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十一章 小偷？
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萧骁在心里微微吁了一口气。
说不失望是假的。
却也不是预料外的结果。
……
“嗷呜~”
头上熟悉的拉扯感传来。
萧骁闻着空气中甜美的冰淇淋香气，无奈的笑了笑，“知道了。”
……
萧骁手上各拎着一袋冰淇淋，怀里又抱着一桶冰淇凌。
小白狐趴到了他的肩膀上。
尾巴垂下。
在萧骁的背后微微晃动。
……
三桶冰淇淋。
这就是萧骁今天的收获了。
他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希望美味的食物能给他带来好运吧。
……
嗯？
萧骁若有所觉的扭头。
“皮皮！”
女子急忙拉过自己的孩子。
她对萧骁有些尴尬的笑笑，“小孩子顽皮，不好意思……”
“妈妈，你看，尾巴！”
小孩子仍旧双眼闪闪发光，胖胖的小手指着萧骁的背部。
“皮皮！”
女子抓下孩子举起的手。
对萧骁笑的愈发的不好意思了。
“别闹。”
“那是哥哥的宠物。”
……
萧骁脸微侧，看了看小白狐。
原来是小白狐趴在他肩头垂下的尾巴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
刚才小男孩一直努力蹦跶着想要拽住小白狐的尾巴。
小白狐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小男孩便收回了视线。
它重新阖上了双眼。
就小男孩与萧骁之间的身高差......
任小男孩怎么跳，都是够不着小白狐的尾巴的。
......
“走了。”
女子有几分强硬的把小男孩拉走了。
小男孩扭着身子，“妈妈......”
......
萧骁若有所觉的收回了目送着母子离开的视线。
绿灯了。
他抬脚。
与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走去。
......
今天虽然不是休息日。
现在也不是午休的时候。
人却并不是那么的少。
毕竟，明媚的天气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萧骁佯作未觉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投注在他肩膀上的视线。
不得不说，自己趴在肩膀上的小白狐比被人抱在怀里的小白狐还要的引人注目。
他能听到女生压抑不止惊喜与惊艳的低呼还有赞叹。
他侧脸扫了一眼小白狐。
小白狐阖着双目，一副不为外界所动的模样。
但周身愉悦的气息显示着这只小妖怪真实的心情。
萧骁的眼里漫出浅浅的笑意。
下一秒，他眼里的笑意淡去，几缕薄冰若隐若现，透着几分嶙峋之意。
他伸手，对着一脸惊讶的男子眉梢挑起，“小偷？”
“你才是小偷！”
男子犹如被针扎到似的大声反驳，同时手腕使劲，想要甩开萧骁犹如铁钳般扣住他手腕的手。
明明看上去这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力气这么大？
……
边上来往的行人纷纷投以或是惊讶或是疑惑的眼神。
有些人已经翻看起自己随身的物品了。
……
“啡啡~”
白底红纹的小妖怪少见的站起了身子。
褪去了周身的慵懒。
露出些许尖锐的戾气。
这个人类……
银蓝色的双眸睁开，丝丝缕缕的寒气渗出。
“哈秋！”
“怎么了？”
面对好友的询问，一个女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一脸的疑惑，“怎么突然觉得冷了？”
“不会吧？”
“这么大的太阳……”
好友翻了一个白眼。
“而且你还穿的一点都不少。”
“嘿嘿。”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现在又不冷了。”
“……”
“快走吧，要红灯了。”
“嗯。”
……
萧骁不奇怪腓腓的怒气。
毕竟，这个男子刚才下手的目标……就是腓腓。
萧骁没有理会男子的辩驳。
他松开手。
举步向前方走去。
正如刚才那个女生说的，前面的绿灯已经在跳了。
……
男子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上面的红印子让他抽了抽嘴角。
下手真狠。
而且……
男子的面上露出几分疑惑不解。
就这么离-
“嘀！”
尖锐的喇叭声骤然在男子的耳边炸响。
男子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下意识反应跳起来。
他抬眼，就看到了对面亮起的红灯。
一愣后，他立即迈开脚步，近乎小跑的到了路边。
……
身后响起一片的车水马龙声。
男子吁了一口气。
随即心里有些恼怒，都是那个-
他的眼睛倏然睁大。
毕竟前一秒在心里腹诽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愣住了。
哎。
这人没走？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见男子一副愣怔的模样，萧骁微笑，“你想在这里聊也可以，小偷先生。”
“我不是-”
男子下意识大喊出声。
但这次，他总算没有那么笨的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刚才别人奇怪的眼神他已经受够了。
“我-不-是-小-偷。”
男子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道。
“是吗？”
“你刚才的行为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骁似笑非笑，
随即转身，“跟我来。”
“我可以听听你这么做的理由。”
男子：……
眼见这个年轻人已经走远了，他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心里却是有些忐忑。
他不会是撞到铁板了吧？
但他真的不是小偷。
男子仍旧耿耿于怀这点。
……
萧骁就近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把三桶冰淇淋寄放在了咖啡馆的冰柜里。
他挑了一个靠窗偏僻的位置。
咖啡馆的客人向来不是很多。
舒缓的音乐流淌在室内安静的氛围中。
窗外漏进窗帘缝隙的阳光为昏暗的室内增添了几分暧昧与迷离。
浓郁的咖啡香气四溢，愈发的让人醺醺然了。
……
服务员离开后，萧骁垂眼为小白狐顺毛。
眉眼安然。
腓腓又趴下了身子。
之前的尖锐散去，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
相较萧骁的淡定，男子却有些坐立不安。
几度张口。
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直到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才打破了他的纠结状态。
……
咖啡的苦涩让男子皱了皱眉头。
但是紊乱的心绪却似乎因此沉淀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
“……你想做什么？”
萧骁眉梢一挑。
总算把视线落到了对面男子的身上。
“我想做什么？”
萧骁的嘴角微微翘起，“你不觉得……”
第二千二十二章 自说自话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吗？”
萧骁神色微敛，“你想做什么？”
......
男子一愣。
他不由得看向了萧骁肩头趴着的那只小妖怪。
是他从未见过的妖怪的乖巧模样。
……
察觉到男子的视线，腓腓睁开了双眼。
银蓝色的双眸仿若冷硬的结晶。
不带丝毫的情绪。
明明是看着他。
男子却没有在对方的眼里找到自己。
男子的身子抖了抖。
他觉得有些冷。
这个咖啡馆的冷气也开得太足了。
他都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了。
……
男子没有被腓腓的样子吓到。
这才是他印象中妖怪该有的姿态。
他只是有些惊讶。
之前看上去那么无害的妖怪……转眼间就变得攻击力十足。
果然……
妖怪就是妖怪。
妖不可貌相。
……
萧骁伸手轻轻摸了摸腓腓的脑袋。
小家伙难得这么生气。
……
头上熟悉的温度与触感让腓腓收敛了周身的寒气。
小脑袋向上蹭了蹭萧骁的手。
萧骁的眼底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
男子眨了眨眼睛。
他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怀里的小白狐，又看了看他肩上白底红纹的小妖怪，来回几次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恍然。
“那个……”
他开口。
见萧骁看过来，他继续说道，“你肩上的这只跟你怀里的这只是不一样的……”
类似的情况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有人搞不清楚妖怪与普通动物的区别。
毕竟，有些妖怪的长相太有迷惑性了。
比如眼前的这只。
乍看过去，真的跟这只小白狐有五六分的相似。
“它不是普通的动物……”
有些人会错把妖怪当做普通的动物，与妖怪亲近……
这样是很危险的。
尤其……
眼前的画面让男子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人类跟妖怪和乐融融的画面。
他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揉揉眼睛的蠢蠢欲动的手。
好像一直他在惊讶，就显得他落了下乘一样。
他这样子还怎么让师父收他为徒？
……
男子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拢。
不长的指甲嵌进肉里。
带来些许的疼痛。
也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楚了些。
“它是妖怪。”
“它很危险。”
男子掷地有声，语句流畅了起来，“你把它交给我。”
“我会处理。”
他会交给师父。
师父会解决这只小妖怪的。
男子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自信。
……
萧骁微微一愣。
随即目光有几分奇异的打量男子。
他好像……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自说自话的人。
“所以……”
“你刚才的行为是为了救我？”
想要不知不觉的把危险的妖怪带离他的身边......
“是的。”
男子点头。
看向萧骁的目光也有几分奇异。
同样的事情他做过很多遍。
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
没想到，却在今天摔了跟头。
被人抓了个正着。
呸呸。
男子立即改口。
是被人发现了。
什么叫被人抓了个正着。
他又不是做坏事。
他是为了对方好。
而且，也不是没有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身边跟着妖怪的情况。
若是这样的话，麻烦最少的做法就是他把妖怪在不惊动当事人的情况下“顺走”。
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
“你的心意我很感谢。”
萧骁微笑。
男子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但是不需要。”
男子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不需要？
什么意思？
......
萧骁又摸了摸腓腓的脑袋。
小妖怪歪着脑袋眯起了眼睛。
一副惬意的模样。
“腓腓是我的朋友。”
.......
萧骁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想，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男子的确很快便明白了萧骁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
他不理解......
朋友？
“人类怎么能与妖怪做朋友？！”
他脱口而出。
......
“嘘～”
萧骁竖指置于唇前。
男子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幸好这里的音乐声虽然舒缓悠扬，音量却不小。
倒也遮掩了几分男子说的那句话。
......
男子一愣。
面上顿时浮现了一抹讪笑。
他之前没注意......
他这人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
刚才......
这个年轻人的话真的惊到他了。
......
男子的视线在萧骁与小白狐的身上来回扫视。
“人类与妖怪太亲近很危险。”
他的话似在陈述一个事实。
又似在警告。
“与妖怪做朋友......”
这也太荒谬了。
......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腓腓是我的朋友。”
“今天的事不知者不怪。”
“但是，没有下次了。”
若有下次，他也不会一开始就阻止腓腓的生气了。
腓腓看着小小软软的一只。
发起火来，一般人真的承受不太起。
......
“为什么？”
男子不甘心，也满心的不解。
“妖怪就是妖怪。”
“妖怪很危险。”
“危险的妖怪理应被处理。”
“若是放任......”
男子深吸一口气，“这只妖怪现在看着没什么攻击力。”
“你知道它跟在你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吗？”
“你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
看着恨不得凑过身子，把腓腓从他身边拿走的男子，萧骁：......
他想，果然是一个非常自说自话的人。
他摇了摇头。
“没有。”
“我很好。”
“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男子反驳。
“等你发现，时间就来不及了。”
男子颇有几分的苦口婆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只小妖怪......”
毕竟，就算以他十分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只小妖怪也是非常的可爱又漂亮。
“但是-”
“抱歉。”
萧骁打断了男子似有长篇大论篇倾向的话语。
......
萧骁微笑。
“腓腓是我的朋友。”
“我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的后果。”
......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男子抽了抽嘴角，然后把身子微微伸直、往后退了几分。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萧骁。
“承担一切后果？”
男子的语气意味不明，“你要知道，你面临的不会是小打小闹，很有可能就是事关生死的大问题。”
“即使这样，你也要留下这只妖怪吗？”
......
“啡啡～”
腓腓弓起身子，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
小妖怪少见的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第二千二十三章 白雾？
讨厌的人类。
这个人类对它的不喜它感受的很清楚。
腓腓并不在意。
但是，对方撺掇萧骁大人交出它......
这点，不可原谅！
不知何时，腓腓银蓝色的双眼里没有了瞳孔。
一个个星璇出现其中。
明灭不定。
转动间，星光洒落。
璀璨中又透着一丝幽寂。
……
男子一愣。
乍一看到小妖怪眼里的变化，他睁大的眼里满是惊艳。
但是下一秒，他面上的情绪渐渐淡去。
双眼失去了焦距。
……
萧骁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苦涩而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没有制止腓腓。
他知道，腓腓有分寸。
既然对方对腓腓出手在前，即使有理由，那么受一些腓腓小小的报复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
男子有些茫然。
他伸手挥了挥。
什么时候……他的身边都是白雾了？
他刚才不是坐在咖啡馆里吗？
怎么回事？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对面，“……”
他发现，明明都聊了有一会了，原来他还没有问那个年轻人的姓名。
当然，他自己也没有做自我介绍。
“……喂！”
他大叫。
那个人也被困在了白雾里吗？
“喂！”
“你在吗？”
“喂！”
男子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他愣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浓郁的白雾让他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楚。
但这不是他关注的问题。
他惊讶的是，他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
太多的不解反倒让男子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
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
微微眯起双眼打量周围。
几秒后，他无意识的用手揉了揉眼睛。
白雾……在消散？！
……
男子的心提了起来。
莫名的环境与情况让他的心里升起了十分的警惕。
他下意识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
白雾消散了……
隐藏在白雾下的场景渐渐显露了出来。
男子的身子僵住了。
……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小男孩的脸上。
孩子娇嫩的脸上立即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孩子的眼睛瞬间红了。
豆大的泪滴滑落脸颊。
只是没有声音。
乌黑的眼底满是恐惧与惊悸。
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兽。
……
小男孩躲在暗处，观察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挑中目标后，他的脸上挂上了着急的神色，低着头狠狠冲了出去。
一副太过着急而没有看路的样子
“砰~”
小男孩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
小男孩慌乱道歉。
对方往往看在是小孩子、又这么慌乱道歉的份上而不予计较，反而还会安慰孩子，叮嘱孩子不要在大街上奔跑、注意安全。
……
小男孩把形制不同的钱包递给瘦削的男子。
男子满意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低头。
垂下的碎发落下的阴影挡住了孩子眼底的情绪。
……
昏暗的房间，难闻的气味。
还有孩子们麻木黯淡的双眼。
外面的阳光透出门的缝隙透进来。
小男孩伸手。
没有接到阳光。
细瘦的手指微微蜷缩。
阳光明明就在眼前。
却又那么的遥远。
似乎永远也抓不住。
……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男孩动作熟练的撞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
手不着痕迹的往男子的大衣口袋里伸去。
他之前看到男子把钱包放进了右边的大衣口袋里。
可是，他伸出的手被抓住了。
小男孩心里重重的一跳。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
小男孩不敢抬头。
但手腕上愈发强烈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抬起了头。
身子也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小男孩的动作顿住了。
因为……他撞入了一双如幽潭般深邃黯沉的双眸。
里头的尖锐让小男孩的大脑一片空白。
……
男子倏然回神。
眼前又是一片白雾。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他在心里骂了粗口。
但也想起了与师父的第一次见面……
男子深吸一口气。
要是师父知道他现在表现的这么不堪，肯定愈发的不肯收他做徒弟了。
男子抿紧双唇。
就在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
白雾倏然褪去。
眼前出现了那个年轻人的模样。
男子愣住了。
……
萧骁不知道男子看到了什么。
他没有窥探人家隐私的爱好。
只是见男子神色有些不对了，他让腓腓停下了幻境。
反正小家伙也出了气了。
那么就适可而止了。
……
耳边舒缓的音乐流淌。
呼吸间都是浓郁醇厚的咖啡香气。
男子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这是……回来了？
他低头。
自己仍旧好好的坐在位置上。
怎么回事？
他握了握自己的五指。
难道……
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倏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刚才是你搞的鬼？！”
声音不自觉间又有些响了。
萧骁再次做了噤声的手势。
“注意音量。”
“其他客人要有意见了。”
还是这么让人在意的话。
已经有客人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
男子抿紧了嘴唇。
脸色难看。
但出口的声音还是刻意压低了。
“你在耍我！”
小时候的经历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因为那段不愉快、不，应该说是噩梦一般的经历，他特别讨厌被人愚弄、被人掌控。
几乎到了生理性厌恶的程度了。
所以，为了不受人桎梏，为了彻底摆脱当年那个弱小的自己，他要变得强大。
很强大很强大。
强大到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那么执着的想要师父收他做徒弟。
师父很强。
而他，想要变得更强。
……
“啡啡~”
腓腓全身的毛都有些炸起。
它一跃跳到了桌子上，对着男子露出了锋锐的尖牙。
……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这只冲它龇牙咧嘴的小妖怪身上。
那双银蓝色双瞳中射出的冰冷寒光让他被愤怒侵占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
他想起来了！
刚才，他就是看到了这只小妖怪的眼睛后才……
对，眼睛！
男子恍然。
这只小妖怪刚才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而是......
没有了瞳孔……
有一个个星璇……
第二千二十四章 咖啡
男子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敢看面前这只小妖怪的眼睛了。
他可不愿意再来一遍之前的场景。
都是这只该死的妖怪！
那段他几乎以为已经被自己彻底遗忘的不堪回忆又被重新涂上了鲜明的色彩。
在他的脑海中“栩栩如生”。
这让他的心情很糟糕。
眼角的余光扫过面前的咖啡杯，没有多想-
他拿起面前的咖啡杯直接朝那只小妖怪甩了过去。
棕色的液体挥洒出来。
冒着腾腾的热气。
……
“啊！”
有恰好注意到这一幕的客人发出了尖叫。
萧骁起身避让。
腓腓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
“哗~”
“滴滴~”
咖啡从桌面淌下。
落到了地面。
很快，地面积起了一小滩褐色的水洼。
……
“这位客人……”
服务员勉强笑着走近这边。
这位客人的脸色好难看。
天呐。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店长，你快来！
……
“抱歉。”
萧骁眉眼温和，面色透着几分歉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
服务员一愣，随即急忙摆手，“没事没事。”
“你们-”
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泼咖啡的那位看上去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
但这位脾气好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
呃。
服务员在心里摇头。
不对不对。
说不定就是这个泼咖啡的客人无理取闹呢。
之前应该也是这位客人几次的大声喧哗。
他们是朋友吗？
吵架了？
当然，这是客人的私事。
服务员自然不好询问。
萧骁的好态度让她总算放下了心里的顾虑。
她动作迅速的擦拭干净了桌子。
另一位服务员拖了地板。
......
“需要重新为您上杯咖啡吗？”
服务员笑容甜美的看着脸色不佳的男子。
但是对方在她们收拾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动作。
没有过激的行为。
甚至没有开口说话。
显然对方并没有失去理智。
这很好。
虽然这样很好……
但现场莫名的安静也让打扫的服务员颇感压力巨大。
她们迅速无比的做完了一切收拾工作。
虽然很想马上离开，但良好的职业习惯让她嘴巴快于大脑的问出了这一句话。
她想打自己了。
这时候，无关人员尽快退场才是。
她怎么那么多话？
面上却还是要保持礼貌甜美的笑容。
……
“不用了。”
男子有些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话。
“好的。”
服务员如蒙大赦，立即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只是临走前，服务员有些同情的瞥了萧骁一眼。
他这个朋友看上去很难听进去别人话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她先入为主了。
只要他们接下去别再闹出什么动静就好了。
……
萧骁转头看向男子。
“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他之前也只是好奇男子对腓腓出手的理由而已。
既然理由他已经知道了，腓腓也出了气了。
那他跟这个行事带有几分乖张之气的男子就没有什么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
没有等男子的反应，萧骁转身向收银台走去。
还是不要为难服务员过来结账了。
刚才服务员的样子显然是被男子不善的表情吓得不轻。
……
“等-”
男子急忙起身。
他想走？
在让他吃了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大亏后就想这么走了？
他-
男子的身子顿在了原处。
表情僵硬。
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渐熄，萧骁的身影消失在了阖上的门扉后面。
……
“这位客人……”
服务员犹豫了半晌，见刚才那位发脾气的客人仍旧也不坐下，就直愣愣的站着……
其他客人都觉得奇怪了。
她没办法。
只能走上前去。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男子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
服务员皱了皱眉头。
“这位客人？”
“这位客人！”
服务员稍微放大了几分音量。
男子倏然回神。
那副似乎受惊过度又有些狰狞的面貌让服务员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好、好可怕。
这位客人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可怕。
怎么就总是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
男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该死的！
他刚才竟然被那个年轻人的一个眼神镇住了。
不。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
但事实是，何止是被镇住了……他根本是被吓住了。
可是……
男子皱紧眉头。
那双眼睛……是他看错了吗？
他好像看到了……金色？
男子扶额。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他看错了吧？
那个人的眼睛就是黑色的啊。
难不成那人的眼睛还会变色不成？
而且，现在仔细想想，他看到的好像就是一些浅浅的金色。
大概是窗外漏进窗帘的阳光投射在上面的缘故吧。
……
见再次出起神、不，是皱着眉头一副在认真思索什么的男子，服务员欲哭无泪。
您老要想事情坐下想啊。
这么高的一个人杵在这里干什么？
多招眼啊。
......
明媚的阳光洒下，萧骁眉眼间的几许凉意消解了大半。
他知道，男子这么大的反应显然是因为在腓腓的幻境中看到了自己不想回忆的东西。
所以刚才即使对方向腓腓泼了咖啡，他也没有做什么。
毕竟，咖啡没有泼到腓腓的身上。
只是对方再要纠缠，他的态度就不会太友善了。
他总究还是有些不高兴对方对腓腓的攻击。
......
不过，对方对妖怪的态度......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比起那一位对妖怪的深恶痛绝，这个男子的态度似乎要温和些。
比起那位对妖怪的痛下杀手，这位只是泼咖啡的行为也是要温和很多。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有人喜欢妖怪，有人讨厌妖怪，这很正常。
......
“走吧，我们回去吃冰淇淋了。”
萧骁低笑。
“嗷呜！”
某只一直躺着、似乎毫无声息的妖怪翻身而起。
很是激动的扯了扯萧骁的头发。
早就该这么说了！
冰淇淋放久了可是会化的。
冰淇淋、冰淇凌，它要吃冰淇淋！
饕餮腋下的双眼微微眯起。
......
萧骁失笑。
这只饕餮的眼里就只有食物了。
第二千二十五章 眉目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
萧骁看了看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
......
“萧骁小友！”
手机里传来蒋老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让我找的妖怪有眉目了。”
蒋老开门见山。
要知道，萧骁小友这事都找到他身上了，应该是挺急的了。
而且，这是萧骁小友第一次有事拜托他，他自然想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联盟的平台。
时不时的上去看看。
这不，一有消息了就立即给萧骁小友打了电话。
“有人说他看到过萧骁小友说的那个妖怪。”
“看到？”
萧骁若有所思。
“嗯。”
蒋老有些惊讶萧骁的敏锐。
“提供消息的人说他看到有人抓了这个妖怪。”
“不过……”
蒋老事先提醒萧骁，“也有可能是一样的妖怪。”
不要这时候希望很大，结果最后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妖怪，到时候的落差就难受了。
“不知道是不是萧骁小友要找的小一……”
“这个去看了就知道了。”
萧骁的嘴角翘起。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
“哈哈。”
蒋老朗笑出声，“也是。”
“蒋老，提供消息的人知道那位抓了寄生藤怪的人吗？”
若同是妖师联盟的成员，大家应该都认识才对。
若不是的话……
就不好说了。
……
“认识。”
蒋老的面上浮现了苦笑。
萧骁听出了老人语气的些许异样，不由得眉梢微扬，“蒋老也认识？”
蒋老一愣。
随即摇摇头，嘴角的苦笑愈发浓郁了几分。
萧骁小友也太敏锐了。
“是的。”
“是您那位师弟？”
萧骁接下去的猜测让老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萧骁小友，你怎么知道的？”
老人脱口而出。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已经说了什么了。
……
“我随便猜的。”
萧骁笑笑，“您身边的人我就知道您的师弟，跟他有过接触。”
能猜的自然也就只有蒋老的这位师弟了。
而且，也很符合不是吗？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
“萧骁小友，你这随便猜的也太准了。”
蒋老有些感慨。
萧骁的眉眼弯了弯。
然后，他收敛了几分神色，“那只妖怪没事吧？”
蒋老的那位师弟对妖怪是什么态度，他记忆犹新。
“没事。”
蒋老也不意外萧骁的问题。
“其实不是我师弟抓到了那只妖怪……”
知道自己的话听着让人觉得糊涂，蒋老整理了一下思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是一位一心想要拜我师弟为师的年轻人抓住的。”
“他想要把这只妖怪交给我师弟。”
“我师弟厌恶妖怪，在圈子里也是出名的。”
“那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拿着妖怪来给我师弟了……”
“束脩？”
萧骁低喃。
那人是想用妖怪作为拜师礼吗？
不过……
“你师弟没有接受？”
“妖怪我师弟是收下的。”
虽然都是当场就处理掉了......
“但是徒弟他没有收。”
“我师弟没有收徒弟的意思。”
“除了我跟师父，师弟向来不喜欢跟其他人牵扯太多。”
“但是那个孩子很执着。”
蒋老摇头。
他也劝过那个孩子。
他知道师弟的固执。
说不收就是不收。
况且，他也不认为师弟适合收徒弟。
师弟自己都还没有走出过去的影响，又怎么教的了别人呢？
可是……
该说物以类聚吗？
一心要拜师弟为师的那个孩子跟师弟一样的脾性。
听不进别人的话。
坚定的走在自己的路上。
不管这个路是对是错。
不管这个路的前方是否是死胡同。
即使被拒绝了那么多次……
师弟的态度真的说不上好。
但那个孩子就是认准了师弟。
一心要拜师弟为师。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什么其它能做的事了。
就看师弟与这孩子谁先熬不过谁了。
其实……
有时候看师弟因为这孩子而烦躁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当然，这点不能让师弟看出来。
不然，他怕是要受好几天的西伯利亚寒流了。
……
“这次我师弟不在，出去出任务了。”
蒋老当时真的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所以，那孩子就还没有把妖怪交到我师弟手上。”
不然，他现在就要纠结要不要告诉萧骁小友事实了。
一边是他的师弟，一边是他想要交好的萧骁小友。
到了那个地步就尴尬了。
……
“你知道那位的地址吗？”
萧骁也觉得庆幸。
不然，他要怎么告诉那个少年……他的小一已经不在了。
未免迟则生变，若是可以，他希望现在就能去见见那位抓了小一的人。
……
“萧骁小友，我带你去吧。”
蒋老毛遂自荐。
“有我在，事情也方便些。”
毕竟他是师弟的师兄，除了让那孩子放弃拜师弟为师的话，其它话那孩子还是很听他的。
看在师弟的份上。
……
“那就麻烦你了，蒋老。”
萧骁刚想问蒋老的位置、他好过去跟蒋老会合。
蒋老已经先一步问了他的位置。
老人的孙子今天刚好来看他。
他直接抓了壮丁、让那小子给他们做司机。
似乎知道萧骁听了他的话会产生什么顾虑，老人接着道：“我孙子本来刚好要回去了。”
“他下午也没事。”
“帮老头子开开车他还是愿意的。”
……
萧骁走到了校门口。
五分钟后-
“萧骁小友。”
一部车子缓缓停在萧骁的面前。
蒋老笑着打招呼。
“等久了吗？”
“路上有些堵车。”
“没有。”
萧骁微微摇头，“我也刚到不久。”
“是吗？”
老人眯起眼睛笑起来。
“萧骁小友，上车。”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那孩子现在就在家里。”
“我们直接去他家找他就好了。”
……
“好。”
萧骁弯腰坐进了车子的后座。
车子慢慢启动了起来。
“萧骁小友。”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人扭过头。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孙子，”
“蒋晟。”
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脸微侧，冲着后视镜笑了笑。
“晟晟，这位是萧师傅。”
第二千二十六章 不陌生的陌生人
“萧师傅好。”
年轻男子没有犹豫，直接照着老人的话叫了一声。
这般的干脆让萧骁有些意外。
随即便想到毕竟是蒋老的孙子，妖师应该见了不少了。
这么自然的表现也是正常。
“你好。”
萧骁微笑。
……
“蒋老，这次谢谢你了。”
萧骁嘴角翘起。
“我没有想都这么快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先别急着谢我。”
老人摆摆手。
“现在还不知道那只妖怪是不是萧骁小友要找的妖怪。”
“万一不是，就让萧骁小友白高兴一场了。”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老人现在担心的就是这点。
……
“不会。”
萧骁摇头，“不管是不是小一，都很谢谢蒋老。”
老人眼角的皱纹舒展，“反正不是的话，我再帮你继续找。”
“总会帮你找到的。”
“嗯。”
萧骁眉眼弯起，“那就谢谢蒋老了。”
……
“爷爷，开进去吗？”
蒋晟缓缓踩下了刹车。
“嗯。”
蒋老点头，“开进去。”
“我们要花些时间的。”
“把车子停到小区里吧。”
“好的。”
车子慢慢的向挡车栏开去。
……
蒋老往外看了看。
随即扭头看向萧骁，“萧师傅，到了。”
“就是这里。”
……
萧骁向外看去。
外面就是很常见的单元楼。
他下车。
环视周围。
是一个安静而有些年份的小区。
……
“萧骁小友。”
蒋老走到萧骁的身边，“他就住在这幢楼的六楼。”
然后，他看向驾驶座上的孙子，“晟晟，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上去？”
“爷爷，你们去吧。”
蒋晟挥挥手，“我在车里等你们。”
反正又看不到，上去跟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看开了。
与其上去跟个傻子似的杵着，还不如在车里吹吹空调，玩玩手机。
自在多了。
……
“好。”
蒋老笑笑。
他看向萧骁，“那萧骁小友，我们上去吧。”
“嗯。”
萧骁点头。
……
单元楼的门被一块小石头抵着，没有关严实。
萧骁拉开了门。
蒋老走了进去。
萧骁随后跟上。
铁门在身后缓缓阖上。
碰到小石头后发出轻微而有些沉闷的声响。
……
“咚咚~”
蒋老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骁眉梢轻扬。
他是否该感慨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
“蒋老。”
年轻男子脸上刚刚露出一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到了老人身后的另外一人。
来不及惊讶老人竟然带了其他人同行，他就看清了对方那张让他印象深刻的脸。
是一个说不上陌生的陌生人。
……
“小杰啊，打扰了。”
蒋老眯着眼笑道。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气氛的怪异。
他看看小杰，又顺着小杰的视线看看萧骁小友。
面上露出了惊讶与恍然，“你们认识？”
“不认识。”
被蒋老称作小杰的年轻男子摇头否认。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是事实。
......
闻言，蒋老有些疑惑。
是吗？
那怎么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奇怪？
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啊。
......
“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
萧骁微笑。
“但当时也的确是没有做自我介绍。”
“说认识......也许并不恰当。”
......
“哦哦。”
蒋老点头。
是这样啊。
“那真是巧了。”
老人感慨。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巧合。
“我们也别在门口讲话了。”
“先进去吧？”
蒋老看向小杰。
小杰握住门把手的手倏然收紧了几分。
几秒后，他向后退了几步。
表情带着些勉强的意味。
“蒋老，请进。”
对于自己想要拜师的师父的师兄，年轻男子还是很尊敬的。
况且蒋老一直对他不错。
还安慰频频被师父拒绝的他。
虽然有一段时间......他因为不喜欢听对方劝他放弃拜师的话而有过刻意避开对方。
但后来老人不再对他说这些话后，他跟老人的相处就自在起来了。
毕竟是他想要拜师的师父的师兄，他也是愿意多跟对方亲近的。
说不定在老人的劝说下，师父就愿意收他为徒了。
......
看着跟进来的萧骁，男子抽了抽嘴角。
他很想当着这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人的面把门关了。
可是......
他是师父师兄带来的人。
他不能这么做。
要是让蒋老生气了，师父就更不可能收他为徒了。
......
待萧骁走进屋子，男子重重的关上了自家的门。
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怎么又出现了？
转身看向萧骁的背影，男子的眼底露出了几分狐疑。
上次见面，他们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想到那个时候自己被这个人吓住......
男子的脸色实在好不起来。
......
蒋老在客厅停下。
他转身。
萧骁小友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小杰倒是一副又是怀疑又是警惕的模样。
皱紧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蒋老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
“你们之前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能说给老头子听听吗？”
......
男子抿紧唇瓣。
那么丢脸的事情他不想说。
甚至连回忆他都不愿意。
可是，一看到萧骁，那段记忆便浮现在了脑海中。
男子重重的砸了砸嘴。
......
见男子没有开口的打算，萧骁笑了笑，“蒋老，我来说吧。”
萧骁把两人上次见面的前后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一遍。
一边的男子听的直翻白眼，却没有出声打断。
因为这个人......讲的很客观。
虽然再客观也改变不了他丢人的事实......
......
“原来是这样了啊……”
蒋老恍然。
随即看向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带着几分惊叹的苦笑，“你倒是会挑人。”
竟然“偷”到萧师傅的身上去了？！
他知道，要不是萧师傅阻止，男子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
这个傻小子。
萧骁小友身边的妖怪都是不好惹的。
他看不出来吗？
......
“我没有偷。”
男子很执着这个问题。
“我只是把它取走了而已。”
“妖怪是危险的源头。”
“一旦发现，就要处理。”
......
这番言论......倒的确有几分蒋老师弟的腔调。
第二千二十七章 邵凌杰
蒋老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无奈与苦涩了。
这孩子，师还没拜呢，师弟的一些坏习惯倒都学去了。
......
本来他只是觉得师弟的想法太偏激了。
也许是年纪大了......
也许是少年时期希望收服妖怪的愿望……
也许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影响……
即使他遇到的妖怪凶残居多，也见到了很多让人唏嘘与感慨的事情，对于妖怪，蒋老还是尽量让自己理智的看待。
不想让仇恨占据自己的头脑。
之前小满天星的那件事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坚持没有错。
就如人类有好有坏一样。
妖怪也不全是对人类充满恶意的。
也是有保护人类的妖怪的。
即使这样的妖怪很少。
......
这也让他愈发的想让师弟改变自己的偏见。
师弟过去经历了什么，只有师父知道。
他曾好奇的去问过师父，但师父只是对他笑了笑，让他亲自去问师弟。
师弟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一脸的桀骜，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尖锐。
他不是很擅长跟这样的人相处。
尤其对方还比他小了那么多岁。
他们之间的代沟都好几轮了。
但是，师父说他是师兄，要好好照顾师弟。
让他跟师弟多亲近亲近。
......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接近师弟。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师弟比起刚见面的时候柔和了很多。
愿意叫他师兄。
也愿意听他的话。
他很欣慰。
但是，在妖怪的认知上，师弟一直很固执。
这是师弟唯一听不进他的话的话题。
......
他曾试着问过师弟这么讨厌妖怪的原因、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在他们关系好到让他认为自己可以问这个问题了。
师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师弟。
但他们此时的关系终究是比当时亲厚了很多。
师弟没有翻脸。
也没有沉默太久。
师弟说那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已经过去的事他不想再回忆了。
毕竟又不是什么值得回忆、愉快的记忆。
他放弃了询问。
即使心里不是没有遗憾。
因为不知道师弟讨厌妖怪的原因，就没有办法帮助师弟走出那时的阴影。
他只能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师弟能慢慢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不是让师弟喜欢妖怪。
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们跟妖怪都是处在对立面上的。
他只是不希望师弟被自己的偏见蒙蔽了双眼。
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
幸好。
这样的事没有发生。
而师弟对妖怪的态度从一而终，也始终没有改变。
......
蒋老有把小满天星的故事讲给师弟听。
师弟只是沉默的听着。
脸上一开始的不耐渐渐散去。
“那孩子真的是多亏那只妖怪了。”
“幸运的孩子。”
“遇到了这么好心的妖怪。”
他感慨。
“只是个例而已。”
师弟冷冷的道。
蒋老张嘴。
虽然是个例，但是......
“我有任务。”
“走了。”
师弟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
转身走了。
他苦笑。
师弟的那句话他无法反驳。
因为对他来说，也的确是第一次碰到保护人类的妖怪。
只是......
他想说的是，这样不就说明了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该被消灭的。
但他知道，师弟会有无数的话来反驳他的这个观点。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那个孩子那样的幸运。
一时的心软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隐患就要及时铲除。
该断不断，反被其乱。
......
每一句话都很对。
但他说的也没有错。
他们的认知都没有错。
蒋老叹气。
努力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让师弟改变稍许自己的看法。
不。
蒋老摇头。
至少现在的师弟不会一看到妖怪就无视双方的实力差距、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
他之所以那么想要劝说师弟放下偏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师弟的安全考虑。
最初的师弟真的太莽撞了。
也不知道因此受了多少次的伤。
蒋老甚至连“为了自己讨厌的东西、把自己的命搭上值不值得”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发了很大的火。
身上是为了救师弟而留下的伤口。
也许是这身伤口的缘故。
师弟的行事总算是有些收敛了。
对他，师弟是觉得有些愧疚的吧？
虽然他觉得师弟没有必要这样想。
他们是师兄弟。
师兄救师弟是理所当然的。
但若是这样能让师弟做事的时候多考虑考虑后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后来，师弟的实力越来越强。
受的伤越来越少。
他也不太提这方面的话题了。
人大了，比起少年时总归是成熟了很多。
师弟自己有分寸就好。
他也不是想要过度干涉师弟的生活。
......
“对我而言，你的行为跟偷无异。”
萧骁眉眼平和。
淡淡的指出这个事实。
“你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把我的朋友带走了，就算是出于好意，难道还要我感谢你吗？”
......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男子硬邦邦的道。
“哦，你想多了，我没有感谢你的意思。”
萧骁似笑非笑。
这位男子一如第一次见面般的自说自话。
所以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
不然对方可能真的不明白。
......
男子：......
......
“小杰。”
蒋老顿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这孩子......怎么就跟师弟那么像呢？
这就是所谓偶像的力量？
蒋老想到了有一次孙女跟自己说的话。
......
“蒋老，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子不再看萧骁。
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
“其实是萧骁小友找你有事。”
蒋老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吧？”
他记得刚才小杰、萧骁小友都这么说过。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小杰，这是萧骁小友。”
“你叫他萧师好了。”
“萧骁小友，这是邵凌杰。”
“你叫他小杰就好了。”
......
“你好。”
萧骁微笑，“小杰。”
邵凌杰没有吭声。
“小杰？”
蒋老催促似的叫了一声。
“......你好。”
邵凌杰敷衍的打了一声招呼。
蒋老对萧骁不好意思的笑笑，“萧骁小友，小杰没有恶意。”
“就是脾气有时候不是很好。”
“年轻人嘛。”
“你别在意。”
第二千二十八章 小一
“我没有在意。”
毕竟当时都直接拿咖啡甩向腓腓了，这人的脾气萧骁多少也知道点了。
不过......
“我也是年轻人。”
蒋老这话怎么说的跟他长了对方十几岁一样？
萧骁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
“呃......”
蒋老一愣，随即立马说道，“对对。”
“看我说的。”
萧骁小友一直表现的太过沉稳。
加上他强大实力的加成，他又一直与对方平辈相交，难免让他下意识忘记了萧骁小友的年纪其实也就跟小杰差不多而已。
但是......实力为尊。
在妖师的圈子里，小杰的确要对萧骁小友抱有基本的尊敬。
......
“蒋老，我们进入正题吧。”
萧骁带过了这个话题。
他刚才也就顺口一说而已。
其实并没有多少在意。
......
“嗯嗯。”
蒋老点头。
他看向邵凌杰，“小杰，你最近是不是又抓了一只妖怪？”
邵凌杰有些意外这个问题。
“怎么了？”
他不答反问。
那时他要送给师父的。
同样的事他之前也做过不少次了。
这还是第一次，蒋老因为这事特地来家里找他。
他已经下意识忽略了蒋老前面那句“其实是萧骁小友找你有事”这句话。
......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蒋老神色微敛。
见此，邵凌杰犹豫了几秒，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嗯。”
“它在哪里？”
蒋老也不耽搁。
“小杰，把它带出来。”
蒋老直接说道。
“......啊？”
邵凌杰不解，“为什么？”
“你先把带出来我再跟你解释。”
蒋老首先想要让萧骁小友确认小杰抓的这只妖怪是不是他在找的那只妖怪。
不然，那些事告诉小杰也没有什么用。
就不用他费那番口舌了。
......
邵凌杰面上带着几分迟疑。
“小杰。”
蒋老催促。
随即确认道，“它在这里吧？”
“嗯。”
邵凌杰点头。
不然，一只妖怪他还能放到哪里去？
......
“那先把它带出来吧。”
蒋老又要求了一次。
邵凌杰看了蒋老几秒，然后转身向里屋走去。
......
邵凌杰出来的很快。
手上抓着一团墨绿色的藤蔓。
焉搭搭的。
......
“就是这个。”
凌邵杰随意晃了晃手里的妖怪。
蒋老眉头微微一皱。
他看向萧骁，“萧骁小友，是它吗？”
......
萧骁身子微动。
下一秒，凌邵杰发现自己手里的妖怪不见了。
抬眼，他看到了出现在萧骁手里的妖怪。
“你！”
他指着萧骁，面上怒气上涌。
“这是我抓的妖怪！”
这人还想抢他的妖怪不成？
......
“小杰。”
蒋老拉下了小杰指着对方的手，也阻止了男子接下去的动作。
他冲男子摇了摇头。
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凌邵杰嘴角紧绷。
蒋老能感受到被他抓住的手上传来的力道。
......
“小一。”
萧骁看着趴在他手掌心上的妖怪。
气息比起上次见面萎靡了很多。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
不然，小一早就回到赵奕欢的身边了。
萧骁细细打量了一番小一。
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藤。
显然还被折去了一截。
这只妖怪这次真的是元气大伤。
他的眼神微凝。
......
“好久不见。”
几秒后，萧骁微微笑了起来。
......
有些熟悉的声音。
小一微微动了动身子。
这次它受伤很重。
这么多天又始终无法附体......
它是寄生藤怪。
附体是它的生存方式。
是它的力量来源。
......
它变得越来越虚弱。
它鼓起最后的力量想要逃跑。
但失败了。
现在，它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它差不多要放弃了。
只是，它的心里生出了些不舍。
那个孩子......
它突然不见了。
他在找它吗？
.......
“赵奕欢一直在找你。”
小一倏然竖起了身子。
“为了找你，他差点出车祸。”
小一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了几分。
眼前的人影......
“是你？！”
小一不过惊讶了一瞬，注意力便被萧骁的话吸引过去了。
“他出车祸了？！”
小一的声音在萧骁的脑海里炸响。
萧骁眉梢微扬。
“差点。”
他强调。
“他没事。”
“只是很担心不见的你。”
......
小一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那个笨蛋。
总是喜欢走路不看路。
它在他身边也就罢了。
可是.......
它不在他身边了……
......
“我答应他，会找到你，把你带回他的身边。”
小一一怔。
萧骁的眉眼微微弯起。
“小一。”
“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到赵奕欢的身边。”
藤蔓簌簌抖动了起来。
真、真的吗？
它还能回到那孩子的身边？
小一有些恍惚。
它以为死亡近在咫尺。
这些年......平和的日子磨钝了它的警惕。
即使不愿承认，那孩子也成为了它的在意。
久违的被袭击了。
若不是顾及对方会伤到那孩子，它哪里会一时大意中了对方的阴招？
发现对方的目标只是它后，它还觉得......松了一口气……
......
“看来你愿意。”
萧骁笑笑。
也许是因为小一就在他手掌上的原因。
萧骁清楚的感受到了小一的心情。
惊讶、不敢相信、喜悦......
以及......淡淡的思念。
......
“谢谢您。”
“等等！”
小一与男子几乎异口同声。
若不是小一的声音是在他脑海里响起的，恐怕就要被男子的大声掩盖过去了。
......
男子神情激动。
蒋老慢一步没有拉住上前一步的男子。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
“你在自说自话什么啊？！”
男子没有听见小一的话。
但萧骁的话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愣怔了很久。
这个人......在跟妖怪说话？！
这个人.......没毛病吧？
妖怪会说话的吗？
就算妖怪会说话，妖怪听得进人话吗？
当然，现在重点不是这些了。
他愤怒的是......
“这是我抓到的妖怪！”
“你凭什么擅作主张？！”
“还给我！”
男子伸手。
就要把妖怪抓回来。
......
萧骁避开了男子的攻击。
男子愈发的气急攻心。
“小杰！”
蒋老急忙抓住男子的胳膊，“等一下！”
......
“放开！”
男子下意识的甩手。
只是，胳膊上的力道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总算收回了怒瞪着萧骁的视线。
扭过脸，他看向老人。
第二千二十九章 关系
“蒋老！”
男子的声音有些大，“那是我抓到的妖怪！”
“是我要送给师父的礼物！”
蒋老抽了抽嘴角。
师弟还没有答应收徒弟呢。
这师父就已经叫上了？
......
“小杰。”
蒋老放缓了语调。
“这次我带萧骁小友来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抓的那只妖怪是不是萧骁小友在找的那只。”
“若是的话......”
“小杰，看在我的面子上，把这只妖怪还给萧骁小友吧。”
......
男子脸色一滞。
还、还给对方？
男子心里是不乐意的。
却又不好当面驳了蒋老。
他重新看向了萧骁。
“这只妖怪不是你的。”
虽然他也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从谁身上扒拉下了这只妖怪......
但绝对不是面前的这个人。
这点他可以确定。
......
“嗯。”
萧骁点头。
“是我的一个朋友的。”
......
男子嘴唇蠕动。
“......他在找这只妖怪？”
他刚才听这个人讲的好像是这个意思。
“是的。”
萧骁的眉眼微弯，“找了好多天了。”
......
“为什么要找？”
男子低声嘀咕。
他是真的不解。
“这只妖怪会吸灵力。”
“还会吸血。”
“这么危险的妖怪......”
男子抬眼，眸光犀利，“就该消灭了才对。”
“他要感谢我的。”
“他不是被这只妖怪缠上了吗？”
“为什么还要找它？”
......
“纠正一点。”
萧骁的嘴角微微翘起，“他被这只妖怪缠上的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他们是……”
萧骁想了想，选了一个男子更加容易理解的说法，“和谐相处的关系。”
男子眉心一跳。
和谐相处？
“像你一样？”
男子的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单纯的疑惑。
他扫了一眼萧骁肩上的妖怪，神色不明。
……
“嗯。”
萧骁赞同了男子的类比，“跟我一样。”
男子：……
“他会被这只妖怪害死的。”
男子近乎笃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感受到缠在他手腕上的小一细微的动静，萧骁神色不变，嘴角仍旧有着些许上扬的弧度，“先不说这只是一种可能。”
“而且，那是他的选择。”
“他相信小一。”
“哦，小一是他给这只妖怪取的名字。”
未免男子疑惑，萧骁说明了一下。
“这个选择不涉及他人，只关乎于他与小一。”
“他有完全的自由做出这个选择。”
……
萧骁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若是一个选择会影响他人，那么别人也有干涉做出选择的人的权利。
但若是这个选择不会影响任何人，那么除了当事人，没有人可以对做出选择的人横加干涉。
即使是出于好心。
……
“……”
男子有一瞬的哑口无言。
他想反驳萧骁的话。
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你在说我多管闲事？”
半晌，男子幽幽吐出这句话。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指责多管闲事。
他的感受有些复杂。
……
“有一点。”
萧骁微笑，不受男子瞬间有些难看的脸色影响。
“你知道他为了找小一，从学校请了假，又闯了很多次的红灯，差点出了车祸。”
“小一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你擅自把他的朋友带走了，他非常的担心。”
……
“朋友？”
男子的脸上露出疑惑又有些讥诮的表情。
“是的，朋友。”
萧骁微微颔首，像是没有听出男子言辞间的尖锐，语气平和，“所以你下次要动手前麻烦多花些时间观察一下。”
“有些人的确因为你的行为而得到了拯救。”
“但也有些人因为你的擅作主张而很是苦恼、伤心、难过。”
“人与妖怪的关系并不是只有对立。”
萧骁直视男子的双眼，语气和缓却让男子莫名觉得像是锤子一下下敲在他的心里，“而是要更加的复杂多样。”
“一刀切可不是好的做法。”
……
蒋老张了张嘴。
类似的话他跟师弟说过很多。
也跟这孩子提过几句。
奈何两人没有一人听进去他的话。
今天发生的事要是能对小杰产生一些影响就好了。
小杰还年轻。
改变起来应该会比师弟要容易些。
老实说，小杰现在对妖怪的很多想法也是受师弟的影响下生成的。
按这孩子对师弟的尊崇，要让他改变自己对妖怪的认知……并不容易。
……
男子抿紧了嘴唇。
唇色泛白。
……
“那么……”
萧骁看向老人，“蒋老，我们可以走了吗？”
“啊。”
蒋老一愣，随即点头，“哦哦，可以。”
既然萧骁小友要找的妖怪找到了，他们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小杰。”
蒋老眼角的皱纹舒展，“那我们就走了。”
“你不是想要拜师弟为师吗？”
“那就不要太经常的出去捕猎妖怪。”
少年因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始终是不断的。
就跟以前的师弟一样。
“师弟不喜欢半吊子还逞能的人。”
希望他这么说能让这孩子在行事上收敛一些。
之前，这孩子于他也就是一心想拜师弟为师的后辈。
他没有太在意。
但偶然遇到也会说几句。
毕竟，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看到了很多过去师弟的影子。
这次，是他第一次来对方的家里。
总觉得似乎跟这少年比之前要亲近一些了。
有些“多余”的话便就说出来了。
……
“啊？”
男子瞬间被老人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师父每次都收下了我给他的妖怪。”
不像是不高兴或者生气的样子啊。
虽然师父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人难以从师父的表情中判断师父当下的心情。
但时间久了，他也或多或少对于师父的情绪有些感觉了。
论对师父的了解，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
呃……
蒋老苦笑。
“师弟很讨厌妖怪。”
所以……
只要看到妖怪，他就会出手。
不管这个妖怪是谁给他的。
他都不会拒绝亲手解决一只妖怪。
……
嗯？
男子一愣。
他知道师父很讨厌妖怪，所以才会在师父第一次拒绝收他为徒后，想出了用妖怪作为拜师礼的办法，希望以此打动师父、让师父收他为徒。
但这跟师父收下他“上供”的妖怪有什么关-
第二千三十章 认定
啊！
男子一脸的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
“师父只是收下了妖怪。”
比起对他行为的看法，师父更在意的是解决那只妖怪。
师父没有对他的行为说什么，是因为……
“师父根本没有收我为徒的打算……”
即使他努力了那么久……
还是没有让师父产生哪怕一点收他为徒的想法。
他对师父而言，仍旧是无关紧要的路人吗？
男子突然觉得很沮丧。
也有些意兴阑珊。
……
看到这样子的男子，老人有些不忍。
“你……”
他本来想再次劝说男子放弃拜师弟为师的想法……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担心，他的那些话对于这孩子而言，会是更大的打击。
......
他与这孩子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
但每一次与这孩子见面，这孩子想的目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就是拜师弟为师。
他想起了他与这孩子的第一次见面。
这孩子只是随意的扫了他一眼，神色冷漠，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是一见到师弟，那孩子的眼中迸发出了让人惊讶的光芒。
在知道他是师弟的师兄后，那孩子对他的态度骤变。
说不上热情。
因为这孩子本身就不是一个热情的性子。
却是在尽他最大努力的接近、“讨好”他这个师弟的师兄。
……
这孩子对师弟……是真的很执着。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拜师弟为师？”
这是他一直想问但又没有问、也没有机会问的问题。
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太像师弟了。
他想起了当年他向师弟寻求讨厌妖怪的原因却没有得到回答的往事。
他在想，这个孩子会不会跟师弟一样，即使他问了，也不会回答他。
主要也是这个原因吧……
所以他一直没有问出这个早该问出的问题。
这次也是顺势而为，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
“你的天赋很好。”
既然问出来了，蒋老还是想要一个答案的。
他慢慢的说着，“你要是想找师父……并不困难。”
现在这么有天赋的后辈很难得了。
甚至有悲观的妖师认为，也许等他们这几代人都离世了，妖怪就真的要成为野史志怪上的记载了。
没有人能再看见妖怪。
当然，持有这种看法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个例。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只是无稽之谈。
要说理由……
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理由。
也不是说他们多么喜欢妖怪。
就是觉得……
既然妖怪与人类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沐浴着一样的阳光，那么，就算是很难得，也始终会保留着那一丝的联系吧？
除非妖怪灭绝了，否则……应该一直会有人类看见妖怪的。
……
师弟倒是对妖怪灭绝很有兴趣。
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念头让老人一愣，随即摇头苦笑。
老实说，师弟还年轻，实力却已经要追上他了。
青年一代中，师弟是佼佼者。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还真担心在未来的哪一天，师弟羽翼丰满后，大开杀戒、把所有的妖怪都斩草除根了。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事很荒谬。
谁也不知道妖怪的数量以及它们的分布地。
大妖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要说灭绝……怎么可能呢？
但师弟的执着也是非常惊人的……
不过，认识萧骁小友后，他就没有那么的担心了。
萧骁小友很神秘，也很强大。
最重要的是，萧骁小友对待妖怪的态度很……唔，该怎么说呢？中立？
伤害人类的妖怪萧骁小友自然会解决。
但是对人类井水不犯河水、或者是对人类友善的妖怪，萧骁小友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而是跟它们相处的很好。
……
妖师不是捕杀妖怪的存在。
最初的妖师联盟不过是看见妖怪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更近似于一种抱团取暖的感觉。
后来，才有妖师开始利用自己特别的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帮助那些被对人类有恶意的妖怪缠上的人类。
他们的目的从来就是帮助。
而不是杀戮。
……
师弟……有些过于热衷于捕猎妖怪了。
不问来龙去脉，不管是非黑白，只要是妖怪，就都该死。
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很危险。
也许是他年纪大了，接受不了这么激烈的做法吧。
想到师弟说他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同情心泛滥的话，老人苦笑。
师弟有师弟的坚持，他也有他的担忧。
这么多年了，这份担忧他一直无法放下。
但是现在……
老人觉得自己能轻松一些了。
有萧骁小友在，总归不会让师弟做的太过分的。
果然，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蒋老感慨。
还说以后妖师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弱……
但是师弟很强。
小杰这孩子的天赋也很不错。
而萧骁小友，更是有着让他看不透深浅的实力。
他也真的是认识了不得了的人啊。
……
“……我的师父只有一个。”
男子面上带着几分倔强的道。
“他还不是你的师父。”
蒋老提醒男子。
随即对萧骁抱歉的笑笑。
他大概要耽误一些时间了。
萧骁微微摇头。
示意蒋老不用介意。
他也没有急到要计较这些时间的地步。
……
“他是我认定的师父。”
男子改口。
蒋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很意外男子的回答。
“那总该有个什么理由让你认定了师弟吧？”
师弟真的不是那种亲和力爆表的人。
再说……
就算是再有亲和力的人，也无法让之前毫无关系的人做到这个份上吧？
为了让师弟收他做徒弟，这个孩子做了哪些努力，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你不愿意告诉我可以。”
“但不要骗我。”
老人没有逼迫男子的意思。
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而已。
对方愿意告诉他，他很高兴。
对方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会因此挂怀计较，对男子生了怨怼。
他没有这么小气。
只是，不要骗他。
他是年纪大了，却没有到糊涂、可以被人随便糊弄的地步。
第二千三十一章 师伯
男子张了张嘴。
却没有发出声音。
......
蒋老了然的笑笑，“不愿意说吗？”
“没关-”
“师父救了我。”
男子低声道。
蒋老一愣。
随即恍然。
原来是这样。
他是有猜测也许师弟帮过这孩子什么。
但没想到是救命之恩。
难怪这孩子一副认准了师弟、就要师弟做他师父的样子。
“是这样啊。”
老人点头，“师弟救了你……”
“嗯。”
男子用力的点头。
当时的情况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记忆犹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能再见到师父。”
即使见到师父后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此时说起男子还是很激动。
“我曾经想过要找师父。”
“但人海茫茫，除了师父的长相，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师父了。”
结果，他的坏运气也许在师父救下他后就改变了。
他再次见到了师父。
而且，更加让他惊喜的是，师父跟他是一样的人。
都能看见妖怪。
师父很强。
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强。
“……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我很难相信人。”
男子激动的神色淡去了几分。
“但师父不一样。”
“师父救过我。”
那时的师父于他无异于英雄。
也一直是他记忆中的英雄。
“我相信师父。”
“而且师父很强。”
“我只想拜师父为师。”
男子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语气没有如何的加重，却更显出了几分不会动摇的坚定。
......
“......我知道了。”
虽然有些遗憾男子没有说出当年师弟是如何救了他的......
但从男子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出些许。
老人没有戳人伤口的爱好。
他笑了笑。
“师弟没有收徒的打算。”
这句话他跟男子说过很多遍了，但是后面这句话......却是他第一次跟男子说。
“若是你坚持......”
“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师弟总是独来独往。
他与师傅年纪大了，都不能陪师弟太久了。
他们有些担心在他们走后、孤身一人的师弟。
若这个孩子愿意陪在师弟的身边……
若师弟愿意收个徒弟......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一定是这个孩子。
但目前来看，这个孩子是最有可能的。
因为......
看着因为他的话而双眼蓦然放光的男子，蒋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
“我不会放弃的！”
男子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我一定会让师父收我做弟子的！”
男子信誓旦旦。
......
蒋老眯起了眼睛。
有一个人这么在意师弟，他觉得很欣慰。
他没有对此再说什么。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这个孩子究竟能不能打动师弟、让师弟破例收下这个“送上门”的弟子......
他拭目以待。
......
“行了，果然上了年纪了，一不小心又说多了。”
蒋老对萧骁不好意思的笑笑，“让萧骁小友久等了。”
萧骁微微摇头，“不会。”
“我们走吧。”
蒋老向门口走去。
“小杰，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
男子送蒋老到了门口。
老人的那句话给了他很大的鼓舞。
师伯都认可他了。
师父的认可肯定也是迟早的事！
这份喜悦顿时让他不在意自己失去的妖怪了。
本来他抓妖怪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师父高兴、让师父看到他的能力，让师父愿意收他为徒。
若这个妖怪能换来师伯对他的肯定，这个买卖对他而言是很值得的。
他知道。
师父很重视师伯。
还有太师父。
太师父他还一直无缘得见。
师伯之前见过几次，但对于人际关系他并不擅长。
更不知道怎么跟一位老人打好关系。
所以之前他与师伯的关系平平。
也就是见面会打招呼的程度。
对此，他虽然感到沮丧-
毕竟若是有师伯的帮助，师父收他做徒弟的几率肯定会上升很多。
可他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改善他与师伯之间的关系。
他不会找话题。
也无法自然的跟一个并不是熟悉的老人聊家常。
除了基础的问好，他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
有时候，他真的很懊恼自己的笨拙。
所以之前接到师伯的电话时他有一瞬间都愣住了。
......
师伯给他打电话了？！
师伯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们之前明明没有过多的交集。
师伯说有事拜托他，详情当面再说。
反应过来后他忙不迭的应下。
等待的过程他其实有些坐立不安。
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脑子里也一直在猜测师伯找他的原因。
他想了很多。
但最后发现师伯找他的事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更有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人跟师伯一起过来。
他的心情颇有几分大起大落的感觉。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意那个让他看不太顺眼的年轻人了。
不。
何止不在意。
他现在觉得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没有那么的讨厌、甚至是有些顺眼了。
毕竟这次师伯找到他这里，是为了那个年轻人。
若不是师伯因为那个年轻人的事到他家里，也不会对他说出那句话了。
男子一扫这段日子在师父那里受挫的低落，重新打起了精神。
……
“不用送了。”
见男子要跟着他们出来的样子，老人摆手。
“我孙子就在楼下等我们，”
“你进去吧。”
但男子执意要送。
老人便也随他了。
……
男子一直送老人到了楼下。
萧骁很自觉的跟在两人身后。
……
“喏，那就是我孙子的车了。”
老人视线飘过去。
就见驾驶座上低着头一副认真模样的孙子。
他在心里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玩手机。
他对男子笑笑，“上去吧。”
“我们这就走了。”
老人敲了敲车子的窗户。
里面的男子倏然转头，见是自家爷爷，他笑着按下了窗子。
“爷爷，你们好了？”
“好了。”
老人眉眼舒展，“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
“还好。”
男子笑着解开了车锁。
……
蒋老与萧骁上了车子。
邵凌杰站在副驾驶座边上。
“师伯，再见。”
蒋老失笑，“臭小子，我还不是你师伯呢。”
这师还没有拜成功，称呼倒已经叫的很顺了。
第二千三十二章 爷孙
“总有一天会是的。”
男子言辞肯定，神色没有一丝的动摇。
蒋老盯着男子看了一会，然后嘴角微微翘起，“我等着那一天。”
“我们走了。”
“再见。”
……
蒋晟慢慢踩下了油门。
车窗缓缓阖上。
“爷爷。”
蒋晟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老人，“他叫你师伯……”
“他是周大哥的徒弟？”
就他所知，爷爷只有周大哥一个师弟。
……
“目前还不是。”
老人看向后视镜，“萧师傅，你要去哪里？”
“回学校吗？”
萧骁看了看时间。
“嗯。”
今天不是双休日。
赵奕欢还在上课。
等迟些、学校放学了再给他打个电话……
“麻烦送我回学校就好。”
“好的。”
蒋老眯眼笑，“萧骁小友不用这么客气。”
“晟晟，去燕大。”
“好的。”
驶出小区，蒋晟向左打了方向盘。
……
“爷爷。”
见老人跟萧骁的谈话暂告了一个段落，蒋晟急忙见缝插针，“之前的话你还没说完呢。”
他好奇心满足了一半，正难受着呢。
“啊？”
老人疑惑，“什么没有说完？”
“就是那个徒弟的事啊。”
蒋晟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的提醒老人。
“你说暂时还不是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是周大哥未来的徒弟吗？”
“为什么现在还不是？”
“是不是周大哥收徒有什么试炼，他还没有通过？”
……
蒋晟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通。
老人苦笑。
“你别急。”
“我不急。”
见前面绿灯开始闪烁，蒋晟的脚放开了油门。
“爷爷，你慢慢说。”
老人摇摇头，“你呀。”
“你周大哥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虽然他的孙子叫自己的师弟大哥……这辈分似乎有些奇怪。
但是晟晟这孩子不是圈内人。
蒋家除了他这个老家伙，也没有人能看见妖怪了。
不如说，现在蒋家知道他这点特别的也就这个小孙子了。
因为……这孩子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能看到妖怪……
蒋老微微摇了摇头。
再想下去就是陈年旧事了。
……
他跟师弟的岁数差的太多。
称呼本来就不好定。
索性就各叫各的。
而且，这孩子一见面就叫了师弟周大哥。
师弟也应了。
既然师弟不反对，这个称呼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
“他从来-”
蒋老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收徒的打算。”
话不能说的太满。
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也是。”
蒋晟点点头。
“周大哥还年轻呢。”
“哪有这么早就收徒弟的？”
“不过……”
蒋晟疑惑，“那个人怎么就一定要拜周大哥做师父？”
明明要说拜师的话……爷爷不是更好的人选吗？
就像他刚才说的，周大哥还年轻。
周大哥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反正他每次看到周大哥，周大哥都是大步流星、衣摆翻飞的。
他跟周大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周大哥-”
往往周大哥扫他一眼、嗯了一声后便从他的身边走过了。
他的后半句话也就卡在了喉咙里。
没有了用武之地。
好像……
“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
蒋老不解自己孙子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
前面的红灯跳了几下变成了绿灯。
蒋晟踩下了油门。
“周大哥看上去就很有气场。”
“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感……”
“……就像黑大大哥一样……”
所以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声周大哥他脱口而出。
“黑道大哥？”
蒋老苦笑。
师弟看上去那么不像好人吗？
……
“对啊。”
“就像电影里的黑道大哥一样，特别的……”
蒋晟一下子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
眉头纠结的缠在一起。
“就是有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对。”
蒋晟肯定自己的描述，“周大哥一看就让人觉得他不好惹，很厉害。”
“也难怪那人一心想拜周大哥为师了。”
……
是这样吗？
蒋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这个老头子是不太了解了。”
“小杰-就是那个孩子，他是因为师弟曾经救过他，所以就一心想要拜师弟为师了。”
“哦哦。”
蒋晟点头，“是这样啊。”
这倒是更好理解了。
“难怪他没有被周大哥吓退。”
周大哥那张黑脸也不是谁都敢接近的。
……
“他很坚持。”
蒋老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
“爷爷希望他成功吗？”
蒋晟好奇。
“……嗯。”
蒋老微微颔首，“算是吧。”
“有个徒弟分散师弟的注意力也好……”
老人喃喃。
师弟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出去找妖怪。
“但最后还是要看师弟的意愿。”
他的想法再好也只是他的想法。
……
“我看悬。”
蒋晟向右打了方向盘，“周大哥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动。”
“他要是等得起，过个几年再来找周大哥，那成功的几率会大些。”
……
“谁知道呢。”
蒋老眉眼舒展。
那孩子也是一个机灵的。
知道投其所好。
而不是一味的纠缠表态。
那只会让师弟把他拒之门外。
“成与不成，就看他自己了。”
……
“爷爷，萧师，到-”
“啊。”
蒋晟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脚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车子缓缓降低了速度，向路边靠去。
“怎么了？”
蒋老不解。
“我刚才忘记问了。”
蒋晟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的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
蒋老恍然的笑笑。
“那就好。”
车子停了下来，蒋晟打开车门的锁。
“萧师，燕大到了。”
……
萧骁下车。
蒋老也跟着下了车。
“蒋老，这次的事麻烦你了。”
“谢谢。”
前面一直没有机会让他道谢，现在到地方了，萧骁才说出了迟到的谢语。
“不客气不客气。”
蒋老笑着摆摆手，“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我之前还担心让萧骁小友白跑一趟……”
“结果小杰那里的就是萧骁小友在找的妖怪真的是太好了。”
蒋老觉得他们的运气委实不错。
脸上的双眼不由得眯成了一条缝，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第二千三十三章 最想听的话
萧骁与老人告别。
他看着老人重新上了车子、目送车子远去后才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然后转过了身子。
天色仍旧很是明亮。
空气中翻滚着热意。
阳光直愣愣的洒在人的眼上。
让人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
胳膊上的藤蔓有些骚动起来。
一股浅浅的拉拽力道传来。
萧骁眉梢微挑。
任着小一把他带到了树荫下。
“不喜欢阳光吗？”
萧骁低喃。
眼里透出了几分恍然的笑意。
......
萧骁回到寝室。
张博几人都在。
……
“老三，回来了？”
张博打了一声招呼。
“嗯。”
萧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是靠阳台的床铺，下方的书桌自然也是靠近阳台的。
大片的阳光洒进室内。
书桌被笼罩了大半。
若有所觉的低头，萧骁发现小一微微向着阴影方向蠕动。
他失笑。
虽说小一是妖怪，不能说是植物。
但是顶着植物的外皮却这么不喜欢阳光可还行？
不过……
萧骁若有所思。
会不会也是跟小一此时虚弱的状态有关？
……
萧骁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离开了阳光笼罩的范围。
……
小一动作一顿。
然后它微微抬起了几分身子。
“大人，谢谢您救了我。”
在它就要放弃的时候，这个人类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就下了它。
还说会带它回到那个孩子的身边。
上一秒，它万念俱灰。
此时，即使妖力大损、全身弥漫的虚弱感都无法让它周身的气息阴郁一分。
它……很高兴。
劫后余生的高兴。
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孩子、回到那个孩子身边的高兴。
……
上次见面后，它不想再见到这个人类。
这个人类很危险。
让它心悸。
但是……
彼时的它没有想到，此时的它会这般衷心的觉得……见到这个人类真好。
要不是这个人类，它大概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而且，它不想死。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
“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萧骁微笑。
“赵奕欢真的很担心你。”
萧骁突然的出声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张博几人都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在电脑上。
……
小一沉默。
它也担心那孩子。
它跟那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孩子就在被人欺负。
虽然借此它才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
一开始，它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它是这么认为的。
那孩子供养它，它会保护那孩子。
渐渐的……
在它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它们的关系有了细微的变化。
……
它只是想践行一开始的约定而已。
说好保护那个孩子的……
只是人类的社会很平和。
或者说，那孩子的身边很平和。
似乎没有它太多的用武之地。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只是一味的得到感到有些别扭-
也是那个孩子对它太没有戒心了……
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供养它……
还说这是他们约好的。
还说……很高兴它选择了他……
奇怪的人类。
他就不担心它对他怀有恶意吗？
结果那个孩子问它：它对他有恶意吗？
它：……
哪有这么问问题的？
谁会回答是啊？
但是它的沉默似乎让他误会了。
那孩子笑得很开心，说它果然对他没有恶意。
而且明明是它一开始救了他，怎么会对他有恶意呢？
......
单纯的孩子。
相较人类成人的狡猾，人类孩子单纯的让它说不出话。
单纯的像个笨蛋。
但是，明知道那个孩子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它还是下意识的控制了每次的进食量。
这样的自己……也像个笨蛋。
它告诉自己。
它只是为了长远的利益。
毕竟再找一个这么合心意的供应者可不容易。
所以……
它对那个孩子越来越宽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
任他对自己吐槽……
在那孩子因为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而有些低落的时候吐出几个字……
对那孩子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跟笨蛋待久了……
它也变笨了吗？
即使这么骂自己，在下次那孩子让它帮忙抓蝴蝶的时候，它还是抓到了那只最漂亮的蝴蝶……
简直无可救药。
……
“他没事吧？”
小一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这位大人之前说那孩子差点出了车祸。
跟那孩子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于人类社会的认识它早已今非昔比。
它知道，车祸对于人类而言是很严重的……
那孩子还好吗？
……
“没事。”
萧骁眉眼微弯。
他能感受到，小一对赵奕欢的担心是真心实意的。
不枉那个少年这般诚心的对待这只妖怪。
“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没有受伤。”
……
闻言，小一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
那孩子没事就好。
“谢谢您，大人。”
小一再次道谢。
“不客气。”
萧骁的嘴角微微翘起。
……
小一趴下了身子。
它现在很虚弱。
刚才说了那些话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它全部的精力了。
它对这个人类道谢了……
也知道那孩子没事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小一的气息愈发微弱了几分。
……
看时间差不多了，萧骁拨通了赵奕欢的电话。
唔。
不知道赵奕欢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把手机带在身边？
一般来说，中学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上学的。
就在萧骁思索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他眉梢微挑。
这么快？
“萧师傅！”
手机里传来少年激动的声音。
……
熟悉的声音让安静的像是睡去一般的小一微微动了动。
……
“你一直在等我的电话？”
萧骁很快就有了猜测。
“嗯。”
少年似乎知道萧骁想说什么，他急急解释，“我现在放学了。”
虽然上课的时候他也是把手机随身带着。
但是开了静音的。
他就是担心......万一萧师傅打电话过来他错过了怎么办？
他想要第一时间接到萧师傅的电话。
……
萧骁笑笑，直接说出了少年最想要听的话。
“小一找到了。”
“……”
手机里很安静。
萧骁能听见少年蓦然急促的呼吸声。
……
“……真、真的？”
半晌，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响起。
第二千三十四章 小竹林
“小一……找到了？”
这是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的话。
这几天，他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看。
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无数次的幻想电话响起。
然后萧师傅的声音传来......
就是他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一模一样。
小一找到了。
......
“嗯。”
萧骁笃定的语气总算让少年的心落回了实处。
“找到小一了。”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少年不知为何眼角有些红了。
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
“萧师傅，找到小一了……”
“嗯。”
萧骁不厌其烦的道，“找到小一了。”
“……太好了……”
少年喃喃。
“太好了！”
少年大声叫道。
引得边上的学生、行人纷纷看了过来。
有认识少年的学生一脸的古怪。
他们印象中，少年就是一个沉默又有些冷漠的性子。
但成绩很好。
身为班长能力也很好。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少年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
不如说，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少年也会像这样大声的叫出来。
......
萧骁的眼里泛起了笑意。
这是总算缓过神来了？
“萧师傅，你找到小一了？！”
“小一在哪里？”
“它没事吧？”
“它受伤了吗？”
“它……”
之前的怔然安静恍若错觉。
少年神色激动，语速飞快。
亢奋的情绪下，他无意识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眉眼张扬。
他太高兴了。
小一找到了！
真的找到了！
……
“这些问题你可以亲自问它。”
萧骁的话让少年愈发的激动了。
“哪里？”
“萧师傅，你们在哪里？”
“我现在就过来找你们！”
“还是我过来吧。”
萧骁担心少年这个状态，到时候容易出事。
“你家附近是不是有一家公园？”
“嗯。”
少年点头。
心里一动。
果然-
“我们就约在公园见面吧。”
“你现在去坐公交车。”
“小心些。”
“走路的时候注意前方与边上。”
虽然上次萧骁走过一次少年学校到公交站的路，知道这段路不过是出校门左拐、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不用过马路。
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少年一句。
少年可是有“前科”的。
“我知道。”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小孩子了。
之前的事……
他也不好辩解。
的确是他疏忽大意了。
但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
萧骁收起手机。
他垂眼，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走吧。”
“很快就能把你‘物归原主’了。”
只是……
“完璧归赵”就说不上了。
希望到时候看到小一的少年不会太心疼。
……
“我出去了。”
萧骁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出了寝室。
走到校门口，他叫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萧骁眉眼微弯。
时间刚刚好。
……
萧骁下车。
抬眼，便看到了向公园门口急匆匆跑来的少年。
少年也看到了他。
“萧师傅！”
少年大叫。
脚步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背上的书包敲打背部，发出“啪啪”的声响。
……
“小心。”
萧骁拉住少年胳膊、把少年向边上拉了几分。
一辆自行车飞速驶过。
“谢谢。”
道完谢后，少年才觉出了几分不对。
哎？
萧师傅什么时候到他这边的？
刚刚不还在公园门口吗？
只是这些疑惑很快就被看到小一的喜悦盖去了。
“小一！”
少年一眼就看见了萧师傅手腕上的妖怪。
倏然睁大的眼里满是璀璨的光芒。
“小一！”
真的是小一！
少年又惊又喜。
眼角隐约有些发烫。
“小一，你到哪里去了？”
少年状似埋怨的道。
但是声音里却尽是欢快的笑意。
“我找了你好久。”
少年伸手。
藤蔓伸长，缠住了少年的手腕。
然后，萧骁胳膊上的枝条褪去。
小一到了少年的身上。
……
少年举起自己的胳膊。
眉眼间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整张脸因为过于鲜明的喜悦而熠熠生辉。
“小一-”
萧骁阻止了少年接下去的话。
“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啊？”
少年一愣。
随即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他也注意到了身边偶然经过的非机动车与行人。
毕竟现在正是学生放学、人们下班的高峰期。
……
“跟我来。”
少年明白萧师傅换地方的意图，他带萧师傅到了他小时候发现的一个秘密基地。
一片竹林。
不是另一处更大、公园外围、大家都知道的竹林
而是位置更加偏僻、不太有人来的一个小竹林。
有一段时间，他总是一个人来这片竹林。
是为了做作业。
观察记录竹子的形态还有生长过程。
……
“就是这里。”
在公园里弯弯绕绕好一会，就在少年要开始着急起来后。
眼前总算出现了记忆中的小竹林，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次过来这片竹林好像是他小学毕业暑假的时候了。
好几年没来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找不到这片小竹林了。
幸好。
他找到了。
“萧师傅，我们去竹林里聊吧。”
“这片小竹林基本没有人会来。”
“大家要看竹子也会去刚才经过的那片大竹林里看。”
……
“好。”
萧骁颔首。
他发现，竹林也是一个“使用率”颇高的谈话地点。
他已经去过不少公园的竹林了。
带着几分好笑的摇摇头，萧骁跟在少年的身后走进了竹林。
……
“小一……”
四边都是簌簌的竹叶拂动声，少年总算安下心来。
看着手腕上的妖怪，他笑眯了眼睛。
“……你去哪里了？”
盯着小一看了好一会儿，胳膊上蔓延至手腕的熟悉的触感终于让他有了实感。
小一回来的实感。
他缓缓开口。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对不起。”
少年突然道歉。
面上的笑意也变成了愧疚与懊悔。
“是我太迟钝了。”
“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你不见了。”
“要是我早点发现……”
“你发现也无用。”
见听了它这句话、少年却是愈发沮丧的样子，小一的身子一僵。
萧骁失笑。
“小一的意思是让你不用自责。”
毕竟就算少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于结果也是无济于事。
第二千三十五章 “质问”
“可是......”
少年抿紧嘴唇。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找回了小一是一件高兴的事。”
“现在笑就好了。”
“反省放到后面吧。”
“而且我想......”
“小一不见的这几天你已经反省很多了。”
少年愣愣的看着萧师傅。
萧骁冲少年眨了眨眼睛。
少年缓缓笑了起来。
“......嗯。”
......
“小一。”
少年垂眼看向妖怪。
眉眼弯弯。
“欢迎回来。”
......
“......”
小一扭了扭身子。
它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什么？
......
“你要说我回来了。”
少年笑眯眯。
一眼看去，只注意到了少年勾勒出月牙形状的双眼。
而忽略了少年眼角隐约的红意。
“......”
小一移开视线。
但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它的身上。
“......我回来了。”
像是拗不过少年，小一终是如少年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欢迎回来，小一。”
......
喜悦的情绪总算有了些平复。
即使接下去的问题不是应该笑的问题，少年的嘴角仍旧是翘着的。
他控制不住。
垂眼看到小一，他嘴角的弧度就是拉不平。
......
“萧师傅，你怎么找到小一的？”
少年看着萧骁的双眼里满是惊奇与惊叹。
太厉害了。
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小一。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找了那么多天……
……
“我一个人当然没有这么快。”
萧骁笑笑，“人多，找起来就快了。”
“哦哦。”
少年恍然。
萧师傅是找人帮忙了啊。
也是。
他是不太认识能在这件事上帮他的人。
但萧师傅不一样。
萧师傅认识很多可以帮忙的人吧？
少年抿嘴。
嘴角不住的上扬。
能够认识萧师傅真的是太好了。
不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小一……
……
“谢谢你，萧师傅。”
少年很是感激。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小一。”
“小一……”
说到这里，少年终于想起他刚才的问题小一还没有回答他。
是他打岔了。
他想说的太多。
颠三倒四的。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
要不是他突然道歉，小一就已经回答他的问题了。
“小一，你去哪里了？”
少年又问了一遍。
“我找不到你。”
“要不是萧师傅……”
少年阖上了嘴巴。
一不小心，他又要扯开话题了。
此时他最想知道的是小一不见的那些日子里、它去了哪里？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想到刚才小一说他发现也无用的话，少年心里一紧。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小一真的遇到了他没有办法帮忙的事……
少年顿时焦急起来。
他细细打量小一的模样，
之前光顾着高兴了……
就想着小一回来了真好。
都没有注意小一有没有受伤……
他真的是太疏忽了。
少年很懊恼。
明明老师一直夸他考虑周到、做事认真、反应很快。
怎么一遇到小一的事，他的大脑就跟当机了似的。
卡顿的不行。
……
这一观察，少年真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一……”
“你是不是变小了？”
少年摸了摸藤蔓，“……变细了……”
“小一……”
“你是不是受伤了？！”
少年担忧的叫道。
他下意识想要翻看小一，又担心碰到小一的伤口。
他眯起眼睛。
墨绿色的藤蔓看不出什么的异样。
但他的心里就是有些不安。
虽然毫无根据……
小一太安静了。
小一是不太说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
少年眼睛一亮。
存在感！
没错。
小一的存在感好像变低了。
与其说存在感……
小一的气息变弱了！
少年的心脏骤然重重的一跳。
“小一，你受伤了！”
不是之前的疑问句，这次少年说的笃定。
五指无意识的蜷缩合拢，“你受伤了……”
……
萧骁微微一愣。
少年的感知很敏锐。
明明小一都做了一番掩饰了。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他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小一不希望少年为它担心。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
“小一！”
少年重声，“你哪里受伤了？”
“伤的重不重？”
“谁伤了你？”
“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一……”
……
若是小一是人形的话，少年怕是就抓着他的肩膀猛摇了。
“小一，你回答我！”
妖怪的沉默让少年愈发的心焦了。
隐约的不安在四肢百骸流窜。
渐渐显露在少年的眉眼间。
少年深吸一口气。
“小一！”
……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隐瞒失败。
小一这下“惨”了。
发现妖怪的僵硬无措，萧骁开口，“赵奕欢，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小一也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了。”
“一个个回答。”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少年还是略微放缓了几分脸色。
“抱歉。”
“我太着急了。”
可能态度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妖了。
“小一。”
少年语气低沉，“我很担心你。”
“如果你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瞒着我你受伤的事……”
“那只会适得其反。”
“我更加担心了。”
“让你要瞒着我的伤势……”
“该有多严重。”
“我会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担心。”
“惶惶不可终日。”
“你也不想看到我这样吧？”
“所以，小一，不要瞒着我。”
“告诉我你这段不见的日子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怎么受伤的？”
“伤的有多重？”
……
小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都能这样“质问”它了。
……
“啪~”
一根细细的藤条打在了少年的头上。
少年一愣。
手下意识的摸上了被打的地方。
不痛。
但是沉重的心情却是微微一滞，散开了些许。
“……小一？”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也太累了。”
它现在状态不好。
不想费这个劲。
何况，除了它以外，还有另一位了解情况的人类在。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这位大人。”
又一根细细的藤条抽出。
藤条指了指萧骁所在的方向。
少年下意识循着藤条的动作看了过去。
大人？
“萧师傅……”
少年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