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煞星
邵氏老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金丹修士。
他在两百岁结丹，如今四百来岁，曾击败秦氏老祖、洪元吉，在落霞山脉西侧站稳脚跟，又与天音谷的谷主交手，不分胜负。
此时他陨落在龙门秘境前。
水中妖兽将他打成重伤，一位来自落霞山脉东侧的金丹修士将他击杀，在瞬间夺走他的储物袋，然后这个金丹修士同时被两道法术击中，坠落湖中，被妖兽撕碎。
又一个金丹真人在今天陨落了。
紧接着，河下宫的桐轩真人被妖兽重伤，修为跌落至筑基期。
眼看着他陷入危机，齐博彦无法袖手旁观。
为了救他，她打退一只金丹期妖兽，差点脱不了身。
争夺龙影转世的金丹真人已经增加至二三十位，她若卷了进去，没准会死。
远道而来的白腹妖王，不知被谁切开了肚子，负伤逃走，却惊见赶来的秦氏老祖。
一人一妖既是邻居又是仇敌，登时发生大战。
最终，秦氏老祖中了白腹妖王的剧毒，白腹妖王被擒……
等到大战落幕，秘境大门下方的湖泊肮脏发臭，飘满了人和妖兽的尸体。鱼虾、食腐的鸟类兴奋地开餐，想捡漏的修士在水面徘徊，幸存的妖兽舔舐伤口。
湖底躺着一具具尸骨，坟冢遍布了湖畔。
龙影造就的妖兽全部死在修士手中，龙影的转世不知所踪，奔着龙影转世而来的修士或是喜眉笑眼，或是负伤离去。
虹桥瀑布像往昔一样美丽，但瀑布附近缭绕的云雾蒙上一层血色。
修士们的斗法，破坏瀑布附近的景色，林木山石减少，好几座山的山顶被夷为平地，坠入河谷的山体令河流改道，惜命的鸟兽早已逃之夭夭。
在秘境外等候的邵氏修士亲眼目睹自家老祖陨落，不敢在秘境外久留，匆匆赶回平州府邵氏祖宅。
早在他们出发前，已有不少修士前往平州府，盯上邵氏祖宅，想分一杯羹。
失去了老祖的庇护，邵氏就像一块无主的肥肉。
秦氏老祖倒是没回家，留在秘境外，请天音谷的谷主为她祛毒。
洪元吉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山脉东侧的修仙门派没有一个赶着回门派，他们伤亡不大，只有憾山宗陨落了一位寿元将尽的金丹修士。
河下宫在这一战的损失仅次于憾山宗，金丹真人齐博彦耗费了许多珍贵的食材，烹饪出几道疗伤灵膳，给桐轩真人吃下，勉强稳住他继续跌落的修为。
“你要多久才能恢复修为？”齐博彦直问。
“不知道。”桐轩真人面色苍白，心里满是悔恨，“我伤到了根本，若不能在十年内恢复修为，恐怕时日无多。”
齐博彦默然。
桐轩真人握住拳，怀着希望：“龙门秘境中飞出真龙，定有大机缘。我只盼着小辈们找到些好东西，否则……”
齐博彦道：“秘境不缺机缘，便是别的修士得到好东西，我们也能换来。”安抚他，“师兄请好好疗伤，莫要多思多虑。”
…………
日升日落，光阴流转。
湖泊渐渐恢复清澈，打斗的痕迹被草木遮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药味随风淡去，秘境外慢慢地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在等待秘境中的修士带着满满的收获出来。
现在距离秘境关闭还剩下三天。
裴莹莹带着裴金盛等同族修士来虹桥瀑布，忐忑不安地盼望。
由于她是裴如昔的亲族，而裴如昔在进秘境前晋升了一个小境界，大出风头，一些人注意到她。
最先表露善意的是齐博彦，亲自来见她：“你是裴小友的姑姑？”
“是的，齐真人。”裴莹莹诚惶诚恐。
“她的表现非常优秀。”齐博彦含笑说道，“她若是愿意成为河下宫修士，我们河下宫将全力培养她。”
齐博彦带来了礼物，全是筑基修士用的丹药、符箓，甚至有两件法器。
此外，齐博彦还认真指点了才筑基的裴莹莹一番。
裴莹莹对她充满了好感。
毕竟她此前就送给裴如昔十块鲤鱼令，使得裴之离等人有幸进秘境见世面。
才送走齐博彦，裴莹莹就迎来天音谷修士，他们也看好裴如昔，希望她加入天音谷。
憾山宗和青川派同样来了人，雨州府秦氏跟着凑了个热闹。
不过，河下宫的诚意最足，是金丹真人齐博彦来访，别的门派只安排了筑基修士。大概他们觉得裴如昔尚未出秘境，是生是死未可知，区区一个裴莹莹，不配让金丹真人亲自去见。
且说秘境内，裴如昔用灵石悬赏洪元吉的性命，青川派修士霍廷山出力最大，可惜技不如人，在重伤了洪元吉后被洪元吉打成重伤。
洪元吉也是个狡猾的，裴如昔有灵石，他难道没有吗？
他不仅用灵石、修仙心法、宝物、秘术等东西刺激别的修士擒拿裴如昔，还大肆散播谣言，说她十一岁就修炼到筑基中期，必然有重宝在身，又说落霞山脉东西两侧的筑基修士没有一个比得上裴如昔，故意挑唆别人针对她。
相较于十一岁的裴如昔，洪元吉活了几百年，手里好东西不少，还真鼓动了不少修士围堵裴如昔。
饶是裴如昔会遁术，行踪飘忽不定，也被层出不穷的算计弄得烦不胜烦。
秘境三十六年才打开一次，就不能好好地寻找机缘，非要找事？
三番四次被针对，裴如昔耗尽了耐心，敢对她动手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人们仿佛才意识到，她能和洪元吉作对，不是好招惹的，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煞星，谨慎地绕着她走。
转眼间，秘境临近关闭之时，裴如昔做好准备，打算诛杀洪元吉。
他压低修为潜入秘境，不趁机杀了他，后患无穷。
只是她能想到的，洪元吉也能想到。
他料定裴如昔离开秘境后会拜师修仙门派，以她的资质，莫要说金丹修士，恐怕元婴修士都会动了收徒的心思。
若是放走她，他恐怕剩不了几天好日子。
因此，将找事的霍廷山重伤后，洪元吉不再刻意遮掩行踪，欲以身为饵，将怎么捉也捉不到的裴如昔钓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算不如天算
裴如昔做了什么准备？
她在秘境里见到李华馨，二人商议一番，决定联手对付洪元吉。
李华馨是珍宝楼剑修李瑶的师尊。
此前，洪元吉迁怒无辜的李瑶，将她打伤，使得裴如昔对李瑶心怀歉意。但李瑶不跟她计较，只想把她推荐给憾山宗，连发三道剑书给远在憾山宗的师尊李华馨。
可惜李瑶满腔热忱皆白费，去年年底发的剑书，到今年龙门秘境开启，憾山宗也没有给她一个准信。
这是因为洪元吉有个好友是憾山宗金丹修士，素来与李华馨不和。他不仅不同意招收裴如昔入门，还不允许李华馨进秘境。
本来李华馨无所谓自己能不能进秘境，反正她有个好徒儿，让徒儿进去不就得了？
偏偏徒儿李瑶受伤，李华馨怀疑是同门的金丹修士唆使洪元吉对李瑶下毒手，把同门金丹和洪元吉一块恨上了。憾山宗不给她鲤鱼令，她设法弄来，瞒着同门金丹悄悄地进秘境。
没想到洪元吉设法混进秘境，李华馨高兴得不得了，第一时间联系裴如昔，势要将洪元吉诛杀。
而裴如昔收到自己给李瑶的传讯符，有些诧异，李瑶原来也在秘境？打开传讯符一看，方知传讯的是李瑶的师尊李华馨，便和她见了一面。
李瑶看似三十岁，她的师尊李华馨已显老态，黑发染着银丝，脸上法令纹很深。但李华馨长得高大魁梧，头发很短，配着一柄长剑，精气神不逊色于年轻人。
裴如昔来见她，她身边有一个戴着油彩面具的陌生修士，个子不高不矮，辨不清性别胖瘦，修为刻意遮掩。
不过裴如昔不是一般修士，既有先天真水，还得到天神的传承，稍微用点心思感知，便知道这修士处在筑基中期，实力不如自己。
“他可以信。”李华馨对面具修士的介绍只有四个字，“裴道友晋升快，不知实力如何？”
“切磋？”裴如昔也想探一探李华馨的本事。
她感知不到李华馨的实力，若强行感知，倒是能知道。
可那样做等同于冒犯，是存心得罪人。
李华馨拔剑，笑道：“我年长，让你一招。”
“请李道友指教！”裴如昔甩袖，三百六十颗天河净水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张开五爪袭向李华馨。
亲眼见过真龙，她的水龙术染上一缕真龙气息，比从前更强。
“果真是少年出英才。”李华馨露出欣赏之色，甩出剑光，正中水龙的弱点。
只是，就在她出手的一瞬，裴如昔的“暗涌”影响到她，令她手一抖，剑光跟着一抖，偏离轨迹。
才第一个回合就吃了亏，李华馨收起心中的轻视，拿出十分认真。剑光偏移了，索性将错就错，她改换招式，一道剑光化作漫天剑光，欲要斩碎水龙。
裴如昔面不改色，双手掐法诀，水龙化作水滴，任凭剑光斩过。
下一刻，水滴聚为龙，直扑李华馨的脸。
眨眼之间，李华馨与水龙擦肩而过，手一动，凌厉的剑光刺向裴如昔。
她的身法很快，裴如昔亦不慢，念头一动便与水龙融为一体，与李华馨缠斗起来。
猞猁蹲在地上旁观。
身份不明的面具修士眯起眼，为裴如昔的实力感到意外。
李华馨能当憾山宗的长老，修为或许不够，实力并不弱小。
裴如昔一个孩子，竟然能和她打得不相上下？
怪不得裴如昔遇到洪元吉也能逃生。
其凭依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实力。
半刻钟后，切磋结束了。
李华馨归剑入鞘，看裴如昔的眼神如看到宝贝，恨不得把她塞进口袋带走：“瑶儿说你胜过憾山宗所有年轻修士，我不信，今天见了你，方知她所言不虚。再过几年，伱估计能超过我。”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面具修士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你不是说笑？”
李华馨平静地说：“是不是，你已经看到了。”
面具修士沉默。
裴如昔了解自己，道：“我仅仅是占了资质的便宜罢了。论见识，我远不如李道友。”
李华馨笑了：“你迟早赶得上我。”又说，“你修炼的心法估计不差，基础扎实，战斗意识敏锐，短处是法术和身法……”
许是真心欣赏裴如昔，许是看在裴如昔有潜质的份上提前交好，她认真指点。
面具修士竖起耳朵倾听，裴如昔自是专心地聆听，间或提出疑惑，请李华馨为自己解答。
筑基后，她拿走老祖宗的修炼手札，一知半解，能晋升筑基中期全凭悟性。裴向荣固然是筑基修士，可他能筑基是误打误撞，得不到老祖宗的真传，哪里能指点她？
得益于李华馨的慷慨释疑，裴如昔扫除修行上的迷障，实力更上一层楼。
她感激地向李华馨执学生礼：“多谢前辈指点我！”
轻松添了个前途无量的便宜学生，李华馨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搀起她：“不必多礼！裴小友，我较你年长，你称我一声道姊吧，我唤你妹妹。”
姊妹？面具修士嘴角抽搐，心道：你都是个老太太了，哪来的脸给一个小丫头做姊姊？
裴如昔也不好意思跟李华馨做姊妹。
想到莹姑，她说：“我还是叫你李姑姑吧。”
李华馨更高兴：“好啊，你以后就是我的侄女。”生怕裴如昔跑了，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己的修行手札送给她，“姑姑手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本手札写着我的修行感悟，对你有些用，莫要推辞。”
师徒做不成，做姑侄也不错！
以后裴如昔一飞冲天，她这便宜姑姑准能捞到点好处！
被塞了修行手札，裴如昔从善如流地收下：“多谢姑姑的好意。”
面具修士难掩羡慕：“李前辈，我认识你几十年了，你对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好！”
李华馨撇撇嘴：“你肯叫我姑姑？”正眼看他，“我侄女有几分本事，你如今心里有数，想好怎么做了？”
面具修士没说话。
李华馨道：“你走吧。”
不再理会他，她对裴如昔道：“洪元吉到底是金丹修士，即便他压低修为，秘境里也找不出几个比他强的人。杀死他很难，你有何计划？”
裴如昔的答案很简单：“现在我不够强，要增强实力，找到他的弱点，才能杀掉他。”
所以，见了李华馨一面，相处几日，裴如昔便和她分开了。
等到二人重聚，裴如昔将神君送的炼体秘典修炼到第一层次，学会一门步法，无需消耗灵力和神识，速度快如鬼魅。
猞猁也将妖丹炼化一部分，修为提升到筑基大圆满，掌握了更多神通。
李华馨看了看猞猁，仔细地打量裴如昔，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威胁的气息。
这丫头成长得也太快了。
李华馨直接问：“你有几成把握杀死洪元吉？”
裴如昔说：“五成。”
李华馨挑眉：“五成？不少了。”取出一枚玉简给她，“加上这个呢？”
玉简中记录着洪元吉的详细信息，从他擅长什么法术，习惯用什么法器，到他击败别人的过程，事无巨细。这样的一份资料，不是他身边的亲信，是弄不到的。
料不到李华馨能拿出洪元吉的情报，裴如昔眼珠转了转，想到神秘的面具修士。
“我的信心没有你充足。”李华馨抱着手，“我一个人去杀洪元吉，把握不到一成，这还是在拿到玉简的基础上，以有心算无心。”
说着她狡黠一笑：“我没把握，别人有。想杀洪元吉的可不止你和我，最憎恨他的也不是你和我。”
看完玉简内的信息，裴如昔斟酌着说：“我的把握能提升到六成。”
说动手便动手，她无意拖延，立刻施展追踪秘术寻找洪元吉，使用神通接近他，观察他周围的环境，免得撞进他的陷阱，中了他的算计。
洪元吉在一处灵气浓郁的山谷中，优哉游哉地喝茶。
山谷看似任由动物和人进出，实则布下天罗地网，便是金丹修士闯进去，也讨不得好。
阵法和禁制不是裴如昔的长处，穿过阵法和禁制对她却不是什么难题。
为了诛杀洪元吉，她将阵法和禁制记下，整理成资料，交给李华馨。没多久，李华馨将资料散播出去，想杀洪元吉的人赶来，联手围攻山谷。
趁着洪元吉应付来人，裴如昔安排猞猁和噬神蛄加入战斗，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山谷里。
在洪元吉被噬神蛄咬伤，露出破绽之际，她将一滴先天真水化作一道薄薄的水刃，刺入他的心脏。
如无意外，洪元吉将会死在水刃下。
然而裴如昔低估了洪元吉，在水刃碰到他的同时，他身上掉下一个粗糙的草人，为他挡去致命一击。
袭击失败了！
裴如昔并不慌，解开神力封印，实力顿时飙升。
化作纷飞的雨雪，她扑向洪元吉，释放了杀伤力最强的神术。
同样低估裴如昔的洪元吉惊愕地回头，眼睛里映入晶莹美丽的雪花，只感觉到恐惧。
为什么裴如昔在他身边？
山谷外，身穿绿衣的女修刘善秀抡起锤子，双眼赤红：“洪元吉！纳命来！”
她是散修，十几年前被洪元吉灭门，曾无数次做梦将洪元吉千刀万剐。洪元吉降低修为潜入龙门秘境，是杀死他的好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阵法和禁制层层破碎，就在刘善秀闯进山谷，裴如昔释放神术，洪元吉命悬一线的时候，强烈的地震陡然发生。
大地在震动中开裂，深藏地下的泉水冲天而起，伴着妖兽的怒吼、苏倾容的尖叫，山谷塌陷为一口大坑，被无穷尽的泉水淹没。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黄雀在后
苏倾容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乘着冲向天空的水柱，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幼崽。
在她身后，一只狰狞恐怖的妖兽气势汹汹地钻出地缝，死死盯着她，仿佛不把她撕碎不罢休。
意外发生得如此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但裴如昔无疑占据主动。
她凭着天神的传承预知到地震，赶在地震破坏一切之前，以霜雪神术重伤洪元吉。
随后，她、洪元吉、赶来接援她的猞猁、刘善秀等全部在地震中被水冲散。
洪元吉未死，被神术冻成一座冰雕，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一下。
裴如昔抓住他，在汹涌的泉水中将先天真水化作一根冰针，刺进他的心脏里。
这一次，没有第二个草人为他挡去一劫了。
先天真水在他的心脏里融化，他的心脏随之化作血水。
就算他是强大的金丹真人，没了心脏他也活不下来。
“你……”
洪元吉蠕动着冻成紫色的嘴唇，艰难地开口，脑海中闪过千万个念头。
他还没有活够！
他的寿元还很长！
他不能死！
裴如昔只是个小丫头，资质好了点，别的一无是处，怎么能杀掉他？
要知道，他是一位金丹真人！
他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喝过的水还多！她没有本事杀掉他！
为什么……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就要陨落了？……
任凭他千般不甘心，他注定死在秘境中。
压低修为境界，潜入秘境围堵裴如昔，这是他此生最大意的决定，而他无法后悔。
反杀成功的裴如昔露出满意的笑。
解决掉这样一个麻烦，她愉悦地回收先天真水，拿走洪元吉的储物袋，放开他，正要弄清地震和喷泉的来源，耳中忽然响起洪元吉竭尽全力的传音：
“你杀了我！”
他愤怒地大吼大叫，染着冰霜的眼睛盛满了刻骨的怨毒。
“你以为伱杀了我就完了？
“告诉你，没完！
“替身草人不是我带进秘境的，是乔昌辰卖给我的！
“他是乔卿仙君的后裔！他希望我抓住你！
“他想让你死！”
汹涌澎湃的泉水卷走洪元吉，他的话语淹没在哗啦啦水声中，他也被水淹没，只剩下浪花朵朵。
裴如昔抿唇。
他的打算她猜得出，无非是趁着还有口气，挑唆她对付乔昌辰。
当然，他不觉得她能够对付那乔昌辰。
他要的，是她惧怕乔昌辰，是知道乔昌辰对她怀着恶意后，愁得食不下咽，寝不能眠，昼夜备受煎熬。
最好她不自量力地挑衅乔昌辰，死在乔昌辰手里。
说到乔昌辰，裴如昔便想到他疑似暗中相助苏氏大长老夺舍苏敬鸣。
平庸如苏立新，哪来的本事把魂魄偷渡到秘境？哪来那么高明的夺舍术？
苏立新的背后必然藏着一只黑手。
她裴如昔撞破苏立新的阴谋，苏立新夺舍失败被击杀，策划了阴谋的幕后黑手岂能不恨她？
如果幕后黑手在秘境，明知洪元吉要捉她，帮洪元吉一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苏立新死了。
洪元吉也死了。
他们背后藏着幕后黑手又怎样？
使用阴谋的人要么见不得光，要么实力差，裴如昔都不怕。
她随着水流飘荡，睁开真水天眼，凡是有水的地方，一切动静皆映照心中。
忽然间她的手微微一痛，像被蚊子叮咬。
神通感知不到蚊子，她定睛一看。
咬她的不是蚊子，而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长得极眼熟。
不是海里来的妖修海盼月，又是哪个？
“裴如昔！”
海盼月咬牙切齿地念她的姓名，小蛇的绿豆眼里，闪烁着寒光。
“你跑到我的地盘偷我的鱼，还打我，打得那么惨！
“真当我不会记仇？
“哼，咬死你！”
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黑白色的小蛇灵敏地钻进水里，眨眼间隐没在她的感知范围内。
裴如昔脸色黑沉。
剧毒在海盼月咬中她的那一刻就发作了。她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大脑控制不住身体。
灵力就像凝固在经脉和丹田的胶水，无法被她利用。
意识昏昏沉沉，她如坠梦里，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见过真龙的蛇妖海盼月，不仅有本事瞒过她的真水天眼接近她，还变得更毒！
若非她这段时间在钻研炼体秘典，恐怕她听完海盼月的话，就不由自主地被他毒倒。
只是她现在也坚持不了多久！
顾不得思考更多，裴如昔念头一动，连续施展神通。
先是真水之身，她化作一捧水，与泉水交融。
然后是水遁术，她在水和水之间穿梭，远离塌陷山谷，本能地寻找安全的地方……
却说苏倾容，她并不知道裴如昔在附近。
水柱将她送到天上，她低头一看，看见妖兽张开血盆大口，正等着自己坠落，毫不犹豫地放出尖尾纸燕。
纸燕振翅，带着她和怀里的幼崽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苏倾容对妖兽扮鬼脸，得意非常：“哼，抓不到我，抓不到！”
幼崽那么可爱，可不能被妖兽吃掉！
浮在水面的妖兽怒不可遏，喷出水箭，要把苏倾容打下来。
它准头不低，纸燕顷刻间被打出几个洞，速度大减，不复平稳，苏倾容不由得慌了。
“做人不能太得意。”绯瞳幽幽地说，“得意便忘形。”
“啊啊啊……”
苏倾容放声尖叫。
下一刻，纸燕的一只翅膀撕裂，苏倾容抱着幼崽坠落，本能地施展落羽术。幼崽在她怀里吓得吱吱叫，突然间一声闷响，轰隆隆，似惊雷！
又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苏倾容被水柱打中，手臂差点骨折，再也抱不稳幼崽。
失去凭依的幼崽尖叫着坠落。
就在这时，闪现水面的乔昌辰对幼崽甩出一根铁索，把幼崽抓住。他身穿锦袍，头戴银冠，浑身干爽不沾一滴水。猛地将铁索和幼崽扯回来，他撕碎遁符，就要逃之夭夭。
趴在一块木板上的黑白色小蛇翘起尾巴，瞳孔微微放大，为乔昌辰的举动感到惊讶。
尔后，这条起名海盼月的蛇想起它曾被乔昌辰打得现出原形，不假思索地跳起来，在电光火石之间，随着乔昌辰一块遁走。
它跟裴如昔的仇了结了，它和乔昌辰的仇还在呢！
不报仇怎能行！
乔昌辰身边隐约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见海蛇，并没有出手。
他是乔昌辰的护道者，只会在乔昌辰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他。
冲天的水柱隔开苏倾容和幼崽。
这边幼崽被乔昌辰用锁链捆了带走，那边苏倾容差点被妖兽吃掉。她用掉几张六阶符箓，好不容易捡回性命，就听到妖兽凄厉的咆哮。
它顾不得追杀她，奋力穿过水柱，想找回幼崽，却闻不到幼崽的气息。
肯定是人偷走它的幼崽！
该死的人！
妖兽愤怒地扭过头，袭向落汤鸡般的苏倾容。
水柱渐渐落下，飞到天上的泉水化作雨，云雾蒸腾。
在山谷大坑边缘，闻讯赶来的天音谷修士许韶救起绿衣女修刘善秀，望向回到岸上的李华馨：“李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李华馨抹去脸上的水珠，苦笑一声，“刚才我还在对付洪元吉呢。”
与许韶同行的河下宫修士姚小宝刷地展开神识，才找到苏倾容和垂死的洪元吉，就发现狰狞妖兽一口咬断洪元吉的上半身，登时大惊：“不好！这里有一只金丹期的妖兽！”
湍急水流中，顾久初和苏敬鸣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来到水面上。
他们与苏倾容结伴探索地下溶洞，碰到毛茸茸的可爱幼崽被几只不怀好意的妖兽袭击，顺手救了一把，结果惹来更凶更恐怖的妖兽。
打着打着，溶洞破了，他们差点迷失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河。
看见妖兽在白日下逞凶，苏倾容活蹦乱跳四处躲藏，许韶和姚小宝双双出手拯救苏倾容，顾久初感到心累：“从地下打到了地上，怎么还没打完？啊，小容这实力，当真是炼气期？”
换了她被追杀，早就死在妖兽口中了。
战斗中水花飞溅，光与影交错。
不擅长游泳的猞猁叼着毒虫，在影子之间穿梭，循着裴如昔当前的位置追去。
别的人、别的兽打生打死它不在乎，它只在乎裴如昔。
……
……
从昏迷中找回意识，裴如昔躺在潮湿的山洞，半边身子泡在水里，只觉得肿胀麻痹，头痛作呕，呼吸困难，纹丝不能动。
强烈的蛇毒侵入她的肺腑、大脑，破坏她的身体。
灵力如同摆设品——蛇毒能遏制灵力，令中毒者失去反抗能力，任由宰割。
这辈子裴如昔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混得小命差点不保。
她睁着眼睛，把海盼月放在必杀名单上。
不就是捞了他的鱼吗？
海那么大，她哪里知道他占地为王？
再说了，他若是要求她赔偿，她难道会赖账？
藏宝图被他偷了，她不能跟真龙许愿，这件事她都没跟他计较，只当前尘往事俱往矣。
他反而趁她不备咬她一口，想把她毒死？
下定除掉海盼月的决心，裴如昔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牛奶般香浓的气息，吸一口，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只想再吸一口，多吸几口。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因祸得福
多亏了这股香气，她才能清醒得那么快。
该自救了，多思无益。
裴如昔拂去脑海中的杂念，闭上眼睛，开始炼体。
若说修仙是吐纳灵气提升生命层次，一步步达到长生的目的，那么炼体着重于增强个体的生存能力，以适应任何恶劣的环境、免除一切病痛，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
裴如昔当然做不到不死不灭。
达到炼体第一层后，她皮肤柔韧，身无尘垢，不惧凡间刀剑劈砍，不惧凡火灼烧，不惧凡间剧毒。
但是法器法术的攻击她挡不住，蛇妖的毒牙也抵挡不住，中毒有可能死，得尽快排毒。
一遍遍地炼体，裴如昔体内肆虐的毒素通过毛孔排出，对蛇毒的抗性增强少许，感觉也好受了一点点。
不多时，她身上糊了一层腥臭的污迹，手指能动了。
排出的毒素不到百分之一，裴如昔继续努力。
待到毒素排出一成，裴如昔终于能转头，看向散发香气的地方。
那里遍地都是洁白细腻的玉石，散发柔和的光。
玉石中长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淡黄色珠子，像香喷喷的果子，看起来很好吃。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地乳灵果？
甭管是不是，她都要吃！
把毒素排出三成，裴如昔蠕动身体，吃力地爬向珠子，把它摘下来，放进嘴里。
如同含住一颗香浓无比的奶糖，珠子在口中融化，令她充满力气，疲惫荡然无存，排出毒素的速度陡然快了十几倍。
若是将地乳灵果彻底炼化，她能将炼体提升到第四层次，修为指不定能提升到金丹期。
因祸得福，运气不错！
灵力松动了，她马上把脏兮兮的自己弄干净。
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污迹，那感觉甭提有多难受。
徐徐地呼出一口气，裴如昔内视自身，发现身体对蛇毒产生了抗性。
简言之，下次海盼月咬她，她顶多疼一下，不会中毒！
就算海盼月的蛇毒变得更厉害，她也不会出现太强烈的中毒症状。
想象着海盼月咬伤自己，结果自己安然无恙，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裴如昔笑得眉眼弯弯。
抓紧时间解决体内残留的毒，裴如昔掐指一算，距离秘境还有两三个时辰。
惦记着猞猁和噬神蛄，裴如昔施展水遁术，回到天空之下。
猞猁琥珀与她结契，能感知到她在附近，很快赶来，委屈地抱住她：“我找不到你，吃不好喝不好，特别担心！”
裴如昔揉了揉它：“我被毒蛇咬了，动弹不得，现在身上还感觉到麻痹呢。”
琥珀生气：“我下次看到蛇就咬死它！”
嗅嗅她的气息，它说：“你好香，我想舔舔。”
地乳灵果已经被裴如昔吃了，没有第二个。
闻了闻自己，她从储物袋掏出小鱼干投喂大猫猫：“吃这个，这个更香，更好吃。”
挂在琥珀身上的噬神蛄也爬出来，短短的触须一动一动。
裴如昔不喜欢这只咬过自己的毒虫，拿出它前主人准备的食物给它。
饿了的不止是两只灵宠。
裴如昔腹中空空，就地生火，加热了家里准备的灵膳，大快朵颐。
琥珀凑过来，分了一块红烧肉。
突然它喵的一声惊叫，从身上掏出一个巨大的白蛋，那蛋滚落在地上，蛋壳裂开一道道不规则的纹路。
喀嚓一声，蛋碎了。
蛋壳里，坐着一只没有绒毛的小鸟。
它丑兮兮的，叫声又细又弱，个头却比裴如昔大了不止一圈，一看就很能吃。
琥珀嗖地躲到裴如昔身后，偷偷看小鸟：“这家伙怎么在我身上？”
“你在鸟巢里捡的蛋，伱说呢？”裴如昔是怜爱小动物的，拍拍琥珀搭在自己肩上的大爪子，“去抓几只野鸡兔子来，别把这只小鸟饿死。”
“我想吃蛋来着……”琥珀嘀咕，对小鸟目露凶光，“这只鸟好像不平凡，吃了应该很补。”
“唧唧……”小鸟缩成一团，看到地上的蛋壳，一下子忘了害怕，低头啄食蛋壳。
裴如昔赶走琥珀。
少顷，琥珀带着猎物回来。
她把野鸡和兔子去毛，小鸟一口一个，根本不嫌弃野鸡兔子没灵气。
不挑食更好养，裴如昔喂饱小鸟。
刚好她手上有一只养过噬神蛄等毒虫的灵兽袋，洗干净，顺便做了个温暖的窝，把小鸟放进去。
秘境还没有到关闭的时候，裴如昔摸了摸洪元吉的储物袋，打算离开秘境再慢慢收拾。
她给李华馨发去传讯符：
“我现在没有大碍。
“洪元吉死了吗？他的徒儿洪梅仿佛会夺舍，我担心他苟活下来，日后报复我。
“对了，你是否知道海蛇妖海盼月的行踪？……”传讯符飞到李华馨手里需要时间，回复也需要时间。
裴如昔骑着猞猁四处溜达，不慌不忙地寻找灵草和灵矿石等有用之物。
干掉一株乔装灵草的食人花，她在食人花根部发现一具修士遗骸。
这遗骸死于三十六年前，储物袋还挂在身上。
储物袋的禁制早已被岁月消磨得不堪一击，裴如昔拉开袋口，禁制就破了。
腐烂变质的食物、散发霉味的衣物、过期的丹药、失去灵光的法器……各种东西掉出来，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她熟练地施展驭物术，所有东西飞起来。
无用的丢弃，有用的留下，其中一枚玉简引起裴如昔注意。
这东西年代久远，莫非记录着神功？
读取玉简内容，裴如昔才知道，玉简里记录着一门邪功——《种魔功》。修炼此功，能凝练邪异的魔种，把魔种放到别人身上，别人的修仙进度立刻提升两到十倍。
待到魔种成熟之时，修炼《种魔功》的人取出魔种，像炼化丹药一样将其炼化，少则得到魔种寄生者的十分之一力量，多则得到十分之九力量。
而魔种寄生者失去魔种，等于失去修为，沦为潜力透支的废人。
“自己修炼太辛苦了，让别人帮忙，这邪功真是厉害！”裴如昔拿着《种魔功》玉简，蠢蠢欲动，“我要是改修《种魔功》，用得着忌惮金丹真人吗？用不了几年我就能结丹！”
可以不劳而获，谁乐意努力？
裴如昔也会偷懒，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惦记着修仙。
琥珀不懂邪功：“你喜欢就改修呗。”
“不行。”裴如昔摇头。
她艰难地克制住改修《种魔功》的强烈冲动：“我修魔，或许能一日千里。但我修仙的速度本来就不慢，没必要改修。不过，《种魔功》是罕见的奇思妙想，我改良一下，好处多的是。”
检查了地上的遗骸，裴如昔很快得出结论。
遗骸生前是魔修，修炼的正是《种魔功》，死因仿佛是走火入魔。
裴如昔顿时更冷静了。
她又浏览一遍《种魔功》。
此邪功能让修炼者的实力迅猛提升，可夺来的修为到底不是自己的，驳杂混乱，走火入魔的概率极高。
有得必有失，裴如昔断了修炼《种魔功》的念想。
处理好遗骸和遗物，她坐在琥珀身上，专心研究《种魔功》。
时间流逝。
人迹罕至的树林中，琥珀闻到似有若无的血腥。
不是人的血，是妖兽的血。
那妖兽生来强横，能威胁它。
琥珀谨慎地停下脚步，告诉裴如昔：“附近有一头土麒麟！你和我失散那天发生的地动和喷泉，是土麒麟引发的！”
嗅着土麒麟的血腥，它分析道：“应该是小麒麟，我能杀掉它！它的麒麟血脉很浓，成年后应该能达到元婴期。”
猞猁露出尖牙。
麒麟肉，它没吃过，想尝尝。
“土麒麟不在附近吗？”裴如昔施展神通，方圆数十里的动静悉数映照心中。
土麒麟不在。
受伤的小麒麟躲在地下，她的神通轻松找到它。
它长得毛茸茸的，有一双狐狸般的耳朵，比灵兽袋里没长羽毛的小鸟可爱太多了。
就算她与猞猁、噬神蛄缔结了契约，也对它产生了兴趣。
谁不想要一只潜力无限的麒麟呢？
但小麒麟之所以躲在地下，是因为它正在被人追杀。
裴如昔看到一个陌生的筑基修士，又看到一个拿着法器搜寻小麒麟的炼气修士，他那法器大概有追踪功能。
接着，裴如昔在一棵树上看到一条黑白色的小蛇，精神陡然一震。
它就是毒倒她的海盼月！
现在它身上有新鲜的外伤，看那伤口，有小麒麟留下的，也有修士留下的，很是凄惨。
越惨越好，她爱看。
裴如昔翘起唇角，把玩着先天真水，扩大天眼的观察范围，收集到更多情报。
原来小麒麟被乔昌辰看中了，筑基修士和炼气修士是乔昌辰找来帮忙的，别的地方有更多的人在搜寻小麒麟的行踪。
海盼月跟乔昌辰有仇，四处嚷嚷乔昌辰抓到麒麟幼崽，还引来小麒麟的母亲土麒麟，让乔昌辰吃了一个大亏。
所以，乔昌辰在悬赏小麒麟之余，还悬赏了海盼月的命。
海盼月那么狼狈，都是乔昌辰报复所致。
得知一人一蛇妖互相坑害，两败俱伤，裴如昔笑得很开心。
回来填坑了，只是作者现在的心态，跟从前不一样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算计敌人
听得琥珀说小麒麟是苏倾容从土麒麟身边偷走的，地震和喷泉是土麒麟追杀苏倾容所致，裴如昔半信半疑。
苏倾容那人，不是会偷妖兽幼崽的，这里面估计有误会。
她给苏倾容发去一道传讯符，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记录法术的玉简，裴如昔学会一门变声法术，对附近的修士传音，告诉他们海盼月躲藏的位置。
没过多久，海盼月被几个修士袭击。
身上的伤没好，海盼月只想赶紧出秘境，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斗法他没有兴趣，快速摆脱纠缠，他匆匆离开。
对他的行踪了然于心，裴如昔在他逃离的路上散播消息，海盼月没跑远就被人拦截，又是一场打斗。
他伤上加伤，尚未解决眼前的敌人，新的敌人赶来了。
海盼月心急如焚。
秘境怎么还不关闭？
他快撑不住了！
津津有味地看着海盼月被围攻，裴如昔持续散播他的情报，引来乔昌辰。这个玉树临风的千叶宗真传弟子闯进她的感知范围，联合别的修士，上演诛杀海盼月的好戏。
战斗很精彩，法术到处飞，海盼月被逼入绝境，恨透了乔昌辰。
继续打下去自己会陨落，海盼月燃烧精血，施展保命法术逃之夭夭。
乔昌辰追不上他，气得跺脚：“孽畜！”
裴如昔也找不到海盼月，打算扩大视野搜寻其行踪，苏倾容的传讯符飞来。
打开一看，苏倾容偷走小麒麟果然是个误会。
小麒麟浑身毛茸茸的，长得和一身鳞片的土麒麟完全不一样。
苏倾容见识少，不认识土麒麟，也辨不出小麒麟是哪种兽。
她救了陷入绝境的小麒麟。
土麒麟赶来，她以为它想吃掉小麒麟，抱着小麒麟就跑。土麒麟将她当成贼，愤怒地追杀她。
直到小麒麟失踪，双方纠缠许久，才解除误会。
苏倾容认为小麒麟失踪是自己的错，许诺找回小麒麟。
她和土麒麟在一起，距离裴如昔并不远。
裴如昔立刻把小麒麟和乔昌辰的最新情报告诉她：“……秘境即将关闭，如果小麒麟被乔昌辰强行契约，他离开秘境时会带走小麒麟。”
收到回复，苏倾容当机立断：“我去救小麒麟！”
正要施展土遁术潜入地下，洞天中的绯瞳提醒：“别忘了，乔昌辰精通瞳术，你的土遁术未必瞒得过他。”
“怎么办？土麒麟的土遁术比我还差，它去救小麒麟，没准小麒麟会落在乔昌辰手里。”苏倾容得到地祇的传承，秘境内没有人能在土遁术上胜过她，“要不，我钻得深一点，乔昌辰不一定看得到。他才和蛇妖打过架，现在肯定很累。”
“他还是有可能看到。”绯瞳对她充满耐心，“为什么不转移乔昌辰的注意力呢？”
“转移？”苏倾容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让土麒麟袭击乔昌辰，土麒麟就向她表达了分头行动的意思。
它拖住乔昌辰，苏倾容去救小麒麟。
事不宜迟，土麒麟撂下话就跑去追杀乔昌辰。
绯瞳忍不住说道：“小容啊，不开化的妖兽都比你聪明，你还得努力。”
苏倾容遁入大地中，嘟囔道：“我也想聪明，伱当我乐意做笨蛋？有没有让人变得聪明的丹药？我想吃几颗！”
绯瞳：“有，只是……”语气迟疑，“你吃了那丹药，未必会聪明。”
它又说：“你其实不笨。你看起来不聪明，是你不爱思考。”
“我有思考，我天天都在思考。”苏倾容在地下快速穿行，“我现在很强，碰到妖兽我不会害怕得忘记反应，也不会傻乎乎地被人骗。”
她骄傲地挺胸。
绯瞳很想打击她，犹豫了下，它选择鼓励她：“你能做得更好。”
……
留意着地下的裴如昔，注意到别人使用土遁术进入她的感知范围。
认出那人是苏倾容，她以神术传音：“是我，裴如昔。乔昌辰现在在跟土麒麟斗法。”
神术传音，苏倾容也会：“乔昌辰有注意到我吗？”
裴如昔：“暂时没有。”
金丹期的土麒麟岂是等闲之物？
哪怕它之前被他打伤打跑，乔昌辰也得小心应付，没空走神。
纵观大局，裴如昔以神术联系土麒麟，指点它战斗。
天神的气息轻而易举地取得土麒麟的信任，它躲避喽啰修士的偷袭，锁定偷走自己孩子的窃贼乔昌辰，要把他的性命留在秘境。
敢对它的崽子下手，这个人必须死！
土麒麟极度狂暴，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乔昌辰左支右绌，心里暗暗叫苦。
秘境马上就要关闭了，怎么土麒麟还能找来？
一个崽子而已，它怎么就不能大方点，直接把崽子送给他？
须知道，他是仙君后裔，又得到千叶宗的真传，保证能把它的崽子养得好好的。
它一个母的，没了这个崽子，难道不能再生一个？何必缠着他不放呢？
真是不识好歹的畜生！
越打乔昌辰越恼火。土麒麟杀心深重，不杀他不罢休。
他找来助阵的修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护道者在昨天被土麒麟重伤，此时不在他身边，他斗不过土麒麟。
犹豫了一会儿，乔昌辰取出一道六阶攻击符箓。
六阶对应金丹中期到半步元婴境界，乔昌辰手上的六阶符箓不多，用掉一张少一张。他面色阴冷地盯着土麒麟，嗤的撕碎六阶符箓：“去死吧！”
然而裴如昔洞悉他的算计，对土麒麟传音：“即刻躲开！躲不开就使出你最强大的防御手段，不然你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土麒麟丝毫不怀疑她，当即丢下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泥像，远遁七八里。
符箓击碎了泥像，把大地劈出七八条深达数十丈、长达五六里的沟壑，其余威令土麒麟心惊肉跳。
幸好躲得快，不然……
六阶符箓没能杀掉土麒麟，乔昌辰心中只有愤怒和憋屈。
可他没时间心疼符箓，因为土麒麟眨眼间跨越七八里重回战场，张开嘴就是一声咆哮。
瞬间，大地的引力被土麒麟控制。
乔昌辰浑身一沉，跌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趴伏，犹如被大山压住，眨眼间就会变成一滩烂泥。
“噼噼啪啪——”
他的护身符化作碎片，防御法器也跟着损坏。
“咯吱——喀嚓——”
重力加身，他的骨头发出不堪承受的惨叫，五脏六腑被挤压，开裂、出血，皮肤也出现一道道鲜红的裂痕。
“噗！”
血管被重力挤爆，乔昌辰身上全是血，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憎恨、绝望。
……
且说苏倾容遁入大地，直奔小麒麟躲藏的地方，遇到困难。
本来小麒麟是喜欢她的，被乔昌辰抓走之后，小麒麟对人类产生畏惧，见到苏倾容就把她当成敌人。
这会儿哪里容得小麒麟发脾气呀！
它的母亲还在跟乔昌辰周旋，苏倾容了解乔昌辰，不觉得土麒麟能逃脱他的毒手。
拖得越久，土麒麟越危险！
她哄了小麒麟一会儿，它不肯跟她走。
顿时她恼了，掏出一把粉末就撒向小麒麟：“我数一二三，你给我倒！”
小麒麟：“……吱！”
被药粉糊一脸，小麒麟晕乎乎地倒下来，被苏倾容抱进怀里，遁入地下离开。
苏倾容确认小麒麟陷入昏迷，把它塞进洞天，招呼绯瞳：“快看看它有没有被强行契约！”
绯瞳检查小麒麟的识海：“契约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乔昌辰现在是这小东西的半个主人，他能不能把它带出秘境，我不知道。”
苏倾容急了：“能不能消除契约？”
绯瞳不徐不疾地：“能消除，可是你没有时间。再过一刻钟（15分钟），秘境就会关闭。”
“啊啊啊！”苏倾容发出尖叫，“我头好痛！”
想到裴如昔在附近，立刻向她求助：“……我不能让小麒麟被乔昌辰带走！”
“这很简单。”裴如昔说，“杀掉乔昌辰，契约即刻消失。或者你跟土麒麟商量，待会儿你带走小麒麟，三十六年后你把小麒麟送回秘境。”
“我不能带走小麒麟！还要解除它身上的半个契约！”苏倾容叫道。
“乔昌辰快死了。”裴如昔注视着重力下的乔昌辰。
苏倾容愕然。
快死了？
乔昌辰怎么会死？
在她前世，乔昌辰是她的道侣，天资卓越，身份尊贵，实力高强，有望冲击化神境，岂会死在小小的龙门秘境！
因为她重生了，所以一切都不同了？
亦或，她的前世只是一场梦？
她的惆怅裴如昔不关心，裴如昔冷眼旁观乔昌辰在土麒麟的致命攻击中挣扎。
他是否与洪元吉勾结，她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出手，仅是指点土麒麟几句，给他添点小麻烦。
不过乔昌辰在原著里蹦跶了很长时间……想到这，裴如昔就发现土麒麟濒临力竭，难以控制重力。
紧接着，乔昌辰身上掉出一个破损的粗糙草人，让裴如昔产生出手杀他的念头。
敏锐地感知到潜在的危险，乔昌辰惊恐莫名。
难道有人藏在暗中观战？
他汗毛倒竖，连忙掏出一颗小还丹塞进嘴，伤势肉眼可见地痊愈消失。
第一百七十章 秘境凶险
该死的敌人没死，土麒麟发出低吼声：“嗷！”
下一刻，轰隆隆闷响骤起。
土麒麟庞大的身躯像小山撞来，脸盆大的蹄子重重地踏向地上的乔昌辰，要把他践踏成肉泥。
杀了这个人！不能留他！
与此同时，它听到裴如昔的警告：“他现在很危险，不想死就远离！”
杀他！现在不杀他，以后它就没有机会杀掉他！
想着可能被强行契约的孩子，土麒麟赤红着一双眼睛，置警告于不顾。
危在旦夕的乔昌辰一翻身躲开蹄子，像是完全恢复了实力，敏捷地闪避土麒麟的攻击，对它激发了珍贵的戒指法器：
“畜生就是畜生！”
他咬牙切齿：“上次逃得掉是你运气好，这次你必死无疑！”
刹那间，戒指上的宝石化作齑粉，一道赤红的火光似岩浆喷涌，饶是土麒麟早就心生警惕，也没有躲得过。
烈火爬上它的身体，登时把它化作火炬。
浑身灼痛无比，怎么也灭不了熊熊燃烧的火，土麒麟这才知道害怕，惨叫着遁走，本能地求救苏倾容。
只是土麒麟才走，它身后的乔昌辰就晃了一下，差点儿栽倒。
实力完全恢复只是表象，他此时外强中干，断裂的骨头还没长好，受损严重的五脏六腑只痊愈少许，爆开的血管仍在流血，经不起折腾。
取出一块防御阵盘保护自己，乔昌辰传讯给护道者：“速速过来！”
“唉。”
观战的裴如昔，为土麒麟的遁走、乔昌辰的存活而叹息。
随后她看到几个修士赶来，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小麒麟就在这里？”
“听说它长大后是元婴期妖兽，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乔昌辰都想把它收为灵宠！嘿嘿，要是我先他一步抓住那小麒麟……”
“我倒是没想过抓住小麒麟，刚才乔昌辰在打海盼月，斗得你死我活的，我就看看能不能捡个漏。蛇妖浑身是宝，乔昌辰来历不凡，碰到哪个都行……”
裴如昔弯唇，用海盼月的声音告诉这些修士乔昌辰在何处。
……
土麒麟找到苏倾容时，被烈火烧得气息奄奄，几乎要丢了一条命去。
“伱怎么弄成这样？”
苏倾容吓了一跳，闻到土麒麟身上散发着肉的香味，怕它死了，慌忙掏出一瓶灵液，灌进土麒麟的嘴巴。
火还在灼烧土麒麟的身躯。
那不是凡火，不烧死土麒麟不会熄灭。
“咋办？我不会灭火啊！”苏倾容急中生智，将绝灵花的粉末撒向土麒麟。
绝灵花能在一息间吸光人的灵力，她把花研磨成粉末，是拿来对付恶人和妖兽的。
烈火碰到粉末，失去了灵气，渐渐熄灭。
而灵液温柔地抚平了土麒麟的灼痛，保住它的命。
看着苏倾容当真把土麒麟救活，裴如昔嘀咕：“她怎么什么宝贝都有……”羡慕了几秒苏倾容的绝世好运气，裴如昔继续关注乔昌辰。
找到他的修士想杀掉他，抢走他的宝贝，他搬出千叶宗吓唬他们。
裴如昔提醒苏倾容：“乔昌辰跟小麒麟强行契约，你杀不杀他？”
“我……”苏倾容听出裴如昔想杀乔昌辰，害怕她下手，一串话脱口而出，“乔昌辰是乔家最重视的传人！他如果死在这里，乔家说不定会夷平落霞山脉！裴如昔，乔家有元婴修士和化神修士，很强！我们惹不起！”
裴如昔眯眼。
乔家是什么家族，乔昌辰在乔家是什么地位，看过原著的她当然知道。
诛杀乔昌辰的后果……正如苏倾容所言，此时她承受不起。
姑且留他一命，来日再取！
不再关注乔昌辰和他身边的修士，裴如昔扬手。
三百六十颗天河净水化作龙飞上天际，散为云与雾，在方圆百里之内搜寻蛇妖海盼月。
弄不死乔昌辰就弄死海盼月吧。
大地苍茫，草木丰茂，身高十几丈的巨兽在秘境中悠然走动，采食树上的嫩叶。
在天空上寻不到海盼月，裴如昔用水遁术配合真水天眼，与琥珀强强联手，把方圆五百里翻了个底朝天。
除了海盼月遗留的些许气息，再也没有别的收获。
他跑到哪里去了？
裴如昔抓起沾着海盼月气息的泥土，使用追踪秘术，所得信息杂乱得很。
秘境关闭在即，海盼月是海蛇妖，若以真实的身份出秘境，肯定会被外面的修士围攻。
所以，他会隐瞒身份，乔装成普通修士。
不，他应该不会乔装成人修。想到海盼月变成小蛇咬了自己一口，裴如昔怀疑他隐藏在其它修士身上，甚至有可能假扮成人类修士契约的灵宠。
将方圆千里的所有修士列为怀疑目标，裴如昔继续搜寻。
时间在流逝。她迟迟找不到躲起来的海盼月，倒是李华馨的传讯符找到她：
“……洪元吉碰到土麒麟，被咬断半截身体，其魂魄是否及时遁走我不清楚。
“不少人怀疑他的储物袋被你拿去，到处寻找你。
“洪元吉有几个金丹期朋友，他死在秘境，你或许会被他们迁怒……”
这时候，裴如昔的天眼瞥见一条黑白色的小蛇，来不及做什么，便感觉到虚空传下一股无形的斥力。
开启了一百二十个昼夜的龙门秘境，到了关闭之时。
追杀海盼月的计划落空，裴如昔郁闷。
赶在离开秘境前，她看向苏倾容和土麒麟，咦了一声。
苏倾容这人才，把土麒麟和小麒麟都契约了？
再看乔昌辰，他持着法器，正神色狰狞地和几个修士混战。
地上倒着一个穿灰衣的老年男修，伤势极严重，还中了海盼月的蛇毒，嘴唇发紫，似乎是乔昌辰的护道者。
……
……
秘境之外，瀑布上，虹桥变化的门不再有龙影游弋，门内的七色光辉淡化，依稀映出秘境的景色。湖面是天空的倒影，时不时有鱼跃出水面，试图跳进秘境之门，阳光照得它们的鳞闪闪发亮。
跳不上龙门，鱼儿无力地坠落，噼里啪啦地溅起水花，漾开一圈圈涟漪。
河下宫、青川派等门派封锁了湖面，各安排一位金丹修士维持秩序，禁止一切闲杂人等接近秘境大门。
其余修士在岸边围观：
“秘境怎么还没关？我等了很久了！”
“快了，耐心点。”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秘境大门里骤然闪现的一道道鱼影。
瞬间，人们嗡的沸腾了，大叫道：“鲤鱼令！”
化作鲤鱼的鲤鱼令从秘境大门中游出来，或如鸟儿飞天，或潜入水中，或撞向人们。无论是门派修士还是散修，都拿出准备多时的手段，将鲤鱼令一抢而空。
当最后一块鲤鱼令离开大门，一位修士紧接其后，成为第一个离开秘境的人。
见到秘境外密密麻麻的人，修士哆嗦了下，捂紧自己的储物袋，战战兢兢地上交一部分收获给四大门派。
这是龙门秘境约定俗成的规矩。
若是不肯上交，才出秘境就被抢了，可别埋怨。
裴如昔出来得不早不晚，她戴着帷帽，面容隐藏在神识无法窥探的朦胧薄纱后。
因她年纪小修为高，潜入秘境的金丹真人洪元吉都奈她不何，才露面人们就认出她是谁，一边打量她一边议论纷纷。
坐镇在秘境大门外的四位金丹真人对她露出了笑容，河下宫的齐博彦最温和亲切，青川派的掌门正气凛然，天音谷的谷主笑道：
“裴小友准备何时拜师门派？
“你若属意天音谷，我愿代师收徒。
“你的家族无需担忧，只要你点个头，我即刻派人帮你们迁到我派治下，无需劳作亦能安心地修仙，更能学习我派修仙心法，从此飞黄腾达。”
实话实说，裴如昔动心了，谷主的条件很吸引她。
可她冷静下来，婉拒道：“……我会考虑的。”
声音听着像生病。
谷主仔细看她，闻到蛇毒的腥臭。
憾山宗的真人是个中年男胖子，表情虚伪做作，眼底浮动着恶意：“在落霞山脉东西两侧，裴小友的资质首屈一指。我想，你在秘境的收获肯定很惊人，不妨拿出来，给我们见识一二？”
他是洪元吉的朋友，姓蒋，道号大成。
裴如昔不怕蒋大成当众为难自己，只怕他暗中下手。
取出一株三阶灵草交给四大门派的修士，她说：“秘境凶险，我差点死了。”
亮出手腕上海蛇妖咬的牙印，裴如昔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苍白肿胀的真容：“有一条海蛇妖悄悄潜入秘境，趁我不备咬了我一口，几乎害了我的性命去。”
说话时，她五官僵硬，像戴着面具。
海盼月的蛇毒早就被消除，但裴如昔的身体依然记得中毒的感受。
凭着真龙送的炼体秘典，她的伪装能不能瞒过金丹真人呢？
别的修士看不透裴如昔的真实情况，吱吱喳喳：
“真的有蛇！我亲眼看到那条蛇飞上天，被真龙踹开！”
“嘿，秦氏老祖被白腹妖王咬了，那脸色跟裴如昔一样，现在都没治好……”
“白腹妖王逃回海里了……”
蒋大成也没有识破裴如昔是假中毒，假惺惺地叹息：“那蛇妖竟然在秘境行凶，好大的胆子！待它出秘境，我定会打死它，不许它害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倒霉女配和幸运女主
“我相信真人不会放过它，可是蛇妖异常狡诈，真人有可能被它蒙骗……”
裴如昔不介意利用蒋大成一把，当即将海盼月有可能假扮成灵宠的猜测告诉他，忧心忡忡地道：“只希望它还在秘境。”
“它一条小蛇，难道能翻天？”蒋大成不以为意。
放过裴如昔是不可能的，他别有用心地说：“裴小友，你中了蛇毒也能杀掉我那倒霉的朋友洪元吉，这本事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人们哗然。
洪元吉当真被裴如昔杀死在秘境？
就在这时候，虹桥大门内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修，似笑非笑地道：
“洪元吉本来不会死，他自己找死，怨得谁？
“我还想杀他来着，结果他被金丹期妖兽咬断半截身子。
“倘若我打得过那妖兽，准会剖开它的肚子，把洪元吉的储物袋给翻出来。”
女修正是李华馨。
她瞧着蒋大成，语气不无戏谑：“洪元吉视你为好友，有进秘境的秘法却不告诉你，伱这朋友当得真可怜。”
随手丢了一块矿石给四大门派的修士，她自言自语：“谁想要秘境里的净灵花？”指着蒋大成，“哎，是你！你看着龙门秘境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不知开开关关多少次，也没得到净灵花。啧啧，挺可怜的。”
蒋大成霎时脸色铁青：“李华馨！你住口！”
“偏不！”
李华馨笑呵呵，轻快地唱歌：
“我有一朵净灵花~好看芬芳人人爱~
“谁要买~我都肯卖呵~
“唯独一个人~他得罪我~得罪我~
“宁可扔掉净灵花~我也不卖给他~
“哎，你还敢打我？”
拦住蒋大成甩出的法术，李华馨冷冷地问道：“不想要净灵花了？”
“你——”蒋大成涨红脸，直想撕了她。
碍于她有净灵花，他忍了又忍：“你别太过分！净灵花我要，你开个价！”
人们瞧着李华馨和蒋大成上演的好戏，忍俊不禁。
憾山宗长老真是个妙人。
当众挑衅自己门派的金丹真人，亏她做得出来。
谷主也在笑，递给裴如昔一本薄册，轻声说：“我对蛇毒有点研究，你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言罢，送一个铃铛给裴如昔：“这是天音谷的信物。”
裴如昔向她道谢，将海盼月可能假扮成灵宠的猜测告诉她。
得到李华馨的维护、谷主的青睐，人群中恶意的目光减少了，但没有消失。裴如昔飞向湖边时扫去一眼，记住其中几张脸，大大方方地和莹姑等亲族团聚。
她“中毒”了，身体虚弱。
走近莹姑，她顺势靠在莹姑身上，吓得莹姑握住她的手：“快让我给你把把脉！”
裴如昔是裴家的希望。
她有事，裴家人感到惶惶不安。
一位绿衣女修挤开别人，喊裴如昔的名，介绍道：“我叫刘善秀，你要不要请我保护你？我力气大，比你身边这些累赘强多了。”
被轻视的众人闻言，纷纷怒视刘善秀。
“怎么了？弱还不许别人说？”刘善秀昂着头，丝毫不怕，“我来保护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请你要多少钱？”裴如昔觉得刘善秀眼熟。
思忖了两秒，她想起刘善秀是诛杀洪元吉的参与者之一，或许看见她拿走洪元吉的储物袋。
刘善秀衡量了下裴如昔的财力，还没开价，便看见裴如昔的嘴唇一下子变成紫黑色。
若非莹姑搀着，她得晕倒在地上。
蛇妖的毒这么厉害？刘善秀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生怕被蛇毒殃及。
“算了，你毒发的样子挺惨，我不赚你的钱了。”刘善秀说，“裴如昔，我保护你几天，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还。”
……
在李华馨之后出秘境的也是憾山宗修士，他叫孟长青。
进秘境一趟，他见到真龙，许下一个愿望。
如今他的修为提升到金丹大圆满，根基扎实，心境稳定，随时能闭关结丹。
享受着大家的惊叹、羡慕之情，孟长青心情极好。
不经意间瞥见中毒的裴如昔，他想到自己进秘境前，有个神秘女声挑唆他击败她。
那声音是谁呢？
孟长青觉得声音未必与裴如昔有怨，认识他的可能性反而不小。
现在他不好奇声音是谁。
横竖他实力高强，一旦结成金丹，整个修仙界都会传颂他的姓名，所有年轻美貌的女子都会仰慕他，争着抢着做他的道侣。落在湖岸，孟长青突然听到令人颤栗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闪电般回头，只见秘境大门里闯出一头狰狞的五阶妖兽。
它身上骑着一个女孩，女孩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兽。
这是……？
认出女孩是和自己一起见过两位真龙的苏倾容，孟长青的脸色变了变。
旋即他注意到苏倾容气息浮动，即将筑基，她身下的妖兽也有晋升六阶的趋势，疑似她的灵宠，不禁又羡又妒。
他连一只灵宠都没有！
苏倾容竟然契约了这么强的灵兽！
天道不公啊！
不会飞的土麒麟撞进湖里，溅起高高的水花，咆哮其实是它的惊叫。
它没想到秘境外是湖泊。
更没想到秘境外守着四个金丹真人，他们难道想围杀它？
同样落水的苏倾容搂着小麒麟冒出水面，咳嗽着，冲四位金丹真人喊道：“别动手！这是我的灵兽！”
“你即将筑基。”她的洞天里，绯瞳问道，“做好准备了？”
“没有！”苏倾容苦着脸爬到会游泳的土麒麟身上，抓着它的角，“你现在感觉怎样？伤势有没有好点？”
土麒麟心里很慌，没法回答。
绯瞳最冷静，回答道：“它跟你契约，得了你的好处，伤势完全痊愈了，六阶暂时升不上去，过几年大概能晋升。担心它不如担心你自己，筑基没准备，很容易失败。”
“啊啊啊我没准备！”苏倾容慌了，“筑基能不能延后？”
“不能。”绯瞳说。
在裴如昔看来，苏倾容筑基是用不着担心的。
“虚弱”地倚靠着莹姑，裴如昔注视秘境大门，等待海盼月现身。
“你什么时候中毒的，昔昔？”李华馨来到她身旁，打量她的脸色，感到疑惑，“中毒了你不急着解毒，在这站着做什么？”
“我要亲眼看着蛇妖被捉！”裴如昔咬牙，“它不死我不安心！”
“呵，你也不怕你先毒发身亡。”李华馨冷笑着伸出手，“给我看看你中毒的情况！”
莹姑护着裴如昔，担心李华馨伤害她。
裴如昔抿唇，不甘不愿地递出一只手给李华馨。
当真给看？李华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为裴如昔的信任感到诧异。
要知道，修士尤其忌讳被别人查探身体，因为这等于将半条性命交给别人，若别人有恶意，后果不堪设想。
犹豫着握住裴如昔肿胀发青的手腕，李华馨不确定她是真中毒还是假装，神识从她手腕上的脉门探入，在她体内游弋了一圈。发现她灵力凝滞，确实蛇毒缠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将李华馨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裴如昔咬住嘴唇，凝滞的灵力悄然恢复流动。
嗯？李华馨变得惊愕，提起的心却放下了，用力地捏一把裴如昔的手，又好气又好笑。
坏丫头假中毒，差点把她给骗倒！
“怎么样？”莹姑担心地问。
“很糟！”李华馨看着裴如昔，露出为难之色。
过了一会儿，她做出决定：“你跟我去见谷主真人。”
李善秀忍不住开口：“前辈也没有办法？”
李华馨哼了一声：“我有办法我早就用了，没办法我才愁！”
这边李华馨拉着裴如昔去求助天音谷的谷主，那边苏倾容跳到岸边，当着众修士的面引动天地灵气，冒冒失失地筑基了。
包括她自己，很多人都觉得她会失败。
偏偏她筑基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没有一丝波折。
她的伯父苏敬鸣一脸复杂地为她护法，偶尔看一眼实力不下于金丹真人的土麒麟，以及潜力无限的小麒麟，心里不知是酸涩还是欣慰。
混有麒麟血脉的妖兽难得一见，他这侄女倒好，一次契约两只麒麟。
简直让人忌恨！
苏倾容的族人看她筑基，喃喃说：“少爷是天灵根，小姐资质差，怎么就筑基了呢？我在做梦？所有人都在陪我做梦？”
四位金丹真人也在看苏倾容。
“这丫头运道特别好。”齐博彦目中有异彩。
“呵，她有个亲人在我青川派修仙。”苗履道笑盈盈，“她也会来青川派修仙。”
“万一呢？”谷主微笑，“她和我的徒儿是好朋友，未必不会来天音谷。”
蒋大成欲言又止。
憾山宗也想招收资质好的门人，且不说裴如昔，苏倾容他是想争的。然而憾山宗才失去一位金丹真人，有什么底气跟青川派争？现在的憾山宗能不能守住地盘还不知道呢！
思及此，蒋大成看了一眼土麒麟，如果苏倾容肯拜师憾山宗……
瞥见蒋大成的眼神，苗履道思绪微动，望向谷主：“方才我见你给裴如昔诊治，她情况如何？”
齐博彦和蒋大成竖起耳朵。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谋算
“不是很好。”谷主回想裴如昔的诊治结果，面色颇有些复杂。
她说：“咬伤裴如昔的海蛇妖，乃是白腹妖的子嗣，毒性尤为凶猛。秦姥中了那白腹妖的毒，至今一百多天，仍不见好，也不能斗法。裴如昔三天前中毒，好在及时压制住蛇毒，免去性命之危。”
“直说吧。”苗履道不耐烦听废话，“裴如昔能不能治好？治好了有没有隐患？”
“蛇毒损伤她的根基，除非有灵药弥补，不然她以后修行肯定受到影响。”谷主露出惋惜的表情，“治倒是能治，就是不好治。”
“你不是看好她吗？”蒋大成出主意，“把她带回去，治好了她便是你天音谷的人。”
谷主笑了一声：“她答应了。”意味深长地注视蒋大成，“贵宗的李长老不答应，裴如昔便说她要考虑。”
“李长老估计是想找别的人给裴如昔诊治，那小丫头跟她徒儿有交情，师徒两个都向宗门举荐过裴如昔。”蒋大成目光闪烁，跟谷主求证，“裴如昔需要哪种灵药？”
“这个……”谷主忖量，“你们憾山宗若舍得把黄龙须给她，她的根基能好个七八成。”
“给不给黄龙须，可不是我能做主的。”蒋大成仿佛忘了他不久前针对过裴如昔，叹息着说道，“十岁的筑基修士不常见，不应该夭折，我会劝说掌门，免得天才被埋没。”
苗履道喝了一口灵茶，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也写一封信劝说贵宗掌门。”
突然间，齐博彦说：“我河下宫不仅有胜过黄龙须的灵药，更是有一位解决过许多疑难杂症的医修。我不擅长治病，医理却是懂的，裴如昔中毒，我没准有办法解决。”
众人闻言，将视线投向她。
不悦地皱眉，蒋大成发出嗤笑：“伱有办法她怎么不来找你？医术我是不懂的，医不叩门我知道。”
齐博彦冷冷地盯住他：“当我猜不透你的打算？蒋大成，你在意的根本不是裴如昔，而是洪元吉的储物袋！”
心思被她点明，蒋大成拒不承认：“咋的？裴如昔不找你看病，你就恼羞成怒了？都说洪元吉是妖兽害死的，储物袋被妖兽吞进了肚子里，我怎么在意？”指着岸边的土麒麟，“我要是在意，我早就过去跟它商量了！”
“呵。”齐博彦环视众人，吐出两个字，“狡辩！”
“齐道友，请息怒。”谷主连忙劝架，“裴如昔年幼，难免考虑不周。你没有治过蛇毒，我跟裴如昔说过我能治，裴如昔才会找我……”
她给苗履道使了个眼色，苗履道跟着开口：“是啊，小丫头不懂事，以后她有的是苦头吃，齐真人莫要和她生气了。说到底，惹事的还是那条海蛇妖，不把它杀了，我担心它会咬伤我们门下的小辈。”
在秘境里被海盼月下毒的不止是裴如昔，还有乔昌辰的护道者。
幸亏护道者是压制修为进秘境，从秘境出来，其修为恢复到金丹境界，尽管他受了不轻的伤，排出蛇毒也只是时间问题。
乔昌辰跟海盼月结仇，岂能放过他？
才离开秘境，乔昌辰就说动四大门派悬赏通缉海盼月。
不知多少人闻风而动，要捉拿海盼月换取悬赏。
此时海盼月在何处？
无人知晓。
眼看着龙门秘境从飞出鲤鱼令到彻底关闭，大门恢复为七彩虹桥，苏倾容也在大家的见证下筑基成功，海盼月就像死在秘境一样不见踪影。
苏家人不关心通缉犯海盼月，团团围住新鲜出炉的筑基修士苏倾容，欢笑声不断。
大大地出了风头，苏倾容今儿开开心心。
她跟大家说话，被簇拥着住进青川派安排的院子。一会儿掌门真人召见她，一会儿乔昌辰带着礼物祝贺她，一会儿饭菜送来，吃吃喝喝不得空闲，她开始嫌烦了。
重生后苏倾容还是第一次这么忙。
但是，忙归忙，闹归闹，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想寻思，屡次被打断思绪。
好不容易身边人少了，苏倾容独自泡澡，嘀咕道：“我到底忘了什么？”
“你忘了我。”绯瞳幽幽地说。
“啊，确实忘了你！”苏倾容恍然，随后她揉着脑门嘟囔，“我还忘了别的，这脑子，怎么想也想不到……”
泡完澡穿好衣服，她躺下，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许久，霍然坐起，叫道：“裴如昔！我筑基了，我还没跟她说！”有点不高兴，“乔昌辰都来恭喜我筑基，她怎么不来？”
跳下地，苏倾容想去找裴如昔炫耀，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大半夜的，裴如昔估计睡着了。算了，明天再去见她。”
今夜无星无月。
湖面尽是灯火的倒影，喧嚣阵阵，隐有笙歌曼舞，那是修士在享乐。
亦有人哭泣，为秘境内外陨落的亲朋好友。
符箓将寒意隔绝外屋外，裴如昔并没有入睡，披着外衣盘着腿，正在看谷主给的薄册。
四大门派不仅联手维持秩序，还共同搭建了拍卖场，把拍卖品印在薄册上，吸引修士们参与竞拍。
不过，薄册上没多少灵草、矿石、兽骨等未加工的材料，修仙心法、炼丹心得、符箓、法器等东西反而琳琅满目，就连金丹真人的悉心指点都在拍卖之列。
一边看裴如昔一边想事情，漫不经心。
假装蛇毒缠身是她临时起意，洪元吉临死前她在对付他，很多人怀疑他的储物袋在她手上。
她“中毒”，肯定有人打她的主意，她把人抓了，正好杀鸡儆猴立威信。
李华馨指点她，又赠送修行手札给她，助她杀洪元吉，裴如昔决定信任李华馨。白天她递出手腕，李华馨如果有恶意，她凭着达到炼体第一层次的敏捷身手，眨眼之间就能制住李华馨。所幸，李华馨值得她信任。
裴如昔露出一抹笑。
旋即她念及李华馨带她见谷主，不惜耗费人情也要营造她“中毒”的假象，而谷主爽快地配合……她直觉李华馨想利用她达成某些目的。
谷主呢？多半有自己的成算。
对此，裴如昔并不抵触，只要李华馨不害她，干什么都可以。
莹姑说，得了别人的好处要回报别人，建议她给李华馨、谷主、齐博彦等帮过她的人送礼物。裴如昔照做，给李华馨是一把剑，给谷主的是一株灵草，给齐博彦的当然是秘境里采集的食材。
她们会满意吗？
裴如昔心想，送礼物是她的决定，她们满意与否，是她们的事。
她还送了礼物给莹姑，莹姑很欢喜。
扫清杂念，裴如昔专心地翻阅拍卖目录。
莹姑和李华馨都建议她去门派，她认为裴家需要她的坐镇。确切地说，是裴玉夏、裴阿四等人需要她。
如果她不在家，裴向荣肯定狐假虎威，独揽大权。
才筑基的莹姑斗不过他。
以他的习性，裴如昔不相信他能宽待裴玉夏和裴阿四，他会让裴家倒退回烂泥潭一样的老祖宗时代。
所以，门派她暂时不会去。
有李华馨的修行手札在手上，她的进境就算落后于旁人，也落后不了太多。
此外，在家里修仙尽管比不得拜师大门派，但家里的事她说了算，没有人能辖制她。
裴如昔浏览着拍卖目录上的法器。
先天真水和天河净水胜过寻常法器，防御之物才是她需要的。
她摸向头上的额饰，摸了个空，才想起额饰早就在战斗中损毁。
是她自负，以为自己随时能化作水，便轻视了护身符和防御法器等外物，结果被海盼月咬得中毒。
对，她还需要解毒的丹药。
炼体确实不弱于修仙，可她中毒后若是没有时间排毒，死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筛选出自己需要的拍卖品，裴如昔继续看目录。
既然留在家族，就得发展家族。
而家族想要壮大，少不得合适的修仙心法，还要炼丹师、炼器师，以及灵田、善于耕种之人、善于饲养灵禽灵畜之人，最重要的是贤明的族长、足够强的庇护者……
考虑到住在家中的金丹修士戚左亭，裴如昔便想起原著中他在一个月后身受重伤，被女配裴如昔救了一条命。
原著没说戚左亭被谁打成重伤，也没写他伤愈后报复谁。
裴如昔怀疑原著里打伤戚左亭的是洪元吉，因为现实中戚左亭，对洪元吉最心疼的徒儿洪梅感兴趣。
她没忘记，戚左亭正是拿走洪梅的尸体和储物袋，才会答应庇护她的宗族。
洪梅身上有何秘密？
竟能让洪元吉这个散修对青川派的金丹真人下毒手！
翻出洪元吉的储物袋，裴如昔破除禁制，熟练地一甩。
各种东西飞出来，迅速分类。
有用的没用的，能见光的，得销赃的……
修仙感想？
哗啦啦，修仙感想在她面前摊开，从最后一页往回翻。
洪元吉的修仙感想写得像日记，废话一箩筐，裴如昔一目十行地搜索关键信息。
噫！
洪元吉不喜欢成年女人，喜欢她这样的小女孩？
他应该下油锅，炸个千百遍！
洪元吉和洪梅名义是师徒，实际上是夫妻？他修炼到金丹期，乃是得益于洪梅的特殊体质，双方交换灵力，互惠互利……
裴如昔蹙眉。
所以，原著的戚左亭知道这个秘密，把洪梅抢走，结果被洪元吉重伤？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敌人虎视眈眈
这猜测不太靠谱，但戚左亭不能信任是对的。
接着翻看洪元吉的修仙感想，裴如昔分心整理他的储物袋，大多数物品她看得出用途、材质、有无价值，少数物品她捉摸不透。
或许洪元吉的秘密隐藏在遗物中？
想起戚左亭捡起洪梅的镜子放进衣袖里，裴如昔丢开洪元吉的修仙感想，翻出一面布满裂痕的小圆镜。
这是法器，可困人，可攻击，她的神术把小圆镜弄得近乎半废。
弹了弹损毁严重的镜面，裴如昔把小圆镜翻到背面，看见雕刻的梅花，感觉梅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玄妙感。
她本能地对梅花注入神力。
霎时，梅花消失在小圆镜背面，化作虚影没入她的识海，成为天神传承的一部分，其玄妙随之明了。
梅花是一道神术，其名演变，类似她用过的点化。
点化着重于提升智慧，能让法术形成的水龙产生灵性，能让普通动物产生思考能力，俗称成精。不说水龙的灵性，先说动物成精，这种点化导致的“聪明”不能传给后代。
演变神术是选择性变异、进化，不能让动物成精，只是让动物变得更机灵、跑得更快，或者更好看、更好吃，成为同类中的佼佼者，并遗传下去。
洪元吉是修士，不懂神术，不会点化。偶然间，他通过小圆镜背面的梅花施展出演变神术，顿时如获至宝。
弄清楚演变神术的效果之后，他一次次地演变自己的四灵根，使四灵根进化得能与天灵根相媲美。他能做金丹真人，演变神术才是他的倚仗，洪梅不过是个幌子。
裴如昔把玩小圆镜，静静地思考：“戚左亭想要的八成是演变神术，蒋大成跟洪元吉是朋友，未必不好奇洪元吉的秘密。我处境危险，实力却不足以自保，有点害怕！”
立刻晋升到金丹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想了想，放出灵兽袋里的猞猁：“你何时晋升五阶？”
“快了。”猞猁吐出真龙送的妖丹，得意洋洋地，“你看，妖丹变小了，我正在强大！”
“我希望你更快。”裴如昔对它施展演变神术，优化它的血脉，“感觉怎样？”
“咦？”猞猁眨着黄眼睛，把妖丹吞了，复吐出。
妖丹明显比刚才小一圈，猞猁兴奋得抖耳朵，猛地扑倒裴如昔，沉甸甸的压着她，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伱好肥！给我起开，不准舔！”裴如昔嫌弃地推开大猫猫。
它滚到一边，咧开嘴巴笑：“我好像要晋升了！昔昔，我马上就会有我自己的内丹！我要晋升，昔昔给我护法！”
爬起来，猞猁在房间里蹦蹦跳跳。
一不小心踩碎地板，它心虚地蹲在踩碎的位置，试图隐藏罪证。
看到它不动了，也不嚷嚷了，特别安静乖巧，裴如昔没好气地说：“地板碎了，你想怎么赔？”
“都是地板不结实……”猞猁嘟囔，“我这就找人来修！”
说完，猞猁化作影子遁走。
考虑到妖兽晋升五阶有如人类修士结丹，要渡过雷劫才算成功，裴如昔向它传音：“不要太激动，你先压制住修为，免得雷劫来了你仓促应对，抵挡不住。”
雷劫可怕，猞猁顿时心生畏惧，赶紧回到裴如昔身边：“快！昔昔快把我放进灵兽袋，我不要渡劫！不要被雷劈！”
裴如昔送它进去，放出另一只灵宠噬神蛄。
这六条腿的毒虫在桌子上爬了爬，一动不动地装死。
指尖按住它的小脑袋，裴如昔以演变神术相助它优化血脉。它没有令她失望，从二阶一口气晋升到四阶，能释放针对神魂的毒素、能化作神魂状态，还能主动攻击。
二阶的它要碰到神识才能进行攻击，裴如昔被它攻击过一次，很痛，缓过来就没事了。
现在的噬神蛄能把敌人杀死，进步极大。
由于噬神蛄是强行契约的，叛变的可能性不小，裴如昔对它说：“你完成我的要求，我会跟你换一种契约方式，不会亏待你。”
噬神蛄没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裴如昔知道它能理解简单的指令，继续说：“你如果跟我作对，我会杀掉你。”
灵兽袋里还有一只出壳没多久的小鸟，它饿了。
放小鸟出来，裴如昔将它交给族人：“好好地养，别冻着饿着它，它吃肉。”
族人用毯子裹住巨大的小鸟，费力地抱起，带它去吃饭。
小祖宗不愧是小祖宗，养的小鸟都“小”得非同一般。
估计这鸟是秘境带出来的，它能得到小祖宗的青睐，指不定是神鸟凤凰的幼崽呢。
话本不都那样写嘛？真龙幼崽像条小泥鳅，凤凰幼崽像小鸡，被别人看不起，然后别人大吃一惊……
其实裴如昔不认识小鸟。
就像苏倾容不认识小麒麟和土麒麟，人家苏倾容重生前可是金丹真人。小鸟还是一颗蛋，猞猁琥珀就看上它，想吃。当时蛋壳有裂痕，蛋中的生机在不断地流逝，裴如昔便点了头，把蛋变小，给琥珀当储备粮。
没想到小鸟顽强地活到了出壳，除了个头特别大，裴如昔没看出它的不凡之处。暂时养着它吧，她养得起。
且说小鸟被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出裴如昔的房间，被大家围住：
“你抱着什么？小祖宗好点了没有？”
“苏小姐跟小祖宗做过同窗，她住在青川派，我们去求她，青川派没准能救小祖宗！”
“我有一颗解毒丹……”
裴如昔还没入睡是不想睡，他们是睡不着，唯恐中毒的裴如昔有个三长两短。
筑基修士刘善秀可以长时间不睡，背靠着走廊的柱子，斜睨裴家人：“你们着急，中毒的裴如昔难道不着急吗？”
众人默然，各自散了。
屋檐下，灯笼在风中缓慢晃动，散发着柔和的光。
刘善秀迎着冷风，自言自语：“夜深了还有心情让人喂鸟，裴如昔中的毒，大概不严重？”
房间里的裴如昔打哈欠，在秘境里她没怎么睡，此时身边有床和被子枕头，她想躺下来睡个好觉。
到处爬的噬神蛄振翅飞来，落在她肩膀，通过契约向她传递信息——外面来了个修为不低于她的人，正在用神识窥探。
裴如昔挑眉，真水天眼霎时洞悉一切。
窥探的人何止一个，便是裴家宅院，亦有人被收买，想对她不利。
谁第一个出手？
懒得跟他们比耐心，裴如昔盖好被子睡觉，透明的水龙盘在床柱上守护她。
一位裴家人悄悄地接近她的房间，隔着窗户窥视室内，冷不丁的他身后响起莹姑的问话：“你在干什么？”
那人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解释：“我、我想看看小祖宗睡着了没有……”
莹姑审视他。
良久，她摆了摆手：“走吧。”
那人如释重负，连忙离开。
从莹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暗中触发了一道三阶攻击符箓，赫然要害了莹姑的命！
身子一晃，莹姑巧妙地避开了偷袭，一巴掌拍向那人的天灵盖。
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这个被收买的裴家人倒毙在地上。
他姓裴，他和莹姑一个家族，为什么……为什么莹姑二话不说就杀了他？
料不到自己的死，他死不瞑目。
平静得近乎冷漠地看着尸体被族人拖走，莹姑隐没在阴影中。
刘善秀在别的地方巡逻，听到裴家人小声议论死去的同族，感到意外。莹姑瞧着是个和气的，逮到叛徒，审都不审就把人打死？
家里有这样强势果敢的筑基修士，叛徒难道不怕死？
思及莹姑和裴如昔是这几年筑基的，刘善秀暗忖：“莹姑在裴家估计过得不怎么如意，裴如昔兴许受过家里的委屈。我听闻门派里少不得勾心斗角，小家族也斗，真是活该家族小。”
夜风中的笙歌渐渐消失了，刘善秀抓到一个潜入裴家宅院的男修，他说裴如昔得到金丹真人洪元吉的储物袋，唆使刘善秀和他联手。
刘善秀把他丢给莹姑：“查清楚来历再处罚，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大半夜下来，刘善秀抓了十几个修士，其中三个筑基。她受了点伤，有点累。莹姑受伤比她重，既感谢她，又心生歉意。奈何白昼还没来临，她们不能放松警惕，休息还得到天亮之后。
黎明前夕，宅院里闯进一个筑基后期的蒙面修士。
莹姑和刘善秀难以招架，那蒙面修士却有一位筑基中期的同伴！
战斗极为惊险，刘善秀苦苦支撑，开始后悔跑来帮裴如昔。突然间蒙面修士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喷涌的鲜血糊满了墙壁，刘善秀惊恐莫名。
这是谁下的手？！
另一个筑基中期的见势不妙，想逃跑，其身体在腰部撕裂成两截，血、肠子滚了一地。他没有立刻死去，爬在地上，哀嚎声不绝，痛苦地乞求莹姑和刘善秀救他一命。
“把他宰了！”莹姑冷静地招呼刘善秀。
垂死的修士最恐怖，刘善秀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愿意冒险。
地上的半截身体猛地僵住，没有任何挣扎，就像一张纸被干脆利落地撕成两片，血腥味弥漫，他的眼神失去光彩，喉咙再也叫不出声音。
他死了。
漆黑的天际恰在此时亮起一抹白，长夜终于迎来白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刘善秀
尸体有人收拾，战场有人打扫，损坏的建筑亦有人收拾。莹姑需要做的，是整理战利品并分配。
可惜，来袭者身上虽然有储物袋，却没有带上全部的财产。
莹姑才筑基不久，手里没钱，法器都是捡别人用过的。来袭者比她富，一件法器便胜过她的身家，她怎会嫌弃？
刘善秀是散修，日子过得窘迫，就更不会嫌弃了。被分到战利品，她想要，却忘不了俩筑基修士诡异又血腥的死法，推辞道：
“此二人不是我斩杀的……”
“给你，你拿着便是。”莹姑坚持给她，“昔昔不会有意见的。”
“咳，谢谢！”刘善秀喜滋滋地收下。
“去更衣洗漱吧，厨房在做早膳，想吃什么尽管说。”
“吃什么你来安排，我无所谓。”
刘善秀颇有些受宠若惊，裴家对她挺好的。
随着侍女走进亮堂堂的浴室，她见到点燃的昂贵香料释放芬芳，浴桶中盛着翠绿色的药汤，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药？”
“疗伤汤，能治疗内伤外伤，加快灵力恢复。”
“贵吗？”
“配制一大桶大约需要五百块灵石。”
“这么贵！”刘善秀咋舌，“伱们裴家有灵石矿？洗澡都这么讲究，怪不得家族出来的修士个个眼高于顶，瞧不起散修。”
“您值得最好的招待。”侍女笑着说，“裴家只是个小家族，没有灵石矿。”
小家族奢侈至此，大家族、门派得有钱到什么地步？刘善秀无法想象，感到心酸。
散修太苦了。
念及修仙家族经常性压榨散修，她心安理得地泡疗伤汤，运转心法，将汤中的灵气和药力吸收殆尽。
昨夜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上的新伤痊愈消失了，提升的修为比得上她潜心修炼两个月，治不好的陈年旧伤也得到缓解。
“真舒服~”刘善秀喟叹，恋恋不舍地迈出了浴桶，“五百灵石一桶的药汤，我真想多泡几次，最好能让我泡个够。”
穿着裴家准备的新法衣新鞋，刘善秀清清爽爽地去吃早膳，见到莹姑和林文珊说话。
林家宅院在裴家隔壁，林文珊昨夜帮了忙，刘善秀认为她实力还行。
裴如昔不在。
桌子上摆着一道道灵膳，任由取用。
刘善秀想，裴如昔的毒应该严重不到哪里去，否则裴家众人哪有心情做灵膳？
吃辟谷丹可比做灵膳省事多了。
不过，裴如昔疑似得到洪元吉的储物袋，就连她都差点萌生邪念。
筑基后期的来袭者，裴如昔不怕，若是金丹修士亲自出手……
心猛地向下一沉，刘善秀望向林文珊。
对方回以笑容。
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裴如昔被金丹真人惦记。
似看出刘善秀的忧虑，莹姑说：“昔昔养着一只灵兽，我不如它强。”
灵兽？
刘善秀想起裴如昔身边确实跟着一只短尾巴猫，据说残忍嗜血似妖兽，杀了不少针对裴如昔的人。
两个筑基修士八成是它杀的。
可它斗得过金丹期？
越想刘善秀越后悔自荐，裴如昔和莹姑给她灵膳、疗伤汤、战利品等好处，要的不是她的保护，而是她的命！
她窥视莹姑，有意告辞却不敢开口，两个筑基修士的死法在她脑海中反复重现。
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她食不知味。
渐渐地刘善秀没有胃口了，不想吃了，张开嘴就是一个响亮的饱嗝。
桌子上已经没有包子了。
吃饱了？
刘善秀心中茫然。
包子是什么味道的？
她没记住。
她只想赶在金丹修士对裴如昔下手之前逃走。
想到裴如昔，裴如昔就来吃早膳，一副中毒颇深的模样，身边没有跟着猞猁。
也许它在，只是刘善秀看不见，也察觉不了它在。
……所以她为什么要做护卫？刘善秀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后悔没有听胡三潭的劝告，导致此时此刻被裴如昔和莹姑玩弄于指掌中。把薄册递给莹姑，裴如昔拉开椅子坐下，说道：“四大门派拍卖的东西我都看过了，对家族有用的不少，其中几样我打了勾，决定参与竞拍。你们也看看，想买什么就说，觉得没必要买的，告诉我理由。”
猜到她决定留在家族，莹姑心生惭愧。
长辈理应为小辈保驾护航，她呢？不仅没有能力保护裴如昔，还要让裴如昔操心，着实离谱。
自己必须奋起，将家族稳住，裴如昔才能放心地拜师宗门。
莹姑暗暗下定决心。
此次回到家族，她将会积极参与宗族事务，不能像从前一样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
“我在秘境的收获整理得怎样？”裴如昔看向莹姑。
“已经悉数登记造册。”莹姑拿出账册，“你身边需要打理琐事的人，你是自己找还是我为你安排？”
“你安排。”裴如昔把账册推回去，“这是我给宗族的，卖掉哪些留下哪些，你拿主意。”
“这……”莹姑大吃一惊，“你给得太多了！昔昔，你修为不低，宗族给不了你多少修炼资源，你得为你自己考虑！”
太多是多少？林文珊瞧着厚厚一本账册，对比自己在秘境的收获，一时浮想联翩。
刘善秀的目光也落在账册上。
奢侈如裴家都嫌多的收获，比得上一座小型灵石矿吧？
裴如昔喝着粥，含糊道：“放心，我不缺资源。”
她是莹姑看着长大的，莹姑了解她，放下心来：“行，拍卖会在日落后举办，我们先给你买解毒丹和防御法器。”视线投向刘善秀，“你有需要之物，也可以说，我们愿意资助。”
“多谢好意，我……”刘善秀艰难地拒绝，“我只想活到寿终。”
莹姑失笑：“我们没有害你的意思。”
刘善秀不相信她。
没多久，李华馨来了，大方地指点了刘善秀和林文珊几句。
无法拒绝她指点的刘善秀痛并快乐着。
林文珊倒是脸皮厚，缠着李华馨问了不少修行过程中遇到的困惑。便是莹姑和裴如昔听得李华馨的释疑，也渐渐地入了迷，更何况刘善秀这散修。
刘善秀自暴自弃地想：裴如昔如此镇定，应该有对付金丹修士的手段？若没有，她会跑，顶多以后庇护一下失去裴如昔的裴家……
眼下不适合传道授业解惑，李华馨答完林文珊的最后一个问题，对裴如昔说：“你住在这里很不安全，待会儿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免得睡个觉都不安稳。”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蒋真人怜惜你中毒，已请求掌门取出灵药黄龙须赐予你。见了他，你要向他问好。”
裴如昔尚未开口，刘善秀便惊讶地说道：“我记得蒋真人不喜欢裴道友，昨天他还质疑裴道友杀了洪元吉，怎么今天……”突然变了态度？
李华馨将四位真人昨天的对话道来，略去齐博彦与蒋大成的口角之争，只说真人们同情裴如昔。
“蒋真人若是真心为小姑考虑，倒也不太坏。”林文珊把裴如昔当成亲戚，“只怕他居心莫测，故意拿灵药钓着小姑，图谋别的东西。”
例如洪元吉的储物袋。刘善秀在心里回答，默默地观察裴如昔，猜不透洪元吉的储物袋在不在她身上。
裴如昔说：“我讨厌蒋真人，不想问好。”
这话太孩子气了。
刘善秀蹙眉，才想起裴如昔今年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我也讨厌他，且忍他一忍，他有用。”李华馨笑道，“黄龙须是憾山宗之物，得了这药，你只需感激宗门。”
于是，裴如昔搬到憾山宗的宅邸，与李华馨同住。
刘善秀和莹姑留在裴家，林文珊住在自己家，明里暗里盯梢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
裴如昔得到憾山宗的庇护，算计她等于跟憾山宗作对，谁有这胆量？
虽说憾山宗陨落了一位真人，地盘可能不安稳，可憾山宗还有两位真人活着，再过几年李华馨没准会渡劫结丹。
总之憾山宗这靠山轻易倒不了。
裴如昔处境安全了，自己也跟着免除危险，刘善秀不急着告辞了，悠然地在裴家翻看拍卖品目录。
有传讯符飞来，她打开一看，是秘境里跟她结伴的胡三潭，请她帮忙竞拍几样东西。
刘善秀出去找他，在门口见到莹姑：“刘道友，以后你有何打算？”
“大概会去山脉东侧？”刘善秀没打算。
“不如随我归家去。”莹姑笑道，“我家需要客卿长老，每日三餐供应灵膳，每月供应灵石、丹药等修仙资源，心法等宗族机密你也能翻阅。”
条件丰厚，刘善秀心动，害怕被算计。
“刘道友请慢慢考虑。”莹姑说，“麻烦尚未结束，刘道友请在裴家多住几日。”
啥意思？
目送莹姑离去，刘善秀暗忖：裴如昔背靠憾山宗，裴家能有什么麻烦？
有麻烦的是胡三潭，刘善秀去找他，也被麻烦盯上了——
两人曾在秘境中与邵氏修士发生过冲突，胡三潭这会儿又跟邵氏修士发生争吵，被他们打得重伤吐血。
他们抓住他威胁刘善秀：“想救人？可以，你自断一臂，再把储物袋留下来！”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流汹涌
将小祖宗送到憾山宗后，裴家上下一片欢腾，人人露出笑脸，对未来充满期待。
憾山宗在不久前失去一位真人，得到裴如昔之后，肯定会大力栽培，希望她早日结丹，成为憾山宗的顶梁柱。
他们裴家注定崛起，别的不说，统一落霞城是迟早的事！
没准有朝一日裴家能够比肩秦氏，与秦氏平分落霞山脉西侧偌大的地盘，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莹姑，小祖宗在秘境里得了多少东西？”裴金盛兴冲冲地找来，“我看上两件特别适合我的三阶法器，这次拍卖会错过了，以后想买也买不到，所以……”
“何时你筑基？”莹姑问。
“咳，我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怕筑基失败浪费了宝贵的筑基丹。”裴金盛并不心虚，振振有辞地道，“外人能用五百灵石一桶的疗伤汤，我买两件法器难道不行？”
“昨夜她抵挡了敌人，你但凡做得到她的十分之一，我都不会拒绝你。”莹姑说，“交代伱的事做完了？”
裴金盛拉下脸来，拔高声音强调道：“她是外人！我没筑基，怎么跟她比？”
想到裴如昔没有把收获交给自己整理，莹姑也没有喊自己帮忙整理，裴金盛感到忿忿不平，眯眼盯着莹姑：“小祖宗把收获给宗族，可没有说过给你！你以为你跟小祖宗关系好，就能瞒着她独吞她的收获？”
“你怀疑我？”莹姑怒极反笑。
筑基修士的威压瞬间释放，如大山悬在裴金盛头顶，令他涨红脸，倾尽全力抵挡，冷汗湿透衣衫。
啪嗒一声，他的汗滴落在地。
喀嚓一声，地面碎了。
他的脚陷进泥土里，身上的骨头咯吱咯吱地响，脊背在威压下渐渐弯曲。
走到他面前，莹姑的手放在他肩上。
看着他狰狞的脸，对上他满含怒火的眼睛，她语气淡然：“看不起我？不服气？我是筑基修士，你不是，你不如我，由不得你不服气。”
她用力，裴金盛顿时矮了一截，小腿完全没入泥土里。
他亦用力，想挣脱束缚，可莹姑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他的反抗。
筑基期与炼气期的差别这么大吗？裴金盛越反抗，心里越绝望，牙关紧咬，不肯低头。
“昔昔相信我，我从来不叫她小祖宗。”莹姑继续用力，裴金盛的大腿没入泥土里，她看上去像是没怎么用力，脸不红气不喘，“你道她为何会把收获交给我整理呢？”
裴金盛说不出话，害怕一开口就会被威压击溃。
“因为她认为你不值得信任。”莹姑答道。
噗的一声响，裴金盛被种进大地里，只剩下脑袋露出地面，羞愤欲死。
在莹姑这老太婆手下，他竟然没有反抗之力！
掏出手帕擦手，莹姑居高临下地俯视地上的裴金盛：“肯服气了？”
裴金盛骨头极硬：“不！”
下一刻，莹姑一脚踩在他头顶，将他的脑袋也踩进土里，问：“服不服？”
料不到她这般羞辱自己，裴金盛又愤怒又委屈，怎么也说不出服字：“有本事我们去演武场上斗法！”
“就是说，你不服。”莹姑笑了，“那你就在土里待着！”
土里伸出一根根坚韧如铁丝的细须，将裴金盛束缚在地下，他挣脱不得，极其憋屈，慌忙喊：“我服了！我服了！饶了我！你交代我的事我没做完，我即刻做！”
不服气不行，他斗不过莹姑。
现在他只想脱困，日后筑基了再琢磨报复她之事。
可他服气得太迟了，莹姑听而不闻，将交给他做的事情安排给别人，不再理会他。
想用宗族的钱给自己买东西的不止裴金盛一个，裴之离、裴典等人也来找莹姑，她根据各人的情况予以同意或否决。
修士感知灵敏，注意到地下有人，难免问起。
裴金盛恨不得原地消失。
莹姑完全不给他脸面，直言道：“裴金盛做错事，我在惩罚他。”
裴金盛：“……”
别问，问就是后悔质疑莹姑，憎恨莹姑，想把她大卸八块。
包括裴如昔在内，裴家有七位族人进秘境，活着出来的是裴如昔、裴之离、裴典和裴雪。其中裴雪修为最低，在秘境里晋升了一个小境界，才达到炼气七层。
除了裴如昔，裴雪等人将秘境中的收获上交了三成。
莹姑取了一成，归还两成。裴之离和裴典受伤，她各自给了疗伤丹药。至于裴雪，她奖了一件防御法器和一颗洗髓丹，勉励一番。
又，裴如昔给宗族的收获有大量灵石。
此时灵草、矿石等材料陆续降价，法器和丹药等也跟着降价，莹姑挑出不容易保存的材料卖掉，别的留下来，丹药、法器等她也不急着买。别人想交好裴如昔，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收购莹姑手里的材料，被莹姑婉拒。
林文珊想要优待而不得，疑惑地问：“为何不卖？”
莹姑说：“现在不是卖的时候。”
林文珊便谦虚地请教：“那我该不该卖？”
莹姑：“想赚多点就别卖。”
下午过半，刘善秀回到裴家宅院，面色阴郁。莹姑看见了，问：“有事？”
刘善秀摇头：“我朋友借钱，我没有，朋友不信，现在我没朋友了。”
……
……
且说裴如昔搬到憾山宗的宅邸，蒋大成召见她，和颜悦色地：“掌门昨夜来信询问你中毒的情况，依我看，他是愿意把黄龙须赐予你的。等到拍卖会结束，这儿的事情了结，我们再回憾山宗。”
裴如昔望向李华馨。
李华馨拍了拍她的肩：“这几天我们很忙，你安心压制蛇毒，别的不必担忧。”
裴如昔说好。
把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蒋大成越发怀疑裴如昔得到洪元吉的储物袋了，若非裴如昔身上有利可图，李华馨岂会这样对她？以己度人，蒋大成露出笑，态度尤其慈善：
“小丫头，我算是你的长辈，该送你一份见面礼。”
“你已经送了。”李华馨嘲讽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怀疑她拿了洪元吉的储物袋，这独特的‘见面礼’，她能记一辈子。”
“本真人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蒋大成不悦地瞪她。
随后，蒋大成取出一条巴掌大的船，介绍道：“此乃四阶云霄船，长八十丈，打开防御可抵挡金丹修士的全力攻击，一个时辰能飞行八千里……”
洋洋洒洒地说了许久，蒋大成问裴如昔：“想不想要？”
裴如昔说实话：“想。”
蒋大成盯她：“真的想？”
裴如昔诚实地说：“真的想，不过这船特别贵重，真人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蒋大成捂着抽痛的心，将云霄船送给她：“给你了，我还没有用过，但我是真的看好你，盼着你早日结丹。”
他语重心长：“憾山宗的处境不太好，我想你应该看得出。你实力不弱，把毒解了，憾山宗更安稳。以后你晋升，你便是憾山宗的靠山，我都得仰仗你。洪元吉确实跟我有交情，昨天我对你是过分了点，可洪元吉到底死了，活不过来。”
说到这里，蒋大成叹息：“他压低修为潜入秘境，就该想到他有可能死在秘境，我和他没好到给他报仇的程度，顶多为他说几句话。”
杀死洪元吉裴如昔不后悔，想到死在秘境中的族人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她也难过。
“好了，不说闲话了。”蒋大成振奋精神，凝视裴如昔，“我想知道你中毒有多严重，你能否给我把脉？”
“不能！”李华馨断然拒绝。
“怎么不能？”蒋大成释放威压，将她逼退，“怕我有办法治好小丫头？”
姜还是老的辣。
裴如昔暗暗感叹，先给她好处，再提要求，她拒绝便是不识好歹。
“蒋真人。”及时伸手，裴如昔对他说，“请您为我把脉，我中的毒很厉害，您得小心些。”
“好。”蒋大成捏住她的手腕，赞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的神识探入她的经脉，发现她灵力凝滞如胶水，难以流动。而他的神识越深入经脉，受阻越大，大有凝滞的趋势，蒋大成皱眉。
裴如昔难以发挥实力，假使洪元吉的储物袋在她手里，何以李华馨没有强抢？
因为裴如昔养的那只灵兽能杀死筑基后期修士？还是因为契约了五阶妖兽的苏倾容跟裴如昔似敌似友，令她忌惮？
突然，蒋大成的神识诡异地融化了一丝，麻痹、胀痛的感觉随之传来，如同中毒，急忙抽回裴如昔体内的神识。不料他的神识陷在经脉里，难以抽回，麻痹胀痛感更强烈。
这什么情况！
蒋大成脸上变了色。
想到秦氏老祖被蛇毒折磨得不轻，他唯恐被裴如昔传染了剧毒，毅然舍弃失陷在她体内的神识。
看着他被蛰了似的甩开裴如昔的手，李华馨料定他吃了亏，假惺惺地问：“你有办法吗？”
“我不懂医术，你说呢？”蒋大成伤及神识，只想赶紧吃药疗伤。
他唤来一个筑基初期的青年，对裴如昔说：“他叫曾九，是我的亲传弟子，你跟他去休息吧，他会保护你。李华馨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图穷匕见
曾九讨厌裴如昔。
许是因为蒋大成格外大方，把云霄船送给她，他心生嫉妒。犹如狱卒看守囚犯般，他留在裴如昔的院子，不许她离开，不许别人来见她。
“你中毒了，很虚弱，出门不安全。”曾九如是说，“别人可能想害你，你不见他们就不会被害。”
对此，裴如昔放出灵兽袋里的猞猁琥珀。
见到它，曾九禁不住退后一步，感到畏惧。
裴家宅院今天清晨死了两个筑基修士，这事他知道，他怀疑动手的是李华馨，或者裴如昔假装中毒。现在他明白了，杀死俩筑基修士的不是人，是猞猁。
一言不发地，曾九解开了设在院子门口的禁制，不再限制裴如昔。
裴家人顺利见到裴如昔，向她告状：“六爷找莹姑商量事情，被她折辱……”
“裴金盛做了什么？”裴如昔问。
“这……我们家参加拍卖会，六爷跟莹姑商量——”
“他怎么商量？”裴如昔不耐烦地打断此人，“姑婆的为人我知道，裴金盛干过什么事我也知道，姑婆教训他，定是他冒犯姑婆。伱来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
听懂了裴如昔的意思，那人换了对莹姑的称呼：“别人欲以高价买下我们的灵草、矿石，被大长老拒绝。”
“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裴如昔打量此人，见他修为不高，根基虚浮，心生反感，“回到家你就去乡下种田。”
赶走此人，她用防御阵盘屏蔽他人窥探，睁开真水天眼。
偌大的憾山宗宅邸，此时人来人往，蒋大成和李华馨都在忙碌。宅邸之外，街上满是喧嚣声，四大门派特地安排一批人巡逻，抓捕小偷小摸和骗子，防止抢劫杀人等恶事发生。
没有找到海盼月，裴如昔收了神通，问猞猁：“你有渡劫的把握了？”
猞猁：“快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我晋升了就能学会新的神通！保证比虫子厉害！”
噬神蛄相助裴如昔应付蒋大成，猞猁对此不屑一顾。
它得到祖宗的妖丹，胜过噬神蛄百倍千倍。
……
一大早苏倾容就被人叫起床，好不容易应付完跑来祝贺自己筑基的人，她想出去逛街，苏敬鸣要求她带上土麒麟。
“它那么大，怎么带？”苏倾容不想被别人围观。
“带上它更安全，你不是有灵兽袋吗？”苏敬鸣说，“我尚且差点被夺舍，你若遇到恶人，如何斗得赢？”
“土麒麟不喜欢灵兽袋！”苏倾容生气，“我进了秘境都能活着出来，我不弱！”
“听话。”苏敬鸣板着脸说。
拗不过他，苏倾容问土麒麟：“你能不能变小？”
土麒麟不会这神通，想到她会神术，让她把它变小。
神术不容易掌握，苏倾容从上午学到中午，把土麒麟变小一圈。
咬着牙，她继续学习，成功地把土麒麟变成小牛犊大小，骑着它兴冲冲地出门玩。
豢养灵兽的修士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苏倾容让土麒麟收敛身上的气息，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买了许多东西。
“天黑了，你去不去看拍卖会？”巡逻的顾久初跟她打招呼。
“去看看吧？”苏倾容望向临时搭建的拍卖场，啊的叫了一声，“我没买座位！”
“你家没有座位？”顾久初结束巡逻任务，跟苏倾容走，“我们有包厢，你可以和我们一起……”
苏倾容不想和苏敬鸣等长辈相处，答应顾久初的邀请，正寻思着要不要卖点东西，忽然瞥见莹姑带着同族走进拍卖场。
“绯瞳，我昨晚说过今天要找裴如昔，你怎么不提醒我？”她问罪。
“我提醒你了。”
“咳，你不会多提醒几次吗？”
苏倾容从土麒麟身上滑落，疾步追上莹姑：“裴如昔她人呢？”
莹姑微笑：“昔昔在拍卖场。苏小姐，恭喜你筑基。”
看着莹姑走远，苏倾容咬嘴唇。
裴如昔肯定知道她筑基，迟迟没有向她道贺，是不是……是不是讨厌她？
“怎么了？”顾久初问。
“师姐，”苏倾容闷闷不乐，“如果你认识的人晋升，你没有跟她道贺，是为什么？”
顾久初看向莹姑：“大约我和她有仇？”
苏倾容摇头：“没有仇，你平时见到她，能聊几句。”
“那就是互相讨厌？”
“我……”苏倾容迟疑着，“我不讨厌她。”
裴如昔大概不讨厌自己？苏倾容摸不透她的心，把土麒麟哄进灵兽袋里待着，随着顾久初来到包厢，见到张贺等年轻修士。
他们正在讨论裴如昔，听得她中毒，苏倾容愕然：“她怎么会中毒？”
“她得罪蛇妖，被咬了一口。”张贺幸灾乐祸，“做人得圆滑，胡乱得罪人的怕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要找裴如昔！”苏倾容扭头就走，“师姐，再见！”
不多时，苏倾容来到裴如昔所在的包厢，见到她肿胀发青的脸，急忙掏出一瓶五阶解毒丹：“这种丹药你吃过吗？我记得我给过你……”掏出六阶解毒丹，“这个我没卖过给你，快试试，解不了毒我还有别的！”“我中毒不严重，不必吃药。”裴如昔失笑，拿着解毒丹问，“怎么卖？”
“送给你！”苏倾容阔气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解毒，别拖延！”
裴如昔不想占她便宜，给她灵石，传音告诉她：“别人想害我性命，我中毒是示敌以弱。”
是吗？
被分享秘密即得到信任，苏倾容不计较裴如昔这会儿才跟她道贺的事了，看向莹姑等人，传音回道：“你身边藏着叛徒？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又说，“你现在好难看啊！”
裴如昔：“你可以不看我。”
苏倾容盯着她看：“中毒不难受吗？”
裴如昔点头：“我当然难受。”
“你好惨！”苏倾容戳了一下裴如昔的皮肤，“我买了很多东西，你想不想看？”
没等裴如昔回答她就掏出东西，喜滋滋地展示。
俄而，拍卖会开始。
主持拍卖的修士登台，向大家介绍第一件拍卖品：
“此乃天露，直接服用可补充元气、强身健体、滋养神魂，还能增进修为，没有任何隐患，乃是百利无一害之奇物！
“一瓶十滴天露，起拍价一灵石！”
天露对金丹真人都有用，竞拍者众多，不一会儿就喊到五千灵石。
裴如昔没叫价。
等到想要的一套五阶阵旗，她将其拍下，又拍了一瓶解毒丹药。
苏倾容嘟囔：“我炼制的丹药不差，你干嘛买别人的？”
裴如昔没理会她。
拍卖会分为上中下三场，举办了三个晚上。
在第三晚，拍卖会才结束，蒋大成就悄悄地带裴如昔回宗门。
李华馨被他留下来，负责解决后续琐事。
“你是真人，我不是，你走了，我如何镇得住别的门派？”李华馨不愿意留下。
“除了我，就数你最强，你不留下来，谁留下？”蒋大成说道，“横竖我是不能留下的，掌门来信催我，我不能拖延。”
言罢，他御剑飞走。
李华馨黑了脸，迁怒地瞪一眼被丢下的曾九。
连夜离开的修士不止蒋大成，次日早上明显没有昨天热闹。
李华馨邀请青川派修士在珍馐美馔楼吃早餐，商量灵草交易等事，忽有剑书飞来，她看了内容，脸色一变。
“急事？”青川派修士问。
“我徒儿有性命之危！对不起，我得赶去救徒儿！”李华馨丢下灵石结账，匆匆跳上飞剑，瞬间化作一道遁光，急速远去。
曾九走进来，接手李华馨未完之事。
在此之前，他发出一道剑书，向师尊蒋大成说明李华馨的动向。
蒋大成收到剑书时，也在吃早餐。
他是走得急，却不急着回门派。
早餐吃完，蒋大成收到第二道剑书，上面写的还是李华馨的行踪。她在前往落霞城的必经之路上，不在虹桥瀑布。
“哼，跟我斗？你斗不过。”蒋大成露出自得的笑。
唤来裴如昔，他关心她一番，取出一个崭新的灵兽袋：“我见你那灵兽袋颇为陈旧，昨夜见了这东西，顺手拍下来，正好送给你。”
“真人，我不能要。”
“我给你，你拿便是。”蒋大成和蔼可亲地说，“快试试。”
裴如昔无奈，让猞猁钻进新灵兽袋。
瞧着她与灵兽袋里的猞猁交流，蒋大成问：“怎样？它喜欢吧？”
裴如昔点点头：“很喜欢，谢谢真人赐予。”
“你觉得我和李华馨谁更好？药你吃了三四天，给我看看蛇毒有没有减弱。”
将手递给他，裴如昔说：“你更大方。就算是我爹，他对我也没有你这样大方。”
“喜欢你看重你，才会给你实实在在的好处，嘴上说几句喜欢你的话，谁不会呢？”看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睛，蒋大成唇畔的笑意渐渐加深。
他捏住裴如昔的脉门，闲聊似的，语气轻松随意：“所以，你想怎么回报我？洪元吉的储物袋在你手上，拿出来给我吧。昨天你卖掉的一件法器，是洪元吉用过的，你做事可真粗心。”
说到“所以”，他掐了个法诀，崭新的灵兽袋化作牢笼，困住猞猁。
即便它晋升到五阶，没有他的允许也逃不出来。
至于蛇毒缠身的裴如昔，他一个金丹真人，难道拿捏不了她？
第一百七十七章 门派战争，动荡之始
蒋大成还真拿捏不了裴如昔。
她听他说完话，在他对她动手之前，无声无息地化作一滩水。
与此同时，噬神蛄攻击蒋大成的神魂，释放致命的毒素；藏身阴影的猞猁扑向他的影子，新灵兽袋里的“猞猁”不过是幻影罢了。
早在拍下阵旗的第二天，裴如昔就施展水遁术，带着猞猁深入落霞山脉，取出阵旗布置大阵，掩护猞猁渡劫晋升。
大山中妖兽众多，虹桥瀑布的金丹真人哪怕感知到动静，也没那闲心跑去围观。
就这样，猞猁顺利地成为堪比金丹真人的五阶灵兽，拥有自己的妖丹，并领悟了新的天赋神通。它不仅能制造迷惑金丹真人的幻影，还能和幻影互换位置，甚至分出力量给幻影。
蒋大成身上不缺防御之物，他的影子却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被猞猁撕下一条手臂，霎时鲜血飞溅。
偏偏蒋大成的神魂被噬神蛄咬伤，头痛欲裂，断臂的剧痛在深入魂魄的疼痛面前不值一提。勉强集中精神，他惊觉猞猁要咬自己的脖子，怒火滔天地施展法术驱散阴影，并激发防御法器。
然而，比拿捏不住裴如昔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天音谷的谷主和河下宫真人齐博彦一同现身，出手就是击杀他的绝招，丝毫不留情面。
“你们……”
蒋大成心念急转，面色狰狞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别忘了，四大门派的修士不得互相攻击！”
“裴如昔是我看好的人，你抢夺她的东西，我除了出手帮她还能干什么？”谷主笑盈盈地说，“蒋大成，劝伱束手就擒，不然我真的会杀你。”
蒋大成怒骂：“贱人！你们这些贱人！居然合伙欺骗我！我杀了你们！”
嘴上叫得凶恶，可两位真人联手他是斗不过的，虚晃一招就想逃。
谁知裴如昔一招“暗涌”强行打断他的逃跑法术，他咬牙切齿地抛出攻击符箓，改口求两位真人看在相识的份上放过自己。
“我放过你，你来日能放过我？”谷主说，“投降吧，我留你一命。”
投降等于交出性命，蒋大成许以利益：“你们要对付憾山宗，我全力相助你们！”
谷主道：“迟了。现在憾山宗的山门估计被攻破了，你要么投降，要么死在这里，没有第三条路！”
四大门派虽好，三大门派瓜分憾山宗更好。
天音谷在落霞山脉以北，与平州府邵氏为邻。邵氏老祖死了，谷主是高兴的，早早派人去争邵氏的地盘。
然而邵氏在山脉西侧，灵气稀薄，资源不丰，谷主更喜欢富饶的山脉东侧。
恰好憾山宗死了一位真人，谷主游说青川派和河下宫杀掉蒋大成，一起灭了憾山宗。
两个门派迟迟不答应。
直到李华馨出秘境，有意解决蒋大成，谷主和她结盟，这才说服青川派和河下宫。
三个门派都要脸，诛杀蒋大成、对付憾山宗不能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蒋大成代表憾山宗说为裴如昔解毒，结果对裴如昔下毒手，如此虚伪狠辣，死有余辜。憾山宗任由蒋大成残害人才，可见类似的事没少发生，三大门派铲除憾山宗正是为弱者伸张正义。
战争由此爆发。
金丹真人之间的斗法裴如昔参与其中甚是吃力，见到噬神蛄与猞猁险象环生，她叫回两只灵宠，沉默地观战。
打斗许久，三位真人陆续受了伤，蒋大成伤得尤其严重。
眼看着再打下去自己必死无疑，蒋大成逃之夭夭。
“追！”谷主厉声喝道，“不能放他走！”
齐博彦不假思索地猛追，速度快如风雷，紧紧咬着蒋大成不放。
裴如昔同样跟上去。
蒋大成活着对她有害无益，她的身法比不得两位真人，凭着水遁术才没有跟丢。
来到一处山林，三位真人继续大战。
被逼入绝境，蒋大成眼睛通红：“你们想跟我同归于尽就说！”
谷主和齐博彦听而不闻。
蒋大成毅然自爆，血和碎肉犹如烟花炸开，形成的灵气风暴掀翻两位真人。观战的裴如昔却看到一颗绿豆大的金丹趁机遁走，正是丢弃身躯也要活命的蒋大成。
他不想跟两位真人同归于尽，只盼着她们死了，而他活蹦乱跳。
当即裴如昔追上去，甩出天河净水。
金丹没有多少战斗力，立刻被天河净水裹住，宛如琥珀中静止的虫子。
蒋大成的魂魄依附在金丹上，向她求饶。
可裴如昔不会放过他，心念一动，天河净水霎时融化金丹和魂魄，将其吞噬殆尽。他死了。
蒋大成的两个储物袋在战斗过程中被齐博彦夺走，因裴如昔参与了战斗，齐博彦分出一份战利品给她：“憾山宗余孽会找你麻烦，你想拜师哪个门派？”
裴如昔坦然道：“我得回家，家里需要我。”
“家族难道比你的前途更重要？”齐博彦恨铁不成钢，“你实力高强，谁敢欺负你的家族？”
“我家男尊女卑，必须整顿。”裴如昔实话实说。
“举家搬到天音谷辖下生活不好么？”谷主欣赏她，笑道，“山脉西侧留不住你，莫要荒废光阴。”
齐博彦道：“我们还得赶去憾山宗，你去不去？”
裴如昔与二位真人道别。
三大门派瓜分憾山宗，她非门派修士，能去凑什么热闹？虹桥瀑布的裴家修士在今晨启程回落霞城，与林家结伴，裴如昔追上队伍，好巧不巧地撞见队伍被一群人伏击。
瞧着莹姑等人游刃有余地应付，她没有马上现身，给她们一次锻炼的机会。
战斗有惊无险，领头的伏击者被刘善秀击杀，其余人一哄而散。
裴如昔将逃走的伏击者杀掉，出现在莹姑的房间里，对她说：“蒋大成死了，只剩下一个金丹修士的憾山宗斗不过三大门派。”
“山脉东侧到底逃不掉一场动荡，我们家……”莹姑不意外憾山宗被灭，望着参与围杀蒋大成的裴如昔，眼底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昔昔，西侧比不得东侧，我们家如果迁到东侧……”
“抢一块地盘我还是做得到的。”裴如昔相信自己的实力，“只是，我迟早离开家族，你们守得住地盘？”
莹姑沉默了。
……
……
在秘境关闭当天，三大门派瞒着憾山宗，悄悄地开始了行动。在拍卖会结束当晚，三大门派派人包围憾山宗，李华馨参与其中，留在虹桥瀑布的“李华馨”是替身。
李瑶出事，戚左亭会救她，这是李华馨跟青川派的约定。
当蒋大成对裴如昔下手，回到憾山宗的李华馨破坏了憾山宗的防御大阵，三大门派的金丹真人围攻憾山宗掌门。
这场斗法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极快。
憾山宗掌门陨落了。
门内修士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憾山宗就被三大门派占领，藏书阁、宝库等重地陆续被攻破，大部分人茫然地沦为三大门派的俘虏，仅有一小部分人逃离。
“你为什么要背叛憾山宗？”看到李华馨，俘虏中的憾山宗长老沉痛地质问，“憾山宗何曾亏待你！”
“为什么？”李华馨笑了，“曾九能留在憾山宗修仙，我徒儿要去落霞城；我想进秘境，蒋大成不让我进去，憾山宗便不许我进去……不是我背叛憾山宗，是憾山宗背叛了我，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毁灭憾山宗。”
“呵！”长老冷笑一声，“叛徒到了哪里都是叛徒！今天你背叛憾山宗，明天你就会背叛别的门派，没有人会信任你！他们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你！”
李华馨不在意：“憾山宗灭亡了，你的下场是挖矿还是试药？我不知道，但我过不了几年就会结丹，我的徒儿也会结丹。”
轻蔑地看着长老，她说：“何以你忠于憾山宗？你并不忠于憾山宗，你只是一条趴在憾山宗身上尽情吸血的蛀虫，憾山宗灭了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了想，李华馨修改措辞：“确切地说，被你吸血的，是像我这样的憾山宗修士。你痛斥我背叛憾山宗，是因为我不肯让你吸血。”
一脚把长老踹吐血，李华馨扬长而去。
……
……
山脉东侧的门派战争暂时没有影响到山脉西侧，可裴如昔一行人在回家路上遭遇了三四次袭击——这里不归门派管辖，强者为尊就是规矩。
此外，秦氏老祖蛇毒缠身，邵氏老祖陨落在虹桥瀑布，洪元吉死在秘境，山脉西侧各地区同样逃不掉动荡。
把俘虏的袭击者丢进牢房里，裴如昔抚着皮毛油光水滑的猞猁，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洪元吉的亲朋好友大肆宣扬她杀死他并得到他的储物袋，袭击者中的高手多是为此而来的，她不怕他们，他们来多少她杀多少。
她忌惮的人是戚左亭。
不过，苏倾容送了她两道六阶符箓，一道着重攻击，一道着重防御。
倘若她解开识海的封印，未必杀不掉戚左亭。
小船模样的飞行法器回到落霞城，无论是裴家还是林家，皆满载而归。裴如昔的修为较离开前提升一个小境界，林文珊也从筑基初期晋升到中期，但陨落在秘境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预告：接下来的3章是家长里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裴阿四
天空飘落小雨，寒风在大地游荡，发出呼呼的嚎叫。这是十一月，万物凋零，就连四季常青的树木都变得萎靡颓废。
飞行法器停在裴氏祖宅上空，伸下一道晶莹剔透的冰梯，裴如昔站在冰梯最高处，平静看着久违四个月的家。她穿着玄色法衣，交领广袖，头发束在冠里，颇具威严。
即便她是真正的孩子，在经历了击败老祖宗、诛杀金丹真人等事情后，也不会显得天真稚气。更何况，她带着记忆转世，心智更成熟。
细雨中，裴如昔走下冰梯。
地上，裴向荣欢欢喜喜地张开双手迎接她，英俊的脸满是笑意：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可算回来了！
“累吗？口渴吗？
“你看起来瘦了一点，昔昔。
“秘境那么危险，阿爹不能陪你，只能祈祷伱平安，愁得吃不好睡不好……”
真是丢脸！这么多人在看着呢，谁想做他的心肝宝贝？
裴如昔生气地剜他一眼，将他推开，走向撑伞的梁佳楠：“阿娘，我回来了！”
她抱住母亲，呼吸间尽是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
“嗯，你回来了。”梁佳楠抚摸女儿瘦了的脸，仔细端详她，提起的一颗心慢慢落地，“你回来了就好。”
牵住女儿的手，她高兴地说：“走，回屋里。外面又冷又下雨，家里暖，我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还有洗澡水，你要放松……”
下一刻，母女俩被裴向荣牢牢抱住。
裴如昔嫌弃他肉麻，他可一点也不嫌弃自己，下巴搁在梁佳楠肩上，美滋滋地：“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昔昔、阿楠，我比成仙了还高兴！”
莹姑、裴金盛、林文珊等人走下冰梯，裴四叔、裴五叔、小志、罗明珠、林六等人都上前迎接，或述说思念，或寒暄，或说说笑笑。
人群中还有苏氏宗族的人，苏倾容的哥哥苏轻寒等不到妹妹，挤到莹姑面前：“我家小容有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苏词期盼地望着冰梯，闻言立刻望向莹姑。
“你们苏氏没有和我们回来，现在大概还在虹桥瀑布？”莹姑说，“苏小姐打秘境里出来，筑基了，还契约了一只五阶妖兽，比我家昔昔还要厉害呢。”
人们半信半疑地道：“苏小姐何时这么厉害了？还是裴小姐威风，你们瞧瞧她，只是去一趟秘境，居然晋升筑基中期了！她今年才几岁？简直像仙人转世一样……”
懒得听别人闲话，裴如昔看到裴成烈和阿宝等人，没见到裴玉夏和裴阿四，便问：“她们人呢？”
裴玉夏是裴五叔的女儿，他猜测：“在修炼？”
不远处忽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着护卫的呵斥：“站住！别跑！不然我动手了！”
利剑出鞘，女子大声呼喊：“放开我！我女儿跟小祖宗长大，特别要好！”见到裴如昔，她惊喜得不行，“你是小祖宗？救救阿四！求你救救她！她受伤了，快要救不活了！”
“停手，让她过来。”裴向荣喝止护卫，脸色有些阴沉。
他和宝贝女儿团聚的好日子，居然被碍眼的闲杂人等破坏气氛。
眯眼打量找事的夫妻俩，他冷冷地说：“裴阿四就在祖宅，伤势早就痊愈了，我刚才探望她，她还在睡，不曾垂危。”
裴如昔松了口气。
护卫们警惕地盯住夫妻俩，生怕他们是刺客。
这是一对乡下穷夫妻。
男人穿着打补丁的棉衣，臃肿矮小，脸庞粗糙黑红，胡子乱糟糟的，手掌因长期的艰苦劳作布满茧子，指甲缝里全是污迹。
女人也矮，衣服染色不均匀，没有补丁，薄薄的，难以抵挡凛冽的寒风。她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头发在不久前清洗过，戴着一朵大红花，散发刨花水的气味。
雨水落在他们头上，变成一颗颗水珠。
被大家注目，他们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看着干净得没有细沙和尘土的青石地面，闯进来的勇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们是阿四的爹娘？”裴如昔问夫妻俩，“阿四伤势如何，你们不知道？”
“何止不知道。”裴向荣嗤笑，“阿四是在乡下受的伤，耽搁了两三天，要不是玉夏昨天跑去她家里，给她一颗回春丹，她这会儿没准命都没了。”
男人噗通一声跪下，急道：“阿四被妖兽袭击，摔破头，流血了，流了很多的血！我们是凡人，救不了她，没钱请修士救人……”
女人跟着跪下来，哭得伤心：“阿四是我亲闺女！我怀胎十月生的，我只盼着她好！你们怎么罚我都行，我只求阿四好！”
“啧。”裴向荣一脸鄙夷，“玉夏要把阿四带回祖宅，你们拦着她，不许她走。幸好玉夏是个修士，击退你们。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你们早不来祖宅，晚不来祖宅，偏偏挑中这个时候来……”
他看向裴如昔，把话挑明：“昔昔，我觉得他们有阴谋。”
裴如昔只关心裴阿四，摆摆手：“你接待他们，我去看阿四。姑婆，你会医术，你也去看看阿四。”
说完她走进宅子。
无需询问，下雨天，到处充斥着水汽，她的神通已经告诉她阿四在何处。身后，裴阿四的爹在笨拙地解释：“我们穷，没钱，没有害阿四……她是我闺女，我怎会害她？是妖兽害了阿四……”
林文珊告辞：“我回家了，再会。”
刘善秀受莹姑之邀来到裴家，光明正大地看相貌出众的裴向荣。
这男人是裴如昔的爹？
真俊俏。
“五哥留步！”裴金盛不关心裴阿四是死了还是活着，将裴五叔拉进空房间。
挥手设下隔音禁制，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知道裴如昔在秘境的收获有多少吗？”
裴五叔皱着眉：“她是小祖宗，你应该尊敬她，不能直呼她的大名。”
裴金盛气得跺脚：“这重要？不重要！”
想起莹姑折辱自己，害自己丢脸，他懒得卖关子：“裴如昔在秘境赚翻了！她的收获至少能买下整个宗族！”
“这么多？”裴五叔惊讶，一时浮想联翩，如果他得到……
很快他冷静下来，警告裴金盛：“小祖宗的东西，我劝你别动歪心思。想想六叔和老祖宗，再想想族长，还有裴金凡，你别找死。”
裴金盛撇嘴：“装什么清高？裴如昔没有捏着东西不放手，她把收获给莹姑了。你管着家里的库房，可不能让莹姑夺了权。老太婆筑基了，变狂了，我觉得你斗不赢她。”
“给、都给莹姑了？”裴五叔睁大眼睛，呼吸急促，“那应该是五丫头给宗族的吧？她年长，五丫头更信任她，可她没管过宗族的库房……”
……
……
病房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灵花，香味似有若无。
裴阿四静静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她的伤昨天就被回春丹治好，可她昏睡不醒，裴玉夏担心，请来一位医修，想知道裴阿四是不是有别的伤。
把脉许久，医修神色凝重。
裴玉夏忍不住问：“我妹妹她怎样了？”
医修斟酌着：“她的伤在后脑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可能影响神智——”
“能不能治好？”裴玉夏不耐烦地打断他。
“治倒是能治的，但我没有把握治好她，万一她病情恶化了，我未必控制得住……”
裴玉夏轻轻握住裴阿四的手，不敢让医修给她治，又怕延误了治疗的时机，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为什么莹姑还不回来？
这时候，裴如昔和莹姑推门而入。
“啊，昔昔！姑婆！”裴玉夏顿时又惊又喜，“你快给阿四看看！她一直昏迷，好久了！我特别担心她！”
“阿四怎么会这么瘦小？”莹姑坐下，感受裴阿四的脉象。
医修让到一边。
不经意间，他看见病房外的梁佳楠和裴八叔，觉得自己留在病房里似乎有点多余。
大家都在关注裴阿四，没有人在乎他。
等不及姑婆说出诊治结果，裴如昔握住裴阿四的手腕，尚未查探其身体就吃了一惊：“阿四的手腕这么细？”
再看裴阿四的脸，又小又瘦，眼睛深陷在眼眶里，颧骨高高突起。
“玉夏。”裴如昔唤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忆里的阿四没有这么瘦！”
她用法术重现了裴阿四之前的模样，面色红润，脸儿圆圆的，笑容无忧无虑，跟病床上苍白虚弱的孩子区别极大。
对比着影像和真人，裴玉夏不禁红了眼圈，声音哽咽：“怪我！我太粗心大意，只想着修仙，没有注意到阿四的变化！”
正要说下去，莹姑开口了，诊治结果与医修差不多：“……阿四身体无碍，只是饿得太狠，伤了元气，醒来后吃好喝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她为什么醒不来？”裴玉夏问道。
“她伤了脑子，需要刺激一下。”莹姑取出针袋，给裴阿四进行针灸。
少顷，裴阿四缓缓睁开眼睛，裴玉夏闯进她的视野，紧张地道：“阿四！你还好吧？”
盯着裴玉夏，她看了许久，点点头，声音轻轻的小小的：“你……是玉夏姐姐。”目光投向别人，“昔昔也在，还有小志哥、姑婆……”
公告
今天这章已经写好，但是我觉得剧情安排不够好，得改。
所以，这一章不能在17：00发布，具体是什么时候发布，得改了才知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