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新计划
***有点类似于国内警用的rs97型,看外观像个仿制货,即便如此,不大的山洞瞬间被烟雾填满。幸亏预留了一个防毒面具,否则李天畴连十秒都支撑不到就会涕泪横流,眼睛也会障碍性短暂失明。
外面有共有三名追踪者,全身黑衣,头戴面罩,面对山洞这个意外发现自然是兴奋异常。其中一名带头的颇有头脑,他很快联络了远处的同伙,然后招呼同伴隐蔽,端好枪支瞄准洞口,安静观察。
但十分意外的是,洞内除了浓烟滚滚之外,没有任何声响,就算是只老鼠也会被熏的吱吱乱窜吧?领头的有点耐不住性子,他忘记了,自从山林中有了掠食者,就基本没有野生动物生存的空间了。
眼看着烟雾自洞内向外散溢,里面仍然没有丝毫动静,领头的纳闷了,山洞明显有人存在的迹象,从植被的倒伏状态和机关的设置,都十分明显,莫非已经死在里面了?
又等了片刻功夫,领头的沉不住气,示意其中一个同伴贴近洞口。此人无奈,战战兢兢的从侧方爬着过去,小心翼翼的伸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道道,里面的烟雾还是太大,几乎没有能见度。
这个结果让领头的很不满意,他又打着手势示意同伴再靠近,甚至直接进洞,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被这么熏,估计早没气儿了,要不是传说对方杀掉了‘大天使’,他才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同伴尽管害怕,但是在对方枪管的威逼下,只能硬着头皮,做足了准备动作后慢慢钻进了山洞。
眼看着同伴探身进去后似乎并无大碍,领头的和另外一名同伙终于松了口气,互相打着手势起身,准备慢慢围上。
但二人紧握着枪支的手才放松下来,就见洞口突然浓烟翻滚,刚刚进去的同伴居然倒退着身体出来,双足诡异的摆动,似乎并未踏在实地上。
领头的终于警觉,再准备抬起枪口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位置处在洞口的正前方,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无端的飞出来,不偏不倚插进了他的喉咙。
突然的变故让另外一名同伙大惊失色,慌忙的抱起长枪扣动了扳机,这样胡乱的射击自然无法伤到人肉盾牌后面的李天畴,充其量是向周围的其他同伴示警而已。
同样一把匕首插进了这名同伙的喉咙,这个枉死者反应够快,临断气之前居然又放了一枪。
在确定对方没有第四个人之后,李天畴迅速收集枪支弹药和补给品,然后将三具尸体都拖到了洞口处做趴伏状。
身体朝内,头朝外,三个脑袋集中在洞口被木棍支撑住,呈品字形排列,在经久不散的浓烟的衬托下,显得十分诡异。
李天畴对自己的杰作不甚满意,但也马马虎虎将就了。身体还是太虚弱,急需补充能量,那一块儿肉干起不了太大作用,好在三个人都携带有水壶,一口气喝了个半饱,
小腿的伤势对行动还是有些影响,但骨折的地方却恢复的近乎完美,没工夫再细查下去,李天畴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他要尽快找到‘寒鸦’,毕竟一路上风险重重,虽然对对方的实力不甚了解,但能被教官指派来接应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李天畴却不知道,‘寒鸦’是顾箭一组的人,先于胡德海进入缅北,由于判断失误,在腾冲出境后兜了一个大圈子无甚收获,正在待命状态时收到了教官的直接指示,才改道东行。
本应该胡德海的位置更为合适,但突然就联系不上了,而且也无法定位。如此突发情况令教官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权衡了利弊,还是以李天畴在苏里东南的重大发现为主,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一路上李天畴十分谨慎,只遇到了一批追踪者,同样是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他不想再耽误时间,远远的绕开了。
从密林穿越险道,再进入山坳回到那个简易的营地,李天畴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再查看腕表时,‘寒鸦’已经离自己的位置很近了,他应该听从了警告,绕过了山谷中的那帮武装人员,否则从速度上判断,不会这么慢。
回想之前同老潘走过的山路,除了山谷处的武装分子外,没有大的危险,李天畴也就不太紧张了,索性在一间小屋内假寐,尽一切可能恢复体力,等待对方。
近两个小时后,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李天畴的视野内,这是一个身材十分匀称的年轻人,戴着墨镜,身着一套深蓝色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旅行背包,一副标准的驴友打扮。
‘寒鸦’一路风尘仆仆,虽然有墨镜遮挡,但也疲态尽显。但他对李天畴的面相更是大吃一惊,传说中的‘影子成员’竟然是这样一副邋遢、狼狈的模样?
面部布满污垢,身上的衣着可以被称之为布条,长长短短的随风飘荡,而且还是不同的颜色,一条腿似乎站不直,小腿下部还裹着厚厚的纱布,看样子受伤不轻,那个所谓的‘坟场’会把人折腾这副模样?
李天畴咧嘴笑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清楚年轻人在吃惊什么,但不在意,邀请对方进小屋说话,隐蔽、安全一些。
对方的背包里有丰富的食品和淡水,这下解了李天畴的燃眉之急,他在大口吞咽食物的过程中,从对方的口中了解到了猛岢事件的近况,以及教官更为详细的安排。
当然,这个详细也很模糊,就是一切听从李天畴指挥。
在略有饱胀感觉后,李天畴停止进食,抹抹嘴便向‘寒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山林密道和坟场的情况,为了不吓到对方,他尽量言简意赅,极为诡异和恶心的地方都是淡淡带过。
“你身上的伤,都是那种生物造成的么?”即便如此,‘寒鸦’对于掠食者还是十分敏感。
“差不多,不过好了大半了,不碍事。”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再探‘坟场’。”李天畴不假思索。
“呃,现在么?你的伤……”
李天畴摇摇头,知道对方会错了意,“以变异生物的能量和基地的实力,仅凭我们两个,还真不能把它怎么样。但这是个大毒瘤,不把它除掉,危害太大。所以,我有个想法,这次进去尽量取证,获得教官支持,让他申请资源更合适。”
‘寒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个生化基地和老武遇到的生物病菌有没有直接关系还两说,但我感觉大有可能。”李天畴进一步解释,并介绍了他一路结识老潘和贡三的经过,很多细节上太过凑巧,还无从解释,但再探基地后应该会有答案。
“我听你的。”对方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服从性很强,也听懂了李天畴的另外一个担忧,一个秘密的生化基如此地靠近边境,太过危言耸听了。
“但我需要支援。”李天畴继续道,经过他前天一闹腾,‘坟场’自然警惕性大增,想要再度潜入,绝非轻而易举。
且不说神出鬼没的掠食者,就是秘密基地的布局、人员及火力配置情况,他都是两眼一抹黑,目前他面临的最大障碍,就是那种大号的掠食怪兽,绝非是他能正面对抗的了的。即便有了趁手的武器,那也只是增加一些保命系数而已。
“能说详细点么?”
“趁手的武器,突击步枪,要5.88口径的,手枪随便,82式单卵有没有?也搞一点。详细的卫星地图,要那种立体的,五千甚至五百比一的。”李天畴咕咚灌下一口清水,“还有高清相机,便传的、微型的,好携带。还有,战术背心,单兵医药包。”
“我尽量安排,你看是什么时候行动?”‘寒鸦’并不感到非常为难,只是偷偷略扫了一眼李天畴脚边的三支步枪,感觉这家伙要搬个小型军火库过去大干一场。
“越快越好,等你一备齐就开始。”
在李天畴的强制下,‘寒鸦’勉强睡了四个小时,然后只随身带了一罐清水便离开了小屋,他要尽快与境外外勤人员联系,以保证李天畴的急需。
‘寒鸦’离开后,李天畴略一思考,又利用腕表以加密的方式写了一分行动计划发给了教官,这才倒头躺下睡觉。
密林中一间漆黑的小屋里,胡德海终于醒来,脑子有点昏昏僵僵,浑身奇痛无比,刚要伸手摸摸脑袋,才发现四肢已经失去了自由。
“我靠!”胡德海懊恼的叫骂了一声,哗啦啦的铁链子声响,让他放弃了进一步徒劳的挣扎。
“这个大坑跳的,哎!”胡德海又在黑暗中长叹一口气,脑子里在竭力回忆着遇袭前那个形同鬼魅的身影,那家伙是人么?速度太可怕了,若非见到此物穿着衣服,他以为自己碰上了山魈。
仅仅一击,就让胡德海摔了个七荤八素,对方上肢极为强劲的冲撞力让他相信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一排,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丢人的是居然还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第五百一十五章 全副武装
胡德海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被‘伙夫’耍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麻痹大意外加杨角的狡猾才是真正原因。
这也说明了苏里的德拉一定与钦帮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而‘伙夫’嘴里的基地就是钦帮的大本营也未可知。这一条消息坐实却是以自己身陷险境为代价,胡德海彻底郁闷了。
做了多年的特工,不能说没有失手的时候,但这一次却是最窝囊,胡德海抱怨着,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漆黑的小屋,结果大失所望。
这个几平米的空间简直就像个黑盒子,没有门窗,甚至连透气的地方都找不到,床板以下的位置也看不见,只能凭空瞎猜。
但胡德海却不知道,厄运正在慢慢向他靠近。在距小黑屋数十米远的一栋二层小楼里,面带刀疤的中年男子正在仔细阅读着手里的一张纸条。
他身边站着一个皮肤黝黑,长相猥琐的谢顶老头,盯着刀疤男子,一脸神经兮兮的表情。
“这么说,新来的完全符合样本的需求?”
“的确如此。”
“博士,您还需要多少这样的样本?”刀疤男子似乎面色不悦。
“当然是越多越好。”秃顶老头立刻兴奋起来,但偷眼看了下对方的脸色,又马上改口道,“但我也知道到如此出色的参数可遇而不可求,可事关‘毁灭者’的最后成型,所以……”
“那么,他归你了。”刀疤男子冷冷道,“我希望这次你不会让坎帕斯先生失望。”
“一定不辱使命。”谢顶老头献媚一般信誓旦旦,不安分的眼神却极尽阴毒。
待到刀疤男子离去,老头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菊花一般的丑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都做好准备,你们两个去把那家伙弄来,我去看看小东西们。”
话音一落,房间里的十来号穿着白大褂的人立刻忙碌起来,秃顶老头则自行在侧墙打开了一道不大的门钻了进去,轰隆一声闷响,侧门重新关闭,竟然是钢筋加混凝土的厚重防护门。
李天畴没有在营地小屋内停留太久,在天光方亮之前简单清理了痕迹后便离开此处。他选择了距临时营地东北三里处的一个背阳的山坳中栖身,这个地方十分隐蔽,还是他处理追兵时发现的。
等待是一种煎熬,尽管李天畴竭力让自己放松休息,但一合眼,脑子里便是坟场那些恐怖异常、令人作呕的画面,尤其是活生生的老潘竟然在自己面前爆炸了,那种震撼让他的神经根本无法彻底的松弛下来。
变异生物这种变态科技,李天畴只有一种概念上的认知,无论是科幻小说还是电影故事,他都接触不多,但对其危害性却深有体会。而且疯子们搞这种研究是需要严苛的基础条件的,很难相信,深山中的破烂茅草房能承担这样的研究。
他又联想到了那间曾经囚禁自己的神秘医疗机构,从体量上推断,建设这样一个基地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然而这个荒山老林,所以……李天畴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莫非那个坟场只是个豢养场?
而真正的基地另有他处?李天畴越想越不对劲儿,立刻将这一想法用简单的几句话加密发给教官,希望得到苏里周围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精确的卫星图片。
消息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而腕表上那个蓝色的光点也失去了踪迹。这一点李天畴倒不意外,‘寒鸦’离开时曾说过,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将暂时关闭定位。
事实上李天畴也是这样做的,谨慎加小心,以防暴露。
李天畴对‘寒鸦’颇有好感,年轻、有绝对的执行力,而且处事挺沉稳,对方并没有说去哪里筹集物资,他也不可能细问,有些纪律性的东西,心知肚明就好。
如此想着,李天畴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的身体正在快速的恢复期,已经有了新鲜的食物和淡水补充,睡的越好,恢复的就会越快。
又是一整天,当胡德海被扒的一丝不挂,当做小白鼠进行第二次机体测试时,李天畴已经精神抖擞的醒来了。
打开腕表,一下子涌进来众多信息,都是教官发来的,最重要的内容是批准了李天畴关于取证的计划,其次是否决了他关于破坏性武器的申请,主要就是针对可塑性**,这也在意料之中。
还有一个大文件包,打开一看,是不少卫星图片,教官这回动手倒是非常之快,对苏里周围多视角、不同比例的拍摄,非常清晰。
最后一个重要消息是‘医生’仍处于失联状态,很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李天畴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这样的失联意味着什么,以‘医生’的能力尚且如此,不敢想象早已失联的袁华和郭耀武。
摒弃一切杂念,李天畴开始埋头研究地图,直到‘寒鸦’再次返回。对方此次背回来了一个更大的包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风彩,颇为有型的蓝色运动服已经脏的可以做墩布了,看来对方一路跋涉,没有休息,想必吃尽了苦头。
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嗦,李天畴迅速清点物资,深绿色迷彩战术背心,防弹护颈、护目镜、带消音装置的战术手枪,九五式全自动突击步枪、82式***、野外应急医药包、登山专用攀爬绳索等等一大堆,可以说是大半个野外单兵装备都被‘寒鸦’搜罗来了。
还有两个火柴盒大小的高清摄像机,已经接通了卫星加密频道,能够同步传输数据。这玩意儿太稀奇了,李天畴在‘寒鸦’的指导下摆弄了半天,干脆一部装在胸前,另一部备用。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注意安全。”李天畴边叮嘱,边向已套在身上的战术背心上插挂各种武器。
“啥时候行动?我和你一起。”‘寒鸦’虽然强打精神,但不甘心自己留守在这个山坳里。
“就现在。”李天畴忙着检查装备,一扭头看见‘寒鸦’十分渴望的眼神,又道,“你先抓紧时间休息,这里地形太复杂,我先去探探路,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寒鸦’还要开口,李天畴摆摆手制止了对方,随后做了几个大跳的动作,感觉浑身的筋骨和体能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不由的信心倍增,这回他要给对方来个黑虎掏心。
“抓紧休息,保持联系。还有,千万不要试图去探究那个林间密道。”李天畴丢下这么一句话,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子夜时分,李天畴急速穿行在险峻的山林中,他没有顺原路返回,而是直奔当初被囚禁的山谷,计划从那里绕道吧莫,然后再到苏里附近。
这样一个迂回虽然耗时耗力,但却是建立在他对地图的仔细分析和客观判断的基础上,他确信,研究基地一定距‘豢养场’不会太远,方圆不超过三十里。
从卫星照片看,苏里的西部和西南部是大山,不存在建设条件,而其东部也是大山和丛林,唯有北部具备条件,有个靠东北方向叫做察多克的地方是一处不大的平原,恰好距苏里二十五里路,稀稀拉拉的分布着一些工厂。
卫星照片上的密集建筑群就在察多克,其他地方的位置都相对远了些,而且貌似巧合一般,这样一个地理位置,其东南面对苏里,而西北方的远端直指猛岢,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兜一个大圈子少说也要多走百十里路,好在从山谷出来不远就是公路,一直到吧莫都很畅通。李天畴昼伏夜出,还在一处不知名的村寨偷了辆摩托车,次日清晨便抵达吧莫。
暂时不去苏里,李天畴找了个十分僻静的野外,埋头呼呼大睡,待晚间醒来,补充过水分和食物后,他直接向北转道察多克,同时关闭了腕表的定位功能。
“这混蛋!”眼看着荧屏上代表着李天畴的光点消失,刚刚喘息下来的教官暗骂了一句,心头有些恼火,但又无可奈何。
他并非不相信李天畴的判断,而是事关重大,一个弄不好便会引起边境纠纷,这小子第一次执行如此重大任务,千万别意气用事,毛手毛脚的蛮干,幸亏没批准杀伤性重武器,否则蹦出大祸来,他有十张脸都兜不住。
同时,教官的内心也在暗暗希望李天畴能创造奇迹,其他的不谈,就是‘巡游者’的接二连三损失也足以让他肉痛和自责。最初时有点小看对手,也真未料到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一个幕后阴谋。
教官来到昆河后,代表国安迅速接手了专案组的工作,以顾箭和许文两个组为核心,地方国安和刑警为辅助,全力推进猛岢正面的破案工作,而给予厚望的‘影子成员’自然是其手中的杀手锏。
只是这一把甩出去之后就真的难以控制了,唯有等待。教官还是选择信任他亲手**出来的学生,如果可以称之为学生的话。
第五百一十六章 深入察多克
察多克的地方不大,沿西北东南走向分为两个部分,呈葫芦状嵌在高山险坡之中。西北部的平地相对较小,方圆不过几平方里,东南部的稍大一点,但也大的有限。
察多克的正北方是水流湍急的岬伦江,只有南部通往苏里的交通相对便利,居然还有柏油公路。由于缺乏定居条件,所以只能算是苏里的附属加工区。
两个小平原之间有夹山通道联系,但宽度差强人意,最窄处堪堪能通行一辆小卡车。
地理上的天然屏障也将两边的产业区分开来,西北方的以开矿、采掘玉石为主。东南方小平原的业态较为凌乱,集中了大大小小的工厂、作坊几十家,乍一看去,都是一些粗加工产业。其中玉石和木材加工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他的则五花八门。
这里的建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规划,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大致上也以地理划分,西北部多是土石结构的房屋,有半数依山势、坡度而建,东南部平地上的多为竹木结构,星星点点,没什么章法。
李天畴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一处建在陡峭的山崖下面的二层小楼,灰不拉叽的很不起眼,二楼连玻璃窗也没安装,一排黑洞洞的大嘴十分破败的样子。
但此建筑的特别之处是其后半部分嵌进了山崖,与山体融合,不仔细看,还挺容易忽视。但小楼前面的场地明明比较开阔,为什么要舍本逐末、开凿山腹呢?这得需要多大的施工难度和成本?
放眼整个察多克,如此类型的建筑只此一家,而且位置也较另外一家偏远。
其实西部平地总共也就三家开矿的,其中一家的矿井早已废弃,只留下了高矮不一的十来间破砖房。
李天畴计划凌晨两点直接登门,放弃了佯装改扮去踩点的套路,一是时间紧迫,仅凭两条‘医生’失联的消息,就可知教官内心的焦灼;二是有意遮遮掩掩,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在此之前,李天畴做了详细的功课,对照卫星图片观察了二层小楼山体后侧的坡度和走向,遗憾的是因为植被密布,无法判断有没有隐蔽的道路通往后山。
深夜的矿区死气沉沉,二层小楼前面不远的位置有根竹竿立着,杆头挑起了一个灯泡,远远的泛着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周围几平米的区域,其他地方则是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安静异常,除了偶尔的犬吠,剩下的就是不远处狎伦江奔腾的水声。
这么一个简单的小灯泡却让李天畴不敢大意,似乎从哪个方位接近小楼都有被发现的危险,早先观察的时候记得周围的碎石地上干干净净,现在无端的出现了几条恶犬,体型很大,游荡在小楼附近,这下又平添了几分难度。
如此变化,说明这个二层小楼很不简单,李天畴拿出了带有夜视成像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小楼上方的山崖,在反复确认高度和斜度后,迅速离开了藏身的草窝。
没多大的功夫,李天畴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崖顶,他并不急着行动,而是采集了很多细叶植被,成把成把的叠在一起用双手拧碎,然后把四溢的汁液涂抹在身体暴露的部位,主要是为了预防嗅觉敏锐的恶犬。
当然,李天畴还有后备手段,他给手枪安装了***,以备不时之需。在探头对下方做了最后的观察后,他固定好攀登绳索,顺着崖壁慢慢而下。
到达楼顶的过程相对顺利,期间只有一个小小意外,半途中地面的恶犬突然纷纷狂吠,大约分把种的功夫后又都安静下来,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出来查看,小楼里似乎根本没有人一般的死寂。
楼顶的状况让李天畴傻了眼,根本没有预想中的排气天窗,疙疙瘩瘩的楼面,看得出来施工质量很差,但找不到任何可以活动的缝隙。
唯一可试试的地方就是山崖和楼顶的接缝处,这是一个扁平的拱形缝隙,目测中间最高的地方约三十五公分,仅能容一个人爬过。
李天畴毫不犹豫的卸下了背包,用望远镜向缝内瞄了半天,才决定冒险一试。
看似盲目的冒险,其实李天畴却有自己的道理,因为他发现此处的气流强劲,还隐隐带着某种熟悉的味道,难道里面才是真正的通风口?
如此推测,竟然让他误打误撞的找到了正确的进入山腹的入口。
缝隙不是预想中越来越狭窄,恰恰相反,里面的空间迅速扩大,到最后李天畴几乎都可以直着站起了身躯,这说明山腹内被凿开的空间要远远比外面目测的宽广很多。
眼下,李天畴被一扇半圆形的巨大墙壁给挡住了,目测直径恐怕有五六米,墙壁上边有一条条整齐的内嵌式缝隙,强劲的、带有些许温度的气流便从缝隙内冲出,近处隐隐可闻哄哄的声响。
是了,如此巨大的通风口才能说明山腹内空间的广阔,恐怕这种通风口不止一处。李天畴返身取回了背包,然后摸索着试图找到打开通风气窗的机关。
吧嗒一声,李天畴的手指扣开了一处凸起的铁扣,墙面似乎略有松动,再摸索一番,果然在铁扣垂直的下方还有一处凸起。
依照刚才的样子打开后,李天畴轻推墙壁,随着咔哒哒的声响,一个二尺见方的小门被打开,里面黑洞洞无法视物,但气流的轰响声却大了许多。
李天畴并不急于进去,而是侧耳倾听了片刻,又掏出攀登绳索顺着小门垂下,试探出里面的高度后,他迅速用‘飞虎爪’更换了绳索另一头的金属勾,将其搭扣在门框的夹角处,再用手试了试力道,才闪身钻入。
待双脚踏实地面后,李天畴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绳索。虽然四下漆黑一片,但凭借超强的感知力,他预测所身处的空间不大,而且四面封闭,就像是楼宇内常见的维修天井一般。
李天畴十分有耐心的倾听了四下的动静,然后掏出了一个袖珍手电筒,用数层纱布包裹筒头,打开按钮。微弱的亮光呈现出空间内模糊的轮廓。
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是一处维修井,空间也就五六平方,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排着管线,粗细不一,大多向井外延伸。
李天畴这时候才有了些许的紧张,仅凭管线的密度和排线的严谨程度,就可以判断里面绝不是是普通的矿井坑道,恐怕察多克之行还真的会有收获。
出口并不难找,李天畴凭借着电筒微弱的灯光很快摸到了一个小门,轻握把手,居然没有被锁死,门缝处有微光透入。
正要推门而入的李天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踢哩趿拉的自远而近,直奔维修井而来,听上去速度还不慢。
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边,李天畴拔出手枪迅速的闪在一侧。对方似乎只是稍加停顿便一把拉开了小门,灯光照射下一个身影站在了门口,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啪嗒一声,强光闪现,此人打开了自带的手电筒,对着正前方墙壁上的管线一通猛照。
似乎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此人的嘴里又开始嘟囔,手电光转向了墙壁另一侧,整个人也踏进了维修井。
好像仍然没有检查出问题,此人颇为嫌恶的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再转过身躯时,迎面一股劲风,他就感觉整个脸撞到了巨石上,身子一软便缓缓的栽倒,而那扇小门也被迅速关上。
只是片刻功夫,小门再度打开,戴着口罩的李天畴从维修井出来,他此刻已经换上了维修工的灰色工作服,很仔细的关上了小门,然后毫不停留的朝山腹深处走去。
同样是深夜的猛岢小镇,教官此刻也在破天慌的熬夜,他刚刚赶走已是满眼血丝的顾箭和许文,此刻打开了视频同步传输设备,安静的等待。
但此刻的显示屏上没有任何信号,教官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很少吸烟的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后也不点燃,就放在鼻尖嗅着。
他感觉极度疲乏,但不想就此睡下,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行者’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动作。
教官白天刚刚交待了‘寒鸦’一些后续任务,便从昆河赶到猛岢,他马不停蹄的办了三件事,一是对嘉措审讯后的小范围总结,二是部署抓捕老赖的行动计划。
第三件有点伤神,顾箭这组人发现的底下坑道里有形态各异的玻璃器皿,其中整箱的试剂瓶让办案人员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轻易触碰,木器厂不明生物病菌的事发才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各种传闻让人面对这种玩意儿心里发毛。
这种生化实验室才会大量使用的器材出现在里木器厂仅仅三公里远的底下坑道中,很让教官的眼皮子发跳,联想到武放被隔离至今,他更坚信李天畴对整个事件的判断。
虽然坑道内谈不上任何标准实验室的基建条件,也没有洁净水源和电力系统,但大杂烩一样的各类器材却像是个仓库,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个中转站。
现有的证据无法摸清老赖这帮人的意图,嘉措虽然被当做核心人员对待,但其交待的东西仍然偏底层,唯一大点的作用是供述了老赖曾经藏匿过的一个秘密据点,但许文还是扑了个空。
只有抓住老赖,或是李天畴那边有实质性的发现,才有可能将整个事件串起来,才能找到真正的幕后策划者。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楼内的秘密
已是深夜三点半,教官终于忍不住烧掉了小半包香烟,感觉口干舌燥,嘴皮子都要起泡了,他正要起身倒杯水喝,忽然面前的显示器叮的一声轻响,屏幕左下方的信号灯亮起,一个弹窗跳出,终于出现了画面
画面起初一片模糊,但很快就清晰起来,教官忍不住的抓起一支香烟塞在嘴里,然后点燃坐下,目光再也离不开近在咫尺的显示屏。
镜头里是一条宽大的走廊,两边有不少关闭着的铁门,甚至可以看出来地面很讲究,类似于环氧地坪一般非常的光滑。
走廊内的光线很昏暗,镜头偶尔有点晃动,但不影响整体视界的清晰。
“这小子怎的如此大胆?”教官皱起了眉头,在对方的地盘上像逛大街一样随意,难道不怕有监控和巡逻的内保么?但随即又释然,他相信‘行者’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如此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镜头在其中一扇门前静止,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出现在门把手下方的锁孔处。
教官认出来是‘行者’的手,虽然修长纤细,但充满了爆发性的张力。不知为什么,他喜欢称呼李天畴为‘行者’,似乎是多年以来的职业习惯,只记代号而忘却了人名。
那双手不知怎么捣鼓了几下,铁门就缓缓的打开了,镜头忽然急速拉近了与铁门之间的距离,然后画面一花,镜头再次抖动几下便稳定下来。
光线更加暗淡,面前是一长溜大理石台面的操作台,台上一字排开的放置了各种仪器,有的红灯闪烁,似乎还在通电工作。
限于专业知识,教官显然无法分辨那些仪器是干什么用的,但是画面突然明亮起来,一改刚才昏暗朦胧的状态。从感知上判断,教官猜到李天畴可能打开了一个手电筒,开始对着每一台仪器录像。
这个过程不长,但也耗费了两分多钟,教官终于凭借阅历和常识马马虎虎的认出了几个有限的设备,一台液相色谱仪,还有一台似乎是离心机,最后一台是瞎蒙的,像冰柜一般的东西大概是制冰机。
其他的就马虎不出来了,但房间内设备仪器的种类之多还是令教官意外。
紧接着画面突然切换到了房间上部,乳白色的吊顶极为严密,天花板边缘有一排粗大的内凹型通风口,如果教官具有专业知识的话,他应该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理化实验室专用的vav通排风系统。
镜头拉出了长焦距,一阵炫目的旋转然后定格,画面内容似乎是房间的另一边,同样的一排操作台上摆满了显示器,此刻都处在关机黑屏状态。
“似乎也没什么嘛。”教官自言自语,一个不留神,被烟头狠狠的烫了一下。
镜头再次晃动起来,李天畴很快离开了这个房间,同样的走廊画面一晃而过,一间房门又被打开,镜头下的房间布局很拥挤,两排操作台横亘了房间的中部,上面放置了更多的仪器。
手电光亮起,李天畴开始一丝不苟的录像,最后镜头定格在一台冰柜上,可能是因为画面延迟,也可能是稍有犹豫,冰柜的门还是被打开了,里面放满了一排排玻璃器皿。
绝大多数器皿都盛满了液体,有的清澈透明,有的浑浊不堪,但几乎都没有什么可成型的东西泡在里面,自然也看不出是做什么用途的,但李天畴还是一一录像。
很快,李天畴就离开了这个房间,教官注意到前两个房间他已经耗费了整整十五分钟。
第三间房屋的画面传输在显示屏上,这里似乎很特别,镜头里明显宽大的门框给人一种压迫和神秘的感觉。光是厚重的钢制防护门就让李天畴颇费了一番手脚,而教官此刻已经点起了第五支香烟。
镜头内的场景与前面的房间截然不同,更大的空间内是整齐有序的一排排货架,而货架之上则是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小的如茶缸,大的却犹如水桶一般。
器皿内溶液里的东西顿时让教官精神抖擞起来,他浑然不知的将烟头扔进了自己的茶杯,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头。
画面里是一个暖水壶大小的圆柱形器皿,淡绿色的溶液大概有三分之二的高度,里面泡着一个极为怪异的肉团,成年人拳头那么大,一个长长的尾巴,像极了大号的蝌蚪。
暗红的肉色给人的视觉带来压迫感,可能是光线的原因,教官注意到肉球的表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短柱状凸起,某些似乎还在蠕动,而肉球下部有两个十分模糊的环状疙瘩,当手电光靠近此处时,那两个疙瘩立刻突起,表皮分开后是一对像眼睛一样的白色筋膜。
这个变化不但让教官大吃一惊,也让近在咫尺的李天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从镜头迅速晃动的样子判断,‘行者’的镇定恐怕并不如教官。
接下来的镜头里,连续几个器皿内都是这样会奇形怪状的烂肉,看似没有任何生机的东西,却让教官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邪恶。
“还不够,‘行者’,还不够!”教官喃喃自语,像是在给李天畴鼓劲儿,他下意识的伸手抓起了茶杯,一大口水灌进嘴中,立刻让他喷了一桌面,好在显示器没受什么影响。
终于,在第四个间房中发现了足以令人震惊的东西,像水缸一样的玻璃器皿被粗大的铁栏杆围住,溶液里一只已经成型的‘掠食者’蜷缩在器皿底部,那凶狠的尖吻和利爪让李天畴差点失声惊呼。
这头掠食者的体型要比他在丛林里遇到过的大出一圈,而且尖吻呈缓缓的圆弧型上翘,这一改变使之更具攻击性和撕咬能力,利爪的尖端也更为突出,像四把明晃晃的微型弯刀,令人望而生畏。
镜头缓缓转动,将室内的景象环拍下来,令教官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足足有九个大型器皿,里面盛装的全是邪恶而凶残的掠食者,这间密室就是培育这种攻击性变异生物的最终场所。
至此,走廊左侧的四个密室已经全部探查完毕,那么右侧是不是会更加令人意外?李天畴小心翼翼的关门离开,脚步停留在右侧最后一间密室的门前。
令他意外,继而大感危险的是,门的中央靠上方的位置贴有一个不大的图标,图标的内容却是国际通用的危险品标志,骷颅头!
李天畴犹豫着要不要贸然闯入,而教官也看到了画面中的图标,一下子紧张起来,就犹如身临其境一般的喃喃自语,“这里恐怕才是重点”,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导致武放被隔离的生化病毒。
镜头内,那只白色的手终于握住了门把手,只是一秒钟不到,又忽然松开了,紧接着画面开始迅速虚晃,刚一定格又是剧烈的抖动,然后镜头一直进行着乱七八糟的切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糟糕,还是被对方发现了!教官很快就反应过来,刚才少许定格的那个画面,他捕捉到了几个极为模糊的人影,正面向镜头,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距离,但李天畴目前必定被人堵在了里面无疑!
镜头还没有关闭,但一直在剧烈的晃动,根本无法再分辨出完整的画面。短暂的惊鄂后,教官迅速冷静,他拿过键盘和鼠标,点击了屏幕下方的一个图标,然后飞快的输入了一串代码。
紧接着又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箭的电话,对方似乎还睡的迷迷糊糊,但教官根本没时间顾及,“命令你的组,有一个算一个,立刻向边境西南方运动,做好接应‘寒鸦’的准备。坐标他会给你,就现在。”
挂机后,教官又拨通了许文的电话,“对坑道周围的监控立刻移交给崔刚,你的人全都撤到外围,做好对老赖的围捕准备。”
一个个电话十分迅速,任务下达的紧锣密鼓,扔下手机后,教官的双目重新投向眼花缭乱的快闪画面,似乎‘行者’在飞速奔跑,可惜听不到声音,之前应该经过了很短暂的激烈搏斗。
奔跑持续了数十秒,画面忽明忽暗,似乎李天畴已经离开了那条宽大的走廊。突然镜头定格,画面重新清晰起来,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出现在眼前,像标枪一般戳在那里,牢牢的封住了狭窄的走道。
教官的眼睛瞪的不能再大了,他仔细的审视着黑衣男子,竭尽可能的想从此人的外形分析其肌肉、线条、速度和爆发力。
教官的眼睛是很毒的,二十多年的生死经历,遭遇过无数形形**的对手,不少人还未动手,他就能从对方的站姿、体态、上下肢临战前的习惯动作对此人的战力判断出七七八八。
但现在,教官对黑衣男子却无从判断,此人是那种大众化的中等身材,除了略微消瘦,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紧绷的衣着下覆盖的肌肉群也无任何可圈可点的地方,只能从小腹的轮廓大致推断此人已过中年。
黑衣男子站的太直了,简直就像个木棍,可自然下垂的双臂却又展现住对方无比放松的状态。这是一个安静到别扭的体态,但有着十分强大的气场,至少此人往那儿一戳,就令对手感到压迫和危险。
第五百一十八章 逃离险境
“玛的,不是高手,就是在装逼!”教官暗骂了一句,像是对自己心里没底的安慰,又像是在鼓励李天畴。
镜头突然急速晃动,黑衣人模糊的身形被成倍放大,李天畴似乎已经扑了上去,但对方仍然矗立不动。
“小子,别掉以轻心!”教官似乎也进入了临战状态一般,伸手一抓桌边的烟盒,却一根香烟也找不到了。
画面再次乱七八糟,除了黑白影像交替闪烁,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了,教官狠狠的将手中的烟盒揉成一团扔出去老远。
在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教官很快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按道理来讲,他大半辈子游走在生死边缘,比眼前恐怖、危险和激烈的场面见过的太多了,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但偏偏就这么十分意外的焦躁。
发现和培向一个‘行者’很不容易,这是一个重要因,更麻烦的是此次事件牵扯太多,而且跨境执行任务过于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说教官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了上面。
尽管借白岩失踪案和钱福坤毒品案已经通过官方渠道照会缅国警方,但毕竟约束太多,而且缅国北部骤然紧张起来的局势也对目前的行动极为不利。按李天畴这么个玩儿法,真的是在走钢丝。
但教官也深知将在外的道理,他此刻只能选择坚定的支持李天畴,只要能取得铁证,那么境内外两地警方携手捣毁毒瘤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镜头再度定格,但仅仅是一瞬间就又开始晃动,沉思中的教官仅来得及看清一副画面,眼前便又混乱不堪了。画面的远端似乎有一个拱形门,头顶两排昏暗的灯泡一直延伸过去,有十来盏之多,距离不近。莫非李天畴已经摆脱了那个黑衣人?
教官注意到此刻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十五分,从画面传输开始到目前,李天畴已经在里面呆了足足一个小时,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以前类似的深入绝地的任务基本上是停留时间越短越好,从安全角度讲,敌方毕竟不是安乐窝,随时都有意外和丧命的危险。
但此次任务不同,取证是极耗耐心和精力的事情,也幸亏李天畴艺高人胆大,换做他人恐怕连十分钟不到就会被迫撤离、暴露或是发生其他意外。
想到此处,教官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但他不清楚,李天畴从凌晨两点潜入,到目前已经整整在对方的老窝里呆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前一个小时,李天畴一直在小心寻找对方的监控系统,同时熟悉山腹内的构造。可能是运气不错,一根暴露在外面的、类似于闭路电视线一样的线缆帮了他的大忙。
顺着线缆,他很轻松的找到了监控机房,只有两个身着灰色工作服的男子在值班,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其实都在睡觉。
李天畴很利落的解决了这俩人之后,并不急着在服务器上动了手脚,而是频繁的切换镜头,迅速熟悉山腹内的建筑布局,在确认好重点和危险区域后,他才锁死监控画面,迫使其始终循环播放刚刚过去两分钟的影像。
这个意外的顺利为他节约了大量的时间,不仅很快锁定了目标位置,而且也了解了夜间内保人员巡逻的人数、线路和时间间隔,所以,在刚开始的镜头里,李天畴在宽大的走廊里大摇大摆是有底气的。
只不过好运气很快用完了,李天畴根本没料到对方内保人员的巡逻间隔突然发生了变化,被四个陡然出现的黑衣人堵在了当场。
对方显然比他还吃惊,借着四人愣神的机会,李天畴迅速拔出了消音手枪,果断的扑了过去,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半点犹豫和手软。
但是动作再快,也没能完全阻止对方发出警讯,于是那扇贴有骷髅头的大门不再重要,活着离开此处才是当务之急,李天畴开始玩命奔逃。
从地下二层跑到一层,他仅用了不到一分钟,期间避开了几波人马的围堵,对方就像被捅破了的马蜂窝,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那么多人。
不得已的情况下,李天畴动用了***,炸毁了楼层间的通道大门。当然,也只能起到延缓追兵的作用,但却让他十分肉疼,这玩意儿一共才批准了三个,保命用的,用一个少一个。
但李天畴还是被那个立柱一般的黑衣男子给挡住了去路,毫不犹豫的两枪甩过去,对方同时还了两枪。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快速移动身体对射,都受了枪伤,但也都知道些许小伤远未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于是俩人就像商量好了一般同时舍弃手枪,开始徒手殴斗,对方似乎很熟悉李天畴,以快打快中处处抢到先手,一度逼得他险象环生。
李天畴暗暗吃惊,对此人的气势、神态及动作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那是很遥远的事,在类似场景下见过此人,但是太模糊,很难马上追本溯源。如果不是顾忌到身后的追兵,他倒很想和对面的黑衣人好好打上一架,以解心中的疑惑。
但现在这种情形下,只能暂时便宜了对方,李天畴佯装被对手踢倒在地,顺势一个咕噜爬起身时,手中多了一个***,这令黑衣人的瞳孔微缩,稍加犹豫后,扭头就跑,动作快若惊鸿。
于是情形倒转过来,变成了李天畴追,黑衣人跑,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还有一群拿着各式武器的内保人员,这帮人中鼓噪者居多,敢于靠近的很少,都非常忌惮李天畴手中的家伙。
如此一来,追兵的胡乱射击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反倒便宜了李天畴逃命,很快跑到了地上一层,黑衣人突然消失不见。
危机时刻也顾不了那么多,李天畴把牙一咬,心一横,发足狂奔,眼看就要到了那间维修天井了,黑衣人忽然从斜刺里奔出,抬手就放了两枪。
李天畴哪能没有准备,竭力拧腰调整身形的同时,拔枪还击,但肩头还是被击中一弹,疼的他差点把***给扔了出去。
这反倒把黑衣人吓了一跳,身体急速倒退,滋溜一下钻进了侧墙一个很隐蔽的小门。如此机会来之不易,李天畴加快步伐的同时抬手对着小门连续射击,逼的对方根本无法露头,直到枪膛内的子弹打光,他也恰恰冲进了维修井。
等黑衣人组织人手将维修井团团围住时,一个黑黢黢的铁疙瘩从门框里滚了出来,最前面一个凶悍之徒首先瞪圆了眼珠子,继而两股打颤,其他人则发了一声喊,各自抱头鼠窜。
“轰!”的一声巨响,维修井被炸塌了半边墙,黑衣人怒喝一声不顾硝烟弥漫冲了进去,却根本没有李天畴的影子,只有从五米高的通风处口垂下的一根绳索在荡来荡去。
就在李天畴逃离的同一时间,远在猛岢小镇的木器厂外,漆黑的冷夜中,一个身影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围墙外稍加徘徊便滋溜一下钻进了木器厂的小门。
此刻离天光放亮还有一个多小时,距木器厂东北三里远的地方,崔刚领着一队警员埋伏在密林中,他的正前方二十米远就是被顾箭一组发现的秘密坑道。
在此处蹲点设伏,崔刚是有很大意见的,坑道被发现,早已打草惊蛇,怎么可能还会有大鱼自投罗网呢?这样浅显的道理却非要耗费警力,岂不是吃饱了撑得贻笑大方?
憋着一肚子火气,还要忍受蚊虫叮咬,崔刚很怀疑新来的指挥者的能力,这个斯斯文文的矮胖子也就是运气好,刚到猛岢便抓到了嘉措,好像做梦也能捡到金元宝,真是服气了。
趴在崔刚身边的郝克成却始终一声不吭,只是蹲点时不能吸烟让他难受,至于抱怨,他还真没那个心思。
李忠的背叛对郝克成颇有打击,若不是崔刚欲擒故纵,恐怕到现在他都难以下定决心去识别对方的真面目。
当李忠在医院试图接近白展时,郝克成不敢相信对方的衣袖里居然藏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更不敢相信对方被擒获时,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特别是突如其来的冷笑让他印象深刻,看来当时的李忠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第一次审讯时,李忠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陌生,特别是那双冰冷的眼睛,让郝克成记忆中那个憨厚耿直的娃娃,曾经是优秀青年的棒小伙子立刻荡然无存。
李忠非常顽固,拒不交代所谓的罪行,仅凭一把手术刀能说明什么?直到嘉措被抓获,他才有点慌神儿,眼看就要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却被深更半夜的调来蹲点,郝克成其实也想不通,这是不信任呢,还是真有必要?
“嘭”的一声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崔刚条件反射般的立时跳了起来,他身边的警员包括郝克成在内都是惊愕不已。
“有情况,是木器厂!”崔刚很快判断出了枪声的来源。
“组长,那我们怎么办?”
是啊,还特么有必要蹲在这里么?崔刚上火了,但是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他绝不能擅自行动。
第五百一十九章 困兽犹斗
崔刚原地转了三个圈子,还是恨恨的控制住了情绪,他烦躁的冲身边的警员一摆手,“都别吵吵,继续蹲守,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郝克成欲言又止,而重新趴回草窝里的崔刚则异常焦躁,不时的抬手看表,又或是掏出手机探查一番,他有一种临战前的强烈预感,在他二十年的从警生涯中,这种感觉每每都很准确。
漆黑的密林中又恢复了平静,突然,崔刚的耳麦兹拉兹拉的传出了许文的声音,“崔组长,目标向你运动,散开队形。重复一遍,目标向你处逃窜,散开队形。”
握草,还真的有大鱼呀?!崔刚一下子亢奋起来,浑不在意被小年轻指挥,他迅速打着手势命令蹲守的警员尽量向四周散开,手中枪支子弹上膛。
在紧张不安中,所有蹲守人员的目光都紧盯着密林外木器厂的方向,连眨下眼睛都舍不得,生怕漏过任何风吹草动。
大家都知道,这回的大鱼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据说还是个拳脚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人性命,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一个模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伙的视野里,身材不高,还略微有点佝偻,步伐有点踉跄,似乎是腿受伤了。
但此人异常警觉,在秘密坑道前一百米处便停下了脚步,他半蹲着身体,似乎在凝神观察,又好像在仔细倾听着什么,像极了丛林中的遇到天敌的狐狸一般,谨慎之极。
崔刚和郝克成都张大了嘴巴,单从外形上判断,此人就是老赖无疑,此刻给人一种极陌生的感觉,均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老狐狸突然站直了身体,一转身向来路奔去,丝毫没有犹豫,这一变故令崔刚大为意外,进而心里发急,这老东西难道发现了什么?
他犹豫着是不是立刻展开围堵时,“嘭”的一声枪响让人措手不及,刚刚消失的老赖又踉跄的跑了回来,一定是许文这帮人堵住了老狐狸的后路,而且封锁的极为严实。
对方再次在刚才停留的地方站住身形,猫着腰似乎在大口的喘气,此刻的时机极为重要,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稍纵即逝,此刻的崔刚没有任何犹豫的从草窝子里跃身而起,他双手举枪大喝道:“举起手,你跑不掉了!”
崔刚的大喝就是命令,埋伏在四周的警员纷纷现身,团团将老赖包围,眼看一场漂亮的围堵抓捕行动即将大功告成,但意外发生了,参战的警员,包括崔刚在内都忘记了困兽犹斗的警讯,也忘记了许文所说的散开队形的重要性。
干警们在谨慎而缓慢的收缩包围圈时,老赖动了,一改刚才狼狈不堪的模样,极为矫健和凶狠的扑向侧边的一名年轻干警,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团缩,竟然像个炮弹一般合身撞了过去。
这名干警显然经验不足,也低估了对方的果决和速度,食指还在手枪的扳机前犹豫时,已被对方撞飞出去,就那么一刹那,干警的手枪居然还被老赖劈手夺走。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极为干净利落,崔刚和周围的警员都只反应过来半拍,却已被对方得手。
“不好!”崔刚在心里大叫,但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仓促之下能不能打的准就另说了,当务之急是迫使对方无法施展进一步的手段。
但老赖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手,似乎已经提前预判了崔刚的举动,身体就像滚地葫芦一般极为迅速的躲开了这一击,而且很有目的性扑到了刚才那个年轻干警的身边,一个凶狠的肘击就令其昏厥,进而把干警当成了他的人肉盾牌。
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仅仅在一个呼吸之间,刚才大好的包围形式瞬间就被对方撕出了一个缺口,崔刚措手不及,但临阵极富经验,他一方面紧握手枪瞄着老赖,一方面命令警员们四下散开防止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但老赖并不急于开枪射杀,而是一把拽起了那个警员,伸手从腋窝搂着其身体快速向密林后退。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局面,所有警员都投鼠忌器不敢开枪,却眼看着对方拖着同伴钻进了林子,如此危险人物,一旦进入密林深处,再想抓捕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崔刚此刻极为愤怒,心里大骂许文等人怎地迟迟没有出现,另一方面却又对眼下的局面束手无策,焦急之下刚一加快逼近的步伐,就被老赖抬手一枪给逼了回来。
“你跑不掉的!”崔刚咬牙切齿,但忽然眼睛瞪的奇大,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老赖身侧后的不远处正蠢蠢欲动,竟然是郝克成,这家伙不知道啥时候摸到了那个位置。
崔刚这一举动显然有失水准,一直用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老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冲崔刚诡异的一笑,微微一侧身,拿枪的右手很随意的向后一甩便扣动了扳机,刚刚飞身扑出的郝克成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枪口喷出的火光,闷哼一声摔到了地上。
“老郝!”崔刚发指眦裂,握枪的手在极度颤抖,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异样的表情却葬送了郝克成的性命,刹那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宁静的山林中回荡,音量要明显区别于手枪发出的声音,对面老赖的额头上瞬间崩出大片的血光,这个老混蛋连吭都没吭一声便仰面栽倒在地上。
是***的子弹,一下子消掉了老赖的大半个天灵盖。
许文十分遗憾的拍了拍权兴国的肩膀,他们四人从外围收缩,没能赶上老赖刚被围住的最佳时机,却遇上了突发的危险状况,许文不得已才下达了开枪的命令,但为时已晚,没能挽救那个老干警,至此也宣告了围捕行动的失败。
教官接到消息时明显的面部一僵,在替郝克成惋惜的同时,更加担忧李天畴那边的情况。之前他反复观看那个黑衣男子出现的画面,愈发觉得此人很像消失了长达半年之久的张志强。
此张志强会不会不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张子强?这个问题一直是教官的心病,原本以为解开谜底无望的他意外发现了李天畴的出现,这让他感到了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原本想通过非常规的手段调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海外华商张志强,甚至找到了混迹于江湖的耿老五,但一直没有特别有价值的发现,直到李天畴冒冒失失的搅入局中。
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偏偏又都是当年那起事件的关键人物,同出自一个部队,这一切绝不仅仅只是巧合。
那是一次非常诡异的证券市场的举牌,标的物就是李天畴打工的东家凤凰集团,意外的人命案从银海公司开始,张志强庞大的地下灰色产业链被逐步揭开,表面上地产、金融,暗地里毒品、赌场、高利贷和地下钱庄一条龙,非常完整和触目惊心。
大把的金钱从各种渠道流向海外,教官当时最关心的是张志强搜刮这么多钱做什么用,但调查很快陷入僵局,此人海外很多神秘的账户只使用一次便销户或舍弃,流出资金的最终走向无从查起,这个人做事真的滴水不漏。
但眼下事态的发展,答案应该呼之欲出了。
老祖宗的话真有道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教官感叹,突然发现眼前的显示器有异动,打开闪烁的光标,是‘寒鸦’发来的消息:‘行者’没有到达预定地点,暂时联系不上。
教官一下就变了脸色,他记忆中镜头最后的画面是黑乎乎的,但仔细分辨,还能看的出来是户外山林的景象,李天畴应该成功逃出了才对,怎么会失去了联系。
他连忙切换频道查找李天畴的位置,但令教官大光其火的是没有任何踪迹,莫非李天畴这个家伙又关闭了定位功能?他想干什么?
教官立刻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请立刻追踪‘行者’的坐标,参数通道码xz0107”
……
逃出山腹的李天畴一路狂奔,在一处隐蔽的山崖下找到了那辆偷来的摩托车,便一刻不停的直奔苏里而去。
察多克之行并不能让他满意,因为最核心的几间密室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而且关键的是李天畴碰上了熟人,与教官的怀疑不同,他百分之百的确定动手拦截他的黑衣人就是张志强。
这样一来就有很多问题迎刃而解,李天畴太了解这个像毒蛇一样的对手,绝不想再给此人任何翻身的机会,所以他改变了和‘寒鸦’汇合的计划,想再闯一次坟场。
一来声东击西,张志强和他那帮人绝对想不到李天畴会在这个时候再杀个回马枪,另外就是‘医生’等人还没有任何消息,既然不在察多克,那么一定就在坟场。
李天畴嘬着牙花,清点弹药和背包里的补给,还勉强够用,然后用纱布和绷带扎好了左臂的枪伤,在僻静处小歇片刻,然后又重新跳上摩托车,想了想,掉头往来路飞驰。
第五百二十章 回马枪
李天畴并非要自投罗网,而是想回去找一些比***刺激的多的炸/药,察多克的矿场里应该不缺这玩意儿,趁他们鸡飞狗跳的时候顺一些带走,绝不是难事儿。
对于山腹内的设施李天畴暂时没有办法,但是坟场一定要毁掉,让张志强狠狠的疼一下,也给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们一个教训,更为重要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寻找和营救‘医生’等人。
这是极为冒险的违纪行为,所以他干脆把腕表也给扔了。将在外么,哈哈,李天畴小小的腹黑了一把后,陡然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某个方面在快速膨胀,很难压制的住。
或许刚才想法的迅速转变就是因此而起,李天畴在自我警觉中又非常矛盾,但毁灭这些肮脏的污秽难道不对么?
清晨的山林里迷雾漫漫,水气极重,李天畴背着硕大的帆布背包出现在胡德海曾经行走的山路上,这是他根据地图照片的引导,仔细勘察的结果,与贡三之前带的那条密道对向而行,但从地势来看,这条小路是进入‘坟场’最为便捷的通道。
昨晚凌晨的时候,李天畴再度潜回察多克,把另一家库房里残存的**全部打包清空,还顺走了一些雷/管和电线。
当然也抽空观察了一下山腹前面用于伪装的二层小楼,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仿佛夜里的闹腾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张志强自然懂得明松暗紧的道理,但李天畴压根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偏偏反其道行之,趁着外面四下无人,他将带不走的炸/药全都送给了这栋二层小楼。
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山腹内自然是增设了观察哨,就在小楼二层的某个房间内,但对李天畴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他轻而易举的抹掉了这个哨位,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想法将这个被打昏的泥猴子拖到了足够远的荒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小楼塌掉了半边,露出了山腹内宽大的通道,连那个维修井也给彻底摧毁了,这个礼物足够张志强和他的手下忙活个半天,但是对于这个结果,李天畴还是不甚满意,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这个临时起意的动静造成的结果要比李天畴想象中好的多,不但拖住了张志强,而且还把那名叫做坎帕斯的大头目给惊动了,他匆匆带人离开了‘坟场’,直扑察多克。
此人盛怒之下,几乎带走了‘坟场’内一多半的武装力量,发誓要把这个捣乱的家伙活捉,做成超级‘毁灭者’。
所以李天畴一路摸进‘坟场’,竟然轻松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寒鸦’为李天畴准备的高倍望远镜是个好东西,可调节视距和清晰度都无可挑剔,他很快发现了掩映在丛林深处的一片简易的建筑群,虽然面积不大,但错落有致,布局很有章法。
四周都有搭建的像窝棚一样的岗哨,尽管伪装的十分巧妙,但在望远镜下却无处遁形。整个外围岗哨的布局有点像稍稍错位的六角芒星,李天畴发现,岗哨之间的距离和视线也很有讲究,基本没有死角,如果不知情而贸然闯入,必然无法逃过对方的眼睛。
不知道还有没有暗哨,但李天畴宁可信其有,这样一来恐怕就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好在核心区的建筑不太复杂,一栋东西向的二层小楼算是主体建筑,上下两排大概有十几个房间,周围其余的都是砖木结构的平房,数量不多,也就四五间。
但小楼后侧的一处灰色建筑引起了李天畴的浓厚兴趣,似乎是钢筋水泥结构,在这一小片建筑群里是独一份。难不成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里面?
在望远镜下,所有的建筑物外部状况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得清楚明哨上站岗的武装分子的脸,在认真记住每一处明哨的位置后,李天畴解下背包,小心翼翼的开始分装**、**和电线。
野外爆破自制**是地地道道的手工土法秘制,但也是绝对的技术活儿,是教官唯一手把手教给李天畴的东西,据其自吹说杀伤力巨大,不到关键时候,慎用。
李天畴一共做了三组,最大的一组留给了那个灰色建筑,次之一组是为二层小楼准备的,还有一组,他打算炸掉‘坟场’中的那个老妖藤,但如果时间上不允许,只能算是机动的一组。
接下来便是喝水、吃面包和养精蓄锐,李天畴在等待最佳时机,目前是早晨七点钟,并不是山中雾气最浓的时候,再过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早晨七点五十分,当李天畴悄悄潜入那片建筑群外围时,双目通红的教官已经布置好一切应急预案。
非常重要的录像视频已经通过加密频道发给了上级,请求进一步行动的计划也一并上报。而顾箭一组人马已经分几个方向出境,许文这组虽然只剩四个人,也在整装待发。教官准备豁出一切,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寒鸦’已经运动到了察多克附近待命,那是李天畴消失之前的最后位置。一到此处,他便察觉到氛围不对,早已天光放亮,但远处的各类工厂、作坊依然死气沉沉,别说人影,连个狗毛也看不到。
由于摸不清状况,‘寒鸦’不敢冒进,而是装作旅人顺来路朝苏里方向徒步前行。
老赖被击毙,意味着国内主要的线索全部被掐断了,唯一的知情人,白天雄的长子白展清醒后,神智上一直处于颠三倒四的状态,只好慢慢休养,严密保护。
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处于隔离状态的武放终于重获自由,他的血清和病毒样本已经被完全解析,有关部门正在紧张的研制有效的抗病毒试剂,笼罩在滇西南一角的阴云开始慢慢消散。
教官摆出这么凶猛的阵仗,许文不可能没有想法,他的最直接反应就是‘医生’遭遇不测了,但几经询问,教官一直守口如瓶,这让他坐如针扎。
自从教官全面接管指挥权后,许文就无法再和‘医生’单线联系,只知其失联,而无法了解最新的状况。
听说顾箭一组全部被撒出去的消息,许文意识到这是大阵仗的节奏,‘巡游者’却像半个废人一样窝在小镇无能为力,这是他难以容忍的。
这下好了,武放武大炮回来了,自然被许文推到了教官面前表态请战,但没想到挨了一顿极为严厉的训斥后,武放居然因为违纪被雪藏了。
几乎要暴走的许文在面对教官时展现出了非凡的口才,和坚决的请战态度,在遭到连番拒绝后忍不住张口骂街,结果悲剧了。
一向淡定斯文的教官勃然大怒,就在办公室里,丝毫没有顾忌,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脚将许文打了个七荤八素,“滚出去看医生,再敢跑来胡言乱语,我关你禁闭!”
教官极为反常的表现让许文的心里更加不踏实,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忽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但很快又被他自己给强行摁了下去,看看组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他实在于心不忍,如果李天畴还在‘巡游者’,那情况恐另当别论。
丛林中的李天畴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差点惊动不远处的岗哨,是骂我还是在想我?他揉了揉鼻子心有余悸,此次事件后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教官。
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找到‘医生’等人才是当务之急,眼前的这座小黑屋,李天畴已经观察了数分钟,碍于正对面的岗哨,始终没有机会靠近,正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从二层小楼后面走来两名穿着白大褂的人。
看情形,这俩人的目标就是小黑屋,焦灼状态中的李天畴只好耐着性子伏下身体。
“咣当”一声,门前的锁头被打开,俩人从屋里拖出一个人,从着装和相貌上,李天畴并不认识此人,但一眼能分辨出对方大致的年级和人种,绝非东南亚的当地人。
此人的四肢被铁链捆绑,一出门的时候还比较萎靡,谁知道走了几步后突然发狂,不停的大叫大嚷,还试图挣脱那两名白大褂。
这下吸引了前面岗哨的注意,探出一个脑袋,幸灾乐祸的观看。而两名白大褂自然不会惯着这名被铁链捆绑的囚徒,于是对其拳打脚踢,但出乎意料的是此人的反抗极为顽强,险险把右面的高个子给撞个跟头,一下惹恼了左面的同伴,他飞起一脚,踢在了囚徒的小腹上,终令这个中年汉子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此人正是医生,他自知今日大限将至,所以竭力反抗,但数天以来被折磨的精疲力尽,而且受伤不轻,又在铁链的重重捆锁下,自然难有作为。
但胡德海不会放弃反抗,几天以来,胡德海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寻找逃命的生机,几乎将那个小黑屋摸索了个遍,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处薄弱的地方,硬生生用手指抠出了一个小缝隙,十指血呼淋拉也在所不惜。
他很清楚,自己将是下一个试验品,被改造成为冷血麻木的暴力机器,对方称之为‘毁灭者’。
第五百二十一章 内讧
在前一日,就在前面的空地上,胡德海亲眼目睹了一个‘前辈’,像只狗一样被人拖出了铁笼,在身体被扎入了足足两管的淡蓝色的针剂后,就像魔化了一般疯狂,攻击一切指定的活物,直到被活活累死为止。
由于角度和须发遮挡的缘故,胡德海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庞,但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的心直往下沉,是袁华还是郭耀武?
徒劳的反抗似乎只是给这染血的山林里平添了一丝花絮,胡德海还是被拖走了,直奔小楼后面的那间灰色的建筑。
兴致索然的岗哨又恋恋不舍的将脑袋缩了回去,但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大手便突如其来的捂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后脑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大手的主人自然是李天畴,他趁着刚才短暂的吵闹,迅速的摸到了岗哨后面,靠竹子和茅草搭建的窝棚并不牢靠,他很轻松的从下方撕开了一个口子,堪堪能将身体钻进去。
窝棚十分狭小,仅够容纳一个人活动,李天畴飞速的扒下了哨兵的上衣,马马虎虎套在身上,里面战术背心塞的东西太多,显得臃肿不堪,好在此人的身躯还算合适。
李天畴要借此机会迅速解决掉与之紧邻的另一个哨所,才有可能接近小楼后面的灰色建筑,刚才那个中年汉子不管是谁,他也要解救下来问个清楚,否则瞎猫撞死耗子一般,太过浪费时间。
所以借着浓雾,再加上这件上衣的伪装还是有必要的。
李天畴从哨兵的上衣口袋翻出了一包香烟,顿时就有了主意,他拿起哨兵的长枪背在肩上,再将看似滑稽的绿军帽扣在脑袋上,故意拉低帽檐,然后点燃一支香烟,神色淡然的走出了哨位,
临近的岗哨果然没有任何反应,待李天畴快接近时才呜里哇啦的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懂,但他借机加快步伐,佯装咳嗽,一下就撞进了窝棚之中,
对方从意外到吃惊,再到警觉大约只有一秒左右的反应时间,这对李天畴来说已经足够了,一拳卯过去,直接砸在了哨兵的颈动脉上,十分干净利索。
简单的处理好哨兵,李天畴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堆枪械零件,飞快的将他的突击步枪组装好,哗啦卡进了一个满弹匣,将快慢机调整为单发状态,然后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便斜背着枪,大摇大摆的向那个灰色建筑走去。
近处观察,这是一个奇怪的建筑,外形像一个斜扣在平地上的贝雷帽,最高处不超过四米,最矮处在一米左右,这样形状的建筑,一般都会分为地表和地下两层结构,往往地下部分要远远大于地表部分。
不能小看这么一个建筑,它的造价和施工难度都要远远超过旁边的二层小楼,此处才应该是‘坟场’的最核心地方。
貌似铁门是锁着的,严丝合缝,而后面的一排通风口又太过显眼,周围至少还有四个明哨都能看见这个位置,基本没机会混入。
看来暂时难以下手,如果是夜间则要方便许多,但李天畴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他佯装在周围绕了一圈,又返身回到了刚才的窝棚,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已满是冷汗。
但不是没有收获,刚才一通转悠,根本没人注意他,看来这个地方的岗哨也是摆设居多,然而不拍一万,就怕万一,难得的机会居然束手无策,李天畴有点着急,难不成要把所有岗哨都摸掉?
恰恰在这紧要关头,二层小楼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李天畴注意到,他斜对面的哨所里居然有人探出了脑袋,八成想要看热闹。
争吵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忽然‘咣’的一声,有人摔门出来,李天畴看见一个大胖子怒气冲冲的下楼,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不是贡三么?
这个逃之夭夭的死胖子果然是此间的一个人物,此时身穿一身浅绿色的军装,倒也显得精神不少,他居然径直的朝那个灰色的建筑走去,一到门边便开始抬脚踹门,咣咣咣的山响。
莫非有什么突发状况?李天畴诧异的同时做好了随时机动的准备,未料到二层小楼上又冲下来几个人,人人手里拿着枪,当前一名身材高大的卷发男子,满脸的胡须,一样的怒气冲冲,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他的目标居然是抬脚踹门的贡三。
看来真是要起内讧了,李天畴正这么估计着,贡三也有了新动作,只见他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扣成环状塞进嘴里,随着一声极响的口哨,瞬时从周围的几间小屋里冲出了十来名士兵,一个个也端着枪,气势上丝毫不弱于络腮胡子等人。
与此同时,几处岗哨也有了变化,纷纷从狭小的窗洞里伸出了长枪,虽然枪口不知道瞄向哪一方,但整个基地里的武装力量多半就集中于此了,李天畴大概估算一下不到三十个人。
贡三和络腮胡子的对峙,给了李天畴浑水摸鱼的机会,他把突击步枪背在身后,然后捡起了哨兵用的长步枪,慢慢的从窝棚里走了出来,再把破烂军帽往下拉了又拉,遮住了小半张脸,自信情绪激动的贡三很难注意到他。
场地中央两伙人像斗鸡似的持枪对峙,贡三和络腮胡子又吵上了,可能说的是当地话,李天畴一句也听不懂。
这回吵的格外激烈,在互相推搡中,那个络腮胡子居然用手枪顶住了贡三的太阳穴,目露凶光,一副快要发疯的神情。
李天畴慢慢蹭到贡三这伙人身后,这才看清了络腮胡子的容貌,深眼眶,灰眼珠,高颧骨,完全是西方人的脸模子,从面相上看极为的凶悍,而那种从骨子里溢出的煞气,应该是见过不少血腥的家伙。
此时贡三一巴掌打开了对方的手枪,把肥硕的身躯往前一拱,头顶堪堪抵到了对方的下巴,脑门的冲力一下子把络腮胡子撞了个趔趄,对方勃然大怒,嘶吼一声,毫不犹豫的冲贡三开枪了。
贡三的后脑瞬时飚出了一股鲜血,子弹透体而出,没吭一声就仰面栽倒。这一惊人变故,莫说四周站的近的人,就是远端的李天畴也措手不及。
但是仅仅一个错愕间,李天畴就感到了巨大的危险,一个枪管忽然对准了他的眉心,持枪者正是络腮胡子沙吉尔。此人极不简单,在刚刚的冲突中,居然还能分出大半的注意力,很快察觉到了外来者的存在,这份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就连李天畴也大呼了不起,很好奇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但沙吉尔太过自信了,他不但忽视了贡三支持者的愤怒,也忽视了这个外来者的反应能力,枪口之下,对方居然诡异的一斜身体,就像不倒翁一般的令人不可思议,他扣动扳机时就后悔了,太过追求角度,使激射出去的子弹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李天畴手中的长枪也发出了嘶吼,近距离步枪子弹的杀伤力几乎掀掉了沙吉尔的半个膀子,不大的平地上顿时枪声大作,乱了套,呼吸之间就有还几名中弹者躺在地上痛苦的**。
这种剑拔弩张的机会如果不能好好利用,那就不是李天畴了,他相信自己这一枪,必然会引起贡三手下的响应,头儿都死了,大家同仇敌忾,也是为了尽可能的自保。
万幸的是四周窝棚里的哨兵全是贡三的人,射击的对向自然也是沙吉尔和他的同伙,李天畴则乘乱溜到了建筑物的后面,一面观察,一面想办法从通风口进去。
奇怪的是,外面如此乱糟糟的,灰色建筑物内却一直没有动静,里面的人倒是很能沉得住气,莫非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联想到刚才那个被拽进去的汉子,李天畴的预感不好。
枪声很快就零星起来,但李天畴早就没那个耐心了,两枪就打断了钢制通风窗的焊口,再狠狠踹上几脚,通风窗应声而落,随着室内咣啷一声脆响,他嗖的一下就闪身跳了进去。
高地落差不超过两米,李天畴借冲力在地上一滚,半跪着端枪警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为粗矿、简单的大厅内,四下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后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楼梯口,应该是通往地下。
侧耳倾听,确认没有危险后,李天畴走入了楼梯口,竟是一处盘旋楼梯。地下房间内十分整洁,但一个人也没有,雪白的地板和天花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排操作台上摆满了各类仪器,大多数都在带电工作。
李天畴也未料到此处的空间如此之小,远比地表的‘贝雷帽’外形小了很多,或许只有一个解释,这间不大的房屋四周还有其他隔间,于是迅速查找,很快就发现了做成墙形的侧门,十分隐蔽,而且不止一处。
他用手指试了试墙缝处,坚固异常,而且门也很厚重,貌似手中唯一的***也无能为力。懊恼的李天畴四处翻查,突然在一张桌子的下沿发现了一排按钮,莫非这就是开门的机关?
第五百二十二章 新发现
李天畴仔细研究了一下这排按钮,观察着房间四壁的方位,伸手按下了白色按钮。随着轰隆隆的闷响,左侧墙壁的移动门缓缓被打开,他二话不说,操起枪就冲了进去。
门内的温度陡降,似乎是冷藏室,空间很大,但奇怪的是仍然没有一个人。室内左侧是一排排的货架,上面摆的都是玻璃器皿,就跟前一晚他在察多克的山腹中见到的情景一样。
稍有不同的是器皿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标签,更加专业一些,而且里面盛装的绝大多数都是清澈透明的液体,少量红色和浑浊的器皿内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培养物。
右侧全是冰柜,大大小小的足有十来组,每组冰柜还用封闭的有机玻璃隔挡,严严实实的让人望而生畏,什么玩意儿需要这么严格的隔离措施?
李天畴脱掉了伪装的上衣,打开了别在胸口的摄像机,只是关闭了数据传输功能。为了取证更详细些,他的动作很慢,堪堪录完一组货架,猛然抬头,他大吃一惊。
门框内的上方竟然有一个大大的骷颅头标志,旁边的提示语是英文的,”danger!!!”,下面还有两行小字,但不认识。
这里莫非就是生物病菌的冷藏和培养室?李天畴瞬间就冒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思考着要不要打开那些极度危险的冰柜。
就在此时,室外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对面墙壁的隐形门缓缓打开,一个秃了顶的猥琐老头出现在门框内,此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对面被打开的大门,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当然,两个人的反应速度实在天差地别,当谢顶老头手忙脚乱的在墙壁内侧胡乱拍打的时候,李天畴已经如狂风一般的冲了过去,抬脚就把这老头给踹了个跟头。
老头的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其后不远的桌沿上,疼的五官挪位,摔在地上直哆嗦,连喘气都很困难。
右侧隔内截然不同,灯火通明,不但气温升高了很多,而且还有一股难闻的化学药剂味道,七八名白大褂围着一张操作台,此刻正十分惊讶的看着地上的老头和刚刚闯入的李天畴。
操作台很大,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体被一张白色布单裹着,只露出了脸部,李天畴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正是刚才见到的那名中年汉子。
此时他的嘴里和鼻孔都插着管子,脑袋被一个软体的金属盖罩着,金属盖后面有数根皮线相连,直通到不远处的一台仪器。
“别动,都往后退!”李天畴枪口对着白大褂们,弯腰伸手揪住了谢顶老头的脖领子,像拖死狗一样将其拽到了操作台前。
白大褂们都戴着口罩,无法看到实际表情,但貌似都不敢反抗,互相对望着朝身后退了几步。
李天畴根本没时间嗦,抽出匕首挑开了白布单,中年汉子全身**,被几根粗大的牛皮筋绑在操作台上,似乎神智还算清醒,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天畴。
那是一种十分激动和喜悦的目光,李天畴不认识‘医生’,但胡德海却从许文那里见过李天畴的照片,还曾参与过营救此人的行动,虽然半途而废,事件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但此后在‘巡游者’的档案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李天畴的文字和图片了,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每次问到许文和武放时,两个人都忌讳莫深。
“把这些管子给拔了,别动手脚。”李天畴用枪管指着身边的一名白大褂,虽然说的是中文,但相信对方能看得懂手势。
白大褂有点犹豫,先看了看地上的秃顶老头,又向四周扫视几眼,似乎不敢动手,‘嘭’的一声,李天畴抬脚就将此人踹飞出去,手中的枪口往旁边一挪,指着另一个白大褂,“你来,别磨蹭。”
那人显然被唬住了,转身哆哆嗦嗦的去关闭旁边仪器的开关,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谢顶老头突然大喊大叫,又把这个白大褂个吓住了,刚刚伸出的手缩回了一半,悬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天畴冷哼一声,跨步抬腿,然后大脚丫子重重的踩落,‘咔嚓’一声令人心里发毛的骨折声,秃顶老头的膝盖骨被踩碎了,只听老家伙尖叫一声,就此昏了过去。
“你继续!”李天畴刚说完话,便迅速轻舒左臂,只见寒光闪过之后,又是一声尖叫,比秃顶老头的叫声还要刺耳,斜对面一名高个男子的右臂颤抖的乍开,手背上插着一把匕首,而挂在无名指上的手枪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快点!”李天畴没由来的开始暴躁,而且根本控制不住,无声无息的一个侧步,抬肘之间就将身边另一名白大褂给打翻在地,咯吱一声,对方不知道有几颗后槽牙被打落了。
这一举动吓的那名犹豫不决的男子慌慌张张的关机器,拔插管,虽然手始终哆嗦,但动作十分迅速。
可尽管如此,还不足以平息李天畴莫名的暴躁,他举手投足间又打倒了几名白大褂,均是下手极重,不在床上躺几天,根本下不了地走路。
尤其是那名偷偷拿出手枪的高个男子最惨,不但被生生被踹断了肋骨,而且手背上的匕首亦是被生拽出来的,是拽,而不是拔,伤口几乎扩大了三分之一,整个手掌差点就被拉成两半了。
等胡德海能坐起身的时候,除了那名‘帮忙’的白大褂,操作台周围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
待摘掉了类似于氧气罩的东西,胡德海迫不及待的张口便问,“你是李天……”
“不是。”李天畴表情难看,在尽最大的努力压制着内心的邪念,刚才他差一点就将此间所有的人给团灭了。
“那……?”
“你是谁?”
“呃,我姓胡,老武的兄弟。”胡德海瞬息之间便反应了过来,猜想对方突然间神秘失踪必有大机缘,其真实身份恐怕不便随意透露,所以他的回答也很模糊,但尽量能让对方听懂。
“咋样?能走么?”李天畴点点头,面色有些缓和。
“没问题。”
“抓紧时间。”李天畴随手将那名高个男子的手枪递给了胡德海,然后扭头瞪着那名站着的白大褂,“像他这样的还有几个?”
“还……还有三个。”白大褂显然不敢隐瞒,而且居然会说汉语,糟老头子也晕过去了,他似乎没啥好顾忌的。
“这三个都在哪儿?带我去。”
“呃,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放出去实验了。”
李天畴眉头一皱还没有多大反应,但胡德海却一下跳起来了,他伸手死死的揪住了白大褂的衣领,凶狠的目光像要吃人一般,“昨天下午那个,是不是真死了?”
“是……是,是死了。”对方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浑身筛糠。
“埋哪儿了?”
“没埋,就扔后面‘坟场’了。”
“我草拟姥姥!”胡德海甩起巴掌,劈脸就打,李天畴急忙伸手拉住对方,“时间紧张,带上他,去找那个活的。”
从胡德海的反应来看,情况很不乐观,袁华和郭耀武恐怕多半曾被囚困在此,而且已经凶多吉少。
但现在不是愤怒发泄的时候,安全离开此处,找到那个活着的‘试验品’是首要任务。算算时间,已经耽误了太久,此处虽然在闹内讧,可就怕张志强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那就麻烦了。
胡德海也知晓利害,于是不再闹腾,他与李天畴分工,由他负责押着白大褂,而李天畴则扛着昏迷不醒的谢顶老头,迅速离开了这个隔间,顺手锁死了隐形门。
沿着盘旋楼梯上到了地表一层,那扇被他踹开的通风窗依然透亮,外面已经听不到枪声,也不清楚对方内讧之后的具体情况如何。
在缓缓打开外围的铁门后,李天畴放下了老头,并示意胡德海暂时停步隐蔽,他要仔细观察一番,确保没有危险。
建筑物周围十分安静,原本门口不远处躺着的伤号都不见了,就连贡三的尸身也没了踪影,地上只有数滩血迹,在初生阳光的照耀下极为刺目。
气氛有点诡异,李天畴明显嗅出了危险的气息,莫非张志强回来了?好像不应该,此人虽然生性阴险狡诈,但在自己的地盘里似乎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太过鲁莽,李天畴拿枪管挑着那顶绿军帽缓缓的探了出去,“嘭”的一声枪响,突如其来,军帽顿时被打飞了出去。
“草!”李天畴暗骂了一句,幸亏足够谨慎,否则冒冒失失的向外一闯,此刻身上已经平白添了个窟窿。
灰色建筑的大门正对着二层小楼的后窗,那个络腮胡子尽管身受重伤,但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早就识破了李天畴外来者的身份,即便是受伤混乱时也一直注意着李天畴的动向。
此人是个劲敌,感知力和凶狠程度并不比张志强差多少,可能是内讧的原因,基地里防守空虚,络腮胡子才会如此布置埋伏,否则对方早就冲进来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摧毁小楼
李天畴扭头看了一眼刚才自己跳进来的那扇通风窗,略一盘算便有了主意,他用枪一指白大褂,“想不想活命?”
对方自然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白大褂不明所以,但看李天畴面色不善,只好继续点头。
“趴在门口,等我数数,当数到‘五’的时候,你站起来,双手抱头朝外走,用你们自己的话喊‘救命’。”
白大褂一听脸就绿了,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么?刚才那一枪他是看的真真切切,外面的人有点疯,好像不分敌我,于是连连摇头。
“这老家伙是你们头儿?”李天畴伸手一指地上的谢顶老头。
“是的,谢拉尔博士是我们的老板。”
“那么说他对这里很重要?”
“当然,实验室就是博士设计和指挥建造的。”
“那好,你把他抱在前面,按我说的做,我确保你安然无恙。”
“不!你不能这么做……”
‘啪’的一巴掌就抽在了白大褂的脸上,李天畴面若寒霜,“不这样也可以,那么我弄死你,再抱着你出去,两条路,选一条吧。”
白大褂的脸立刻就像苦瓜一样难看,但面对李天畴的凶狠与蛮横,他不敢再发声,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胡德海。
‘医生’挺惊讶李天畴的作风,跟以前从武放嘴里听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不过这种性格他喜欢,危机时刻不拘小节,本当如此。于是胡德海也把眼睛瞪圆了,咔吧一声就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别看着老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白大褂十分绝望,眼看胡德海的枪管都快顶在脑袋上了,他只好慢慢吞吞的拖过了老头的身体,然后爬在地上,头都快要抵在老头屁股上了。
李天畴哭笑不得,狠狠的踹了白大褂一脚,“记住啊,先喊话,再慢慢起身,一定要把这老头的脸朝向对面,这可是你的护身符。知道不?”
“一、”李天畴也不待对方反应,冲胡德海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助跑,“二、”他蹭蹭几步就蹬在了陡直的墙壁上,身体借冲力往上一窜,轻舒猿臂,单手已经勾住了通气窗边的铁质横杆。
“三”字一出口,李天畴整个身体已经从通气窗钻了出去,快速灵动如猿猴,这几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胡德海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悄悄贴近门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四”的声音传来,有些飘忽,恐怕此时李天畴的位置已离通气窗较远了。
“记住,‘五’字一过,给老子麻溜的站起来大喊,听见没?记着往外走,否则立刻嘣了你。”胡德海恶狠狠的威胁白大褂,生怕此人胆小坏事儿。
白大褂一哆嗦,死死的揪住了谢顶老头的肩膀,眼下这个人肉盾牌可是他唯一的生机,尽管之前他对老头唯唯诺诺,尊敬无比,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此刻的李天畴已经从通气窗的部位迂回到了建筑物的侧面,与大门的位置几乎平行,从此处也能面对二层小楼,而且更加隐蔽。
之前还有些担心通气窗正对面的岗哨,但就如他猜测的一样,窝棚里早已没有了哨兵,一个小小的赌博,看来运气不错。
李天畴将体位调整到最佳状态,突击步枪稳稳的托在手上,嘴里喊出了‘五!’
“啊!xx……oo,呀……”白大褂如同被狗咬了一般的声嘶力竭,在胡德海的连打带踹下,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当然,他的双手牢牢的抓住博士的双肩,脑袋深深的藏在其后背,实在猥琐和滑稽。
这一突然变化,并未让对方轻举妄动,很有效果,那个所谓的博士果然是个十分关键的人物。李天畴一眼就扫到了至少三个射击口,窗户后面都有人影晃动。
“”的一声,李天畴果断开枪,轻松撂翻了一个。紧接着,他将快慢机调整成连发,对着另外两个窗口就是一通暴打,哒哒哒……哒哒的响声不断,他的身体已经快速翻滚出去。
趁此机会,胡大海自然也十分懂得配合,时不时的探出半个脑袋朝对面甩出一枪,根本不顾及准头,只为吸引对方。
二十来米的距离,李天畴几个翻滚就到了小楼的墙根下,楼梯口处应该有一个火力点,还藏的挺深,但李天畴根本不去管它,抬头观察两眼,一个纵跳就合身就撞进了一楼的一扇窗户。
李天畴的目的是找到小楼的承重立柱,然后埋药,直接将络腮胡子一帮人连同小楼在内一起送往西方极乐,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夹缠下去。
原本想着先将地下实验室给炸了,但形势上不允许,而且已经取了证,也不能再将此处毁掉。所以,只炸小楼,为了逃生。
小楼的结构简单,承重墙和立柱都不难找,期间,李天畴还迎头撞到了一名悍匪,一把匕首就解决了问题,此后就再也没见到其他匪徒。看来内讧之后,络腮胡子剩余的力量极为有限,仅有的人手大都集中在了二楼,这倒也方便了李天畴。
他把两组**都留给了小楼,为的就是制造大混乱,贡三那边的人还有多少幸存者?立场如何?他当然不能指望。
外面兵兵乓乓的十分热闹,但对方投鼠忌器,不敢真打博士,所以子弹都朝着门框乱飞,压得胡德海根本不敢出头,只能把手臂探出去随便撩一枪,只要不打到白大褂就好。
即便如此,胡德海也很快就没子弹了,他不知道李天畴后续的计划是什么,只好干着急,而才挪了两三米远的白大褂突发异变,那个谢了顶的糟老头醒了。
老头先是发愣了片刻,紧接着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一下就挣脱了白大褂,然后冲着小楼跳着脚的大骂,无奈,一条腿已经被李天畴废了,才蹦起来就啊呦一声摔在了地上。
但老头的叫嚷很有效果,枪声很快就停了下来,胡德海心想要糟。
果然,从小楼中间的一个窗户里传出了声音,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语气上十分激动,这老头明显一愕,然后怒气冲冲的一回头,双手和单腿撑地,哆嗦着又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白大褂,劈面就是一巴掌,然后突然戏剧性的单脚跳着就跑。
“要想活命,抓住这老头。”这一变故让胡德海七窍生烟,然而他的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只能寄希望于白大褂,但对方显然被吓傻了,愣愣的站在那儿,根本没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老头朝着另一侧的丛林越跳越远,无可奈何。
“往回退!”突然从小楼的后面传来了李天畴的大声喊话,似乎根本不顾忌被对方听到,胡德海却是悚然一惊,对方这样紧急,难道是要搞爆破,因为他看见了李天畴的背包鼓鼓囊囊,莫非里面就藏着**?
这一次还真被经验丰富的胡德海给猜对了,但是白大褂啥也不知道,只是惧怕教授日后的报复和惩戒,还是傻站着,根本没听在喊什么。
怎么着也要留下个活口才行,否则如何向李天畴交代?想到此处,胡德海把心一横,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大门,但还没跑上两三步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脚下地动山摇,眼前的二层小楼忽然就像被推倒的积木一般迅速垮塌。
白大褂被强劲的气浪给掀了个跟头,而胡德海也被震的站立不稳,到处烟尘弥漫,破砖烂石横飞。
“这家伙,可真敢干。”胡德海连连吐着嘴里的沙土,一伸手就抓住了身边还在挣扎起身的白大褂,“小子别乱动,跟着老子保你小命。”
胡德海只管吹牛,但是心里也没底,自己的身体被这帮牲口给折磨的元气大伤,前来营救的李天畴又是形单影只,虽然炸掉了小楼,但能否活着逃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他心里一直很忌惮那天晚上遭遇的黑衣人,身手极为强悍,放眼整个小组,能力最强的许文,也不见得能应付三招两式。只是奇怪,今日李天畴在此处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怎地不见这人现身?
此人自然就是张志强,这个时候他正领着人急急匆匆的往‘坟场’赶,后半夜和清晨他一直在寻找李天畴,本来已猜到对方会去‘坟场’捣乱,但万万没料到李天畴会在察多克二次现身,还搞了一回爆破,更没想到一向不怎么冲动的坎帕斯会亲自带人过来。
张志强立刻就预感大事不好,竭力想说服坎帕斯回‘坟场’,无奈此人极为固执,他只好先行带了一部分人回来,半路上就听见了地动山摇的爆炸。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的十分吓人,停下脚步略一思考,将手下人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跟着自己回基地,另一部分绕小道去‘坟场’埋伏和围堵。
如此带有猜测性的安排,张志强有点不由自主,但潜意识里就感觉应该如此,这个李天畴好像是冥冥之中被上天派来的克星,在境内就频频捣乱、破坏,偌大的一条地下产业链几乎被此人吭了精光,当然,还有耿老五。
他会是曾经那个李天畴么?不经意间,二十年前的往事在眼前一一浮现,张志强额角的那个刀疤突然充血一般的殷红醒目,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绝不能放你跑出这片山林。
还有,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第五百二十四章 寻找试验品
张志强的猜测完全正确,李天畴找到胡德海和白大褂后趁乱离开了基地,在道路上选择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目标即是那株老妖藤覆盖下的‘坟场’。
客观的说,那条小道要比通往苏里的路难走百倍,还要攀爬断崖。但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被张志强半路堵个正着吧,而且从白大褂的口中得知,他有两个同伴在‘坟场’负责监视被放出的试验品。此去正好寻找和营救。
不知道实验品是袁华还是其他人,总之郭耀武恐怕真的遇难了,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出来的同伴一定要带回家乡。
手边这个白大褂也是个宝贝,尽管被称之为博士的那个糟老头跑掉了,但此人也知道不少内情,在逃亡路上确保这家伙的生命安全也是重中之重。
由于胡德海有伤,加之白大褂受到惊吓后腿软,所以二人行进的速度很慢,李天畴四处游走负责警戒,最后不得不改变计划,决定先送俩人上断崖,自己再返回头寻找试验品。
从白大褂口中得知那种极为凶残的掠食者是第三代变异产品,已经被李天畴杀了个干净,但是第四代,也就是他在察多克实验室里看到的大玻璃缸中的怪兽将在三天以后成熟。
这些怪兽将会被运到‘坟场’进行进一步实验和豢养,所以这一路上不会再有那种恐怖的家伙,但是伏兵和被当做另一种试验品的‘毁灭者’却不可不防。
‘毁灭者’更为嗜血和凶残,是以体能、脑活力出类拔萃的活人为样本,从机体到血液进行生化改造,从某种意义上讲,‘毁灭者’一旦成熟,他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而是变异生物。
“王八蛋!”胡德海一拳将白大褂揍了个跟斗,心中的愤怒难以言表。如此说来,那个唯一幸存的试验品,无论是袁华还是其他什么人,即便是救回去也是个恐怖的怪胎了?
他很难想象,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变成那种模样会是个什么情形?怒火难平的胡德海像发了疯一样的扑在白大褂身上拳打脚踢,如果不是李天畴拉开,胡德海就是用嘴咬也会咬死对方。
李天畴心里也很难过,且不说郭耀武,单是袁华就和自己有着不浅的缘分,他是武放最信赖的兄弟,在福山不计回报的帮过大忙,在韵山一起出生入死,种种往事就像发生在眼前。
但不管怎么说,袁华变成何种怪胎,人也一定要带回去,希望他还只是个试验品,还有救治的希望。这样一来,眼前的这个白大褂就更加金贵了,他至少知道生化改造的一些过程,尽管过程的可逆性十分渺茫,但也是个希望。
废了好大力气说服胡德海,三人再次上路,李天畴估算,再有几里路就是那个可怖的山谷,他想起了老潘,那个人肉**爆炸时的血雨纷飞的场景,不由得诅咒这些疯子,你们会下地狱的!
猛苛小镇招待所的二楼临时会议室内,一圈人围座,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与会者个个表情严肃,而且气氛沉闷。
会议桌的主位上坐着一名年近花甲的男子,虽然身着便装,但相貌威严,虎目如电,他便是省国安局的局长罗世强,此刻正认真倾听着原专案组组长萧处关于案情的通报。
罗世强旁边坐着的却是教官,他双臂抱怀,一脸疲态,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很久没有体会过如此乏力的感觉。
与会的其他人员多半是原专案组的成员,包括崔刚和许文在内。但除了罗世强之外,还有两个一起来的生面孔,严肃冷漠,只听不说,也没有自我介绍,这让会议的氛围变得有点古怪。
随着老赖被击毙,案件的重要线索也几乎全部被掐断,侦破和调查工作也再度陷入僵局。但整个事件的大框架已经浮出水面,境内外不法分子有计划有步骤的严密勾结,目的是为了实现以老赖为首的民族分裂的不轨图谋。
范木匠被杀一案太过偶然,他无意中发现了木器厂的秘密,那里似乎正在被改造,武放没有发现的地下坑道实际就在木材加工间堆放杂料的下方,伪装的极为隐蔽。
那里已经被挖出了一个长达二百米,土方量超过上万立方的综合坑道,用于非法物资的存储和初级实验。更为恐怖的是,老赖一伙人正计划继续施工,与三里外的秘密坑道相连同,打算捣鼓一个高标准的冷库,用于生物病毒的存储。
但由于严苛的条件所限,进展十分缓慢,又意外被范木匠撞破,所以秘密挖掘才被迫停止。这是专案组最初的侦破思路,但无法解释老赖杀人灭口之后的拙劣表现。
随着调查的深入,范木匠和老赖迷一样的身份才渐渐引起大家的重视,上到专案组,下到地方户籍警,紧咬着两人的线索不放,上百次的往返于猛苛、州府和昆河,甚至还到外省摸排和调查。
锲而不舍,终于有了眉目,令整个专案组意外的是,这俩人都不是华夏籍公民,就如十五年前他们一同突然来到小镇一样不可思议。
老赖的身份相对清晰,真名叫纳沙德,是喀国人,出生地不详,但自小在喀国的东部高原帕尔德长大,是一名极端的民族份子,不到三十岁便已臭名昭著,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也被列为主要国家反恐部门的危险分子。
十多年前雅尔加事件时,传说纳沙德被当场击毙,但一直未得到官方证实,此后此人便销声匿迹,谁知竟然悄悄潜入到了猛苛。
而范木匠的身份就模糊的多,教官整理和推断出来的结果是异国同行。具体的说是,此人是一名不明国籍的特工,多年来一直在试图寻找真实的纳沙德,他终于找到了,然而却很不幸。
这就能合理解释为什么老赖对范木匠实施灭口后,会附加那么多拙劣且粗糙的情节,他一定识破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至于张连发被灭口,也应该与此有关,他的手里肯定有非常重要的纸质证据。
这一点可以从李忠的口供中得到证实,但可惜的是证据已经被那名境外杀**先一步给毁掉了。
而早就被蛊惑成功的白天雄得知范木匠和张连发先后身亡的消息后,自然害怕事情败露而惶恐不安,他曾找过老赖详谈,但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给唬住了,还配合着做了伪证。
此后随着事件的逐步发酵,白天雄愈发感受到了整个家族的安全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威胁,直到他在挣扎中准备自首时才被灭口。至于钱福坤,除了生意违法外,并未参与到整个事件中,但却是被二人早就设计好的挡箭牌而已。
至此,源于猛苛小镇系列事件的粗线条已经被梳理出来,但有两个未解之谜无法找到答案。
一是范木匠孤军作战,为什么不寻求支援和帮助,他真的就是教官推理出来的某国特工么?第二,‘巡游者’遭遇的意外非常蹊跷,先有袁华和郭耀武,后有陶猛,可谓损失惨重。
异地征调‘巡游者’是非常保密的行动,而且小组成员各个身怀绝技,哪儿能那么轻易的遭到绑架?无非就是泄密,或者被熟知许文和武放的对手发现。
后一种有点撞大运的感觉,那么前一种就非常严重了,极为严格的内部调查已经秘密展开了一周,就连教官本人也在受调查之列,但至今一无所获。
教官更倾向于两种可能性兼而有之,或者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张志强的名字经常会不经意的从脑海中蹦出来,就像个幽灵。
尘封的往事姑且不谈,张志强出身就很不简单,十分了解特种作战。其突然失踪后,又改头换面潜回国内蛰伏了不少时日,暗中豢养和收编了唐仕铭、飚七、麻将等一批涉黑头子,又拉拢、腐蚀了一些官员。
这还是sz一个城市,有迹象表明,另外两个大的沿海城市也有其活动的轨迹,足见其能量之大。
张志强与耿老五数度交锋,近两年又和李天畴夹缠不断,后期对武放及其身边的人也非常熟悉,此人完全有能力和条件调查李天畴,甚至‘巡游者’,至于到了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通报会后是小范围的沟通,其实仅限于教官、罗世强以及那两个陌生的男子。议题也自然集中到如何寻找和营救袁华和郭耀武的行动上。
但问题十分辣手,根据嘉措的口供以及李天畴之前发过来的信息,目标大有可能在境外,所以牵扯太多,方方面面都是羁绊。
无论哪种方案都无法绕开一些固有的原则和程序化的东西,但再要讨论下去,就错过了最佳时间,营救也就毫无意义了。
教官孤注一掷派顾箭一组出境的行动已被紧急叫停,就连负责接应的‘寒鸦’也同时被召回,教官本人也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但他并未因此而萎靡不振,教官相信那些录像证据会引起缅国政府的高度重视,并很快采取行动,也对李天畴的能力更有信心,察多克之行就很能说明问题,只是担心失踪很久的袁华和郭耀武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还有‘医生’也同样如此。
沟通会并不能形成具体的行动方案,只能保持大原则,依托反恐合作平台,密切与缅方政府沟通,等待时机,随时行动。
第五百二十五章 狭路相逢
三里多的山路并不费时,绕过一道山梁,李天畴三人已经来到了小峡谷的外围,远远的就能看见密林掩映下的那条小路,路口中央有一块山石,老潘就是坐在那块石头上爆炸的。
石头还在,人却已经化为粉末,永远与山谷为伴。爆炸的痕迹依稀可见,根本没有人来清理打扫,微不足道的只为那坟场之中平添了一缕孤魂罢了。
不知为什么,李天畴一看到这个场景就有一股莫名的躁动,对待白大褂的态度也突然恶劣起来,他无法预知山谷两侧是否会有埋伏,但对危险的预判却让他立刻驻足。
“什么情况?”胡德海气喘吁吁,胸腹的内伤让他面色惨白,极为虚弱,但李天畴对白大褂态度的转变让他十分受用,竭力一脚将魂不守舍的此人给踹的跪在了地上。
“我去前面看看,你俩就趴这儿别动。”李天畴拍拍胡德海的肩膀,“另外,多注意看后面,有情况就开枪。”
交代完,李天畴就飞速的向身后的山梁攀爬,此刻也无需考虑暴不暴露的问题,占领制高点,手中的突击步枪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既然是逃命,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实际上,自从李天畴把腕表砸毁扔掉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山梁不高,李天畴很快就爬到了顶部,此处虽然视野开阔,但茂密的丛林还是遮挡了山谷里大多数细节的地方,随便疏漏一处,都有致命危险。
不光是可能存在的、埋伏下来的武装匪徒,还有那个‘毁灭者’究竟如何嗜血凶狠,李天畴没有多少概念,但至少强于遇到过的掠食怪兽,这就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掏出了望远镜,抬头观察日光的方向,然后选择了一处背光的地方匍匐下来。镜框内的景物变得异常清晰。他缓缓调整焦距,慢慢移动方位,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甚至那块山石旁边黑褐色的血迹也一览无余。
一角不规则形状的绿色引起了李天畴的注意,那种绿明显不同于周围的枝叶,偏淡、偏暗。那个位置处于山谷的拐弯处,也正是老潘爆炸时李天畴临时藏身的位置上方。
忽然,那角绿色动了一下,一晃眼就不见了,李天畴注意到四周的枝叶有了明显的晃动,然后才渐渐安静。
就在这里了!李天畴匍匐着身体,手脚并用,又从山梁上飞快的爬了下来,远远的冲胡德海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迅速钻入了密林中。
胡德海会意,随手扯下一块破布揉成团,一把塞进了白大褂的嘴里,尽管如此粗暴有点多此一举,对方要喊早喊了,但性命攸关,他还是不敢大意。
李天畴钻入密林后再无任何动静,胡德海紧张的不时朝来路张望,生怕后面出现状况会影响同伴清除障碍。
但似乎运气不错,四周一直都安静异常,直到他心里的那根弦绷的不能再紧的时候,前方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啼鸣,接着又是短促的两声,然后山林内再度安静下来。
叫声似山雀,又如百灵,这是很早前胡德海和许文搭档时使用的野外联络信号,一长两短,表示安全,但现在早已废弃不用,不知李天畴是如何知晓的。
胡德海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拽起了白大褂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尽管伤痛难忍,但此刻时间就是生命,白大褂反而被其弄的连滚带爬。
远远的就看见了李天畴半蹲在山谷边警戒,端握步枪的身姿极为挺拔彪悍,胡德海暗暗竖起大拇指,心道老子当年新兵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难看,被教官弄得死去活来,人家随便一个动作,啧啧。
三人很快汇合,李天畴伸手往谷内一指,对胡德海道,“前面两里路我都看过了,安全。但是再往里走,有些场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实在忍不住就默念‘阿弥陀佛’吧。”
对方的话高深莫测,胡德海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李天畴晒然一笑,指着白大褂道,“不明白的,问他。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追上来。另外,把外套都脱下来,搓成粗绳,有用得着的时候。”
“呃,刚才那些障碍……挺费手脚吧?”胡德海也是个心细之人,他观察李天畴面色潮红,像是有过激烈的活动,如此长的时间还没有恢复过来,看来对方的埋伏不简单呀。
“还好。”李天畴轻描淡写,“时间不多了,出发吧。”
胡德海深色一肃,不再嗦,立刻推搡着白大褂离开。
李天畴的一句‘还好’实则极为凶险,最终结果就是上面的林子了躺下了八具尸体。在实施突袭的那一刻,他就根本无法控制住嗜血和毁灭的冲动,面色的潮红也不是剧烈运动的结果,而是竭力压制心中邪念,狂躁之后的表象。
自然不能让胡德海去参观那个场景,李天畴严重怀疑自己如此下去会不会像描述中的‘毁灭者’那样,最终无法自我控制而走向毁灭?
无法理解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心魔,不知道是药剂的作用还是那个伴生灵魂后遗症的影响,总之越来越痛苦,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船长的师傅白云大师给看看,总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崩溃。
胡德海二人已经转过了山谷的第一道弯,很快就传来了“呕”的干呕声,尽管声音被尽量压制了,但李天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是哭还是笑,看来身经百战的老胡一下子也不能适应‘坟场’那种可怖的氛围。
李天畴的身形缓缓的退入山林里,他要在此处蹲守至少五分钟的时间,待胡德海二人做好攀爬前的期准备。
背包里还剩一组**,要不要毁掉老妖藤,他还在犹豫中,但就在此时,前方的林间小道传来了微不可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人类行走时足部踩压地面枯枝败叶的响动,想要完全压制是不可能的,至少瞒不过李天畴的耳朵。
来的好快!如果来人是基地里的同伙,甚至是张志强,那么他一定会联系之前埋伏的人,但这帮人都已被处理掉了,岂不是很快就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李天畴心念急转,迅速做出了判断,他四肢并用,如壁虎游墙一般快速向山梁上运动,从高处给对方来个小伏击,如果能当场格杀张志强那是最好,除去这个极度变态的恶魔,也算不虚此行。
声音很快消失,对方八成已经警觉,李天畴趴伏在山梁上加快了游走的速度,在一处主干断裂的枯树边停下,此时不合适用望远镜,镜面的反光会暴露方位,障碍重重的密林中只能凭借感知和听觉。
李天畴手中的步枪准星很快套住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方似乎半蹲在斜坡边,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旁边的林子太过茂密,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同伙,所以李天畴手中的扳机迟迟无法扣动,就这么一犹豫,那个身影脚下猛然一蹬,整个人缩进了密林中。
草!貌似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这就相当辣手了。李天畴再度透过步枪的准星看向那个方位,除了浓密的枝桠,什么也没有。这帮人里肯定有高手,他毫不怀疑张志强就在其中。
那么与其如此云山雾罩的耽误时间,倒不如痛痛快快来的干脆。想到这里,李天畴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然后低头看向步枪准星,枪口稍稍上移半分,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脆响震动山林,将藏匿在树丛中为数不多的鸟类纷纷惊起,与此同时的一声惨叫,让刚刚悸动起来的山林更加躁乱。
“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子弹朝李天畴藏身的地方射来,但他早已离开了此处。
黑影曾经藏身的地方,植被的枝桠成片的晃动,貌似对方开始分散迂回,从应对上看颇有章法。李天畴更加不会掉以轻心,一边游走,一边举枪还击,以期在运动中快速接近对方。
又是一声惨呼,李天畴第二次击中对手,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噗噗噗的子弹在林中穿梭,形成半聚合的网状,将方圆数十平米内的树枝打的四处横飞,有一颗子弹险险命中他的左胸,逼得李天畴不得不趴伏在地上躲避弹雨。
张志强真不简单,乌合之众被指挥的如此训练有素,绝不是轻易能办到的。李天畴收起轻视之心,竖起双耳仔细分辨枪声的间歇,突然猛的飞身跃起,连续翻滚纵跳,迅速脱离了刚才弹雨覆盖的范围。
枪声很快停歇,对方似乎并不着急,有条不紊的慢慢安排人手形成包围圈,远处人影重重,张志强不知道带来了多少人。
眼看着退回山谷的去路被封闭,李天畴的心也在往下沉,如果张志强借着这个机会分出人手向山谷深处搜索,那胡德海岂不糟糕?但愿老胡这家伙能沉得住气,千万别往回走,否则事情大条了,大家真的都要葬送在此处。
第五百二十六章 毁灭者
僵持状态是李天畴绝不愿意的,而且他已经暴露,但张志强却一直没有现身,这就很被动,想要打破僵局,只能舍得一身剐了。
不出来,老子就逼你出来!李天畴突然从藏身的地方跃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呈连发状态速射,‘哒哒哒,哒哒,哒哒’一连串爆豆似的枪声将密集的子弹朝疑似的目标撒去。
但这一举动并没有太大的效果,敌手除了个别运气不好的中弹以外,已经成型的包围圈似乎更加牢固,张志强的踪迹依然无处可寻。
相反,对方的还击却让李天畴狼狈不堪,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子弹飞来,附近能隐蔽的地方都被自己蹲了个遍,再整下去如果还是不能跳出这个包围圈,那么只好搏命了。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声尖厉的嘶吼,声音极度刺耳,使闻者有种砰砰心跳的感觉。间隔不大,嘶吼声再度传来时似乎已近在咫尺,强劲的声波令每个人的耳膜都在鼓鼓发颤,怪异的腔调在山林中回荡,久久不衰。
什么东西竟然来的如此之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不但让李天畴吃惊,也让张志强手下的人大惊失色,有一个人忍不住的脱口而出‘毁灭者!’
而远在老藤妖附近的白大褂也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失声大叫,“毁灭者!”
“啥玩意儿?你确定?!”胡德海一把揪住了白大褂,内心十分的不安和焦灼,刚刚看过‘坟场’中炼狱般的景象,他差点把苦胆都吐了出来,一刻不停的在诅咒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
如果不是因为‘坟场’是逃命的必经之路,他绝不会再踏足第二次。那么‘毁灭者’岂非更为可怖?他怎么也不愿意将袁华与这种变异凶物联系在一起,倘若不幸遭遇,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场面?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尽管距离不近,但是极为凄厉的回音还是令人心悸。
“成功了……”尽管白大褂被揪的面色发紫,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嘟囔了几个字。
“什么成功了?!”
面对胡德海想要杀人的目光,白大褂后悔的直想抽自己嘴巴,没由来的瞎感慨,真是自找不痛快,但他又不敢不说实话,“就是这个‘毁灭者’终于向猎物发起攻击了,之前被博士当替代品,因为难以激发出凶性,所以一直没放到试验场……”
“王八蛋!”白大褂的话还没说完,早已按耐不住的胡德海便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但只一拳哪能解恨?老胡跳起来一脚将此人踹翻,扑过去骑在对方的身上,抡开老拳就是一顿暴揍,直到精疲力尽,白大褂的脸几乎被打成了烂柿子,差点就昏死过去。
发泄过后的胡德海略一喘息,立刻用刚搓好的绳子将白大褂捆了个结结实实,“给老子老老实实待着。”然后提着手枪直奔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胡德海去帮李天畴不假,更重要的是他窝了一肚子邪火,不亲手宰掉几个牲口,他都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至于会不会碰上‘毁灭者’拟或是袁华,他也不再顾忌,迟早要面对的。
不大的功夫,又是几声惨呼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李天畴静静的蹲伏在草窝子里,一直凝神倾听着四周的动静,‘毁灭者’的出现让他压力顿减,其目前下手的对象都是张志强的人,不知道冥冥中是否自有报应。
但此物太过诡异和飘忽,攻击速度快的惊人,感觉要比曾经碰到过的‘掠食者’还要快上三分。
李天畴注意到此物刚一出现时应该是在包围圈的西北方向,但两息不到的功夫便从正东方传来了惨叫,紧接着又在东南方发动了突袭,半径近百米的圈子,如入无人之境,这个‘毁灭者’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真的是草上飞?
山林里四处都是乱枪声,眼看着固若金汤的包围圈迅速瓦解,张志强也感到了紧张,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博士一共弄出来三个试验品,恐怕就以此物最为凶悍,头两个真的很烂,一个过于痴傻,智力太弱,攻击力全凭一股蛮劲儿,防御力恐怕是唯一的亮点,浑身的皮肤已经被改造成了板结的鳞甲,近距离的手枪子弹都难以打透,但综合起来还是要远逊于目前的‘掠食者’。
另一个根本无法控制,虽然狡猾敏捷,且善于伪装,但极不稳定,发狂的时候,世间所有的疯子加在一起都不如这个变异生物混乱,偶尔在不知温饱饥饿的状态下会将自己的脚趾头给啃了,自然也成了废品。
在张志强看来,第三个试验品一出场就让他眼睛一亮,嗜血、冷酷,超凡的攻击力和速度都符合‘毁灭者’的基本要求,可就是在控制和接受指令方面是怎样一个状况还不得而知。
如果不是李天畴突然跑来搅局,这个试验品应该大有希望,原本在博士嘴里的废物、根本无法激发出凶性的怪胎,却是个标标准准的杀戮机器,日后完全能派上大用场。
但这家伙怎么控制?眼下这混乱的局面,该死的博士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不成被对方掠走了?张志强弄来了一堆博士的助手,就是在地下实验室被李天畴打昏的那帮白大褂,但这些人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影响此物。
眼看着一团灰影东跑西窜,像一团旋风般的诡异无比,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张志强有点傻眼,原本约束下属尽量躲避,少开枪,但这帮无能的助手们显然无法控制此物,只好默认大家随意发挥了。
如此一来,不但包围圈散了,而且混乱不堪,对手李天畴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一旦任其跑出此地,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张志强始终隐藏不出,牢牢的守住谷口,暗中仔细观察‘毁灭者’的攻击轨迹和特点,想方设法也要把祸水引向李天畴。
而李天畴何尝不是如此想法?而且他很快就找到了‘毁灭者’的一个特点,对声音十分敏感,特别是响亮刺激的枪声,此物似乎十分厌恶,恐怕刚才和张志强一方的枪战是吸引对方过来的一个重要诱因。
但惭愧的是,到目前为止,以李天畴的目力还没有完全看清楚‘毁灭者’的外形,由于速度太快,眼睛里只能捕捉到一团灰黑色的影子,他试图拿袁华和郭耀武的体型与之对比,但很不得要领。
突然,那团灰影从密集的植被中跃出,形体极为舒展,直扑一株大树的树冠,这恐怕是此物出现以来,展现的最为清晰的动作。
的的确确是标准的人体不假,李天畴却倒吸一口凉气,那绝对是袁华,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了在福山与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说实话,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借用祝磊直观的描述,太姨娘,过于中性化。
眼前的袁华一袭灰衣,长发飘飘,体态上没有太大变化,但脸庞消瘦了许多,而且气色灰败,远远的看上去就像刚从冰柜里钻出来一般,由于只是一瞬间的画面,看不清双目,但总感觉对方曾不止一次的看向这里。
虽然预感中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但李天畴还是十分震惊,他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把现在的袁华与杀戮机器‘毁灭者’联系在一起,那太残酷,武放见到真人后恐怕会疯掉。
但眼下,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袁华带回去,以后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说,李天畴发现自己握枪的手在颤抖,浑身开始燥热难耐,双目有一种灼烧般的疼痛,视线内所出现的一切场景都变得殷红而令他憎恶。
心底刚刚蛰伏下来的那股邪念根本不受控制的迅速膨胀,轻易冲破了理智的羁绊,随着奔腾的血液喷薄而出,从四面八方涌入深若幽蓝的脑海,对,要烧尽这片山林,要杀光眼前的混蛋!
李天畴的头顶开始冒出腾腾白雾,瞳孔和眼白迅速被殷红填满,迸发出异样的红光,神智一度模糊的他,根本没有察觉四周的枪声早已停歇,而离他二十米开外的树丛中,袁华不知何时已经蹲在那里,正全身缩成一团,冷冷的盯着他。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像是看待玩物一般的好奇,又似凝视对手般的凶残,还带有一丝丝迷惑。渐渐清醒的李天畴被这道目光盯得很不舒服,殊不知,他的眼神也让袁华烦躁,喉结一动,发出了威胁似的低吼,像野兽般原始,完全没有了以前轻声细语的姨娘腔调。
这种对视太过危险,李天畴虽然控制不住冲动,但脑子还算清醒,隐约觉得对方不是他想要摧毁的目标,但这声威胁极大的刺激了他,眼中红光暴涨,他一个腾跃便扑向了袁华。
袁华也作出了扑杀玩物的动作,只不过比李天畴稍慢半拍,却后发先至,一股腥风扑面之下,两个身影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又骤然分开。
李天畴闷哼一声栽到了不远处的草窝里,感到从脖颈到前胸火辣辣的疼痛,而倒飞出去的袁华在半空中突然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倒转身体,划出一个奇怪的轨迹后再度扑向李天畴,尖啸之下,双臂舒展,十指如钩,那令人难以置信的长指甲泛着森森寒光。
第五百二十七章 第一次呼唤
李天畴骇然,刚才**击打在对方身上的力道他心里有数,但就像砸在了顽石上,手都震的发麻,非但没有给袁华造成任何损伤,还激发了他的凶性。
面对迅猛无比的凌空扑击,李天畴的第一反应便是手脚并用的飞速躲避,那种玉兔博鹰的招式是万万不能用的,对方速度太快,到时候腿都来不及蹬开,自己就有可能被那利爪开膛破肚。
腥风过后,李天畴堪堪滚出去三四米远,却又再度窒息,对方就像个幽灵一般似乎违背了地球引力的规律,竟然脚蹬树干,在半空中再次扑击过来,森冷的双目亮的吓人。
躲无可躲,李天畴爆喝一声,手里的匕首激射而出,同时小腹和腰身猛然收缩,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双足,一个盘龙搅柱踢向对方的双臂。
“嘭嘭”的闷响之后,双方短暂的碰撞,身形各自再度分开,貌似李天畴稍稍占了点便宜,匕首居然插进了袁华的腋窝,看来变异之后的强悍肌肤并非全无弱点,至少要害关节处还是有机可乘。
而且李天畴还发现了袁华的另一个弱点,就是其上肢远不如下肢灵活,他刚刚踢出去的双足全都命中目标,虽然不能给对方造成实质伤害,但能有效的破坏对方的攻击。
当然,李天畴也不是全占便宜,左小腿被对方的爪尖狠挠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无巧不巧的把老伤口也给撕开了,钻心的疼痛瞬时让他冷静了许多。
此次交锋后,袁华似乎也有些乏力,并不是像机器一般不知疲倦,其身体堪堪落地便接连几个翻滚,又回到了刚才蹲伏的地方,全身缩成一团,静静的看着李天畴狼狈不堪的样子,其腋窝下插着的匕首仿若不存在一般。
凶猛、灵活、变态的速度以及强悍的防御能力,这是李天畴与袁华短短三个照面下总结出来的特点,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攻击的**,静静的蹲着,一动不动。
“袁华,你还记得你的名字么?”退出足够的安全距离,李天畴尝试着与对方沟通,“或者老武,武放那家伙你总该有印象吧?”
对方貌似没有反应,但微不可察的将头一歪还是被李天畴扑捉到了,于是他大为兴奋,“武放啊,你的老伙计,傻叉一个,每次都骂你,在福山,你忘记了么?”
“!”的一声枪响,瞬时打破了刚才山林里短暂的沉寂,听声源是来自谷口方向。袁华突然仰头尖啸,身体骤然腾空而起,像个大鸟一般直扑不远处的矮坡,动作迅速无比,几个起落间便去得远了,李天畴差点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放枪者。
差一点就可能唤醒袁华的记忆,关键的时候一声枪响导致功亏一篑,这个李天畴嘴里该死的王八蛋却是胡德海。
好容易趁乱才摸到了对方包围圈的外围,没想到乱糟糟的匪徒们因为‘掠食者’的突然离开而安静下来,原本浑水摸鱼的想法暂且压着。
胡德海没有看清楚远处的袁华,更不知道李天畴藏身在什么方位,但无意中却看到了一个黑衣的中年男子。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面容倒在其次,但站的像标枪一般的身姿,还有一袭黑衣,斑驳的花发,就是晚间在山路旁突袭他的那个像山魈一样的敌手,吃过大亏的胡德海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把脑袋深深的埋进了草窝子里。
作为资深特工,胡德海临阵从来都不怵敌人,但眼下却是非常时期,此人的感知力极强,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连累了李天畴就万死莫赎了。
但尽管胡德海十分小心,最终还是被张志强发现,虽然此刻他正在关注不远处李天畴和‘毁灭者’的纠缠,但警惕性一点也没有放松过,后背突然出现一根芒刺,岂能坐视?
张志强闪电般的出现在了胡德海身后,待老胡发觉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仓皇之下便放了一枪,人是没打到,但未料到这一枪瞬间转移了袁华的注意力。
一团灰影疾风骤雨般的扑将过来,一个惊慌失措的手下浑然忘了开枪的禁令,瞬间就被灰影的利爪划破了喉咙。
如此凶悍,即便是张志强也无法从容,他拽着胡德海连连后退,手中的枪很快就打成了空膛,对方却毫发无伤。这头‘掠食者’的智力惊人,如法炮制的将喉咙还在喷血的匪徒当做了人肉盾牌,张志强的子弹自然都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这一状况令张志强大为头疼,同时也惊喜不已,拥有智商的‘掠食者’是多么可怕的凶器?如果能找到控制其的方法,岂不是已经大功告成?!
可惜糟老头子不在此处,还有劲敌未除,张志强不敢怠慢,将胡德海朝袁华身前猛然一推,扭头就跑。
这一招很阴险,尽管‘掠食者’会思考,能模仿,但不代表能回忆出过往的经历,这一点,博士是信誓旦旦保证过,所有的试验品都被抹杀掉了曾经的记忆,刚才一通无差别的攻击也很能说明问题,此物根本不分敌我,全凭原始的感官和好恶。
张志强把胡德海推给袁华,一方面想证明自己的判断,另一方面想借机脱身去击杀李天畴,‘掠食者’搅和进来让他错失良机,再折腾下去恐怕真会鸡飞蛋打,此人不除,始终是心头大患。
至于‘掠食者’,张志强根本不担心,这片山林里无人是其对手,它不要别人的命就算不错了,此后只要找到博士,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但谁料到‘掠食者’的模仿能力极强,将张志强的动作学得有模有样,一把将身前的肉盾给扔了出去,狠狠的撞在胡德海的身上,老胡已经看清了袁华真人,激动的想打个招呼,却被砸了个七荤八素,半天都没爬起来。
待再抬眼时,两个身影已经一前一后急速的没入了前面的密林之中。远处的李天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清楚张志强的算盘,但亦有将此人除去的强烈想法,可惜胡德海陷入重围,不得不先行救助。
缺少了张志强的匪徒们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李天畴也不是说闯就能闯的过去的。略一思考,他狠下了心,将最后保命用的弹卵子握在手上。
轰隆一声,绝对能撕开对方的缺口,但副作用会将袁华给重新招过来,等于在给张志强解围。但如果不尽快破局,对胡德海见死不救,那么他此行的意义还有多少?
想到这里,李天畴将突击步枪背在身后,手脚并用,飞速的朝胡德海的方向匍匐前行。
李天畴的异动自然被对面的匪徒察觉,但缺乏了张志强的指挥,有点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开枪吧,怕招来‘掠食者’,去抓那个中年汉子吧,对方又是个刺猬,趴在那里握着把枪,其实也很难下嘴。
混乱之中,李天畴已经快速抵近,终于有人忍不住开枪了,既然有了榜样,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顿时乱七八糟的枪声又响成一片。
李天畴趴伏在一处土埂下,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奇怪的是袁华居然没有被枪声吸引过来,难道他对张志强有特别的兴趣?索性就搏一把了,他毫不犹豫的扔出了手中的弹卵子。
轰隆声中硝烟弥漫,惨呼声四起,李天畴立刻腾身如猎豹一般的冲了过去。
正在紧张应对敌手的胡德海面对爆炸也来了精神,正想冲过去杀上几个王八蛋解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黑影扑了跟头。
“是我,赶紧走。”李天畴也不待胡德海反应,一把扯起对方硬拽着朝谷口狂奔。
“窝草,咱们这样走不了,还有袁华呢。”胡德海边跑边大声分辨,可无奈的是李天畴的臂膀跟铁钳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你和白大褂先爬断崖,在上面等我。”
“等等……”
“没时间扯了,不然谁也走不了!”李天畴大怒,“袁华,我一定给带回来。”
“……”
张志强很郁闷,被‘掠食者’追着在密林中兜了一个大圈子,累的如死狗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待跑回原来伏击的地方,被气的七窍生烟,不但自己的手下乱成一片,而核心目标李天畴也不见了。
好在‘掠食者’终于舍弃了张志强,怪啸一声扑向一名晕头转向的白大褂,他这才算解了围,飞身跳入一个草窝中大口喘气。任凭被袭击的那人惨嚎声不断,鲜血四溅,他也没工夫管了。
之前和‘掠食者’对峙时,张志强果断推出胡德海,原本以为可以轻松脱身,又能够假手此物杀掉那中年汉子,但没想到‘掠食者’一反常态的跟自己耗上了,而且一路上锲而不舍,任凭身后枪声大作也不回头。
待喘息稍定时,张志强发觉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莫说惊呼惨叫,就连个说话的声音也没听见。他再朝四下观望,才发现‘掠食者’早已无影无踪,而一大帮手下,此刻也没剩几个人,估计大多数被‘掠食者’给吓得四散逃窜。
他立刻招来了一个躲在不远处的手下,对方战战兢兢的连走路都在打晃,一问之下,‘掠食者’在杀掉白大褂之后,忽然朝东北方的谷口而去,也正是李天畴逃窜的方向。
张志强微微皱眉,立即起身收拢下属,并吩咐一部人分迅速回基地寻找博士,另一部分人跟着他进山谷,放谁走也不能放过李天畴。
貌似‘掠食者’对李天畴也十分感兴趣,这回张志强改变了策略,决定一路尾随,不到关键的时候不轻易出手,同时尽可能创造条件让‘掠食者’攻击李天畴。
第五百二十八章 再次呼唤
断崖处的老妖藤旁,凭着白大褂的印象,三人在烂泥般的混合物中扒出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从体型身高判断,八成以上是郭耀武。
胡德海在李天畴的劝说下,强忍着悲愤将兄弟用拼凑起来的衣物裹好,准备吊上断崖后火化,然后与白大褂开始攀爬断崖。
而李天畴考虑良久,他还是将剩余的一组诈药埋在了妖藤的根部,但未料到一回头却看见了一双雪亮的眼睛,远远的,泛着冷冰冰的光,袁华竟然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身后。
对袁华追杀张志强的结果,李天畴不得而知,但非常紧张藤条上方的胡德海,此刻正与白大褂正一前一后的攀爬到了断崖的中部,这俩人,一个受伤,一个腿软,稍有不慎便会掉下来摔个半死。
李天畴很清楚,凭袁华的感知和反应能力,恐怕早就注意到了藤枝上慢吞吞攀爬的二人,但他并没有发动攻击,却选择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知什么原因。
一方面可能是胡德海二人并不能引起袁华的兴趣,那么反过来就说明他对自己很感兴趣,李天畴十分郁闷,绞尽脑汁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只好安安静静,深怕惊扰了对方。
但如此僵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袁华在二人爬上去之前失去了耐心,一旦发动攻击,则更危险,而且还有甩不掉的追兵,李天畴相信张志强不会就此轻易挂掉。
忽然间灵机一动,李天畴想起了刚才和袁华搏杀时的场景,对方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然收手,而且也是拿这种眼神在看着他,混沌、森冷中带有一丝丝迷茫,说不准袁华的神智里还真藏有潜在的记忆?
于是李天尝试着慢慢的接近对方,脚下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制,但在四处残肢断体、充满恶臭的恐怖空间里,这声音却显得格外刺耳,袁华没有动,但目光却变得更加凌厉和凶煞,李天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袁华,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李天畴啊。”李天畴死马当活马医,脑子里尽可能的寻找对方曾熟知的人物和场景,“我们一起在福山,还有武放,咱们去查谢满,端老a的老窝,你忘记了么?”
袁华的阴冷的目光似乎有些缓和,但依旧面无表情且虎视眈眈。
貌似有点门道?于是李天畴咽了口吐沫,接茬说,“咱们还和阿豪干过架,那次是为了救我兄弟,你和老武帮了大忙,后来咱们去了基地招待所,我和老武喝酒,你跑不见了……再后来我又认识了权兴国和郭耀武……”
“嗷……”一声凄厉的长嚎从袁华的喉咙里发出,震的人耳发麻,攀爬中的白大褂差点吓得从半空中掉下来,幸亏胡德海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而此刻的袁华忽然伸出利爪般的双手抱住了头颅,仿佛很痛苦,很煎熬的模样。但李天畴却震惊了,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袁华他能听懂自己的话,而且确有记忆,否则不会做出普通人的情感反应。
“袁华,跟我回去,带你去找武放,找教官,咱们还是好兄弟。”李天畴边说,边尝试着继续往前走,但被对方的一声低吼给逼停了。
此刻倒是不能操之过急,李天畴挠着脑袋,他忽然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被包裹着的尸体所吸引,于是一下恍然大悟,刚才刺激到袁华悲鸣的恐怕就是‘郭耀武’三个字,于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袁华动了,但动作很慢,可能是变异后的结果,他的双腿其实很机械,一顿一顿的步点十分怪异,完全不似刚才厮杀时纵跳如风。
眼看着他离尸体越来越近,李天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对方看见尸身的模样会有什么反应。
凝神戒备的李天畴突然察觉到‘坟场’外围有异响,十分轻微,但绝非好兆头,不外乎是追兵,正寻思如何在不刺激袁华的情况下去清扫尾巴,孰料袁华的反应比他快,一声尖啸之下,躯体猛然倒纵出去,非常迅捷,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山谷的拐弯处,身影一晃不见了。
李天畴抬头看了一眼胡德海,对方也正回头吃惊的望着他,料想这家伙也在一直关注着刚才袁华的变化,于是冲他微微一笑,“没有大事儿,你们继续,要再快一点。”说罢便飞身追了上去。
不知为什么,李天畴忽然对袁华有了很足的信心,他相信对方残存的记忆已经被唤醒,但到了什么程度还不好说,可就凭刚才的表现,他至少还记得郭耀武,这就足够了。
才跑出十多米,不远处就传来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枪声大作,袁华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而且痛下杀手,于是李天畴加快脚步,才一转弯便见到了激烈的搏杀场面,也终于又看见了张志强。
地上倒下了三个人,似乎还没死透,躯体抽搐着,全都是脖颈处鲜血狂喷,而张志强极为狼狈,在袁华迅猛的扑击下连连后退,周围跟来的一众匪徒此时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袁华在脖子上给来上一抓。
没人敢开枪了,从先后倒下的三名同伴推测,大家再次笃信‘毁灭者’最受不了枪声刺激。所以,就算手中抱着枪的人也把保险给关上了,或者干脆扔了,生怕一个不留神走火,会被此物把脑袋割掉。
但是不用抢,如何能斗得过‘毁灭者’?所以能跑多远跑多远,这下张志强倒霉了,每每危急时,想伸手抓个垫背的都够不到,气急败坏之下更是险象环生。
而且‘毁灭者’似乎十分仇视张志强,只要周围没人捣乱,他就会死咬着此人不放,身中数枪也在所不惜。
袁华的动作比刚出现时慢了不少,恐怕是受伤的缘故,看来他的防御能力虽然变态,但并不比‘掠食者’强多少,鲜血已将灰色布衣染成了黑褐色。
李天畴的突然出现让张志强顿感大势已去,一个‘毁灭者’就已经快要命了,再加个强劲对手岂不是很快玩完?但他的反应很快,思维跳跃只在瞬息,数秒钟前还幻想挑动‘毁灭者’去对付这个心腹大患,转眼就变成了如何尽快脱身逃命。
尽管不清楚在‘坟场’里两者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张志强很怀疑此前要不是追的这么急,‘毁灭者’是不是已经把李天畴给宰了呢?
说啥也来不及了,张志强一如既往的果决和狠辣,就如同他在境内屡次成功的金蝉脱壳一样。
在侧身避过‘毁灭者’的双爪合击后,张志强用尽全力一脚蹬在了对方的前胸,然后快速后撤,身体就像滚地葫芦,一下子滚出好远。
再站起身时,张志强双手各摸出一个黑乎乎的弹卵子,一个扔向李天畴,另一个直接砸向‘毁灭者’,然后扭头就跑,动作干净利落,整个人就像一团风般远去,至于手下人的死活,他哪有功夫理会。
为了不刺激袁华,李天畴犹豫着没开枪,但看见张志强摸出来的东西,他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毫不犹豫的掷出了手中的匕首。无奈距离太远,而且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匕首还在半空中,两个黑乎乎的弹卵子就飞过来了。
这种顶端带保险销的掌心蕾,引信的延时可以事先调节,最短不过三五秒,从张志强双手飞快的交错拔掉保险销,到扔出后在空中的飞行时间,留给李天处置或躲避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秒钟。
头皮发炸,生死抉择时,李天所有的潜能瞬间被激发出来,根本无须考虑,便大吼一声迎着咂向自己的掌心蕾腾空而起,右足急摆,一下将其踢飞出去,然后欲借着冲势想双拳砸开侧前方的袁华,但为时已晚。
随着轰、轰的两声巨响,一片血雨纷飞,李天被震出去十多米远,而袁华则栽倒在血泊之中。
待硝烟散尽时,李天挣扎着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的似乎看不清东西,而听觉则完全没有了,脑袋里嗡嗡的像铁杵撞钟一般难受。
他首先想到了袁华,在接近对方的一刹那,这家伙居然用双拳将那掌心蕾给击打了出去,他竟能认得此物?
但为什么要击打?他明明有机会、有能力闪躲,却偏偏自不量力的去击打,难道是为了身后的我么?瞬间李天百感交集,发了疯的想要站起身,无奈前胸遭到冲击波重创,疼痛难忍,只好一个翻身爬向袁华的位置。
地上有几处湿漉漉的,略显粘稠,在朦胧模糊的视觉下,李天感觉那似乎是鲜血,有股腥味,再顺势向前,他的手触碰到了衣物,但是没有任何温度。
李天畴心中大骇,以为袁华已经四分五裂了,直到手指尖触碰到了对方带有少许体温的头颅,还在微微的颤动,面颊靠太阳穴一侧的动脉还在有力的舒张,他这才心定。
惊喜之下继续摸索,袁华的躯干是完整的,只是前胸湿漉漉的,恐怕已被鲜血染透。不幸的是其左边臂膀整个都没有了,李天畴不死心,继续摸索,怎奈徒劳之下,手上满是鲜血。
有人在靠近,李天畴虽然视觉模糊,但依旧对活动的物体十分敏感,光影的轻微变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在这逃命的关键时刻,他没有了任何顾忌,飞快的从后背摘下了突击步枪,对着光影处便是一通扫射。
一个弹匣打光,再换上另外一个,弹雨飞洒之下四周鬼哭狼嚎,李天畴相信这通教训会给对方足够的震慑,于是深呼吸,活动了一下臂膀,感觉要比刚爬起来时好了多,于是咬牙俯身背起袁华,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