你赶走的是不是？”
即使她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她当时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不。
她没有为自己掩饰。
她其实知道自己有时候表现的不好。
不耐烦、冷淡、烦躁......
只是......
大鸟没有反应......
是啊。
只是一只鸟而已，怎么会懂人类的情绪呢？
她这么告诉自己。
便心安理得的放任了自己。
......
想到这里，中年女子的目光无意识偏到了一边。
她有些不敢看大鸟。
但很快，她就重新看向了大鸟。
多少年了……
她们多少年没见了。
......
“大鸟......你愿意原谅我吗？”
中年女子带着几分小心与期冀的问道。
但很快，中年女子就摆了摆手，“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是我做的太过了。”
“你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你愿意来见我我就很高兴了。”
“我......”
“我很想你。”
嘴唇蠕动了半晌，中年女子轻声道。
一直忘记也就罢了。
一旦回忆起了过去，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想念彼时的玩伴。
也许她说的话有些奇怪。
但这就是她的真实感受。
......
中年女子忍不住说了很多。
说她的后悔与歉意，说她的想念，说她这几年的生活......
然后，她才意识到，对方的沉默。
中年女子抿紧了嘴唇。
然后，嘴角扯动，露出了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
中年女子一愣。
待她反应过来，她发现她的手抬了起来。
刚才......
似乎有股柔和的力道托起了她的手。
是......
中年女子看向了对面。
大鸟的翅膀。
刚才，大鸟伸出翅膀抬起了她的手。
她不明所以
“......大鸟？”
然后，她看到了一根羽毛......
一根浑身流转着微微光芒的羽毛缓缓的向她飘来。
她下意识摊开了抬起的手。
一眨不眨的盯着羽毛悠悠的落了下来。
只觉得手心里有些些的痒。
......
熟悉又陌生的羽毛。
看着手心里的羽毛，中年女子忍不住露出了欣悦的笑容。
“送我的吗？”
“大鸟，你是要把这根羽毛送给我是不是？”
重明鸟点了点头。
这根羽毛是它送给对方的礼物。
......
中年女子缓缓收拢掌心。
她握紧了羽毛。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三个问题
中年女子缓缓收拢掌心。
曾经的她也有一根羽毛。
她似乎只能留下一根羽毛。
其它捡来的羽毛都莫名不见了。
对于羽毛，她早就没有了最初看见时候的喜爱与惊艳。
......
中年女子握紧了羽毛。
但很快，中年女子就有些慌乱的松开了紧握的手掌。
待看到羽毛“毫发无损”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抬起的脸上眯眼笑了。
眉眼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
......
大鸟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中年女子还是受到了几分的惊吓。
这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
大鸟不是普通的鸟......
大鸟......是神鸟吗？
中年女子愣怔在原地。
好半天，她的脸上露出了怅然若失的神色。
大鸟离开了。
这次……
大概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莫名的，她有这样一种感觉。
因此，难受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
“嗡嗡嗡~”
“嗡嗡嗡~”
……
“阿姨。”
萧骁提醒中年女子，“你的手机响了。”
“啊？”
中年女主神色恍惚。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话里的意思。
“哦哦！”
中年女子有几分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
“喂。”
……
中年女子收起手机。
眉眼间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这个电话……就像是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一样。
她笑了笑。
眼底还有些晦涩。
面上却恢复了明朗。
至少，当年的遗憾她弥补了。
她把自己的歉意传达给大鸟了。
以后，她就不用因为愧疚而刻意遗忘那段犹如孩子幻想般的经历了。
那段记忆，她不会再忘记了。
她会一直记得。
永远的记得。
曾经的、懵懂无知的自己有那么一位特别的朋友。
……
中年女子看向两个年轻人。
“……谢谢你们。”
中年女子弯下了腰身。
“谢谢你们把大鸟带了个过来。”
“谢谢你们圆了我多年的一个遗憾。”
“我很高兴。”
“真的。”
……
几秒后，中年女子直起了身子。
“我要回去工作了。”
“刚才我同事给我打电话，说领导在找我。”
“你们……”
“阿姨，那你赶紧回去吧。”
萧骁微笑，“我们等下也离开了。”
“嗯。”
中年女子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也没有送送你们。”
“不用送。”
萧骁摇头，“我们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是吗？”
中年女子笑了笑，“开车好。”
“方便。”
“那我就先下去了。”
她工作的公司就在下面一层。
“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中年女子再三道谢后，走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要阖上的瞬间，中年女子伸手。
电梯的门又开了。
“……”
她看着萧骁。
萧骁的眉眼微弯，“阿姨，还有什么事吗？”
“我……”
中年女子深吸一口气，“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大鸟吗？”
虽然冥冥中的感觉告诉自己，这次就是她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但总归……心有不甘。
中年女子紧张的等待着年轻人的回答。
无意识间屏住了呼吸。
……
萧骁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缘分是最说不清楚的东西。
中年女子微微垂眼。
挡住了眼里瞬间涌现的失望。
明明是预料中的答案，她却那么的失望。
“……也是。”
“你怎么会知道……”
中年女子喃喃。
是她病急乱投医了。
只是，除了这个年轻人，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还能问谁。
……
“也许有一天你们还会见面。”
萧骁的话让中年女子的眼里亮起了微光，“你觉得我们-”
“也许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中年女子：……
她苦笑，“是我强求了。”
“今天能再次见到大鸟……对我来说，已经像是奇迹一样了。”
“就算是最后一面……”
“我找回了我与大鸟曾经的记忆。”
“我不会再忘记了……”
……
“抱歉，一不小心又说了很多。”
中年女子缩回按着电梯门的手。
几秒后，电梯门缓缓向中间靠拢。
“谢谢你们。”
“再见。”
……
就在电梯门要阖上的前一秒，一只手又伸了出来。
就要阖上的电梯门一顿后缓缓向两边打开。
中年女子有些窘迫的笑笑。
“不好意思，我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不会。”
萧骁摇头，“既然有问题就要解决才好。”
“嗯。”
中年女子抿了抿唇瓣。
“那个……”
“只是我的感觉……”
“我……是不是……”
中年女子吞吞吐吐。
虽然两个年轻人没有说什么，但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深吸一口气。
“我是不是像很多其他人一样……”
“……看不见了？”
中年女子很是艰难的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
萧骁平静的目光让中年女子下意识的想要挪开视线。
但她忍住了。
她试图从年轻人的眼中看出什么。
只是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
“嗯。”
萧骁点头。
简单干脆的肯定让中年女子花了几秒才让自己的大脑理解了这句话，不，是这个字。
她想笑笑。
只是嘴角抽搐了几下，却始终无法上扬。
她放弃了。
“……这样啊……”
中年女子讪讪。
“我看不见了啊……”
她看不见了……
“那刚才……”
“是它让你看见的。”
萧骁了然的接道。
大鸟……让她看见的？
中年女子刚才一直无法上扬的嘴角弯出了些许向上的弧度。
大鸟……
即使她曾对大鸟做了那么过份的事……
这么多年了……
大鸟也是想她的。
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鸟，中年女子有些不稳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大鸟原谅她了。
即使她看不见它，它仍旧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中年女子突然就对自己看不到大鸟这件事有了些释怀。
是自己最先抛弃了大鸟。
这样……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吧？
……
“……大鸟还在这里……”
中年女子轻声，似自语，似询问，“是吗？”
“嗯。”
萧骁点头。
“就在我的身后。”
中年女子努力睁大眼睛。
视线略过前方的年轻人，向后方而去......
第二千章 不见了
纵横的钢筋……灰白的水泥墙……半开的窗户……
除了这些以外，中年女子什么都没有看到。
即使是预料中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驱散了心里的低落与难受。
没办法。
她看不到了啊。
“大鸟要让我看到……是不是很困难？”
中年女子忍不住问道。
“嗯。”
银白色的翎羽掠过他的耳际。
萧骁微微偏头。
“怎么了？”
因为注意力都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中年女子敏锐的发现了萧骁神色的细微变化。
“它似乎不想你知道它让你看到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银白色的翎羽再次掠过了萧骁的耳际。
萧骁的眼里泛起若隐若现的笑意。
“嗯？”
中年女子一愣后，嘴角的笑意却是更加明显了点。
“是吗？”
“大鸟。”
中年女子看着眼前。
眯眼笑了起来，“虽然很不好意思……”
“好像也太矫情了些……”
“我现在也不是小女孩了……”
中年女子抚上自己的脸，眼角已经长出了皱纹，她的面上露出了几分感慨，“亏你认得出我。”
也是。
大鸟可不是一般的鸟。
中年女子笑得有些骄傲。
这么厉害的大鸟是她的朋友。
她平平无奇的人生……其实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的普通寻常……
……
“现在不说，这些话我担心后面就没有机会说了。”
中年女子以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大鸟……”
“谢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
“谢谢你在过去陪了我那么长的时间。”
“我真的很高兴。”
中年女子眉眼弯弯。
“那段记忆我不会再弄丢了。”
“我会一直记得。”
“……等-”
中年女子的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间。
一秒的怔楞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大鸟，也许我的要求有些任性。”
“但是，即使任性，我还是希望你能忘掉我后来那些愚蠢的行为。”
“我很喜欢你。”
中年女子的语气非常的认真，“你是我最特别的朋友。”
“我希望你的记忆里关于我的都是开心的回忆。”
“我希望你想起我……就会笑……”
“我们的相遇相识以及那几年的相处，会是我最特别的宝物。”
“希望……也会是你珍视的回忆。”
“我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
中年女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嗡嗡嗡~”
中年女子听到了自己手机的震动声，但她没有接。
她仍旧笑眯着眼睛，“我要走了。”
“再不回去，恐怕等下就要被领导批了。”
“……大鸟，再见。”
她觉得自己好像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又好像还有好多话要说……
可是……
时间到了。
“谢谢你们。”
中年女子又向两个年轻人微微弯腰。
然后，她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进到了电梯里。
“再见。”
电梯门缓缓阖上。
这次，中年女子没有再伸出手。
她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在电梯门上看到了自己失去了笑容的脸。
......
刚才......
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说。
但是最后，她没有说出来。
“……我会一直记得。”
“等待着未来哪一天……也许我们还会再次相见......”
中年女子喃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这句话。
也许……
她知道，她看不到了。
大鸟让她看见需要付出代价。
而她......并不想她们的见面是以大鸟付出的代价为条件的。
这样的话，她又怎么真的高兴的起来？
所以，即使她其实很想多见见大鸟……都这么难得的再次遇见了……
她还是说不出这句话。
她也真是……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隐隐有些发烫的眼角。
她盯着电梯门镜面里的自己看了一会。
很好。
眼睛没有变红。
表情也很正常。
“嗡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她划过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赵安，你总算接电话了！”
中年女子有些被吓到，立即拿远了手机。
“经理找你呢！”
“都问了我好几回了。”
“你快点回来！”
“我跟经理说你去厕所了。”
“你到时候可不要露馅了。”
......
“知道了。”
中年女子把手机放回耳边，“谢谢。”
......
收起手机，中年女子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大概是画风变得太快了的缘故。
上一秒，她在跟神奇的大鸟告别。
此时，她在想、等下见到经理时要尽量表现的自然些......
顿时，奇幻的画风变成普通的日常了。
她突然笑出了声。
这之间的落差感还真的让人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
“谢谢你，人类。”
空灵的声音在萧骁的脑海里响起。
他转身。
“不客气。”
萧骁微笑。
“很高兴找到了那时的小女孩。”
重明鸟沉默了一会。
“......她有些变了。”
“嗯。”
萧骁轻声应道。
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
也看不到重明鸟了。
对这只妖怪而言，赵安真的变了很多。
......
重明鸟的眼里恢复了焦距。
“人类，我要走了。”
“我叫萧骁。”
萧骁做了迟来的自我介绍。
想到了刚才中年女子的欲言又止，萧骁看向重明鸟。
“你还会再见她吗？”
他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但他想，她是谁，对方心知肚明。
......
重明鸟微微摇了摇头。
这次也是它偶然看见那时小女孩一脸苦大仇深做的布偶，才突然想要见见女孩。
虽然一开始犯了乌龙，索性遇到了这位好心的人类。
最后，它得偿所愿的见到了小女孩。
与记忆中的小女孩有了很大变化的小女孩。
小女孩跟它说了很多的话。
还解释了当年的事情。
为当年的事情向它道歉。
它其实完全没有在意那时的事。
不过，女孩最后的那些话……它是有些高兴的。
所以，它决定照着女孩的话做。
它与她之间不愉快的记忆就忘记吧。
......
只是......
看不见了。
当年那个揪住它尾巴、即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也没有哭的小女孩倒底是不见了。
重明鸟舒展羽翼。
那这次见过后，它没有再见她的必要了
强风拂过，水泥地上泛起肉眼可见的灰尘......
第二千零一章 物归原主
萧骁按下了向下的电梯键。
孟辑熙收回了看向窗户的视线。
他瞥了一眼亮起的电梯按键，然后看向萧骁，“萧师傅，它走了？”
“嗯。”
萧骁微微点头，“它走了。”
......
“是吗……”
孟辑熙轻声喃喃。
“它会再来见赵安吗？”
他听到了萧师傅刚才有问这个问题。
但对方的答案他没有听到。
......
萧骁微微笑了笑，“这要看她们之间的缘分了。”
有缘份的话，说不见也是有可能再次遇见的。
“哦。”
孟辑熙了然。
他没有被萧师傅这句含糊的答案迷惑。
“也是，都看不到了......”
那只妖怪是否觉得......有些失望？
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找到了当年的小女孩。
只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小女孩长大了，样貌也变了。
甚至连看见的能力也没有了。
现在的赵安终究不是妖怪记忆中的小女孩了。
哎～
孟辑熙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事让他这个纯粹围观的人看的......真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萧骁率先走进了电梯里。
孟辑熙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他在这里想这么多干什么？
总之，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至于赵安与妖怪后面是否还会产生交集......正如萧师傅说的，要看她们的缘分了。
......
“怎么样，没挨训吧？”
同事对从经理办公室出来、走到位置上坐下的赵安挤眉弄眼，小声的询问。
“没有。”
赵安摇头。
“谢谢你帮我打掩护了。”
“不客气。”
同事有些得意的笑了，“亏我反应快。”
“不然某个反应慢的人就要说出实话了。”
赵安笑笑。
她把口袋里的布偶拿了出来。
这个布偶那个年轻人说既然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就物归原主了。
她没有拒绝。
本来即使这个年轻人不说，她也是要开口把这个布偶留下来的。
这是她跟大鸟之间唯一的共同记忆的象征了。
看到它，她就会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
与大鸟相处的那几年。
还有坐在大鸟身上飞上天空的奇幻经历......
只是......
不是物归原主。
年轻人的朋友正常花钱买下的这个布偶。
是她把布偶放在杂货店里寄卖的。
对方愿意把布偶让给她，她自然也该花钱买下。
她坚持。
年轻人说了一个很便宜的价钱。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怀疑。
但是看看自己手里的布偶，她苦笑，若不是这么便宜的价钱，这个布偶还卖的出去吗？
她伸手，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布偶的头。
抱歉。
曾经想把你卖掉。
没有第二次了。
......
“赵安，这个布偶？”
同事疑惑的看着女子动作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把布偶放在了桌子上。
嫌弃的话脱口而出，“是你买什么东西的赠品吗？”
“也太丑了。”
“还不如送些实在的......”
......
“是我小时候手工课做的作业。”
赵安微笑。
“啊......”
同事有些尴尬，“哈哈，是小时候做的啊。”
“我小时候也做过，给老师看过后我就把它丢了。”
“没办法，没这方面的天赋，做出来的东西即使带了几层滤镜去看还是觉得丑。”
“你这个比我当时做的好多了。”
“不过......”
同事蹙眉想了想，“之前没看你拿这个布偶过来啊？”
怎么出去了一趟把这个布偶拿来了？
......
“嗯。”
赵安摸了摸布偶的脑袋，“之前我也嫌它丑，把它放到杂货店里寄卖了。”
同事吃惊，“可以啊，赵安，那么小就这么有经济头脑。”
“后来我也忘记这个布偶了。”
“但刚才出去的时候，我看到有人手里拿着这个布偶。”
“哎？”
同事惊讶，“竟然真的卖出去了？”
“咳咳～”
“不是，这么巧的吗？”
“嗯。”
赵安点头，“是啊，多巧啊。”
“我就去跟对方交涉，买下了这个布偶。”
“所以花了点时间。”
“哦哦。”
同事有些愣愣，“你为什么又要把它买回来？”
“因为很巧啊。”
赵安笑了，“时隔多年，布偶终于卖出去了，却又被我看见了。”
“我突然就不想卖这个布偶了。”
“毕竟是我唯一的手工作品。”
“很有纪念意义。”
“而且，我跟它又这么有缘。”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想把它留在身边了。”
“总觉得，它会给我带来好运。”
它也真的给她带来了好运。
它给她带来了大鸟。
......
“这样啊。”
同事理解的点点头，“也是。”
“要是我看到多年前自己丢掉的东西，可能也不会想丢了。”
“毕竟这么小的几率。”
“几率小的事情一旦发生，就会让人觉得很神奇呢。”
“嗯。”
赵安点头，垂眼看着桌上的布偶，“真的很神奇。”
.......
孟辑熙把萧骁送到了学校。
萧骁开门下车。
“阿熙-”
“萧师傅？！”
女子的低呼声传入他的耳朵。
他转头看去。
一个女生脚步匆匆的向他走来。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奚安雅。”
“嗯？”
孟辑熙探出脑袋。
随即脸上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笑容，“真巧。”
这女生出现的也太是时候了。
......
“萧师傅。”
奚安雅在萧骁面前站定。
然后后知后觉的面上露出了几分的无措与尴尬。
她刚才眼角瞥见萧师傅，没有多想，声音就已经叫了出来。
脚也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的走了过来。
可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叫住人家有什么事？！
......
“安安？”
慧慧眨了眨眼睛。
好友突然的动作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的视线追着好友的身影而去。
哎？
那个男生......
慧慧认出了萧骁。
不就是上次安安说的跟她一样看到羽毛的男生吗？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除了上次，她们后面还见过面吗？
......
“萧师傅......”
奚安雅讷讷。
萧骁笑了笑，“布偶物归原主了。”
“啊？”
奚安雅一愣，随即点点头，“嗯。”
“麻烦你了。”
她以为萧师傅说的物归原主是指布偶回到了萧师傅朋友的手里。
“回到了那位安安的手里。”
萧骁接下去的话让奚安雅的表情有一瞬的空茫。
“啊？”
第二千零二章 它很高兴
奚安雅倏然睁大了眼睛。
“真的？！”
“安安？”
刚刚走到好友身边的慧慧有些被奚安雅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
奚安雅没有听到慧慧的声音。
她惊讶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你们......找到她了？！”
这么快？！
昨天才发生的事......
今天就解决了？！
这也太厉害了！
......
“运气好。”
萧骁微笑。
“萧师傅的运气向来很好。”
孟辑熙撇撇嘴。
老实说，这真的是他近段时间处理的最快捷的一个案子了。
还是乍听上去以为会颇费功夫的案子。
顺利的一气呵成。
......
奚安雅慢慢缓过了神。
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了下来自己过快的心跳。
“她们......见面了吗？”
奚安雅抿了抿嘴唇。
那个因为布偶把她错认了的重明鸟见到自己寻觅的朋友了吗？
......
“见到了。”
萧骁微微点头。
“是吗？”
奚安雅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太好了。”
“它很高兴吧。”
那只用银白色的羽毛吸引她注意力的大鸟、那只因为被告知不能随便进女生房间而总是半夜敲门的大鸟......
得偿所愿了呢。
奚安雅眯起了眼睛，衷心的为重明鸟感到高兴。
......
“嗯。”
萧骁嘴角轻抿。
即使有些遗憾，重明鸟既然选择在赵安的面前现身，对于这场时隔多年的再会，它是高兴的。
尤其后面赵安说的那些话......
“它很高兴。”
......
隐约察觉出萧师傅的语气似乎有些异样。
但仔细听去，却又正常的很。
疑惑在奚安雅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了。
“真好。”
奚安雅的语气里不自知的流露了些羡慕。
“她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了吧？”
就像小时候那样。
......
“不会。”
嗯？
奚安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好像出现幻听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萧师傅，你刚才说话了吗？”
“我-”
“我说了。”
奚安雅愣住了。
“......哦，”
半晌，奚安雅踟蹰着发出了声音，“萧师傅，我没有听清楚，你刚才说了什么？”
......
慧慧欲言又止。
她看看好友，又看看萧骁。
在第一次从好友嘴里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她就想问了。
萧师傅......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还有从刚才开始她们一直在说什么？
她完全没有听明白。
只是.....
现下的氛围似乎不适合她插话、问一些跟现在的谈话毫无关系的问题。
她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认真的听着面前的谈话。
也许......她能她们后面的交谈中听出些什么。
......
“她们分开了。”
萧骁说的更加的直白了。
“为什么？！”
奚安雅脱口而出。
都这么难得的见面了……
怎么又分开了？
多遗憾啊。
难道她们都是只要见一面就能满足了吗？
......
“安安看不见了。”
“啊-”
慧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下意识以为萧骁说的看不见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奚安雅却是蹙起了眉头。
不对。
萧师傅说的......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啊！”
她张大了嘴巴。
“看、看不见了？”
她有些艰难的确认。
萧骁颔首。
“为什么？！”
她不解。
“她小时候不是看得见吗？”
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人不会一直看见的。”
孟辑熙忍不住有些感慨的道。
奚安雅看了一眼孟辑熙，又看向了萧骁。
“嗯。”
萧骁肯定了孟辑熙的话。
“不会一直看见的。”
所以，能够看见的时候要好好珍惜身边的缘分。
谁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还能不能看见？
彼此之间的时间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的多。
......
奚安雅愣怔在原地。
“这、这样吗？”
原来......看见不是永久的吗？
原来......看见也会变成看不见的吗？
......
哎？！
奚安雅突然发现不对的地方。
“萧师傅，你刚才不是说她们见面了吗？”
“只是单方面的吗？”
奚安雅反应过来。
只是重明鸟看到了那位安安，而安安没有看到重明鸟的见面吗？
这也......
......
“不是。”
萧骁摇头，“她们互相看到了对方。”
“啊？”
奚安雅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痛，“安安不是看不到了吗？”
“嗯。”
“但是它让她看到了。”
萧骁说的绕口。
奚安雅却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就像......”
让她看见羽毛一样？
她知道。
她第一次看到羽毛的那次绝不是羽毛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因为发现她看不见。
重明鸟才让她看见了。
“......让它失望了两次......”
奚安雅喃喃。
第一次，是她的看不见。
第二次，是那位安安的看不见。
在重明鸟知道她不是安安后，肯定很高兴吧？
也会想......难怪她看不到......
没想到......
奚安雅对重明鸟生出了抱歉与同情的情绪。
心情有些郁郁的。
“它难过吗？”
她忍不住问道。
不仅仅是失望了吧？
她想。
期待中的重逢竟是这样的，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好受了。
何况那么期待的重明鸟？
......
“它很高兴。”
熟悉的话让奚安雅有些愣神。
这句话......萧师傅是不是之前说过？
萧骁笑了笑，“她们见面了。”
“也说开了当年的事情。”
“这样她们在彼此的记忆中留下的就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这样不是很好？”
“但安安看不见了啊……”
奚安雅脱口而出。
看不见重明鸟了。
不过......
“它可以让她看见......”
这样一想就算安安看不见好像也没有......
不对。
奚安雅摇摇头。
既然重明鸟能让对方看见，那......“为什么它要离开？”
“它不想陪着安安吗？”
......
“为什么要陪着？”
孟辑熙不解，“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跟你朋友难道会一天到晚的在一起吗？”
奚安雅张嘴。
又不是能这样比较的。
重明鸟又不是人......
奚安雅神色一顿。
是啊。
重明鸟不是人。
但它也不是一般的鸟。
她不知道重明鸟到底是什么。
上次忘记问了。
这次......
她看着萧骁。
“萧师傅......”
萧骁眉眼微弯，“若是有缘分的话，她们会再遇见的。”
“......是啊。”
奚安雅也笑了。
第二千零三章 无关与祝福
奚安雅想，还是下次再问重明鸟的身份吧。
而且，说到底，不管重明鸟是什么身份，其实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不是安安。
她没有那么特殊的朋友。
就算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
满足一下自身的好奇心？
她微微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萧师傅，警察先生，耽误你们时间了。”
尤其警察先生之前明明一副要开车离开的样子，却因为她的缘故而一直留到了现在。
……
“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
孟辑熙耸了耸肩膀。
本来人家叫的就是萧师傅。
“行了，那我走了。”
“萧师傅，再见。”
孟辑熙很是干脆利落的拉了手刹，一脚油门，车子便“飞”了出去。
两个女生都有些被吓了一跳。
“……呵呵，这人开车真猛。”
慧慧把被风带起的碎发捋到耳朵后面，又揉了揉眼睛。
“警察先生有事情吧。”
奚安雅猜测。
在她的印象中，警察好像都是很忙碌的。
……
目送孟辑熙的车子离开后，萧骁也提出了告别。
奚安雅在目送警察先生的车子离开后，再次目送了萧师傅的离开。
待萧师傅的背影看不到了，奚安雅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慧慧疑惑，“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啊？”
奚安雅疑惑，“我叹气了吗？”
慧慧有些无语。
“自己叹没叹气你都不知道的吗？”
奚安雅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没注意。”
“原来我叹气了啊……”
……
慧慧翻了一个白眼，“所以，你为什么叹气？”
“因为那个叫安安的女生看不见了？”
刚才乍一听到安安这个称呼，她还以为那个男生叫的是自己的好友。
她简直要震惊了。
因为好友的性格并不是像苗苗那样的自来熟、稍微聊上几句、发现一旦对胃口就能称兄道弟，目前为止，安安这个称呼也只有女生这么叫。
不过两人接下去的谈话很快让她知道自己误会了。
对方嘴里的安安不是自己的好友。
而是另一位叫安安的女生。
好吧。
同名同姓都不少。
何况只是昵称重了。
慧慧庆幸自己没有当即问出自己的疑惑。
毕竟，他们谈的事情似乎是很严肃的事情。
……
“唔……”
奚安雅有些困惑的皱皱眉头，“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
慧慧不满这个答案。
奚安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什么。”
之前要不是慧慧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叹气了。
“不是为人家眼睛看不到叹气还能是为什么？”
慧慧不解。
失明哎，多严重的问题。
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失明了会怎么样？
“不是。”
奚安雅知道好友误会了，“她不是失明……”
“你们不是说她看不见了吗？”
慧慧皱眉。
她就在一边听到的。
总不可能听错了吧？
“呃……”
奚安雅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好友解释。
那个叫安安的女生是看不见了。
却不是看不见她们能够看见的一切。
而是看不见她们看不见的特殊生物。
想到之前几个好友对自己所说的羽毛的态度，奚安雅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因为她自己对重明鸟也不是很清楚。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有了些浅显的了解而已。
要是慧慧问出更多的问题，她很有可能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
“不能说吗？”
好友的沉默让慧慧有了猜想。
现在想想也是，刚才那个男生跟安安的谈话就是不清不楚的。
她虽然在旁边从头听到尾，却是一头的雾水。
“……不是。”
奚安雅摇头，“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
慧慧惊讶。
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
“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跟她有关系吗？
奚安雅苦笑。
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关系。”
她只是一个意外。
那是属于那位安安与重明鸟的故事。
……
“那就不要说了。”
奚安雅一怔，“……哎？”
慧慧笑笑，“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更不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我的好奇心可不像苗苗那么的旺盛。”
“你方便说我就听一下。”
“你不好说，我也没有一定要听的意思。”
“而且，这件事结束了吧？”
“嗯。”
奚安雅愣愣点头，“结束了。”
彻底的结束了。
“那不就行了。”
慧慧摊手，“既然事情结束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
奚安雅眨了眨眼睛。
慧慧说的……很有道理。
本就与她无关的事，她何必耿耿于怀？
只是-
奚安雅抬头看天。
一碧如洗。
万里无云。
明亮通透的颜色让她的心境也开阔了起来。
她还是希望那位安安与重明鸟的缘分能继续下去。
毕竟……
是这么难得的缘分。
若是就此断了，真的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她在心里为安安与重明鸟送上了希望她们再次见面的祝福。
……
“安安？”
熟悉到骨子里的称呼第一次让奚安雅有了些恍惚。
但是很快，她的眼里恢复了清明，嘴角微微翘起，“嗯。”
“我们回去吧。”
她们都在门口这里杵了很久了。
慧慧抬手。
几缕阳光漏过指缝落进了她的眼里。
都感觉有些热了。
“好。”
奚安雅笑着应道，“我们回去吧。”
……
“老三！”
诸葛云一跃而起。
萧骁往边上让了让。
诸葛云睁大了眼睛。
就要撞上门板的前一秒，诸葛云艰难的刹住了车。
“呼~呼~”
诸葛云狂拍自己的胸口。
“吓死我了。”
“老三，你躲什么？”
“他不躲被你当垫背啊？”
张博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我买的布偶的去向……”
诸葛云振振有词。
尤其重音了“我买的”三个字。
“是是。”
张博撇嘴，“你真是功劳巨大。”
“三哥，怎么样？”
“找到布偶的主-”
赵律正顿了一下，“原主人了吗？”
“找到了。”
萧骁微笑。
他看向诸葛云，“她把布偶又买回去了。”
“钱我已经转你了。”
第二千零四章 新的期待
“哎？”
诸葛云一愣。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嘟嘟囔囔，“要什么钱啊？”
“那个布偶本来就是老板作为添头送我的。”
“布偶的原主人想要回布偶，就直接送她好了。”
“我没有告诉她这个布偶是作为其它玩偶的添头送的。”
萧骁的话让诸葛云一愣。
然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金额又是让他一愣，“这价钱……”
真够便宜的。
不过也是，就这么一个做工粗糙的布偶真卖出什么高价才不正常吧？
“好吧。”
诸葛云收起了手机。
“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布偶被老板当做了添头送掉了也不太好。”
诸葛云表示理解。
……
“那重明鸟见到赵安了？”
赵律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结局。
“嗯。”
萧骁微微的笑了，“她们见到了彼此。”
“也解开了多年前的心结。”
“是很好的久别重逢。”
“哦哦，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张博咧开嘴角。
“她们的故事都可以写本小说了。”
“哎~”
诸葛云叹气，“别人的布偶啊。”
“是的，不是你的，”
张博耸耸肩，“所以别想了。”
“再想也不是你的。”
诸葛云：……
……
“三哥，重明鸟留在了赵安的身边吗？”
“啊~”
诸葛云一阵惨嚎，“老幺，你干嘛要问出来？”
“这不是更加的让人羡慕了吗？”
明摆着的事情就不要问了。
平白让人伤心。
赵律正：……
“二哥，你从刚才开始就好吵。”
诸葛云：……
“哈哈~”
张博朗笑出声。
诸葛云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不说话了。
……
萧骁摇了摇头，“没有。”
“哎，没有吗？”
赵律正有些惊讶，随即脱口而出，“是因为赵安不是小女孩了吗？”
他对之前大熊玩偶的事情印象深刻。
所以……
妖怪都是这么喜欢人类小孩的吗？
……
萧骁微微一愣，然后眼底露出了丝丝的笑意。
“不是。”
“哦哦。”
赵律正点头。
诸葛云莫名松了一口气，“我说嘛……”
“哪有那么巧……最近碰到的妖怪都是喜欢小孩的……”
“我一直以为那只大熊里的妖怪才是个特例……”
……
“不过，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长大后就分开了。”
赵律正有些感慨，“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啊。”
“小孩子长大了，就会遇到更多的人与事，也会有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萧骁的话乍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联系前后，诸葛云一脸狐疑，“老三，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她们的见面出问题了吗？”
这句话出口的刹那，诸葛云就摇了摇头。
老三刚才说了，那一人一妖相见甚欢。
是一个很好的久别重逢。
这应该不是谎言。
那老三现在这句听上去有些意有所指的话是怎么回事？
……
“哎？”
张博、赵律正互相看了看，然后也都看向了萧骁。
是这样吗？
赵安与重明鸟的会面出问题了？
……
“她们的会面没有问题。”
萧骁眉眼微微弯起，“只是……”
“只是？”
诸葛云几人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萧骁吐出的最后两个字。
“赵安看不见了。”
萧骁淡淡
“啊……啊？！”
大声的叫喊在寝室里响起。
“什么？”
诸葛云很是惊讶，“赵安看不见了？”
......
虽然自己也很惊讶，但是看到比自己更惊讶的人，自己好像就没有那么的惊讶了。
张博跟赵律正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
而且，他们之前就从萧骁那里知道了，看见的这个能力不是一直都在的。
虽然知道……
但是乍一听到，还是难免惊讶了。
……
“哎，我就说嘛。”
诸葛云脸上的惊讶淡去，露出了一个预料中的神色，“还是小孩子好吧？”
“也不怪人家妖怪喜欢小孩子。”
“你们看，小孩子一长大就看不到人家妖怪了。”
张博：……
赵律正：……
他们竟有些无言以对。
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妖怪的确是要更喜欢小孩子的。
……
“难怪见了一面就分开了。”
诸葛云摇头晃脑，“赵安都看不见了。”
“重明鸟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再说，妖怪的寿命本就比人类要长的多。”
“现在只不过是把分别提早了而已。”
“你倒是想得通。”
张博眉梢挑起。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诸葛云向后靠在桌子上，“在我看来，有那么一段经历就很好了。”
“我不贪心。”
“也来个妖怪跟我有一个共同的回忆就好了。”
“这样的话，以后我也可以跟我的孩子、孙子吹嘘吹嘘。”
“就算他们当童话故事听也没有关系。”
“我自己偷着乐也挺好。”
……
“二哥。”
赵律正抽了抽嘴角，“你想的真远。”
诸葛云没好气的瞪了赵律正一眼，“这时候最不该插话的就是你小子。”
呃……
赵律正耸了耸肩膀。
好吧。
他不出声。
……
“下次也让我遇到个认错人的妖怪就好了。”
诸葛云衷心希望。
至于自己……
他已经回忆过无数遍自己过去的人生了。
虽然有很多细节因为时光久远而记不清楚了。
但就他能想起的部分，即使他拿着放大镜细细研究，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的人生……真的太寻常了。
诸葛云不止一次叹气。
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这次奚安雅的事情给了他新的思路。
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期待。
他的经历寻常没有关系。
只要人家妖怪认错-
咳～
万一人家妖怪不小心认错了......
他不就......
毕竟，万一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
“你做梦呢。”
张博抽了抽嘴角。
“人没有梦想能叫活着吗？”
诸葛云理直气壮。
张博：……
这话是用在这里的吗？
“再说有老三在呢。”
诸葛云笑眯了眼睛。
有老三这个身边带着妖怪的高人在，他还怕遇不到妖怪吗？
迎着诸葛云笑得很是灿烂的脸，萧骁嘴角微翘，“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嘿嘿，借你吉言了。”
诸葛云眉开眼笑。
第二千零五章 车祸？
诸葛云连着兴奋了好几天。
待发现生活一如既往，他泄气了。
“算了。”
诸葛云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也许是我太刻意了。”
“我要有耐心......”
看着自说自话的诸葛云，张博摇了摇头。
“也不嫌累得慌。”
一会激动一会沮丧。
一惊一乍的。
“哈哈～”
赵律正忍俊不禁。
主要是张博这幅不可思议又嫌弃的表情太过传神了。
萧骁也微微笑了笑。
......
“萧师傅。”
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的奚安雅见萧骁看了过来，便急忙露出了笑容打了招呼。
她懊恼自己刚才的视线太直愣愣了。
“奚安雅。”
萧骁礼貌的弯起嘴角，“你好。”
“你好。”
奚安雅下意识挺直了几分腰身。
......
两拨人擦肩而过。
不过是一个正常的路上看到熟人的招呼而已。
奚安雅缓缓吐出一口气。
随即为自己莫名的紧张与慌乱好笑。
......
“安安。”
“啊？！”
奚安雅反应有些大的应了一声。
慧慧只觉得心里一跳。
她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干什么反应这么大？”
“差点没被你吓死！”
“......”
奚安雅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眼睛。
面上露出了讪笑，“我不是故意的。”
她刚才有些走神了。
突然听到慧慧叫她......
其实她也是有些被惊到了。
......
“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长发女生一锤定音。
“我更想知道......”
“安安。”
长发女生盯着奚安雅的脸，“那个男生不是上次你说的也看到羽毛的那个男生吗？”
“你为什么叫他萧师傅？”
“是他的绰号吗？”
……
“是啊。”
苗苗一脸的好奇。
在她的印象中，安安并不是会这么自然叫人家男生外号的性子。
尤其对方还是认识不久的男生。
就算安安与那个男生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有过接触……
但也就这么几天。
安安与男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可都在场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因为安安与那个男生都看到了她们没有看到的羽毛？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苗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有了几分猜想。
……
“唔，应该是吧。”
奚安雅的回答让几个女生有志一同的翻了一个白眼。
又是应该吧？
“安安，你就没有一件确定的事吗？”
长发女子不客气的吐槽。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奚安雅讪讪，“怎么可能？”
“我倒觉得很有可能。”
短发女生低声嘀咕。
奚安雅当做没有听到。
她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么自然的就叫出了那个称呼。
明明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她不太叫得出口。
“我是听他朋友这么叫他……”
大概是听警察先生叫的多了，“我不由得……也跟着这么叫了。”
“哦哦。”
慧慧点头。
……
“萧师傅……”
短发女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有趣的称呼。”
“你们以后也叫我苗大师。”
“哼哼。”
短发女生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苗大师。”
“苗大师？”
长发女生一脸古怪，“就你？还苗大师？”
“叫你苗神棍都没有人信。”
“顶多叫你苗跟班。”
“你才跟班！”
短发女生不高兴的鼓起嘴巴。
她看上很像跟班？
……
奚安雅不知不觉略微落后了前面嬉闹的三个女生一步。
萧师傅……
想到长大后看不见的安安，想到一直不能看见的自己……还有其他很多人……
能一直看见的萧师傅……真的很厉害。
也许就是因为心里这样觉得，那声萧师傅她才那么自然的就叫了出来。
……
“安安？”
慧慧转头，“怎么那么慢？”
“快点跟上来。”
“来了。”
奚安雅微笑。
快走几步跟上了几位好友。
阳光洒落眼前。
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寻常。
她无意识的抿了抿嘴唇。
不知道……萧师傅眼里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她心生向往，却也知道那是自己无法踏足的世界。
本来有机会她能窥得一丝那个世界的面貌。
可惜。
被她错过了。
以后……
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
“安安？”
奚安雅疑惑的看过去，“嗯？”
“嗯什么嗯？”
慧慧打量了一下好友的脸色，“你最近好像很容易走神？”
“有吗？”
奚安雅眉眼微弯。
“怎么没有？”
慧慧有些没好气。
“像刚才，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奚安雅一脸的无辜。
她……没有听到。
慧慧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我们说要去吃冰淇淋。”
“冰淇淋？”
奚安雅应得很快，“好呀。”
想到美味的冰淇淋，奚安雅笑了起来。
……
冰凉甜美的冰淇淋融化在口中，似乎连她的那些晦涩不明的小情绪也一并融化了。
奚安雅眯起眼睛，吐了吐舌头。
“嘶~好冰。”
……
嗯？
孟辑熙皱起眉头。
前面明明是绿灯，车子却排起了长龙。
他瞬间了然。
前方出车祸了。
……
他低头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
手指轻敲方向盘。
……
前方的车子终于动了起来。
孟辑熙的脚缓缓松开刹车。
转而微微踩下油门。
车边的景象向后退去。
越来越快。
他眼角一瞥，看到了路边被两个交警还有几个协警围住的少年。
他眉梢一挑。
这么年轻？
是擅闯红灯了？
他推翻了之前以为是刮擦碰撞事故的猜想。
最后，他隐约看到了少年苍白而惶急的脸。
他撇撇嘴。
出事了才知道慌了？
……
这少年不会是第一次擅闯红灯吧？
反应这么大？
孟辑熙看了看后视镜。
看情况，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这样的话顶多就是被交警批评教育一番。
不过……
看少年这副模样，他想，交警们与其说教育不如安慰居多了。
……
等开出了一段距离后，孟辑熙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
今天……是礼拜三啊。
按理来说，少年不是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吗？
啧啧。
孟辑熙撇撇嘴。
是逃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