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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大本事     破梦者txt下载     破梦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还有小路

    天光放亮的时候,山雨渐渐止歇,四处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山路泥泞不堪,下脚行走,苦不堪言。李天畴三人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各个像泥人一般。

    老潘更是惨不忍睹,断裂的肋骨根本无法很好的固定,一路上疼的死去活来,幸亏李天畴的帮忙,否则他只能像个死狗一样趴在泥地里无法行动。

    中年男子的体力和韧劲儿超乎预料,每每看似快要崩溃的时候,总能咬牙坚持下来,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被山谷里的武装分子抓回去,绝对死路一条,所以在没有得到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竟然能一直坚持了近三个小时。

    三人逃跑时十分匆忙,几乎没有携带任何给养,渴了就喝雨水,但饿了就没办法整了,眼看潘老的状态越来越差,李天畴望着茫茫雾海有点着急,他喊住了前面摇摇晃晃的胖子,“你领的路对不对?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最多还有一里路,就没有这些泥巴了,前面的路虽然还是差些,但以山石居多,再坚持坚持。”胖子说话时,舌头已经开始大了,喘气像风箱一般,可见其体力已经被压榨到了极致。

    李天畴侧耳倾听这四周的动静,并没发现什么异常,逃出来这么久,按说早就被那帮人发现了,但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察觉到追兵踪迹,证明胖子嘴里所说的‘密道’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他略一迟疑,点头道,“好,那就走完泥巴路再休息。”

    中年胖子也不多嗦,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带路。李天畴则略微整理了一下携带的武器,一把手枪,三个**,另外还有一把柴刀,三人中,也只有他掌握着武器,也不避讳潘老。这老东西已经自顾不暇,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是个问题。

    倒不是后悔带着潘老逃离,如果能活着走出险境,此人还有大用处,但要是他自己都撑不住挂掉了,那也只能认倒霉了。前面开路的胖子虽然话不多,为人干脆,性格隐忍、果绝,倒是一个人物,从接触到现在,其行为举止给李天畴的印象越来越深刻。但不管怎么说,不知对方底细,还是要尽量提神防备。

    胖子并未吹牛,在趟过一条山涧之后,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滑’进了另一条更深的山沟,摸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蛋,李天畴察觉身下已经没有什么烂泥了,裸露的山岩上到处都是青苔和野草,虽然道路仍然不好走,但比之前的泥地要强过百倍。

    由于受到了李天畴的保护,潘老摔下来并没有遭多大罪,但中年胖子就惨了,脑袋刚好磕在一块山石上,满脸鲜血,哼哼唧唧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李天畴心里挺不落忍,三人小队,如果一下子有两人失去行动能力就糟糕了,况且这胖子还是个向导。他暂时摒弃了警惕之心,将胖子扶了起来,好在伤情不重,只是在左额角边磕了个口子,此人最大的问题是体能不支,脱力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番。

    简单寻了一处背风背阴的干燥地方,李天畴将二人分别挪了过来,稍歇口气后,他又找了个内凹的扁石,在相对干净的水坑处鞫了点水喂二人喝下,这才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

    情况太糟糕了,李天畴摇头苦笑,他已经暗中将遭遇简单陈述,通过腕表发给了教官,并且捎带了潘老和胖子的头像,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未料到教官的消息回的很快,只有一句话:对方的位置飘忽,很难锁定,你已经进入了核心区,一切小心。

    核心区?此处离帕坎至少还有一天半的路程,李天畴一头雾水,但也印证了对手狡猾异常,瞬息万变的特点。出境以来,自己早已背离了当初的计划,尽管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在帕坎这个明确的目标中,很难找到想要的答案,但眼下的情形更加难以把控,就像没头的苍蝇在乱撞。

    教官并未责怪自己在潘老身上浪费了过多的时间,但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指示,这算怎么回事?莫非境外的同僚遇到了同样的困难?他心里尤为担心的是袁华三人,已经不少时日了,而境内武放、许文等人目前是怎样的状况,也无从知晓,实在惭愧。

    正想的出神时,身边的胖子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摸摸已被简易包扎的额角,又看看李天畴,顿时神情肃然,“小兄弟,谢谢啦。”

    “举手之劳。”李天畴摆摆手。

    “不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虽然是个混迹山林的粗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请接受我的道谢。”胖子说罢就要翻身给李天畴叩头。

    如此际遇倒令李天畴意外,心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叩头大礼,此人自称混迹山林,但江湖习气很重,莫非也是盘踞在这一带的黑帮或者什么武装势力的成员?而且汉语十分流利,难道是华人后裔?心念及此,但他手脚不慢,一下摁住了胖子,“咱们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说过是举手之劳,没必要那么认真。”

    但胖子哪肯依从,挣扎着要磕头,无奈肩膀被对方按着,体力又不支,几次三番涨得脸红脖子粗,终未能成,竟气的嗬嗬叫嚷。李天畴无奈,苦笑着松开手,胖子一下子翻过身,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令一旁的潘老目瞪口呆,继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李天畴看在眼里,不由得大为奇怪,莫非潘老头知道些什么,或者认出这胖子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居然都没能控制住,这很有趣。他深知这狡猾老头的隐忍能力和表演水平,如此大失水准,只能说明胖子本人或其所在的组织绝非一般的小势力可比。

    “废话不说了。按你这条密道的走法,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苏里?”

    “不敢在恩人面前再有隐瞒。”中年胖子居然脸上一红,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令人绝望的大山道,“翻过这座山,山脚下就是通往吧莫和苏里的小路,步行最多还有半天时间。”

    李天畴皱皱眉头,倒吸口冷气,你大爷的,这座险峰的绝对高度起码在千米以上,别说带着个累赘,就是自己轻装简从,也要大费周折,而且时间上根本耽误不起。如此一来就要考虑是否硬要把潘老带在身边了,这岂不是白折腾?

    胖子看出李天畴的面色不善,胖脸鼓了半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颇为顾虑的小声道,“其实还有一条小路,可以绕着山脚左侧穿过去,免去爬山之苦,还能节约一天多的时间,但危险性很大。”

    “哦?说说看,有什么危险性?”李天畴顿时来了精神。

    “实际上,小路以前还算安全,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多出来一个坟场,用国内的话说叫乱葬岗,经常会发生一些鬼里鬼气的事件,再加上毒物很多,就没人敢走了。”

    “坟场,怎么会凭空出来一个坟场?什么时候的事儿?”李天畴大为好奇,他眺望不远处的高山,山脚左侧有很大一片区域,山林密布,雨雾缭绕,果然是一处险地。

    “我也说不准,大概二三年前吧,一帮走货的佤人发现的,就在小路边的林子里,有好多尸骨。那帮人有不少信基督的,就把这些尸骨给掩埋了,还立了十字架。本来以为是虚惊一场的事儿,但没想到这帮人返回的时候,又路过那片林子,发现被掩埋的尸骨全都被挖出来了,原本立着的十字架像被人刷了黑漆一般,东倒西歪的透着邪气,据说那样子很吓人。

    “这帮佤人自然是被吓着了,没命的往外跑,但只有三个跑了出来,一个个像神经病一样,满嘴胡言乱语,估计是中邪了,没多久就都死了。后来这件事被特区政府知道了,派员探查,但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驻吧莫的德拉将军生气,派了足足一个排的士兵追查,但可怕的是,全都失踪了,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再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苏里那边的出口被封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人走了。”

    胖子娓娓道来,事件的确匪夷所思,但李天畴并不信邪,除了脑子里那个曾经伴生的灵魂之外,他还真不怵什么妖魔鬼怪,尤其是近几年前才出现的事情就更能说明问题,他猜测灵异的概率小,而人为的概率大。

    但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而且还选择这种荒郊野岭,其目的又是什么呢?眼看李天畴陷入了沉思,胖子不再说话,而是不经意的把目光转向了潘老,对方被他的眼睛一扫,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这个小小的细节,李天畴并未看到,脑子里反复权衡着该走哪条路合适。翻山越岭虽然相对安全,但大为耗时,况且潘老的状态并不适合这样的跋涉;小路相对省时省力,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在那片密林深处会藏有大秘密,教官所说的‘核心区域’并非无的放矢。所以他很快拿定了主意,“我们离这条小路还有多远?”

第五百章 追兵

    胖子的脸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小兄弟,莫非你要走这条小路?”

    “嗯,我赶时间,说不得要冒些风险了。”

    “呃,小兄弟,莫怪我说丧气话,我也并不是完全听信传言,那条小路我曾经走过,古怪太多,近两年又发生了那件事,想抄近道的人更是只进不出,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太急的话,真不值得冒那个险。”胖子很认真的提醒,并无虚言。

    但身边的潘老却面色大变,他半仰着身子开始剧烈咳嗽,立刻牵动了折断的肋骨,一下子疼的不住呲牙。

    李天畴冷眼旁观,并未搭理对方,而是微笑着冲中年胖子道:“谢谢提醒,但我的确赶时间,所以不用再劝。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不能勉强,就麻烦把我们带到小路入口处,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是哪里话?我贡三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恩人如果执意要去,我就舍命陪你们走上这一趟。”

    胖子贡三这番话斩钉截铁,十分仗义,这反倒让李天畴感到有趣,这样的人要么是真义气,要么有不轨图谋在做戏,但现在不是甄别的时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身边有这样两个不简单的人倒也热闹。他并未假惺惺的推辞,而是点点头再次问起了小路的距离。

    “不远,二十里路都不到。顺着这个山沟一路向下,到了洼地朝左拐,走那么半里地再朝右拐,一直往前走就到了那片林子,但入口处恐怕不好找,毕竟很久没人走过了。”

    “不要紧,知道大概的方位就行,现在也歇的差不多了。我给老潘固定一下骨头,咱们马上上路。”胖子爽利,李天畴也痛快,说着话就站起了身,但很快又匍匐在了地上。

    对于李天畴突然怪异的举动,贡三并不惊讶,因为他也发现了异常,很迅速的翻身下蹲,藏在了岩石后面。

    很轻微的异响,来自于山沟上方,就是李天畴三人刚刚摔下来的斜坡上。声响虽然飘忽,但绝非自然状态下的山风或是其他什么动静,似人或动物在泥地里踩踏,却又竭力压制的情形。

    情况不妙,貌似三人藏身的位置已经暴露,对方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在试图很耐心的接近他们。更糟糕的是,来者居高临下,对李天畴三人非常不利。

    李天畴给胖子打了个手势,两人合力将潘老朝山岩下挪了挪,尽量避开对方俯视的角度,然后将柴刀扔给了贡三,交代一句,“待在这儿别动,我绕过去看看。”便手脚并用的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丛矮灌木中。

    这个举动,李天畴无疑是将后背交给了贡三,看似无奈之举,但他并不担心,在危险没有解除的情况下,对方绝不敢暴起伤人,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突发情况暗中观察此人。

    对于贡三,李天畴毫无信任感,只短短接触了数个小时,愈发感到此人的神秘。跑路途中,他刻意避免和对方交谈,甚至都没问过贡三的来历。而贡三貌似粗犷,实际上很会察言观色,亦是很少主动开口说话,更没有询问过李天畴二人的身份,三人一起走了几十里山路倒是默契之极,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表现最异常的是潘老,自从被李天畴从铁笼中救出来之后,就基本上成了哑巴,除了伤口疼痛忍不住哼哼以外,很难得张口说话。

    老潘此刻的心态,李天畴最为清楚,从猎人变成了猎物,然后又从猎物变成了废物,如此窝囊透顶的事情很闹心。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曾经的猎物并未把他怎么样,而且在自己成为废物的时候也未抛弃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头想不透,也不敢贸然说话。

    除此之外,老潘似乎对汞三很好奇,看向对方那种奇怪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李天畴甚至怀疑二人之前是互相认识的,但有趣的是,这种情形在贡三的脸上根本捕捉不到。

    山坡上的声响不似之前那样频繁、密集,也许对方意识到了什么,行动更加谨慎小心,又或许是想借着山风和植物摇曳的声响来隐匿行踪。仅凭这一点,李天畴判断对方是人,而非动物,或是更有可能是山谷中那帮武装组织的追兵。

    灌木丛左侧十来米远的地方便是那道斜坡的底端,这段距离没有任何遮挡物,要想不被察觉的摸过去,必须返身绕更远的路。李天畴努力了几次都无法凭听觉判断出对方的人数,只好决定绕路,位置上处于劣势,再傻乎乎的等待对方,完全丧失了主动性,这不是他的风格。

    至于汞三在正面怎对付,能不能沉得住气、顶的住,李天畴暂时无暇顾及了。灌木丛一阵轻盈的抖动,一个身影匍匐着飞快蹿出,除了些许劲风,不带其他任何响动,眨眼就掠过贡三俩人藏身的山岩,钻进其后茂密的丛林中。

    李天畴的动作快到了极致,贡三从察觉到看见身后植被的晃动,不过是半息的功夫,一切就悄无声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发花,但直觉告诉他,李天畴已经飞速离开了。

    这让贡三大吃一惊,未料到这个年轻人身手敏捷如斯,刚才在逃亡途中没有丝毫显现,即便是一路搀扶着潘老头,他也仅仅认为对方年轻气盛、体力过人。但现在看来远非那么简单,次子刚才的表现就像野外凶残的掠食者,从容、狡诈且技巧娴熟、精力过人。

    也许是快逼近目标了,追踪者们开始露出了獠牙,斜坡上陆续出现了数个身影,虽然多数只露出了小半身躯,也让贡三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真的是山谷中的那帮武装分子,一共九人,各个全副武装,自以为十分隐蔽的密道还被他们找到了。

    自从贡三意外被抓进山谷后,他就一直在观察这帮武装人员的人数,不算纯粹的生产劳作者,大概在五十人上下,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加强排,对外号称一个连。

    这帮人隶属名声狼藉的诺班将军,轻武器配备相对齐全,但缺乏弹药,至于有杀伤力的重武器倒是没有发现。他们和诺班将军虽然表面同属杨世勋势力,但实际上和邻近的两个私人武装更加抱团,另成体系。

    诺班手下这帮人在大小势力错综负杂的掸帮特区里,算是层次比较低的,主要活跃在第三和第四特区交界处,以种植和贩运大烟为主要营生。至于杀人越货的勾当并不是没有,但不常见。

    此次意外翻船,被李天畴三人轻松逃脱,自然是大为光火,为了追捕三人,一下子动用了一个整班的力量,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目前的状态下,在追捕者的眼中,藏在山岩后面的逃犯自然已经无路可走,问题是如何以零伤亡的代价将对方悉数擒获,这需要费些脑筋。

    因为他们刚刚观察到,坐在山岩旁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解释,对方肯定是有所发现才藏了起来。而且他们知道,昨夜长官的配枪连同**一同丢失了,如果对方狗急跳墙,事情就大为不妙。

    追兵中为首的叫坤朗,他决定先用喊话来迷惑逃犯,与此同时悄悄分兵下斜坡包抄,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安排了一名枪法很好的士兵趴在位置最好的斜坡顶端随时充当狙击手。

    坤朗的嗓音沙哑,但语速不快,在山间回荡时还颇有些韵味。贡三自然能听明白喊话的内容,但他暂时装起了哑巴,一方面不知道李天畴运动到了什么位置,另一方面是想在沉默中尽量拖延时间。

    同样的内容一连喊了三遍,坤朗有点气急败坏,若不是看见包抄的士兵还有段距离,他已经要发作了。灌下一大口水后,坤朗抹抹嘴打算继续吆喝,突然下面的山岩后面传来了对方的声音,说的是汉语,但坤朗大概能听明白,“听不懂你的话,能讲汉语吗?”

    对于汉语能听不能说的坤朗一下子被卡住了,他一面打手势命令下坡的士兵加快速度,然后又伸手招来身边的人,询问谁会说汉语,但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会。

    坤朗的脸阴沉下来,目光闪出狠厉之色,虽非正规军可比,但他常年聚啸山林,干的又是随时掉脑袋的买卖,参与过不知多少次火拼争斗,对于丛林中的小规模战斗还是很有经验的。

    他怀疑对方在有意拖延时间,更怀疑三个逃犯并非全都躲在了山岩后面,否则这样做毫无意义。万一其中一个亡命之徒拿着枪藏在某个地方,那就很有威胁,虽然视野开阔,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坤朗还未发现任何异常,但这种可能性在他心中却大大增加。

    坤朗立刻命令两名士兵支援下坡包抄的人,以加快抓捕的速度,又命两名士兵顺来路找合适的地点埋伏,以防后背被偷袭。这样一来,连同自己在内,正前方应对逃犯的只剩下三人。

第五百零一章 击杀坤朗

    但坤朗一点都不担心,在他看来抓住逃犯是迟早的事儿,唯一的麻烦是找出那支枪,刚才的布置万无一失,即便有些损伤,也无关紧要,从水牢里逃出来的犯人能有什么战斗力。

    的确,以刚才的布置,坤朗很有些头脑,但他犯了犹豫不决的错误,倘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山岩,快速拿下藏在后面的逃犯,事情就会简单很多,而且也低估了逃犯中的那个年轻人,莫说区区两名士兵,就是再来几个也无法抵挡丛林中李天畴的绞杀。

    此刻的李天畴已经绕到了坤朗等人的身后,期间他跳过了一处山涧,还攀爬了一处险峻的断崖,凭借着过人的能力,不动声色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迂回。

    如果贡三在旁边看着,一定会更为吃惊,如此矫健如飞猿的身手那还像刚才逃亡时的气力不济样子。当然,李天畴也在演戏,只不过更加入木三分。

    坤朗派出的两名士兵寻着来路走了不到百十来米的样子,便一左一右地各找了隐蔽的地方猫了起来,这一切被藏在侧前方的李天筹看得清清楚楚。

    密林中的李天畴做了简单的伪装,浑身上下抹满了青苔和烂泥,花花绿绿的趴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便是走近了观察,也难以分辨出眼下皮子藏着一个人。

    李天畴距左边的士兵只有七八米远,对方似乎对新分配的任务不甚在意,才在泥坑里趴了分把钟,便哼哼唧唧的侧身坐起,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个比火柴盒略大的东西在手中把玩,枪支也扔到了一边。

    大概是玩儿的开心,士兵冲不远处的同伴招呼了一句,干脆斜躺在了泥坑里,而他的同伴也是心不在焉,闷闷的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李天畴却能看的很清楚,此人正低着脑袋目不转睛的忙着什么,步枪就随意的架在身边的树枝上,比他在泥坑里的同伴也强不到哪儿去。

    这倒是很好的机会,是绕过对方还是突袭打晕二人,李天畴做了简单的权衡,然后找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山石握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借着山风,他突然迅速移动,在接近泥坑里的时候他目测距离,连续两个滚翻,再趴起身面对前方时,那名士兵正吃惊的望着凭空出现的李天畴不知所措,两人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

    就在对方即将做出反应的时候,李天畴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在了士兵的太阳穴上,此人一翻白眼就此昏死过去。

    按照手里掌握的力道,对方不至于因此丧命,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天畴迅速解开士兵的武装带将此人反手捆绑起来,然后半趴着将目光瞄向了另一侧丛林的的士兵。

    对方似乎听到了些许声响,正抬头向这边观望,但也只能看到泥坑里李天畴的背部。

    “¥@x♀……”士兵起了怀疑,小声招呼着同伴,同时伸手抓起了身边的步枪。李天畴掂掂手里的石头,倒也不是太担心,他回忆着刚才二人打招呼的音调,含糊的回应了一声,同时微微抬起了头,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人。

    天不遂人愿,对方居然很有警惕性,嘴里莫名其妙的吆喝了一声便平端步枪站起了身。李天畴哪容他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连瞄都没瞄便甩手扔出了手里的山石,准头和力道都不用担心,唯一别扭的是不如匕首方便。

    啪的一声,那名士兵闷哼着跪在了地上,石头正中他的面门,整个鼻梁都被砸的塌陷下去,满脸血刺呼啦的,甚是吓人。与此同时,李天畴像猎豹一般,身体绕了半个圆弧扑将上去,以防备对方毫无目标的开枪射击。

    “砰!”的一声枪响震动山野,士兵剧痛之下更兼慌乱,果然开了枪,如此一来,从背后偷袭的效果直接降为了零。李天畴暗骂自己丢人现眼,飞起一脚踢飞了对方的步枪,然后一掌砍在了对方的脖劲上。

    坤朗显然被突然的枪响给惊到了,他拔出手枪,扯着嗓子回头喊话,大概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结果显然是听不到回音。

    情况突变之下,坤朗倒也算个能稳得柱的人,他判断身后的敌人更加危险,唯一的那支枪可能就掌握在此人手上,只要解决了这个敌人,剩下的两名逃犯根本不足为患。他立刻命令已经僵持在山岩附近的士兵迅速回撤,除了那名担任临时狙击手的,其余五人一起随同他应对后方之敌。

    李天畴迅速将已经晕倒的士兵拖进了密林,然后毫不客气的拿起了对方的步枪,他本存一念之仁,但没想到搞成这种局面,只能大开杀戒了。

    坤朗很有丛林作战经验,而且也很有信心。慢慢接近枪响的范围内,他让手下人分散进了密林,自己则缩在一块儿山石后面吸引李天畴的注意,以期士兵们在运动中包围对方,从而达到绞杀的目的。

    但着急的是,坤朗明明已经看见不远处的泥坑,自己的手下趴在那里生死不明,但对手却不知所踪。这就很要命了,丛林里追逐厮杀,最忌讳的是找不到敌人的方位,这意味着自己人反而随时会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想到这里,坤朗莫名其妙的有些恐惧,为了提醒手下人注意,也为了迷惑李天畴,他朝天放了一枪,两只小眼睛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希望能吸引敌人,或有所发现。

    但事与愿违,就在坤朗放枪之后没多久,丛林里也传来一声枪响,一听就是老步枪发出的嘶吼,紧接着便是凄厉的惨叫,这令坤朗的心脏骤然收紧,这个声音很熟悉,是他手下的一名士兵。

    从经验判断,声源距自己不足二百米远,如此短的时间内,对方又干掉了自己的一名手下,坤朗第一次感到了紧张,如果不出意外,连同生死不明的两名士兵在内,自己已经折损了三人。

    紧张之后便是愤怒,这样一来,就算最后抓回三名逃犯,自己也损失惨重,无论对长官还是士兵都无法交代。坤朗把心一横,三个犯人全部就地击毙,他要砍下对方的头颅向长官赎罪。

    坤朗自己也不再躲藏、迷惑,他稍微检查了一下枪支,便嗖的一声便蹿入了就近的密林,凭借着多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血腥经验,他就不信杀不了对方。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但在能力上如果相差太多却还固执己见,结果将是惨痛的。朗坤小心翼翼的绕着枪声来源的方向游走,他相信对方一击之后必然会在附近隐藏,只要捕获了此人的方位,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砰”的又是一声枪响,让坤朗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瓦解,因为紧接着传来的惨叫声又是自己的部下,而且这一枪似乎没有打正,部下的呼叫格外凄厉,这令坤朗的心直往下沉。但随即他的眼神就射出了暴怒和凶残的目光,对,没错,声音就在左侧,而且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天杀的,你暴露了!

    坤朗使劲握了握手枪,身体猛然扑向了他所感应的方位,距离目标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察觉四周安静异常,这令他惴惴不安,连忙停住了身形,一下子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透过茂密的树丛,坤朗看见了横躺在地上的部下,右胸中弹,应该是被打穿了肺部,此时已经没有了叫声,只是正张着大嘴,身体在一抽一抽的苟延残喘。

    坤朗瞳孔紧缩,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没办法法去营救自己的部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与其集中人手对付这个危险分子,不如先抓获山岩后面的两名逃犯,既可以要挟对方,也可以凭借相对开阔的地势严阵以待。

    可惜没有如果,坤朗很悲哀的意识到连同自己在内只剩下三个人了,而对方的踪迹依然难以捕捉,如果再有意外发生,自己恐怕难以活着离开这片密林。

    由对敌信心十足到内心彻底的崩溃和恐惧,只有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坤朗没有功夫去计较心态的变化,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同伴,迅速退出这个可怖地带,多年的争斗经验告诉他,目前的处境已经极为危险,晚一步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但李天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他伪装的像一丛泛了黄的、躲在阴暗角落中的南天竹,就离那名重伤濒死的士兵数米远,没有任何气息,像死物一般。

    坤朗被完全迷惑了,心态的失常和煎熬让他丧失了应有的嗅觉和洞察力,待到李天畴的枪口已经伸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准备举枪射击,但仅仅是慢了那么一拍,随着对方枪口喷出的火焰,坤朗仰面栽倒,子弹击中了他的眉心。

第五百零二章 密林怪象

    等到另外两名士兵闻风而来时,只发现了坤朗和另一名战友的尸体,而可怖的敌人早已消失不见。二人惊慌之下不知如何是好,喔里哇啦的一通交谈后,发了疯似的向丛林外围跑去,连长官和战友的遗体都不管不顾了,他们显然已经彻底丧失了对敌作战的信心。

    而此时的李天畴已经轻松的解决掉了那名所谓的狙击手,是从身后将其打晕的,这名士兵倒是憨直,丛林里枪声不断,他充耳不闻,固执的还依照命令趴在这里盯着下面的山岩,倒也有趣。

    望着眼前的俘虏,李天畴忽然有一种将他们全部灭口的冲动,鬼使神差的抬起了枪口,又费了老鼻子劲儿让自己冷静,扣住扳机的指头上下滑了又滑,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一阵清风吹来让李天畴清醒了许多,他突然发现,刚才短短的时间内已不知不觉的杀了好几个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回想丛林中面对猎物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竟然有一丝难以抗拒的兴奋,这与之前在福山时的心态完全不同。

    这是怎么了?怎的变得如此嗜血了?李天畴冒着冷汗,瘫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恐惧,但又找不到具体的原因,只觉得自从逃离那间神秘的研究所后,心肠就硬了很多。

    貌似如此弑杀和破坏性的冲动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是性格使然,刚才的邪恶念头绝难控制的住。李天畴坐在地上调整了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简单处理了几名晕过去的俘虏,李天畴带走了一杆步枪,一把匕首,并搜走了士兵们所有的子弹。枪留着自己用,不能给那个贡三武器,此人看上去还是过于复杂,必须保持警惕。不过贡三表现的倒也可圈可点,刚才一番厮杀,他不但善于拖延时间,而且始终守着潘老,没离开山岩一步,胆识不错。

    简单的给潘老重新正骨后,三人不敢耽搁,迅速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依旧是贡三在前面开路,此时的他看待李天畴的眼神要复杂了许多,对方干净利落的处理掉追兵,他虽然未亲眼看见,但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却说明了其中的凶险,对方的神态却轻描淡写,足见其手段犀利。

    山沟的倾角很大,转眼间就到了山脚,植被陡然间茂密了许多,从杂草到藤曼植物,渐次到灌木,再到高大的乔木,几乎遮天蔽日。在寻常人看来,脚下已经无路可走,但贡三几柴刀下去,总是能找准准方向。

    李天畴在其身后暗暗观察,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在思考着对方的来路,他总感觉三人再度汇合后,气氛不对,贡三和潘老之间一定借着刚才躲避追兵的机会有过沟通,至于是什么内容,无法凭空推敲出来,只是一路上需要更加小心。他隐约觉得,贡三所描述的那个坟场会有特别的发现,尤其是潘老,闻听时曾一度惊慌失措。

    突然,前面的汞三像踩到了火炭一般跳了起来,其肥胖的身躯一蹦老高,极为灵活,同时手里的柴刀急挥而下,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杈应声而断,还溅起了几丛红色的液体,那是血液。

    贡三并不停手,随着身体落下,手中的柴刀再度挥出,这次的目标是掉落在草地上的那节断了的树杈。李天畴凝神观瞧,缠绕着深褐色的树杈上面的是一条同样颜色的、竹竿粗细的小蛇,如果不是四周血液喷溅,极难被发现。

    “这种毒物最为狡猾,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哼哼。”贡三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抡起柴刀对着仍在抖动的蛇头又是两下,直接劈成了稀巴烂。

    “这是什么蛇?很毒么?”李天畴觉得贡三话里有话,有意询问。

    “呃,木枯子。”贡三起身挠挠头,“也没什么毒,就是被咬一口烦人。这蛇很有攻击性。”

    “哦。”李天畴并不认识这种蛇,更不知道‘木枯子’是不是当地土话,但见对方对此蛇如此忌惮,但言辞又含含糊糊,这让他疑窦丛生,所以故作恍然大悟状。

    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让身边的老潘面色煞白,抖若筛糠,张了半天嘴,始终没说出话来。

    “潘老,你也认识这种蛇。”李天畴好奇的询问。

    “呃,不,不认识。”潘老连忙摇头,但明显言不由衷,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回答难过于慌乱,忙又补充道:“刚才伤口突然疼的厉害,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现在好多了。”

    “哦?难道断骨又错位了?”李天畴冷笑一声,伸出手掌按在了对方的左肋上,掌心猛然吐力,潘老疼的立时大声叫嚷起来,额头上汗珠滚滚,像被水洗了一番。

    “咦?不对呀,没错位呀。”李天畴佯装紧皱眉头,随后又抱怨道,“哎呀,你看我这手真是添乱,没轻没重的,这下真给弄错位了。潘老你坐下,我再给你整整。”

    老潘龇牙咧嘴,苦不堪言,很不情愿的慢慢坐下。在连续两声凄厉的嚎叫之后,李天畴很满意的站起了身,他拍拍手,目光却看向了呆立在一边的汞三,对方的表情木然,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意外,但没有丝毫做作,整个反应中规中矩,毫无破绽。

    玛德,还挺能装。李天畴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拍拍老潘的肩膀,“这回绝没有问题了。刚才都怪我呀,潘老,你看是再歇会儿,还是可以动身了?”

    老潘自然对李天畴恨的咬牙切齿,但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不要紧,不要紧,这哪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施以援手,我这老头子早就化作枯骨了。现在就动身,我能扛得住。”

    “潘老,千万别勉强,这路还长着呢,养好身子重要。”李天畴再次假意客气。

    “真没问题,再说,也不能耽误你的行程。”潘老说着话,伸手扒着旁边的树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和李天畴之间在心中早已互相摊了牌,他既不是所谓的退休干部,对方也别假装普通的观光客。

    恰恰相反,二人是猎手和猎物的关系,只不过曾经的猎物强势倒转,变成了猎手,而曾经的猎手虽然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的沦为猎物。老潘并不清楚李天畴对他的底细知道多少,但渐渐肯定对方留着他没安好心,否则早就杀掉或者弃之不顾了。

    贡三不适时宜的撞进这个坑里,倒让老潘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虽然不了解对方,但知道其身后的组织,如此一来,倒不是完全丧失了机会,只要对方同意与之联手,这个年轻人再度沦为猎物就是迟早的事儿。

    但一想起贡三背后的组织,老潘就不由得心里发毛,与虎谋皮似乎总没有好结果,或许退而求其次,找准机会,出其不意的跑路保命才是上上之策。

    三人各怀心思又重新上路了,山林越来越密集,期间遇到的蛇虫等毒物也越来越多。李天畴注意到前面的贡三,将一把柴刀舞的密不透风,生怕被这些小东西咬上一口或蜇上一下,他还回头提醒二人用衣物将身体裹严实了,再坚持一小段路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天畴自然照做,也不再借好奇之名刻意询问,只是暗中留意丧生在贡三柴刀下的蛇虫。他发现一个现象,这里的蛇类似乎要比之前所见的小上一号,一条断为几节的竹叶青,其身体居然只有铅笔竿粗细,但蛇头却异乎寻常的憎狞。

    他还看见了一条长了三个头的花蛇,身体同样比寻常的花蛇小一号,但不成比例的三个脑袋却十分唬人,尤其是中间的那个蛇头更是大了一号,上颚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鲜红肉瘤特别突兀,而张开的大嘴里,尖牙居然是倒卷着,像铁钩一样泛着金属光泽,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的生物不对劲儿,与之前来路上所见到的种群有明显的不同,是地域特征还是变异,目前还不好判断。但贡三显然非常之熟悉,看来他是经常往来这条小路的,至少曾经如此。

    但这样一个纵横山林的“地头蛇”,怎么会落在山谷武装分子的手里?还被整的差点一命呜呼。李天畴疑云丛生,潘老也明显了解情况,否则不会被吓的面色惨白。

    “潘老,跟紧了,脚下的东西就不要看了。”李天畴心里冷笑着,伸手拽紧了老潘,身边的两个家伙看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人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这片密林,若不是贡三极为熟悉地形以及凶悍异常的身手,他们绝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李天畴注意到了对方手中的柴刀已经花花绿绿,看不出原先的本色,像是被涂上了一层混合色的油漆。那应该是植物汁液和蛇虫体液的混合物,但怎么会如此粘稠?似乎还带有一定的腐蚀性,这让他心里骇然,莫非此地的物种真的产生了变异?

    “小兄弟,前方往左拐,大概三里路的样子就到了谷底,那个位置应该有个临时营地,是以前过往走货人修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贡三不停的用手抹着汗水,看来这一路体能消耗很大,“再往右首就是一条直线,直通坟场,最多还有十里地。你看咱们是歇一歇还是继续赶路?”

    李天畴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老潘,“潘老,怎么样?你的身体状况还行吧?”

    “还好,还好……”老潘此刻摇摇晃晃,体能已呈强弩之末,但听得出来对方的语意,根本就不是在善意询问,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连连点头。

    “那好,就去看看那个临时营地,在那里休整、补充水分。”李天畴看看日头已过了中午,时间紧张,他可不想深夜冒险去参观那个坟场。

    贡三自然没有异议,就如之前一样,李天畴做出了决定,他便闷声照着执行,绝不询三问四。他稍稍活动了一下粗大的臂膀,拎着柴刀大步向前,仅仅是短暂的喘息,却似乎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看着对方的背影,李天畴眯起了眼睛,强悍的恢复能力,虽然还远不如自己,但也十分少见。数个小时前,将此人从铁笼中救出还像的死鱼一般,现在已经生龙活虎,这个胖子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五百零三章 营地小屋

    由于植被稀疏了很多,三里地的山路走起来倒是相对轻松,尽管时不时的还有毒物骚扰,但比起身后那片密林还是逊色不少。

    李天畴不动声色的收取了几个生物样本,打算找机会将图片发给教官参研一番,争取能得到些许有用的信息。

    道路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狭长的平地呈现在眼前,像个尖嘴啄木鸟的脑袋,尖吻部分正好衔接着三人的来路。

    平地目测大概有两三亩的样子,灰黄色的山岩十分平整,上面几乎没有绿色植物覆盖,但四周到处都是高大、错落的乔木遮蔽了这块丛林中极为罕见的巨岩。

    平地靠北的方位,有几间人工搭建的简陋草房,虽然歪歪斜斜,但比想象中要好太多,这应该就是贡三所说的临时营地吧。

    果然,前面的贡三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指草房道,“那里就是了。”

    李天畴松开潘老,伸手摘下了斜背着的步枪,哗啦一下很熟练的推弹上膛,扭头问贡三,“这里和你以前来过时有什么不同?”

    “还是老样子。”贡三仔细观瞧后,耸肩摇头。

    “去看看。”李天畴平端起步枪,毫不客气地命令。

    贡三自然照做,但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满,转瞬即逝,很难被察觉到。他抡了抡手中的柴刀,凝神屏气向草房摸去。

    李天畴则任由潘老席地而坐,端着步枪缀在贡三身后,保持了相当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接近了草房。

    茅草房一共三间,两矮一高,结构简单,外部死气沉沉,一番破败的景象,最靠前一间的门窗早已失去踪迹,露出两个黑黑的大洞,单凭感官判断,这里的确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起初贡三还十分小心,待壮着胆子的冲进第一间房后,行动就迅速了许多,分把钟的功夫就把三间草房的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李天畴朝其竖了个大拇指,但他并不领情,好像十分不舒服对方在背后拿枪指着他。

    李天畴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从各个角度观察贡三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用言语的和行动羞辱对方,以测试其反应也是必有的内容。

    从刚才贡三的表情和举动来看,此人并不甘心被人驱使,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生性多疑,尤其反感背叛,个性非常鲜明,并不是凭借简单的伪装可以掩盖的了的,由此看来这个胖家伙在其组织里必然身份不低。

    三人选择了相对宽敞的第二间草房作为休息之所,里面虽然破破烂烂,没有任何生活设施,但挡风遮雨、隐藏身形还是办得到的。三人席地而坐,李天畴选择了靠近大门的位置,方便观察和警戒。

    草房里的气味难闻,像是充满了经年累月的霉味和腐臭气体的混合物,令人极不舒服,门窗敞开许久后都散不出去。贡三拎着柴刀前前后后的翻腾了一通,居然被他在后墙根下的位置挖开一个暗格。

    暗格被埋在地下,面积不大,呈长方形,目测长约六十公分,宽不超过四十公分,被一块木板掩盖,上面堆满了各种塑料袋和盆盆罐罐,大多是以前走货人扔下的食品包装废弃物,气味刺鼻,令人作恶。

    见李天畴没有阻拦的意思,贡三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个油布包,看样子很沉,被裹得严严实实。

    在这样的临时营地居然还能寻到宝贝?贡三是无意发现的还是早已知晓,在有意设计套路?李天畴明显来了兴趣,暗中戒备地同时,示意对方打开包裹。

    油布很有韧性,柴刀早已钝的不成样子,自然难以割开,李天畴抽出匕首扔给贡三,淡淡道,“用它吧。”

    贡三也不客气,拿起匕首很仔细的划开了边缝,待要再次下刀时,李天畴却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等等。胖兄既然熟知这里,想必应该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吧?”

    “谈不上熟悉,只是走过两回而已。”贡三的表情木然,但眼光里闪现出一丝不悦,他感觉到对方五指的力道奇大,示威和警告的意味十足,但越是如此,他倒越发淡定,“以前走货的人会在营地里藏一些耐存的食物,还有一些松香熏草之类的东西,防止毒虫,所以,包裹里面无外乎是些肉干和腊肉之类的玩意儿。”

    “哦?有这样的好事?那我倒是多心了。”李天畴哈哈一笑松开了对方,心里却对之前的猜测更加笃定。

    黄油布被撕开,里面却是透明加厚的真空包装袋,透过包装袋可以看见里面大块的酱褐色的肉块儿,应该是熟食。另外还有一个长条的小包,打开一看,是一把一把的像熏香一般的黑褐色物件,可能就是行走山林必备的松香熏草。还真应了刚才贡三所说的话,只是这种东西不知被摆了多少时日,还能吃么?

    但贡三和老潘早已两眼放光,顾不了那么许多。从昨日被抓到跑路至今,从未进食,饥饿的滋味难以忍受,他迫不及待的挑开了真空袋,顿时香气扑鼻,溢满了草屋。

    李天畴也饿,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包肉食就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静静的躺在暗格等待着他们到来。一切看上去很自然,一切又好像精心设计,步步为营。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当时李天畴询问贡三通往帕坎的道路时,对方先介绍的是正面翻山的途径,似乎根本不愿意提及这条山脚小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颠倒顺序先说这条小路,那么自己该怎么思考?如何决定呢?

    貌似这个死胖子很好的利用了反向心理暗示,轻松吃定了自己的心态,应该是有意为之。其真实目的是引诱自己走这条小路,走向坟场。对于小路的凶险,贡三介绍的很有章法,最大程度的刺激了自己的冒险和好奇心理。

    莫非贡三背后的组织是……李天畴随即摇摇头,否定了才在脑海里形成的推测,但尾随而来的追兵又该如何解释?貌似总些地方衔接不上,或者逻辑上说不通。

    但在这个鬼地方也不奇怪,众多势力交错,派系林立,鬼知道因为什么利益纠葛,不相干的两帮人会突然拼个你死我活,又或者莫名其妙的亲密合作。索性不想了,对方迟早会露出马脚,李天畴自信控制身边这两个人绰绰有余,至于突发情况只能随机应变了。

    贡三用匕首叉出一大块熏肉,十分利索的垫着真空袋分成了三份,很有诚意的邀请李天畴先动手,而一旁的老潘连续吞咽着口水,肚子里早已咕咕作响。

    无论对方是否在故意试探,李天畴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块最大的,徒手撕下一条就塞进了嘴里,熏制风干的食物总是很硬,但味道很好,一点都没有变质,想不到在这深山野岭里还能吃到如此美味,他不由得啧啧称赞。

    二人见李天畴吃的津津有味,更是迫不及待的各自抓上一块,撕扯着送进嘴里,狼吞虎咽大呼痛快。

    不能确定这食物有没有问题,李天畴只能边吃边观察,以他对全身肌肉强悍的控制能力,些许食物暂存在咽部的某个位置还有能办得到的,稍有不对,便可以用手指抠出。

    二人的神态举止并无异常,可能是饿狠了的缘故,老潘吃的居然比贡三还快,半个拳头大小的肉块转眼就消灭得干干净净,由于干渴,被噎的直翻白眼。

    李天畴阻止了贡三去附近寻找水源的想法,转手从腰间取下来一个行军水壶,里面还存有大半壶清水,是从追兵手里缴获的。

    这个地方危机四伏,连动物都有变异的迹象,水源又会是什么状况,李天畴绝不会去冒险。大半壶水省着用,润喉有余,解渴就谈不上了。

    边慢条斯理的撕着肉块,边计算着时间,李天畴不知不觉的踱出门外,日头稍稍偏西,腕表显示是下午两点十分。看来最多再歇一个小时就要出发,到坟场十来里路看似不远,但行程凶险,到达核心区域后更有不可预知的事情,早做准备为好。

    回到草房,李天畴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二人,便拿了柴刀又扭头出来在巨岩四周溜达,一方面观察地形,一方面想仔细瞧瞧柴刀上已经凝固了的蛇虫体液。

    自从有了匕首,贡三就牢牢地攥在手里不曾放下,也从未对想过归还此物,似乎这玩意儿有很大的杀伤力,李天畴也懒得说破,随他去了,小小的匕首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老潘倒是乖巧的很,吃完食物,喝过水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半句废话都没有,他自然知道再次出发后的凶险,也没指望在遇到危机时,身边的两个狠人能切实对他施以援手,所以尽量恢复一丝体能,就多了一份保命的希望。

    柴刀上凝固的东西十分坚硬,李天畴反转刀背在岩石上磕了磕,居然发出轻微的颤音,好像刀柄上什么东西松动了。心念一动,他又在手上加了把劲儿,哗啦,地上掉下来若干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再看刀刃,已经成了坑洼不平的锯齿状。

    碎片呈铁锈色,微微泛着蓝光,李天畴暗暗吃惊,瞬间明白这些碎片竟然是刀刃的组成部分,被腐蚀透了以后脆弱如斯!果然不出所料,这些蛇虫的体液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更甚于强酸,这一带的物种绝不正常,很大程度上可以确定是变异了。

第五百零四章 暴揍贡三

    与此同时,李天畴注意到,斜靠在门框内假寐的贡三,实际上一直在窥视着他的举动。这倒也无所谓,原本就是做给他看的,无妨再逼真些。

    “啪啪啪”的闷哑的声响在山间回荡,李天畴手腕加力一通敲打,好好的一把柴刀变成了烧火棍,岩石上厚厚一层锈迹斑斑的铁渣,他伸手捏起一块仔细观瞧后又很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拎着‘烧火棍’站起身,李天畴扭头看向贡三,发现对方的脸色微变,但在尽量保持着自然。他缓缓走近几步,咣当一声将柴刀扔在了贡三面前,“你给解释解释。”

    胖子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站起了身,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看着地上的柴刀,迷瞪了半天才挠挠头道,“什么情况,这刀?”

    “问你呢?一路走来不都是你拿着它么?”

    “靠,锈成这样了?”胖子俯身拾起了柴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这质量也太烂了吧?刚才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行了,别装了。”李天畴摆摆手,懒得再跟此人打哑谜,“都是明白人,生铁的刀变成这样,你一定知道什么原因。出发在即,我不希望咱们中间有任何意外。”

    “恩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总不能怀疑是我在这刀上做手脚了吧?”

    李天畴摇摇头,“这山里的秘密你知道许多,远不止你告诉我的那点东西,包括后面要走的小道和坟场。你身上那么多肉,应该聪明的很。”

    “冤枉,你不能这样冤枉我。”胖子似乎来了情绪,抖了抖手上的柴刀,咣几一声扔在了地上,“以前我是比较了解这条小道,但自从闹出坟场后就再也没走过,以后山里有什么变化,我哪儿清楚?

    “再说,走小路是你决定的,我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你,还舍命陪你走一趟,天地良心,就是图个心里踏实。如果真信不过我,咱们一拍两散。但我贡三恩怨分明,救命之恩不敢忘记,前面十里地,送你们到坟场附近,我自行离开。”

    李天畴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转身,似乎就要结束这段不愉快的谈话。然而仅仅走了两步,他又赫然再度转身,脚下步伐虚点,身体拉出一道残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贴近了贡三,一探右手,五指牢牢的锁住了对方的喉咙。

    贡三的反应也不慢,就在对方迅速贴近他的时候,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但即便如此快速的应变能力在李天畴面前也是不够看的。他的手臂尚未来及发力,已经被对方死死扣住,与此同时小腹传来剧痛,似乎被对方的膝盖狠狠的顶了一下,直疼的五官变形,差点没喘过气来。

    咣当一声,李天畴将肥胖的贡三顶在了门框边,然后笑呵呵道,“一拍两散?你不觉得迟了点?不管你以前是龙是虫,在我面前最好装可爱一点,我能救你一命,也能轻易抹掉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贡三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倔强,眼睛睁圆了瞪着李天畴,射出凶残可怕的目光,粗大的鼻孔呼呼冒着热气,仿佛能喷出炽热的岩浆来彻底焚毁眼前这个严重藐视他的年轻人。

    李天畴并不意外,一路观察贡三的言行,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无论他背靠的是什么组织,都是其中的大人物,而且个性极强。要想慑服这种人不太可能,但是劈头盖脸的将其痛殴一顿,扰乱其心性,还是可以试试的。一来给出强烈的警告信号,另一方面,遭到羞辱后的贡三难免会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李天畴扣住贡三手腕的左手微微滑动,突然发力往上一提,趁其正常反应用力回缩时,再顺势下压回推,同时虎口向上一掰,咔吧一声,很轻巧的卸开了对方的腕关节。

    一系列微不可察的小动作,看似简单的手臂角力,推来推去,实在普普通通,其实蕴涵了颇为复杂的太极推手和小擒拿术。只不过李天畴并不讲究所谓的招式,搏斗过程他只追求更快、更狠、更加实用,眨眼间一击而溃之。

    咣当一声,匕首掉落在门框外,贡三疼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但凶悍的气焰不减反涨,尽管脖子被对方掐的连呼吸都有困难,但他的喉咙里还是发出了嗬嗬的吼声。

    贡三的另一支手迅速抓住李天畴的手腕,同时全身发力前顶,想瞬间摆脱被抵住的不利局面。但自持爆发力惊人的他像被铁箍焊住一样,任凭两条腿因持续发力而颤抖不已,但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李天畴冷笑着,左脚突然踩住贡三的右脚,同时右手变抓为抹,搂住对方的脖子往侧方一带,贡三硕大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飞出了门外,噗嗤的闷响声中,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一幕令老潘目瞪口呆,二人的冲突和交锋不过是数十秒的时间,起因如何,他也略知一些端倪,但这不是他最关心的。二人强弱差别意外的明显,在他眼里贡三的身手肯定在自己之上,在丛林里拿着一把柴刀开路的凶悍模样,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但在姓李的年轻人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李天畴是如何解决追兵的,老潘没有亲眼看见,虽然很惊讶,但毕竟印象不深。眼下两人的交手可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身边,可笑自己这一路上还想着各种方法怎么算计对方,还曾反复权衡用活人和死人交差的利弊,而现在看到对方如此恐怖的能力,当时的自己岂非在痴人说梦?

    李天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老潘,令其后脊梁直冒凉气,口干舌燥之下,老潘想要装腔作势的劝阻两句,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嚣张的年轻人慢步走到贡三身边,缓缓蹲下。

    胖子被摔惨了,由于右手腕被卸脱臼了,左手来不及撑地,只能靠脸和肩膀化解力道,所以半边脸被蹭的血丝呼啦,样子十分可怕。

    但李天畴也是出乎意料的凶煞,根本不理会对方的惨样,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将其拽了起来,然后小臂抡圆了,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贡三已经跌破的右脸上,力道之刚猛,将这个大胖子再度抡翻在地。

    扶在门框边的老潘整个人都是一哆嗦,他根本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李天畴,之前一直保持着斯文状态的年轻人此刻完全变成了让恶人也为之胆寒的凶徒,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又或者仅仅为了立威和恐吓?

    在老潘心惊胆战的数完了六个数后,贡三已经仰面朝天,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硕大的身躯像一堆烂肉,没有丝毫生机。

    李天畴则若无其事的蹲在那里,拽着贡三的衣服擦手,满手的鲜血黏糊糊的,令他十分不舒服。

    此时的老潘刚刚回过神来,猛然间想起贡三背后的组织,一股恶寒便从心头泛出,顿时叫苦不迭。对方的报复手段会令人天天做噩梦,到时候万一把自己捎带上就惨大发了,看热闹固然不行,袖手旁观更加麻烦,进退两难之下,老潘把心一横,即使挨一顿暴揍,也要装腔作势仗义两句,虽然摘不干净,但也要表明立场。

    “年轻人,手段够狠!咱们仨虽然萍水相逢,但一路同舟共济,也还算相处融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知道刚才贡老弟如何冒犯你了,把人打成这样?”老潘一席话冠冕堂皇,但语气软绵绵的,还有点哆哆嗦嗦,令人听着十分滑稽。

    “想把自己摘干净?你早干嘛了。”李天畴看向老潘的眼神中带有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意,吓得对方腾腾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摔倒。

    意外的是李天畴并没有再找老潘麻烦,潘老头自然也不敢再拿捏姿态,甚至都不敢当着对方的面去搀扶贡三。

    这让李天畴十分鄙夷,跟本没心思再搭理老头,他走到草屋门前,拾起地上的柴刀和匕首,看看腕表的时间,又返身溜达到贡三身边,啷一下将家伙全扔给对方,冷冷的撂下了一句话,“半个小时以后出发。”然后朝山岩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道李天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潘一直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小心翼翼的来到贡三身边,看着这粗壮的胖子像濒死之鱼一般,瞪着双眼,喘着粗气,心里才稍稍踏实些,“贡老弟,你没事儿吧?”

    胖子只顾喘气,根本不理会老潘的善意问候,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老潘叹了口气,眼睛无意中看到那把如同破烂一般的柴刀,没由来的双眼直跳,暗道这姓李的太过狡诈,看样子是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贡老弟诚不欺我,原本真有合作的可能,只是这年轻人如此彪悍,他仅有的一点信心也丧失殆尽。

第五百零五章 煎熬

    “怎么,你怕了?”死鱼一般的贡三突然开口说话,吓了老潘一大跳,他四下看看,幸好没有李天畴的影子。

    “这跟怕不怕没关系,你刚试过他的身手,你觉得凭我们两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呵呵,是够厉害。”贡三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居然还能笑出声来,“不过,那又如何?进了坟场一样是条死狗。”

    嘶,老潘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地方是鬼见愁,估计姓李的八成会丢掉性命。合作固然是好的,但事成之后他能得到什么?贡三背后的组织岂能轻易让他这个外人来去自由?

    老潘自讨此番任务早已失败,只求平安脱身,但现在骑虎难下,偷偷溜走往回跑?且不说山谷中的佤邦武装,就是刚刚走过的密林,仅凭自己的能力也绝难活着出去。

    见老潘沉默不语,贡三自然清楚对方的顾虑,原本不想待见这个狡猾的老头,但李天畴突然发难让他狂傲的心态严重受挫,说不得也要利用一把了,老头眼下左右没了活路,所以只要许诺让他平安脱身,相信对方也会殊死一搏。

    “只有跟我合作,你才有活着出去的可能,想想清楚。”

    老潘有点抓狂,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直击要害,暗道此人聪明绝顶。当时利用李天畴处理追兵的机会,他和贡三在岩石后面只是试探性的聊了几句,但很快便被对方抓住了要害,轻松的了解到了二人之间的诡异关系,也怪自己鬼迷心窍,老命都快不保了,还在想着法子如何反制李天畴,尼玛的,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

    “好,合作一把,我只求平安离开。”左右思量,实在没有选择余地,老潘只好虚以委蛇,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阿弥陀佛了。其实相对于李天畴而言,他更害怕贡三背后的组织。

    “痛快,到时候留意我的手势,遇到状况你要……”贡三说着话有意压低了声音,老潘自然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疑问。

    李天畴吹着口哨,踱着方步回来,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一圈溜达,并非是瞎逛,他一方面需要仔细观察通往坟场小路的入口,另一方面也是缓解一下焦躁的情绪,从接到任务到目前,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天,可以说毫无建树,连‘钦帮’或者‘自由民族运动’的边都没摸到,教官也没了消息,国内的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实在糟糕。

    除此之外,更为麻烦的还是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冲动,刚才差一点就假戏真做、杀了贡三,甚至有将一旁罗里吧嗦的老潘剁了喂狗的想法。

    老潘却早已躲回到门框内老老实实的坐着了,汞三还是仰面朝天躺着,但观其状态已经不似之前毫无生机的模样,李天畴对此人身体的恢复能力略感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长呼一口气,刨除杂念,李天畴看看了腕表,时间卡得刚刚好,他伸脚踢了踢贡三,用冰冷的语气吩咐,“到点了,出发。”

    贡三的性格果然够辣,并没有耍横,也未哼哼唧唧、扭捏作态,他挣扎着活动躯体,然后呼的一下,竟然坐了起来,只是看向李天畴的目光依然凶悍,而且还夹杂了些许露骨的仇恨。

    李天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对方,直到其很艰难的站起了身,他才上前一步,毫无征兆的扣住了对方的右臂,然后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速,飞快的将贡三脱了臼的手腕复位。

    老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近前,他用残破的黄油布将剩下的熏肉包裹起来,背在身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对此李天畴并无任何评价,也不打算帮忙,只是用眼神示意贡三头前带路。

    贡三也不答话,反复活动了一下右手之后,才摇摇晃晃的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和柴刀,然后扭头就走,侧脸像烂柿子一样肿的老高,倒也显得十分彪悍。

    这回李天畴缀在了最尾处,把老潘夹在了中间,这是明显存在防范心理的安排,他也无所顾忌,前面俩人更是无可奈何。

    刚开始的山路并不难走,爬过一个陡峭的上坡后,便沿着起伏的坡地顺势而下,道路除了有些泥泞外,宁静异常。远远的就能看见前方大片的原始森林像墨绿色的毯子一般铺向远方挺拔的高山脚下,气势磅礴,叹为观止。

    约莫再走了五里地,三人在一块巨岩处拐弯,已到了密林边缘,前方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小路到此为止,裸露的泥土和山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百米范围的蒿草和灌木,渐次延伸到密林中。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森林里特有的植被混合泥土的清香,阴冷的山风中还夹杂着少许腐臭和怪异的腥味,若有若无,但难以逃过李天畴敏感的嗅觉。

    贡三停下脚步,斜着脑袋瞪着李天畴,那意思是前方就要进入林区,你给个意见。连句话都懒得的说,可见此人的恨意之深。

    李天畴无所谓的撇撇嘴,反而开口询问老潘的身体状况,对方受宠若惊,连连表示没有问题。他点点头,望着二人干裂、泛着白皮的嘴唇,有意晃了晃腰间的水壶,吩咐道,“继续。”

    还剩小半壶水,李天畴压根就没有打算再分给二人半滴。他注意到,前面路过一个小小的山涧,口渴难忍的贡三却视而不见,一旁的老潘着急的要死,但看了贡三的脸色后,垂头丧气的没有任何表示,这就很说明问题,他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在那里补充水源。

    李天畴倒要看看贡三能熬到什么时候,这片林子中很多秘密被其藏在脑子里,死硬着不吐露只言片语,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危险。他不怕二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却对未知的密林充满好奇,潜意识总感觉在其中能发现些什么,否则教官那条没头没脑的消息就毫无意义了。

    密林中阴暗潮湿,植物层层叠叠的枝丫几乎完全遮蔽了日光,身处其间说不出的难受。脚下磕磕绊绊,时而是松软的腐叶枯枝,时而是坚硬光滑的植物根茎,它们盘根错节,无处不在。

    偶尔还有几处粘稠的烂泥地,稍不注意便会陷下去半个脚脖子,而隐藏在暗处的各种蚊虫毒物蜂拥而至,像是经久没有吃到新鲜食物一般对着三人狂轰滥炸。

    对于此类东西,李天畴等人早有准备,除了眼睛以外,浑身被衣物裹得密不透风,而且还点燃了松香熏草。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低估了林间这些小小恶魔的战斗力,老潘和李天畴先后中招。

    老潘被一只黑黢黢的毒蚊子盯到了眼眶,只有几秒钟时间,他的右眼便迅速肿胀,眼脸外番,连眼球都被挤出了半边,像个鸽子蛋一般贴在眼眶上,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足见此蚊虫的毒性到了何种地步。

    而李天畴的脚踝处意外被一条肥肥的蚂蝗突破,多亏他异于寻常的反应能力,迅速一把将其抓掉,饶是这样,他也感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于是飞快挤尽伤口血液,又扯了布条将脚腕处狠狠扎牢,防止血液回流。

    此种毒物如果真的变异,后果很难预料,以李天畴的经验判断,如此简单的处理,恐怕无济于事,只消几分钟便知道结果,此刻他有些后悔草率行事了。

    三人中唯独贡三独善其身,这家伙似乎并不关注李天畴二人狼狈的样子,凶狠的挥舞着手中的‘烧火棍’,偶尔扭头看上一眼,虽无乘火打劫之意,但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行程并未因此而耽搁,在李天畴冷漠的目光中,老潘可怜巴巴的咬牙前行,他也不动声色的紧随其后,只是更加谨慎留意这些无孔不入的毒虫。

    数分钟过去,李天畴并未发觉身体有何异样,而潘老那可怖的眼球也稍稍往眼眶中回缩了一些,因肿胀而红的透明的上眼皮也舒缓了许多。

    但越是这样,李天畴就越感到不安,他紧走几步贴近到贡三身后,仔细观察其身体周围,很快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惊讶的现象,蜂拥而至的蚊虫对贡三粗肥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主要攻击目标还是针对他和老潘。

    这家伙身上藏有什么东西?李天畴的心头顿时升腾起一团怒火,当即断喝道,“停下来!”

第五百零六章 逃之夭夭

    贡三闻声驻足,虽然心中得意,但脸上一片迷茫,手中握着柴刀,其实很想把眼前的年轻人大卸八块,但实力过于悬殊的现实提醒他还得继续忍耐,他自然清楚对方发现了什么,一种小小报复的快感竟令其双目放光。

    李天畴更换了烧的差不多的熏香,然后一把将贡三脸上的面罩扯了下来,那张形似猪头的面庞,此刻已经有部分伤口结痂,但更多的地方还留着脓水,诡异而可怖。

    不想跟对方废话,李天畴迅速搜查了贡三的身体,里里外外,连裤裆也没有放过,但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他心里清楚像贡三这样内心极为倔强的死硬分子,上手段去审问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收获,索性不断的羞辱对方,静观其反应。

    于是李天畴毫不客气地一把又将贡三的上衣给扯了下来,当着二人的面扯成两半,一半扔给老潘,另一半又撕扯成几块,然后将自己腕关节部位严严实实的裹了一边。

    **着上身的贡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很意外的没有任何表示,但握着柴刀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双眸深处想要吃人一样的凶光时隐时现,到了坟场,但凡有一丝机会,他一定会生吞了眼前这个令他无比痛恨的年轻人。

    老潘显然很郁闷,手里抓着贡三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暗地里已经和对方达成默契,但深知此人不能得罪,他可不敢像李天畴那样将衣服撕碎了当破布用,心中暗骂姓李的阴险,如此行事自然是不怀好意,但又无可奈何。

    李天畴没工夫体会老潘的想法,他冷笑着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冲贡三摆摆手,示意其继续开路。

    又走了约半个钟头的功夫。前面的林子越发稠密,几乎完全遮蔽了阳光,林间空气的湿度也在迅速增加,闷热的令人喘不气起来。李天畴特别注意到空气中腐臭的气味已经十分明显,算算脚程,三人差不多应该接近坟场了。

    就在此时,前方的贡三似乎突然对着茂密的树丛发起了狠,柴刀狂舞如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吼声,只是片刻功夫又猛然停下了动作,双臂同时向前探出,迅速扒开左右植物的枝条,其肥胖的身子嗖的往前一拱,竟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贡三忽然发狂的时候,李天畴意识到这个死胖子要搞事儿,但未料到对方行动如此迅速,尽管手中端着步枪,但犹豫的瞬间还是让其跑掉了。

    再观察老潘,尽管此人一脸的骇异,但目光闪闪烁烁,一看就知道演戏的成分居多。

    李天畴也不多嗦,命令老潘蹲在原地不许动,然后迅速查看了贡三消失的地方,被其扒开的树丛之外,景象豁然开朗,前方尽管依然满目苍翠,但植被稀疏了许多,还有些许阳光照射进来,令人耳目一新。

    确切的说,无处不在、令人厌烦的灌木丛竟然被大片低矮的蒿草所取代,连绵数百米,仿若凭空出现了一大片绿毯子,与周围密密麻麻的山林格格不入。

    但贡三就在这片绿毯子间消失了,除了周围被柴刀砍断的枝条外,其他痕迹根本无从查找。李天畴同时注意到,这片蒿草上空弥漫着极为浓重的腥臭气味,令人作恶。另外,虽然此处能见到少许阳光,但人体的感觉确是森冷异常。

    “有些古怪。”李天畴没有贸然踏步向前,而是将步枪枪管上的折叠刺刀拉开,抓住**猛然朝草丛刺下,整个枪身全部没入其间竟然没有受力的感觉,下面是空的?!

    李天畴收回步枪,对着蒿草一通横拽竖划,无奈步枪的刺刀是三棱锥型的,捅刺时锋利无比,砍杀就无能为力了。他只好在左近寻了一块拳头大的山岩,运足力气掷进草丛中,大约数秒钟后才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

    果然如此,草丛下方应该是巨洞或者断崖,只是不知其面积有多大,再看看眼前方圆近十来亩范围的绿毯子,李天畴不敢相信,这些不知名的蒿草是怎样凭空生长在其间的?

    “啊!”的一声尖叫声传来,凄厉无比,李天畴蓦然转身,只见老潘惊慌失措的朝来路狂奔,连续摔跟头也在所不惜,几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

    “站住!”李天畴大怒,看潘老奔跑的样子,哪像个气力衰竭的人,这老东西一直在装可怜保存实力,此时逮到机会跑路,一定是事先和贡三约好的。

    但转念一想,李天畴立刻意识到不对,逃跑时哪有大喊大叫的?况且老潘极擅隐忍,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那么这老家伙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可拍的东西,才会有此反应。

    李天畴迅速端枪在手,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同时矮身回到了刚才老潘蹲坐的地方举目观察,突然右前方密林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凭空出现,像是突然贴在了枝桠上方就一动不动了。

    由于光线太暗,以李天畴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但明显能感觉到那团东西体型颇大,是个活物,并且有着强烈的危险气息。他不敢怠慢,再度蹲下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观察出个门道来。

    李天畴并不擅长丛林搏杀,而且鬼知道是在这片诡异的林子里还藏有什么古怪的变异生物,小小的蛇虫毒物倒也罢了,眼前这么个大家伙,需要格外小心谨慎。

    但李天畴倒没有丝毫的紧张,以前当过兵的底子不说,被教官极为苛刻的**了几个月后,他其实已经脱胎换骨,被军界津津乐道的所谓的兵王亦不过如此,而且李天畴还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依仗也让他异乎寻常的沉稳。

    这些依仗,具体说就是身体内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新能力,这让他惊喜之余又不免烦恼和遗憾。因为这些能力失灵时不灵的,危急关头很难指望的上。

    早先李天畴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体强悍的恢复能力,在福山、韵山的种种遭遇和磨难都印证了这项能力的非凡和巨大威力,可以说成了他的护身符,他也一直把这种能力归咎为脑海里另一个李天畴超乎于自然界的灵异力量。

    但遗憾的是终究没有搞清楚事件的根本原因,而且这玩意儿也给自己带来了**烦,被神秘机构诓去做小白鼠,不但让同生相伴的魂魄烟消云散,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从那间神秘的生物研究所逃离之后,一些新能力忽然间就冒了出来,让他这个主人措手不及。首先出现的是难以置信的、惊人的记忆能力,与之相比,那些电视新闻上报导的过目不忘的神童、神姐、神哥之类的简直是小儿科。

    这种能力一旦发威,李天畴不但过目不忘,而且有着极为强悍的、快速存储记忆的能力,只需很短的时间,海量的信息就能铭刻在他的脑子里,分毫不差,简直就是现代计算机中的高效存储器。除了脑袋短暂的剧痛外,没有其他任何副作用,这也是他能在教官指定的集训基地里轻松过关的直接原因。

    但这种能力极难把控,而且莫名其妙,自集训基地以后就再未出现过,此后李天畴无论怎样努力冥想和尝试,都摸不着半点门道,就连背诵一首简单的唐诗也要反复诵读数遍才能记得住,与常人无异,这实在是令人沮丧。

    可奇怪的是,在集训基地考核前的那个夜晚,他所学习、记忆的那些海量知识都真实的存储在脑子里,没有半分遗漏,只要他想了解,一个意念,超大篇幅的信息就会出现在眼前。

    另外出现的一个能力却是更为实用,在眼下环境中足可弥补李天畴的短板,那就是超远距离的视觉和辩听能力,不但看得远,堪比鹰眼,而且还能有限度的过滤和透视。更夸张的是,运用这种能力对目标物的观察,能够不自觉的在脑海里跳出数组数据,比如目标物的大小、直线距离等等,堪比红外探测仪器。

    如此强悍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短暂的兴奋之后,李天畴又陷入了苦恼和郁闷中,这种能力也如同记忆能力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同样难以把控。尽管如此,他还是煞有介事的把这项能力命名为超视距和数字化成像,这是他在集训时学习各国特种作战人员配备的先进装备中借鉴的。

    该能力一共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夜间,他在阳台吸烟,无意中竟然看见了数百米开外楼宇的内的一个房间里,一对男女在忘情**的场景,要知道当时对方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光线自然是谈不上了,但画面的清晰程度把李天畴吓了一跳,本以为是在做梦,直到烟头烫手了,才发觉刚才看见的一幕是绝对真实的。

第五百零七章 掠食者

    第二次出现是在福山北郊的‘鬼楼’,同样是漆黑的深夜,李天畴竟然在数里之外看见了趴在二楼准备伏击自己的凌风,他甚至清晰的看到了那伸出窗外的、黑洞洞的枪口,那天晚上,也没有灯光。

    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教官的办公室,那是李天畴有意为之。因为他平时把大量的精力都花费在探索如何引导这种超视距能力出现的问题上,没事儿就极目远眺,或是潜心观察,目标物则是随机选取。这回他自然是在努力查看教官的桌子,竟然成功了。

    他的双目能够透过厚厚的办公桌面看见抽屉里自己的证件,尽管当时的教官故作高深莫测,李天畴还是提前知道了自己已经考核过关、并可以单独外出执行任务了。

    超视距能力最后一次出现的意义重大,这是李天畴第一次主动引导和运用的结果。看似难以把控的新能力,竟然被他摸出了少许门道,尽管失败的次数远远多余这次成功,但数月以来的努力终究是有所回报,这是几项新能力中李天畴唯一可以主动控制和引导的,对他极为重要。

    上述这些能力是李天畴的绝对秘密,就连教官,他也不会透露一丝半毫,尽管对方已经有所察觉和怀疑,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当然,对于已经暴露的身体诡异的恢复能力,在许文和武放那里已经公开化了,在福山郊区的秘密基地里更是引起了轰动。所以,自己在某些人眼里,小白鼠的价值无法估量,即便有了教官的庇护,问题暂时还在可控范围内,但以后怎么样很难说。

    李天畴在冒了数度冷汗之后,右前方树丛中的那团黑影渐渐清晰,目标物是一个不明生命体,全身黝黑,体型类似于成年山羊大小,距离自己三十五米,但难以置信的是其体温,竟然只有二十五度。

    哺乳动物中,体温低于三十度的十分少见,这个不明生物居然只有二十五度,简直是一头冷血生物。此怪物的外形很难形容,其四肢紧团,暂时无法分辨,但印象深刻的是其头部尖尖的长吻,有点类似于鳄鱼,吻缘后端有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泛着幽兰、冷酷的寒光。

    从体型判断,此物至少有四五十公斤的体重,居然在纤细的树枝上纹丝不动,这是一个什么变态的玩意儿?李天畴倒吸一口冷气,悄悄检查了一遍弹仓里的子弹,还有七发,心里略略踏实。

    但就在他再次推弹上膛时,枪机发出了卡塔的声响,这个微不足道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怪物,只见此物突然长身而起,朝着李天畴的方位直扑而来。黑影在浓密的枝条中急速穿梭,瞬间便至。

    “!”的一声枪响,黑影应声栽下,连翻带滚几乎到了李天畴眼前,可谓惊险至极。而黑影中弹时发出的尖利吼叫,如生铁在山岩上摩擦一般刺人耳膜,寂静的山林竟然有着山呼海啸般的回音。

    暗呼一声“糟糕”,李天畴急速后退,但黑影伏在就此地上一动不动。刚想松口气的他忽然面色剧变,因为就在此刻四面八方都有了极不自然的声响,似有什么生物在林间急速穿梭,

    瞬间,一团团的黑影出现在李天畴的四围,他粗粗数了一下,竟有五头之多。容不得细想,先下手为强,李天畴侧着身体迅速滑步,不时变换方位,手中的步枪连连发出沉闷的低吼,眨眼间就把剩余的子弹打空了。

    望着一地横七竖八的怪物,李天畴连呼可怖,如果换做以前的他,如此场面是绝对应付不来的,只消两三头围攻,他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绝无侥幸的可能。

    李天畴从未见过有这样恐怖攻击速度的生物,幸亏刚才异常谨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刻他更加不敢怠慢,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收缴来的子弹,再次推弹上膛。

    但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些怪物,异变突起,最先中弹的生物忽然仰头尖啸,四肢略一抖动后便腾空而起,直扑眼前的李天畴。

    尼玛蛋,这玩儿意儿难道是不死金刚?!李天畴的汗毛直竖,五六式步枪近距离的杀伤力他再清楚不过,竟然不能奈何这个怪物的皮毛?生死时刻。他迎着对方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怪物被弹头巨大的冲击力掀了跟头。

    有了前车之鉴,李天畴心里清楚,此物的身体构造和皮毛恐怕都有难以想象的强度和韧性,这一枪也未必能重创对方。于是他飞快的卸下了枪管上的****,欺步上前,对着地上怪物的眼睛猛然刺下。

    噗嗤一声,直没刀柄,军刺的尖端透脑而出。怪物一声凄厉的长嚎,令近在咫尺的李天畴心悸不已。同时他也认识到这种变异生物的的脑袋防御力较弱,至少与其躯干的皮毛无法相提并论。

    于是他如法炮制,对着不远处的另一头怪物的眼睛一刀刺下,如此冷酷、凶残的双目让他心生厌恶,所以力道格外刚猛。一连四头之后,仅剩的最后一头已然缓过劲儿来,尖啸的扑向李天畴后背。

    李天畴蓦然转身,手中步枪的枪管几乎塞进了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的一声枪响将此物报销后,他已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飞快的检查了六头怪物,确认都已死透了了之后,李天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暗讨此地的凶险超过了他之前的预期,仅仅是变异生物就让他手忙脚乱,那么坟场中真正的秘密是否更加惊心动魄?

    李天畴在深山遭遇奇险的时候,百公里外华夏境内的猛岢小镇再生变故。钱老板意外的死在了专案组的临时羁押室内,而失踪数天之久的陶猛居然奇迹般的回来了。

    钱老板的死让专案组所有人都很意外。根据初步的尸检结果,死于时间在凌晨二点,系自杀,场景还原是其本人用一个旧钢笔头戳破了颈动脉造成失血过多而身亡。

    这让郝克成怎么也想不通,且不说羁押室周围严格的安保措施,就是钱老板本人也没有明显轻生倾向。事发当晚,经崔刚的安排,他还和自己的妻女见过一面,行为举止都很正常,更遑论用这样的手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场其实很惨,可能是因为慌乱或者找不准颈动脉的缘故,钱老板握着钢笔头对自己猛戳了数十下,左侧面部以下鲜血四溅,够吓人的,这需要何等勇气?钱福坤绝非刚毅果决之人,恰恰相反,他胆小怕死,这种自残行为很不符合逻辑。

    另外,钢笔头又是从何而来?专案组对当值的民警和临时充当看守的李忠进行了隔离审查,但结果不乐观,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痕迹专家反复对现场勘察证明,事发当晚除了事主和看守外,没有第三者在场的痕迹。

    李忠?郝克成叼着香烟陷入了沉思,这个和自己一同进入专案组的搭档,一个十分踏实、优秀的本地年轻干警,怎么会让自己如此紧张和不安。

    这是郝克成第二次用怀疑的目光来看待朝夕相处的同事,尽管他十分不情愿。但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如此被动时,就是张连发的身死,当时案件被描述为境外****策划恶**故最终完成杀人灭口,起因就是张连发掌握了范木匠深度的社会关系,这也演变成了整个“猛岢”事件的起源。

    当时的李忠就是被郝克成特意留下来协助张连发进行秘密调查的,但结果却让人难以接受,不但丢失了一手资料,而且还造成了张连发本人的牺牲。

    其中一个细节他印象深刻,就是李忠电话汇报张连发出事儿的时候,他曾命令其迅速查封张连发的宿舍,任何人不得靠近。但事与愿违,张连发的住处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到底是对**先一步,还是李忠反应迟缓,很难界定,但自己在电话中的提醒是不是反而帮了对手的忙呢?郝克成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郝克成曾一度对李忠有所怀疑,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并且从感情上讲,他也不愿随意诋毁自己的同伴。但现在看来,感情用事要害死人,如果李忠真的有问题,他难辞其咎。

    正想的入神之际,崔刚突然推门进来,他使劲用手挥了挥呛人的烟气,“我说老郝,你这是抽烟呐还是熏人呢?”

    从思绪中猛然惊醒的郝克成立即站起了身,并手忙脚乱的掐掉了烟头。对于崔刚这个从省城下来的上级领导,他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不仅仅配合上非常默契,而且对其为人也十分认同,没有架子,工作起来能拼命,有威信,这就很难得。

    “你真要注意啦,少抽点。”崔刚很随意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郝克成的对面,“有新情况,白家大小子回来了,而且那帮人里失踪的有个叫陶猛的也一起回来了,许文那帮人可真够瑟的。”

    “啥?白展回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人在哪儿?咱们现在就去会会。”郝克成大吃一惊,白天雄的长子可是个关键人物,在钱福坤落网后莫名其妙的失踪,与案情大有干系。上次负责盯梢的同事还躺在医院,大家正憋着一肚子火,现在此人突然又蹦了出来,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也预示着可能会有重大发现。

第五百零八章 崖底坟场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崔刚连连摆手,“人在医院,这他娘的还没醒过来呢,还有那个陶猛也一样。”

    “倒底啥状况?怎么会这样?”

    “俩人是许文那帮人找到的,据说还逮回来一个活口,具体怎么个因果,那厮守口如瓶,现在还在萧处那里汇报。娘的,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未料到崔刚突然大上其火,“妈的,什么玩意儿?特别行动组难道就比咱们高人一等么?给我根烟抽。”

    崔刚说者无心,但郝克成听来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对方刚刚在许文面前吃过瘪,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郝克成跟许文打过交道,虽然年轻跋扈了点,但很有头脑,作为什么特别行动组的组长,轻重缓急还是拿捏的准的。居然能让崔刚这个专案组的副组长碰钉子,说明有重大的隐情,难道他们也对专案组的内部产生了怀疑?

    其实专案组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涉及的部门众多,除了地方上的刑警和国安外,还有部里的特勤小队和不知归属的特别行动组。整个一个大杂烩,一方面说明案情重大,牵扯面广,另一方面也昭示着归口太多,难以协调和统一行动。

    许文这帮人不声不响的突然出击就很说明问题,虽然有所斩获,但对整个专案组的正面影响却不多,或许是萧处直接指挥的一次秘密行动也未可知。但这些都不是郝克成能操心的,卡在他喉咙里的大问题是李忠,他决定和崔刚交个底,然后再找李忠好好聊一聊。

    “老郝,走神啦?我说给我根烟抽。”

    “呵呵,对不住,对不住。”郝克成连忙从衣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崔刚,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刚才还在想钱福坤的事儿,我觉得咱们要换个调查方向。”

    “嗯?说具体点。”崔刚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许多,钱福坤在他眼皮子底下死掉,自己难辞其咎,当然是窝着一肚子火。一上午都在忙着应付家属,工作极为被动。

    偏偏这个看似简单的自杀案还挺离奇,且不说外界怎么看,就是专案组内部也形成了两种针锋相对的意见。一种是以尸检结果和痕迹鉴定为标尺,认定钱福坤是自杀,另一种意见恰恰相反,从动机和案发时点判断,他杀的可能性更大,但缺乏证据支撑。

    崔刚知道,郝克成是后一种意见的主要代表者,他本人其实也倾向于后者。

    “我想起了范木匠案,现场情况有许多和钱福坤案相似的地方。”郝克成缓缓的吐出一口浓烟,“尤其是死因,都是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自残而亡,都找不到直接动机,而且除了事主本人外,现场十分干净。”

    “嗯,的确十分雷同。”崔刚点点头,范木匠案作为一系列案件的最终源头,他对此案的卷宗了然于胸,“那么仅仅从两案现场的相似角度去分析定性,是否有些草率?”

    “所以,有些矛盾。”郝克成很少见的叹了口气,“假如,我是说假如。钱福坤死于他杀,谁最有可能是凶手?动机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们曾交换过意见,难道你有了指向性的看法?李忠还是小邵?”

    “如果是他杀,凶手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清理现场,具备这个条件的人,范围很小。”郝克成艰难的点点头,“无论是谁,案件的侦破应该从多角度入手,我想再找李忠谈谈。”

    崔刚沉默了,他能理解郝克成,任何一名侦查员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并肩作战的同伴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但他不想给其予肯定的答复,明松暗紧才是他的主导思想,甚至可以大开大合,立即解除对二人的审查,恢复工作,欲擒故纵的戏码更有效果。

    而郝克成应该是被情感困扰,望着沉默的崔刚,他唯有大口的吸着卷烟,内心却更加煎熬。

    “我同意你的思路,但不赞成你下一步的行动。”崔刚掐掉了烟屁股,“这俩人再关上半天,晚上咱们请示萧处,看是不是明天一早就放了。”

    “啥?放了?老崔,你到底是什么想法?”郝克成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是放了,难道还能关出花来?隔离审查,例行问话,该走的程序咱都走了,不放人怎么整?”崔刚眨着眼睛,表情怪异,“你不觉得放出来以后才有狐狸尾巴可抓么?”

    郝克成恍然大悟,暗呼自己愚蠢,妄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连这点小小的手段都没想到。但崔刚知道对方是关心则乱,毫不客气的又从郝克成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别瞎琢磨了,去找医院,看看白家小子醒了没。我就不信了,我一个老司机还能被这帮年轻人呛的没手段了。”

    二人匆匆离开了会议室,没想到在走廊里迎头碰上了许文。

    “崔组长,老郝。”许文一脸斯文,倒是很主动。

    “跟萧处汇报过了?”崔刚冷冷的,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而郝克成则点点头,保持沉默。

    “昂。”许文的回答吝啬的只有一个字,而且似乎并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他冲二人挥挥手,径直离开了

    “德性!”崔刚重重的一声冷哼,扭头冲郝克成道,“看见没?拽吧?我特么这还算是个副组长?”

    “行了,老崔。咱干正事儿要紧,没必要计较这些。”郝克成连忙劝慰,拉起崔刚就走。没想到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句话把二人气的差点跳脚骂人。

    “如果是去医院,我劝二位还是等两天。病人危重,萧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许文并不是成心挤兑二人,也不是瞧不起地方警察,而是有的放矢,因为他是第一个怀疑专案组内部有内鬼并向萧处汇报的人。

    白展失踪的时候,权兴国化妆成路人就在现场附近,他亲眼见到了专案组盯梢人员被袭击,白展被劫持的整个过程。并且沿着这条线一直摸到了对方的落脚点,这才有了许文带队突袭匪窝,救回白展和陶猛的结果。

    但遗憾的是对方十分警觉和狡猾,留守人员又是极为死硬和顽固,短暂的搏斗只抓到了一个活口,而且还是个马仔的角色,所知情况甚少。也有意外的惊喜,就是现场发现了失踪已久、遍体鳞伤的陶猛。

    案情的进展有了重大突破,专案组十分谨慎,萧处接受了许文的建议,加强将医院的重症病房的安保措施,临时抽调精干警力,八个人一个班次将病房围的如铁通一般。

    好消息接踵而来,就在许文汇报的时候,他又接到了鬃鼠的讯息,在距木器厂西北两公里远的一个林间山洞中有重大发现,可惜被顾箭那帮人抢了先手,许文自然要飞速赶去,秤一秤对方的斤两,并看看有没有更大的发现。

    ……

    很快恢复体力的李天畴放弃了寻找老潘的打算,而是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贡三失踪的地方。在费了很大力气割掉断崖边缘的蒿草之后,他终于有了发现。

    脚底下出现了数条碗底粗的老藤,顺着崖边垂直而下,查看藤枝表面的光滑程度,李天畴判断经常有人攀爬,并很惊讶周围蒿草的生长速度。当然,由崖气流带上来的阴冷、腐臭的气息熏的头晕脑胀。

    崖下恐怕就是贡三所说的坟场,但抵达此处的小路应该不止这一条,否则以前贩运走货的佤族人岂不九死一生?李天畴深信对方没有完全说实话,而且故意带了一条断头路,目的就是让他葬身期间。

    崖下冒险势在必行,但李天畴知道刚才一番搏杀的动静已经惊扰了潜在的敌手,贡三顺利脱身,势必也会做了周密的安排,所以崖底之行需要更加谨慎。

    李天畴认真检查了武器,将子弹压满弹仓,想了想又挑了一头体型最大的怪兽尸体,废了老鼻子劲儿将其头颅割去。然后用身上多余的衣服扯成布条,搓成绳子,将怪兽的尸体绑在了后背,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防备来自身后和身下的袭击。

    在认真的试了试一根老藤条的承重后,李天畴将步枪背好,嘴里咬着军刺,翻身攀爬而下。

    一没入蒿草丛,阴冷的气流便透体而入,光线也瞬间暗淡了许多。蒿草丛的厚度惊人,足足有三米多。忽然一条凶悍的毒蛇从期间激射而出,直扑李天畴的脖颈,血盆大口已经张的有些变形,寒光一闪,啪的一声,李天畴的****已将其躯体抽飞出去,但自己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仰望崖顶,李天畴看到许多粗大的藤枝密密麻麻、铺天盖向断崖对面蔓延开去。许多藤枝呈收敛状,渐次合拢成为更加粗大的藤枝,随着距离的延伸归拢到对面极为陡峭的断崖边缘,再度形成几个巨大的分叉,最后呈半折叠状向下没入幽暗的深处。

    李天畴倒吸一口冷气,这密密麻麻的枝杈形成的平面空间至少有十来亩的面积,刚才自以为是蒿草的东西竟然全是藤条上的枝叶,怎的会长成如此怪异的状态?他估计这是一株极为罕见的老藤,其主干和根部就在对面断崖的崖底,又或者说是一种变了异的植物,总之,如此巨物必然成精,还是尽量不招惹为妙。

第五百零九章 再遇老潘

    李天畴攀爬的很慢,但也至少有二十米的距离了,居然还没到崖底,下面黑乎乎的很难视物,极为糟糕的是之前引导出来的超视距能力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虽然他正常的目力也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还是稍显不足了。

    头顶上被自己开出的小洞已经成了光点,而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越来越浓重,与之相比,背后绑着的怪物尸体倒不显得有多么恶心了。手中的藤枝越来越粗,李天畴的双足终于踏上了实地,但滑腻腻十分难过。

    李天畴飞速的用军刺划开了身上绑着的布条,吧唧一声,身后的怪物尸体摔在了地上,声音很怪异。他毫不迟疑的在布条上挑了相对干净的部分撕下,搓揉几下后塞在鼻孔处,他从未闻过如此浓重的腥味,屠宰场**的废弃池也远逊于此处。

    由于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李天畴的目力已经能分辨四周的实物的轮廓,瞬间就被满地黏黏糊糊的东西给惊到了。远处的不提,身边四处都是不明生物的尸块和骨架,而脚下踩着的自然是到处横流的莫名体液,包括早已经变质的血流。

    他大爷的,莫非来到了地狱?李天畴暗骂了一句,迅速在小腿外侧插好军刺,并顺势摘下了步枪。他尝试用枪管扒拉了一下脚边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类的头颅,面部的皮肉已经所剩不多,露出森森白骨,端的吓人。

    李天畴强忍着恶心,蹲下身仔细查看,皮肉并不是自然腐烂,而是被某种野兽啃食过,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凶悍无比的怪物,心底一阵恶寒。

    他试图寻找刚才贡三下来时遗留的脚印,但很遗憾,昏暗的光线加上四处的碎肉烂肢,根本无迹可寻。李天畴回顾刚才崖顶的情况,判断左右两侧是断崖峭壁,只有前后方向可以通行,他略一思索决定向前走,虽然对面那株可怖的老藤就在眼前,但李天畴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或许办完正事儿还能有幸一见。

    踩着滑腻的东西行走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关键这脚下的东西还十分令人恐惧和厌恶。李天畴很奇怪,如此多的生物体液怎么会滞留在地表?他拔出军刺找了一处粘稠物相对较少的地方刺下,叮的一声,下方坚硬居然是山岩,怪不得如此。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如此大面积的残肢遗弃之地居然少见苍蝇蚊虫,这又是什么原因?没了这些食腐的小东西,肢体腐化分解起来将变得缓慢,或许有一种解释,这些肢体中含有某种令微生物都十分抗拒的物质。

    看来这里不仅仅是秘密组织的老窝,还很有可能是一处与生化研究密切相关的基地,那么教官在信息中所提及的核心区域是否就是指的这个地方?想到这里,李天畴顿时有了一股小小的兴奋。

    很快,前方就有了朦胧的亮光,尽管仍然十分阴霾,但比之前落脚的地方要强了很多,至少能看见些许缭绕的黑气,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李天畴自己估算,前后也不过走了二三百米的距离,看来断崖下的谷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宽敞,有光线的地方应该已经离开了老藤树的范围,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四周十分安静,连声鸟叫都没有,脚下吧唧吧唧的声音倒显得格外刺耳,李天畴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从一落地开始就是这样不自在,尽管不能捕获其准确的方位,但这种感觉一定是真实的。

    在这种险地行走,李天畴最担心的就是埋伏在暗处的枪手,无论如何,再变态的身法也躲不开子弹的袭击,所以他走的很慢,几乎是贴着崖边一侧,而把主要的防御精力都放在了对面和头顶。

    对于其他突如其来的凶物他倒是很有底气,在这密林之中也不止见过一回两回了,对危险的预判能力,李天畴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两侧崖壁忽然收窄,然后一个急弯又豁然开朗,李天畴脚下踩着的已经是松软的泥土,终于不用再听那些该死的吧唧声了,但前面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重,方圆不大的谷地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凸起物,像是一块山岩,又好似一个人,总之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倒霉的是那种超视距的能力怎么引导也不出现了,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看来还是没有很好掌握,意念这玩意儿太过虚无,如果能侥幸离开此地,一定要想办法找找船长的师父认真请教一番。

    抛开杂念,李天畴立刻矮身下蹲,平端步枪,在迅速扫视四周之后缓缓向前方的物体靠近。的确是一块岩石不假,但石头上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李天畴的方向,一动不动。

    这就有点毛骨悚然了,玩深沉么?是活人还是死人?如此诡异紧张的气氛,李天畴居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此人的体型有些眼熟,像是分开不久前的老潘,服饰的颜色也一样,他顿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还有近二十米的距离,李天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到了危险。虽然周围很空旷,但陷阱的端倪十分明显,而眼前这个背影似乎就是个饵。说不上来为什么如此自信,但在他历次的惊险劫难中,这样的预判从未出过岔子。

    正在发愁怎样绕过眼前这个诱饵时,背影咔哒一声突然动了,这是骨骼错动的声音,尽管音量不大,但在李天畴听起来十分刺耳,握着步枪的手已经满是汗水,说不紧张,那都是在忽悠自己。

    背影缓慢的转动身躯,十分的机械,根本不想是正常生命体的活动,而其略微下勾的头颅随着身形摇摇晃晃,就像没有骨头,仅靠皮肉连在脖子上一般。

    李天畴的后腰抬起,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眼看着背影的身躯终于扭动过来,他一下子惊呆了,是老潘没错,但他现在的模样比鬼还可怖!

    老潘的双目竟然被人给挖掉了,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令人汗毛直竖,而他的嘴角两侧也被利刃划开,豁口直达耳根,整个脸型就像一个烂冬瓜,被人恶作剧般的用刀雕刻出来极为丑陋的造型。

    “老潘。”李天畴不自觉的喊出了声,尽管此人生性狡诈阴狠,还曾试图要过他的命,但朝夕相处几天的同伴一下子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是让他心下黯然。

    紧接着让李天畴眼睛发绿的事情出现了,老潘的嘴唇忽然活动了几下,一张一合的露出了里面带着血丝的白牙,极为难看,都这个惨样了竟然还有生机?继而老潘的喉咙中忽然传出了嗬嗬的声音,他有话要说!

    李天畴竭力压制住了立刻迎上去的冲动,因为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他竟然发觉自己已经手足无措。

    咔哒、咔哒,还是骨骼错动的声音,老潘忽然试图站立起来,但他两支下垂的手臂似乎难以抬起来支撑,如是努力了两回,他的身体一下失去了重心,歪斜着向前栽倒,只是古怪的形体特征让李天畴瞬间想起了集训时看过的一小段视频,国外一个伪装蜡像馆的人体**制作和攻击过程,真真假假的套路十分险恶。

    这个老潘是假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摔在地上的老潘便爆炸了,轰隆一声巨响,光芒夺目,李天畴躲无可躲,被巨大的气浪掀出去十来米远。

    尽管没有伤到筋骨,但李天畴的眼睛和耳膜还是遭受了重创,他连滚带爬的急速后退,连步枪丢到哪里了也浑然不知。仅凭之前的印象,匆忙沿来路退到了山崖的拐弯处,这个地方的崖壁有一小块凹槽,相对安全,他要尽快恢复视觉和听力,否则在处处陷阱的谷地中肯定活不了太久。

    山谷外,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栋简易的二层小楼上,有一间四周挂满灰色围帐的小屋,从里面传出了“哈哈哈……”的大笑声。屋内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很随意的扔掉了手中的遥控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身旁垂手站立的另外两名青年男子也随之附和着大笑起来,只有斜对面的一个胖子脸色难看,怒意十足。

    “这就是老板要的样本?这就是你所说的高手?啊,哈哈哈……”络腮胡子依然止不住笑意,用手指着面前的显示屏,屏幕上回放着李天畴连滚带爬,飞速逃遁的样子。

    “难道不是么?你所谓的圈套很有效果么?”胖子愤怒了,“这个家伙很显然没有上当,他十分警觉,相比而言,你的圈套就是一堆狗屎!”

    络腮胡子止住了笑声,但并不生气,他跨步上前搂着胖子的肩膀道,“啊哈,我的兄弟,不要生气。我承认这个家伙很强大,但也仅此而已,不是吗?不要着急,下面还有很多游戏给他做,等玩儿够了,如果还有命在,我们再轻松的捉住他,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沙吉尔,我劝你不要掉以轻心,这个家伙很危险,而且你不要忘了老板的指令,如果很快把他玩儿死了,你我都不好交代。”

    “你知道,后期样本的选择条件是很苛刻的,这也是老板的要求。”沙吉尔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如果连这种小小的套路都熬不下来,我们何必在这个家伙身上浪费精力呢?”

第五百一十章 死里逃生

    贡三不再说话,他很了解沙吉尔,此人是出生在帕尔德不毛之地的一个杂种,从小就混迹在险恶的环境中,八岁能开枪杀人,十一岁就在所谓的游击队中闯出了名号,嗜血成性,冷酷无情,不满十三岁就亲手割下了被其冠之以叛徒的长官的脑袋。

    此人常挂在嘴边的的‘丰功伟绩’就是一段变态的虐杀史,满脑子的极端民族情节,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此人心里极度变态,在整个组织里属于无人敢招惹的角色,能对他进行有限度管束和震慑的也只有老板,但也仅仅是有限度而已。

    贡三搞不明白,他们一个好好的组织为什么非要和这些来自异域的凶徒合作,尤其是眼下这个秘密研究基地更让他不寒而栗。一想起那些从实验室里弄出来的怪物和怪胎,他就是十分紧张,鬼知道这些反人伦天理的东西会造成怎样的恶果,难道实现民族独立要靠这些变态和令人恶心的东西么?

    当然,贡三知道老板有他的宏图构想,并且很能鼓动人心,他的这些疑问和担忧根本无法动摇老板的思路。但贡三真的难以忍受沙吉尔这等人的嘴脸,是时候要做点什么才好,他不希望自己的家园将来成为变异生物四处横行的鬼域。

    看着贡三离去的背影,沙吉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凶芒,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此刻,他并不担心贡三这种曾经实权人物的不满与异动,必要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下手将其除掉,并且不会招致老板实质的怒火。

    沙吉尔脑子里更多的是在回味刚才李天畴的表现,其实很让他吃惊,所谓的不屑一顾是做给贡三看的。画面中的年轻人是如何判断出来那个人肉**是陷阱的?这很有意思,仅凭这一点,新来的样本就足以引起沙吉尔浓厚的兴趣。

    还有那六头就像天使般的掠食者,此刻肯定已经全部报销了,沙吉尔十分遗憾没有看到李天畴的战斗过程,但他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解决六头掠食者,能力绝对强悍,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之匹敌。

    沙吉尔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同时也颇为迷惑,之前的两个样本在应变和生存能力上就比这个叫李天畴的年轻人差了很多,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组织么?老板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的信息?看来还是有很大水分的。

    蜷缩在崖壁凹槽中的李天畴终于度过了短暂的危机时刻,双目的视力渐渐恢复,但听觉上还是很不理想。他相信左耳道的耳膜被击穿了,这样糟糕的状态恢复起来是不是很缓慢,他不得而知,但眼下不宜长久停留,必须尽快冲出这段谷地。

    在整理武器的时候,李天畴极为的震惊和愤怒,刚才的人肉**居然就是真人!因为他的脸上、身上到处沾的是鲜血和不知名的机体组织,老潘的身体被这帮牲口动了什么手脚?!

    几乎要抓狂暴走的李天畴一再勒令自己要冷静,再冷静,他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将要面对的神秘组织是怎样一个变态和令人发指的怪物,他发誓要将这个组织彻底铲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从脑海深处迸发出的杀戮和毁灭一切的冲动被李天畴的自我意识给强行压制下去,他瞪着猩红的双目大口喘气,喉咙里涌出的酸水令他不断的干呕,躯体强烈的痉挛使他很长时间不能自我控制,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四肢酸软的坐在了地上。

    四周漆黑无比,之前还有过的朦胧光线也荡然无存,恐怕已是夜晚了。李天畴此刻清醒了许多,刚才的一幕仿若是从炼狱中走过了一回,令他差点崩溃,或许是否极泰来,他反而对下一步的行动有了全新的想法。

    因为对谷地深处的地形一无所知,更不了解对方的人员、武器配备、以及匪夷所思的机关陷阱,所以不顾一切的盲目乱闯是匹夫行径。

    反之,对方却对李天畴的行踪了如指掌,层出不穷的杀招即便是超人也无法支撑太久,所以再往前走等同于自杀。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对方处于什么目的并没有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这给了李天畴一种猫戏老鼠的可悲感觉。

    立即向教官全面汇报眼下的情况,并取得尽可能的支持,所谓核心区域的实质情况相信会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李天畴决定不能再向谷地深处行进。

    当然,原地待命也不是好主意,随时出现的危险防不胜防,明智的做法是顺原路退回,做好准备之后再度杀回来。

    当然,退出去也不是难么简单,对方既然能轻松的让你进来,就不可能再活着放你回去,对于这一点,李天畴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

    必须行动迅速而果决,腕表的信号很弱,但不妨碍他拍照取证。重新回到老藤树的范围后,他加快了步伐,稍作观察,他便开始攀爬粗大的藤枝,但此刻他终于遭遇到了埋伏在此处枪手的袭击。

    幸亏有先见之明,李天畴不厌其烦的将那具怪兽的尸体又绑在了后背,避免了被子弹直接命中的危险。即便如此,他还是从藤枝上跌落下来,满地的碎肉和不明液体令他窒息,但李天畴知道仅凭借手里小小的手枪是无法击杀对方的,所以尽量闭住气息诈死。

    果然,不大的功夫,侧后方传来了吧唧吧唧的、令人生厌的脚步声,从步点判断,对方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显得十分小心。

    在距离李天畴三米开外的地方,两个人先后停下了脚步。前面那人居然掏出了一支手电筒,漆黑可怖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耀眼的光芒,不要说微闭眼睛的李天畴不适应,就是两个枪手也被燎花了眼,后面的那位还低声咒骂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但这句咒骂的话才说了一半,李天畴就从地上弹跳而起,抬手就给了前面的枪手两枪,刺耳的回音中,两颗子弹已将对方的颈椎骨彻底打断,与此同时左手飞出的军刺也十分精准的命中了后面枪手的脖颈,此人后半句的咒骂被彻底噎回到了腹腔里。

    李天畴以最快的速度在两人身上搜刮到了枪支、子弹和一些意外的其他物品,包括两具防毒面罩。然后再度揪住藤枝飞速攀爬,为了防止意外,这回他在不同的藤枝间纵横跳跃,如同猿猴一般很快攀上了崖顶。

    轰隆一声,一个黑影从崖顶坠落,砸得下面汁水四溅,那是怪兽的尸体,是李天畴故意扔下去的,表明了他对此间主人的愤怒和警告。他知道,老藤树范围以上,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将失去作用。

    “啪。”的一声,沙吉尔扔掉了手中的遥控器,有点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他万万没有料到安静了有会儿功夫的李天畴会突然逃走,更没有想到匆匆赶去的两名出色的狙击手如此不堪一击。

    他眼前一遍一遍的回演着李天畴刚才致命一击的干净利落的身法,迅猛、果断、不留余地,这让沙吉尔震撼,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忌惮。他很后悔给两名枪手下达的指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击杀对方,这下麻烦了,那个该死的胖子一定会看笑话,而且保不齐会跟老板说些什么。

    需要发泄的沙吉尔一把揪住了身边没来及躲开的年轻男子,用近乎咆哮的声调大吼道,“去找他,找到他,放出我们的天使,一定不能让他跑掉。”

    年轻男子唯唯诺诺的点头,如蒙大赦般的扭头就跑,而刚刚躲开的另外一名男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沙吉尔扔过来的一个茶缸砸中了头部,哀嚎的躺在了地上抽搐,但沙吉尔还不愿意就此放过,又拎起一个钢制的花架,狠狠的砸在了小伙子身上,惨呼声中,沙吉尔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恶气。

    漆黑的山林中,李天畴给教官发完信息后就一路狂奔,他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离开这片密林,他比谁都清楚基地里的人绝无可能放他活着离去。

    好在凭借白天的记忆没跑冤枉路,但浑身的腥臭引来了无数蚊虫、毒物的攻击,让李天畴苦不堪言。

    途中在连续击杀了两头掠食者后,李天畴手上的军刺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他这才认识到此类怪兽的体液竟然带有十分强烈的腐蚀物质,还没稍稍喘口气,此番林间逃亡的最大威胁就扑面而至。

    一个巨大的黑影横在了前方,从体型轮廓上判断,这是一头大了不止一号的掠食者,甚至超过了成年公牛的体格。

    李天畴叫苦不迭,军刺成了烧火棍,而抢来的***早已耗光了子弹,仅凭手枪,根本无法对此物造成致命的威胁,除非连续射中对方的眼睛。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丛林天使

    李天畴向后急退数步,同时挥了挥手中的烧火棍,眼前的怪物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足够强壮,二是体味很臭,十分之臭。

    但不知其速度和灵活度是不是与那小型掠食者有的一拼,倘若如此就太可怕了,还有那浑身可以用作盾牌的皮毛……

    而怪物似乎也不急着发动袭击,瞪着两个手电筒般的眼珠子,发出有蓝色的光芒,焦距时刻不离猎物的胸膛,仿佛那个位置对它有着极为强烈的吸引力。

    密林中的空气像凝固一般,周围安静的吓人,此物口里发出的呵兹呵兹的声响格外刺耳,大滴粘液般的口水从嘴角下垂,进而滴落,一触碰地表的植被便冒出丝丝青烟,好似强酸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李天畴此刻对周围的环境已经了熟于胸,左侧是密密麻麻的低矮植被,右后侧不足三米处有两颗粗大的树木,外形似榕树,但枝干高大,树冠反而很小。

    树木之后的植被由密到疏,四五米远后便似有似无,像忽然低矮了下去,呈长条带状,视线下是深黑色,根本无法分辨。貌似是一条沟壑或是山涧,一个冒险的想法跃然于脑中。

    “嗨!”李天畴示威似的朝怪兽一挥手中的柴刀,在对方发愣之际转身就跑,同时脑海中反复呈现着小型掠食者扑击猎物的画面,从启动、肢体的变化到扑击线路等等。

    “咔咔咔”身后的怪兽发出刺耳难听的嘶叫,腥风和臭气猛然搅动着密林内稠密的空气,李天畴顿时感到身后巨大无比的压力,根本不用回头,怪兽已经如影随形的贴近了他的脑后。

    李天畴暗暗叫苦,此物果然不好对付,虽然体型庞大,但速度和敏捷程度丝毫不逊于那些小型掠食者,在力量和防御上恐怕也是远远超出。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全力应对,稍有不留神,就可能会成为怪兽的裹腹之物。

    在对方堪堪接近之际,李天畴急速奔跑的身体突然像摔倒一样向前扑出,连滚带爬的极为狼狈,但速度非常之快,手脚并用之间身体向左侧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

    怪兽的巨爪一下捞空,庞大的躯体如推土机一般急急停住,似鳄鱼般的大口上下张合发出怪啸,显得十分恼怒。

    呵呵,此物还是有弱点的,虽然只是惯性之下一点点瑕疵,也令李天畴信心大增,他继续着诡异的曲线,身体飞速倒掠回去,直扑那颗最为粗壮的大树。

    在李天畴低重心、近乎贴着地皮飞掠的情况下,怪兽骤然伸出的左爪也没有任何建树,但其下肢一个奇怪角度的旋转,整个身体又迅速拉近了与猎物的距离。

    李天畴头皮发麻,很难想象对方如此厚重的皮毛下,竟然还有这般柔韧性,他丝毫不敢怠慢的迅速挺直身躯,脚下全力加速,就如助跑般的大喝一声,单足已经结实的蹬踏在树干上。

    “呼啦!”怪物又是一记巨灵掌般的攻击,爪尖几乎擦着李天畴的鬓角掠过,罡风夹杂着刺鼻的腥臭气味令人作呕。

    李天畴借着惯性双足飞速交替蹬踏,身体在半空中突然扭转,目中精光爆射,同时右臂急探,将烧火棍似的柴刀猛然递出。

    “噗嗤”一声,柴刀插入正欲昂首跳跃的怪兽的右眼中,直接没入三分之二。

    “咔……嘎……”吃痛的怪兽一声长嘶,极为抓狂的挥出了巨爪,嘭的一下扫中了躲无可躲的李天畴,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斜斜的向大树的右侧方栽落。

    不知道砸断了多少植被的枝杈,李天畴狠狠的摔在了实地上,被震的眼冒金星,腹内翻江倒海,忍不住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察觉到右臂折断了,而且右侧肋骨也遭到重创,只是危机时刻无暇顾及,从跌落的沟壑判断,这点高度对怪兽根本不造成障碍。

    就在李天畴挣扎着坐起身掏出手枪时,怪兽巨大的身影如泰山压顶一般从上空扑下,剩下的一只怪眼在黑暗中显得极为明亮和狰狞。

    “砰砰砰……”李天畴竭力后退的同时,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只如手电筒一般的眼睛珠子连开数枪。

    “嘭”的一声,怪兽的躯体重重的砸在李天畴之前呆过的位置,复又迅速弹起身躯,全力撞向猎物刚刚躲避的方位,嘭的一声闷响,怪兽却被弹了回来,那里似乎是一处岩壁,就在李天畴身体右上方稍稍一点的位置。

    遭受重创的怪兽极为疯狂,凭借嗅觉和失明前的印象再度向李天畴扑来,咣的一声,力道比之前还要大,只可惜还是扑了个空。

    如滚地葫芦一般的李天畴扔掉了手枪,尽量让身体半跪着以寻找战机。他很清楚,怪兽越是疯狂,也就越是到了垂死挣扎的边缘,刚才一个**打空了,大部分子弹都命中对方的左眼,加上柴刀捅进右眼的深度,他不信这个庞然大物能支撑长久。

    “咣”的又是一声巨响,李天畴心惊肉跳,骇然发现另一处岩壁居然被这怪物撞下来几块山石,那个位置正是他刚刚扔掉手枪的地方。

    于是,面积不大的沟壑下面,一个猛扑,一个惊险的闪躲,嘭嘭的如同开山般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怪兽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尤其是两个下肢,动作很明显的迟缓了许多。

    李天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确信,右肋至少有两根肋骨骨折,此刻跟本无暇考虑是否伤及内脏,浑身的气力几乎被抽光,连半跪的姿势都无法保持。

    就在李天畴油灯枯竭的时候,终于捕捉到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怪兽被岩壁再度弹回时正巧摔在了他的脚边,这也是李天畴根本没有多余气力躲避更远的缘故。

    但怪兽眼眶中那把柴刀的刀柄就在脚下,这一下重燃求生**的李天畴,灌注了全身残余的力量,狠狠的蹬向那个刀柄。

    随着刀柄直没怪兽的右眼,李天畴的小腿也狠狠的挨了对方垂死前一抓,这一爪撕掉了小腿骨侧一大块皮肉。

    “咔……”怪兽嘶吼着想挣扎翻身,但只是徒劳,刚才暴躁疯狂之下,气力已经消耗太多,再加上两处致命的创伤,此刻不断气,也多亏是头变异生物。

    李天畴尽量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远离此物,感觉挪了好半天也才半米不到,在撕下布条胡乱捆扎小腿时,他忽然眼睛一黑,仰面栽倒。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畴再度醒来时,发觉四周仍是漆黑一片,腥臭之气极为浓重。他忽然觉得脚下有些异样,挣扎了好半天才坐起身,惊讶的发现怪兽的右爪已经搭在了他的鞋帮一侧,只可惜没有再得以寸进。

    真是劫后余生,一头怪兽就让李天畴如此狼狈,还差点丢到性命,这个秘密基地培育出的玩意儿实在变态,普通人面对这种变态生物又该如何?其险恶的用心昭然若揭,如果任其发展,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浑身剧痛,令李天畴的神经战栗,尤其是左小腿,被撕下的那块儿皮肉,没有半斤也有三两,好在地上血迹不很多,应该没有伤及大血管,否则刚才晕过去后,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怪兽的气味太重,随时都会有武装人员跟踪而至。李天畴今天的运气不算太好,也不算糟糕,刚才那种虚弱的状况,随便一个小孩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稍微检查了一下肋骨,确信没有伤及内脏后,李天畴拖着伤腿沿沟壑底部的走势向外攀爬,他急需一处隐蔽之所恢复体能和伤势。

    天色接近蒙蒙亮的时候,李天畴和怪兽搏斗的地方来了四名手持长短枪械的武装分子,他们全身黑衣,蒙着面罩,从头到脚涂满了像油脂一般的膏状物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他们小心翼翼的四下查看,满是露水的密林里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但‘丛林天使’的气味如此浓重,它一定就在附近。

    终于有人发现了那处隐蔽的沟壑,透过浓密的枝桠树梢,勉强能看到有个物伏在下方。处于对‘丛林天使’的恐惧,四人犹豫了半天,想尽一切办法试探,在确认安全后,才用绳索吊着一个倒霉蛋下去。

    “‘丛林天使’over了。”下面的人十分恐慌和紧张。

    “该死的,你确信?”

    “它真没气了,眼眶流了很多黄水。”

    “下面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等等,噢天啊,好像是人血。”倒霉蛋哭丧着脸,“这儿还有一支手枪。”

    “立刻报告沙吉尔先生。”

    “拉我上去!”

    ……

    苏里小镇位于第三特区东北边界,属于掸邦势力,地处交通要冲,向北直通密支那。

    镇上虽然人口不多,但十分繁华和现代化。

    不大的几条街道挤满了风格各异的建筑,从外墙斑驳的西方哥特式小楼到东南亚特有的民居竹楼,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看似新奇,但总给人一种十分怪诞的氛围。

    小镇主街上商业氛围浓厚,既有充满现在元素的咖啡馆,也有色彩暧昧的酒吧。

    一座茶色门楣,灯光暗淡的小酒吧内,正播放着悠扬的萨克斯夜曲。玻璃橱窗边,一身白色西装的‘医生’正斜靠着沙发,跟对面的妖艳女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苏里小镇

    ‘医生’的真名叫胡德海,是一名能力出众的资深特工,也是许文最为得力的搭档。此番受命出境,他走的线路最为便捷,几乎没有任何波折的抵达了吧莫。

    依据卷宗中两名杀手提供的可怜信息,胡德海白天浪迹中区的娱乐场所,晚间游荡在北区的贫民窟,但没有任何头绪。

    无论是‘钦帮’组织,还是坎帕斯其人都没有踪迹可寻。胡德海目前化身为流窜在滇南和缅北两地的毒品买家,身份看似隐蔽,实则在吧莫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过于招摇。

    绰号‘棉九’的毒枭身份实际上早已被境内缉毒机构秘密控制,只是在进一步向上游推进的时候,线人突发意外,所以不得不中途终止,而胡德海此时借用这个身份实际上有很大风险。

    好在及时联系了当地的外勤人员,在其协助下,胡德海在吧莫只逗留了一天半,便咬着一个名叫杨角的人来到苏里。

    苏里是个奇怪的地方,从地理位置看,是交通要冲,也是吧莫南方门户,更是第三特区最西南的小镇,属于典型的势力交错之地。

    所以小镇很敏感也很嘈杂,但多年来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够真正控制它,名义上的代理人是德拉将军,一个表面依附彭家势力的小军阀。

    将军是自封的,德拉实际拥有的武装力量不会超过两个营,这还是攒了十来年的家底,依靠着左右逢源及手中三大产业倒也慢慢站稳了脚跟。

    除了玉石开采和柚木贩运外,毒品是其最大的经济来源。

    杨角正是德拉身边最能说的上话的毒品批发商,对于‘棉九’的亲自到来,他持十分谨慎的态度,因为太不寻常。内陆的几条线中,只有‘棉九’最为神秘,每次走货都是其手下亲信接头,真人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好几年前,印象很模糊。

    所以胡德海被扔在了苏里,任其游荡,杨角要仔细观察一下‘棉九’其人,另外也在联系那名经常露面的亲信。

    苏里的夜生活丰富,内心焦躁但表面平静的胡德海从住地溜溜达达的来到了这间名为‘拓石’的酒吧,据了解的情况,杨角会经常在深夜到此处坐坐。

    眼前这位打扮的分外妖娆的女子是个应招女郎,自称马来人,他主动贴上来正合胡德海心意。

    两人端着不知名的红酒一通瞎聊,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干下去了一瓶。令胡德海意外的是对方的英文十分流利和娴熟,华语也说的不错,很难让他相信会在这个鬼地方做应招女郎。

    当第二瓶红酒打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酒吧内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女郎似乎不为所动,吃准了胡德海一般,屁股比秤砣还重,一直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她家乡的逸闻,时而英文,时而马来语,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华语。

    胡德海貌似一直在认真的倾听,实则更多的精力是在关注酒吧内新进来的客人。

    斜对面的座位上是两男一女,两名男士都十分年轻,雪白的衬衫,黑色西裤,油光发亮的分头,打扮的有点像高级侍应生,女的是一身淡蓝色长裙,貌似很矜持,但一端起酒杯就完全变了个人,不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且经常出现的、十分夸张的肢体动作令人倒胃口。

    远端的一个四人座位来了两个老男人,至少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刚点完单,便面对面的趴在桌子上窃窃私语,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话题。

    身后大一点的卡座上是三男三女,嘻嘻哈哈的十分热闹,而新进来的一对男女则是金发碧眼的老外,两人似乎很喜欢橱窗边的格调,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胡德海他们前面的座位上。

    貌似杨角今夜不会在此地出现了,胡德海有这个预感,所以他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时间,目前一无所获,很怀疑自己咬住杨角的策略是不是有些冒失。

    所以当对面的女郎再次端起酒杯时,胡德海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这个暧昧的动作令对方微微一愣,进而笑的花枝乱颤,“先生,这样很不绅士呀。”

    “我的风度早已扔在了刚才的酒杯里。”胡德海似笑非笑着,似乎更加暧昧,不待对方反应便起身冲吧台打了个响指。

    “这么没情调啊?”看着潇洒的支付小费的胡德海,女郎的眼神有些迷离,直到对方离座走出了酒吧。

    侍应生在收拾桌台的时候,不经意间从掌缘处漏下一张很小的纸条,女郎很不情愿的拿起来观瞧,上面只有三个字“跟上他。”

    第二天,胡德海在杨角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而其手下最终在旅馆里只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痛苦挣扎的应招女郎。

    女郎似乎是遭受了某种打击,思维迟钝,像是失忆一般,眼看问不出任何东西,面色阴沉的杨角心神不宁,冒牌的‘棉九’忽然玩儿起了失踪,这让他很难琢磨对方的目的。

    好在女郎知道的东西不多,即便是被对方用药物或某种手段套出话来,也没有多大影响。忽然,杨角的心头一凉,鬓角下立刻流出了冷汗,这**曾跟“伙夫”有一腿,莫非此人的来意不在将军?

    想到此处,杨角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迅速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但耳边传来的是长长的盲音。

    ‘伙夫’是一名很强壮的家伙,但此刻正如一滩烂泥般的躺在胡德海的脚边。他很倒霉,刚爬上女人的肚皮,便被一个突然闯进来的黑影打晕,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外,还遭受了非人待遇。

    胡德海也认为自己很倒霉,本以为像中了**彩一般的找到了钦帮的骨干分子,但各种招数用尽,才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极外围的打手货色,却是钦帮成员不假,这是唯一令他感到振奋的事情。

    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否则让这个莽汉带带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现在马后炮也晚了,这家伙的小腿骨断了,怎么处理此人却成了个头疼问题。

    “或许你能告诉我,你老板住在哪里?”胡德海仍不死心的蹲下身一把揪住了‘伙夫’的头发。

    满嘴鲜血的‘伙夫’此刻只有出气的份儿,可以看出此人呆滞、乞怜的眼神并非是假装出来的,胡德海暗讨山林中那秘密据点的位置应该不会有诈。

    仔细琢磨了一番‘伙夫’刚才描述的线路,胡德海扔下对方,突然伸手抄起旁边粗大的木棍,抡圆了朝着‘伙夫’的脑袋狠狠砸下。

    ‘伙夫’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喉咙发出了垂死前的嚎叫,木棍擦着他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了旁边的泥地上,‘伙夫’白眼仁一翻,吓的晕死过去。

    胡德海点点头,扔了木棍,弯腰架起‘伙夫’,将其安置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坐好,“老子不杀你,如果不被野物吃掉,算你命大。”

    在点燃一支烟后,胡德海稍稍整理了一下行装,迈步向山林深处走去。

    山谷林地深处,那栋极为隐蔽的小楼,一间不大的密室里,沙吉尔正努力压制着自己气急败坏的情绪,尽量详细的描述着猎物李天畴逃跑以及‘丛林天使’被杀的经过。

    他的上首有两个人,一坐一立,均是很有气场。坐着的男子头戴面具,体型略显发福,双手交错的搭在肚子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站着的也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匀称,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紧贴身形,显得极为干练。此人头发略显花白,面部棱角分明,额角上一道醒目的刀疤,令人望而生畏。只观其面相,便知此人难以亲近,很不简单。

    一向凶狠、蛮横的沙吉尔在这两人面前在气势上就矮了三分,所诉说的情况又是很丢人的事情,所以不知不觉中,冷汗就冒了出来。

    “这么说这个家伙还在山林里,派去搜捕的情况怎么样?”坐着的中年人发话。

    “还没有消息。”

    “我们的下一批天使该降临了吧?”

    “还有一周时间。”

    密室里十分诡异的沉默下来。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却像是经过了很漫长的时间,蒙面男子再次发话,语气变得格外冰冷,“让‘毁灭者’去吧。”

    沙吉尔不敢接话,求助的眼神望向那名站立的中年男子。

    “尊敬的我主,刚请教过博士,‘毁灭者’还不成熟,不如再加派人手扩大搜索,我亲自去,这个人我熟。”

    蒙面男子微闭起双目,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亲爱的张,将死之人就不用你亲自出手了。德拉那边又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去把他带来吧。”

    “愿意效劳。”站着的中年男子略一垂首,便沉默不语。

    “无论死活,一天内我要见到那个人!”蒙面男子突然扭头对着沙吉尔提高了声调,“让贡三过来。”

    沙吉尔如释重负,应承着立刻转身离开了密室。

第五百一十三章 接应人

    离山林数百公里外的猛岢小镇又发生了新的情况,被救回来的陶猛终于苏醒,他向许文讲述了被袭击的经过,所描述的瘦弱老头居然和老赖的体态特征十分相似,就连体味也是一样。

    权兴国负责盯着此人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对方居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和马脚,绝对是个老奸巨猾之辈。

    看来是可以收网的时候了,许文兴奋的朝空气中一挥拳头,嘱咐陶猛好好休养后,便匆匆离开了医院。

    但在半路上,许文就被两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白天雄在家中被人杀害,而老赖自清晨起就失去了踪迹。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眼皮子底下的大活人不见了?你干嘛吃的?!”许文忍不住的对权兴国大发雷霆。

    许文的确难以控制住火气,以权兴国的能力,一个老头子也能跟丢?但一联想起白天雄遇害的消息,他又倒吸一口冷气,老赖很不简单,这已是专案组共识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还是重视不够。

    如果杀害白天雄的凶手是老赖,那么此人的手段太可怕了,能够轻而易举甩掉权兴国,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白宅,杀人后扬长而去,视警察铁桶一般的防护于无物,这是真正的高手。

    想到此处,许文立刻拨电话给在医院附近负责防卫的申英杰,一番仔细叮嘱后,驱车直接返回猛岢。他要亲自指挥抓捕嘉措,‘鬃鼠’那一头不能再有闪失。

    而顾箭那组人据说也有重大发现,就在木器厂外围的山洞里,本想去凑凑热闹的许文也无暇再理会。

    “一刀毙命,下手够狠!”勘察完现场的崔刚闷闷不乐的蹲在了事主家的堂屋门口,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身边的郝克成沉默不语,脑子里一直再回想着白天雄临终时定格下来的面部表情,十分安详和超脱,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老白难道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心求死?脖颈一刀其实很惊悚,也很痛苦,他竟然还那么淡然,说明白天雄对凶手很熟悉,也非常清楚对方的来意。

    “熟人作案,大有可能!”

    “你也这么认为?”

    “目前没有什么依据,但就是这么感觉。”

    “有具体怀疑目标么?”

    “老赖!”

    “我也这么觉得。”

    “这老家伙不是一直被盯着么?许文那帮子人可不是吃素的。”

    “那谁知道?白展在那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不也失踪过么?”

    “呵呵,这可不像是在办案,别搞成推理游戏。”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么。”崔刚吐了口浓烟,“其实系列案件到了这个地步,很多面纱都要慢慢揭开了,白天雄的死,看上去掩盖了很多东西,但也露出了更大的马脚。”

    “我这么捋了一下。”郝克成思索着,“整个事件的背后的目的姑且不谈,从范木匠遇害,到张连发被灭口,再到昆河汽车的爆炸案,这是一条串起来的线,对手突然发难的起因,应该是范木匠无意中在木器厂发现了重要秘密。

    “我搞不明白的是,范木匠一案,对手明明有能力在小范围内解决问题,为什么偏偏费那么大周折从境外请来野路子的杀手办事儿?这说不通啊。”

    “我倒认为很好解释,跨境作案,意图把水搅浑。对方的图谋不在于一两起恐怖事件,而是恐吓,赤果果的恐吓,至于最后想达成什么目的还不得而知。但把咱们重要的精干警力都吸引在小镇,这个意图很明显,但轻而易举的成功了,不是么?

    “你没看到?从外地调来的特勤组也很被动,说明对手极为难缠,一定有着十分严密的组织,而且野心极大。”

    郝克成沉思不语。

    “李忠那头还能再想想办法么?”崔刚突然发问。

    “不好说,抗拒心里严重,情绪起伏也大,昨天晚上还闹过绝食。”

    “崔组长,萧处请你马上过去。”此时一个警员匆匆赶来。

    “知道了。”崔刚摆摆手,“怕是又有新情况,我去一下,现场这头你暂时盯着。”

    ……

    边境两边你来我往的折腾的十分热闹的时候,李天畴已经在一个小山洞里睡了整整一天。

    这个山洞窝在一个断崖之下,外低内高,里面较为宽敞,由于地表全是山岩,所以难得的干燥。

    山洞开口很小,四周被密密麻麻的植被掩盖,隐蔽性也很强。尽管如此,李天畴还是做了简单的伪装并埋设了预警金属线。

    这一天下来,李天畴伤势恢复的如同预料一般好,唯一不足的是小腿掉肉的地方还没有愈合。

    一方面滴水未进,缺乏营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预防怪兽体液的腐蚀性,以及避免留下过于明显的痕迹,他在半路上强忍着痛苦用匕首剜掉了伤口四周的坏肉,再拆下防毒面罩内纱网包裹。最后在外围裹上泥土。

    如此胡乱处理,一般人感染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但李天畴没有其他条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强悍的恢复能力依然有效,非但没感染,连发烧也没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身边的水壶,将里面残余的存水一口喝干,他太需要解渴了。

    然后查看腕表,一看吓一跳,上面连着有四五条信息让他意外。

    “行者,报告近况。”

    “代号‘寒鸦’在向你靠近”

    “立刻联系‘寒鸦’!”

    “‘医生’失联。”

    “报告近况!!”

    李天畴一个头两个大,按约定,自国内出发后,他要每天向教官汇报简况,眼下早已过去了24个小时,没想到对方会发来这么多东西,而且为了探究‘坟场’防止意外,他提前关闭了定位功能,这种情况下,恐怕把教官给整急了。

    ‘医生’失联?这是怎么个意思?莫非此人也来到了境外?

    还有‘寒鸦’,李天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代号,一脑袋疑问中,他迅速开启腕表的定位功能,并将前日的遭遇简单描述发给教官。

    很快就收到了对方回复,“没有大碍就好,立刻联系‘寒鸦’!”

    随即又是一条消息,“遇事千万小心,我下午到昆河。”这回语气缓和了许多,而且也看得出来,教官对自己描述的‘坟场’极为重视,这就要亲自出马了?

    李天畴无暇多想,立刻调出腕表的地图功能,他发现东北角一个蓝点在闪烁,这种靶向性定位与后来在社交平台中广泛出现的‘位置共享’是一个道理,但保密性和通道壁垒极高,一般只做特种服务或军事用途。

    略一估算蓝点的位置,对方大约距自己所在的山洞不足20公里,方位上应该在关押过李天畴和老潘的山谷的正北侧。

    向蓝点发出呼叫信息后,李天畴开始全面检查身体,然后把挂在腰间的小帆布包也解了下来,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缴获来的东西,包括追兵的,也有‘坟场’中两名狙击手的,当然,还有一块儿肉干。

    有些东西已经排不上用场,包括一大把手枪子弹、还有两个小药瓶,白色的粉末,没有任何说明,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药,直接扔了。

    两把精致的匕首,一副望远镜,还有不少干净的纱布,马上就能给小腿重新包扎,可惜暂时找不到可以信赖的水源。

    一切整理停当后,李天畴已经累的大汉淋漓,他知道这是身体十分虚弱的表现,而且口干舌燥,更加渴望清水。

    腕表震动,‘寒鸦’回复了消息,说他在向山洞位置进发,万望一切小心。李天畴告知对方山谷有武装力量,并描述了通过山谷后密林中的古怪。

    之后,李天畴便尽量放松和活动身体,尤其是刚刚恢复的右臂及侧肋,迫使自己尽快进入临战状态。

    突然,外面传来金属丝弦的响声,洞口内侧的一个立着的小木条翻到,李天畴知道这预示着有人或动物抵近了洞口并踩到了金属线,他迅速收好帆布包,排好三把匕首,身影一闪就贴在了洞壁一侧。

    但那个响声之后再无动静,李天畴不好冒然向洞外观察,只是猜想,既然有掠食者的存在,野生动物在周围活动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追踪自己的山林基地的武装分子。

    呼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由洞外飞入,咣啷啷滚了几下,在地上滴溜溜的转圈,约莫半个手电筒大小,嗤嗤的冒着浓烟。

    李天畴瞪大了眼睛,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是个**,差点从洞中飞身扑出,结果是个***,他迅速把另一个没拆掉的防毒面具戴在了脸上,不管有没有毒气成分,先保护眼鼻重要。

    行踪自然是完全暴露了,洞外来了多少人不知道,但如果不能迅速处理掉外面的对手,对方的人马就会苍蝇一样聚拢过来,李天畴一下子陷入了困局,当下之际,只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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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者介绍:
牺牲却又意外重生,期望却与噩梦想伴; 胸怀志向抱负远大,管他苦逼囧途独乐; 他日再度挥洒热血,觉醒在奋进中萌芽; 追求大道无意插柳,诸天世界却露峥嵘; 战神荣耀七炎之主,叱咤于风云际会时; 原本又是绕梁一梦,却不料,破梦者又是续梦人。 乱编一首打油诗,权当简介。 本书纯属杜撰,如有雷同实为巧合。破梦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破梦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破梦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