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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有     女配一心修仙txt下载     女配一心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古树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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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发热低烧,今天也有轻微发热,体温到了下午才恢复正常,大幸。昨天那章我熬夜写,这章得明天更新。

    ……

    ……

    以下是以前写的末世文开篇,

    ……

    ……

    甄宁望着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恍然间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了,临城。

    藏在她记忆中的临城。

    末日尚未到来之前的临城。

    一定是做梦吧,否则的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临城,早已经毁了……

    在末日开始的第一天就毁了。

    这是在做梦,但是死了之后还会做梦吗?

    甄宁很清晰地记得,她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很惨,死得一点也不甘心,死得满腔仇恨满怀怨怒。

    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响起,世界的喧嚣随之撞入耳中。

    甄宁闪电般抬起头,还未看清楚车里的人,眼前忽然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撞死人了!”有人惊叫。

    “没撞到吧?看不到血!”

    有人马上反应过来,疾步走到昏倒的甄宁身旁查看情况。

    车里驾车的男人也推开门走了出来,关切问道:“她没事吧?”

    他敢肯定他没有撞到人。

    好心人说道:“晕过去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去医院看看,万一脑震荡就不好了。”

    男人看着甄宁苍白得吓人的脸色,毫不犹豫地把她拦腰抱起放进车里:“那快点!你也跟着上车,免得警局做笔录了还要找人。”

    ……

    甄宁再次睁开眼睛,只看到满眼的白。

    她一时之间有些迷惘。

    这是什么地方?

    死后的世界?

    或者医院?

    “你醒了?感觉怎样?”

    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温润而斯文,听在耳中十分舒服。

    甄宁极快地侧过头,看到一张长得很好看的俊脸,气质果真是温润如玉,给人的感觉干净而纯粹。

    她认识这张脸。

    可在她的记忆里,那个人是截然不同的阴郁沉默。

    “我是颜望之。”青年递过来一张名片,“你是甄宁小姐吧?二十分钟前,你晕倒在铜雀大街,恰好我的车刚停在你面前,险些误会我把你撞了。”

    甄宁并未接过名片,她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些许迷离:“现在是什么时候?日期。”

    颜望之顿了顿,把名片放在甄宁的枕头边,回答道:“2021年6月4日。甄宁小姐,你感觉如何?”

    2021年?

    2021年!

    这是科技文明时代的最后一年!

    也是黑暗时代的第一年!

    她是做梦?还是真的回到了2021?

    回到末日开始之前?

    这怎么可能!

    颜望之看到甄宁又在出神,不免微微皱了眉,说道:“甄宁小姐,医生说你昏倒在马路的主要原因是低血糖和情绪过激。我与张先生把你送来医院……”

    “谢谢。”甄宁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打断了颜望之的话,“谢谢你,颜先生。”

    末日前的记忆已经非常遥远,甄宁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被相恋四年的男友劈腿,情绪低落不思饮食,也是晕倒在马路上。

    但她当时精神恍惚,只记得自己被好心人送进医院,他还给自己存了三千块,根本记不清他到底是不是颜望之。

    她回来了吗?

    甄宁的指甲陷入掌心,感觉到久违的痛意。

    她回来了。

    回到末日开始的前一天。

    “我给你存了三千块,如果你还有什么事,请拨打我的手机,我的律师将会……”

    “足够了。”甄宁再次打断颜望之的话,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平视着对方,认真说道:“颜先生,我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作为回报,我给你一个忠告。”

    忠告?

    颜望之看着甄宁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跳大神的。

    甄宁毫不在意,郑重说道:“请你千万记住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和你关心的人一定一定不要留在市区。最好是前往郊外的大堂山,带多几件厚衣服,有武器则带上武器。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不当一回事,因为我坚信你以后绝不会因听从我的忠告而后悔。”

    感觉着丹田中流动的微弱气息,甄宁微微一笑,下床向病房外走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颜望之的视野中。

    “颜先生,那位甄宁小姐?”几乎在甄宁离开的同时,去拿ct的好心人张先生推门而入,看到空荡荡的床位,不由愕然。

    颜望之皱着眉头起身道:“她走了,你没见到她吗?”

    “没有呀。”张先生摇摇头。

    开门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去,什么都没有。

    颜望之走到门边,朝外看了看。

    宽阔的医院走廊里已经看不到甄宁的身影。

    这间医院很大,即便甄宁跑步,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离开。

    “她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说一说。”颜望之收回目光,看向张先生道,“明天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留在市区,最好是去城郊大堂山,要带厚衣服和武器。”

    “这……”张先生觉得莫名其妙,可颜望之脸上太严肃,他便问,“她有说了什么原因吗?”

    去大堂山没什么,但是带上厚衣服和武器……

    临城地处南方,这时候早已热得不得了,带厚衣服?

    耍着人玩呢。

    至于武器,那就更扯了。

    大堂山虽是最近几年才开发,但山上没有什么野生动物,连松鼠都少见。

    “没说,只说我去了一定不会后悔。”颜望之问道,“张先生,明天恰好是星期六,你打算去大堂山爬山吗?”

    张先生皱了眉头,觉得颜望之听从甄宁的决定并不怎么好。

    不过颜望之说了去爬山,这个提议并不能说不好。

    于是他说道:“我?我明天有个重要会议就在这个时候,恐怕没有时间。不过我妻子和孩子应该很乐意,他们挺久没有出去玩了……对了,颜先生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家庭吧?”

    颜望之笑了笑:“没成家,不过快了。我还有个侄子,今年才上高中。我未婚妻也有个妹妹,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张先生也笑了,自豪说道:“我儿子年纪还小,才十四岁,不过他挺早熟的,根本不用我怎么关心,我还打算将他送到国外去呢……颜先生,先交换个电话吧,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

    “也好。”颜望之把名片递出去,忽然想起了甄宁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睛,犹如漩涡般,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这样的人,不是会撒谎的,因为她不屑。

    也许真的要带上厚衣服和武器?甄宁望着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恍然间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了,临城。

    藏在她记忆中的临城。

    末日尚未到来之前的临城。

    一定是做梦吧,否则的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临城,早已经毁了……

    在末日开始的第一天就毁了。

    这是在做梦,但是死了之后还会做梦吗?

    甄宁很清晰地记得,她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很惨,死得一点也不甘心,死得满腔仇恨满怀怨怒。

    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响起,世界的喧嚣随之撞入耳中。

    甄宁闪电般抬起头,还未看清楚车里的人,眼前忽然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撞死人了!”有人惊叫。

    “没撞到吧?看不到血!”

    有人马上反应过来,疾步走到昏倒的甄宁身旁查看情况。

    车里驾车的男人也推开门走了出来,关切问道:“她没事吧?”

    他敢肯定他没有撞到人。

    好心人说道:“晕过去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去医院看看,万一脑震荡就不好了。”

    男人看着甄宁苍白得吓人的脸色,毫不犹豫地把她拦腰抱起放进车里:“那快点!你也跟着上车,免得警局做笔录了还要找人。”

    ……

    甄宁再次睁开眼睛,只看到满眼的白。

    她一时之间有些迷惘。

    这是什么地方?

    死后的世界?

    或者医院?

    “你醒了?感觉怎样?”

    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温润而斯文,听在耳中十分舒服。

    甄宁极快地侧过头,看到一张长得很好看的俊脸,气质果真是温润如玉,给人的感觉干净而纯粹。

    她认识这张脸。

    可在她的记忆里,那个人是截然不同的阴郁沉默。

    “我是颜望之。”青年递过来一张名片,“你是甄宁小姐吧?二十分钟前,你晕倒在铜雀大街,恰好我的车刚停在你面前,险些误会我把你撞了。”

    甄宁并未接过名片,她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些许迷离:“现在是什么时候?日期。”

    颜望之顿了顿,把名片放在甄宁的枕头边,回答道:“2021年6月4日。甄宁小姐,你感觉如何?”

    2021年?

    2021年!

    这是科技文明时代的最后一年!

    也是黑暗时代的第一年!

    她是做梦?还是真的回到了2021?

    回到末日开始之前?

    这怎么可能!

    颜望之看到甄宁又在出神,不免微微皱了眉,说道:“甄宁小姐,医生说你昏倒在马路的主要原因是低血糖和情绪过激。我与张先生把你送来医院……”

    “谢谢。”甄宁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打断了颜望之的话,“谢谢你,颜先生。”

    末日前的记忆已经非常遥远,甄宁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被相恋四年的男友劈腿,情绪低落不思饮食,也是晕倒在马路上。

    但她当时精神恍惚,只记得自己被好心人送进医院,他还给自己存了三千块,根本记不清他到底是不是颜望之。

    她回来了吗?

    甄宁的指甲陷入掌心,感觉到久违的痛意。

    她回来了。

    回到末日开始的前一天。

    “我给你存了三千块,如果你还有什么事,请拨打我的手机,我的律师将会……”

    “足够了。”甄宁再次打断颜望之的话,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平视着对方,认真说道:“颜先生,我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作为回报,我给你一个忠告。”

    忠告?

    颜望之看着甄宁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跳大神的。

    甄宁毫不在意,郑重说道:“请你千万记住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和你关心的人一定一定不要留在市区。最好是前往郊外的大堂山,带多几件厚衣服,有武器则带上武器。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不当一回事,因为我坚信你以后绝不会因听从我的忠告而后悔。”

    感觉着丹田中流动的微弱气息,甄宁微微一笑,下床向病房外走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颜望之的视野中。

    “颜先生,那位甄宁小姐?”几乎在甄宁离开的同时,去拿ct的好心人张先生推门而入,看到空荡荡的床位,不由愕然。

    颜望之皱着眉头起身道:“她走了,你没见到她吗?”

    “没有呀。”张先生摇摇头。

    开门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去,什么都没有。

    颜望之走到门边,朝外看了看。

    宽阔的医院走廊里已经看不到甄宁的身影。

    这间医院很大,即便甄宁跑步,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离开。

    “她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说一说。”颜望之收回目光,看向张先生道,“明天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留在市区,最好是去城郊大堂山,要带厚衣服和武器。”

    “这……”张先生觉得莫名其妙,可颜望之脸上太严肃,他便问,“她有说了什么原因吗?”

    去大堂山没什么,但是带上厚衣服和武器……

    临城地处南方,这时候早已热得不得了,带厚衣服?

    耍着人玩呢。

    至于武器,那就更扯了。

    大堂山虽是最近几年才开发,但山上没有什么野生动物,连松鼠都少见。

    “没说,只说我去了一定不会后悔。”颜望之问道,“张先生,明天恰好是星期六,你打算去大堂山爬山吗?”

    张先生皱了眉头,觉得颜望之听从甄宁的决定并不怎么好。

    不过颜望之说了去爬山,这个提议并不能说不好。

    于是他说道:“我?我明天有个重要会议就在这个时候,恐怕没有时间。不过我妻子和孩子应该很乐意,他们挺久没有出去玩了……对了,颜先生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家庭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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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程似玉是个倒霉的穿越者。

    她来到这个世界,投身娘胎重新开始,也不知怎的,竟然失去记忆痴傻多年。直到亲爷爷亲奶奶要把她亲姐姐嫁给有钱鳏夫,勤恳老实的包子爹娘坚持反对,无辜的她在混乱中摔倒,昏迷数日后醒来,终于恢复神智。

    守在床边的亲姐姐程如华看着妹妹睁开眼睛,咧了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什么情况?别哭好吗?

    面对哭泣的亲姐姐,程似玉表示压力很大。

    虽然痴傻多年,可她还是有记忆的,知道这个瘦弱女孩是姐姐,姐姐的哭并非伤心,而是为她的醒来感到高兴。

    想到这,程似玉张了张嘴巴,干涩的喉咙吐出一个字:“姐。”我醒了,请不要嘤嘤嘤。

    事实证明她可能说错了,因为程如华蓦地瞪圆眼:“你说什么了?你刚才喊我姐?你晓得我是你姐?你学会说话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程似玉自觉答不过来,索性闭着嘴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笑。

    也许她笑得太难看了,程如华的眼泪流得更凶,并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出去,如同发生不得了的大事那样尖声叫道:“阿娘!阿爹!妹妹醒了!妹妹不傻了!”

    程似玉心想,这个姐姐性子真莽。还没有确定她是否真正恢复神智,就把事情给宣扬出去,万一害得爹娘空欢喜一场,怎么办?不过她确实不傻了,姐姐怎么嚷都无所谓,别哭唧唧就行。

    躺了几天的身体有些使不上劲,软绵绵的,程似玉动了动脖子,薄被下的手张开,从刚发现的随身空间里取了一颗红艳艳的果实,想放进嘴里,又想起东西不能乱吃。

    反正她醒来了,以后有时间慢慢研究。

    她努力地坐起来,看向出现在房间门口的一对夫妻,弯唇微笑。

    这辈子的父亲是普通庄稼汉,叫程大山;母亲是普通农妇,叫姚青桃;十四岁的姐姐生得美丽,勤快泼辣;六岁的妹妹与她异卵双生,取名月圆。

    至于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程似玉没有用心去记。

    醒来第二天,程似玉可以下地走动。

    惠风和畅,晴空万里。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大伯母家的熊孩子堂哥和一群小伙伴从门口路过,堂哥捡了一块小石头砸她,笑道:“看,这是三婶生的傻子!”

    程似玉偏头避开偷袭,刚从地上找到可以砸回去的东西,熊孩子堂哥就被妹妹程月圆脱下的鞋子砸了。

    “傻子你个头!我姐不傻了!”程月圆脱下另一只鞋,往屋里喊道,“大姐,程双庆欺负姐姐!”

    “来了!程双庆,你不是不想要命了?我妹妹也敢欺负,看我不剁了你!!”程如华抓着切猪草的刀出来,形象彪悍极了。

    熊孩子堂哥似乎很害怕程如华,怪叫一声,撒腿跑到远处。

    他的小伙伴们很不给面子地哄笑。

    报复行动被抢先的程似玉默默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姐妹二人道了一声谢。

    姐姐:“妹妹咋这么有礼貌?”

    妹妹:“姐姐太客气了。”

    程似玉微笑。

    她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虽然和这辈子的家里人相处了六年,可心理上到底做不到一下子接受父母姐妹——恢复神智之前的记忆零碎又模糊,不足以令她了解父母姐妹。

    但,父母姐妹和爷爷奶奶伯父伯母们的关系十分微妙。

    用前世的说法,父母是备受压榨的包子,爷爷奶奶伯父伯母都是极品。

    如此判断略显片面,在程似玉恢复神智的第十天,父亲程大山经过一番曲折斗争,完成了分家大业,得到属于他的两亩旱地和一间老房子,同时得到的还有锅碗瓢盆、农具、家具等一堆杂物。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相对而言,这个开始同样不坏。

    至少程似玉不愿意和熊孩子堂哥住在一片屋檐下,也不愿意见到父母姐妹为家庭无私奉献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一家五口搬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母亲姚青桃发愁:“这里又破又旧,刮风下雨得怎么办?要不,我回娘家借点钱应急?房子不修缮一下,住着心慌。”

    程大山显得很镇定:“莫急,我有法子。”

    当天下午,程大山和四五个男人挑着泥砖、瓦片等修缮房屋的东西回家,程似玉和母亲、姐妹帮忙铲除野草,又做了饭菜请那几个男人吃。

    从痴傻儿恢复正常的程似玉被她父亲放在大腿上,程大山不无得意地炫耀:“我这闺女得到上天护佑呢,是我的福星!”

    程似玉:“……”

    程似玉不想和父亲计较,从父亲的大腿上滑了下来,坐回原位。

    孰料程大山哈哈笑:“小福星害羞!”

    “你不害羞,就到阿娘腿上坐一坐。”程似玉忍不住回了他一句,激将道,“敢不敢?”

    “那怎么可以,你阿娘是女人,从来没有男人坐女人腿上的。”程大山更乐了,与众人说道,“听,我家的小福星给我出了个难题。”

    “做不到我说的事,就承认你也害羞吧。”程似玉说道。

    屋子里的一群人哈哈大笑。

    姚青桃掩住嘴笑得矜持。

    程如华和程月圆俩姐妹毫无顾忌,笑得前俯后仰。

    唯有程似玉觉得不好笑,可大家都笑,她也笑。

    姑且当是凑热闹好了。

    老房子在两天之内修缮完毕,新的问题来了。

    姚青桃打开米缸,与程大山说道:“家里快要断粮了,我明天回娘家一趟。”

    程大山看了看米缸里的粮,也有点愁:“省点吃还能撑两日,你明天先别回娘家,让我上山瞧瞧。”

    次日一早,程大山和村子里的猎人上山。

    傍晚时,程大山扛着一只程似玉不认识的有蹄动物走进院子里,叫程似玉过去:“小福星,这是红瞳鹿,阿爹一个人抓的,厉害不厉害?咱今晚吃鹿肉,吃剩下的明天拿去镇上卖。阿玉想吃肉吗?想怎么吃?”

    动物已经死去,程似玉摸了摸冰冷的鹿角,说:“阿娘做的,我都喜欢。”姚青桃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花样也多。

    程大山把鹿的眼睛挖出来,割掉神经,洗去血腥,笑嘻嘻地递给她:“这眼睛到了晚上会发光,送你玩儿。”

    鹿眼球像红色水晶球一样漂亮剔透,其内仿佛有红雾流动,可它再漂亮百倍也是眼睛。

    程似玉后退了一步,摇摇头:“谢谢阿爹,我不玩眼睛。”

    地球上的鹿,应该不长这种眼睛。

    她听过玩鸟类头盖骨的,从未听过玩鹿眼睛的。

    “那我把眼睛给你妹妹了哦?”程大山说。

    妹妹很喜欢程大山的礼物,用珍藏的丝线和鹿眼睛一起做成络子,与程似玉道:“我这络子能卖钱呢!”

    鹿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睛送给了妹妹,另一只眼睛被卖给镇上的药铺,售价三两银。吃剩的鹿肉也卖了钱,得到一两又六吊钱,可见鹿眼睛是比鹿肉更值钱的。

    程大山拿着这些钱,买了大米,又买一种长着黑色硬壳的、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不知名果子,带来的两只大箩筐被果子装满。

    跟着父亲来镇上的程似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果子?好吃吗?”

    程大山向卖果子的店家借了钳子,像剥核桃一样把乒乓球大小的浅红色坚果从壳里挖出来,给她看:“这是红米果。隔壁张婶家门口种的那几棵树就是红米树,你吃过红米果的。”

    程似玉戳了戳坚果,感觉很硬,拿起来问:“直接吃行吗?”

    “不行,生吃会中毒。”程大山伸手拿走果子,叹了一声道,“我们刚分家,底子薄,得省吃俭用,不然日子过不下去。红米果卖得比大米便宜,就算你不喜欢吃,也得委屈着吃一段时间。都是阿爹不好,没有给小福星最好的,累得你娘跟着阿爹也过不好。”

    这话的意思,是红米果可以代替大米作为主食吗?

    程似玉露出惊奇的神色,心想这个世界多半不是地球,外星有外星的物种不出奇。

    红米果含有淀粉,吃起来像是啃木头,最让程似玉难以忍受的,是它散发的古怪气味,她闻着就没食欲。不包括她在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煮熟的红米果,表情与吃米饭一样,显然是吃惯的。

    隔壁张婶家门口的红米树正在开花,花是黄色的,密密麻麻地堆满枝头,结的红米果却不多,据说是树种不够好。

    在红米树开花结果的这半个月里,程大山把老房子后面的旱地收拾妥当种蔬菜,山上的旱地也种了农作物。期间他上了几次山,有遇见红瞳鹿,但是没抓到,兔子、野鸡、松鼠这些小动物偶有收获。

    程大山还认识药草,凭着猎到的小动物和药草,家里的伙食改善少许。

    不过,与他上山的一个猎人被毒蛇咬伤,还没抬到村子就断气了。

    姚青桃因此生出惧意,再也不许程大山上山打猎采药。

    程大山没办法,只好去做帮工赚钱。

    之前帮忙修缮老房子的那几个男人就是他做帮工认识的,现在搬到老房子住,他不敢晚上不回家。

    父亲忙着,母亲也忙。

    姚青桃懂得缝补衣裳绣花,绣的手帕、荷包朴素好看,能在走村串户的货郎那里卖出比别人高的价格。程如华没有继承姚青桃的天赋,不过程如华会编织竹器,做的篮子、簸箕、畚箕都能卖钱。程月圆年纪小,也有一手打络子的好本事。

    什么都不会的程似玉虚心地向妹妹程月圆请教打络子的技巧,奈何缺乏相关才能,学得慢做得也慢。某日货郎来收货,程似玉瞧了瞧他卖的东西,突发奇想。

    在货郎走了之后,程似玉拿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前世记忆中的萌物凯蒂猫,对姚青桃说道:“阿娘别绣花花草草,绣这个吧。”

    凯蒂猫可爱,姚青桃眼前一亮:“猫儿还能画成这个样子,我家阿玉就是聪明!”

    程似玉对此感到心虚,凯蒂猫可不是她设计的,她纠正母亲的错误判断:“我在梦里看到别人把猫画成这样,这猫是别人画出来的。”

    梦?

    普通人做完梦,很难记得梦里发生什么。

    姚青桃看着女儿,迟疑道:“这猫真的绣在帕子上?不会惹出事情?”

    程似玉失笑,给出确切回答:“没关系的,我们缺钱,可以用这猫的形象做刺绣。阿娘只需知道,这猫不是我设计的。”

    姚青桃是个谨慎的人,把两个绣了凯蒂猫的香囊和七八个绣花鸟鱼虫的一起卖给货郎,要是凯蒂猫香囊更容易卖掉,她会绣更多。

    货郎第二天又来了,告诉姚青桃,那两个凯蒂猫香囊比普通香囊多卖了三文钱,让她多绣几个,但不用太多。他怕卖不出去,香囊砸自己手里,小本生意必须小心。

    萌物的杀伤力是姚青桃和货郎料想不到的,绣花鸟鱼虫的人多,绣凯蒂猫的只有姚青桃一个。

    因两个香囊卖得快价格高,姚青桃连夜做刺绣,女儿不顶用,她把程大山喊来帮忙。别看程大山是男人,他的绣活比程如华好,而且手指灵巧绣得快。

    到最后,程大山做刺绣赚的钱比作帮工的多,干脆留在家里宅着刺绣。男人的脸面不能让妻儿吃好穿好住漂亮大房子,守着脸面有什么用?

    凯蒂猫的刺绣作品带来稳定收入,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好影响。

    货郎未征得程似玉一家同意,自行画了凯蒂猫的绣样交给别人照着刺绣,甚至把绣样拿去卖了钱。程似玉的爷爷奶奶知道她家赚了钱,要求她家出钱给他们养老尽孝,厚脸皮的大伯母登门索要绣样……

    程大山和姚青桃不是种田文常见的那种愚孝圣母包子,夫妻俩与三个女儿商量了,断了和货郎的生意往来,客气地“请”走登门要钱的爷爷奶奶,委婉地“劝”走贪婪的伯母。

    刺绣作品暂时不做了,恰好菜园里的菜可以采摘了。

    这些菜被程似玉用空间泉水浇灌了两次,长得茁壮水灵,搁在现代是可以专供大酒店的绿色优质蔬菜。程大山不认识食肆茶楼的人,也不懂找销路,绿色优质蔬菜唯有当成普通蔬菜卖。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龙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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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病逝世之后,程似玉遇到传说中的穿越,毫无准备地开始了第二世人生。

    这里是朝代未知的古代乡村,程似玉现在是五岁小姑娘,没有名,家里人都叫她三丫头。父母是农民,大伯一家是农民,爷爷奶奶也是农民,父亲和大伯已经分家了。

    穿越第二天的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程似玉就被父母和哥哥带去山里的旱地干活。她年纪小,可以闲着不做事,父母和哥哥不停歇地忙到太阳西斜才忙完。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嘴唇起皱干裂,腰和腿累得酸麻胀痛。然而他们还要步行四十多分钟才能回到家,家里没有干饭和肉,只有稀粥和无盐无油的白水煮青菜,吃起来寡淡无味不顶饿。

    程似玉喝完稀粥,放下缺口的碗,望向陈旧的茅草屋,认为发家致富迫在眉睫。

    如此贫穷清苦的朴素生活,她是真心受不了!

    承认自己好逸恶劳并不羞耻,偷懒是生物的天性,程似玉自问不是勤快人。

    当天晚上,程似玉发现自己拥有一个小说常见的随身空间,里面有灵泉,泉中浸泡着一看就知道很值钱的天然玉石。

    她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挑选个头最小最不值钱的一块玉石,打算找个机会拿出来给父母。刚好父亲早上要浇灌蔬菜,程似玉跟着去,在菜地边缘的小溪流玩水,假装玉石是在山溪里捡的,亮给父亲看。

    “挺好看的石头,三丫多捡几块,阿爹教你抓羊拐。”父亲瞧不出玉石的价值,笑呵呵地把玉石放回她手里。

    “这是不是玉?我听说玉很值钱的。”程似玉说。

    “玉哪里是小水沟里捡的,这是漂亮石头。”父亲强调道。

    程似玉无语,心想爷爷活得久见识广,应该知道玉石能卖钱吧?

    她急于摆脱穷困生活,故意让爷爷看到玉石。

    爷爷果然对玉石感兴趣,于是玉石顺理成章地拿去县城卖掉,换得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是庄户人家忙活十年也赚不来的一大笔钱,虽然程似玉怀疑自己拿出来的天然玉石能卖更多钱,可庄户人家拿着几百两银子,那是会招来劫匪的。

    选择性忽略玉石的真正售价,程似玉终于吃上久违的肉,家里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下十亩上等良田,盖上新房,荣升为村子里的殷实人家。

    新房尚未盖起来,程似玉暗中撺掇爷爷,要花钱给哥哥去学一门手艺。

    家有金山银山,不会赚钱的迟早挥霍干净,学会一门手艺比拿玉石卖钱实际多了。

    爷爷有远见,无需过多暗示就点头了,而父亲听从爷爷的,哥哥听从父亲的。一家人搬进新房子不久,程似玉送走离家学艺的哥哥,如愿达成计划,松了一口气。

    种田真的太辛苦了,哥哥学会手艺,不必田里地间操劳一辈子了。

    但家里不能指望哥哥一个人赚钱,程似玉前世做过手工香皂,今生“稀里糊涂”地把猪油皂弄出来,想为家里开辟一条财路。

    夏日炎炎,蝉鸣不休。

    今天,平时不常来往的亲戚登门做客,家里坐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程似玉和堂姐被安排去瓜田摘一只好瓜待客,瓜是浇过空间灵泉水的,随便选一只都有十多斤重。堂姐双手抱着瓜,程似玉空着手走在堂姐身后,还没来到村口的大榕树,便听到人们的说话声传来。

    “老程家的三丫头可邪门了,以前呆呆傻傻的,掉进水里淹了一回,居然变得聪明伶俐起来,莫不是被水鬼附身了?”

    “水鬼不算事,找个神婆驱邪就成。不过,三丫头这人呀,自从老程家买田盖房,就变得比蛇还懒惰。听说油瓶倒了都不会扶,我跟老程是邻居,从来没见过三丫头扫地,也没有见过三丫头洗衣服,三丫头比地主家的小姐还像小姐哩!”

    “嘿,这样的懒丫头,莫说娶进门坐媳妇了,就是白送给我当丫鬟,我也不要!”

    “昨儿三丫头跟她爹说,想去学堂跟夫子念书认字哩!哈哈哈,程老二的儿子都没能念书认字,她一个丫头哪来的豹子胆这么提要求?我要是她阿爹,能把她打得哭着喊不要。”

    “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念书,三丫头可能是想嫁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当老婆,瞧不起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

    嘻嘻哈哈的笑声盖过盛夏蝉鸣。

    树根处,一个皮肤白嫩的漂亮小女孩挨着奶奶坐,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许是感觉到程似玉和堂姐的目光,小女孩侧头看来,眼神古怪,就像成年人看待异想天开的中二期少年,透着一股子嘲弄。

    程似玉记得这女孩,她刚穿越来这里时,是在河岸边苏醒的,衣服和头发被水浸湿。她找不到原主的灵魂,不曾继承原主的记忆,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

    小女孩是她穿越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是被小女孩送回家里的。

    尽管小女孩奇奇怪怪,程似玉还是向她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顺便推一下堂姐:“阿姐,她帮过我,把瓜送给她好吗?”

    堂姐不比程似玉大多少,瓜田是程似玉家的,堂姐便把瓜送给小女孩:“给你,谢谢你帮我妹妹的忙!”

    小女孩笑了一下,摇摇头说:“这瓜你们拿回家里吃吧。”

    她不要瓜,程似玉接过瓜,把瓜递给小女孩的奶奶:“给你,谢谢你的孙女帮我。”

    老太太是怀疑程似玉被水鬼附身的,可程似玉给她瓜,她乐呵呵地收下。

    程似玉拉着堂姐的手回瓜地摘瓜,堂姐小声说:“三丫头,那小姐什么时候帮你了?”

    小女孩家里不是农民,阿爹在镇上的学堂当山长,爷爷好像是个官。人们总会自然而然地高看那些有知识的人,程似玉家卖玉石发财了,谈到小女孩家里仍然要仰望。

    因病逝世之后,程似玉遇到传说中的穿越,毫无准备地开始了第二世人生。

    这里是朝代未知的古代乡村,程似玉现在是五岁小姑娘,没有名,家里人都叫她三丫头。父母是农民,大伯一家是农民,爷爷奶奶也是农民,父亲和大伯已经分家了。

    穿越第二天的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程似玉就被父母和哥哥带去山里的旱地干活。她年纪小,可以闲着不做事,父母和哥哥不停歇地忙到太阳西斜才忙完。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嘴唇起皱干裂,腰和腿累得酸麻胀痛。然而他们还要步行四十多分钟才能回到家,家里没有干饭和肉,只有稀粥和无盐无油的白水煮青菜,吃起来寡淡无味不顶饿。

    程似玉喝完稀粥,放下缺口的碗,望向陈旧的茅草屋,认为发家致富迫在眉睫。

    如此贫穷清苦的朴素生活,她是真心受不了!

    承认自己好逸恶劳并不羞耻,偷懒是生物的天性,程似玉自问不是勤快人。

    当天晚上,程似玉发现自己拥有一个小说常见的随身空间,里面有灵泉,泉中浸泡着一看就知道很值钱的天然玉石。

    她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挑选个头最小最不值钱的一块玉石,打算找个机会拿出来给父母。刚好父亲早上要浇灌蔬菜,程似玉跟着去,在菜地边缘的小溪流玩水,假装玉石是在山溪里捡的,亮给父亲看。

    “挺好看的石头,三丫多捡几块,阿爹教你抓羊拐。”父亲瞧不出玉石的价值,笑呵呵地把玉石放回她手里。

    “这是不是玉?我听说玉很值钱的。”程似玉说。

    “玉哪里是小水沟里捡的,这是漂亮石头。”父亲强调道。

    程似玉无语,心想爷爷活得久见识广,应该知道玉石能卖钱吧?

    她急于摆脱穷困生活,故意让爷爷看到玉石。

    爷爷果然对玉石感兴趣,于是玉石顺理成章地拿去县城卖掉,换得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是庄户人家忙活十年也赚不来的一大笔钱,虽然程似玉怀疑自己拿出来的天然玉石能卖更多钱,可庄户人家拿着几百两银子,那是会招来劫匪的。

    选择性忽略玉石的真正售价,程似玉终于吃上久违的肉,家里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下十亩上等良田,盖上新房,荣升为村子里的殷实人家。

    新房尚未盖起来,程似玉暗中撺掇爷爷,要花钱给哥哥去学一门手艺。

    家有金山银山,不会赚钱的迟早挥霍干净,学会一门手艺比拿玉石卖钱实际多了。

    爷爷有远见,无需过多暗示就点头了,而父亲听从爷爷的,哥哥听从父亲的。一家人搬进新房子不久,程似玉送走离家学艺的哥哥,如愿达成计划,松了一口气。

    种田真的太辛苦了,哥哥学会手艺,不必田里地间操劳一辈子了。

    但家里不能指望哥哥一个人赚钱,程似玉前世做过手工香皂,今生“稀里糊涂”地把猪油皂弄出来,想为家里开辟一条财路。

    夏日炎炎,蝉鸣不休。

    今天,平时不常来往的亲戚登门做客,家里坐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程似玉和堂姐被安排去瓜田摘一只好瓜待客,瓜是浇过空间灵泉水的,随便选一只都有十多斤重。堂姐双手抱着瓜,程似玉空着手走在堂姐身后,还没来到村口的大榕树,便听到人们的说话声传来。

    “老程家的三丫头可邪门了,以前呆呆傻傻的,掉进水里淹了一回,居然变得聪明伶俐起来,莫不是被水鬼附身了?”

    “水鬼不算事,找个神婆驱邪就成。不过,三丫头这人呀,自从老程家买田盖房,就变得比蛇还懒惰。听说油瓶倒了都不会扶,我跟老程是邻居,从来没见过三丫头扫地,也没有见过三丫头洗衣服,三丫头比地主家的小姐还像小姐哩!”

    “嘿,这样的懒丫头,莫说娶进门坐媳妇了,就是白送给我当丫鬟,我也不要!”

    “昨儿三丫头跟她爹说,想去学堂跟夫子念书认字哩!哈哈哈,程老二的儿子都没能念书认字,她一个丫头哪来的豹子胆这么提要求?我要是她阿爹,能把她打得哭着喊不要。”

    “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念书,三丫头可能是想嫁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当老婆,瞧不起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

    嘻嘻哈哈的笑声盖过盛夏蝉鸣。

    树根处,一个皮肤白嫩的漂亮小女孩挨着奶奶坐,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许是感觉到程似玉和堂姐的目光,小女孩侧头看来,眼神古怪,就像成年人看待异想天开的中二期少年,透着一股子嘲弄。

    程似玉记得这女孩,她刚穿越来这里时,是在河岸边苏醒的,衣服和头发被水浸湿。她找不到原主的灵魂,不曾继承原主的记忆,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

    小女孩是她穿越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是被小女孩送回家里的。

    尽管小女孩奇奇怪怪,程似玉还是向她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顺便推一下堂姐:“阿姐,她帮过我,把瓜送给她好吗?”

    堂姐不比程似玉大多少,瓜田是程似玉家的,堂姐便把瓜送给小女孩:“给你,谢谢你帮我妹妹的忙!”

    小女孩笑了一下,摇摇头说:“这瓜你们拿回家里吃吧。”

    她不要瓜,程似玉接过瓜,把瓜递给小女孩的奶奶:“给你,谢谢你的孙女帮我。”

    老太太是怀疑程似玉被水鬼附身的,可程似玉给她瓜,她乐呵呵地收下。

    程似玉拉着堂姐的手回瓜地摘瓜,堂姐小声说:“三丫头,那小姐什么时候帮你了?”

    小女孩家里不是农民,阿爹在镇上的学堂当山长,爷爷好像是个官。人们总会自然而然地高看那些有知识的人,程似玉家卖玉石发财了,谈到小女孩家里仍然要仰望。

    小女孩笑了一下,摇摇头说:“这瓜你们拿回家里吃吧。”

    她不要瓜,程似玉接过瓜,把瓜递给小女孩的奶奶:“给你,谢谢你的孙女帮我。”

    老太太是怀疑程似玉被水鬼附身的,可程似玉给她瓜,她乐呵呵地收下。

    程似玉拉着堂姐的手回瓜地摘瓜,堂姐小声说:“三丫头,那小姐什么时候帮你了?”

    小女孩家里不是农民,阿爹在镇上的学堂当山长,爷爷好像是个官。人们总会自然而然地高看那些有知识的人,程似玉家卖玉石发财了,谈到小女孩家里仍然要仰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同乐

    被丢开的裴如昔跌坐云上,揉了揉发软的腿,顺了顺受到惊吓的心,默默地看真龙姐妹和好。

    龙的玩笑太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她修为低,无从判断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要她身上的传承!

    勉强缓过一口气,裴如昔串联真龙姐妹透露的信息。

    原来龙门秘境里真的有宝藏。

    只要凑齐四块钥匙,就能召唤两条真龙打开宝藏。

    传音诈骗她的中年人其实说了一两句真话。

    那么,她在雨州府杀螃蟹得到的陈旧黄纸是不是四块藏宝图之一?罢了,放在储物袋里的陈旧黄纸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知道,它是不是藏宝图与她无关。

    “姐姐,我要重赏促成我们和好的凡人。”黑龙招招手,从云海里掏出四个修士,俯视他们道,“你们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三个人和一条蛇妖落在云朵上,裴如昔定睛一瞧,盯住身边漂浮着陈旧黄纸的海蛇,心想:破案了。

    她跟海蛇打过一次架,陈旧黄纸大概是海蛇趁她不注意偷走的。

    海蛇及苏倾容等人仍处于惊吓中,他们被黑龙掏出云海前,以为自己会被火狱烧成灰烬,乍然见到两位真龙,反应慢是在所难免之事。

    乔昌辰毕竟出身名门大派,最快回神,惶恐不安地施礼:“千叶宗真传弟子乔昌辰拜见天河神君!拜见火狱尊主!”

    黑龙是执掌天河的神君。

    红龙是统治火狱的尊主。

    祂们不属于人间。

    “提要求,一人一个,快点!”火狱尊主不喜繁文缛节,神色轻蔑,“本尊没有耐心给你们磨蹭!”

    乔昌辰后退了两步,顾虑在场的裴如昔等人,没有马上说出前来龙门秘境的目的。

    海蛇惧怕真龙,战战兢兢地道:“神君、尊主,小蛇想拥有龙的血脉……”

    “这个要求不难,我满足你。”天河神君弹指送了一滴血给海蛇。

    神君的血蕴含无穷的力量,海蛇难以承受,顿时惨叫出声,翻滚着跌落云海,痛苦得就像遭到剥皮拆骨。

    海蛇许下的心愿只有他和真龙知道,裴如昔等人听不到,也看不到海蛇被赐予一滴血,能够看到的仅仅是海蛇在云海中挣扎。

    孟长青怕死,脸色煞白地捂着嘴,浑身无力,抖若筛糠。

    苏倾容也害怕,但她看到裴如昔从容淡然的表情,便不怎么害怕了。

    “你想向我提什么心愿?”神君问。

    “我……”

    苏倾容一时想不出提什么心愿,心法秘籍她有,资质她早就改成最好的,法器、符箓等物品洞天里有很多,她似乎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没有特别想知道的事。

    如果能找绯瞳商量……

    想到这里,苏倾容灵光一闪,向裴如昔征求建议:“裴小姐,我提什么要求比较好?”

    裴如昔:“……你跟跟我说过你的心愿,我不清楚。”面对苏倾容信任的神情,她摸了一下琥珀的脊背,补充道,“不过,你做了一个梦,对于那个梦,你有想不明白的疑惑也许能请教真龙。”

    苏倾容恍然,拍手道:“对哦!我的前世!”望着强大美丽的神君,“神君,您见识渊博,神通盖世。请问您能否告诉我,我的前世与今生孰真孰假?”

    神君:“你该请教我的姐姐,我不太懂命运,我姐姐懂。”

    火狱尊主来自地府,她仔细地观察苏倾容,似笑非笑:“有趣的命格。你身在此世,此世就是真实,无需质疑真假。至于你的前世,它可以是你的梦,也可以是你的过去。”

    “尊主,我不懂。”苏倾容摇头。

    “现在呢?”尊主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给她织了一个梦。

    苏倾容在一息之间梦见自己是一只鹿,一息后梦醒,茫然道:“我是鹿?我是人?”

    看起来脾气暴躁的尊主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说:“你做了梦。在你梦醒之前,你是鹿非人,梦即真实;在你梦醒之后,你是人非鹿,梦即假象。梦里梦外、真真假假,皆取决于你的判断,旁人告诉你的答案对你没有意义。”

    苏倾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是很明白。

    她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询问尊主:“修士可以回到过去吗?”

    神君对解惑不感兴趣,趁着尊主解惑,她实现孟长青、乔昌辰二人的心愿。随后神君拨开云海,对秘境内的所有生灵说:

    “今天我终于跟姐姐和好,我开心,姐姐也开心。

    “所以,我要你们与我、与我姐姐同乐。”

    比云海更高的参天古树出现在秘境中,古树扎根于虚空,树冠极大,枝叶茂盛,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闪闪发亮的各色果实,每个果实里面都有一样宝贝。

    神君化作黑龙飞向参天古树,缠住古树的树干用力地摇晃。

    哗啦啦,果实纷纷落如雨,秘境内所有的有智生灵各得果实一颗,裴如昔、琥珀、苏倾容等也得到了神君的馈赠。

    黑龙回望火狱尊主,龙吟欢畅。

    尊主化作红龙飞往黑龙,两条真龙腾空而起,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人间。

    云海散开,裴如昔等人脚下可承载重物的云朵恢复为普通的云,他们即刻失去凭依,从天上掉下。

    没有翅膀也不会御器飞行的琥珀吓得炸毛,嘴里咬着神君送的果实,四肢紧紧地抱住裴如昔的腿不敢松爪。

    裴如昔在坠落,水龙飞到她身下,将她和琥珀载起。她从容地丢出水绳捆了苏倾容的腰一拉,把苏倾容拉到水龙背上,令水龙飞向大地。

    “昔昔!”

    苏倾容抓住裴如昔的手臂,身体靠着她,感动道:“你果然会救我!我知道你会救我的!”

    她不会御器飞行,掉下去真会摔死。

    然而裴如昔是冷酷的,她刚把话说完,裴如昔平静地说:“苏公子,这是学习自救的好机会。”

    苏倾容:“啊?”

    裴如昔无情地把她推下龙背。

    苏倾容:“啊啊啊!我要摔死了!救命啊!”

    真龙离去了,绯瞳可以和苏倾容交流了:“别大呼小叫,你想想,你用什么法术可以安全地落到地上。”

    风在耳畔呼啸,苏倾容哭道:“我还没有飞行法器!没有法器怎么飞?裴如昔果然是坏人!又害我!我不相信她了!”

    水龙追着苏倾容往下掉,裴如昔传音:“落羽术。”

    好歹苏倾容是在裴氏祖宅住了一年多的客人,跟裴氏修士切磋的次数不少,且裴氏修士大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平息了慌乱的情绪,她成功地施展落羽术,体重被法术减轻,下落速度开始减慢。最后,她顺利落地,毫发无损。

    唯一的问题在于,苏倾容的降落地点位于某只妖兽的巢穴附近。

    裴如昔是不会帮苏倾容打妖兽的,拥有随身洞天的苏倾容比她安全太多了,她目送苏倾容着陆,然后驾驭水龙飞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历练

    苏倾容一个人面对筑基期妖兽,内心欲哭无泪:“绯瞳,我打不赢它!”

    绯瞳冷静地分析:“打不过你可以跑。”

    于是,苏倾容拔腿就跑。

    妖兽愣了愣,发现苏倾容手上拿着一个闻起来香喷喷的果实,马上追赶她。直觉告诉它,这颗果实对它有不小的好处,它要把果实抢过来吃掉。

    “它追上来了!它要吃我!”苏倾容回头看见妖兽咧开的血盆大口,跑得更快了,“我肯定跑不过它!呼呼——”

    “加把劲,它跑不快,你一直跑,跑到它停下来你就赢了。”绯瞳给她出主意。

    “我的体力不如它,灵力多半没有它的多。”苏倾容绕开一丛带刺荆棘,临时想出个好主意,悄悄地向荆棘丛打出一记法术。

    “你可以吃丹药补充灵力、体力,妖兽没有丹药吃。”绯瞳说道,“你进秘境的目的是增长见识,最好不要使用超出你修为的东西,否则你很难得到锻炼。”

    “呼呼,我知道!”苏倾容喘着气,高兴地炫耀,“妖兽踩中我做的陷阱了!”

    荆棘在妖兽经过时绊了妖兽一把,妖兽摔了个狗啃泥,苏倾容乐得哈哈大笑。爬起来的妖兽很气愤,鼻孔里喷出两颗黑乎乎的圆球形物体,苏倾容一个不留神被黑球砸中,身上的防御禁制应声碎裂。

    得意忘形要不得,苏倾容吸取教训,跟妖兽你追我赶大半天,终于把过分粘人的妖兽甩掉。但她还没找到休息的地方,就听到熟悉的咆哮声,那只被她甩掉的妖兽又追来了。

    苏倾容生气,跟妖兽过了几招,实在不敌妖兽,只好提起身法逃之夭夭。

    妖兽执着,耐力出奇的好,不追到她不放弃。

    一人一妖兽偶尔遇到别的修士或妖兽,苏倾容像风一样嗖地吹过去,没请别人帮助,别人怕惹上麻烦,也没有主动帮助她。妖兽的眼睛看得到苏倾容,看不见别人和别兽,别人瞧见它来势汹汹不好惹,大多退避。

    不过,一天一夜后,苏倾容碰到了五个筑基修士。

    他们认出她是面见真龙的四个幸运儿之一,出手拦截她,想知道两位真龙给了她什么奖励。

    与妖兽相比,这五个修士难缠多了,饶是苏倾容宝贝众多,都被逼得差点丢命。险之又险地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苏倾容用掉仅有的三张六阶符箓,把五个敌对修士干掉四个,剩下一个惜命的撕碎遁符逃走,她力竭,追不了。

    六阶符箓的威力相当于金丹中期修士全力出手,苏倾容周围的花草树木尽被碾碎,大地凹陷了三尺之深。她的胸膛被利剑刺穿,温热鲜血如同泉水般涌出,染红她的衣裳和地面。

    追逐她的妖兽在战场边缘看她,虎视眈眈。

    苏倾容咬着唇,盯着妖兽,神情凶狠。

    妖兽退后了一步,不愿离去。

    苏倾容感觉到威胁,她用阵盘保护自己,拿出疗伤丹药服下。

    两个时辰过去,被挡在阵法外的妖兽低吼着,对阵法发起了进攻。阵法内的苏倾容伤势好了大半,亮出法器,隔着阵法和妖兽过招。

    她赶走妖兽,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似乎进阶了。”

    绯瞳的语气听起来轻快:“对,你现在是炼气大圆满,距离筑基不远了。”

    苏倾容低头看向血迹已经干涸的衣襟,回想起敌对修士给予自己的恐惧和痛苦,说:“我要报仇。”

    ……

    ……

    飞翔的水龙上,裴如昔打开神君送的果实,得到一篇炼体秘典。她看完秘典,觉得它的品阶不下于《上善若水》,如此珍贵之物,怕是神君特意挑的。

    想了想,裴如昔照着秘典修炼,感觉力量增强了一成,炼体算是初步入门。如今不是修炼的时候,她问猞猁:“你的是什么?”

    琥珀爬进她怀里,害怕地说:“昔昔,我有个祖宗被火狱尊主烧死了!我打开果实,里面是祖宗的妖丹,呜呜,我怕!”

    妖丹残留的情绪影响了它,裴如昔搂着它安慰,它勉强镇定下来,道:“祖宗好厉害,死了那么久还能让我感受到被真龙烧死的绝望。”

    裴如昔给琥珀顺毛,说:“你炼化了妖丹,就不会被妖丹影响。”

    琥珀点点头,后知后觉地眨眼睛:“咦?我会说人话了!”

    水龙落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山坳,这里隐藏着一棵五阶灵草,裴如昔和琥珀好不容易找到混在杂草中的灵草,便有一道银光迎面袭来。

    “噗嗤!”

    银光嗖地扎进裴如昔的小腹。

    “裴如昔”化作大量洁白黏稠的泡沫,银光挣扎起来,原来是一只剧毒的四阶小蜈蚣。

    它的毒液污染不了天河净水形成的泡沫,裴如昔从容地现出真身,拿小玉锄挖出灵草的块状茎,捡大的放进玉盒保存,小的全部扔回坑里。

    刚把坑填满一半,她忽然感知到危险的气息。

    这?

    裴如昔果断留下一个水傀儡在原地,卷起躺在附近晒太阳的猞猁遁走。

    下一刹那,水傀儡崩碎,无数水珠飘落到地上,把地面腐蚀得冒出一缕缕白烟。穿透水傀儡的银光仿佛闪电,它劈向裴如昔的真身,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奈何裴如昔施展的神通更快,她心念一动,困住小蜈蚣的天河净水立即被收走了,她跟着消失不见。

    啪嗒一声响,银光落地,化作一条五阶的大蜈蚣。它找不到裴如昔,在方圆五里转了一遍才回到小蜈蚣旁边,把守不住灵草的小蜈蚣咬了一口。

    小蜈蚣很委屈。

    几十里外的沼泽地里,裴如昔跳出水泽,和琥珀联手对付藏在淤泥里的长条形妖兽。

    它们的肉特别美味,含有灵气多,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好食材。裴如昔让天河净水渗入淤泥中,把成年的肥壮妖兽赶出来,琥珀趁机叼住妖兽,把妖兽丢进下了法术的竹篓。

    看中妖兽的修士不止裴如昔,还有两个结伴的散修,一个是留着胡须的老年人,一个是看似二十来岁的绿衣姑娘。俩人在沼泽边缘合力抓了一条妖兽,察觉裴如昔的灵力波动,方知她在沼泽深处。

    等到两个修士抓住第三条妖兽,一伙人来到沼泽,不客气地请两位散修走开。

    老年修士认出这些人来自平州府邵氏,拉住绿衣姑娘,道:“刘道友,我们去别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冲突

    邵氏有一位金丹真人,不是散修惹得起的。

    可这里是秘境,金丹真人进不来。

    绿衣姑娘刘善秀忿忿不平,瞪着眼睛对邵氏修士们说:“你们把裴如昔也赶走啊,欺负我们散修算什么本事!”

    “我们邵氏与落霞城裴家常有来往,算是世交。”看在她长得不错的份上,为首的邵氏修士耐心解释。

    他高大魁梧,身穿皮甲,背着两柄重剑,头发全部束在金冠内,左脸覆盖半个狰狞的恶兽面具,右脸英俊而邪气。但他不是君子,刘善秀感觉到他在打量她的身材,怒斥道:“眼睛往哪看?”

    对方暧昧地一笑:“看你啊,你元阴还在吧?啧,筑基了还是个雏,是不是找不到道侣?”张开手道,“到我怀里让我抱两下,我想我不会介意你们在这里抓妖兽。要是你能讨我开心,我没准会白送你几只妖兽,叫你赚一把。”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打趣他道:“抱两下太亏了,让她拿元阴来换!”

    刘善秀气得浑身发抖,手一翻掏出一把乌黑的大锤,正想砸为首的邵氏修士,却被同伴拉住。

    老年修士劝她:“不要动手,别跟他们计较!我们人少,打不过他们的!”

    被羞辱,怎么忍?

    刘善秀用力地攥紧锤子,恶狠狠地盯着嘻嘻哈哈的邵氏修士,尽管心里知道同伴说的没错,依然有砸人出气的冲动。

    为首的邵氏修士无意与刘善秀二人斗法,摊了摊手,笑道:“你不愿意给我抱,我不会勉强你。劳烦你们麻利点滚开,否则我有可能动粗。”

    “刘道友,该走了。”老年修士低声说道,“散修很难争得过大家族,我们退一步,去其它地方找机缘吧。”

    “好……”刘善秀不甘不愿地转身,准备离开。

    哪知,一个尖嘴的邵氏修士向她伸手,像是抓握空气,神情猥琐,有恃无恐。

    轰的一下,刘善秀压抑的火气猛地爆发出来,手中大锤化作乌光砸中尖嘴修士的肩膀,即刻打破他的防御禁制,将他的肩骨砸成碎片。

    此人想抓的不是空气,他想抓的是她的胸!

    他是炼气期,有何底气羞辱她?就凭他出身邵氏,有个金丹真人当靠山?

    乌光回到刘善秀的掌心,她冷哼:“你没有资格羞辱我!”

    尖嘴修士的笑僵硬在脸上,傻傻地低头看血肉模糊的肩膀,嘴里发出恐惧的嚎叫:“啊啊啊,我的肩膀……”

    灌木丛中的雀鸟受惊,慌忙振翅飞走,水边的青蛙也跳进水里,唯恐遭到波及。

    族人被刘善秀打伤,戴着半个恶兽面具的邵俊艺刷地拔出一柄重剑,剑尖斜指着她,厉声说道:“马上跪下来道歉,并自断一臂!”

    “下跪?断臂?”刘善秀嗤笑,提着染血的大锤说道,“你做梦!”

    “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邵俊艺举起重剑,鬼魅般飘出,砍她的肩膀,“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谁怕谁!”刘善秀挥舞大锤也冲了出去,“丑八怪,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要知道你的头骨有没有我的锤子硬!”

    年轻人总免不了被情绪左右,做出一些冲动的事,老年修士胡三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刘善秀是他选的同伴,他抛下一块阵盘困住两个反应较慢的邵氏修士,出手拦住反应快的几个,尽量避免旁人插手刘善秀与邵俊艺的斗法。

    邵氏修士一共有十一位,三个筑基期,余者皆是炼气期。即便老年修士实力不弱,也拖不住所有人,所幸他只需要拖延短暂的两个呼吸。

    “砰!”

    大锤与重剑撞出一串闪烁的火星。

    邵俊艺双手持剑,使劲地用剑刃压刘善秀的锤子。

    他最不怕比拼力量。

    然而刘善秀的力量不弱于他,她沉声喝道:“给我开!”

    开什么?

    巨大的力量透过重剑袭来,邵俊艺被震得手臂发麻,不由自主地退后。

    刘善秀亦退后,头顶跳出一个核桃,紧闭的核桃啪地打开,核桃内一团白光颤动着绽放万道光芒。顷刻间,白光推开老年修士等人,化作一个倒扣的碗状光幕罩住刘善秀和邵俊艺二人。

    这!

    除了哭得涕泪横流的尖嘴修士,其余邵氏修士均是脸色骤变。

    邵俊艺用暗器攻击光幕,暗器被弹开,光幕坚实厚重如一堵巨墙。一位筑基期邵氏修士摆脱老年修士,操纵法器撞击光幕,法器同样无法穿过光幕。

    趁着邵氏修士不注意,老年修士施展法术溜走。

    光幕内的邵俊艺因为分心吃了一个小亏,不得不集中精神应付刘善秀的攻势;光幕外的邵氏修士分出一半人追杀逃离的老年修士,剩下一半人有的给尖嘴族人处理伤势,有的围着光幕研究,想解决它。

    奈何老年修士精通逃匿技巧,追杀他的邵氏修士迅速失去他的行踪。

    他们怀疑他没跑远,遂分头寻找,结果还是找不到老年修士。有人提议:“裴小姐能把叛逃的苏氏大长老抓回落霞城,也许她会追踪术,不如找她帮忙?”

    另一个人说:“大公子刚才说过的,我们跟裴家有来往,裴小姐没道理不帮忙。”

    他们深入沼泽找裴如昔,藏在暗处的老年修士看出他们的想法,犹豫了下,忆起海盼月对裴如昔的控诉。

    海盼月是他和刘善秀在讨论裴如昔时认识的,进秘境后三人被迫分开,他和刘善秀相距不远,很快找到彼此。海盼月在秘境另一端,飞天时隔得太远,刘善秀认不出天上的是他,老年修士也认不出,根本不知道海盼月是蛇妖。

    “海道友没撒谎,裴如昔偷他财产又打他,为人做事不正。我与她素不相识,万一她相助邵氏修士把我揪出来……”老年修士越想越不敢赌裴如昔的态度,悄悄回到光幕边,传音告诉刘善秀,“别打了,裴如昔可能会站在邵氏那边。”

    沼泽深处,裴如昔面无表情地听完邵氏修士的请求,不悦地道:“我在忙,没空。”

    故意羞辱别人,活该吃教训。

    前来请她的是个中年妇人,修为处于筑基中期。请求被拒绝,妇人亦面露不悦,问道:“裴小姐莫非看不起我邵氏宗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警告

    “何以歪曲我的意思?”娇小的裴如昔抬起下巴与妇人对视,乌黑泛蓝的眼像镜子映着她及她周围的景物,神色漠然,“我说了,我没空。”

    “找人又不难——”一个绑着小辫子的邵氏修士说。

    “噗嗤!”

    一条碗口粗细的妖兽从他脚边蹿出,吓得他蹦出三尺远,激发了防御法器。

    与此同时,猞猁跳向空中的妖兽,张开的嘴精准地咬住妖兽的脖子。妖兽被咬脖子,顿时失去反击之力,乖乖地落入竹篓里,成为裴如昔的猎物。

    丰盈妇人感知到泥土下隐秘的灵力波动,心一紧,本能地做好针对地下的防御。又见猞猁透露的气息不弱于她,硬是堆出温和的笑容:“我们告辞了,裴小姐务必小心散修。他们无门派无家族,恶毒狡诈,不可轻信。”

    她带着族人退出沼泽深处,小辫子修士愤愤:“姑奶奶,我们家比裴氏强大多了,她不肯帮忙,我们就不跟她家做生意!”

    丰盈妇人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怎么行?请她帮忙是一件小事,跟她家做生意是大事,两件事不可混作一谈。”

    小辫子更怒:“举手之劳她也不肯帮,小气鬼!我回到家,一定要告知族长,让族长断了她家生意!”

    突然,耀眼的白光炸开,小辫子等邵氏修士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裴如昔和猞猁眯眼避免强光的照射,一个撑起了水盾,一个亮出利爪。光源没有恶意传来,裴如昔的神识延伸出去,发现光幕没了,刘善秀和胡三潭跑了。

    邵俊艺捂着眼睛,泪水止不住。

    他的面具掉在地上,裸.露的左脸遍布疤痕,比恶兽面具更丑。

    裴向荣拿着他的画像跟裴如昔介绍时,说他以前被一位男性散修看上了,散修向他表达爱意,邵俊艺生气地打断散修的腿。散修恨他残忍无情,使计毁去他的半边脸,他用了很多药也去不掉左脸的疤,唯有戴上半张面具遮挡。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性别与年龄。

    邵俊艺摸索着捡起面具戴上,如同被激怒的猛兽般咆哮道:“抓住那个可恶的女修!我要她付出代价!还有那个可恨的死老头,差点弄瞎我的眼睛,我饶不了他!”

    丰盈妇人分开茂密的水生植物回到邵俊艺身旁,道:“十九伯带人去追他们了,你眼睛能睁开吗?”取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明目的晨花汁,你仰起头,我给你滴几滴看看效果。”

    邵俊艺微微睁开眼睛,马上疼得闭上,泪水流得多且急,“阿娘,你刚才在哪里?”

    妇人说:“我找裴如昔了。”

    裴如昔没有跟他娘出来,邵俊艺无需问也知妇人白跑一趟,迁怒道:“她这么狂,迟早栽跟头!”

    想到裴如昔杀死了洪元吉的徒弟,他传音说:“阿娘,洪元吉的三徒弟也在秘境里面,你能不能向他传递消息?”

    他娘摸了摸他的头,传音回道:“我发了传讯符。”

    却道胡三潭抓着刘善秀奔逃,邵氏修士牛皮糖似的追在身后,刘善秀回头一看,恶向胆边生,“胡道友,他们四人不强,我们打得过!”

    胡三潭也想动手,不过他忍住了:“秘境里我们惹他们,他们奈何不了我们;出了秘境是我们惹不起他们,不要冲动。”

    刘善秀偷偷做了几个陷阱丢在路上,说:“裴如昔好像没追来。”

    裴如昔与海蛇妖出海斗法,结果带回五只三阶妖兽的画面在胡三潭脑海里飘然闪过,他打了个哆嗦:“如果她追来,我们恐怕找不到机会逃走。”

    刘善秀不信:“她能比邵俊艺强多少?”

    这个问题胡三潭回答不出来,但是没有听见问题的裴如昔清楚地知道答案。

    通过真水天眼,她能够洞悉邵俊艺母亲发出传讯符,能够察觉母子俩在秘密传音。尽管她不清楚母子俩谈了什么,可她明确肯定他们有恶意,遂发声:“你们在议论我?”

    邵俊艺母子同时住嘴,望向沼泽边缘的小水洼。

    裴如昔从水中走出,容貌漂亮,肌肤如玉,青色的窄袖衣裳一尘不染,分明是个孩子,给人的感觉仿佛神出鬼没的山中妖魅。

    “裴小姐。”邵俊艺的母亲邵碧月到底阅历丰富,扬起客套的笑,“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你阿爹是否教过你‘礼’字的正确写法。倘若他没有教过,我很乐意教你。”

    “背着我议论是你的礼?欺辱散修是你的礼?我不学这种礼。”裴如昔明明白白地对邵氏修士说,“我脾气臭,有仇必报,不喜欢讲废话。邵氏是个大家族,我无意开罪,请邵氏勿与我为敌。”

    她退后一步,消失在水中。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邵氏找事,她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散修羡慕修仙家族出身的修士,可是散修惹到强敌时,一人逃跑则全家安全,这让裴如昔由衷地羡慕。

    沼泽到处是水和稀烂的淤泥,琥珀蹲在一截长蘑菇的枯木上舔爪子,向水中浮起的裴如昔投以疑惑的注视。

    裴如昔用意念解释:“邵氏强于裴氏,邵氏老祖强于我。我没有证据,尚未知晓他们是否将恶意付之于行动,不好下手。”

    琥珀:“你悄悄下手。”

    裴如昔失笑,踏入沼泽的更深处抓妖兽。

    这里潮湿阴暗,空气闷热,成群结队的蚊虫乌云一般飞来飞去。琥珀落在露出水面的一小块草甸上,泥水马上从爪缝间冒出来,它嫌恶地瞧了瞧,吃掉草甸边缘的暗红色植物,躲进裴如昔的影子里。

    植物的作用是保护它不受蚊虫叮咬。

    裴如昔带有驱虫的香丸,不过它更信任它以往积累的野外生存经验。

    水域漫漫,裴如昔捞了一批鱼脱水做鱼干,踏着水波来到四面环水的小岛。此岛超过三分之二的面积被树木占据,她上岸不到十丈,慑于五阶妖兽的气息,礼貌地回到水面,去别的方向。

    下一个岛面积小,称霸的两只四阶妖兽一南一北,裴如昔化作水雾飘到小岛北方摘七八只灵果,再往小岛南方采十几斤珍贵罕见的矿石,悠然潜入水中采集其它资源。

    陆地的资源易于采集,她见到别人在三十六年前留下的痕迹;水下的资源不易采集,她得转移阵地。

第一百五十七章 疑惑

    事实如裴如昔所愿,水下的灵草、矿石、鱼虾等十分丰富,在水下生活的妖兽也比陆地的多。

    她有炼化的先天真水,把自己和琥珀变成水形态,一起潜入水下采集需要的资源。才忙碌半个月,裴如昔就装满了四个大容量储物袋,虽然东西不全是珍贵稀少的,但总价值接近裴氏宗族的宝库,她很满意。

    这天,裴如昔不想吃辟谷丹,想吃香喷喷的烧烤食物。她回到岸上,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条在沼泽猎杀的妖兽,剥了皮,摘除内脏,抹上调味料腌入味,然后交给琥珀烤。

    妖兽名为泥宝,生前的修为是炼气大圆满,肉的灵气含量多于青花灵鱼。裴如昔杀了它,把它和冰块一同放进储物袋,拿出来时和刚放进去差不多。

    泥宝兽不好对付,哪怕没了命。她用梁佳楠送的匕首剥它的皮,匕首也被弄得卷刃,而泥宝兽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匕首只有一把,裴如昔用天河净水做了水刃,轻而易举地切开泥宝兽的皮。

    除此之外,凡火烤不熟泥宝兽的肉,她拿出二阶火焰符才闻到肉被烤熟的香味。

    琥珀不是会玩火的物种,烤肉时小心翼翼不敢凑近,可是它爱吃,肉没烤熟就往嘴巴里送。吃到生肉,它犹豫了一下没吐掉,向裴如昔推荐:“半生不熟其实不难吃,你尝尝嘛。”

    裴如昔坚定地摇头:“生肉有腥味,我不吃生肉。”

    琥珀怂恿她:“泥宝兽不腥。”

    “当真?”裴如昔不介意尝试新事物,从烤肉上切下一片半生不熟的肉片闻了闻,确实没腥味,还有种清新感,似乎是甘甜的。

    所以她勇敢地吃了这片肉,口感又脆又嫩,味道甘甜又清新。

    蹲在火堆对面的猞猁咧嘴一笑,双眼眯成细缝,轻快地与她交流:“感觉怎样?我觉得你是不讨厌吃的。”

    “新奇的尝试,我不后悔接受你的推荐。”裴如昔对猞猁竖起大拇指,“不过,野生妖兽的肉还是做熟了吃更安全。”

    一人一猞猁共同吃完了一条妖兽,裴如昔找了个空旷开阔的地方躺下来,边消食边欣赏秘境中熟悉的星空。

    这片星空与秘境外面的一样,她放开全部感知,能看到夜幕下飘落的丝丝星辰之力。在星辰之力中,还有来自于月亮的太阴之力和来自于太阳的太阳之力,它们泾渭分明,像空气一样常见,安静无声地滋润世间的万物。

    裴如昔想到前世的知识:

    太阳是恒星;

    大多数星星是恒星,一束星光从发出到抵达地球需要很久、很久;

    月亮不会发光,阳光照向月亮,被月亮折射到地球的阳光便是月光……

    用修仙界的话说,即:星辰之力是极弱的太阳之力,太阴之力是弱化的太阳之力。

    可修仙界认为:太阳之力能转化为太阴之力,太阴之力可转化为太阳之力,星辰之力独立于太阳之力、太阴之力外。

    裴如昔不懂其中原理,她决心修仙,目的是解决所有她不知道答案的疑惑。

    为什么她会穿越?

    她真的活在这个世界吗?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她脱离这里,会不会发现自己是缸中之脑?若她是缸中之脑,她要怎么办?

    前世看过的原著是怎么回事?苏倾容何以能重生?……

    “昔昔,你在想什么?”

    毛茸茸的猞猁带着重量扑到她身上,张嘴说话。

    它得到她的神力,恢复了正常猞猁的体型,可它依然比她大,沉甸甸的压着她。

    裴如昔搂住它,与它面对面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揉着它的大脸,温柔地笑:“我在思考一些想不明白的事。”

    猞猁非人类,不懂裴如昔的脑子想什么,它说:“你闭眼。”

    “我的耳朵可以听到声音,鼻子能嗅到气味,神识能代替五感。”裴如昔不解风情,“闭眼不能限制我。”

    “呀。”猞猁可惜,大爪子动了动,变出一个长得很像小番茄的果实,“我刚摘的果子,给你吃。”

    果实是普通的三阶灵果,裴如昔用袖子擦了擦表皮,一口吞。

    她的脸皱起来:“酸。”

    猞猁大笑。

    裴如昔生气了,挠它的耳朵惩罚它:“故意给我吃酸的?坏蛋。”

    耳朵被揉是猞猁受不了的酷刑,这只猫呜呜叫,跳起来撒腿就跑。

    裴如昔跳起来追它:“别跑!”

    起初是裴如昔气冲冲地追杀猞猁,后来是一人一猞猁玩你追我赶的游戏,跑到一个长着许多蓝色发光花朵的陌生山谷,撞见一桩谋杀案。

    ……

    ……

    苏氏大长老盗窃宗族宝库逃离落霞城,他是叛徒。

    苏倾容说他该死,然而她下不了手杀他;她把他交给苏敬鸣,苏敬鸣也没有杀他。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不要紧,知错能改就行。

    当时的苏敬鸣这样想;此时此刻,他只想打醒过去那个宽恕苏氏大长老的自己。

    因为他六个时辰前被一个裹得密不透风的神秘人偷袭,伤势严重,躲在山洞里疗伤,结果无端端失去意识。等他苏醒过来,他发现他遭到夺舍,夺舍他的正是大长老。

    大长老?

    沦为凡人的大长老明明在苏氏祖宅打扫藏书阁,怎么能夺舍秘境里面的他?

    苏敬鸣怀疑他认错人了,可事实没有错,确实是大长老夺舍他。他的魂魄和大长老的挤在身体里,大长老控制他的身体,他有感知,却无法眨眼、转动眼珠。

    “你很迷惑,小鸣。”大长老用他的嘴说话,“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你也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没有杀掉我吧,哈哈哈哈哈!我会吞噬你的魂魄,接替你的一切,没有人能发现我和你有何不同!”

    说完,大长老掐诀施展法术。

    苏敬鸣不曾见过,亦不曾听过这个怪异的法术,它来回搅拌他的魂魄,像是搅拌一盘沙子。他奋力反抗,奈何他的反抗有如野草反抗镰刀,根本无济于事。随后,法术开始翻检他的魂魄,像缫丝的人拿着蚕茧寻找线头,打算抽丝剥茧。

    搅拌和翻检持续了多久?

    苏敬鸣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尽管他拼命挣扎,他的“线头”还是被大长老找到了。大长老捏着他的“线头”缓缓地抽丝,“丝”被抽出一点,他便失去一点魂魄,距离恐怖的死亡更近一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夺舍

    就在这时,大长老停止法术,疲惫地靠着山洞内的光滑大石头喘气。他的神识被法术消耗了七八成,想到苏敬鸣应该带有恢复神识的丹药,便摘下储物袋,试图破解袋口的禁制取出里面的丹药。

    苏敬鸣的灵力他用不了,苏敬鸣的记忆他还没有得到,面对深奥复杂到完全看不懂的禁制,大长老隐隐头疼。

    储物袋的禁制有必要弄得这么花里胡哨么?苏敬鸣若忘记如何解开禁制,岂不是用不了储物袋?

    禁制破解不了,可大长老不死心,硬是挤出一滴精血抹在袋口。

    然而,他自己的储物袋禁制可以用他的精血解开,苏敬鸣给储物袋布置的禁制极高明,对精血毫无反应。

    “小鸣,你的储物袋禁制怎么解开?”大长老厚颜无耻地问。

    苏敬鸣意识昏沉,没理他。

    没法,大长老在身上摸索片刻,找到几颗恢复灵力的丹药和一颗疗伤丹药。他无需恢复灵力,苏敬鸣在他夺舍前吃过疗伤丹药,药力还在起作用,暂时不需要吃第二颗。

    找不到想要的丹药,大长老骂骂咧咧地打坐。

    修士的魂魄以识海为居,大长老霸占苏敬鸣的识海,苏敬鸣的魂魄被赶到角落。他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但他的身体仍旧属于他,大长老在休息中恢复神识,苏敬鸣的魂魄也得到休养。

    他摆脱昏沉,为大长老的再次背叛伤心。

    大长老与他年纪相仿,是他的小堂叔,少年时他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他记忆犹新,何以小堂叔能把他们之间的情谊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苏敬鸣希望大长老迷途知返,在识海中劝说道:“小堂叔,你把身体还给我,我会原谅你犯的错。夺舍乃邪法,你想要重新修炼,我会想办法帮你修补破损的丹田,你听我——”

    “你闭嘴!”苏立新厌烦地打断,“我上百年的修为被苏倾容那没良心的贱婢废去,你没骂她残害同族,更没有惩罚她!你要是真心盼着我好,就赶紧说出破解储物袋禁制的正确方法,乖乖地让我夺舍!我得到你的躯壳,顶替你的身份,马上晋升筑基大圆满,犯不着辛辛苦苦重修!”

    等了一会儿也等不到苏敬鸣配合,苏立新冷笑道:“怎么不吭声?哑了?哑了是好事,老实地待着,别妨碍我休息!”

    他没有悔改之心。

    苏敬鸣失望地道:“小堂叔,你在走邪道。”

    苏立新满不在乎:“邪道又如何?我不做凡人,我要当真人!你把你的躯壳让给我,以后我成为金丹真人,我保证挑一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你修坟墓!”

    他心里已经将苏敬鸣视作死人。

    苏敬鸣感到哀戚悲痛,说:“小堂叔,你非要夺舍我吗?我是你侄子,逢年过节我寄礼物回家从未少过你那一份,平时省下的丹药灵石也全都给了你们,你为什么夺舍我?不要执迷不悟了,你顶替我的身份也许能欺骗我在秘境里的师兄弟姐妹,你出了秘境遇到掌门真人,会被真人识破——”

    “能不能骗过我有成算!你口口声声叫我小堂叔,快告诉我怎么打开你的储物袋!”苏立新急着恢复神识夺舍苏敬鸣,“你受了重伤,我要拿出储物袋里的疗伤丹药,不然你有可能死!小鸣?告诉我啊!”

    “我不会告诉你的。”苏敬鸣掐死期待苏立新回头的念想。

    “说呀小鸣,身体是你的,你难道要拉着我一块死?”苏立新哄他,“你告诉我怎么解开储物袋的禁制,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夺舍你的,好不?”

    “苏立新,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苏敬鸣心如死灰,“夺舍我没有好结果,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

    不可能。

    哄骗苏敬鸣打开储物袋无果,苏立新施展法术抽取他的魂魄,道:“不说也罢,我顶替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秘密我都会知道。”

    法术能将苏敬鸣的魂魄炼化为细丝,再将魂魄细丝编织成一件“衣服”。苏立新的魂魄穿上这件衣服,他就是苏敬鸣本人,强如金丹真人也看不穿他的伪装。

    对于苏立新的夺舍,苏敬鸣想不出自救或反抗的方法,能做的只有坐以待毙。

    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要反抗!

    意识在模糊,苏敬鸣努力坚持,凭意志对抗夺舍。

    苏立新停下手,擦了一把身上的汗:“呼呼,真累!小堂叔求你了,小鸣,乖乖让我夺舍吧!我不会害我们的族人,也不会害你的同门,你横竖逃不掉被我夺舍的结果,跟我对着干有什么意义呢?……”

    自顾自唠叨许久,苏立新继续用法术抽取苏敬鸣的魂魄,不给苏敬鸣喘息的机会。

    夜长梦多,他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夺舍。

    终于,苏敬鸣的九成魂魄被炼化为一大团细丝,苏立新微微松了口气。

    法术需要的神识太多了,他的神识在消耗和恢复之间循环,简直是折磨。亏得他不久前受过雨州府老城主的酷刑,承受痛苦的能力提升了不少,否则他肯定没法坚持。

    再坚持一会儿!

    苏立新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将意识沉浸在识海中抽取魂魄细丝,浑然不察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亮起淡淡光芒。

    眼看苏敬鸣的最后一点魂魄就要化作细丝,苏立新加快法术,被他忽视的玉佩一闪一闪,砰地破碎了。

    “嗡!”

    苏立新顿时浑身一轻,不由自主地冲向天上,扎进山洞顶端的泥土砂石中。他费尽全力拔出自己,低头一看,他魂魄出窍了,苏敬鸣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蒲团上,无知无觉。

    这怎么回事?夺舍失败了吗?

    他的魂魄慌乱地在山洞顶端转了几圈,勉强稳住心神,飘向苏敬鸣的身体,想钻进去。

    苏敬鸣身上冒出一道光,将苏立新的魂魄弹开。

    魂魄撞在石头上,失去清晰的人形,变成一团长着模糊人脸的光球。苏立新忍着魂魄如同被鞭打的痛苦,难受地蜷缩,过了很久,痛苦才退去。

    在石头上看了须臾,苏立新见到玉佩碎片,疑心是玉佩把他赶出苏敬鸣的身体,不许他回到苏敬鸣的识海。

    该死的玉佩害他功败垂成!

    苏立新一边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被玉佩保护了魂魄的苏敬鸣,钻进苏敬鸣腰间的护身符中。

    这块护身符是他送给苏敬鸣的,苏敬鸣带着护身符进秘境,等于带他进秘境。苏敬鸣在山洞里疗伤时,他趁机下手,夺取苏敬鸣的身体。

    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计划会止步于一块看似纯属装饰的玉佩!

    他暗算苏敬鸣时它装死,他炼化苏敬鸣的魂魄时它不动,偏偏在他累得半死时跳出来膈应他!活该碎成渣的玉佩!恶心死人了!

    玉佩给苏敬鸣的保护让苏立新一筹莫展,他左思右想,用神识在苏敬鸣身上找到一块铜钱般的东西。

    此乃阵钥,持有阵钥可进出置了阵法的山洞。

    苏立新把阵钥叠在护身符上,操纵护身符离开山洞。魂魄娇弱,受不得风吹日晒,他躲在护身符里比飘着舒服。

    山洞外星空灿烂,树木稀少的谷地遍布盛开着蓝色花朵的矮小植物,它们的花蕊释放冷光,引来逐光的昆虫达成传粉目的。

    花丛中,以昆虫为食的小动物们上蹿下跳地捕捉昆虫,警惕着可能存在的狐狸、猫头鹰等夜行性食肉天敌。偶有动静,小动物们飞快地钻地,跑得慢的沦为食物。

    三只斑点野狗吃饱了肚子,在草丛中嬉戏打闹,冷不丁一块贴着地面移动的护身符袭向野狗之一。被护身符砸中的野狗晕厥,其余两只野狗惊惧无比,一个逃向山谷北方,一个逃向山谷南方。

    护身符带走了野狗。

    两只分头逃走的野狗带来了一大群野狗。

    嗅着风中残存的气味,野狗们聚集在山洞的洞口,轮番攻击阵法,想救出被抓的同伴。

    山洞里,苏立新掏出野狗的魂魄,用野狗魂魄刺激保护苏敬鸣魂魄的禁制。

    禁制是死的,它不断弹飞野狗的魂魄。可怜野狗实力弱小,被弹飞四次,魂魄溃散,一命呜呼。苏立新又抓来两只野狗,故技重施,使得玉佩破碎前留下的防御越来越薄弱,直至消失。

    克服了困难的苏立新志满意得,他钻进苏敬鸣的识海内,用苏敬鸣仅存的一点魂魄作为核心,以炼化的魂魄细丝围着核心织了一件奇特的“衣服”。

    苏立新把“衣服”穿在他的魂魄上,施展法术调整“衣服”,让“衣服”更服帖。

    大大小小的犬吠声在山谷中回荡,又损失了两个同伴的野狗们愤怒地咆哮,请来最强大的野狗王救同伴。

    野狗王是修为不低于筑基中期的四阶妖兽,它撕开阵法闯进山洞里,苏立新刚好适应了苏敬鸣的身体。他运转功法,感受着精纯的灵力,一巴掌拍向跃至面前的野狗王,后者当即倒飞出去,摔在山洞的墙壁上。

    “哗啦!”

    山石跌落,野狗王爬起来抖了抖灰尘,吐出乌黑的闪电。

    妖兽始终是妖兽,苏立新已经得到苏敬鸣的记忆,不甚熟练地放出法术,仍然把野狗王打得一瘸一拐地逃走。

    伤势还没痊愈,苏立新追着野狗王追到山谷的谷口,身形一晃,差点儿摔倒。他连忙按住追杀妖兽的念头,啐了一口,拿着储物袋破解禁制。

    风有一点大,吹得谷中的花朵不住摇晃,苏立新的衣裳猎猎作响。

    他不是真正的苏敬鸣,饶是知道怎么破解禁制,一时半会也解不开。好不容易解开了,他在堆满大半个储物袋的东西找到需要的丹药,正待吃下去,却见视野正前方站着一个小矮子和一只绿眼睛猞猁。

    一个非常眼熟的小矮子。

    一只从前听过如今是第一次见的绿眼睛猞猁。

    “裴如昔?”

    苏立新脱口而出。

    他手里的丹药随之扔进嘴,警惕地抓住苏敬鸣的攻击法器,做防御状。

    裴如昔拨开吹到脸上的发丝,打量着露出惧怕情绪的“苏敬鸣”,颔首承认:“是我,你是……?”

    她似乎没有敌意,苏立新不信她,道:“我乃苏敬鸣,青川派修士,也是苏氏老太爷的堂弟。住在你家的左亭真人是我师叔,我去见过他,你应该认识我。”

    裴如昔掐法诀固定乱飘的发丝,重复道:“苏氏老太爷的堂弟?你跟他是同辈?”

    说错话了!

    他说错话被裴如昔发现了!

    苏立新的瞳孔霎时扩大,故作镇静地回答:“开个玩笑,别当真。老太爷是我父亲的兄弟,不是我的。”

    “哦。”裴如昔注视他,深邃的眼睛宛如夜空,“为什么你的魂魄与身体有排异反应?”

    “无可奉告。”苏立新寒着脸,“此处是我的宿营地,裴小姐请往别处去。”

    “你被夺舍了。”裴如昔陈述事实,猜测道,“你是苏立新?”

    不等苏立新证实他是苏敬鸣本人,猞猁闪现在他身旁,两只粗壮的前爪按住他投在地上的影子,裴如昔亦甩出水绳。

    她和猞猁配合默契,苏立新用着苏敬鸣虚弱的身体,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活活擒住。

    他是苏立新还是苏敬鸣裴如昔看不出,凭着在泰明山得到的天神传承,仅能让她看出他的身体在抗拒他的魂魄“哦。”裴如昔注视他,深邃的眼睛宛如夜空,“为什么你的魂魄与身体有排异反应?”

    “无可奉告。”苏立新寒着脸,“此处是我的宿营地,裴小姐请往别处去。”

    “你被夺舍了。”裴如昔陈述事实,猜测道,“你是苏立新?”

    不等苏立新证实他是苏敬鸣本人,猞猁闪现在他身旁,两只粗壮的前爪按住他投在地上的影子,裴如昔亦甩出水绳。

    她和猞猁配合默契,苏立新用着苏敬鸣虚弱的身体,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活活擒住。

    他是苏立新还是苏敬鸣裴如昔看不出,凭着在泰明山得到的天神传承,仅能让她看出他的身体在抗拒他的魂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动手

    他相貌出众,温和友好,令人生不出恶感。可惜裴如昔不吃这一套,礼貌地告知:“乔公子,此人未必是你的苏师兄,他的身体在排斥他的魂魄。”

    “什么?”乔昌辰惊讶地看她,“你如何看出来的?有何证明?”

    “我的眼神比较好,我就是证明。”裴如昔抬手,在他和“苏敬鸣”之间划下一道禁制,“他身份不明,请勿接近。”

    乔昌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道:“裴小姐,苏师兄是否遭到夺舍我们能判断。他是青川派修士,你不是,且与他无亲无故,实在没有必要守在他左右。你将他交给我们,我们会验明他的身份,如果你有需要,我很愿意告诉你查验结果。”

    以青川派和千叶宗的关系,乔昌辰提出的要求很合理。

    三位青川派修士中五官柔和的白衣女修走向裴如昔,笑道:“裴小姐的本意是担心苏师兄伤害我们,我很感谢,可苏师兄是我的同门,他有何不好我们能妥善处理,请放心。”

    他们想带走“苏敬鸣”。

    裴如昔看了看排异反应越来越小的“苏敬鸣”,说:“他魂魄有异,你证明你是青川派修士,我允许你查探他的魂魄是否匹配身体。”

    你允许?你有什么资格允许?

    女修的笑容转淡,念着师门长辈戚左亭住在裴如昔家里,她忍住火气,向裴如昔出示了一面牌子:“此乃我派修士的身份凭证,你看仔细些,它不是伪造的。”

    “苏敬鸣”身上也有身份凭证,裴如昔对比两面牌子,允许名为顾久初的女修穿过阻隔“苏敬鸣”的禁制。

    “苏敬鸣”被裴如昔封锁了丹田,顾久初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势,问:“师兄,你感觉怎样?打伤你的人是谁?”

    被下了禁言的“苏敬鸣”指了指喉咙,怒瞪着裴如昔,一脸愤怒。

    他吃过丹药,伤势在痊愈,灵力和神识在恢复,没有不好。

    顾久初把掏出来准备给他吃的丹药放回袖子里,站起来质问裴如昔:“裴小姐,你困住我师兄,难道不怕青川派追责?你年纪小不懂事,行事可以出格,但你不能由着你的喜好肆意妄为!”

    留着“苏敬鸣”是弊大于利,裴如昔决定留下他,不会改变主意,说道:“麻烦你检查他的魂魄。”

    顾久初觉得裴如昔脑子有问题,愤然拒绝:“我的师兄我难道认不出来?师兄若是遭到夺舍,他的身份牌将会无法使用!你是小家族出身,见识少,不了解门派的身份牌情有可原。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可以放过我师兄了吧?”

    检查魂魄是比检查储物袋更过分的行为,形同侮辱。

    像裴如昔这样来自偏远之地的修士,缺乏常识,修炼的心法不怎样,使用的法术、法器放在门派里顶多是中上。所以,哪怕她是十岁筑基的天才,也不可能比青川派的身份牌更懂得判断苏敬鸣的身份。

    落霞山脉的门派强于家族,门派看不上家族,家族看不上散修,这是常态。

    莫以为修士个个聪明、个个清心寡欲,修士是修仙的人,凡人有的缺点修士几乎都有,甚至更过分更严重。

    裴如昔讨厌偏见,可她不清楚她会不会双重标准,只能以尽量公正的态度对待别人。

    “麻烦你检查他的魂魄。”她说,“我与苏敬鸣无亲无故无怨,会在这里守着他,是因为他是否被别人夺舍关系到我的朋友。我得等我的朋友来这里,然后我才能离开。”

    “……好吧。”

    顾久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问“苏敬鸣”:“师兄,我能不能检查你的魂魄?”

    接受检查有可能被抓住夺舍苏敬鸣的把柄,拒绝有可能引起怀疑,“苏敬鸣”犹豫了一下,选择接受顾久初的检查。

    与此同时,裴如昔感知到极微弱的灵力波动。

    她的目光锁定乔昌辰,声音清冽如泉:“乔公子,你何以暗中传音给‘苏敬鸣’?有话不能当面说?”

    乔昌辰料不到她如此敏锐,睁眼说瞎话:“没有这回事,你弄错了。”

    裴如昔不与他辩,看着冒出汗水的“苏敬鸣”:“你很慌张。”

    顾久初等三位青川派修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苏敬鸣”身上,如裴如昔所言,他的情绪确实慌张。

    信任身份牌的顾久初生出了少许怀疑,道:“师兄,多有得罪。”

    她的手覆上“苏敬鸣”的额头,神识从他的灵台探进去,深入他的识海,察看他的魂魄是否出现裴如昔描述的异常情况。

    魂魄还是苏敬鸣的魂魄,顾久初找不到他遭遇夺舍的痕迹,但他的灵魂与身体存在轻微的不协调是事实,裴如昔没有说错。

    顾久初的神识退出“苏敬鸣”的识海,审视着他:“师兄的魂魄为何会有异常?”

    “苏敬鸣”摇头:“不清楚,也许是偷袭我的人攻击了我的魂魄。”

    乔昌辰开口道:“某些法术的确能动摇魂魄,我可以拿妖兽示范给你们看。”

    他抓来一只兔子,让顾久初等人查探兔子的魂魄,说:“兔子的魂魄与身体协调一致,我对兔子使用法术,它的魂魄和身体会出现不协调感。”

    言罢,将中了法术的兔子递给大家。

    好奇心使然,裴如昔也两次查探了兔子的魂魄。

    乔昌辰似是忘记他刚才跟裴如昔的分歧,道:“裴小姐,你的疑惑可否得到解答?”

    裴如昔实话实说:“你的示范仅能证明魂魄会被某些法术动摇,不能证明别的。我没有查探过‘苏敬鸣’的魂魄,不清楚他魂魄异常的根本原因,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苏敬鸣。”

    顾久初本来不信“苏敬鸣”魂魄有异,如今亲自证实裴如昔没有弄错,有一点愧疚地向裴如昔道歉:“裴道友,我误会了你,对不起。不过,师兄没有被谁夺舍,我相信他的身份牌。”

    对“苏敬鸣”的怀疑仍在她心里,裴如昔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裴如昔不在意陌生人的误会,也不在意陌生人的认可或信任,说道:“给你们添麻烦非我本意,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等待四个时辰,我会给你们每人一千块灵石作补偿。”

    “你的灵石我不稀罕!”顾久初的师弟张贺强硬地说,“裴如昔,我们要带走师兄。如果你执意阻挠,那么我们只能跟你手底下见真章了。”

    “裴小姐,我们无意和你动手。”顾久初皱起眉,责怪道,“可是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我等待的那个人是苏敬鸣的亲人。”裴如昔解释,“你们作为苏敬鸣的同门,可以带走他,苏敬鸣的亲人当然可以。”

    “问题在于苏师兄不是物品,你有何立场要求他陪你等候四个时辰?”张贺非常给裴如昔面子了,“你虽然是左亭真人看中的人,可你不是青川派弟子,青川派修士是否被夺舍与你没有关系,你速速让开!”

    他扬起手,要打破裴如昔布置的禁制,带走“苏敬鸣”。

    乔昌辰、顾久初和余下那位青川派修士任由他动手,裴如昔亦任由他动手。只见附着灵力的一掌拍中禁制,禁制表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待涟漪平息,禁制依旧坚固。

    张贺不信他撼不动禁制,退后三步,打算使用御剑术对付禁制。他不愿被别人评价仗着门派撑腰欺负小家族修士,开锋的宝剑握在手中,只将木质剑鞘刺向透明的禁制。

    剑鞘被禁制反弹,张贺用力过猛,差点被自己的剑鞘打脸。

    他是筑基初期,满以为打破裴如昔的禁制没有难度,此时认清楚禁制有多强,心里有种被人看了笑话的羞耻,干巴巴地道:“你的实力当得起左亭真人的青眼,但是你一个人阻止不了我们带走师兄。”

    修仙界的规矩是强者为尊,不尊敬强者的,轻则被强者教训,重则被强者夺命。张贺的语气由强硬转变为礼貌,有欺软怕硬之嫌疑,裴如昔回他:“能不能,动过手方见分晓。”

    动过手的张贺不由得涨红了脸,视线投向乔昌辰:“乔师兄实力高强,你的禁制我没办法一招打破,乔师兄定然有办法。”

    乔昌辰谦虚地摆手:“裴小姐很厉害,我不一定做到一招打破她的禁制。”

    裴如昔不习惯和别人互相吹捧,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不愿等待四个时辰,无需多言,动手吧。”

    青川派要脸,千叶宗更要脸,四个人围攻裴如昔一人是很丢脸的。

    考虑到裴如昔的年龄,乔昌辰不想和她动手,可他不能不动手,思忖着说道:“裴小姐若能接我三招,那么我愿意在此等待四个时辰,无需补偿。”

    顾久初不赞同,说:“乔师兄,苏师兄是我的同门,我代表我自己和两位师弟请裴小姐赐教即可。”

    “也行。”乔昌辰微微一笑。

    晨光照着他英俊的脸,像是给他抹上一层金粉,格外迷人。

    顾久初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被他所迷,情不自禁地看他,心想:乔师兄贵为仙君的后裔,居然这么好看这么温柔,若是能把他藏进金屋,那该多好啊!

    她遗憾地移开关注乔昌辰的目光,心思回到正经事上:“裴小姐,我想一招定胜负,可否?”

    “可。”裴如昔道,“我们在禁制内交手。”

    除了她和顾久初,猞猁和“苏敬鸣”也在禁制里面。

    两位女修拉开距离,同时出手。

    受出身所限,裴如昔掌握的法术来源较复杂。

    有一部分学自裴氏宗族,一部分是花钱购买或交换得来的,一部分是击败林永森、林弘赦、老祖宗等敌人缴获的战利品,还有一部分法术出自《上善若水》。此外,她自创了几种法术,因能力不足,自创法术很烂,以已有法术为基础改进的唯有一个水龙术值得称道。

    如何才能一招取胜得到门派悉心栽培的顾久初呢?使用《上善若水》中的强力法术?亦或使用普通法术,凭深厚的灵力和强大的神识强行压倒对手?

    施展普通法术的速度快过强势法术,裴如昔伸手往空气中一捞,一根三尺长的水枪凭空出现在掌中。

    “嗖!”

    她向顾久初掷出水枪。

    一瞬间,这根水枪逼近顾久初,枪尖气势汹汹地指着她的鼻尖。

    攻击来得好快!

    顾久初的鼻尖冒出了细汗,双手结印,抢在枪尖触及自己之前搓出一个流动着黄色符文的漩涡打出去。

    霎时,水枪刺入符文漩涡,符文漩涡吞噬水枪。两个法术形成了僵持局面,水枪难以前进一寸,漩涡仿佛停止流动。

    裴如昔控制着漩涡中的水枪,灵力倾泻而出,加强法术。

    直面她给予的压力,顾久初顾不得惊叹她的强势,专心致志地维持漩涡,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被水枪推得往后挪。

    三个呼吸后,水枪穿透符文漩涡,稳稳地悬浮在顾久初眼前,烟雾般消失了。

    胜负已定。

    裴如昔喜欢胜利,红扑扑的小脸露出笑容,轻快地宣布交手的结果:“我赢了!你们要等四个时辰,由于你们与我动了手,我不会给你们补偿。”

    坐拥灵石矿也要省着花,不能大手大脚。

    她昂首挺胸地回到临时搭建的棚子,坐上清心草蒲团,闭眼恢复交手消耗的灵气。

    “苏敬鸣”被锁住灵力和神识,不必时刻按着,猞猁躺在棚顶享受阳光,毫不意外裴如昔的胜利。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舔一舔爪子,理顺身上的乱毛,光明正大地观察地上的顾久初等人类修士。

    被击败的顾久初垂头丧气,默默反思一会儿,不再思考胜负。

    败了就是败了,修行路崎岖漫长,这世间的修士多如繁星,谁没败过几次?

    顾久初调整好心情,瞥见乔昌辰的脸,忽然产生了把他勾到手的冲动。

    她想到就做,笑着走向乔昌辰:“乔师兄,我有疑惑请教你……”

    当苏倾容赶到山谷时,四个时辰还剩下一个时辰,顾久初跟乔昌辰讨论着修炼相关问题,张贺和他同门旁听。

    绯瞳透过苏倾容的眼睛看到乔昌辰,说:“你又遇见他了,你跟他之间的缘分恐怕不浅。”

第一百六十章 揭穿

    “孽缘?”苏倾容不感兴趣。

    “别看不起孽缘,你和裴如昔难道不是孽缘吗?”绯瞳举例,“你恨她梦里杀你,怨她与梦里不一样,恼她一心修仙不理你……啧,这要不是孽缘,我从此改名叫小白。”

    “孽缘跟孽缘能一样吗?”苏倾容讨厌今生的乔昌辰,“他偷袭我,偷袭失败假惺惺地道歉,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谁知道呢?原本你也不喜欢裴如昔。”

    “现在我也不喜欢裴如昔!”苏倾容强调道。

    “好,你很讨厌她。”随身洞天里的红眼睛白兔咧开三瓣嘴无声地大笑,为苏倾容分析,“乔昌辰是千叶宗真传弟子,他用青川派的鲤鱼令进秘境,会和青川派修士来山谷不出奇,可他会留在这里等你,估计是裴如昔要求的。”

    乘着尖尾纸燕的苏倾容落到地上,翅展一丈的纸燕缩成一个小球,从她的掌心滚入缝在衣袖内侧的储物袋。她心里疑惑:“乔昌辰自视甚高,能给裴如昔面子?”

    绯瞳不语。

    山谷中盛开的花俱闭合,微风拂过,偶尔见到不怕人的小动物在植物间觅食。

    裴如昔搭了个干草作顶的棚子,乔昌辰等人也有一座凉亭,打眼看去,像是来山谷玩耍的游人。

    乔昌辰认出苏倾容是飞天的四个人之一,黑眸内浮出一抹深意,含笑说道:“原来裴小姐等待的人是苏道友。”

    苏倾容得不到绯瞳解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昌辰答得委婉:“我建议苏道友请教裴小姐。”

    这回答跟没说一样,苏倾容望向别人,希望别人告诉自己。

    张贺在山谷等了三个时辰,早已不耐烦了,道:“我们要带走苏师兄,她不让!行事忒霸道了!”

    凭实力“说服”乔昌辰四人留下的裴如昔停止打坐,走出棚子,解开阻隔“苏敬鸣”的禁制。面对千里迢迢赶来的苏倾容,她省略寒暄,说:

    “四个时辰前,我路过此地,看到你伯父在拿妖兽练习法术。随后,他想打开他的储物袋找丹药,尝试了四次均打不开储物袋袋口的禁制。我仔细看他,发现他的身体与魂魄有排异反应,疑似遭到夺舍……”

    被禁言的“苏敬鸣”无法辩解,裴如昔的目光投向顾久初,后者补充:“苏师兄的身份牌还能使用,我进过他的识海,他的魂魄确实与身体存在轻微的不协调……”

    言罢,顾久初请苏倾容证明她与苏敬鸣的血缘关系。

    苏倾容犹豫了下,抹去身上的易容,从苏公子做回落霞城苏氏族长的嫡女苏倾容,并使用法术验明血缘,“苏敬鸣是我父亲的堂兄弟。”

    顾久初颔首:“我信你。”

    她走到一边,允许苏倾容接近“苏敬鸣”,似无意似有意地挡住乔昌辰。

    裴如昔询问乔昌辰何以偷偷给“苏敬鸣”传音,乔昌辰否认,尽管顾久初更信任他,可她还是起了提防心。苏敬鸣是她的同门师兄,他是否遭到夺舍,这件事很重要,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毕竟,苏敬鸣若被证实夺舍,被夺舍欺骗的青川派身份牌有可能要全部更新。

    对于苏倾容的接近,“苏敬鸣”威严地盯着她,像在责怪她瞒着他偷偷进秘境冒险。

    苏倾容有点心虚,小声说:“我想进来,就、就进来了。”声音渐大,“秘境里也有炼气修士,他们能进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苏小姐,请验明他是否被夺舍。”裴如昔不是请苏倾容过来认亲的,“我和琥珀在此等待了四个时辰,你伯父的同门和乔公子也等了三个时辰。”

    “呃,我懂了,对不起!”苏倾容连忙向众人道歉,说出跟绯瞳商量好的话,“我担心伯父在秘境里遇到危险,送了他一块能保护魂魄的玉佩,要是他被夺舍,玉佩能帮助他。”

    苏倾容用法术把玉佩的样子呈现给大家看,问“苏敬鸣”:“伯父,你把玉佩放在那里了?”

    裴如昔解开“苏敬鸣”的禁言。

    “苏敬鸣”不了解苏倾容送的玉佩,道:“我被偷袭,身受重伤,玉佩在我疗伤时突然碎裂,挺不靠谱的。”

    玉佩是苏倾容在随身洞天里找的,绯瞳说它可以保护魂魄,效果较一般。苏倾容向苏敬鸣提出进秘境的请求被拒绝,不乐意送他好东西,就送了玉佩。

    此时被“苏敬鸣”点出玉佩不够靠谱,她羞愧地避开了“苏敬鸣”的眼神,说:“伯父,你的魂魄和身体出现排异反应,我给你吃一颗治疗魂魄损伤的养魂丹吧。”拿出丹药,望着顾久初问,“顾师姐,你要检查我的养魂丹吗?”

    作用于魂魄的丹药不常见,据顾久初所知,最便宜的养魂丹也要几千块灵石。

    出于谨慎,顾久初说道:“给我检查一下。”又问,“苏小姐,你如何知道我姓顾?我以前没见过你。”

    我前世认识你,你是我师姐……苏倾容低着头回答:“我听别人说过你,你是难得一见的风灵根,喜欢炼丹,但经常炸炉——”

    “咳!”顾久初咳了一声,不高兴地道,“谁学习炼丹没炸过炉?”

    她在香气内敛的养魂丹上刮下粉末,闻了闻,道:“确实是养魂丹。”给乔昌辰看,“乔师兄你也看一下,这是养魂丹吧?”

    乔昌辰观察片刻,慎重地点头:“很普通的养魂丹。”

    裴如昔不认识养魂丹,看它两眼,摆摆手。

    “伯父吃吧。”苏倾容把养魂丹递到了“苏敬鸣”嘴边。

    “苏敬鸣”一点也不迟疑地吃下了这颗养魂丹。

    苏敬鸣的魂魄被他用法术炼化成“衣服”,苏敬鸣的身体也与他的魂魄达成了协调,一颗普通的养魂丹是不能帮助苏敬鸣翻身的……夺舍苏敬鸣的苏立新十分自信,拿眼角余光瞥了瞥裴如昔,却见不爱笑的裴如昔露出令他心慌的浅浅笑意。

    为何裴如昔发笑?

    想不通的“苏敬鸣”迅速地知道了。

    因为他给魂魄穿的“衣服”被养魂丹简单粗暴地剥了下来,“衣服”暴露在苏敬鸣的识海之中,他的魂魄也暴.露了!

    这下子,不止是眼神好的裴如昔,眼神不好的顾久初、张贺等人都把事实看得清清楚楚:

    苏敬鸣的识海有两个魂魄!

    一个是苏敬鸣,另一个八成是夺舍苏敬鸣的凶手!

    裴如昔事先料到苏倾容给“苏敬鸣”吃的养魂丹不普通,立即施展神术,把苏立新的魂魄从苏敬鸣的识海中抓出,杜绝他逃脱的一切机会。

    她不会抓捕灵魂的法术,唯有使用神术。

    有意出手的乔昌辰被裴如昔抢先一步,暗叹了一声,赞扬道:“裴小姐在修仙之余还学会了神术,实乃奇才也,乔某自愧不如。”

    裴如昔淡淡地说:“我会不会神术,与你无关。”告诉苏倾容,“夺舍苏敬鸣的人是你家那位大长老。你说你要杀了他,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动手。”

    “我……”苏倾容咬住嘴唇,眼泪流了下来,“我、我不想这样的,伯父他……我跟伯父说苏立新该死,伯父要留着他……”

    “师兄!”顾久初接住倒下的苏敬鸣,急切地问,“师兄,你怎样了?”

    苏敬鸣的魂魄被法术炼化,眼睛空洞无神,表情呆滞,无法自行站立,无法给予顾久初回应。

    顾久初将神识探入他的识海中,见到他丝丝缕缕的、被织成衣服的魂魄,不敢碰触。

    裴如昔无需接触也能依稀看清苏敬鸣的魂魄处在何种状态,道:“魂魄受损严重到这种程度,即便有治疗魂魄的灵丹妙药给他吃,完全恢复的可能也不大。”

    乔昌辰凑近,惋惜道:“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苏倾容亲自查探了苏敬鸣的魂魄,掩面痛哭,万分后悔当初放过苏立新一命。

    她呜咽着求助:“怎么救人?”

    裴如昔爱莫能助。

    乔昌辰道:“我没有救他的方法,我的长辈也许有办法。不过,你伯父不是我的同门,与我素不相识……”

    千叶宗?

    苏倾容对千叶宗的了解不下于乔昌辰,神色一动,意识里传来绯瞳的声音:“你有一株还魂草,即便你伯父魂飞魄散,只剩下一个躯壳,也能救回来。但还魂草是世间罕见的奇特灵药,如果你用它,你和苏氏宗族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一定要在救苏敬鸣与灭顶之灾当中选择?

    苏倾容的脑子转得飞快:“我能不能说还魂草是尊主送给我的?”

    绯瞳:“你不害怕火狱尊主生气的话,你可以说。”

    苏倾容想起火狱尊主为她解惑时温柔的抚摸,心一横,将洞天里拿出来的还魂草塞进苏敬鸣嘴里。

    “你给师兄吃了什么?”顾久初来不及阻止,又惊又怒。

    “还魂草,尊主给我的。”苏倾容坚定地说,“我要救伯父!”

    “还魂草?!你把还魂草给他吃?!”乔昌辰大吃一惊,忘了维持仙君后裔的体面,伸手就扒苏敬鸣的嘴,想救下还魂草。

    苏倾容握着能够阻拦元婴修士的符箓,将乔昌辰伸出的手打回去,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乔昌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藏起挨打的手,讪讪道:“还魂草是极珍贵的灵药,你将还魂草给我,我保证我的长辈能救你的伯父!”

    苏倾容冷冷地回绝:“不需要。”

    有还魂草在手,救苏敬鸣不难,干嘛大费周章地去千叶宗求医?

    裴如昔也知道还魂草有多么珍贵,苏倾容舍得给苏敬鸣吃,她无话可说。

    瞧见苏敬鸣的魂魄在逐渐恢复正常,裴如昔晃了晃手中苏立新的魂魄,提醒苏倾容:“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杀了!”苏倾容尝到优柔寡断的恶果,毫不犹豫地施展法术消灭苏立新的魂魄,生怕事情拖延下去自己又会脑子抽筋放过该死的苏立新。

    “哎,你还不知道苏立新怎么夺舍你伯父……”绯瞳嗑的瓜子掉了,赶紧捡起。

    他不关心苏敬鸣的死活,边嗑瓜子,边用苏倾容的眼睛看戏。

    苏倾容想说她没想那么多,魂魄都灭了,怎么后悔?

    听不到绯瞳说话的裴如昔先开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苏小姐,希望你吸取教训,不要犯同样的错。”

    她牵住猞猁的前爪,如薄雾融入空气,不知去了何处。

    “裴小姐……”

    眼见裴如昔离开,苏倾容留不住人,悻悻作罢。

    顾久初的注意力在苏敬鸣身上,兴奋叫道:“师兄醒了!苏师兄,你还认得我吗?”

    还魂草不是白吃的,苏敬鸣恢复了意识,像是刚睡醒的凡人一样,有些迷糊地道:“你……是顾师妹?”

    “对的!”顾久初激动,“我大名是什么?”

    “顾久初。”苏敬鸣坐起来,扫视一圈周围的人,定定地盯住苏倾容,责问道,“小容,你怎么会在秘境里?你跟谁进来的?”

    才醒来就晓得找她的茬,看来是没啥事了,苏倾容气呼呼地说道:“伯父,我要是不在秘境,你以为你被苏立新夺舍了还能救回来?苏立新我杀了,你要骂我害他随便你骂,反正我不后悔!”

    想起被夺舍的过程,苏敬鸣怔了怔,说:“你没问他如何夺舍我?他夺舍我的手段很高明,以他的际遇,若没有人暗中助他,他不可能掌握那么高明的法术……”

    乔昌辰插嘴:“裴小姐问苏师妹如何处置那人,苏师妹怒极下手,我拦都拦不住。”

    顾久初多疑,道:“苏师兄被夺舍是裴小姐发现端倪,确认苏师兄被夺舍后,裴小姐马上抓住夺舍苏师兄的魂魄,不等我们审讯就要苏小姐处理那人……”

    她觉得裴如昔不可信,看苏敬鸣的目光也染上怀疑:“师兄,你真的是我师兄?”

    ……

    ……

    草木稀少的戈壁遍布砂砾和石头,一只在乱石堆上捕猎的兔狲闻到风送来的气味,飞快地钻进岩石缝,小心翼翼地窥视。

    不多时,兔狲嗖地躲回巢穴。

    裴如昔和猞猁走过兔狲隐匿的岩石堆,猞猁故意掉了一块鱼干,说:“昔昔,这里有只胆小的猫。”

    裴如昔敷衍:“嗯。”

    一颗二阶养气丹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滚到鱼干下。

    两刻钟后,裴如昔和猞猁远去,兔狲把鱼干和养气丹捡回巢,各咬一口。鱼干被它烙下了牙印,丹药入口即化,兔狲咂了咂嘴,不知丹药被吃了,仔细地在地上找丹药。

    它的小丸子呢?

    哗!

    兔狲头顶的岩石被搬走,它感知到恐怖的气息,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可爱的小东西,难怪讨她喜欢。”人类修士的手把它抱起来,抚顺它受惊炸开的毛,“不要害怕,我带你去找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险

    越过绿意寡淡的戈壁,裴如昔继续往前走,看到干涸开裂的河床。河床上有顽强生长的植物,河床后的大地是一丛丛植物,杂乱无章,像画家随意涂抹的色块,红、橙红、褐、土黄、淡紫皆有。

    前世的姜完没有亲眼见过戈壁,今生的裴如昔见到了。

    她挥出灵力赶走蹦到面前的毒虫,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顶帷帽戴在头上,说道:“琥珀,你要不要戴帽子?”

    “我也有帽子?”

    “有的,宗族把我可能会用的东西都准备了。我有帽子,你也有。”

    裴如昔取出宗族专为猞猁定做的帷帽,给它戴上,问:“感觉怎样?”

    琥珀戴着帽子跳动、猛回头,甚是新奇:“这帽子有点意思,打架大概不怎么方便。”

    须臾,一人一猞猁被一只脾气暴躁的蝎子袭击。

    裴如昔退开,猞猁摘下帽子打蝎子。

    蝎子是黑褐色的,身长八尺,尾巴高高举起,身上有火焰留下的灼烧痕迹,一对螯沾着干涸的血,八条腿断了一条,修为筑基中期。

    在裴氏宗族的妖虫图谱上,这种蝎子昼伏夜出,极度护崽。不过,打它幼崽主意的人很多,因为它好养活,容易驯服,实力不弱,毒液还能炼制拓宽经脉的珍贵丹药。

    观战片刻,裴如昔确定蝎子是雌性,怀疑蝎子脾气暴躁是被人偷了崽子。趁着蝎子无暇关注她,她施展法术,把蝎子身上的血迹刮下少许,准备用秘术追踪血迹的主人是否在附近,免得被人坐山观虎斗。

    蝎子察觉裴如昔做的小动作,变得更狂暴,丢下猞猁攻击她。

    它不会用法术,在追裴如昔时,猞猁钻进它身下的影子,利用影子敲断它的一条腿。蝎子的怒火顿时扑向猞猁,尾巴狠狠甩出,含有毒液的螫刺对准了身下。

    猞猁从蝎子左边的影子闪到右边,敏捷地避开攻击,并抓了一把蝎子头部的影子。影子是没有甲壳的,利爪撕开了影子,蝎子的头部马上出现三道伤口,露出甲壳内从未见过阳光的白肉。

    蝎子虽然没有灵智,但它意识到影子与受伤关系密切,想躲进阴暗无光的地下。

    裴如昔不担心猞猁吃亏,以血迹为引,她使用了追踪秘术。

    刹那间,一束只有她看到的光笔直地指向东北方,她的意识在眨眼间随着光飞到六百里之外的沙漠,“看”到一个缠着头巾的修士。

    他是在蝎子身上留下血迹的人,此时正在和一群黄沙怪斗法。

    黄沙怪是黄沙变成的精怪,个头有大有小,长得奇形怪状。它们不爱惹事,不惹它们就不会被它们袭击,若是不慎惹了它们,会被它们纠缠至死。

    这修士应该没有故意引蝎子袭击她,裴如昔掐断了秘术,谨慎地用天眼神通将方圆三十里查探了一遍。

    戈壁缺少水,天眼神通反馈的信息模糊。

    这里动植物少,灵气浓度却不会比森林稀薄,能找到有价值的灵草、妖兽等。在距离她二十七八里的地方,有个筑基修士指挥几个炼气修士翻石头找东西。

    石头下藏着毒虫毒蛇,神识不一定能发现它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咬。筑基修士带的解毒丹药还剩下一点,不愿冒险,拿着法器逼炼气期修士干活。

    好巧不巧,裴如昔看见她的族人,毒虫咬伤他的手,令他的手爬满葡萄似的燎泡。

    “不准偷懒!快点干活!”筑基修士厉声呵斥道。

    他口渴,拔掉水囊的塞子喝水,有几滴水划过他的下巴,落入尘土中。刹那间,其中一滴水冒出一条四尺长的水龙。

    它完全由清水组成,阳光穿过它的身体,投下闪烁虹光的影子。筑基修士猝不及防,被水龙一个摆尾抽飞出去。

    当琥珀杀掉蝎子,水龙完成了任务,领着裴氏修士回到裴如昔身边。

    认出猞猁和戴着帷帽的裴如昔,裴氏修士激动地道:“小祖宗!果然是您!”

    与他一同被筑基修士欺压的炼气修士跟在他后面,畏畏缩缩,生怕裴如昔也会奴役他们。水龙是怎么打死筑基修士的,他们看了全过程,放出水龙的裴如昔显然不是善茬。

    裴如昔让水龙缩小到可以趴在帷帽上伪装饰物的程度,拿出一瓶解毒丹给同族,问:“你叫什么名?”

    族人放下扛在肩膀上的筑基修士,不敢要一整瓶解毒丹:“小祖宗,这太多了,给我一颗就行。我叫裴典,排行是七十八。”

    比裴向荣高一辈么?裴如昔温和地说:“我给你,你拿着便是。”

    裴典这些天吃了很多苦,得到裴如昔好言相待,两行浊泪不禁落了下来:“小祖宗……”

    他脸上有灰尘,被泪水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裴如昔顺手给他一个避尘术,道:“分两颗解毒丹给你同伴吧。”

    “是。”裴典分好解毒丹,运功炼化药力驱除体内的毒素。

    裴如昔把筑基修士的储物袋都取下,得到灵石、丹药、杂物若干。

    此人不富,仅有的一件三阶法器即将报废。

    他身上有灵兽袋,里面放着十几个养毒虫的格子,一些格子躺着上百只死去的毒虫,估计是为他陪葬的。

    有些修士把灵宠灵虫视为工具,自己死了,灵宠灵虫也要死。

    其余格子放着未驯化的野生毒虫,有的格子毒虫们互斗,有的和睦相处,有的只住着一个毒虫。突然,裴如昔伸进灵兽袋的神识感到疼痛,独居的毒虫奔向灵兽袋袋口,才探出半个头,就被游到裴如昔手上的水龙衔在嘴里。

    神识的疼痛尤其难忍,裴如昔捂着额头,小脸煞白,冷汗一下子湿透了鬓发。

    裴典:“小祖宗?”

    裴如昔拭眼角溢出的泪,道:“我的神识被毒虫咬了,痛感很强烈,现在没事了。”

    能够攻击神识的毒虫是罕见的,保护神识的法术、器物也不常见,她考虑到身体会被攻击,没考虑到神识会受伤。

    呜,真的好痛!

    疼痛在退去,裴如昔抓住衔着毒虫的水龙细看。

    毒虫长着六条腿,通体泛着金属光泽,长度约一寸。她见识短,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但吃了亏不能轻易作罢,它要自由,她便夺走它的自由!

    裴如昔强行契约毒虫,趁着契约未建立,毒虫的神识如海浪拍打她的识海,让她头晕脑胀恶心作呕。这感觉不比神识被咬好多少,她咬着牙忍受,意识保持清醒,引导契约冲击毒虫关闭的灵台。

    灵台是识海的大门,毒虫害怕灵台被破开,神识立时缩回识海之中,全力巩固灵台。它的修为比裴典还低,然而它的神识强度堪比筑基初期的裴如昔,她跟它磨了大半个时辰,勉强把它的灵台叩开一条裂缝,使契约穿过裂缝渗进识海,给它的魂魄打下烙印。

    至此,契约算是初步完成了,毒虫的小命被裴如昔掌握。

    只是人给动物系上的绳子有可能被动物咬断,毒虫善于使用神识,未必不能抹除裴如昔留在它魂魄中的烙印。

    通过魂魄烙印,裴如昔将毒虫给予她的神识疼痛如数奉还,把毒虫弄得奄奄一息。

    猞猁一爪子拍中毒虫,拍得毒虫陷入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土里,它问裴如昔:“昔昔,为什么你不弄死这只讨厌的虫子?”

    裴如昔说:“弄死不划算。”

    弄死比较划算的蝎子是琥珀的战利品,裴如昔契约毒虫的时候,它将蝎子放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内。

    裴典等人默默疗伤,水龙杀掉的筑基修士不心疼他们,他们不止被赶着抓毒虫,还被赶着对付妖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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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激战

    洪元吉!

    与她有过节的洪元吉!

    心在疯狂地预警,在此一瞬间,裴如昔本能地施展真水遁术逃走。

    但洪元吉有备而来,一道灵力打断她的神通,将她留下。而且,他知道琥珀擅长影子法术,祭出了一个无比耀眼的光球。

    瞬间,光明驱散一切黑暗、阴影,夜被昼取替。琥珀的法术立时失去效果,无法反击,亦无法逃离。

    束手就擒吗?

    不可能的!

    在真水遁术未被打断时,习惯一心二用的裴如昔同时施展了水傀儡术;在真水遁术遭到打断之际,她留下自己和猞猁的水傀儡,真身出现在二十丈外,捏碎了一枚遁符。

    夜空笼罩的世界被光明统治,得益于水傀儡的掩护,猞猁逃向与裴如昔相反的方向,也咬碎了一枚遁符。

    金丹真人洪元吉何其强大,她们的赢面小,斗法不如逃跑。

    就在这时,洪元吉发出了一声轻笑。

    爬升至他头顶上空的光球绽放万千光芒,如同盛夏正午的烈日,撒落无穷热量。虚假的水傀儡顷刻间蒸发殆尽,不留下丝毫痕迹,裴如昔和猞猁无所遁形。

    沙漠迅速升温,光芒范围内的鸟兽蛇虫失去水分,化作干枯丑陋的尸体。

    两枚破碎的遁符跌落在黄沙上,谁都没有被遁符送走。

    老奸巨猾如洪元吉,怎会料不到裴如昔有遁符?

    他抱着抬起一对前爪捂住眼睛的兔狲,从容地拿出一块背面雕刻梅花的乌木小圆镜照向闭目流泪的裴如昔,将她纳入镜子里。

    洪梅曾经用过的镜子,是他手中这面镜子的仿制品。裴如昔能打碎洪梅的小圆镜,不一定有本事打碎他的小圆镜。

    跑远的琥珀扭过头一看,完全没有折回来的意思,反而张嘴向后方吐出裴如昔给的四阶符箓,筑起一面沙墙阻挡光芒。在它的位置,光明已经减弱,沙墙投下阴影,相助琥珀更快逃离。

    它只是畜生,善于欺软怕硬,要求它与裴如昔共生死未免有些过分。可它会说人话,它看到潜入秘境的洪元吉,看到他捉裴如昔。

    它有可能跟住在裴氏祖宅的戚左亭告状。

    他要杀掉它,杜绝它告状的可能。

    裴如昔尚未筑基,这只猞猁就跟她回家了,裴氏老祖宗怀疑它是戚左亭送的,洪元吉同样不觉得它是折服于裴如昔的魅力的野生妖兽。

    照向沙墙的光芒变得有如实质,把沙墙刺出无数个口子,沙墙下的阴影随之消失。光的速度实在太快,阴影只存在了一个眨眼,饶是猞猁有神通,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离。

    然而,洪元吉并没有看到被光芒刺伤的猞猁。

    下一刹那,他感觉到威胁,不假思索地放弃追杀猞猁,激发了身上的防御法器。

    “轰隆!轰隆隆!”

    十二声巨响一致炸开,十二根水蒸气形成的柱子冲天而起,共同组成一个困住洪元吉的包围圈。无数黄沙飞上天空,混着极度滚烫的蒸气淹没了光球,化作遮天蔽日的云雾,使得黑夜重临大地。

    在奔涌的蒸气当中,洪元吉的脸变得赤红一片,身上浮起一个龟甲外形的青黑色法器,挡下蒸气柱、黄沙、高温等攻击。

    浓郁的云雾充斥着他的视野,他看不清周围有何物,心头的威胁感仍然在。他一边维持龟甲一边激发护身符,确保自身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才小心翼翼地展开神识感知环境,想弄明白蒸气柱是怎么来的。

    裴如昔被他关进镜子里,猞猁逃走了,何人潜于暗中偷袭他?

    突然,洪元吉伸向云雾的神识仿佛被毒虫蜇了一样,传来深入魂魄的剧烈疼痛。

    “唔啊!”

    他闷哼一声,闪电般收回神识,疼得眼角溢出湿润的泪。

    天杀的!他应该用光球照破云雾!而不是傻乎乎地用神识感知环境!

    不!他走神了!

    敌人抓住他的破绽了!

    无声无息地,一条一丈长的白龙自云雾中现身,晶莹剔透的牙像两排锯齿,凶狠地咬住洪元吉的上半身。

    白龙由云雾构成,牙齿和四只爪子却是坚硬的寒冰。

    龟甲和护身符固然能保护洪元吉不被咬伤,但森然寒意利用龙牙与龟甲的接触侵入,这是龟甲无法防御的攻击。

    不出一个呼吸,龟甲表面凝结了薄薄的冰霜,洪元吉匆忙念咒召唤光球,想用光球对抗寒意。护身符能抵挡寒意,可寒意太诡异,护身符太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

    云雾深处,光球在挣扎,洪元吉知道它在何处却看不见它,凭感觉叫它回来。看见挣扎的光球,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想到

    “咯吱!”

    保护洪元吉的防御法器经受不住水龙的咬合力,出现细微裂痕。

    是裴如昔的龙!

    她根本没有被他的小圆镜擒住!

    她用假人欺骗了他!

    担心裴如昔被捉住,急切地折回来攻击洪元吉。影子法术受制于光明,它吐出了裴如昔给它护身的三阶攻击符箓,想救出裴如昔。可洪元吉太强了,抬起手拂过,所有飞向他的三阶符箓一致停在空中,炸成了朵朵烟花。

    “嗷呜!”

    猞猁愤怒地咆哮,再次张开嘴,吐出一颗金灿灿的妖丹。这颗妖丹来自它的一位强大老祖宗,是神君和尊主赠送的,它每日炼化妖丹,

    云雾深处,光球在挣扎,洪元吉知道它在何处却看不见它,凭感觉叫它回来。看见挣扎的光球,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想到

    “咯吱!”

    保护洪元吉的防御法器经受不住水龙的咬合力,出现细微裂痕。

    是裴如昔的龙!

    她根本没有被他的小圆镜擒住!

    她用假人欺骗了他!

    担心裴如昔被捉住,急切地折回来攻击洪元吉。影子法术受制于光明,它吐出了裴如昔给它护身的三阶攻击符箓,想救出裴如昔。可洪元吉太强了,抬起手拂过,所有飞向他的三阶符箓一致停在空中,炸成了朵朵烟花。

    “嗷呜!”

    猞猁愤怒地咆哮,再次张开嘴,吐出一颗金灿灿的妖丹。这颗妖丹来自它的一位强大老祖宗,是神君和尊主赠送的,它每日炼化妖丹,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退走

    人不应该在同一个位置跌倒两次。

    裴如昔曾被洪梅关进镜子,解决洪梅之后,她细细地反省一番,假设下次遇到类似镜子的法器要如何躲避、如何反击。所以,洪元吉拿洪梅用过的招数对付她,失败是必然结果。

    洪梅还将裴如昔困在三尺厚的禁制内,使得她的遁符、神通双双失效,最后只能依赖神力脱身。这让裴如昔意识到,人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一两样事物,遇到意外,准备越充足越容易解决问题。

    故而她的神通遭打断,依然有水傀儡骗洪元吉一时,遁符无用亦有假人骗他。

    水傀儡术是她在往来市集买的,洪元吉作为最大的地头蛇,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这件事。他若是不能识破水傀儡,裴如昔才会觉得奇怪。

    幸在雨州府秦氏舍得卖的水傀儡术不太高明,她的《上善若水》有消耗更少的法术,能制造不会蒸发且有血有肉的假人。

    半成灵力说多不少,说少亦不算少,裴如昔使用了神通、水傀儡术,又做了假人,仍有充足灵力隐匿身形、气息。在隐匿的时候,她解开神力封印,使用神术袭击洪元吉,并命令不久前强行契约的毒虫噬神蛄出力。

    猞猁炼化她给予的神力,与她心意相通,为她争取打破龟甲法器的机会。裴如昔控制仅剩骨架的白龙,一鼓作气咬碎口中龟甲。

    “啪!”

    这是龟甲裂成一块块的声音。

    “砰!”

    白龙用力过猛,崩散成一团冰尘,硬是在光球的照耀下营造出一片淡淡的阴影。猞猁从阴影中跳出,摇身长成身高十丈的大型妖兽,散发着不弱于金丹修士的威压。

    它拥有老祖宗的妖丹,只要它愿意,随时能借用妖丹的力量。

    琥珀抬起爪子一拍,妨碍它施展影子法术的光球立即飞出老远,射来的光芒反过来成为它的助力。

    洪元吉却是个经验丰富的修士,光球被打飞,马上掐法诀叫光球回来。他料不到琥珀的爆发,惊吓之下,将小圆镜对准琥珀,镜中浮起一朵乌黑的花。

    瞬间,镜中的黑花消失了,琥珀周围出现一片片巨大的黑色花瓣,它们包围着它,阴冷污秽的力量侵蚀它的血肉之躯。

    毛发被花瓣碰触,纷纷脱落,露出被染黑的皮肉。琥珀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想起裴如昔讲过的陈道贤的死法,本能地化作阴影甩脱黑花。可是黑花认准它的灵魂,它变成阴影,险些被困在合拢的黑花花苞内。

    琥珀遁走,黑花像尾巴一样追着它跑。

    赶走琥珀的洪元吉接住飞回来的光球,望向裴如昔,掌中小圆镜长出几根带刺的青色荆棘。

    他不想陪她玩耍了。

    巧得很,裴如昔也不想和他纠缠。

    琥珀拖住他时,她趁机施展天神传承中威力最强的神术。

    洪元吉看来,她刚好完成神术,向他露出挑衅的嘲笑。

    洁白的雪花落了下来,顷刻间铺满裴如昔视野内的黄色沙漠,冻结一切事物。洪元吉处在雪花飘落的范围,被一片雪花碰触,便浑身僵硬,难以挪动身体。

    他咬碎藏在牙齿中的丹药,体内涌出暖流,肢体恢复灵活。雪花不断落下,洪元吉想钻进沙子逃走,苦于黄沙被雪花冻结,逃跑未遂,差点又冻僵。

    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金丹真人,洪元吉一计不成,干脆化作一道流光在雪花中游走,试图跑出雪花世界。

    随着雪花的飘落,青色荆棘缠上裴如昔的双脚,要将她困在原地。

    她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忆起琥珀化为阴影也避不开黑花侵蚀,马上蓄起神力朝小腿呼出寒气。

    荆棘、鞋袜和大腿往下的裤腿染上白霜,她稍微用力,荆棘噼噼啪啪地碎了一地,鞋袜和裤腿也碎了。她光着两只脚踩在沙子上,眼睛凝视着落雪下的洪元吉,双手结印。

    雪花下得更多更猛,仿佛无穷无尽,洪元吉越来越吃力。他意识到他跑不出雪花世界,大喝一声,敞开小圆镜摄取追逐自己的雪花。

    小圆镜不是防御法器,纳入神力形成的雪花,镜子迅速染上白色的霜。但性命比任何法器都要珍贵,凭着小圆镜的庇护,洪元吉将灵力注入光球,用法术点燃光球,再把光球打上天空。

    “轰隆!”

    光球爆炸,释放大量的热,美丽的雪花世界被融化,洪元吉得以撕开一个口子,从雪花世界中跳出来。他咬紧牙关,以法术搬来一颗火流星,轰击地面的裴如昔。

    裴如昔变化法诀,雪花世界变形为一条龙,代替她挡住火流星,扑向洪元吉。

    金丹修士太难杀了,洪元吉知道她有真水遁术,她不知道他有哪些法器、会哪些厉害的法术,留到以后再杀他吧。

    萌生退意的裴如昔将大半神力注入雪花世界变形的龙,令半融化半凝固的龙化作一条纯粹的冰龙,然后使用真水遁术离开现场。

    她没有注意到,方才被她用白霜弄碎的青色荆棘不见了,她的脚和小腿无声无息地爬上了荆棘状的刺青。

    冰龙狂暴地攻击洪元吉,他无暇分心,唯有放任裴如昔逃走。

    清晨的阳光刺破黑暗,白昼来临。

    裴如昔找到猞猁,帮它摆脱诡异的黑花。

    琥珀瞥见她腿上的荆棘刺青,叫道:“昔昔,你的腿!”

    裴如昔低头一看,跳到琥珀身上,说:“你带我走。”

    洪元吉有可能追来,琥珀不敢拖延,带着裴如昔在阴影中飞遁。裴如昔一手搂着它的脖子,一手抱着小腿,皱眉研究刺青。

    这古怪的刺青既不是法术也不是神通,她闭目内视覆盖刺青的腿部,发现刺青深入血肉骨骼中,连识海都有刺青的虚影。普通的神术对付不了它,噬神蛄拿它没办法,裴如昔怀疑刺青是诅咒,默念天神传承中驱除诅咒的法诀,荆棘刺青果然被消除了一部分。

    刺青像植物,能汲取她的力量成长,裴如昔忍着疲惫与它展开拉锯战,竭力把它维持在膝盖之下。琥珀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稳住刺青,放下心来。

    妖丹的力量不可以长时间借用,琥珀跑出沙漠,钻进稀疏的树林,找到安全的地方,浑身力气顿时消散一空。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秘境内外

    此际裴如昔和琥珀在休息,洪元吉打死冰龙,喘着气检查裹满了冰霜的小圆镜。

    镜子里的兔狲冻死了,假人变成冰雕,镜面冻得冒出密密麻麻的细微裂痕,近乎半废。除此之外,光球炸成了碎片,它是他跟别人买的,价值六千块灵石。

    他用秘术混进秘境,是为了抓住裴如昔,眼下接连损坏两件法器,竟连她的头发丝都没能摸到。

    洪元吉不甘心,凭着留在裴如昔腿上的荆棘刺青,他运起身法追出沙漠。

    梅儿是她杀死的,他怜她年少无知,不要求她给梅儿偿命,只要她以身相许,一切仇怨可以既往不咎。

    秘境很大,洪元吉追到树林,撞见青川派掌门的徒弟霍廷山。

    考虑到裴如昔家里住着青川派的金丹真人戚左亭,他疑心霍廷山是裴如昔找来对付他的,特意绕了个大圈子避开。

    来到距离裴如昔五十里的地方,洪元吉从储物袋内翻出一个木偶,取了一滴精血抹在木偶的心口上。木偶变成他的模样活了过来,穿上他的衣服,带着他的法器奔向裴如昔。

    不出他所料,裴如昔在躲藏的地方布置了符箓陷阱。

    伪装成他的木偶被四分五裂,他踏着木偶的碎片劈死她藏身的树木,得到一个皮肤上尽是荆棘刺青的假人。

    “呼!”洪元吉气愤地拍死假人。

    好个狡诈难缠的裴如昔!

    木偶与陷阱的交锋引来霍廷山,洪元吉无意久留,变作遁光飞上天空,在霍廷山的眼皮底下溜走。

    霍廷山认不出他是何人,看了他一眼,懒得追。

    这位门派出身的修士跃至树木顶端,俯视十几里之外的陷阱残骸,暗叹道:“好厉害的符阵,用的符箓至少上百张。都说散修贫穷,这一位倒是豪奢。啧啧,有钱买这么多符箓,不如请我出手,我正缺灵石呢。”

    “请你出手要给你多少钱?”下一刻,霍廷山听到期待的传音,不由得吓了一跳。

    一个清水做的小人费力地爬到隔壁树的顶端,望着他,声音细细小小:“给你五百块无属性中品灵石,你能做到何种程度?”

    小人对霍廷山构不成任何威胁,他打量它,想到拥有七度水灵根的裴如昔,挑眉笑道:“裴小姐要对付什么人?”

    裴如昔不意外他识穿自己的身份,操纵小人答道:“他是洪元吉。”

    霍廷山吃了一惊:“被你杀了俩徒弟那个洪元吉是金丹真人吧?他怎么能进秘境!”

    小人说:“他就在秘境。”

    霍廷山摸着长出短短胡茬的下巴,笑道:“有点意思,我派长辈不知道如何进秘境,他竟然知道。”话音一转,“但对付金丹真人只给五百块中品灵石太少了。我水木双灵根,你给我十块木属性上品灵石,或者十块水属性上品灵石,我剁下洪元吉的一条手臂送给你!”

    小人吐出五块青色的上品灵石,道:“霍道友,剩下的五块上品灵石你要拿洪元吉的手臂来换。”

    “噫,裴道友果然不差钱。”霍廷山收了五块灵石,爽快地御器跟踪洪元吉,不忘发传讯符请交好的同门帮忙。

    他的传讯符飞到了苏敬鸣和顾久初面前,顾久初回道:“苏师兄先是被恶人偷袭受了重伤,后来被小人夺舍,我担心他出事,离不得。”

    一旦进到秘境,若想出去,得等到秘境关闭之日。霍廷山不赞同顾久初的做法,告诉她:“秘境三十六年开放一次,能进来是难得的机缘,勿要荒废。”

    顾久初思量片刻,婉言拒绝乔昌辰的邀请,选择与苏敬鸣、苏倾容一起历练。相较心思深沉的乔昌辰,她更信任单纯的苏倾容。

    至于两位师弟,他们要跟随乔昌辰,她私下叮嘱他二人一番,放他们离开。

    凭着灵石说动霍廷山对付洪元吉,裴如昔在隐蔽处休养了数日,用遁术去别的地方,边采集灵草边猎杀妖兽,边修炼边绘制详细的秘境地图。偶尔遇到妖兽追杀修士,或修士互相残杀,她视情况出手,收取灵草等物品作为报酬。

    洪元吉仍然要提防,裴如昔的行踪飘忽不定,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

    虽然在秘境中联系不便,可修士之间依旧有消息往来,像“金丹真人洪元吉在秘境里”、“霍廷山想砍下洪元吉的手臂”、“裴如昔其实没有那么凶恶”等传闻为众人的历练增添了些许乐趣。

    苏倾容听闻裴如昔用灵石请霍廷山出手,得到启发,也拿出灵石悬赏仇人的行踪。

    光阴流逝,在秘境关闭前七天,苏倾容找到仇人,将仇人杀死。而霍廷山两次堵住洪元吉,第一次斗法斩下洪元吉的左手大拇指,将其打成重伤,第二次斗法被洪元吉重伤,伤没养好秘境便关闭了。

    却说苏倾容进秘境时,秘境大门上的龙影坠入湖泊转世,并利用转世前残余的力量造就十多只金丹期妖兽保护自己。龙影的转世必能成长为强者,齐博彦、苗履道等四位金丹真人试图趁龙影的转世未成长之际将其捕捉,结果被妖兽阻拦。

    四位真人不约而同地发剑书通知门派,其余亲眼见到龙影坠落的修士也将消息传向四面八方,引来无数人。连居于深海的白腹妖王亦远道而来,遑论秦氏老祖、戚左亭、邵氏老祖等本就住在落霞山脉的金丹真人。

    谁知秘境中飞出两条真龙,尽管祂们只是看了湖泊一眼,众人也吓得不轻,失去了捕捉龙影转世的勇气。

    当世灵气稀薄,真龙不复见。

    可真龙没有消失,天知道欺负龙影的转世会不会被真龙迁怒。

    不过,两位真龙置龙影的转世不理,是否是任由龙影的转世自生自灭呢?

    胆小的人不敢对龙影转世下手,胆大的人贪婪地盯着龙影转世栖身的宽广湖泊,忌惮着刚离去的真龙,不敢有动作。齐博彦把玩着擀面杖模样的法器,眉头紧皱。

    龙影的转世她当然想要,问题在于,她承受得起后果吗?

    齐博彦承受不起。

    有人按捺不住出手了。

    转眼间,此人被湖中妖兽的神通击杀,化作一块块碎肉落入水面,鱼虾蟹争相吞食。更多的人出手,法术、法器纷飞,妖兽与修士陷入混战。

    湖面化作血色,腥臭扑鼻。

    齐博彦努力克制争夺龙影转世的心,冷眼旁观。

    然后,她见证了邵氏老祖的陨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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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一心修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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