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有消息了
“你特么滚开,姓付的,就你花花肠子最多,要不是你弄进来这俩人,裕兴现在能成这样?”彭伟华哪肯听劝,他有他的想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去逮住段桂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所以转身一把揪住老付的头发,同时另一只手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还没怎么使劲儿就把付尔德给弄的翻白眼了。
裕兴这帮兄弟,论动手打架,付尔德最菜,文弱书生一枚,连船长这帮小家伙都能轻松收拾他。
彭伟华这般架势就过分了,祝磊看不下去,左手扣住老彭的手腕,右手拎着付尔德的脖领子,同时往前曲臂,后发先至,一个肘击撞在彭伟华的胸口上,动作干净利落。
不但逼着彭伟华松手,也把付尔德给了拽开来。
“你特么要动手么?”彭伟华吃痛,大为恼火,索性怒视者祝磊大声嚷道。
“没那个意思,想走走吧。”祝磊突然间万念俱灰,裕兴到了这个地步,居然人心也分崩离析,无疑是雪上加霜,记忆中,这是从未有过的,难道都是我祝磊之过么?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张文、蚕豆冲将上来,看到彭伟华和祝磊像斗鸡一样的架势一齐愣住了。
“哥,都找遍了,没发现姓段的。”蚕豆打破了僵局。
“小宋也没有消息。”张文气喘吁吁,情绪上也十分颓废。
“草!接着找,就是把福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找,我就不信这厮能飞了!”彭伟华一跺脚,狠狠的瞪了祝磊一眼,扭头就走。
咚咚咚的,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良子满头大汗的跑上楼,一看见众人都在,但气氛诡异,他望了望彭伟华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都说开了,你也别磨蹭,薛科那里啥情况?”彭伟华一看良子的表情,立刻心里一咯噔,也没心思再避讳祝磊和付尔德了。
“薛科说他不清楚,应该是上面来的人,这种联合行动往往很突然,事先也不会通知地方。他估计事情很麻烦,托人查账户的事情提也不要提。”
“握草他姥姥!”彭伟华火冒三丈,立刻掏出手机找了一个电话号码拨出去,“刘处,我,爱华老彭啊。哎哎,问个事儿,上午裕兴总部来了一帮人,说是联合执法,把我们办公楼给封了,我担心遇到骗子,所以想托你问问看是怎么个情况?”
由于没有开免提键,大伙都听不到话筒里的声音,但能清晰的看到彭伟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连眼珠子都瞪圆了,他突然对着电话大声吼道,“你看着办!老子要是玩完了,你也落不了好!”吼完便把手机狠狠的惯在了地上。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彭伟华又揭开了哪个屎盆子,反正裕兴今天的倒霉事儿就够多的了,也不在乎再来一个,都等着对方说话。但老彭一反常态的背着手在原地转圈,若在以往的裕兴总部,这个姿态是很有风度的,但今天看上去惶惶然,说不出的别扭。
“让臭虫通知所有人……对!所有人,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姓段的,还有谢大宝和安永祥。另外,咱哥几个也躲一躲吧,没事儿别联系了。”彭伟华突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语意说不出的矛盾,但难掩内心的恐慌和失落。
“阿华,到底还有什么,摊开了一起说吧,正好大家都在,商量个可行的对策。裕兴碰到过比眼下还难的事儿,不也挺过来了么?只要兄弟齐心……”
彭伟华摆摆手打断了祝磊的劝导,他仰头长叹一声,“事太大了,怕是扛不住,别费那个劲儿了,但是姓段的,我一定不会放过。”
“当家的说,不要轻举妄动,大家商量着来,他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祝磊无奈,本不想透露李天畴的行踪,但眼下的局面很难控制了,同时为自己的无能和贪婪感到羞愧。
他也抵不住诱惑,拿了不少不该拿的钱,但是当时家里急用,实在无奈,可无论怎么说,都不能成为借口和理由,总之,自身不正,威信尽失,怨不得他人。
“又是他!!”一听说李天畴,彭伟华便暴跳如雷,尤其是在这个极度难过又十分敏感的关口,“老祝,你要是信他,就别跟我这儿假兮兮的煽情,天下大路各走一边,我的事儿不用他管!”
彭伟华大踏步的向外走,良子看了看大伙,稍微犹豫,也跟了上去。但蚕豆和张文却没动,在这个时候,听说李天畴能来,二人有说不出的感慨,当家的带着大伙一步一个脚印在福山立足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才几年时间就变成这幅田地,他们从内心盼望他的归来。
彭伟华的做法显然太令人失望,不但对李天畴的成见太深,而且似乎就为了那笔钱,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眼里哪有裕兴,哪里还能指望他坐下来像从前一样跟大伙商量对策。
祝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他看了下来电,连忙接听,只是片刻,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哦,什么位置?好好,盯牢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宋丫头有消息了!”祝磊拟制不住兴奋,嚷嚷了一句,又连忙拨出了另一个号码,“大鹏在港仔湾新布,晚亭印象,你立刻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在场的几人一听,立刻摩拳擦掌,这是早晨以来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就连刚下了一半楼梯的彭伟华也驻足扭头,“老祝你再说一遍,什么情况?”
“发现那辆银灰色的外地商务车了,在港仔湾新布区。”
“握草!老子立刻安排人手。”彭伟华一听也来了精神,似乎顾不上下楼走人了,蹭蹭几步又蹿了回来,“张文,带上人,特么的把那个什么印象给围了,一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阿华,这个时候你能不能靠谱点?你觉得咱们还能像以往那样招摇过市?”祝磊很上火。
“那你说怎么办?”
“人不要多,就自己兄弟,分开过去,听我统一指挥。”
“我次奥。”彭伟华愤愤不平的吐了口吐沫,“行,且按你说的试试,要是有个闪失,我可跟你没完。”
祝磊苦笑,也不再搭理他,又打了两个电话后,开始分派人手,还顺手给李天畴发了个消息,彭伟华纵有不满,但也不会拿小宋的安危来乱开玩笑,除了吩咐臭虫继续查找段桂南以外,暂时收敛了出格的言行。
此时的李天畴正驾车疾驰在赣皖大地上,他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便横穿了豫南省西部,但还是觉得太慢,如果按这个速度不出意外,也要深夜才能到达福山,如此一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一连串的怀消息,即便是心如止水的他也感到了些许的烦躁,左右权衡后,李天畴决定放弃继续驾车赶路的方式,“帮忙查查鸠江机场的航班,到sz市,最近的是几点钟?”
申英杰诧异,她刚刚迷糊了一会,好歹补了点精气神,偷眼一看仪表盘,我的老天,还是这么快!于是不再为李天畴的疯狂惊讶,而是为自己刚才的心大后怕。
之前李天畴的电话、信息不断,她试探的问了几回都没结果,索性不问了,虽然料想情况有变,但对方不说,她也没辙,干脆冷眼旁观,见招拆招。
只是不明白车子开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换飞机?难道事情急已经急剧恶化?可怎么没有得到一丝消息呢?申英杰还在回神儿。
“查下航班,没听见么?!”李天畴提高了音调。
“你吼什么吼?我是你老妈子啊?”申英杰立刻上火,一路跟来尽吃瘪,虽然滇南行动的事迹令她对李天畴的好感倍增,但骨子里高傲的个性还是没忍住的果断回击。
李天畴撇撇嘴没再说话,他的注意力全在路标牌上,不管申英杰查不查,他都要在最近的一个匝道下高速,这里已经离鸠江很近,管它什么航班,只要是最快飞往南方的,先上了再说。
申英杰发火归发火,还是很快掏出了手机开始查航班信息,“最近一班飞sz市的,上午十一点十分,赶不及,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小时。”
“订票,然后导航机场。”李天畴想都没想,就从兜里掏出了身份证扔给了对方。
“不可能的,来不及呀,还有六十公里呢。”
“你只管买,我在前面匝道下高速。顺便通知你的人,别跟着我们了,太危险。让他们沿着高速一直朝南开,保管没事儿。”
“啊?还有人跟着咱们?”申英杰不敢相信,李天都把快车子当飞机开了,对方总不至于也疯了吧?
“从没离开过,高速上他们不好下手,但不代表不盯着我们,赶快订票。”
“你确定他们没事儿?”尽管申英杰不喜欢李天畴一路上神叨叨的表现,但昨夜乡间公路上的遭遇还是让她不由的相信这家伙对危险的预判能力,自然非常担心身后同伴们的安全,如果再遭遇类似的伏击,这帮小伙子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放心,尽管在高速上兜圈,直到我们安全抵达福山,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你混蛋,敢拿他们做诱饵!”
“我可没要求你们任何一个跟着我。”李天畴很无辜。
第五百六十章 借车
说话间,李天开始稍稍减速,前面匝道上方的路牌已经十分清晰,左边是‘鸠江市区’,右边‘鸠江市经济开发区’。
“走开发区。”申英杰高声喊道,她虽然气恼李天畴,但还尽职尽责的充当导航,生怕这家伙情急之下,再把车子当飞机使唤。
越野车咆哮着一头冲进匝道,速度竟然还在一百二十迈以上,大弯道保持这样的速度,随时都有飞出去翻车的危险,至少申英杰已经被吓的面色煞白,手中紧紧握着门边扶手,都来不及抱怨咒骂对方。
这样的速度将同向慢慢减速行驶的其他司机给吓尿了,慌张间只见倒视镜上一个黑点瞬间变大,但眼睛还没来及瞪圆,一个黑影便嗖的一声从旁边掠过,然后很快再度变成一个小点。
“握草!大白天见鬼了!”一辆面包车司机光顾着看黑点,差点追尾前面的小轿车。
“慢点,减速!你不要命啦?”好容易缓过一口气的申英杰大声呵斥,但李天畴非但没减速,反而将车速再度提了上来,开发区路宽车少,笔直平坦的双向六车道在他的眼里简直可以当赛车场来用。
车子瞬间就蹿出了两条街,刚刚拐过弯道,突然间车身急顿,李天畴开始飞速的连踩刹车踏板,巨大的冲力差点将申英杰从座椅上掀出去,即便她手握扶手,系着安全带,但额头还是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要死啊!”申英杰的怒骂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吉普车就像一头在草原上狂奔的犀牛,轰然间巨大的身躯急停下来,掀起一股飞尘黄沙。
李天畴恍若未闻的跳下了车,双手插在裤兜朝着路边颇为气派的大门走去,门前是一堵十分奢华的乳白色大理石墙,上书“中普合资 普瑞光电设备有限公司”,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家伙要干嘛?”申英杰摸不着头脑,刚才还跟火烧屁股一样,现在居然悠闲的开始逛街了?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迅速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传给教官。
这一路,她只负责盯着李天畴,随时汇报就算完成任务,只要对方不违反大原则和国家法纪,申英杰基本不会干涉。
而且申英杰也清楚,即便想干涉,以她目前的实力似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时她也有着十分强烈的好奇心,非常想看看这位曾经的孤胆英雄在面对重重危机时的反应,很刺激。
大理石白墙边停着一辆十分炫酷的跑车,以申英杰的见识居然叫不出名字,只见李天畴一步三摇的晃到门口,又看了不远处的跑车,居然什么也没做,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你要干嘛呀?找熟人么?”申英杰好奇,“喂,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
李天畴微笑不语,重新发动车子,然后一拐弯进入了辅路,沿着辅路缓缓的行驶到了厂门口,方向盘连打之下开始倒车,居然规规整整的停在了炫酷跑车的旁边。
在申英杰愈发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李天畴像变戏法一样摸出来纸和笔,十分认真的写道“借车一用,以该辆吉普做抵押。午后可到鸠江机场取车,谢谢!”
写完,李天畴便毫不客气的将纸条贴在了吉普车的挡风玻璃上,然后跳下了车。
“哎,混蛋,你神经病啊,拿我的车做抵押?你问过我没有?”申英杰的眼都瞪圆了,也连忙跟着跳下了车。
“赶时间用,又不是不还。”李天畴轻描淡写,伸手拉开了跑车驾驶位的车门,人一矮身就钻了进去。
申英杰气的肺都要炸了,浑然没在意对方是怎么轻松拉开车门的,她使劲拍打着挡风玻璃,“姓李的,别给我装酷,你到底要怎么样?偷人家的车,这也能干的出来?”
李天畴摇下了车窗,“理论时速600迈以上,马马虎虎跑个400公里也不是问题,挺不错,上车!”说话间,李天畴居然将跑车发动着了,随着嗡嗡的轰响,车尾两排粗大的排气管依次喷出了淡淡尾气。
“你敢!马上下车,私自盗用他人财物……喂,神经病!”申英杰口中的罪名还没说完,跑车已经开始动了,于是气急败坏,“你信不信我立刻汇报教官?”
“那是你的事儿。”李天畴将挡风玻璃关上,跑车缓缓移动,调整方向,眼看就要加速了,申英杰一咬牙,飞快的跑到副驾驶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还没坐稳,跑车便轰隆一声,如利剑般蹿了出去,申英杰的整个身子几乎是摔在了靠背椅上,她咬牙切齿的调整坐姿,系好安全带,然后恶狠狠的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教官电话,但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要汇报,是不是显得自己特无能?可这怎么能算小事儿呢?这辆跑车的价值起码在数百万吧……对了,这家伙还恣意将公车充当抵押物,罪加一等!
“导航!”李天畴哪有功夫管申英杰脑子里的弯弯绕绕。
“我导你个大头鬼啊!”申英杰暗骂一句,还是乖乖的打开了手机,“前面路口右转,走纬二路,一直向东八公里。”说罢,气呼呼的不吭声了。
但随即又被车子的速度差点惊掉了下巴,这疯子瞬间就把车速拉倒了三百码,尽管开发区内车辆不多,但都是大货车,这要是不留神怼上去,岂不当场粉身碎骨?
于是申英杰又紧张了,双手牢牢握住扶手,也不敢再出口抱怨和怒斥,生怕干扰了这假道士。
如此,在一路心惊胆战中,申英杰过了一把都市飙车的豪隐,说不出的惊险和刺激,原本屁股后面还跟了一大堆警车,不一会儿便被远远的甩得没影了。
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二人顺利抵达机场,李天畴故意将跑车停在了较远的位置,然后一路飞奔,终于赶上了最后一次登机通告。
飞机起飞前,申英杰想联系一下教官报告情况,但惊讶的发现手机不见了,不仅如此,连外勤组标配的定位腕表也不见了踪影,在找遍了随身挎包的每个角落后,她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李天畴。
开玩笑,申英杰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常年刻苦的特种训练,外加出勤执行任务,出生入死可能夸张了点儿,但大风大浪总是见过的,警觉性和反应能力远超常人,随身的物品居然会被弄丢,说出去都是笑话。
“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李天畴很无辜。
“你说呢?手表,手机。刚才安检的时候你动了什么手脚?”
“你怀疑我?”李天畴一脸真诚,“你可是在我前面过的安检,自己的东西没看住,也不能这样诬赖人吧?”
“你……”申英杰为之气结,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李天畴绝对是故意的,接下来恐怕要放开手脚大干,可伶自己没有任何约束对方的能力和手段,难不成真的沦落成为这个疯子的小跟班?
……
在福山开发区港仔湾‘晚亭印象’的一栋别墅里,谢大宝和安永祥二人正襟危坐,小茶几上摆着一部手机,正在通话状态,而且开的是免提。
这是一间位于二楼的全封闭密室,隔音效果极好,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此时正像小学生一般小心翼翼、低声细语的对着手机说话。
“老板,鱼已经咬钩,裕兴的大部分骨干都动了。”
“什么叫做大部分?”话筒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嗓音带着略微的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
“是这样。”安永祥显得很小心,“消息放出去后,最先动的是祝磊和彭伟华,后面分批过来的还有三个人,都是骨干。那个付尔德应该留守在小酒楼里,剩下一个叫祁宝柱的,还有就是文辉,警察正在找他的麻烦。”
“为什么忽视这两个人?”
“祁宝柱早已脱离裕兴,跑出去单干了,那个文辉被警察盯的紧,我担心会节外生枝。”安永祥连忙解释。
“不要有侥幸,这两人,你们单独处理吧,就在今晚。”
“好的老板,我来安排。”谢大宝插话。
“另外,姓李的在半路上失踪了,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好,我们会注意。”
“还有那个姓付的,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处理掉吧,做的干净一些。”
“是,老板。那个姓游的呢?”
“与裕兴的骨干们一起吧,我希望今晚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裕兴二字。”
“好的,老板,您放心。”安永祥说完,话筒里传来了忙音。
“姓李的失踪了?这倒是个麻烦事儿啊。”谢大宝喃喃自语。
“怎么?怕了?”
“怕?我姓谢的什么时候说过怕字?不就是个练家子么?”谢大宝把嘴一撇,其实心里真的挺怕,回想起上次李天扮作道士大闹裕兴总部,他差点就被其手段给吓尿了,但在安永祥面前哪能承认?“我是担心这人一失踪就不好找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切,老子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安永祥站起生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个人真的很麻烦,活儿做完后立刻闪人吧,老板自有手段对付他。”
“说的也是,不该咱们操心的就别瞎操心,我去安排那个小酒楼。你负责盯一下这里。”谢大宝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陷阱
望着谢大宝的背影,安永祥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他将刚才通过电话的手机拆开,取出里面的sim卡贴身藏好,又换了一张看似一模一样的卡片插进去,重新装好手机。
开机后,他拨出去一个号码,“现在去宝堂前街,裕兴小四川酒楼,对,胖子,干净些。”
安永祥挂了电话,前后又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手绢将用过的手机仔细擦拭干净,然后扔在了小茶几上,吹着口哨离开了房间。
祝磊开车到了港仔湾外围的新民路上,他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树荫下,跟大鹏通了个电话,确认目标别墅没有异样后便给彭伟华发了个消息。
但他始终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前前后后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反正乱七八糟的倒霉事儿,该来的不该来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
裕兴历史上比这次还糟糕的情况都出现过,咬咬牙也挺过来了,他相信这回也理应如此,至少当家的并没有袖手旁观。
如此思量,祝磊心里踏实了不少,他掏出了多年未用的一把***,认真的擦拭和检查后,重新贴身放好。
此番营救宋丫头绝不能出现半点闪失,不管是陷阱重重,还是刀山火海,祝磊都要豁出去大开杀戒,舍得一身剐也要护得丫头周全,否则死后都没脸去面对耿叔。
手机震动,是彭伟华发来了消息,他已到达晚亭印象的正门口,而良子三人已经分别从东门和西侧门进入了小区,等待他们初步踩点的情况。祝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大鹏的位置发给了彭伟华,但不知为什么,刚才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再度出现,如蛆附骨。
晚亭印象是一片占地面积很大的高档住宅小区,分为东湖水岸别墅区和晚亭花园洋房高层建筑区,所以门多,东南西北加起来少说也有六七个,但别墅区只有两个门。
这样的布局对于突袭来说有利有弊,便于浑水摸鱼和出逃,但也容易被对手利用,如果对方有意设置障碍甚至是陷阱,那么大伙将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但从大鹏反映的情况来看,对手应该还没有察觉已经暴露,所以行动时一定要快、准、狠。
祝磊点燃一支香烟下车,缓步朝晚亭花园洋房的正东门走去,那里有一条小街,是整个住宅区唯一一条有点规模的商业街,门口进出人流多,而且保安也不似其他门那般严格。
刚走到小街上,祝磊接到了彭伟华的电话,良子已经看见了那辆灰色的商务车,并认出了化妆成园艺工人的大鹏,但二人没有接触,蚕豆对那间门牌号为b09栋的别墅的外围做了仔细观察后暂时离开,但感觉不好。
什么叫感觉不好?祝磊皱起了眉头,临阵这种反应可不是好兆头,但他相信多年摸爬滚打的兄弟的预感,于是又快速的拨通了大鹏的电话。
“大鹏,b09近二十分钟内有没有人进出?”
“没有,安安静静的。”
“你在附近前后待了多久?”
“快一个小时了。”
“愚蠢!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挪挪地方?”
“许多矮树要修剪,其他绿化带也有园艺工,比我待的时间还长。”话筒那头传来了杂草切割机的声音,甚是嘈杂和繁忙。
“自己注意安全。”祝磊收了线,也停下了脚步。他的心里怪怪的,感觉大鹏情绪上平静的异乎寻常,虽然通话中逻辑上没有什么毛病,但这两点恰恰令他感到不安。
这让他想起了小宋被绑架时坠楼的黑衣男子,那是阿飞身边最亲近的兄弟,被派去暗中保护小宋,可惜身死异乡。他是如何被发现的?一上午十分凌乱的坏消息,祝磊始终没有时间静下来思考,但是现在想想,突然毛骨悚然。
阿飞按自己的吩咐一直保护小宋,而负责盯着谢大宝二人的却是大棚和窝瓜,怎地突然是大鹏首先找到了银灰商务车的消息?逻辑上不对头!
窝瓜很久没有报备自己的位置了,而阿飞正在裕兴总部应付场面,这里面大有问题,想到此处,祝磊立刻拨打了彭伟华的电话,“阿华,情况不对,让良子、张文他们赶快撤出来!”
“啊?你特么不早说,张文和蚕豆又进去了。”彭伟华一听也着急了。
“靠,赶紧通知他们,我在东大门接应。”祝磊心急火燎的挂了电话,快步向小区大门口走去。
隔着b09栋别墅不远处的一栋小高层住宅楼的九楼上,两个男子正隔着茶色玻璃用望远镜观察别墅区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名正是安永祥,另外一名身材瘦小,面色蜡黄,从面相上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尤其两道泛着淡黄的卧蚕眉与五官十分不搭拍,他仔细看了b09栋周围的状况后,有些吃不准的问道,“裕兴这帮人好像不上钩啊?”
安永祥神闲气定,将眼睛凑在望远镜上看了片刻后,十分笃定的答道,“一定会的。”
“哦?安哥这么有把握?”
“你再看看。”安永祥说着话,朝着远处努努嘴。
于是瘦小男子又凑到了望远镜处,镜片下b09别墅四周的景象十分清晰,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要扭头再问安永祥,却忽然看见别墅斜对面的b12栋出来一帮人。
男男女女大概七八个,其中有三名西装革履,胸前挂着工作牌,像是什么房屋中介的工作人员,而另外几人老少皆有,其中两个中年人正围着一名工作人员说话,颇像是中介带着结伴来看房的。
坠在人堆后面的两名年轻男子很快就引起了黄眉毛的注意,其中一人在东张西望,另外一名正手捂左耳,嘴唇微动像是再用耳麦通话。
黄眉毛认识,东张西望的应该是裕兴的张文,而说话的人正是裕兴另一名骨干成员蚕豆。“握草!有门儿。”
此时的祝磊刚刚走进小区的东正门,之前他尝试着拨打了窝瓜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情况紧急,也容不得细想了,但恰在此刻,彭伟华又打来了电话。
“老祝,有变化。刚才蚕豆在b12观察了b09后面的情况,意外的看到了小宋。”
“什么?!看清楚了么?”祝磊的脑子一下子乱了。
“应该错不了,当时后门有人出来,门框里面小宋被人推推搡搡,一晃而过,门又关上了,蚕豆说绝对没看错。”
嘶,祝磊倒吸一口凉气,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对方在做局。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你一出现,对方就给你看到你最想要的东西,钓鱼钩通常是这种样子。
但万一蚕豆看见的真是宋丫头呢?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不管不顾?祝磊自问做不到,眼下的形势,明知是陷阱也非跳不可。
其实祝磊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裕兴搞成这样子他无法推卸,而且从暴露出来的问题看,裕兴管理层将面临着严厉的法律制裁,自己作为董事长,顶在最前面也理所应当。
所以祝磊也着手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排,早早让窝瓜送家人离开,刚才没有打通对方的电话,其实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但亦无可奈何,这边更紧急。
“阿华,让所有人都撤出去,立刻、必须、马上!”祝磊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和彭伟华通话了,“对,撤出后,大家分头躲躲,最好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
握草,这老祝怎么了?收了线的彭伟华大感不妙,听口气简直是在交代后事么,但他还是没有犹豫的发消息给蚕豆,让他们三人立刻退出,他相信祝磊的判断,真不能让这几个老兄弟再度冒险,他还有许多事儿等着办。
至于营救小宋的事情,看来真要从长计议,马上多派点人手把这个地方盯紧了,就不信对方能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但彭伟华绝没料到此刻的祝磊正大踏步的朝别墅区b09栋走去。
“安哥,不对劲儿,好像人出去了。”小高层上的黄眉毛忽然察觉到张文和蚕豆正在迅速离开。
“嗯?”安永祥颇为意外,连忙凑在望远镜处观看,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迅速掏出手机拨号,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叮嘱黄眉毛继续观察,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而接到彭伟华指令的良子在稍加犹豫后也从另一个方向撤离,但偏偏这时候,那个b09栋方向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在这安静的小区里极为刺耳,像极了小宋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了一名男子的怒斥声,然后就是混乱不堪的嘈杂。
良子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拔腿就朝叫声的方向跑去。
才走到别墅区大门的张文和蚕豆也闻声驻足,两人对望一眼,同一个猜测脱口而出,“小宋?!”
“过去看看?”
“看看,只要不进b09应该没事儿。”两人简短的对话后,一前一后的迅速往回跑去。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一网打尽
但是第一个跑到b09别墅附近的却是祝磊,正好目睹了一个外形似小宋的女子正被两名壮汉往别墅里面拖拽。
女子披散着头发,看不清容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她挣扎着,双脚又蹬又踹,但怎能是两名大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拽进别墅的小花园里。
原本祝磊立刻要大声喝止,但理智忽然让他控制住了自己,b09栋除了一楼进户门外,其余门窗紧闭,而户外小花园四周的钢制栅栏少说也有两米高,‘小宋’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躲过凶悍的看守,打开房门跑出来的?
幽静的别墅区,周围除了几名园艺工人看热闹,就罕有闲人出没,连保安的影子也见不着,而相邻的几栋别墅则死气沉沉,祝磊突然注意到并没有大鹏的踪迹,这让他感到不安。
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一个身影飞奔而来,正是良子,而另一侧又有两个身影在急速奔跑,却是张文和蚕豆。糟糕!祝磊在心头大叫一声,到底被对方的鱼钩的勾回来了,难道真要一网打尽么?
“祝磊,救我!”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的祝磊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给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正是那名被拖拽的女子,此刻她已被拽到了进户门便,身体后仰着,长发下垂,终于能看清半张面容,不是小宋还能是谁?
祝磊的胸腔顿时腾的一下喷涌出一股热血,他大喝一声,“站住!”
那两名大汉显然没把祝磊的呵斥放在眼里,双膀微微一使劲儿,小宋便如腾云驾雾一般被拽进门内,随即咣当一声,大门也被重重的关上。
祝磊的江湖凶性顿时全部被激发出来,根本不再顾忌什么理智、法律、道德,也没工夫提醒张文等人,他大吼一声,飞起一脚就将小花园的钢制栅栏小门给踹开了,人嗖的一下就冲了进去。
刚跑过来的良子等人显然没有看清楚小宋被拖拽进去的场景,但老祝突然如发了疯一般冲进人家别墅,一定有特别的状况。
三人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便纷纷拔腿冲进别墅。尽管之前因为彭伟华的缘故,大家与祝磊产生了隔阂,但危机关头,人人在心头想起的还是裕兴二字。
而且经过上午一系列的事件,谢大宝和安永祥二人是导致裕兴危难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核心成员知晓和共识,所以,彭伟华刚才的叮嘱早就被他们抛在脑后。
闹心的是别墅的进户门异常坚固,祝磊连踹了三脚都不能动摇分毫,于是情急之下他掏出了***,照着门锁就是一枪。
震耳的枪声让宁静的别墅区隐隐躁动起来,有住户的人家纷纷打开窗户向枪响的地方张望,而奇怪的是b09栋里面反而毫无动静,仿佛刚才那两个大汉将小宋拽进去后就凭空蒸发了一般,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暴躁的祝磊那会去考虑那么多,一脚踹开进户门,抢先而入。良子和张文生怕祝磊落单出事,立刻掏出家伙紧跟着进去。
只有蚕豆多了个心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抬眼向四周略一观察,立刻朝别墅的后面跑去。刚才大家都太急躁了,应对危机已经没有了章法,这要是换做以前的裕兴,简直不敢想象。
但等蚕豆跑到后面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恰好扬长而去,早已追之不及。他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彭伟华的号码,希望对方还在门口,能够堵住这辆车,但奇怪的是居然占线。
愕然中的蚕豆忽然察觉到四周有异常,隐隐的轰轰的声响,听不真切,像是有很多发动机声音,嘈杂中带着震动,四边八方。
这时,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打开,良子探出了头,“蚕豆,猜我们找到谁了?”
蚕豆心不在焉的摇摇头,他完全被这种奇怪的声音给吸引了,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心慌。
“老游啊,特么的活见鬼了,老游居然在这里!”良子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并未在意蚕豆异常的表情,但他不经意的抬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失声惊叫起来,“握草!这是什么状况?”
随着良子的叫声,蚕豆兜里的手机忽然也急速震动,他连忙接听,话筒里传来了彭伟华十分焦急的声音,“咋还没出来?赶快跑!快跑!!”
彭伟华略带恐慌的催促声还在继续,b09别墅四周的小区小路上已经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很多人,清一色的深绿军装,离着近的甚至能看见他们手端制式武器,行动迅速有序,武警!目标竟然就是b09栋!
蚕豆当场傻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而二楼的良子早就没了踪影,在数次呼喊祝磊未果后,他又冲进了别墅的负一楼地下室,在这里,他们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游世龙。
但此刻祝磊和张文都站在地下室的另外一个隔间里,双眼发直、面色煞白。
隔间不大,但装潢的十分规整、严密,尤其是厚重的防盗钢门,像是一个小库房,里面贴墙整整齐齐的码满了白色包装的货物,包装物不大,约有半个砖块左右,上边没有任何商标字迹,但是懂行的一看就会吓尿了,怕是初级包装的毒品。
有数个包装袋已尽被利刃划开,周围散落着晶体状的白色粉末,像白糖,张文手里还拎着把匕首,嘴唇都有点哆嗦,显然他已经验证过了,全是高纯度的***!
“怎么啦?快走啊,来了好多武警。”良子气喘吁吁的还没摸清楚状况,看着发呆的二人焦急万分。
“真被栽进来了。”祝磊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凄凉。
“草!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赶紧走!”良子瞬间明白了个大概,但哪有时间长吁短叹,他绝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转身出来,背起昏迷不醒的游世龙,抬腿就走。
但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整个b09栋都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团团包围,蚕豆是在小花园外面被抓住的,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但知道这一回被人给装进去,恐怕很难再见天日。
祝磊从容了许多,笑呵呵将手中的***给扔了,大踏步的从地下室走到了一楼,在门口他看见了众多枪口指着他,还有已经被制服的良子,张文被随后冲进去的武警给带了出来,情绪十分沮丧。
“漂亮!”远处小高层九楼里的黄眉毛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十分夸张的打了个响指,然后收起望远镜,快速离开了房间。
李天畴和申英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出了机场,二人就包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福山。
在车上,李天畴掏出手机打开一看,长达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里,竟然没有收到一个新消息,这很反常。祝磊坦白的事情,尤其是小宋被绑架的消息,这么久了,怎可能没有丝毫动静?
他立刻拨打了祝磊的电话,通话音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但意外的是一名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哪里?”李天畴立刻警觉起来。
“搞笑了,你打电话,却问我是哪里?”
“哦,是这样。前两天收到一封裕兴公司的商务接洽函,说是邀请我到福山来洽谈投资合作,怕打错电话了。”
“的确如此,那么请问你贵姓?是哪家公司的?”
“你是不是裕兴的负责人?我不跟下面职员说话。”
“我是……”
李天畴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然后迅速拆开手机,将sim卡取了下来折断,连手机一块儿给扔到了窗外。
对方的说话的口气有着难以察觉的生硬和公事化,尽管想尽量委婉模仿商务人士,但根本不可能瞒过李天畴的耳朵,他立刻就推测出对方应该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公职人员,至于是警察还是其他什么并不是关键问题。
申英杰在一旁吃惊的注视着李天畴的一举一动,感觉到不可思议,这假道士的行为越来越反常,怕是真有大事要发生,原本想要回自己手机的想法也硬生生的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而那头通话的陌生男子此刻正很夸张的拍拍手机,“靠,这就挂了?牛逼哄哄的什么人都有,别录了……”
“等一下,保存,回放录音!”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男子,语气不容置疑,却是肖亚东。
另一名女警官立刻执行命令,简单的技术处理后,李天畴和男子刚才简短的对话变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是他,这家伙回来了。”反复听了两遍后,肖亚东眉头紧锁,奶奶的,别以为刻意改变声调我就听不出你是谁,为什么偷偷摸摸?而且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他立刻联想到前不久李天畴委托他帮忙的事情,一下子思维就混乱了。
“能定位么?”另一名身着便装的警察察觉到肖亚东的情绪不对,立刻问那技术女警。
“通话时间太短,只能知道大概的方位,应该是机场附近。”
第五百六十三章 小四川酒楼
“停车!”刚刚假寐中的李天畴突然睁眼冲着出租车驾驶员大吼一声,把一旁的申英杰吓了一跳,而那司机顿时脸色煞白,他不知所措的点了一下刹车,但仍然心有不甘的没有停车。
李天畴嗖的一下从后排座就跳到了副驾驶位,极其狭窄的空间内,他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身体迅速团缩到再度展开,人已经坐在了位子上,申英杰感觉自己眼花了一般,饶是她经过特种训练,也被刚才对方的举动给惊到了。
只见李天畴一把抢过司机藏在中控台旁边的手机,看了两眼便打开挡风玻璃给扔了出去,“让你停车,别逼我动手。”
司机立刻慌神了,右打方向,急踩刹车,出租车歪歪斜斜的停在了路边,“先生,我家里有急事儿,没办法带你们了,刚才扔我的手机,我就不计较了,你们下车吧。”
“这是去福山的路么?”李天畴反问。
司机张口结舌,但似乎反应很快,“我不是故意绕你路,四环路半封闭施工,所以想抄小道儿……”
“你下来。”李天畴根本不听对方解释,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他绕过车头,伸手就拽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司机这下子真紧张了,刚才他明明将车门锁的好好的,这家伙怎么拉开的?
但是还没来的及去想对策,司机就觉得脖子一紧,身体入腾云驾雾般的被李天畴揪了出去。
“你放手!你想干什么?我要报警!你松开我……”司机在呼号挣扎中被李天畴毫不客气的扔进了后排座,“看住他!”
“你神经病啊,干嘛冲着司机发火,还扔人家的手机?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申英杰终于忍无可忍,一路上再三憋着,终于爆发了,她跳下车就堵住了李天畴,“把手机还给我!”
本以为李天畴会来个冷对抗,没想到他飞快的掏出手机扔给了申英杰,大吼一声,“上车!”
司机吓的哆哆嗦嗦,不知道这一男一女到底是哪路神仙,干什么的,总之不像好人,貌似我的哥一枚也没啥油水可挖呀,都怪自己手欠多管闲事,这下好了,惹恼了对方,也不知道要把他怎么样。
尤其那男的,眼睛太特么毒,睡着觉也能察觉走错路了?刚才偷偷摸摸才摁了110三个键,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被这男人发现了,
而且这男子不是一般的狠,力大无穷,刚才单手拎着自己,就像拎小鸡似得,自己偏偏动弹不得,浑身酸麻像被禁锢住了。此刻俩人都在车下,司机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能够逃跑的机会,但偏偏双腿发软,怎么都使不出劲儿来。
而申英杰拿着手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剧情,本来要借机大肆发泄一番,但对方根本不拆招,转身溜一下坐进驾驶位重新发动了车子,一点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无奈之下,申英杰也重新坐上车,心里却暗暗嘀咕,你且这样嚣张着,一会儿就在教官面前告你黑状!
车子嗡的一声就从路边冲了出去,李天畴又把出租车当飞机开了,申英杰完全在意料之中,而一旁的司机则叫苦不迭,车子可是他吃饭的本钱,不知会被这两个恶人糟蹋成啥样,顿时连死了的心都有。
“你的汽车有任何意外,包括那部手机,我们都会照价赔偿。刚才抱歉了。”平静下来的李天畴扔出了这么一句话,原本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未料司机听了更加惶恐不安,十分结巴道,“不,不,不用了,大哥能放我一马,我就感激不尽,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要养活,都不容易,刚才,我,我啥也没看见,你就高抬贵手……”
“行了。”申英杰不忍,打断了对方,“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事急从权,还望你谅解,到了目的地后,他会照价赔偿你。”
司机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只是那男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只好忍了忍不再说话了。
“我报个号码,帮我拨一下。”李天畴吩咐。
申英杰有心装作听不见,但想了想还是照做了,通话音响起后她将手机递给了李天畴。
“船长,是我。”
“哎呀,我的大哥呀,总算有你的消息了!裕兴出事儿了……”电话那头是船长招牌式的破锣嗓子,语气夸张中带着难掩的慌乱。
“我知道,上午还和老祝通过电话,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啊,裕兴总部被查封了,祝老大他们的鬼影,我一个都没见到。”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去流云观,在路上。”
“去流云观?”李天畴意外的无以复加。
“对呀,一个小时前,彭伟华彭老大电话通知我们赶快跑路。”
“说问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听说来了好多警察,还有武警,要抓咱裕兴的人,我特么倒霉透了,家当都没来及收拾……”
“其他人呢?祁宝柱那儿,你没去么?”
“没来及,想了半天,我唯一能去的就是流云观。”
“别慌乱,去就去吧。”李天畴很快挂了电话,没有犹豫的给祁宝柱拨了过去,但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看来情况要比想象中糟糕很多,眼下的裕兴恐怕正在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家人也没有消息,对手倒是很能沉得住气。修行悟道两年的李天畴第一次感受到了透不过气的重重压力。
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到达了福山,近五十公里的路程,一路复杂的路况,李天畴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裕兴总部暂时不能去,而祁宝柱的车行搬家了,李天畴并不知道新的地址,所以首先想到的目的地是小四川酒楼,至少能碰见小霍,打听一下消息再做计较。
但是还隔着两条街,路况就非常糟糕了,许多车辆拥堵起来,大多数都很自觉的靠右侧停下来,似乎在准备让道,前方好像出了事故。
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没多久就一辆接着一辆的呼啸而过,像是从现场刚刚撤了下来,驾驶室里消防员的满脸的黑垢还没来得及清洗,后面还有120救护车和警车。
李天畴心底有了不详的预感,眼看前方难以通行,他便探臂取过背包,从里面翻出了道袍,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掏出了一样东西,申英杰看得真切,是那三枚鹅卵石,不,准确的说是两颗,还有一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碎裂了。
“司机师傅抱歉了,你那手机多少钱,让她赔你。”李天畴说完就下了车,拔腿向前方跑去。
“哎,哎哎……”申英杰气的面红耳赤,再也没料到对方回来这么一手,情急之下从小包里抓出一把钱就赛给了还在回神儿中的司机,“连车费在一起,不知道够不够,实在抱歉。”
说完了,不待司机反应,申英杰也迅速下车,直追而去。
李天畴的动作极快,早都看不见人影了,但这点小小的状况难不倒申英杰,以前在福山基地整训的时候她也知道小四川酒家,不止她,‘巡游者’一半的人都知道,武放还曾是这里的常客。
才到宝堂前街,就闻到了一股烟熏火燎的焦糊味道,越往前走,气味就越显浓重,而且闲人也明显增多。
申英杰远远的就看见了人群最密集的所在,竟然真的是火灾现场,曾经的小四川酒楼已经变成了黑黢黢的残垣断壁,看着满地都是黑水的景象,才确信刚刚遇到的消防车真是从这里撤出去的。
现场的四周已经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很多人围在旁边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大白天的一场大火,引起的敏感和轰动要比夜晚厉害的多。
场内有不少警察和工作人员在忙碌,翻查残骸、取证、照相,测量等等。
连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李天畴的身影,正在焦急中的申英杰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扭头,却看见一袭道袍在人堆中忽闪而过,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在一处僻静的街道拐角,李天畴驻足,面色铁青,甚是吓人。申英杰预感最担心的事儿怕是挡也挡不住了。
“酒家连同后院全部过火,五死十七伤,呵呵,好手段!”李天畴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有意说给申英杰听。
“你别难过,也别太激动,说不定是传言,哪有这么大的伤亡?”
“现场警察亲口说的,他们低声交谈,瞒不过我的耳朵。”
“现在情况不明,还不清楚是意外或是人为纵火……”
“说说你的立场吧,接下来的事儿,我不希望被有人碍手碍脚。”
“你别太过了,教官叮嘱我要看牢你,而且……”
“那你去找教官吧。”李天畴很粗暴的打断了申英杰,“我能挤出两分钟时间跟你说话,已经对这起这个身份了。”
“过分!你太过分!简直无组织无纪律,哎,哎……混蛋,你给我站住!”申英杰的话还没说完,李天畴已经扭头离去。
无奈之下,都来不及跟教官报备一声,申英杰只好又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现在可倒好,没手段可以制住这家伙,为了坐飞机,枪也留在机场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又是血影
在急速穿过一条小巷后,李天畴停住了身形,十分暴躁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待申英杰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他借了手机再次拨打了祁宝柱的号码,忐忑不安中,这次居然打通了。
但接电话的并不是祁宝柱,而是罗军。
“大罗,车行怎么样?祁宝柱呢?”
“哎呀,天畴啊,这是你新号码?宝柱听说酒楼出事儿了,刚赶过去,慌里慌张的连电话也没带。”
“哦。”李天畴长出一口气,“车行的生意还行吧?”
“可不是,一般都要到晚上十点钟才能打烊。天畴你回福山了么?我听说裕兴这两天挺多麻烦事儿,刚才又说是酒楼着火了,到底什么状况?”
“刚到。裕兴的确有些突发状况,听我一句话,车行马上打烊,等我和祁宝柱汇合再一块儿跟你详谈。”
“很严重么?”罗军并非八卦之人,但也曾在耿叔手下待过,心存裕兴的香火之情,自然很关心。从李天畴的语气和祁宝柱的慌张程度来看,他判断事情挺麻烦。
“现在还不知道,听兄弟的,马上打烊,也让工人休息休息。”
“好,马上照办,你注意安全。”
“把车行新地址发我。”
“再回酒楼。”收了线,李天畴直接将申英杰的手机揣兜里了,也不在乎对方惊怒交加的眼神,抬腿就走。
“你这一身其实很显眼。”申英杰罕见的没有发飙,而是对李天畴的一身道士打扮提了很中肯的建议。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李天畴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
嚣张!申英杰腹诽,不知道奇兵突袭的道理么?
再回到现场时,看热闹的人群已明显减少,警方也扩大了隔离范围,几乎把丁字路口的一小半给围挡了。如此变化十分少见,李天畴猜想警方应该有了新的发现,但苦于无法冒冒失失去询问,只得作罢。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酒楼南侧的原厨师通道处默然伫立,只是片刻功夫便转身离去,这人正是祁宝柱。
“你跟上他。”李天畴吩咐申英杰。
“我?什么意思?”申英杰奇怪,“为什么不是你?急急忙忙的找他,现在又玩捉迷藏?”
“周围有眼睛,你先照办,事后解释给你听。”李天畴说完就走了,也不管申英杰答应不答应,很快消失在人堆里。
“莫名其妙。”申英杰骂归骂,还是迈步跟了上去,不知为什么,心里竟隐隐有了一丝期盼,这回跟着大名鼎鼎的‘行者’说不定会有很多冒险刺激的奇遇。
其实这一路夸张的跟着李天畴赶回福山,申英杰已经体会到了那种风雨欲来的诡异气息,仿若又置身于阔别已久的一线外勤,那种随时临战的热血感觉令人难忘。
说实话,调到晋西后,生活变得索然无味,申英杰很难再回到‘巡游者’,只是教官的严令又让她沮丧和矛盾,或许这次不搞出大动静,不违反大原则也能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吧?
就这么想着,申英杰已经跟着祁宝柱穿过了两条小巷,心里突然一紧,暗道这李天畴不会溜之大吉跑单帮吧?
要死了,这人!手机还给他骗走了,申英杰跺脚抱怨着,忽然看见前面巷道岔口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双手插着裤兜,戴着棒球帽,低着个头看不清容貌,他只是略微朝申英杰的方向扫视一眼便扭头走在了祁宝柱身后。
原本谈不上反常的一个路人,申英杰却紧张起来,多年外勤执行任务,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而且这人有掩饰不住的匪气,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知为什么,祁宝柱陡然加快了脚步,而身后的棒球帽男子略一迟疑,也大步紧随其后。
就在这个时候申英杰察觉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听起来怪怪的,有种蹑手蹑脚的感觉,离着大概有百米开外,她没有回头,而是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口袋,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意识到他奶奶的,手枪已不在身边。
这种小巷虽然不算偏僻,但曲里拐弯儿的,视野很受限制,而且下午时间行人稀少,要再过一个小时到了下班高峰才会热闹起来。
此刻申英杰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祁宝柱了,而她身后的脚步却突然放开,不再是那种怪异的蹑手蹑脚,而且步点很急,大有立刻追上来的意思。
申英杰深吸一口气,全身戒备,做好了应付突然情况的准备,眼角的余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几乎跟她并肩而行,步伐坚实,很快就要超越过去,貌似并没有异常举动。
前面的棒球帽男子忽然奔跑起来,申英杰一惊,暗呼糟糕,拔腿就要追上去,可已经超过半个身位的高大个突然伸出粗大的手臂,一把拽住了申英杰的挎包,使劲儿一扯扭头就跑。
结实的牛皮挎包居然被扯断了,惊怒交加的申英杰翻身就追,完全忘记了刚才棒球帽男子的异常举动。
高大个腿长,又是出其不意,奔跑起来速度很快,但在申英杰的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只消两三个呼吸便被她追上。
“站住!”随着一声娇斥,急速奔跑中的申英杰已经高高跃起,一个肘击,狠狠的砸在高大个的后背,对方吃痛的哎呦一声,脚步踉跄,重心瞬间把握不住,摔了个狗吃屎。
申英杰上前一脚踩住了高大个的后背,然后反拧对方的右臂,将此人制的服服帖帖,“光天化日下抢劫,寻死么?”
“哎呀,抱歉抱歉,我也是没办法讨口饭吃……放过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高大个膀子被扭的生疼,感觉快要断了似得,立刻苦苦哀求。
“嘭!”的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震的小巷两侧墙壁嗡嗡作响。是枪声,完蛋了!申英杰像被针戳了一下跳将起来,为了一个小蟊贼,竟然忘了祁宝柱,该死该死!
她立刻拿起自己的挎包,也顾不得眼前这个装可怜的蟊贼,转身撒腿就跑。
抬腿的一刹那间,申英杰马上反应过来,对方弄了一个简单至极的调虎离山计,亏得自己还执行过不少特种任务,居然还能上这种蠢当?一会儿不被那假道士笑死才怪。
她一下子羞的满脸通红,脚下也加快了速度,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保佑,祁宝柱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否则没脸见人了。
一口气,申英杰急速跑出二百多米,弯弯曲曲的小巷道突然来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转弯,最先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一身道袍的李天畴,他手上撕拽着一名男子的头发,貌似正在问话。
这人正是刚才见到的棒球帽,只是此时帽子早已不知去向,在李天畴的手腕下压下,此人只能半跪着,双臂软绵绵的下垂像是水袖一般左右晃动,说不出的诡异。
不远处站着面色惨白的祁宝柱,他好像还没回过神儿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一言不发。
“什么情况?”申英杰气喘吁吁,她再不好意思也得硬着头皮询问,生怕情绪极为古怪的李天畴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你和上线怎么联系?”李天畴回头看了眼申英杰,继续他的问话,这眼神并没有讥讽之意,只是冰冷了许多。
男子不答话,李天畴突然手腕一抖,对方的一大把头发被他生生拔了下来,连带着少许的头皮和血丝,令观者目瞪口呆,心里发痒。
“啊!”棒球帽男子吃痛大叫,怎奈李天畴手腕一翻,又满满抓了一把他的头发,“像你这样的,他们一共派出了几组?”
男子已经开始浑身哆嗦,但咬着牙仍然一声不吭。
李天畴毫无意外的再次将对方的一大把头发连同些许头皮给硬拽了下来,男子的头顶立刻鲜血直流,而李天畴没有犹豫的再次翻手又满满抓住了一把,“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谢大宝的人,还是安永祥的人?”
“不是,谁也不是,我就是我。”男子发狂了,挣扎着大声吼叫。
“好!”李天畴掏出了一把大号的手枪,枪口一下顶住了男子的太阳穴,“那就上路吧。”
“不,不不……”男子立刻惊恐的嘶吼起来,慌乱的声音中还夹杂着申英杰的尖叫,她感到太不可思议了,李天畴行事越来越疯狂,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你只有一次机会。”李天畴的语气依然平淡沉稳,但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我真的不认识谢大宝和安永祥,我是‘血影’的人,只是接受指令办事儿,其他的真不知道。”
“通过什么渠道接受指令?”
“上网,寂寞天空社交平台,我上线的网名叫‘掐死你的温柔’”
“嗯,枪不赖。”李天畴收了手枪,一脚将男子蹬倒在地,然后在申英杰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另一只脚的脚后跟已经狠狠的踩在了对方右腿的膝盖上。
“啊……”男子惨叫着疼昏过去,这一脚怕是将此人的膝盖骨给踩了个粉碎。
“你干什么?疯了么?当着我的面这么干,生怕教官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吧?”申英杰扑过去猛推了李天畴一把,大声怒斥。
第五百六十五章 文辉
“你大可向教官汇报,该承担的责任我不逃避。”
“这算什么态度?把枪给我。”申英杰为之气结。
“不可以,怕你拿着这玩意儿没事儿就指着我。”李天畴也不生气,很麻利的把手枪插在后腰了。
“你……”申英杰待要再说话,却见回过神儿来的祁宝柱突然疯了一样的冲过来,照着已经昏过去的男子脸上就是一脚,十分凶狠。
“得了,得了,就剩半条命了。”李天畴连忙拽开祁宝柱,扭头看着有些抓狂的申英杰,“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受了刺激。刚才那一枪,离着他的脑袋只有半公分。”
“无法无天!”
“先离开这儿再说。”李天畴无意继续纠缠,但双手牢牢的抓住几欲发狂的祁宝柱,“差不多了宝柱,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车行怎么样?”
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的祁宝柱颓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觉中竟然留下了两行热泪。
“先别想那么多,休息休息再找对策,总会好起来的。”李天畴也难过,但更多的是愤怒和自责,五死十七伤,此次事件极有可能因他而起,这么多无辜的人成了牺牲品,他怎能无动于衷。
申英杰见这情形也偃旗息鼓了,对于事件的经过她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也对裕兴目前的遭遇抱有同情,一下子沉默。
“连个瘫子都不放过,我跟他们不共戴天!”祁宝柱仰天怒吼,却让李天畴心里一颤,“你说小霍他遭遇不测了?”
祁宝柱不说话,扭头就走。
“帮我个忙,马上去医院查一下在酒搂遇难的人,尽量准确些。”李天畴望着沉默的申英杰,掏出手机递给了对方,“上面有车行的地址,完事后到那里找我。”
犹豫中的申英杰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再去推敲对方是否在蒙骗她根本没有意义,或许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能够缓和李天畴目前的情绪。
福山西南郊福庆路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文辉正在自家的书房里踱步徘徊,焦躁不安。
他在等待小刘的消息,急切的想知道家人是否已经平安抵达。两个多小时前收到彭伟华示警的消息,他立刻慌乱起来,首先想到的就是将妻儿送出福山,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仍然心神不宁。
接连数周的调查早已让文辉疲惫不堪,虽然取保候审可以待在家里,但他知道,此次的厄运势头凶猛,恐怕在劫难逃。
不光是因为被举报酒吧涉毒的事情,裕兴内部越来越险恶的氛围才是重点,董事会内彭伟华和祝磊剑拔弩张,笑面虎谢大宝坐山观虎,阴险的安永祥虎视眈眈,这一切都让文辉对裕兴的未来感到悲观,极度的悲观。
文辉早就开始谋划脱身的方法,但实在舍不得眼下的产业,只好让心腹小刘做好一切离开的准备,否则两个小时的时间哪容他那么快的作出反应?
文辉虽然胆小,但看问题很透彻,酒吧被调查之初,他就感觉到不对头,以裕兴眼下的势力,哪个不长眼的敢举报他?
后来谢大宝一个电话就让他立刻看穿了阴谋,这笑面虎说找人疏通关系,帮他摆平酒吧涉毒事件,随后又很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一点小道消息,说是数周后肯定要开股东大会,重新选举董事长,到时候能投彭伟华一票最好。
文辉害怕了,第一反应是彭伟华在背后指使,后来想想又不对头,哪里不对头他也分析不出来。但谢、安两人都不是好东西,这是笃定的,加上彭伟华,三人貌似穿一条裤裆,他显然无法抗拒,他自然也担心李天畴会随时回来,所以躲开漩涡是最好的选择,他很自私的没有将消息透露给祝磊。
快速发家、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把文辉身体内仅存的一点血性和义气消磨殆尽,苗头一开始他首先就想着是自保,而大家曾经赖以为根的裕兴已经在他心头不占什么分量了。
在惶恐不安和愧疚中,文辉终于等来了小刘的电话,“哥,已经送嫂子他们上火车了,放心。”
文辉终于松了口气,正要交代小刘出去躲一段时间,未料到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立刻如坠冰窟,“哥,你赶紧走吧,刚才听说小四川酒楼被烧了,死了好多人。”
“小霍他们怎么样?”文辉惊的差点把舌头给咬破了。
“还不知道,我要去医院看看。”小刘的语气说不出的难过和伤感。
“也好,不要多做停留,无论如何,晚上之前都要离开福山。”文辉放下手机,有些慌神了。想了想,不好意思给祝磊拨电话,只好打给了彭伟华,但却是打不通了。
不能再耽搁,管特么什么取保候审,先离开险地再说,家人的安全离开可以说是卸下了文辉最后的包袱,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在外地小城置了房产,兜里三张银行卡,足以过后半辈子。
他甚至准备了两本护照,还有一把手枪,所有的物件都放在一个精致的牛皮手提包了,拎起来说走就走。
下到一楼,文辉回首,再看一眼搬进来才半年的多的别墅,酸甜苦辣一起从心头涌出,原谅我,兄弟们,文辉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文辉了,我只想过个安稳的日子而已。
再转过身的文辉已经泪流满面,可是模糊的目光中,一个微微颤抖着的、黑洞洞的枪管悬停在前方不远处,其后是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刺眼的日光下一时看不真切。
“裕兴股东文辉,全名赵文辉,耿焕章养子。”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仿若不沾人间烟火,就像在验明正身一般。
“你是谁?”文辉浑身汗毛倒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慌乱后退的同时,伸手去掏皮包里的手枪。
可惜已经迟了,对方枪口火光一闪,“砰”的一声脆响,文辉额头中弹,仰面栽倒,失去意识之前,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而出,可惜他已经喊不出来了。
“赵文辉over。”黑影拨了个电话,俯身拎起了文辉的牛皮小包,转身离去。
李天畴与祁宝柱二人赶到西南郊福庆路的别墅时,已经是傍晚时间。别墅内死气沉沉,除了文辉的尸体和几盆绿植外再也没有其他活物,祁宝柱当场就快疯掉了。
无奈之下,李天畴只好将其打昏扛了出来,‘小钢柱’不适合再跟他一起行动,必须要有一个妥善的安置,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但不知道申英杰肯不肯帮忙,因为必须瞒着教官。
申英杰从医院查到了遇难者的名单,是委托了刘军,这事儿她没有告诉李天畴。幸运的是小霍并无大碍,只受了点轻伤,但名单里的付尔德却令人意外和唏嘘,另外四名遇难者都是酒楼的工作人员,小霍的家人也都受了伤,并无生命危险。
申英杰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据小霍回忆,酒楼出事前,裕兴的重要成员曾在二楼聚会,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相继离开,前前后后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只有付尔德留了下来,情绪十分糟糕,他吩咐小霍要在二楼睡一觉,不希望有人打扰,可是谁也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后,火灾就发生了。
“保护好小霍。”李天畴把这个重任交给了罗军,由他带着一起先去sz市暂住,车行只好先关门打烊了。
李天畴与申英杰分工,由她去动用一些资源查找血影组织,特别是那个网名叫“掐死你的温柔”的联络人,需要技术手段锁定他的id。这对于申英杰来说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即便李天畴不要求,国安和警方也要彻底挖出这个吃人的杀手组织。
然后就是祁宝柱,这家伙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李天畴不放心,只好带在身边,先是去了祝磊的住处,早已空无一人。
二人又去找了张文和蚕豆,还是一无所获,期间反复拨打他们的电话,都无法接通。越来越诡异的情况让李天畴原本已隐隐暴躁的心态开始剧烈翻滚,心底深处久违的那股毁灭之火又开始萌发,长达两年之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担心此种念头一旦脱离了善念的包裹将无法控制,于是拼命压制情绪,马不停蹄的带着祁宝柱东跑西奔,访遍了所有兄弟的住处,却没想到在文辉家还是看到了惨祸。
对手处心积虑是要将裕兴连根拔起,手笔之大已经超过了李天畴早先的预想。
他甚至有些偏执的认为自己完全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两年前发现裕兴不好的苗头就应该果断处理,不留尾巴,而不是去顾及身份,不是去盲目相信老祝几人能够守得住底线。
表面的淡漠却是切切实实的放任,从而导致了付尔德变质,谢大宝和安永祥在裕兴做大。这还不算,局面在不可控制的时候,自己又以道士的身份收了一笔良心债,从而激化了矛盾,也促使对手提前动手,可以说这一切的诱因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第五百六十六章 窝瓜遇险
在别墅里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本想收拾一下文辉的遗体,但想了想,命案现场还是不破坏的好。
李天畴带着祁宝柱回到了车行,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想来罗军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只待申英杰那边疏通关系将小霍单独带出来便离开福山。
不久,申英杰赶来汇合,带来一部新手,还有几条重要消息,却没有小霍的身影。
“抱歉,没有办法将人带出来。不过过了明天,情况会好一些。”
“没关系,原本也就是试试看的,或许身边有警务人员,他更安全些。”李天畴叹了口气,顺手将手机揣兜了。
接着,申英杰便将了解到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祝磊一干人因涉嫌藏匿案值巨大的毒品、违禁品在港仔湾别墅被警方集体抓获。李天畴并不十分意外,从小霍之前的提供的消息也能大致推断,但一下子这么多人被栽进去还是让他憋屈,这样一算,裕兴的核心成员基本上所剩无几。
其次是那个网名叫“掐死你的温柔”的血影组织成员的id很难锁定,这人几乎全在公共网吧上网,而且频繁更换地点。但大致的范围可以确定,在鲁东省的德县、任县一带,已有国安外勤跟进调查。
“你到底还是告诉教官了。”李天畴苦笑。
“你不说我可以随时汇报么?”申英杰得意,“两起事件这么轰动,眼下公安、国安全都介入了,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有多大能量?”
李天畴也不反驳,也清楚接下来做事要难免束手束脚了,“既然都摆桌面上了,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祁宝柱在福山基地待段时间,我担心他现在的情绪会出大事情。”
申英杰看了看昏睡中的祁宝柱,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当着李天畴的面拨打了教官的电话,未料却遭到一顿训斥,末了又扔了一句,“是不是这家伙的边边角角的屁事儿都要问我呀?你自己找许文。”
“头儿心情不好,不过应该没问题。”
“哦,那就谢谢了。”
“不要假兮兮,我跟许文说一声,反正这家伙也在那儿待过。”申英杰自然没有忘记几年前祁宝柱曾在基地的招待所养过伤。
“还有,你看看这个。”申英杰发过消息后,在小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李天畴。
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旁边还有‘窝瓜’两个字,字迹隽秀,李天畴费解,“这是什么?从哪儿得来的?”
“小霍给我的,说是让我交给你。”
李天畴瞪大了眼睛显然不信,虽说小霍年纪轻,但是个十分谨慎的人,除了自家兄弟,绝不会在这个档口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好吧。”申英杰尴尬的一笑,“是我让托刘强搜他身的。一把大火将现场的物件烧了个精光,我是想通过利害关系人找找其他线索,碰碰运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用。1”
“你跟刘强什么关系?”
“战友加兄弟呀。”
“搜出来这玩意儿,小霍就没有什么解释?”李天畴自然不信,但也不想追究,但奇怪刘强为什么偏偏看中了这张普普通通的小纸条?没有任何价值的话,怎可能会交给申英杰。
“有,说是祝磊临走时候塞给他的,而且这个‘窝瓜’是祝磊的一个亲信。”
“就这么多?”
“那你还想有什么?”申英杰上火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忽悠刘强搞来的线索,自己偷偷抄了一份,像献宝一般带回来,居然弄了个被猜忌的结果,心下当即十分不爽。
“呵呵,抱歉,恕我口无遮拦。”说着话,李天畴掏出新手机照着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好半天没人接听,再拨一次还是同样,第三遍拨出去后干脆变成了占线。
“不愿意接听?”李天畴自言自语,老祝的亲信?上午通电话时只听说有一个信得过的哥们阿飞负责保护小宋,未料到却失手被耍了,怎么会又出现个窝瓜?这老祝也是有后手的人啊。
关键的时候留给小霍这样一个号码,肯定有重要的事放心不下,但他一定不会想到酒楼居然被对手一把火给烧掉,侥幸的是小霍躲过了一劫。
“许文说没问题,他很奇怪我是怎么碰到你的。”
“那随你解释。现在就送过去吧?”
车行外面有罗军留下来的备用轿车,二人将祁宝柱送到福山基地再返回来时已经是夜里。
李天畴去时没穿道袍,所以许文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古怪,加之多年未见,自然十分热情,一定要拉着二人跟大伙聚一聚。
其实许文也很想了解李天当时是如何从那次神秘的绑架案中解脱出来的,教官只字不提,人也跟蒸发了一样,这一下突然间跟申英杰一起蹦出来,那当然是太意外了。
但李天出乎意料的脸冷,礼貌性的问候过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任许文如何关心,如何询问,他连句像样的回应都没有。
而对于许文和申英杰大谈‘巡游者’的近况更是漠不关心,偶尔举目四望,才显得是个活人,否则跟个电线杆子无异。
当然,对于许文一连串的暗示,申英杰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许文被整上火了,甩手而去,连看都懒得再看李天一眼。
“他还是老样子,火爆性子一点没改。”申英杰尴尬。
“事后替我谢谢他。”
此时夜空晴朗,群星璀璨,福山县城灯火辉煌,车水马龙,裕兴总部大楼旁边待了片刻,李天畴百感交集,数载时光,几经跌宕沉浮,裕兴终于毁掉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的心情极度复杂,倘若耿叔在天有灵,他实在羞于面对。
“走吧,晚上住哪儿还没着落呢。”申英杰提醒,她无法体会李天畴此刻的心情,但从未见过对方的情绪如此之低落。
“我去车行凑合一下,你自便。”
“那可不行,别一回头我找不着你人了。”
李天畴实在没有任何情绪拌嘴,一矮身钻进了轿车里,申英杰当仁不让的也立刻钻进了副驾驶位。
刚一发动车子,李天畴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那个‘窝瓜’的号码。他看了一眼申英杰,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喂,请问你哪里?刚才谁拨我电话?”对方的声音很小,很有点像老家pl那地方的口音,而且听上去忐忑不安。
“窝瓜?”
“你是谁?”对方更为不安。
“祝磊的朋友。”
“我怎么相信你?”
“之前为什么不接电话?”李天畴反问。
“……”
“我叫李天畴,不知道祝磊以前有没有提起过?”
“你叫李天畴?”
“对。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眼下应该遇到了麻烦。祝磊给了我这个号码,让我联系你。”
“那我祝哥人呢?我怎么联系不上他?”
“他出事了。”李天畴不想欺骗对方,“公司出了点问题,他被警方请去协助调查。”
“……”
“相信你也联系过阿飞,结果怎么样?”
“……”对方依然沉默,显得谨慎万分。
“都不要浪费时间,眼下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裕兴目前的变化太大,你也不要再冒险到处打电话了。”李天畴倒不是沉不住气,说了这么久也不挂电话,说名这个窝瓜碰上了难事,应该已经无处求助。
“好!”对方似乎也豁出去了,“我们离开福山后不久,我就发现有人跟踪,所以就有意改变了行车路线,原本以为甩掉了尾巴,但没想到在住宿的旅馆被袭击了,好在我一直警惕着,反应快,所以跑掉了,但是……但是……”
说道此处,对方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李天畴皱了下眉头,预料到后事不好,却没有打扰对方。
“但是,我祝哥的老婆孩子不见了,我找了半天没有消息,也不敢报警,祝哥说,遇到难事儿,万不得已就找李天畴李老板。你真是李老板?”
“他是李道长。”申英杰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是李天畴,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在南淇县的长途车站。”
南淇县在sz市北二百公里远,离开的那么早,不应该走的这么慢,但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有没有夜间发车到sz市的长途?”
“有。”
“买最近一班,然后上车。我过来迎你。”
“可我嫂子他们呢?”
“等见面商量一下,再想对策,保持电话联系。”
收了线,李天畴决定立刻出发,申英杰不满,“福山这么多事儿,干嘛要节外生枝往南淇县跑?”
“我觉得窝瓜这个人很重要,祝磊把家人托付给他,说明对此人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但为什么又会留给小霍纸条?这里面大有问题。或许能从这人身上找出祝磊在顾忌什么,怀疑什么。”
“随便吧,你总是有道理,干脆掏出你那烂石头再算一卦更好。”
“还有彭伟华,警方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么?”李天畴不接招,而是转移了话题。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奇怪的截杀
“没有。”申英杰疲惫的摇摇头,“抓了几个亲信,都不怎么了解情况,而且这事儿也别逼的太急,刘军很不痛快。”
“哦?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昂,我告诉他的。”
“他还好吧,以前对我有些成见。”
“还好啦,没感觉出来对你有多大意见,但他很讨厌办案的时候有人插来插去。”
“了解。”
“眯一会,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合眼,连口热饭也不让吃,不想说话了。”申英杰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李天畴心下歉意,也不再说话,抓紧时间接回窝瓜后是要休息一下放慢节奏。
这次虽然连夜奔袭,提心吊胆,但还是顺利的接到了窝瓜,一个看上去憨憨的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这人受了点轻伤,在左肋下,像尾焰一样的灼烧伤,伤口拉的很长,自己用衣服裹着,避人耳目。
“子弹就是从这儿擦过去的。”窝瓜十分后怕。
“袭击你们的有多少人?记得长什么模样?”
“没记清,至少三五个人。”窝瓜黯然,有些举棋不定的继续道:“至于长相么,都蒙着脸,其中一个看着眼熟。”
“咱们先找地方吃饭,晚上就在附近的惠德县凑合安顿一下,明天回福山。”眼见申英杰已经十分不耐烦,李天畴于是结束了进一步的深谈。
“那不行,我嫂子他们还没着落呢。”窝瓜并不领情,也不在乎申英杰的情绪。
“这样吧,先吃饭,然后边吃边聊。”李天畴不容置疑的和了把西泥,将车直接开进了惠德县城。他吃不吃无所谓,在流云观的时候接连几天不吃饭是常有的事儿,但是申英杰除了在飞机上凑合了一顿,几乎滴米未沾,而且这个窝瓜看上去也是饿狠了。
随便找了家看上去颇为干净的餐馆,要了个小包间坐定。等到窝瓜胡吃海塞结束后,给李天畴二人讲起了遇袭的前后经过。
窝瓜一大早接到祝磊的指令,让他接家人迅速离开福山,那个时点大约在早上六点钟左右,也正是祝磊去找付尔德之前。
对于这个消息,窝瓜并不吃惊,两天前祝磊就吩咐他做了准备,并关照他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包括自己的生死兄弟。
窝瓜的行程是绕过sz市,然后上国道径直向北,到了新郑后再转向西北回老家。但是车子一上国道,他就发现有人跟踪,于是不动声色的观察,不规则的加速或者是变道,来试探后面的尾巴。
这一试不要紧,对方居然有三辆车在交替轮换的跟踪,窝瓜一下子冷汗出来了,他很清楚这次转移祝磊的家人非同小可,虽然听着老哥的话轻描淡写,但严令他不能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就足以说明重要性,窝瓜甚至认为,这一次回老家,可能永远不会再踏入福山。
于是窝瓜想将情况告知祝磊,但无巧不巧的一个电话呼了进来,却是过命的兄弟大鹏,他问窝瓜在什么地方,祝磊有危险,现在已经和阿飞赶了过去。
窝瓜心惊,但是总算记住了祝磊的叮嘱,没有告诉大鹏在干什么,只是含糊的说在外面。
大鹏显然很生气,都说哥很危险了,你还在外面瞎跑,大家兄弟一场不想伤了和气,但窝瓜的行为太让人失望。
百口莫辩的窝瓜只好忍辱不支声了,但大鹏可能是被刺激到了,喋喋不休的骂了好一会才挂了电话。之后,窝瓜拨通了祝磊的电话,他也担心大鹏说的情形,又将路上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祝磊汗毛直竖,立刻命令窝瓜改变行程路线,尽量摔掉尾巴,同时也对大鹏产生了怀疑。
那个时段正好是祝磊和付尔德赶往小四川酒楼的途中,也正是因为这个电话促使了他向李天畴坦白一切的决心,包括刚从付尔德那儿听来的更为可怖的事情都没作隐瞒。
祝磊只是对大鹏产生了怀疑,但事后细细一想,又不太可能,关于自身的危险,他之前已经隐晦的告知了大鹏和阿飞,让二人保护好小宋的同时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大鹏冲窝瓜发火也情有可原。
挂了电话的窝瓜立刻在一个不起眼的匝道离开国道,七绕八绕的折向东行,然后又兜了足足二百多公里的大圈子才走到南淇县。这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出发那么早却只走了几百公里的缘由。
一路绕行,窝瓜再也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感觉是把对方给甩掉了,加之天色将,于是决定在南淇县城住宿一晚,次日再启程。
就在县城中心的速八酒店开了三间房,祝磊妻儿一间,叔叔婶婶一间,窝瓜自己一间,放好行李,略微收拾一番后一起出来吃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窝瓜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再度出现,然而在仔细留意观察时这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他意识到不好,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感觉,这往往意味着被对手给咬死了,无法脱身。
窝瓜很自然的将这双眼睛跟白天跟踪尾随的车辆联系起来,立即动员祝磊的家人回旅店,自己在周围游荡观察,一旦条件允许,他将连夜赶路,绝不再逗留。
就在祝磊的家人回旅店不到二十分钟,窝瓜在速八周围转悠了好几遍,无甚发现,无聊的抽了一支烟后准备上楼,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从旅店的侧门出现,记忆中应该是一直坐在大堂里看杂志的人。
其实窝瓜已经观察这人很久,但是对方一直在专注的看杂志,似乎从他们从外边回来就坐在那里,没有什么特别和异常,但此刻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股凌厉的杀气让窝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男子径直向窝瓜走来,神色冷漠淡然,却给他一股无形的压力,意识到不好,窝瓜立刻转身快步疾走,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对策,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能清晰的听见对方就跟在他身后,脚步不疾不徐,似乎有恃无恐。
窝瓜随身携带了武器,但他不认为身后这人没有同伴,不如在前面的小巷里先行解决这男子,再见机行事,尽量不纠缠的返回旅店带祝磊家人连夜离开。
可是情急之下想出的对策并没有发挥的空间,才到小巷口,身后的男子却无声无息的抢先动手了,一把钢制匕首嗖的一下从背后飞来,幸亏窝瓜一直凝神戒备,猛然斜跨步、全力拧身才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久经厮杀场面的窝瓜也绝非简单角色,这个时候绝没有半点的妇人之仁,立刻掏出了手枪指向了袭击他的男子,对方并不吃惊,边后退,边冲他诡异的微笑。
“哥们什么人?为什么偷袭我?”
“这个你不需要明白,只需把身上的一样东西给我,今天就不会横死街头。”
“认错人了吧?你说的我完全不明白。”
“嘶,哥们真不明事理。”对方夸张的一龇牙,又往后退了一大步,人已经到了主干道上,虽然是夜晚,但街上还是有稀稀拉拉的行人,窝瓜举着手枪大感不妙,但恰恰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的擦擦的脚步声。
来人速度很快,没有丝毫要掩饰的迹象,几个呼吸就到了窝瓜身后不到十米的距离,再看前面的男子,又恢复了刚才淡然的样子,只是冷漠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之意,那是一种对生命的蔑视。
历经过生死的窝瓜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那是职业杀手才具有的特征,腹背受敌之下容不得他在考虑什么,将手中之枪猛的往上一抬,打开了保险,很简单的一个假动作突然小臂朝后一甩,就扣响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窝瓜拔腿就跑,偶尔回头瞥见了身后出现的那人,居然没被打中,而且身形极像一个他熟悉的人,只是情急之下想不起来。
窝瓜知道此刻稍有犹豫,就可能丧命当场,所以只顾狂奔。潜意识里奇怪对方之前完全有机会要了他的命,却偏偏没有出手,尤其是后面那个人的出现,如果打黑枪,他早就玩儿完了。
但想归想,眼下是没命的逃跑,堪堪只跑出去几十米远,对方终于开枪了,随着枪声响起,窝瓜就感到侧肋一股钻心的疼痛,他看也不看的朝后还击,咬牙逃命。
也不知道跑出了几条街,窝瓜才确信甩掉了追兵,但是心中叫苦不迭,祝磊一家人还在速八,对手既然能够轻易找到他,也就能够很容易找到他们。
自责中,窝瓜还是决定返回速八看看,他查看了伤口,感觉不碍事,于是简单处理后绕路返回。
途中窝瓜尝试着给祝磊内人打过两次电话,但都无法接通,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十分冒险的返回了旅店,预料中的最坏的结果出现了,祝磊一家人消失不见,连行李也没留下。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窝瓜寻问了大堂服务台,回答说客人没有退房,也没有看见客人离开,窝瓜傻了眼,于是执着的要求调看监控,却女服员被拒绝。
窝瓜是野路子出身,跟着祝磊以后才稍稍懂了点规矩,但这种情况下,逼急了什么也不顾,竟然抽出匕首逼着人家小姑娘回放监控,结果保安报警了,窝瓜才仓皇逃离。
第五百六十八章 回溯现场
窝瓜不善言辞,所以叙述起来唠唠叨叨,某些地方还颠三倒四,但整个事件的经过已经相对清楚,也不复杂。
但几个疑问摆在面前,大鹏是事件中意外出现的人物,倘若他是内鬼,为什么在窝瓜已经被跟踪的情况还要打电话试探?或者说大鹏与跟踪的这帮人不是一伙儿的?
倘若大鹏并非想象中的内鬼,那个电话打的又多此一举,因为祝磊有危险,身边亲近的兄弟都很清楚,但各有各的事要做,为什么还要没有意义的指责窝瓜?
还有,对方跟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祝磊的家人和一个不知名的物件,否则不会轻易放走窝瓜,那么这个物件是个什么东西?祝磊小心到连窝瓜也不让知晓?当然,也有可能是窝瓜没有说实话。
最后,事件的全部过程都是窝瓜单方面的口述,不可轻信,也不可全信。比如祝磊的家人,走的神不知鬼不觉,有点匪夷所思,至于窝瓜一口咬定,速八酒店只有一个正门而没有其他出入口,因为没有实地看过,无法确信。
“逃命的时候,你一共开了几枪?”李天问。
“呃,记不得了,大概三四枪吧?”
“能不能把你的手枪给我看一下?呵呵,不要介意,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就在这饭馆里?窝瓜为难的左右看看,虽然是包间,貌似也不太合适吧?当然,他心里只是这么想,但见李天坚持的态度,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
这也是一把***,从握把的磨损度看已经快到报废的程度了,虽然**弹量少,但杀伤力大,社会上的歹人和亡命之徒都很喜欢用。
李天飞快的将手枪拆成了零件,又闻了闻枪膛的味道,的确有刚激发过的伙药腥味,**里也只剩下了两发子弹。于是又不动声色的快速将手枪组装复原还给了窝瓜,对方看得眼花缭乱。
“没问题。你说在逃命的时候看见后面的那个人影很熟悉,现在想起来有可能会是谁?”李天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窝瓜的表情有一个明显的纠结于挣扎过程,犹豫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他……很像,很像大鹏。”
这个回答一下子倒让李天和申英杰愣住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线条从脑子里蹦了出来,如果窝瓜的怀疑属实,大鹏才是本次跟踪和截杀的主谋,无论目标是祝磊的家人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物件,他早已经背叛了祝磊,而且也早已经洞悉祝磊所做的后手安排。
那么这个人与祝磊他们钻进港仔湾别墅的圈套有什么联系?这应该是一个可以深度挖掘的问题。而且李天觉得大鹏这个名字越来越显眼,另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就是销声匿迹的彭伟华,不单是他,就连臭虫也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们要不要回南淇县的速八酒店去实地看看?”申英杰也在努力思考,实际上由于刘强的关系,她掌握的线索要比李天多,祝磊一共三个亲信,除了眼前的窝瓜,还有大鹏和阿飞,但现在阿飞下落不明,而且窝瓜也从未提及此人,这是为什么?她感觉窝瓜的话可信的地方不多。
“不用。”李天摇头否定,“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找到两个人,大鹏和彭伟华,任何一个都能带来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线索和资源,形同大海捞针。”
“分下工吧,你帮忙再看看彭伟华那儿有什么线索,我和窝瓜去找大鹏。”李天不为所动。
“困了,找地方休息。”申英杰也不再坚持。
三人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李天和窝瓜一个房间,申英杰单独一个房间,一夜无话。
但窝瓜的表现很怪异,整个晚上跟掉了魂一般,闷闷不乐,简单洗漱后就在床上来回辗转,几乎没有睡着。
李天睡不睡都无所谓,只是冷冷的观察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并不干扰对方。
清晨,三人驱车回到了福山,申英杰去了警局,而李天则将车一直开到了香河边小宋的宿舍楼下,他想认真看一下现场。
警察此时已经撤掉了警戒线,有关黑衣男子坠楼事件,申英杰会负责后续跟踪,他只想看看小宋被绑架前,从居所到小区门口的线路,试图在脑海里还原一些当时的场景。
这是一个说不太清楚的能力,不同于逻辑推理,而是结合推理实实在在的现场还原。李天在流云观悟道时,曾有过无数个奇思妙想,很多都不了了之,但这项能力却成了意外收获,虽然条件苛刻,他可是实打实的运用了一回。
那还是在道观翻修扩建的时候,观内珍藏的七星紫金道冠丢了,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宝贝,也是流云观的镇观之宝,相传是紫袍真人受皇家册封的御赐之物,不知道百年前怎么给弄到了流云观。
白云道人心急如焚,也不藏着掖着了,发动全观寻找,最后怀疑紫金道冠被施工队的两个民工给偷走了,二人大呼冤枉,死活不承认,无奈道观只好报警。
民警调查了数日,一无所获,而缺乏证据一直关押的两名民工也给放走了。恰巧李天从那观澜园溜达出来无所事事,听闻道冠丢失事件后便请白云带他去看道冠存放的地方。
却是那‘静思斋’后面的小小藏经楼,也是此次翻修改造唯一不动、保持原貌的地方。李天曾在里面待过数日,所以十分熟悉,却未料到南墙中还有暗格,正是珍藏道冠之所在。
只见暗格后是两尺见方的长方形空间,左侧有一个暗黑色的檀木盒子,旁边同样大小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想来是存放那道冠的。
“这暗格,观内有多少人知晓?”李天问。
“只有贫道和青云师兄。”
“那么御赐紫金道冠呢?”
“因为太过贵重,只有我等师兄弟三人知晓,从未拿出现世。”
“哪又因何怀疑是那两名民工做下的苟且之事?”
“呃,道心说,丢失道冠那日,曾亲眼看见两人在藏经阁门前徘徊,鬼鬼祟祟。”
“道心?”李天想起来是负责打扫静思斋和藏经阁的道童,说是道童,其实至少也有十六七岁了,平时不吭不响跟哑巴一般,在整个道观内都很没有存在感。
“道心可知道有这暗格?”
“好像不知道吧?”白云一怔,随即仔细回忆,但最后也说不准。
李天立刻心下雪亮,这件事内贼的可能性远比外贼高,只是没有证据,无法还原行窃经过,或许找到那紫金冠才能明白真相。
但是还有逻辑不通的地方,道心来流云观已经数年,如果垂涎紫金冠,应该早就动手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是了,眼下观内正在改建,人多眼杂,正是浑水摸鱼、栽赃嫁祸的大好时机。
想通此结,李天开始认真观察藏经阁的门窗,包括暗格周围和开启的机关,又抓起那檀木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放回原处前还查看了盒下原来的印迹。
脑子里忽然一副模糊的画面时隐时现,但不真切,于是要求再看看道童们的居所。白云自然陪同,反正这个小李疯疯癫癫,时长突发奇想,难得如此正经一回,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二人来到道童们的住处,也没引起什么反感,自从道冠丢失以来,大家的住所早被翻了十次八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但是李天没有翻查任何东西,而是到处闻,尤其在道心身边闻的十分投入,大家面面相觑,白云也是一片茫然,以为李天必有后招,谁料到对方闻过后便走了。
晚间的藏经阁内,烛影摇曳,李天在案前一人独坐,脑子里总有一些细细丝丝的东西在涌现、拼凑,然后又骤然分开,反反复复,就是无法成形,应该是以前在此间有过的场景,但就是找不到那种一蹴而就的感觉。
直到他起身又踱步到南墙,伸手打开那暗格时才突然灵光一现,似乎那朝东的窗户缝隙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瞬间一副完整的画面跃然而出。
画面的内容十分的真切,也是夜间烛光下,白云老道在南墙边低头诵经,之后便打开了暗格,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从中拿出一本泛黄的经书细细翻阅,许久才有放回原处。
然后又取下了另外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檀木盒子,犹犹豫豫好半天才打开了盒盖,顿时金光耀眼,五彩纷呈,白云老道颤抖着双手捧出那紫金道冠,小心翼翼的摩挲一番,才有依依不舍的放将回去。
之后,老道才关了暗格,吹灭蜡烛,锁门离去。
但整个过程都有一道贪婪的目光在窥视,李天在脑海里顺着目光寻那主人所在,却是隐藏在窗外的道心!
有了第一幅画面,接下来似乎水到渠成,接着第二幅、第三幅,接连不断。只要李天想要,情节持续的画面就一直出现,直到道心盗取道冠,趁深夜将此宝物连同盒子埋于后山。
第五百六十九章 开锁和画像
至此,道心的谎言被揭穿,但仍然抵死不认账,于是李天便当着众人面在后山的一片小竹林下挖出了一个黑褐色檀木盒子,里面存放之物正是那镇观之宝七星紫金道冠。
宝物失而复得,之后的琐碎俗事如何处理,李天并不关心,而是沉浸在探究整个事件过程中突如其来的场景回溯经历,感觉非常奇妙,意识到可能是拥有了一种新的能力。
但这种能力似乎过于夸张,从看过的经书里倒是有类似法术的记载,但要求的条件过于苛刻,而且已经失传很久了,莫非自己无师自通?李天感到不可思议。
细细想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这种能力的运用太过凑巧和艰难,很不好把控。
模模糊糊的总结,比如在道冠事件中,第一幅画面跳出来是有预感和先决条件的,必须要熟知现场,必须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必须要有恰当的时机和切合点,比如夜晚独坐在藏经阁要与道心窥视白云开启暗格的时点一致,一定年代檀木独有的味道等等。
条件太多,而且还缺一不可。如此一来,这项能力就如同鸡肋一般难以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李天并不死心,一连三天坐在观澜台上苦苦思索能力激发的方式,但可惜,莫说门槛,就连个方向也找寻不出,只得作罢,他日或许机缘巧遇才能窥得其径。
眼下,在小宋的宿舍,李天尝试再次激发这种能力,说句实话,道冠事件后,他已经尝试过许多次,但从未有过成功,这次也只能试试看。
窝瓜被李天安排在楼下等候,小宋的房间,他并不希望陌生人随意进入,从而也避免开启房门时引起对方的惊骇和猜忌。
说起这项开锁异能,李天自己都莫名其妙,最早发现是第一次进入藏经阁时,既然白云允许他随意走动,所以大大方方的上楼,却发现房门锁死,失望之余,原本回头去找老道要钥匙,但不甘心的随意握了一下锁头,竟应声而开。
十分意外的李天以为老道上的锁没有锁实,又很好奇的重新锁上,然后右手握住锁头,心随意动,开锁!吧嗒一声,又打开了。
如此一来,李天可乐呵坏了,自赖在流云观以来,身上的奇异之事越来越多,有用的、没有用的,应接不暇,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用白云老道的话来说,自己是得到大机缘,悟得玄通道法的高人,那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于是李天乐此不彼,无人之处,碰到锁头就握它一把,半日下来,道观内所有的门锁都被他摸了个遍,无一不灵验,即便是青云老道的静心斋也门锁也不在话下。
后来陪着火工道人下山才买生活品,李天也抽空在镇上小试数把,简直是手到锁开,牛逼的不行。再后来,试了几把复杂点的锁头就不那么灵光了,他也意识到此种小法术并非万能。
不过也无所谓,李天并没有立志去做开锁匠或是梁上君子,对他来说,如此小技法形同鸡肋,除非应急,否则还真不一定用得上。
但申英杰却因此头疼了好久,她不明白在飞驰的吉普车上,车门锁的严严实实,当时李天说开就开,没有丝毫障碍,即便是受过特殊训练,也不可能如此神奇,这个头疼还在继续中,她也不好意思询问李天是如何做到的。
眼下李天正坐在小宋房间的客厅里,凝视着室内的陈设,与他两年前来过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门口的小鞋架依旧整齐干净,所不同的是一双拖鞋歪歪斜斜的摆在旁边,并未收纳到鞋架上,这不符合小宋的性格;靠墙边的餐桌有半杯清水,还有半个瘪了的、发黑的西红柿,也未收纳到冰箱里,看起来离开时是很匆忙的。
卧室里,虽然床铺上的被褥叠放整齐,但床单褶皱,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拖拽形成的。一旁的衣柜也是半开着门,里面只零星挂着几件冬季的衣物,其他季节的衣物几乎看不到。
这说明事发前小宋还是提前知道了不利的消息,或者是发现了不好的事情,这才匆匆收拾行囊离开,但还是没来得及逃过对方的陷阱。
李天心塞,因为自己的疏忽和一意孤行,将家人和小宋置于危局,这是他的错,无可挽回,为今之计,就是拼尽一切,也要破局救人,否则如何安生苟且。
于是李天在小客厅和卧室间来回踱步,认真观察家居陈设中的每一处细节,假象和体会小宋清晨离开居所的每一种可能,如是这般,人已经渐渐冷静,继而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不知不觉,脑海中那种丝丝细细的东西越来越多,不断融合又分散,最终,一副模糊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于是李天走到了房门前,正上方的猫眼很显眼,他凑近了观察,门外的楼道安安静静,阳光明媚,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咚咚咚的上楼了。
就在门前,黑影应该停留在房门的左侧方,有意避开了猫眼的观察,但为什么又忽然离开?李天差一点就拉开房门追出去,但潜意识告诉他所见到的只是曾经的画面。
于是第二幅画面紧接着出现,他恍惚的看到小宋略有些惊慌的跑到卧室摘下挂着的双肩背包,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囊,在这个过程中她还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匆匆离开房间。
第三幅画面是小宋刚从单元门出来,回头观望的情景,一名黑衣男子坠楼,就离着她不到三米远,形容可怖。李天试图想尽量看清楚男子的面容,但却不得已的随小宋惊骇的抬头向上张望,似乎五楼处有一扇窗户刚刚关闭。
第四幅画面却是离小区门口不远了,一名身材不高的棒球帽男子曾与小宋有短暂的接触,随即向小区里面跑去,而小宋在门口受到了从出租车下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的纠缠,尽管很短暂,但这人的相貌很清晰。
接下来的第五幅画面便是小宋在奔跑,然后被一辆银灰色商务车上跳下来的两名男子给劫持了。至此,小宋从宿舍离开到被劫持的五幅画面全部回溯结束。
可惜没有第六幅,否则商务车上的情况应该会展示更多线索,却也无法再强求,能够场景回溯就很不错了,李天在客厅里又小坐片刻才仔细锁了房门离去。
窝瓜正在楼下无聊抽烟,看见李天从楼上下来,于是连忙迎了上去,“接下来去哪儿?”
李天面色阴郁,略一思索回道:“看看周围有没有画像工作室。”
窝瓜莫名其妙,也不好多问,只是心急如焚,跟着这个年轻人跑东跑西的,像没头苍蝇一般,啥正事儿也没干。祝磊的家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莫非这小伙子忘了?有没有能耐呀?不行报警吧。
“别着急,沉得住气。事情总会有个缘由,咱门抽丝剥茧也需要过程。另外,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说明老祝家人暂时还安全,别想多了。”李天似乎看穿了窝瓜的心思,很难得的讲了一堆道理,其实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但只能如此强迫自己镇定。
窝瓜无奈,跟着李天转了两条街也没有找到个画像的工作室。时间耽误不起,李天只好电话求助申英杰,警局的画像更专业一些。
李天没有再麻烦肖亚东,更不会去找刘强,想必这俩人也在忙着‘裕兴大案’,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碰面为好。
而申英杰不同,是教官派来的御用贴身跟班,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实际上他也不打算隐瞒什么,至于自己莫名其妙的一些超自然能力,看得懂就看,看不懂就算,李天绝无可能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果然,申英杰很爽快的答应立刻安排,只是没弄明白李天凭什么那么自信能够画像寻人,另外,这家伙是从哪里得到这些资料和消息的?
在区公安局,李天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完成了两幅人物画像,一幅是出租车边纠缠小宋的男子,另一幅是坠楼的黑衣人。画像师极为专业,几乎没有什么修改便一气呵成。
窝瓜看着两幅画像目瞪口呆,纠缠小宋的男子自然是阿飞,而那个坠楼的黑衣人却是大鹏身边最贴心的兄弟东辉。他不了解小宋被绑架的前后经过,却感到李天很神奇,阿飞倒也罢了,说不定祝磊平时在李天面前提起过。
但东辉可是暗手,莫说是裕兴高层,就连窝瓜也是在一个星期前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李天就更糊涂了,整个绑架事件的始末,从祝磊电话告诉他,到今天的现场回溯,原本以为并不复杂,但前前后后出现的一大堆人物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大鹏反水,他的贴心兄弟的死就不太好解释,而且小宋为什么对阿飞那么不信任?反过来,如果阿飞反水,前面的好解释了,但后面阿飞也遭到了突然截杀?怎的会如此矛盾?
毫无疑问,事件背后肯定有谢大宝和安永祥安排的人,那个棒球帽男子、后来出现的枪手都有可能,但可惜两者的面貌都太模糊,无法画像。
第五百七十章 薛猴子的说法
在警局里还是避无可避的碰到了刘强,这小子原本鼻孔朝天的假装没看见李天,但突然发现此子一副道士打扮,立刻脑筋拧了圈儿,阴阳怪气道:“这位道长看着眼熟啊。”
“这位警官并不面善呀。”李天针锋相对。
“道长莫非俗家姓李?”
“明知故问。”
“李神仙是不是要回来报仇啊?”
“警官身为公职人员可不要乱说话。”
“哦,开个玩笑。”刘强打了个哈哈,但眼神中明显带着警告意味,“千万别在我的地头上闹事,弄出问题,我可不管什么牛鬼蛇神。”
“贫道省得。”李天不卑不亢,既然碰见了,有些话就不用辗转委托申英杰了,“但问警官现在可否探视祝磊?”
“谁?”刘强故意把声音拖的老长。
“祝磊。”
“不可以!”
“那么其他人是否允许探视?”
“但凡与裕兴一案有关的嫌犯,现在都不可以?”刘强几乎把鼻尖凑到了李天眼前,“案件正在侦破中,暂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那么请问拘留祝磊,他到底涉嫌什么罪名。”
“无可奉告。”
“那么……”
“有完没完?”刘强一声低吼打断了李天,“该我问你了,昨天傍晚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桐仁街裕兴车行。”
“有谁可以证明?”
“车行伙计,还有老板罗军。不信你可以问她。”李天说着话,伸手一指隔岸观火的申英杰。
“别带上她!这个时间段你有没有去过县城西南的翡翠湾别墅?”
“没有。”
“你最好没有撒谎。”刘强紧盯着李天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紧张和慌乱的情绪,可惜平波无奇,静如深渊,于是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李天自然明白刘强这样问的缘故,文辉被谋杀,他当时就匿名报案了,但很自信没有破话原始现场,也自信警方根本无法找到他曾经进入别墅的痕迹。
“你俩之间好像很复杂耶。”申英杰忍不住八卦。
的确很复杂。李天在心里表示赞同,但不愿意回应,其实有数的几个故人中,刘强是他唯一看不透的,可深知其绝非表面上一个小普通警察那么简单。
数次遭难,承蒙刘强援手之恩,李天并未忘记,但这人背景复杂,令他颇为忌惮,而且立场偶尔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极不靠谱,也可能是屁股下的位置不同使然,李天姑且这么认为。
“你放心那个窝瓜一个人在外面?”申英杰又换了个问题。
“有什么不放心?他又跑不掉。”
“不怕他也遭遇不测?”
“且观察吧。”李天的回答让申英杰很意外,而且明显的言不由衷。
“还是说说彭伟华,有消息了么?”
“刚才刘强在,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李天苦笑,“你也看到了,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能指望问出什么?”
“呵呵,你也有吃瘪的时候。”申英杰很开心,“闲话不说了,你很看重彭伟华,可警方目前的确还没有任何进展,但据判断,应该没有离开福山外逃的迹象。”
“还在福山?”李天喃喃自语,按理说彭伟华没有跳进港仔湾的那个坑里,就应该有机会逃走,否则如此危险的状况下还滞留不走,只有一个解释,他在福山还有未了之事。
“要不你再掐指算算吧,案件进展有点胶着。”申英杰并非完全在调侃李天,她觉得‘假道士’有的时候很神奇,很想弄明白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玄玄乎乎、不可思议的东西。
比如大晚上隔着好几公里的山路,他怎么会知道后有追兵,还有那三颗奇怪的鹅卵石,居然就那么碎了一块,不会是故弄玄虚偷偷摔碎的吧?还有,随手开门,就像是****一般,难道是魔术么?
李天沉思着并不接话,突然伸手从办公桌上拿了纸笔,飞快的在上面书写着,一气儿写了分把钟才搁笔,将纸张递给申英杰。
纸上数行潦草的字迹全都是人名,应该是清一色的裕兴成员,申英杰不解,“做什么用?”
“可能一开始的切入点不对,港仔湾那头我了解,但联合执法从裕兴总部究竟带走了多少人,必须要弄清楚,重点是阿飞、臭虫和小刘,麻烦帮我问问,要尽快。”
“这个恐怕挺难办。”申英杰理解李天的想法,与其胶着,不如从外围突破,尤其是裕兴的非核心成员,其实手里掌握的线索并不见得没有价值。
“尽力吧。”李天站起了身,“我去安顿下窝瓜,顺便到故地走走。”
“我跟你一起。”
“麻烦先帮我落实这件事,咱们再汇合。现在赶时间,迟了会要命的。”李天不同意。
“行了。不管有没有结果,完事儿后我给你电话。”申英杰意外的没有坚持,拎起挎包就上楼了。
李天畴从警局出来,窝瓜倒是很老实的蹲在大街上抽烟,手熏的黄黄的,嘴也抽木了,俩人一块儿打车去了裕兴车行。
罗军昨天夜里就回来了,李天简单介绍了一下窝瓜,并特意关照照顾好对方,然后就出门了。
眼下这个情况,对于陌生人,罗军还是保持了应有警惕,因为他从未见过窝瓜,也没有从李天的言行举止上看到任何暗示,所以虽然与之大大咧咧喝酒,吹牛,很热情,但绝不会透露刚刚在sz市安排好的一个秘密的安全小屋。
罗军是严格按照李天的要求做的,隐蔽、交通便利以及意想不到三个标准,其实很苛刻,但他还是找到了,他猜想可能会用于安置重要的、受保护的裕兴成员或知情人,所以格外的谨慎。
李天去了凯源汽车贸易公司,他想找薛猴子了解一些情况,毕竟裕兴是和对方联手才与安永祥的酒店合资的,多少能够知道一些前后的情况。
薛猴子比以前发福了,看见李天后惊讶的不得了,一则对方的外貌完全不似当年裕兴的老大,怎地还穿起了道袍?这是个什么状况?另外一方面是心里发虚,虽然裕兴眼下的遭遇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但当初合资时他帮谢大宝说了不少昧心话,原本也没有多想,收钱还能促成一笔合资生意,何乐而不为?
后来薛猴子将裕兴凯源股份转让给安永祥和谢大宝,赚了些溢价款,美滋滋的渐渐也就把这事儿给扔在脑后了。之后裕兴越做越大,他还有些沾沾自喜,当初如要不是他善意的谎言,哪有现在的裕兴凯源酒店?
“你当初都说了那些善意的谎言?”
“就是和安永祥一块儿吹嘘磐石投资,吹嘘谢大宝的身份,后来还陪付尔德一起去考察,老付回来其实也夸张不少。”薛猴子脸红。
“那么这个磐石到底怎么样?”
“我看像个皮包公司。”薛猴子咬咬牙,“不过接待我们还是很排场的,而且入股方式太诱人了,纯现金啊。我还劝老付,钱不到账,绝不能签投资协议,这样根本没啥风险了。”
“如此排场、优惠,你又怎么看着像皮包公司呢?”李天步步紧逼。
“超五星的写字楼,说是在黄金楼层拿了一整层,你说排场不?可我和老付只在一个很小的会议室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拉去吃饭了,别的地方也没看着。而且负责接待的那些工作人员,感觉怪怪的,女的吧太妖了,男的吧又太硬了,还特么装作很有礼貌,假的很。”
“你的意思说,见到的那些工作人员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上班族?”
“差不多是这意思,就跟我当年带的小弟一样,邪性得很。”
“嗯,那么从你的角度看,谢大宝和安永祥二人是刚认识不久还是很久以前就熟知对方?”
“这个不好说。”薛猴子摇摇头,“不过他俩好像很默契,甩俩眼神就能把老付唬得一愣愣的。这是我的感觉,也不知道准不准。”
“不对吧?付尔德有你说的这样不堪么?”
“当时给我的感觉是裕兴很缺钱,真的。”
“什么样的优惠投资条件,让付尔德如此上杆子?天上哪有白砸下来的馅饼?都没脑子么?”
“二千万的现金,换裕兴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意味着什么?裕兴的市值在他们眼里有多高?你想过没?什么概念呀?当时给我眼红的。”
“我不知道什么概念,但这样的馅饼,就不用脑子想想他们有什么目的?”李天暗骂付尔德贪婪、糊涂。
“想也想过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那俩人眉来眼去的,可是,大家求财啊,你情我愿的,真金白银是进到裕兴账上的,有什么不可以?”薛猴子虽然嘴硬,但忽然想起裕兴的现状,又一下子心虚起来,裕兴这回的事儿可是捅破天了,却单单跑掉了谢大宝和安永祥,这不明摆着是个深坑么?
可薛猴子还是弄不明白,谢、安二人如此折腾,不但没占便宜,反而同样吃了大亏,这事儿好像怎么说都无法用常理来判断。相反,自己收钱办事,还真占了些便宜,这不现在好好的么?
第五百七十一章 巧遇小刘
李天知道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便起身告辞了,这与老祝电话里告诉他的情况基本一致,但要更详细一些,仅此而已。
薛猴子弄不明白,那是因为不知道整个事件的背景,且让他这样糊涂着吧,偌真整明白了,他可能会被吓个半死。
哀其祝磊,糊涂透顶,难堪大用,怒其不争,付尔德野心加贪欲葬送了裕兴,李天怀着极复杂的心情走出了凯源公司,禁不住仰天叹息,同时也愈发笃定,整个事件脉络后面隐藏着的那个阴影越来越清晰,他,应该已经来到了粤东。
接下来去了小四川酒家,希望能有些收获。申英杰告诉他小霍的几个受伤轻微的家人都已回到后面的小院,因为暂时没地方去,收拾收拾凑合着住。
酒楼的警戒线虽然已经撤除,但因为火灾中大梁受损已经成为危房,不经过修缮整固不能再使用,有关部门用已经用广告牌和塑料布进行了围挡,已经看不见当时黑乎乎的惨状了。
小院及二层小楼因为过火面积不大,而且扑救及时,没有大的损失,除了外观难看点,收拾起来并不费力气。
小院的铁门没锁,李天缓步而入,二名中年妇女正在清除院中的垃圾和烂泥,也不知当时浇了多少水,一天一夜也没腿尽。
她们愕然的望着李天,显然不明白一个道士怎么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你找谁?”一名妇女胆子略大,但仍有些惴惴不安,刚经历过祸事,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而且神经也十分脆弱和敏感。
“哦,找霍建来,我是他的一个朋友。”
“人还在医院呢,不方便见。你有啥事儿么?”
“听说酒楼遭遇意外,我特意来看看。”李天知道小霍目前受到了非常严格的保护,虽然他不是裕兴的核心成员,但也是重要的敏感人物。
“建来有道士朋友?”另一名妇女显然不信,并且不自觉的稍稍一抬头,马上又把头垂了下来,那目光正好看向了二楼中间的一扇窗户,李天记忆中,那曾经是自己的卧室,后来当成了客房,猕猴桃秦老爷子后来还住过一段时间。
但是妇女的眼神不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而且也不太会掩饰,虽然是微不可查的举动,但在李天畴眼里,一分一毫都特别清晰。
“我们曾经一起在酒楼共事,我姓李,这一身家伙什当不得真的。”李天畴温言解释。
“哦,哦,你看我们这儿也没个坐的地方,真是怠慢了。”胆大的妇女并不似刚才那般戒备,连忙转身去找小凳子。
这时候二楼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当家的!”
李天畴仰头望去却是小刘,怪不得两名妇女刚才神色不对,大厦将倾,人人自危,也难怪大家成了惊弓之鸟,原来是为了保护小刘。
小刘和小霍情同手足,出事之后来探望也理所当然,但看这紧张的气氛,恐怕也是无处藏身。
“当家的!”小刘一路飞奔下来,情绪显是十分激动,握住李天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裕兴出事前,他一直跟着文辉,并没有深陷到高层之争,所以对裕兴的潜在的危机并不了解,只是担心文辉只顾伸手要钱,无原则的支持彭伟华,当家的回来会不会被收拾的很惨。
以小刘的认识层面,只得如此,但李天数次回来发飙,他从心里都是赞成的,尤其是不久前收那良心债,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在福山,裕兴的名声已经越来越差。
彭伟华下面的小弟经常乱来,弄得很不得人心,甚至连臭虫的小弟都敢耀武扬威,抢花老二的生意,踢关童的场子,好不威风。人家只能捏着鼻子,谁让裕兴越做越大,并且还有一帮猛人罩着,其中怕是少不了他李天名头。
但越是这样,危险就离着裕兴越来越近,这种浅显的道理,小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奇怪,大家都知道,但为什么还要恣意妄为?
从蔡家园跟着李天他们出来,小刘经历了裕兴在福山扎根生存的全过程,是相当不容易的,短短几年就发展成了大势力,这似乎又过于轻松了,这其中的奥妙,他并不清楚,而且大哥层面的事,他也插不了嘴,
小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李天只得好言安慰,看情形,文辉遇害的事情他恐怕已经知晓了。
此时,一名年逾五十的矮瘦男子从小屋出来,自称是小霍的叔叔,他将二人让到楼上安静叙话,还端上来两杯清茶,然后悄悄退出了。
楼下的两名妇女更是警惕的将小院的铁门锁死,然后也不干活了,钻进楼下的房间里默不作声,一时间小院里寂静异常。
“昨天,文辉哥被人给害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
“一定要给他报仇!”
“嗯,报仇的事儿先放一边。今天遇到你也算是个机缘,我正好想了解下出事前裕兴的状况,包括文辉的和你所知道的一切,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样,你就怎么说。”
小刘歪着脑袋整理思路,裕兴近两年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他所看到的大多层次不高,核心的东西偶有耳闻,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各种各样的头绪,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先开始。
“这样吧,事情理不顺,就先说人,从文辉开始。”李天畴不得不给起个头。
“好的。”既然有了方向,小刘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虽然表达能力并不出众,但也说的头头是道。
首先,裕兴董事会的数次变动,文辉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虽然都没起到主导作用,但为彭伟华摇旗呐喊是跑不掉的。
从旧的九人董事会变成了新的九人董事会,也就是谢大宝和安永祥二人进入,董辉媳妇和祁宝柱被踢出。方案表面上是彭伟华提出的,但背后却是谢大宝和付尔德在策划。
方案同样很诱人,谢大宝追加七佰万现金,置换董辉媳妇和祁宝柱手中的部分股份,原本谢、安二人共持有5%股份,拿到董辉媳妇手中7%的股份后,刚刚达到进入董事会的门槛,至于祁宝柱手中的部分股份只是作为附加条件。
起初祝磊不答应,但是各个门店都缺钱,火急火燎,彭伟华怂恿文辉刚谈了第二家门店,眼看贷款没希望,谢大宝追加的投资又进不来,事情要黄,于是被彭伟华一扇呼,便联合起来找祝磊谈话。
这实际上是第一次逼宫,祝磊没办法,屋漏偏逢阴雨天,欠着花家兄弟的贷款也要到期了,只得被迫同意将董辉媳妇踢出董事会,但对祁宝柱,祝磊说什么也不答应,最后各让一步。
“两千万换百分之五,七百万却只换百分之七,算得一手好账!带有很明显的目的性,祝磊是猪么?”李天气的一拍桌子,“这个过程,文辉没少拿好处吧?”
“应……应该吧?”小刘有些尴尬,也不敢直视李天,但他知道,文辉前前后后拿了彭伟华、谢大宝不少钱,他记得第三家门店开业的时候,文辉一高兴就给了他个十万块钱的红包。
出手之大方,以文辉的性格来讲,真惊掉了小刘的下巴。
谢大宝和安永祥用钞票砸开了裕兴董事会的大门,再绑架付尔德,与彭伟华狼狈为奸,基本上可以将祝磊玩弄于股掌。
做的简直太明显了,但是在利益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当个清醒者,就连游士龙也躲的远远的,剩下小宋和祁宝柱,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
接下来自然是设计祁宝柱了,令李天万万没想到的是,利用退出车行为要挟骗走祁宝柱股份的馊主意居然出自文辉,而非彭伟华本人。这件事文辉获得的好处很多,小刘只知道一点,就是县城西南的翡翠湖别墅,很便宜的卖给文辉,按当时的市场行情,只是个白菜价。
“都被钱给烧烂掉了。”对此李天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评价。
小刘不敢回应,脸红着低下了头。
“这么说,除了谢大宝和安永祥外,平常彭伟华和文辉应该走的最近?”
“前一年差不多是这样,彭哥,还有张文、良子他们经常到酒吧来,还有比较秘密一点的私人聚会,通常在包间里谈事儿。”
“那么后来呢?”
“后来,听说董事会成员变成七人了,文辉哥他也出来了。”
“嗯?难道说谢、安二人和彭伟华过河拆桥?”
“应该不是,是文辉哥自己退出来的,听说还拿了笔补偿。”小刘说着话,偷偷看了一眼李天,“就是两年前你回来发火的那一次,文辉哥好像有点怕了,所以想退出来一门心思赚钱,不愿意搀和其他的事儿了。”
“是怕我?还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都有吧。”小刘的声音低不可闻,“他有点怕彭哥和那个安永祥,说是水太深不能趟。”
“嗯,拿人家手短,他当然怕了。”李天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感觉不止如此,文辉莫非发现了那俩人的什么秘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山穷水尽
“有一次,彭哥单独来找文辉哥谈话,俩人关在房间里一下午,谁也不许打扰,就连我都不让靠近。后来文辉哥的脾气就变了,容易发火,还经常训斥身边的弟兄,晚上单拉着我一起喝酒,可能说漏了嘴,他计划把手里裕兴的股份慢慢转让出去,来置换现有三家门店的全部股权。”小刘继续回忆。
“他这是要脱离裕兴单干么?”
“对。”小刘这次没有含含糊糊,“我觉得从那次彭哥来了以后,他就动了这个心思,可是计划了半天总也舍不得,没想到祁大哥反而先从裕兴独立出去了。”
李天沉默,彭伟华应该是想拉着文辉往深坑里跳,文辉不愿意,但又知道了或多或少的秘密,骑虎难下,所以才萌生了退意。
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就是文辉拿住了彭伟华及谢安二人的把柄,想以此为要挟取得三家门店的股权并退出裕兴,否则他不应该被对方列入直接灭口的名单。
“据你的观察,除了良子他们几个,阿华身边还有谁最贴他的心?”这个便宜师傅眼下太重要了,找到他,很多谜团都能解开,争分夺秒,不能就这样让他一走了之,也不能让谢大宝他们抢了先手。
“臭虫,就是石来宝。”小刘几乎不假思索。
“臭虫?”李天自然又是一个意外,眼前浮现出在城中村与之初遇时的摸样,这家伙鬼机灵,但当时就像一个小乞丐,后来几经波折才被自己带到了福山。
他一直跟着张文干,后来又跟在彭伟华身边,这些他从船长那里略有了解,但没想到居然成了便宜师傅的心腹。
“没错,他是彭哥身边的大红人,手下有一堆小弟。”小刘笃定的点点头,记得这家伙刚妖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显然印象深刻。
“平常除了自己家,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落脚点?”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平时帮文辉哥打理门店,很少跟他们聚在一起。不过,范斌、德普都和臭虫走的很近。”
“范斌?你是说蓝毛?”李天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从城中村带过来的小兄弟,他们的大名都差不多给忘记了。
“对,就是他。”
“这小子现在在干什么?”
“先跟着蚕豆,后来又跟着良子。”
“他们都住公司宿舍?”
“以前是,现在都自己找房子住了,我知道地方。”
“嗯,那好。方便的话,现在陪我走一趟。”李天点点头。
“没问题。”小刘立刻振作了不少,目光也变得有温度了,“当家的,这次回来一定要帮帮裕兴,要给文辉哥报仇。”
“先确认大家安全,一步步来吧。”李天暗暗叹息一声,颇为自责,裕兴搞成这样,固然有贪欲和内乱作祟,但何尝不是自己惹下的大祸?
多方眼中的焦点人物彭伟华此刻正惶惶然躲在县城西北郊的福兴村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作为裕兴避难所的农家小院会被再次启用。
小院还是付尔德远方亲戚的故宅,后来被庞荣和谢满一把火烧掉,当时简单的理赔和处理后,宅子就算废掉了,似乎很多人也都忘记了这个地方。但彭伟华没有,裕兴稳定后,他就让良子跟村里疏通关系,重新翻盖了小院,并长期租用。
危机时刻居然就派上了用场,这是彭伟华长期跟在耿叔身边不自觉而养成的习惯,有条件的情况下,随时不忘记留点后手。
不止如此,彭伟华还派人重新租回了另外一个对裕兴来说有着标志性意义的落脚点,那就是位于县城东南郊五华镇的小四合院。在那个小院里,海叔代表耿叔宣布裕兴新任的当家人是李天,也就在那一刻起,裕兴内部的真正的裂痕开始出现,彭伟华铭记在心。
眼下彭伟华身边除了臭虫和几个贴己兄弟外,还逮住了一个自认为底牌式的人物,在裕兴走马上任不到一年的财务总监段桂南。
不过此时的段桂南只剩下了半条命,因为气急败坏的彭伟华没事儿就抽他,各种手段,花样翻新,只要能发泄解恨,老彭同志就来一发。
段桂南生不如死,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么隐蔽的逃跑线路居然被彭伟华知晓,成为唯一没有跑掉的谢系人物。现在活受罪不说,谢、安二人的底细以及身后老板的背景他都藏在心里,他怕到了承受不了的时候给全盘给兜出来,到那时,不但是自己的死期,也是一家老小殒命之时。
现在段桂南才知道小瞧了彭伟华,也小看了裕兴,不止是他,安永祥也差点没跑掉,幸亏有‘血影’的人来接应,否则就不是勉强完成任务,而是两败俱伤。
裕兴虽然崛起太快,但毕竟在立足打拼阶段很费了一番功夫,所以根基非常的扎实,况且彭伟华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早有图谋,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只贪图钱财的碌碌之辈。
祝磊也不简单,谁也不知道他留下来了多少后手,被成功策反的大鹏居然在关键时刻突然扣住了安永祥,这老小子当时肯定吓的要死,也亏他运气好,‘掐死你的温柔’及时示警,这才勉强脱身。
裕兴高层里面真正好对付的却是自诩最有文化的付尔德,也多亏这个人,否则老板的图谋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里达到这种效果,原本还应该有个半年时间,那时条件完全成熟,裕兴将一举被灭的渣都不剩,但特么的老板却突然变卦,提前行动,如此勉勉强强的,他段桂南成了最倒霉的人。
“咣当”一声,小柴房的门被踢开了,彭伟华摇摇晃晃的进来,嘴里叼着一只大雪茄,浑身酒气,他斜瞪着眼看着被半吊在房梁上的段桂南,伸手解开了一旁紧绷着的绳索。
段桂南扑通一下就从半空中摔倒了地上的草堆中,一下疼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左边的小腿早就在这种上上下下的折磨中给摔断了,如此一来,彭伟华每发泄一次,他就要感受一次断腿伤口由于剧烈冲撞带来的彻骨的疼痛。
“爽吧?但是为啥不叫呢?”彭伟华一边喘着粗气拽着绳索,一边十分鄙夷的嘲弄段桂南,“再来一次哈。”
房梁上简单固定了一个辘轳,原本是放干货,防猫偷食的,现在被彭伟华改装成了吊人工具。随着粗重的喘气声,快晕过去的段桂南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的上升,他已经万念俱灰,再弄一下,恐怕右腿也不保,整个人就废掉了。
“我还有些身价,只要你放过我,全都是你的。”段桂南卯足了全身的力气,试图从软话中找出一条活路。
“老子什么都不缺,你呢,什么也别想。我就喜欢这么玩儿。”彭伟华气喘吁吁的将绳索重新系牢,然后伸手拍打着段桂南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里装着的东西比你的什么狗屁身价值钱多了,你也别老是幻想有人来救你,实话跟你说,这地方鬼都不来。”
“对啦,忘记告诉你件事儿。”彭伟华狠狠的吸了口烟,“你们把文辉和老付做掉了,真的是干了件大蠢事儿,我那便宜徒弟可不是傻子,准能猜出你后面的老板是谁,那家伙屁本事没有,就是特能打,哈哈,到时候够你老板喝一壶的。”
“你……你知道了?”段桂南颤声。
“我不知道。”彭伟华摇头,“但我现在总算明白过来,这傻逼徒弟惹了一堆祸,居然特么的让整个裕兴来承担,你说老耿、老海是不是看走眼啦?”
“老耿?老海?”段桂南显然不知其人。
“那特么都是你爷爷,别瞎猜。”彭伟华说着话,突然狞笑一声,伸手又松开了绳索,噗通一声,段桂南砸在草堆里顿时昏了过去。
“去,把那头猪再吊起来。”彭伟华摇摇晃晃的出门,冲门口站着的一名彪形大汉吩咐一声,然后回屋睡觉了。
他今天喝的有点多,纯粹是自我麻醉。臭虫刚刚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本就敏感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他真没想到谢、安二人对裕兴竟然是抱着赶尽杀绝的目的。
文辉的身死对彭伟华的打击挺大,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之前为了利益再怎么对掐,但人已故去,自然伤感万分。
这个该死的孽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特么高高在上,道貌岸然,老子要是日后还有机会,一定收了你!彭伟华在酒精的刺激下入了魔障,半睡半醒间还咬牙切齿。
他清楚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不但被警方秘密通缉,而且谢、安二人招来的杀手也在四处寻找他,暂时躲在福兴村内还能苟延残喘,一旦出去露头,必定死透。
彭伟华原本还计划逮住段桂南后想办法拿钱,然后腾挪到五华镇,再找机会离开福山,但臭虫带来的消息让他恐惧了,只能龟缩在村里不敢出去。
第五百七十三章 福兴村遇袭
不知道那便宜徒弟回来没有,裕兴现在的状况看他还怎么装逼?装啥也不好使喽,彭伟华叹息一声,居然睡着了。
而臭虫匆匆跟彭伟华汇报过情况后,自己仍然惊魂未定,他没想到一把火竟让将小四川酒楼烧的那么惨,更没想到文辉被枪杀了,堂堂的裕兴董事,五当家。
这是臭虫在自己心目中的排行,李天当然是老大,祝磊勉勉强强算老二,现在的大哥彭伟华当排老三,游士龙老四,那么文辉自然是老五。
臭虫猛灌了两口酒给自己压压惊,他其实还有一个情况没有告知彭伟华,那就是李天回来了。
他没有亲眼见到,但手下人告诉他,有一个道士下午到凯源贸易找过薛猴子,后来又去了酒楼后面的小院,待了有一段时间,后来跟小刘一块儿离开了。
臭虫听了,当时就反应过来这道士必是李天,前段时间他到裕兴总部来闹了一场‘良心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以狠辣的霹雳手段整治彭伟华,震慑谢安二人,把他吓得躲在人堆后面,不敢露面,当然,自始至终,李天也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之所以瞒着彭伟华,臭虫拿不准主意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他很清楚彭伟华对李天的仇视。
以眼前裕兴这个惨样,按说大家都盼望李天回来的,谁的心里都有本帐,当家的是怎么带着大伙一步一个脚印在福山扎根的,况且作为曾经的老大,号召力是无以伦比的。
可以说,李天一旦正式回归,被揍成散沙的裕兴人立刻就有了主心骨。但很多人又怕他回来,怕他翻脸不认人,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自己清楚。
至少臭虫就是很矛盾的,先是跟着张文吃香的喝辣的,偶尔一点小小的张狂,满足下虚荣心倒也不伤大碍,也没人说他;后来被彭伟华看中带在身边,这下就了不得了,老彭当时在裕兴的高层可是个牛人,锋芒甚至盖过了祝磊,臭虫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他的私欲一下膨胀起来,有人送就拿,没人送就想歪点子,在关童的场子里白吃白喝,从不付账,抢花老二的生意,甚至薛猴子的亲信见了他都要陪着笑脸,开玩笑,裕兴华哥的面子,谁敢不买账。
所以,狐假虎威的臭虫着实过了几天舒心日子,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使他的心里极度扭曲,谁能想到一个从城中村捡拾垃圾的落魄少年会混的如此风光,臭虫迷醉在这种感觉中,忘记了曾经的伙伴,也暂时忘记了李天。
但是现在裕兴基本上垮了,李天也回来了,臭虫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跟着彭伟华窝在这个小村里,其实处境是非常危险,谁知道警察或是谢大宝的人什么时候摸进来?
这可不是无端猜测,自己吓唬自己,臭虫跟彭伟华吹嘘说去了县城打探消息,其实他压根就没敢去市区,蹲在郊区的一个小茶馆里抽了半包烟,等着手下人把收集来的消息汇总,捡重要的告诉彭伟华。
市区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恐怖,总部被封了,酒楼也被烧了,文辉的三个酒吧全都关门歇业,张文、蚕豆的场子也同样如此,更不要说自家的4s店,还有那个开发区的爱华建设工地,现在连个人毛也看不见。
以前被裕兴强压的一些势力开始纷纷转变态度,无论花家兄弟还是城西的关童都很一致,裕兴的一些外围小弟这两天根本不敢去这些场子,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真有一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更不要说通缉彭伟华的警察和谢安二人派来的枪手,诸多不利纷纷压来,饶是臭虫神经大条也吃不消,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尤其以今天最为明显,疑神疑鬼了一路,最终也没发现个什么状况。
福兴村偏远,这个农家院落在整个村子里也是极偏的,夜里村内狗叫,这里都不一定能听到,周围竹林甚多,大白天的,要是没有小径,很难看到还有一处院落,更莫说夜里了。
想到此处,臭虫略略安心,风卷残云的扫光了小桌上的食物,准备睡觉,过一天算一天吧。
至于彭伟华还有没有什么后手,臭虫不清楚,只看眼下这步田地,只怕是痴心妄想了。臭虫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在城中村时的玩儿伴,有阿星,德普,有蓝毛、黄毛和阿九,还有船长那厮。
当时大家都很落魄,但在一起很开心,之后被人欺负,又碰上了李天威风凛凛的在烧烤摊打架,于是拜他为大哥,大哥成了兄弟们的主心骨,为了救阿星单刀赴会,和放高利贷的打架,一起在网吧的时光短暂而又难忘。
再后来很多事情都印象模糊了,因为大哥失踪了一段时间,阿星也为躲避仇人给送走了,大哥再来城中村的时候,那地方要拆迁了,最后大哥把大伙儿带到了福山。
真后悔出事的当天没有及时通知要好的德普和蓝毛,如果能把他们带出来,有个伴儿,心里会踏实很多,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都逃走了吧?
一切真的就是一场梦,臭虫忽然醒了,眼角还挂着泪水,确切的说,他是突然被惊醒的,外面似乎有什么响动。不对,是尿急,臭虫感觉膀胱憋得难受,特么的,这农家院落,大晚上的还要跑到屋外上厕所,想想就恼人。
臭虫很不情愿的爬起来,睡眼稀松的出了房门,今天晚上尤其黑,连个月亮也见不到,更甭提星星了,怕是个大阴天,这个时候在农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
院子里安静异常,咦?不对,门口的‘三炮台’去哪儿啦?臭虫使劲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门口空空荡荡,的确没有人影,但晚上是安排值夜的呀。
晚上睡觉,大院门虽然是栓死的,但按彭伟华交代,必须要有兄弟值夜放哨,臭虫亲自排的班,统共也没几个人,印象绝对错不了,是‘三炮台’。
尼玛的,这死人跑哪儿偷懒去了?
臭虫嘀嘀咕咕的直奔侧边厢房,几个贴心兄弟都睡在里面,估计‘三炮台’这家伙也躲回来偷懒了。
但还没走几步,他突然听见不远处的柴房里有响动,尽管声音十分轻微,但在寂静的夜晚还是十分明显的。
这似乎也不奇怪,里面关着段桂南,偶尔翻翻身,哼哼唧唧也是有的,但这家伙不敢乱叫,被打怕了。可是刚才的声音不像是在草堆里翻身的响动,臭虫停下脚步,突然紧张起来,莫非有外贼闯入?又或者是警察,还是谢大宝派来的枪手?
此时,院外也传来了响动,嚓嚓的,很像脚步声,这么晚了,谁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臭虫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跑,枕头底下有把手枪,拿在手里壮胆先。
刚刚跑进房门,便听见隔壁传来嘭嘭嘭的响动,声音压的很低、也很沉闷,臭虫心知大事不好,从枕头下拿出手枪,迅速贴在墙边倾听。
隔壁似钝物在撞击床板,又好像是在频繁的翻身,还伴有粗重的喘息声,臭虫二话不说,迅速冲出去来到彭伟华房门前,声音更加清晰了,他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黑乎乎的房间内有两团黑影在床上翻滚,臭虫顺手就打开了电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骑在彭伟华的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闻听房门响,正瞪着凶狠的目光看着臭虫。
“谁?尼玛的放手!”臭虫壮起胆子,拿枪指着对方。
此时彭伟华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嘴巴紧紧的闭着发不出声响,他双手拼命的扼住黑衣人的喉咙,如果对方没有蒙面,相必形象也不咋地。
臭虫紧张的不知道咋办,开枪杀人以前可以想象,但是摆在眼前他就傻眼了,实话讲,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此时黑衣人凶狠的目光中忽然带了点嘲弄的意味,臭虫正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脑后生风,再想扭头却来不及了,他脑袋被突如其来的木棍重重一击,翻了个白眼就栽倒在地。
“你特么的怎么这么费劲儿?”门口闪出了偷袭者的身影,同样的一身黑衣,蒙着面。
“草!来……来帮忙啊。”骑在彭伟华身上的黑衣人低吼道。
门口的黑影略一迟疑,还是拎着木棍走了过去,于是老彭同志悲剧了,额头上挨了一下,顿时晕死过去。
“特么的,这姓彭的挺难整。”骤然泄了力的黑衣大口喘气,不时的还咳嗽两声,勉强一句话后,就发不出声了,显然他跟彭伟华的恶斗中没讨到便宜。
“东西找到了没?”
“没……没有。哎呦,草……好像被他吞肚子里了。”
“那就连人一起带走。”
“另一个呢?”
“小鸡仔,没有用,自生自灭吧。”黑衣人伸脚踢了踢地上的臭虫,然后俯身拾起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