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得意忘形
老肖还是比较了解李天畴的性格,拐弯抹角的绕了半天圈子,倒不如直来直去的痛快。小子你就是有再大的变化也不可能完全把自己的本性给抹没了吧?你不是喜欢冲动吗?喜欢做热血青年抱打不平吗?那你就凭良心说话,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李天畴矛盾了,他承认肖亚东捏准了他的性格,也承认老肖的很多话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想和这位老大哥对着干,但同样也在问自己的良心,如何能出卖耿叔?
虽然他不了解耿叔过去都做过什么,但他参与了在谢富顺家里的打斗,也参与了地下医院的撤离和逃亡,他很清楚仅凭冲关和公路上的枪战这两件事,大家一旦被抓住就完蛋了。
李天畴甚至很反感肖亚东嘴里口口声声的“涉黑”、“涉恶”,因为他和车行众人相处的那段日子是平静而快乐的,大家一起努力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哪儿来的黑与恶?相反那些一心想对他们赶净杀绝的人倒是十分邪恶,但人家现在活的很滋润,比如说飚七、孙拐子之流。
想了一大圈,李天畴心里忽然踏实了,说话讲良心不假,拿不准的我不说总可以吧?
看着李天畴的眉头舒展了,面部表情也逐渐变得缓和平淡。老肖暗暗点头,这小子总算没有迷失本性,如果能够交待耿老五等人的行踪,就证明他能迷途知返,还是可以挽救的。
终于,李天畴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了:“车行没了以后,我就一直在福山的商业街工地打工,我第一个老板叫严得法,是个大包工头,后来的老板叫华芸,是那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儿我不清楚。”
肖亚东再次愤怒了,满怀希望结果化为泡影,他真没有料到李天畴能很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这种表情和语气是不容易装出来的。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真不知情,二是他完完全全的变了,而且这种变化是老肖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想清楚了?”这句话是从肖亚东的牙根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很清楚啊,我一直在打工,直到被人害成现在这样了。”李天畴的表情仍然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点微笑。
肖亚东一拳重击在桌子上,好半天才喘了一口粗气,“世平你继续,我出去抽支烟。”说完,老肖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李天畴此刻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肖亚东是真的上火了,真伤心了,这一切缘于老大哥对自己的彻底失望,只能说句对不住了,大家各有立场。如果说隐瞒警方需要的线索是错误的,只此这一回吧。
在那位名叫世平的年轻警官的主导下,审讯过程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折腾的精疲力尽。期间肖亚东很少问话,一直在冷眼旁听,其实他的火气早消了,作为一名优秀的刑侦人员,这点气量和耐心还是有的。
他一直在观察李天畴的表情变化,也一直在思考着他俩在火车上邂逅相识到现在的过程,反复分析最终仍然坚持认为这小子的本质不坏,前不久高空救人的事迹也很能说明问题。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顽固呢?耿老五就那么有魅力?这个人不简单啊,三年前的严打也被他轻易躲过了,这小子才在他车行干了几天就变成这副德行。
老肖使劲儿的挠着脑袋,决定回去重新整理案件的脉络,尤其是三年以前耿老五团伙的卷宗,还有几个月前发生的公路枪击案和车行纵火案。
由于在肖亚东的眼皮子底下,年轻警官自然不敢动粗,所以最后阶段的问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巴掌拍得手心通红也丝毫不起作用,他恨不得将李天畴当场掐死。自始至终李天畴再也没有回答过一句有实质内容的问题。
肖亚东的第一次提审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坐在车里,他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闪现出李天畴带着沉重的镣铐离去的画面,背影有点佝偻,可能是刚受过点伤,当时没有留意。哎,肖亚东长叹一声,你个王八犊子,自己受罪吧。
……
傍晚时间,在县城西郊的一处很气派的大宅子里,彩灯高悬,人声喧哗,孙拐子在为他的老爹办七十大寿。客人基本上都是自家兄弟和亲戚,当然冯乐的好友梁大少也在受邀之列。
寿宴办的热热闹闹,但并没有什么大排场,没有包酒楼,也没有搞表演。而孙拐子却是十分满意,用他的话说,今年已经办的很风光了。
其实孙拐子的头脑极为精明,为人也足够低调。按说以他的地位,这种喜事等着来喝酒的客人海了去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江湖同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有?但他统统婉拒,只安排了两场半酒宴。
一场是官面上的同志加兄弟,这自然是重头戏,头天晚上在水天一色小范围的庆祝一下。除倪正清外,该来的铁杆都来了,就连谭宏春他也再三邀请,当然最终没能成功,也在他意料之中。
这半场是临时决定的,江湖大佬阿豪要带着他的老板亲自登门道贺,尽管之前的合作不太愉快,这个面子也不能不给。就定在中午,还是在水天一色。孙拐子第一次见到了张志强,这个传奇人物也曾经是唐士铭的后台老板,果然令他感到深不可测,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在此人面前有一种压迫感。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问在江湖上闯荡几十年,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即便是和最强劲的对手耿老五血拼失利,最终不得不退出sz市,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胆怯和不适。这尼玛的邪了门了,看来这种另类奇人还是小心接触为妙。
孙拐子甚至暗暗庆幸自己从sz市退出来的及时,否则碰上的唐士铭,说不得也要大干一场,当时自己天王老子都不怕,何惧唐士铭,但自问如果碰上了张志强是否还有那样的底气呢?
好在张老板温文尔雅,说话也不多,除了善意的问候就是对老寿星的祝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话说。平时嚣张跋扈的阿豪在此人面前乖的像只小猫,吃吃喝喝之后,张老板对水天一色大加赞扬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孙拐子一头雾水,摸不清对方的来意,既不谈生意,也不聊合作,甚至连之前约好的共同对付耿老五的事情也只字未提提,难道仅仅就是为了祝寿?扯几把淡,孙拐子绝不相信,但他实在想不出理由,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强防备,唐士铭吃人不吐骨头,此人更加恐怖。
最后一场寿宴自然是在家里办的,都是自己人,孙拐子也放得开了,等众亲朋尽兴之后,他命人将大席撤掉换小宴,亲自陪着几个老兄弟推杯换盏。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着喝了两场酒,他依然面不改色,屹立不倒,甚至连醉意都不是很明显。不得不说他酒量的很强悍,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精神状态极佳。
这一段时间全是好消息,谭宏春老实了,泛泰奄奄一息,再踹一脚就基本上就要翘辫子了,耿老五远远的躲在山沟里也不敢乱动,他的得意弟子李天畴蹲在大狱里就等着吃枪子儿了。呵呵,好极了,太好了!让你们看看福山是谁的天下,麻逼的不自量力,跑这儿来跟老子抢饭吃,嫌命太长了吧?
这么多好事儿,想不得意都不行,在几个兄弟的吹捧之下,孙拐子已经飘飘欲仙了,他放下酒杯充满深情的拍着冯乐和梁少天的肩膀,很少有的卖弄起来,“在社会上混饭吃,最重要的是要动脑子,别一天到晚的尽想着打打杀杀,屁用啊?泛泰的那几个毛人不都是自称精英嘛,在我面前也是稀松平常,跟咱们抢工程,那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脑瓜够用不,多跟这几位叔叔学学。哈哈,他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将泛泰玩儿残的事情只有孙拐子和身边一两个极亲近的人知道,算是很秘密了,但谁让老孙今天高兴呢,一不留神自己亲口说了出来,那就不是秘密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梁少天根本不知道孙拐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连华芸都给搞到警局里去了,这让他大开眼界,原来玩儿人也可以玩儿的这么有境界。他一方面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另一方面也暗暗留意,找机会在冯乐嘴里套出点东西,以后必有大用。
冯乐和梁少天自然是大拍马屁,不停的举杯敬酒,众人喝得其乐融融。只有沈鸣放暗暗担心,他不清楚官面上的事情,因为都是孙拐子亲自操办,但他绝不相信耿老五会就此罢手,而且现在陈斌还对方手里,大哥却只字不提,难道忘了这个兄弟了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手忙脚乱
让沈鸣放更为担心的是,留着张吉明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李天畴和华芸已经被弄到局子里面了,不如及早动手将其除掉以免后患。他忍不住几次建议,但孙拐子不听,认为留着还有用处。
这回沈鸣放还是没有吃透大哥的想法,在孙拐子的眼里,张吉明的利用价值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很了解耿老五,李天畴在局子里,他不可能不管不顾,太讲义气是耿老五的唯一弱点,这就很好办了。
你躲在山沟里,我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你要是敢跑出来露头,我就有能力弄死你。张吉明就是最好的诱饵,孙拐子判断耿老五一定会有动作。
但眼下最让孙拐子闹心的不是耿老五这边。自从中午送走了张志强,他的心里就落下了病根,而且越想越不踏实。
以祝寿为名,放下身段跑到福山这么个小地方晃悠了一圈,啥也没说就走人了,真是这么简单吗?太无聊了吧?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孙拐子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但他把脑袋想炸了也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直到出去跟踪的人回来报信说,阿豪等人一路驱车回了sz市区了,中途都没做任何停留。孙拐子这才稍稍安心,莫不是自己过于神经质了?神经就神经吧,小心驶得万年船,提防一下总是好的。
一连两天,阿豪他们没有任何消息,孙拐子的心才像大石头落地一样的踏实了。接下来还是要忙好自己该忙的事儿,要痛打落水狗,孙拐子绝不会错失良机,趁你病要你命。
接下来的两件大事儿要尽快办,第一把泛泰彻底赶出福山,第二件事儿是做好准备,挖好大坑等耿老五往里跳。
然而让孙拐子闹心的是第一件事的难度超乎想象的大,本指望通过官司尽快搞倒泛泰,但走司法程序需要时间,并不是孙拐子想怎样就能怎样。只有法院判定泛泰违法拆迁的事实成立,才能有办法取消其工程资质,从而才可能达到进一步的目的。
这中间有些环节不好控制,尤其是最先开始的刑侦这一步,如果不能尽早侦办完结,公诉那头就得等。偏偏负责案子的赵勇又臭又硬,一句证据不足,还需要侦查就把你打发了。
这是孙拐子始料未及的,赵勇虽然是顾维通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谁的帐也不买,好像并不能简单的将其拉进自己的阵营。
再有就是泛泰总部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并有消息称已经派人开始着手应对。虽说泛泰在东南沿海的影响力较弱,但作为全国性的大公司,它的实力还是在那儿摆着的,尤其在北方的背景深厚。
这是件很麻烦的事儿,孙拐子充其量只是称霸县城的职业混混,还没有天真到要跟整个泛泰集团对着干的地步。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和泛泰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要是对方真的卯足力气对付他,二十个孙拐子也白扯。
经过仔细分析后,孙拐子决定退而求其次,先让泛泰这么乱着吧,能拖久点最好,搞不垮它也得搞臭它。趁此机会先收拾耿老五要紧,下一步就是谭宏春,这三方利益打掉两方,自己就算大获全胜了。
愿景很美好,现实很无奈。孙拐子信心满满的等了两天,并没有等到耿老五自投罗网,反而等来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陈斌回来了。
这对孙拐子来说无疑是一条十分恶心的消息,本以为借耿老五之手已经将这位老兄弟给除掉了,没想到人家回来了,而且活蹦乱跳。
事情有些混乱了,简直是措手不及,因为陈斌出事儿以后,几个老兄弟在自己的默许下将他的地盘和产业都瓜分了,而且分的很彻底,除了老婆孩子外什么也没剩下。吃相如此难看,连孙拐子都觉得有些过分。
但事已至此,翻不了盘了,你总不能让别人将吃下去的再吐出来吧,孙拐子的头大了,没有办法,只能先好言安抚再说了。
但紧接着孙拐子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相反很严重。陈斌回来以后并没有露面,只是电话告诉沈鸣放问候大家,很有威胁的意味,并没给他这个大哥捎带任何话,这就怪异了。
与此同时,陈斌的家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突然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孙拐子用屁股想都能明白,老四回来是准备玩儿命的。这傻逼一定是受了耿老五的蛊惑,而事实上自己和这帮老兄弟也的确做得太不地道了。
嘿,我草泥马的,耿老五这一手也玩的太阴了吧。孙拐子破口大骂的同时,开始坐立不安了,并不是因为陈斌有多大能耐,而是他担心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太多,会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虽然陈斌被抓走以后,孙拐子为防止意外,草草做过一些防范措施,但也仅仅针对特别很敏感的事情,更多的问题没有时间管,而且他当时并不太担心会出什么乱子,陈斌就算没有死在耿老五的手上也没有和大家反目成仇的理由。
而且在收拾耿老五的过程中,自己也随时可以“不小心”干的掉陈斌。但事与愿违,情况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耿老五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但比泥鳅还滑,几次出手都没有成功,相反心腹爱将崔成还死于非命。如今这老东西躲在山沟里连人都找不到,更何谈干掉陈斌。
现在情况不同了,陈斌有了仇恨的理由,而且仇恨值超高,多年的兄弟谁不了解谁呢?大家伙儿屁股上的屎多了去了,长年累月积攒的东东都板结了,抠都抠不干净,这王八蛋要是真的拼命,兄弟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必须找到陈斌,不惜一切代价。孙拐子没法再悠闲的稳坐钓鱼台了,他让沈鸣放立即安排人手监视陈斌原来的那帮手下,并且通知其他几个老兄弟不动声色的满县城的开始寻找陈斌及其家人。
安排了这一切之后,孙拐子还不放心,他找来了崔成手上剩下的几个变态杀手,重金悬赏陈斌的人头,无论何时何地见到陈斌,第一反应就是弄死了事儿。但这种事情不能张扬,只能暗中进行,否则被沈鸣放等人知道就不好收场了。
在孙拐子手忙脚乱应对的同时,耿叔已经安排彭伟华和祁宝柱到外地抓人去了,这个人物很关键,曾经是崔成手上的杀手名叫黄标。此人跟踪能力和反侦查能力极强,他原本接受崔成的指令一直秘密跟踪李天畴,并寻找机会下手将其除掉。
在这个过程中,黄标意外的发现了还有一名警察也在和他干着同样的事儿,他将情况报告给了崔成并最终得到了指令,干掉李天畴,或者将追踪的警察做掉栽赃给李天畴,两件事情视机会而定,事成之后许诺重金让他远走高飞。
所以在花园公寓旁的夜市上,黄标认为终于等到了绝佳的机会,但没想到李天畴的身手远超他的想象。刺杀失败,只能疯狂的逃窜。但在逃跑途中他发现身后有尾巴,而且甩不掉,本以为是李天畴追上来了,他吓得不轻。甩了好几条街道才认清身后的尾巴竟然是那名跟踪李天畴的警察。
这一下黄标不慌了,反而暗自高兴,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经过多天的了解,他知道这名警察的跟踪能力不错,但打斗功夫就差远了,干完这一票他就可以拿钱走人了。于是这名警察中的跟踪高手,也就是赵勇的发小倒霉了。
黄标最终杀害了那名警察,将尸体运送到了海秃子家附近的河滩上,也就是李天畴白天到过的地方,并且作了很细致的痕迹伪装,然后拿钱跑路了。
这件事情原本很隐蔽,除了孙拐子以外,只有崔成和身边的两个亲信知道。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崔成带人夜袭耿老五的宅院,几乎全军覆没,当时抓住的几个人中,就有一名是崔成的亲信,海秃子发狂杀人时,这名亲信由于吓破了胆,拿这件事情买命,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海秃子并没有把这件破事儿放在心上,以为是那个傻逼临死前瞎编的,即便后来见到李天畴他也没能想起这一茬。直到有一个人上山提到了崔成和黄标其人,海秃子才想起了此事。这个人就是彭伟华嘴里提到的聂涛,也是耿叔急需联络的五个老兄弟之一。
聂涛曾经是耿叔最重要的手下,为人忠心勇猛,但由于此人后来选择的行当太过血腥,而且性格十分冷酷,不招人待见,所以耿叔当年退出江湖时再三考虑,最终没有将聂涛留在车行。
在此之后,耿叔曾经找聂涛长谈过,希望他能果断离开杀手的行当,重新选择生活,没想到聂涛表面应承,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
三年多来,聂涛仍然从事着他的杀手事业,惊险、刺激、血腥,并且随时死于非命,他感觉愧对耿叔,所以除了和彭伟华偶有联系外,几乎和车行的其他人断绝了往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编瞎话的烦恼
聂涛来之前,耿叔对付孙拐子的计划已经基本成型,很多地方都已敲定,因为埋在县城里的暗桩为他提供了大量的信息。
计划甚至已经到了分步骤实施阶段,包括先期将陈斌放回去捣乱等,唯独李天畴这一环一直没有很好的办法,大家还没有头脑发昏到去劫狱的地步,所以整盘计划因为存在着这个弱点,耿叔一直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因为聂涛无意中提及了黄标的名字,才让耿叔了最终解到李天畴被嫁祸的真相,这是一个能给李天畴反案的关键人物,必须尽早找到黄标并将其牢牢控制住。
为了谨慎起见,耿叔派彭伟华和祁宝柱共同协助聂涛去找人、抓人。
事情很顺利,有了聂涛的帮忙,黄标甚至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便被摁在了被窝里。祁宝柱有些变态,二话不说便硬生生的将黄标的两条腿给弄断了,彭伟华劝都没劝住。
也好,如此一来这家伙怕是没办法跑了。三人一商量,不做停留,连夜带着黄标连夜返回了福山。
计划中较弱的一环终于给补上了,但是何时使用黄标却很有讲究。耿叔并不鲁莽,很多方面都要考虑周全。
黄标这种人是流氓无赖加职业杀手的混合体,没有任何信义和原则可讲,让这种人主动去承认杀人的罪名,那是很不靠谱的,因为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答应你,到时候又突然翻供,麻烦事儿惹一堆反而不见得能解决问题,所以办案人员的是否客观公正,决定了案情的走向。在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之前,黄标这个筹码不能轻易抛出。
李天畴被关进去以后,有一些信息中断了,比如说拆迁事件后泛泰的情况怎么样?警方对李天畴的案子审理到哪一步了?这些信息看似凌乱,但能从中分析出泛泰总部的态度,孙拐子进一步的手段等等。
所以耿叔考虑和泛泰可靠的人建立某种联系,他记得李天畴上次提到的华芸身边的两个人貌似还算靠谱,他决定让彭伟华冒险一试。
……
申英杰这几天并没有闲着,找米甲发了一通牢骚后,回福山接待总部来人,然后给陈春和添乱,把这位资深大律师搞得焦头烂额,几乎天天往警局里跑。
也不知道是申英杰的闹腾起了作用还是泛泰总部来人的原因,公安局可能受到了一定的压力。毕竟证据不足,而且口口声声要站出来指正泛泰罪行的张老板始终没有见到人影,华芸取保候审终于获得了批准,但王媛玲依然关在里面。
不管怎么说,事情算有了一定的缓和甚者转折。华芸平安的出来,申英杰也放了心,但是她不得不告诉华芸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由于自己操之过急,加上判断失误,李天畴被警察给抓了,而且情况很不好,被关在了看守所。
华芸这一惊非同小可,拍着桌子站起了身,“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由于消息突然,申英杰没多想,碰的时机也不对,华芸的情绪有些失控,并没有顾忌到现场还有总部的人员,她叔叔辈的人物泛泰集团副总裁谢朝阳。
谢总自然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明所以,申英杰拍着自己的脑门暗骂愚蠢,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还没说上两句,不料华芸却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你先陪她,等会儿过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件事。”谢总吩咐了一句,便招呼陈春和出门了。
过了很久华芸才止住了哭声,看来这一回是彻底把李天畴给害惨了,自己一意孤行终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公司歇业,王媛玲关在警察局,这下连最牵挂的人也失去了自由,难道不屈服于邪恶,坚决斗争真的就错了么?
自己这半个月已经哭过两回了,上次是为了发泄,这回是彻彻底底的伤心,看来自己的能力真的是糟糕至极,这场祸闯的连集团高层都来人了,还谈什么做大做强,不干这个总经理也罢,但有什么办法能解救李天畴?
华芸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申英杰,她此刻真的很脆弱,自信心一落千丈,这样的心理打击是非常要命的。
申英杰瞪着眼睛不知从何说起,华芸的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李天畴在她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这倒让她有些忿忿不平,自己还真没瞧出来李天畴有什么过人之处,黑不溜球的,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值得华芸这样吗?
安抚和劝慰他人向来是申英杰的弱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合适的词儿,于是心一横开始瞎编,先把人糊弄住再说,“你真的不用着急,我已经找了很靠谱的人,他是李天畴的老朋友,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他已经同意帮忙。李天畴既然是被冤枉的,你就要坚定信心,是吧?”
华芸竟然点了点头,效果不错,接着编,申英杰清清喉咙继续道:“我前两天还跟他谈过,他和那个赵勇是联合办案的,不会任由那家伙胡来。他说了,一切都要讲事实和证据,让我们放心,还建议我们尽快请合适的律师。这个人靠谱吧?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他?”
没想到华芸忙不迭的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去,坐我的车。”
昏倒,申英杰差点想抽自己嘴巴,一不留神吹过了头,这咋收场?貌似自己当时还骂过肖亚东,哪好意思再找人家。华芸也太心急了吧,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毫不放手。哎,还得编,这回使出拖刀计,“肖队长是大忙人,我要事先跟他电话联系,人家有空才行啊,要不然白跑一躺还见不着人。况且谢总远道而来,还等着咱们呢,我看今天就算了。”
但华芸不上当,“你现在就打电话联系,先约时间。”
额,申英杰一头黑线,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问题,怎么说都能被华芸抓到尾巴,这劝人的活儿可不好干,自己怎地一下子突然变成了白痴一般。
正在犹豫时,申英杰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按下了接听键,内心暗暗的松了口气,这电话来的太及时了,算是给自己解了围。
“喂,你好。”申英杰偷看了一眼华芸,而华芸也正看着她。
“你好,请问是申英杰吗?”没想到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很陌生,最然很有礼貌,但语气有些赖不拉叽的。
“我是,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李天畴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谈。”那名男子胆子很大,居然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这让申英杰十分意外而且心生警觉,什么样的朋友,难道他不知道李天畴出事儿了吗?
“对不起,李天畴由于个人原因已经不再我们公司工作了,不知道你想谈哪方面的事情?”摸不清状况,申英杰打起了官腔。
“这我知道,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对他有点帮助,如果有兴趣我们在香云阁见面,不过我的时间有限,超过十分钟不到那就算了。”那名男子说完很快挂了电话。申英杰猛喂了两声,无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的忙音。
真的假的?申英杰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李天畴有一帮乱七八糟的朋友,说不定会有人帮上点什么忙,但之前由于粗心大意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她仍然心有余悸。
但如果不去又可能会丧失一次机会,管他呢,谨慎小心点,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申英杰艺高人胆大,并不惧怕什么,只是面前的华芸不好甩掉,说不得又要接着编瞎话了。
“什么情况?”华芸隐约听到了一点通话内容,有点迫不及待了。
“说是李天畴的朋友,有重要事情跟我谈。”编瞎话最前面的内容通常是真实的。
“哦?那咱们一块儿去。”不出所料,华芸自然是要粘上的。
“那人说只能和我一个人见面,所以……”申英杰故作迟疑。
“这样啊。”华芸显然很失望,“那你早去早会,我在这儿等你。”
香云阁是一处高档茶楼,离花园公寓不远,大概步行五分钟的距离。当申英杰出现在茶楼门口时,手机又有来电了,还是那个陌生男子的电话,“喂,我到了。”
“二楼205包厢.”
申英杰收了电话,不经意的朝楼上看了一眼,全是临街的大窗户,但是什么也没看到,因为窗户上清一色的淡黄色窗帘将里面挡了个严严实实。
看来这人和自己一样十分谨慎小心,申英杰冷笑一声推门而入。
205包间的门是虚掩的,申英杰随意敲了两下门框,便猛然推门而入,但令她十分意外的是房间里面竟然没有人。
申英杰的神经瞬间绷紧,人也迅速退出了房门,把跟在后面的服务员吓了一跳,但更后面忽然传来了很阴沉的声音,“请问是申女士吗?”正是电话里那个男子的音调,但听上去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有点恶心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合作
申英杰猛然一转身,二楼走廊的入口处站着一位圆圆胖胖的男子,面相普普通通,但神情略显猥琐,让人难生好感。
此人正是彭伟华,他站着的位置很有趣,恰好在上下楼的交汇处,似乎随时都准备逃跑溜掉一般,申英杰心里暗笑,看来这家伙要比自己紧张的多。
“我姓申,是你电话找我?”
“没错,刚才是我打的电话,咱们屋里谈。”男子眉头一展,有点尴尬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服务员,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只是距离隔着很远,更显滑稽。
“你找人都这样鬼鬼祟祟么?”申英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上毫不客气,半点面子都不给。一旁的服务员闻言立刻捂嘴,差点笑出声来。
彭伟华也不生气,打了个哈哈,“呵呵,莫见怪。刚才内急,内急,去了趟洗手间。”
申英杰差懒的跟这人再瞎罗嗦,她伸手不耐烦的往走廊对面指了指,便进包间了。
彭伟华顺着方向望去,靠,走廊那头有一个很显眼的洗手间标志,妈的刚才没注意看。不过不要紧,老彭的脸皮够厚,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发笑的服务员,大踏步走进了包间并随手关紧了房门。
“请问喝点什么?”彭伟华在申英杰对面坐定,没有想到徒弟的女同事长得如此标致,忍不住多瞟了两眼。
“不必,有事尽快说。”申英杰的话很简短,语调也很冷,因为心里不爽。暗讨李天畴的朋友果然都是乱七八糟的,瞅这人的样子色嘻嘻的,根本不像是干正紧事儿的人。
“申姑娘不要客气,咱们喝点绿茶,大热天的清清火。”彭伟华显然不死心,热情的建议了一句,便随手按下了服务按钮。再偷眼一瞅申英杰,眼神依旧的冷漠,好在并未阻止他。
“是这样。”彭伟华干咳一声,“我的徒弟,也就是李天畴。他在贵公司工作,现在出了事儿,吃了官司。我想问一下贵公司有什么打算?不会人走茶凉不管不顾了吧?”
彭伟华这番话的本意是想试探一下申英杰,因为耿叔对李天畴的信任已经带有了盲目性,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尤其是仅凭李天畴曾经讲过的几件事儿就冒险相信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这是从未有过的,在李天畴这件事上耿叔表现的太反常了。尽管他不会违背耿叔的意思,但在执行起来还是非常谨慎的。
在彭伟华看来,这番话虽然有些突兀,但能从申英杰的反应来分析出一些端倪,如果可以信赖就合作,不行马上走人。
申英杰却皱起了眉头,怎么听怎么有点像敲竹杠的味道,她本来就脾气火爆,再加上对彭伟华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回答起来也就口没遮拦了,“对不起,听不懂你说的啥意思。李天畴因为个人原因出事儿,跟我们公司有啥关系?”
呦呵,果然是人走茶凉,翻脸不认人啊。彭伟华暗自庆幸多长了颗心眼,但同时火气也上来了,“个人原因?跟你们公司没关系?说话摸心窝子不?他为你们公司吃尽了苦头,现在装没关系了?良心在哪里?”
这一发火不要紧,申英杰更加认定彭伟华是来敲诈勒索的,而且说话难听,简直是污蔑加诽谤,她不由得大为上火,“放屁,你代表谁?凭什么对我们公司指手画脚?李天畴曾经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不假,即便要谈他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他有他的家人。你谁呀?贵姓?贵庚?还自称他的师傅,冒牌货吧?”
我草,真打算不要脸啊?彭伟华正想拍桌子,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只得作罢。服务员端着茶具进来。两个人像斗鸡一样,互相瞪着对方,房间里的空气像要凝固一般。服务员意识到气氛不对,放下茶具连点单都没问就慌忙退出了房门。
服务员这一打岔却是恰到好处,起到了意外的降火作用,两人虽然仍就互不示弱,但各自在暗暗回想刚才所说的话。至少彭伟华不拍桌子了。
彭伟华大概听出来申英杰话中的意思,把自己当成敲诈勒索的骗子了,这是他很难接受的推论结果。难道自己形象真的很烂么?这太伤自尊了,老彭的脸有些挂不住,感觉面颊微微的发烫。若是在别人面前,他自然是刀枪不入,但被心仪的美女这么一说,他的情绪就自然而然的又开始激动了。
美女了不起么?美女就可以胡乱猜疑别人,伤别人自尊么?
说啥也不能被看扁了,况且徒弟吃苦遭罪太不值了,一定要出口恶气,否则你当咱爷们真是棒槌呀。彭伟华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单脚往沙发上一踩,摆出一副十分酷的江湖造型,“甭管我有没有资格,老子就问你一件事,你们公司哪个二百五让我徒弟去找张吉明的?这不是把人往坑里推吗?还说跟你们公司没关系?你当我是白痴啊?”
其实彭伟华被自己导演的戏给绕进去了,原本计划试探一下就好,结果自己先来了情绪。他本就墨水不多,又一直从事着特种行业,整日为伍的多半是些骂骂咧咧的粗人,所以正经沟通起来还是比较生涩,多少还带着点江湖匪气。他本以为这一下会将对方激怒,那就彻底翻脸拉倒,也省得耿叔冒这个险。
没想到申英杰的表情突然一僵,心头像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竟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意料中对方立刻会反唇相讥的场面并未出现,彭伟华卯足了架势却一下子找不到方向了,申英杰的表情前后反差很大,貌似还有点难过的样子,这是啥意思?彭伟华挠挠脑袋,“说话呀,有道理摆桌面上呀?”
申英杰的心病被说中,自然难过。当时心急好心办坏事,自己也曾采取过补救措施,无奈电话打不通,也只能说是命该如此。她并不想辩解什么,而且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拿得起放得下一向是她的行为准则,绝不会陷在内疚里拔不出来。
眼前这个胖子尽管最初给申英杰留下了比较糟糕的印象,但刚才的话却是真情流露,而且还知道张吉明的事情,一定和李天畴走的近,看来是自己想岔了。
她短暂的调整了一下情绪,脸色一端,“你刚才说的那个二百五就是我,是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全,才给李天畴带来了**烦。如果真心想帮助他,坐下来认真谈。”
“啥?你?”彭伟华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下来。
……
李天畴在被反复警告之后,又回到了普通仓,并不是因为他表现的好,也不是因为完成了关禁闭的惩罚目标,主要是又来了新犯人将三个鸽子笼全占满了。
没办法,市看一号不成文的规矩,新来的犯人都要先蹲两天鸽子笼,可能是要先杀一杀威风的缘故,老犯人只好搬家,也算是占了点便宜。当李天畴再次现身于普通仓的时候,与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情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有一种敬畏感,好几个人还躲躲闪闪,仔细一看都是那天和他动过手的大汉。并没有见到那名中年汉子,可能是还在治疗吧。
李天畴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最初来时的干草垫上,不由的心升感慨,当初还因为这么个破垫子打了一架,犯得着么?
“老大,嘿嘿。”一名身材瘦小的犯人凑到了李天畴身边,手里拿着一支香烟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抽一支,双喜的。”
李天畴一愣,看着眼前的香烟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他,这称呼倒是变得挺快呀,还有那么点不适应。再一看四周,好几个犯人都瞪着眼睛看向这边,眼神里有着某种期待。有意思,李天畴没再犹豫,伸手接过了香烟,立刻又一名犯人凑过来给他点着了火。
味道很不错,好长时间没有抽上一口香喷喷的烟了,猛吸了两口,心中快意之极。李天畴又顺眼瞅了一下周围的犯人,见大家眉头舒展,一副释然的样子,他心里暗暗发笑,还是拳头能讲道理,在这个地方更是如此。
李天畴突然心下奇怪,“这里让带烟和打火机?”
帮他点烟的那名犯人看上去憨憨的,闻言呵呵一笑,“可以的,我可以。”
什么意思?李天畴不解。
递烟的子忙解释道,“他有钱,塞钱了就可以。但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今天不是你老回来了么?破例。”
原来如此,李天畴点点头,自己还破例享了回口福。
“老大,别坐这儿了,您的位置在那边。”又一名光头凑过来,伸手指着里面中年汉子曾经呆过的那个床铺道。
李天畴看了两眼摇摇头,“不去,阴了吧唧的,门口多风凉,我就呆这儿。”
第二百一十六章 狱霸生活?
又有几个犯人凑了过来,也不说话,傻笑着蹲在旁边,眼神有些炙热,还带点媚态,搞得李天畴很不适应,于是干草垫子周围逐渐显得拥挤了。
“老大,我有好东西孝敬。”一名额头带着疤瘌的年轻犯人两下蹭到了李天畴身边,一脸的歪笑,露出几颗十分硕大的板牙,再配上红红的酒糟鼻子,活脱脱一个大号的捷克鼹鼠。
李天畴皱着眉头,很不习惯这些用词,大家忽然间这么热情,热情到了腻歪的程度,难道真把自己当狱霸了?他可没有这份闲心,只想安安静静的自己呆着,偶尔想想家人,想想车行众人和小宋,还有让人担心的华芸。
见李天畴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大号的鼹鼠一舔嘴唇,将手伸到鞋里掏了半天,掏了出了一张扑克大小的卡片,在手心上握着,看上去的确是一张扑克牌。
貌似没有什么稀奇的,李天畴不作声,倒要看看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样,但他同时也注意到周围一圈犯人的眼睛瞬间变得雪亮,个个瞪的溜圆,像电灯泡子一般。
鼹鼠吭吭两声,突然扬起脸嚣张起来,“有你们啥事儿?没规矩了吧?我这是孝敬老大的,懂不?”
大伙儿一听这话,顿时都泻了气,胆大的还看了李天畴一眼,胆小的就直接散开了。李天畴虽然一头雾水,但也明白了,这恐怕是狱霸的权利,独享的权利。这显然是要不得的,在他的眼里应该大家平等,都已经成为犯人了还这么作践自己,真是脑筋坏掉了。
但是还没等李天畴发话,鼹鼠便兴奋的朝刚才那个拿打火机的犯人一挥手,“鸡屁股,过来上火。”
鸡屁股显然很高兴,两下又蹭到了李天畴跟前掏出了打火机。但李天畴不高兴,“搞什么这么神秘?要看大伙儿一块儿看,来来来,都过来。”
鼹鼠吃了一惊,显然没有了料到新老大如此风格,心中十分的不乐意。这张扑克在自己手上简直是奇货可居,还指望着日后拿它换烟抽呢,这么一搞只能喝西北风了。
李天畴看出鼹鼠不情愿,对此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于是不客气,“要不看,大家都别看。老子不喜欢吃独食。”
“我不是那意思,老大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块儿来呗。”鼹鼠自然不敢得罪李天畴,这个新老大看来比前一个更不好伺候。
有了李天畴的许可,大伙很高兴,又瞪起雪亮的眼珠子围拢过来。鸡屁股看了一眼鼹鼠点着了打火机,只见鼹鼠将手中的扑克牌的背面放在离火头距离稍高的位置一烤,正面发生了变化,就像变魔术一样,居然出现了图案。
随着温度的升高,图案逐渐变得清晰,是一张妙龄女孩的照片,紧接着又发生了变化,妙龄女孩身上的衣衫渐渐褪去,只剩下了三点式。
有人哇的一声,非常的兴奋,还有人嘴里啧啧的赞叹,一圈脑袋越挤越紧,差点把李天畴的给挤出来了。
“鸡屁股,手别抖啊。小心一会儿喷了。”鼹鼠小声挖苦了一句。随着温度进一步升高,图案又变了,照片上女孩子的衣衫竟然完全褪去,全身赤果,
“草,爽!”不知道谁惊呼一声,哈拉子都快溜了出来。直到鸡屁股的打火机烫得都快散架了,才熄了火。可众人仍然兴奋,好半天还依依不舍。
闹了半天是这么个东西,李天畴也看得面红耳赤,心里暗骂一句,草拟大爷的,鼹鼠这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手里握着这么个玩意儿,你让大家往后日子怎么过?蹲监狱都是光棍一条,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一定要把这玩意儿给毁了,看着鼹鼠一脸得意的将扑克牌吹了吹放回到鞋里,李天畴就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强令鼹鼠上交,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还有狱警拎着的钥匙的声音,要放风了。
自打李天畴蹲进看守所,头一回享受放风的待遇,前段时间一直呆在鸽子笼里是暗无天日,户外风景那是一个让人向往的词汇。
犯人们一通紧张的收拾,很多不知道的从哪儿冒出来的香烟、小画书被他们塞进裤裆里、鞋里,李天畴叹为观止。随着管教干部一声喝令,大伙儿非常迅速的站好队,鼹鼠眼疾手快的将李天畴也拉进了队伍。
管教干部姓高,但个头并不高,皮肤黝黑,相貌普通,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双目炯炯有神,特别是看人的时候就像小号的探照灯,一下子就能照到你心窝里,令人发毛。李天畴感觉和肖亚东有的一拼。
点完名后,高管教特意多看了李天畴两眼,然后大手一挥,“向右转。”犯人们齐刷刷的转身,然后按顺序鱼贯而出。
外面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微风轻抚,所以温度并不显得很高。监舍外大概有半亩左右的空地被铁丝网围着。空地中央有一个破烂不堪的篮球筐,风吹日晒的看上去快要散架了,还有单杠和双杆这样简单的锻炼器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就是所有放风犯人的全部活动空间。
令李天畴惊奇的是空地上活动的犯人竟然有五六十号之多。鼹鼠解释,这里的普通仓共有两个,他们这一仓算是人数少的,另外一个监舍少说有三十多人。另外,还有死囚仓的犯人,不过他们不跟普通犯人在一起,有专门的地方,就在监舍后面。
放风的时间短暂,所以犯人们抓紧一切时间享受新鲜空气,享受阳光。三三两两的蹲在地上抽烟吹牛,有的干脆坐着一动不动,还有人从管教那里领来一个篮球在空地上拍来拍去,也能起到活动筋骨的作用。
有不少犯人围着高管教,周围烟雾缭绕,看上去挺热闹。鼹鼠告诉李天畴,管教在发烟,很多没烟抽的犯人每天就等这个时间过把瘾,不过烟是很次的那种,有点门路的犯人都不愿意抽。李天畴点点头,看看手里又有不知名的犯人递上来的高级香烟,有些无语。
“我说,你把你那玩意儿最好扔了。”李天畴突然想起鼹鼠手中的扑克牌。
“老大,啥玩意儿啊?”鼹鼠装傻,明知故问。
“就那张扑克,比总拿着撩人,出了问题你负责给解决呀?”
“不是,我的哥哎。我靠那玩意儿混烟抽,扔了就断粮了。你行行好,我保证不随便拿出来撩人。哥,求你了……”鼹鼠哭丧个脸,看上去比要他命还难受。
“哈罗,大板牙,气色挺难看呀。”身后传来尖声尖气招呼声。
李天畴和鼹鼠同时回头,身后站着三四个人,全都看着眼生,应该是另外一个监舍的犯人。
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小伙,长相倒是细皮嫩肉,但满脸的邪劲儿,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李天畴和鼹鼠之间很不礼貌的扫来扫去,一看就不坏好意,很明显刚才的招呼声是此人发出的。
“伟哥好,我今天早上吃坏肚子了,被你老看出来了?”鼹鼠连忙点头哈腰,语气很软,有一种低三下四的味道,似乎很怕这些人。
被称作伟哥的小伙点点头,鼻腔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了,“你们老大安哥呢?还没回来?”
“还没有,我想快了。感谢伟哥的关心。”
“这傻逼新来的?”伟哥把目光又移到李天畴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一番道,“听说上回弄了安哥的那孙子到了你们仓了?”
鼹鼠眼睛发绿,看看伟哥,又看看李天畴,哆哆嗦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又是哪号傻逼?说话怎么比屎还臭?”李天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伙,但话语毫不客气。既然对方出言不逊,挑衅意味十足,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忍让。
自从再次被关进了监狱,李天畴的想法就已经发生了质变,以前当兵、打工时很多刻意约束自己言行的想法,现在统统不再是问题。
人到哪儿说哪儿,随遇而安。有时候率性而为并不见得是坏事,过分压制自己以换取所谓的安宁与平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无论是在外边为了生存还是在监狱这种特殊的环境里,有的时候你越退让往往越会被人往死里踩。
所以现在的李天畴反而觉得耿叔的处事态度更对他的胃口,不服就干,谁怕谁呢?
“呦?这么横啊?大板牙,你们新老大?安哥也他妈太怂了吧?”伟哥似乎已经确认了李天畴的身份,脸上笑开了花,一副十分鄙视的表情。随着这句话,他身后的几个犯人立刻围了上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鼹鼠左右为难,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此刻超级后悔跟在李天畴身边。但是躲也没法躲,谁让伟哥老是揪着你问呢?“伟哥,大家初次见面,这回算认识了,这位哥和我关系不错。大家一回生,二回熟。”鼹鼠只好和稀泥,一番言语不知所云,但手上的动作很快,像变戏法一样的摸出了几支烟,满脸堆笑的递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萧老哥
伟哥毫不客气的将鼹鼠手中的香烟全部攥在手里,很无所谓的揣进了衣兜,接着突然一伸手将鼹鼠扒拉到一边,一个大跨步就到了李天畴跟前。
伟哥这一下动作很快,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气势很盛,他的鼻尖差一点就撞到了李天畴的脸,“傻逼,有种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天畴虽然略显吃惊,但并不紧张,只是没想到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家伙行动竟会如此迅速。他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一下四周,伟哥身后的几个犯人块头很大,用身体轻轻一挤就将鼹鼠撞出去老远,瞬间在他和伟哥周围围成了一个小圈。
而自己监舍的几个犯人发现情况不对,正准备赶过来,却被一旁晒太阳的几个人给有意无意的拦住了。李天畴心下了然,这个伟哥看来是早有预谋,既然这样,他反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喜欢玩,那就痛痛快快玩一把。
李天畴人畜无害的笑了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刚才说你讲话比屎还臭,不过现在才发现,你的嘴更臭,臭不可闻。”说完他还皱着眉头用手扇呼了两下。
“有种!别以为当着管教的面我不敢弄你。”伟哥也笑了,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声细气,并且还扭着脸看了一下四周。
不明白的还以为两人在十分友好的交谈,特别是伟哥,貌似很随意,谈笑风生,左顾右盼。但李天畴的观察和预判能力远超常人,他很清楚这两下子不过是伟哥发动突然偷袭前的一些障眼法,这个人十分的无耻和阴毒,他开始暗自提防。
果然,随着伟哥的袖口一动,一根似铅笔一样的的细长物件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中。这个王八蛋的胆子倒是超级大,竟然想让李天畴立刻血溅当场。
李天畴早有防备,而且先发制人,他的计划简单实用,猛一抬脚狠狠的踩在了伟哥的脚背上,用力之大都能听到轻微的喀嚓声音,当这种痛苦的反应还没有传达到伟哥的大脑时,李天畴已经迅速低头,卯足力气一脑袋撞在了伟哥的鼻梁上。
两个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快如闪电,周围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得清楚,不明白状况的还以为两人在搞基,突然尖叫一声就要脸贴脸了,这也太变态了吧。
甚至当李天畴将手高高举起,大呼“报告政府”时,伟哥还在翻着白眼摇摇晃晃,但没有支持到半秒钟便仰面倒地。
伟哥身边的几个大汉勃然变色,但是互相对望一眼没敢动手,一是变化太过突然,来不及反应,二是高管教闻声已经带人往这边冲过来。
“怎么回事儿?都干什么呢?”高管教大声喝问,突然看见仰面栽倒的伟哥满脸鲜血,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他立刻命令,“都原地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几个狱警听到命令,快速抽出警棍四下散开,一下子将几拨跑来想看热闹的犯人给隔离开。李天畴十分聪明,根本不作任何辩解,立刻抱头第一个蹲下。伟哥手下的那几个人见状,一点脾气也没有的也抱头蹲了下来。
被撞到远端的鼹鼠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靠得太近,原本他还在替李天畴担心,才几秒钟的功夫就看傻了眼。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弄的,就将十分牛逼的伟哥给放倒了,这也太强横了吧,看来以后要好好巴结,跟着老大准不会吃亏。
放风提前结束,李天畴等六七个人被狱警带走,伟哥也被抬出去治伤了,转眼间挺热闹的空地上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审问是简单而粗暴的,狱警二话不说就给了李天畴一通关爱,因为有了前科,自然是照顾有加。但是目击犯人的口供却不统一,基本上是两中说法,一种坚持认为是李天畴先动手打人,另一种认为伟哥是自己倒下的,根本没有看见李天畴动手。
但无论是什么说法,高管教都认为李天畴必须接受惩罚,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就干了两架了,不好好治治绝对不行。可从伟哥手上发现的那根木质尖锥来看,事情又并非那样简单。
那就两人一起罚,于是李天畴又重新戴上了加重刑具,但仍旧蹲在普通号房里,因为鸽子笼已经被新犯人占满。这倒是很不错,除了多了副刑具之外,李天畴跟没挨罚差不多。依旧能和狱友吹牛抽烟,困了还能倒下了美美睡一觉。
但李天畴想不到的是,短短几天他就名声大振,普通仓几乎每个犯人都记住了他,这个新来的猛人,连着将两个仓的老大都放倒了,结果还没事儿,不是一般的牛。甚至几名狱警也对他印象深刻,不但抗打而且懂事,很上路子。
这样一来,李天畴在看守所的日子突然滋润起来,不用自己掏钱,手边的香烟不断,而且全是高级货。甚至天天还有零食加餐,巧克力、水果等凡是犯人有能力搞进来的都有他一份儿。不要还不行,因为人家心里没底,生怕你见外,亲眼见你吃了才会眉开眼笑。
狱警也对李天畴青睐有加,很多不合规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大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一次还借谈心为名邀请李天畴在值班室吹牛,顺道看了回电视,警犯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几天以来,李天畴这个仓的犯人是幸福的,因为他的规矩就是没规矩,大家平等,谁也不许欺负谁,好东西大家分,好铺位大家轮着睡。起初大伙还有些胆怯,不习惯,但后来就放开了,很多人第一次发现不用大拍马屁也是可以享受到良好待遇的。所以除了干活儿和提审之外,这小日子过得简直是爽飞了。
好日子不长,安哥和伟哥治疗完毕,先后回到了监舍。随着安哥一块儿来的还有一名新犯人,看样子是刚蹲过鸽子笼的。
此人年纪不大,最多三十出头,五短身材,但面相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一来就蹲在了门口,也就是李天畴刚来时的那个草垫子,而且一言不发,看上去也挺冲。
由于李天畴不许欺负人,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犯人上去没事儿找事儿,如此这般倒也相安无事。
但安哥不爽,而且十分的不爽。因为没有特权了,以前的好兄弟,还有那些溜须拍马之人尽管一口一个“安哥”的叫着,但很明显的冷淡了许多。他的“王座”现在被众人轮流使用,他没有烟抽的时候还得找鸡屁股说好话,而且还要亲自干活、打扫卫生,没人替他忙了……
非但如此,还要整天打起精神看李天畴这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但他绝对不会再盲目动手,很明显打不过,连一向让他忌惮的伟哥都被弄的那么惨,自己就别提了。不过不要紧,他和伟哥已经商量好了,等惩罚结束再次放风的时候就是李天畴还债的时候。
所以要忍,一定要忍到那一天,安哥这一点做得很好,他还亲自为李天畴点过烟,荣幸之情溢于言表。不但迷惑了李天畴,也迷惑了众犯人。大家心里石头落地了,安哥服气了,李天畴老大的位子算彻底坐实了。
除李天畴外,几乎没有人搭理那名新犯人,不是大家排外,而是无话可说,连放风的时候都不在一起走。那名犯人总是一个人坐在空地上,偶尔抬头望天,更多的时候是发呆。
下午李天畴提审回来的时候,新犯人突然主动找李天畴说话:“你姓李?”
李天畴点点头,“李天畴。”
“你注意点,他们商量着要弄你,别一天自我感觉那么良好。”新犯人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并不是很客气。
李天畴皱皱眉头,心里明白“他们”指的是谁,他也早有准备。但很奇怪这名冷漠的新犯人怎么会突然这样热心起来,难道仅仅是因为见面第一天打了个招呼?按照这位兄台的性格,不善言辞和交际,才来一天,怎么会对监舍里的情况了解到那么清楚?
虽然奇怪,李天畴还是向他表示了谢意,并且很不好意思的询问对方的姓名,欠下一个人情总要还的不是?
“我姓萧,大名就不提了,挺丢人的。”萧姓犯人很直接,并没掩饰他的顾忌。
“我年龄比你小,就叫你萧老哥吧。”李天畴对他的印象不错,为表示友好而伸出了手,这对别的犯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但萧老哥并不领情,甚至连胳膊肘子都没动。
“李老弟似乎在这里过得挺滋润啊?”萧姓犯人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眼睛斜斜的,似乎还挺不高兴。
“呵呵,萧老哥什么意思?李某愚钝,听不大明白。”
萧老哥看了一眼李天畴,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将声音压得更低,“外面都闹翻天了,李老弟却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享福、自在,心境果然不一般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打击开始
萧老哥的话显然意有所指,这让李天畴大吃一惊,听起来这人似乎对自己很了解的样子。外面的人指的是谁?华芸?耿叔?周南?亦或是他啥也不知道,纯粹在这里胡扯瞎掰?
既然吃不透此人话中的意思,李天畴决定不动声色,“呵呵,萧老哥说笑了,但凡到这里来的人谁不是过一天算一天?外面的世界如何,跟咱们又有啥关系呢?”
萧老哥盯着李天畴,忽而淡淡一笑,“有道理,还是李老弟看得开,随遇而安,不错。”
李天畴也笑了,虽然表面附和,但内心还是希望这位仁兄能说出点什么新鲜的内容出来,但是没下文了。萧老哥伸了个懒腰,施施然走到门口的草垫子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了。
这老小子绝非装神弄鬼,信口开河,李天畴自然心有不甘,自己蹲看守所也有十来天了,外面到底有啥变化?车行众人怎么样了?华芸摆脱危机了吗?貌似这么长时间自己过得实在是有些混沌,除了应付提审,和赵勇贫嘴以外的确是无所事事了。
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跟赵勇玩儿够了,认罪伏法?还是死不承认就这样蹲下去呢?上回肖亚东来倒是对自己有过一点触动,但也仅仅是触动,貌似自己越来越麻木了。我草,这样的狗屁日子还不如不过,没希望,没盼头。萧老哥这是在点醒我么?
李天畴抱着脑袋出神了,就这样呆坐到了晚饭时间,监舍的其他犯人见李天畴突然就像中邪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没人敢打扰他。
究竟该怎样做呢?再跑一次?妈的这个鬼地方可不是刑警队的羁押室,更不是医院,谈何容易?翻来覆去中,李天畴有些失眠,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噩梦,原来总是挥之不去,但这十来天差点给忘了。蹲监狱蹲出了奇效,就像住进了世外桃源,萧老哥的话不错,果然悠哉悠哉。
不能这样下去了,决不能这么窝囊的蹲在这里……
就在李天畴辗转反侧的时候,孙拐子这天晚上也没睡好,老五董辉的家突然让人给端了,跟之前陈斌家出事儿如出一辙,不但董辉本人被绑,而且屋里屋外翻了个遍。
尽管孙拐子事前敲打过几个兄弟,并且董辉也早就做了防范,换了住处,但还是被对方精准的掌握了消息,端的很彻底。
毫无疑问又是耿老五干的,而且这回还应该有陈斌参与的份儿,孙拐子得到消息后自然而然的这样认为。但他此刻还算沉得住气,这就跟街上痞子打架一样,只许你出招,难道别人就不会还手么?很正常嘛。
来回踱步中,孙拐子忽然笑了,暗想着耿老五真是越活越没出息,只会这样偷鸡摸狗的干一些小绑票,光明正大的干一场,他还真没有这个底气了。这么一想孙拐子反而有点得意。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几个老兄弟要是都被这样收拾了,不但自己实力大损,面子上不好看,而且很多老底子也会被对方揭开。
虽然孙拐子一直想假借别人之手逐步除掉不听话的兄弟,但照这样的弄法明显不对路子,不但人没除掉,反而都变成了定时**,这就难受了。是时候该大搞一把了,不把耿老五彻底灭了,这好日子过得实在不踏实。
反复权衡之下,孙拐子决定动老本了,他手上原本有两股强横的力量,一股在明面,一股在暗处。明面这股力量和他的老兄弟一起是他最初起家的班底,后来被崔成搞了一帮杀手进来,变得更加邪恶。但随着崔成死于非命,这股力量实力大减,但也的的确确重创了耿老五。
暗处这股力量是孙拐子后期重金培养的,退回福山后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原本就是为了预防唐士铭、耿老五之流的,所以实力更为强劲。虽然人数不多,但成分极为复杂,江洋大盗、亡命徒等什么人都有。
这票人一直被孙拐子雪藏,白吃白喝白养着,几乎没有派过大用场,因为之前无论多大的事儿,崔成就能帮他料理干净了。
很多人都知道孙拐子手上有这么一股子人,但多数没有亲眼见过,就连他的老兄弟也只是听说而已。但这无形中反而成了一股威慑的力量,要么说耿叔会觉得人手不足,还要联系旧日的兄弟,原因就在这里。
拿定主意后,孙拐子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虚,刚才还嘲笑耿老五没了底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表面上优势占尽,但现在也不得不拿出老本了,这尼玛的到底还是有些肉疼啊。
第二件事要去看望一下老五的家眷,面子上的安抚是必须的,也是给其他兄弟做做样子。上回陈斌出事儿,孙拐子就没有露面,指派了沈鸣放走走形式,一方面推说为了避嫌,陈斌当时被警方盯的太紧,第二是他心里也着实讨厌这个老四。
但是孙拐子很清楚,兄弟们表面上不说,但背地里肯定是很有意见的,现在把人给逼到大家都对立面上,不得不说这个老大做的非常失败。必须抓住眼前这个机会重新笼络人心,即便大伙儿当不了炮灰也别背后捣乱捅刀子。
孙拐子忽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和这帮兄弟越走越远了,但是没有办法,选择的道路不一样,怪不得我老孙心狠了。
探望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最大的意外是老五家的财产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董辉媳妇的情绪相对稳定,而且沈鸣放几人也在场,大家甚至还借此机会叙了叙旧。孙拐子当即表示一定尽全力把老五找回来,临走时还嘘寒问暖一番,面子功夫也算做足了。
本来都是客套话,但孙拐子发现董辉媳妇突然吞吞吐吐,表情怪异,当时他并未声张,而是派人暗中监视。
但奇怪的是,整整一天下来董辉媳妇并无任何异常,孙拐子却愈发的不放心。从那天的表情来看,对方明明有话要说却始终没说出口,似乎很有顾虑,当时当着几个兄弟的面也不便多问,这里面恐怕很有问题。
董辉出事的第三天下午,孙拐子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公安局副局长邱波被纪委的人毫无征兆的给带走了,据说在会场中话讲了一半就被请走了,行动诡异而神秘。
邱波是顾维通手下的第一干将,也是局机关的老人,属于那种官场不倒翁式的人物,在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干九年,不辞劳苦,稳如泰山。
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聪明、低调,没有野心。信奉要想当好公仆,必先做好官仆的为官理念,一切以领导为马首是瞻。
邱波从没有什么原则,因为他唯一遵循的规则就是按领导的意思办事,后期为官时他更是与时俱进,又创造性的添加了一条,为钞票亦可以鞠躬尽瘁,并且越干越欢实,越干越有活力。
作为副局长,邱波长期分管治安与刑事犯罪。工作性质使然,难免与孙拐子这类人亲密接触,在监管与被监管,打击与逃避打击的过程中,大家你来我往了多少年,互相熟悉了套路,渐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孙拐子是枭雄,走上层路线,邱波则与陈斌等人在长期的往来中不分彼此。为了共同进步,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陈斌等人的灰色产业得以蓬勃发展,不举报不管,举报了也不见得管。而且每次严打,陈斌、董辉等人总是最先得到消息,大家很懂规矩的舍弃一些虾兵蟹将,得以安全过关。而作为回报,邱波的口袋自然也日渐丰满,大家合作愉快。
随着前任局长被突然调走,邱波也曾有所收敛,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没想到新来的顾维通更能和群众打成一片,于是邱波之流的人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欢呼,外甥打灯笼,照旧。直到夏云来和周南的到来,才破坏了众人歌舞升平的局面。
半年来陈斌被周南盯的很苦,邱波同志自然很不高兴,很早就想收拾周南了。但无奈夏云来也不是吃干饭的,所以邱波忍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出手。
直到陈斌撑不下去了,邱波才忍无可忍,利用李天畴涉嫌杀人的事件对周南果断下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没有忍住,为自己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恐怕他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忍上一回了。
顾维通是事后才得知的消息,大发雷霆之后,便匆匆赶往县府。只是折腾了一下午却刹羽而归。老领导管军给他的消息很确定,县纪委近期没并安排针对公安局进行纪律调查的工作内容。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诡异事件
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顾维通此刻心神不宁,感觉到眼皮突突的在跳,为官多年,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心里没底过。
不是县纪委动手拿人,那问题就相当麻烦了。况且连管军都不知道消息,这意味着什么?恐怕县府、县委里没有几个人知道,顾维通狠命的吸着香烟,不经意的用手摸了一下额头,空调房间里竟然一脑门子汗。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顺手掐灭了烟头,拎起手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维通要去会会孙拐子,邱波要出事儿,多半与他身边的人有关,而且这个万金油向来消息灵通。为了防止万一,他没有电话通知,而是直接登门。
孙拐子此时早已找到了问题的答案,突破口就是董辉的媳妇。自听到邱波的消息之后,他立刻联想到这个女人不正常的神态,同时也意识到了董辉,这个胆大包天、常喜欢搞小动作的兄弟,一定是瞒着他做了什么。
董辉的媳妇不经吓,三两下就腿软了,她道出的隐情将孙拐子差点气个半死。董辉有一个账本丢了,里面记录了他历年送钱的流水帐,这倒不稀奇。但要命的是账本里还夹带有几张重要的银行转帐凭据,都是大金额的。不用猜都知道是给邱波的孝敬。
兄弟几个基本上都是大老粗,送钱就送钱了,从来不会去想着记账之类的这种没屁/眼的事情。唯有董辉心眼多,凡事都喜欢留后手,应该属于性格问题。关于这一点,孙拐子是既欣赏又头痛,因为他自己也干,而且比董辉狠多了,不但全面,还带有艺术加工。
但孙拐子的准则是自己可以干,别的兄弟不能干,因为他对自己超有信心,与之对应的是对别人没有丝毫信任,说白了不好掌控。因为这些没头脑的兄弟虽然开始自立门户,但智商实在不敢恭维。其实从出发点上来讲,孙拐子的心理更加阴暗。
所以他曾三番五次的警告董辉,现在风向变了,你记那些破玩意儿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迫于老大的压力,董辉立誓保证日后做事儿绝不拖泥带水,留有尾巴。
孙拐子对董辉的发誓并不相信,曾经派崔成暗中留意并调查过,确信没有问题了才渐渐放松了警惕。但从此以后董辉被列入了他要剔除的名单,顺序仅仅排在陈斌之后。无巧不巧,这与耿老五绑人的前后次序吻合。
万万没想到,董辉还是偷偷摸摸的留下了尾巴,依照孙拐子判断,很可能是因为这个账本的外流,才导致了邱波出事儿,而且十有**东西落在了耿老五的手里。
但孙拐子百思不得其解,从绑人的目的看,耿老五无非是要打击自己,顺带发发小财,找点把柄之类的玩意儿。上次绑陈斌,他的人还扛走了不少白货,但事后没下文了。这回怎么会行动如此之快?
不是他看不起耿老五,要说起找靠山,勾结绑架不良官员,孙拐子还是很有心得的,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在福山混混。相比之下,耿老五在这方面就是一个白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靠山,否则三年前他也不会被逼无奈去开一个小车行,三年后又被警察追得满世界乱跑。
没有道理呀,如果事情真是耿老五做的,那么四处乱飘的他是如何在官面上寻找通道、建立关系的?难道绑董辉的会另有其人?
孙拐子想了半天也搞不明白,随着顾维通的到来,他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孙拐子也不隐瞒,将他的发现和怀疑告诉了顾维通。
原来如此,顾维通头大了三圈,心里压力剧增,同时在心底也对孙拐子产生了极大的怨气。他突然意识到像孙拐子这样的无赖混混就是那种不定时的**随时都可以引爆。
这要是换作歌舞升平的时候,大家你好我好共同发财,其乐融融,顾维通即便有过这样的意识也不会往深处去想。但到了危机时刻,这就很要命了,他心中陡然蹦出了杀机,暗想这个人不能留。但眼下没办法,需要共度难关,所以这种想法只能暂时藏在心里。
孙拐子何等精明,顾维通情绪的变化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立刻意识到这个官场老油条对自己起了二心。但他并不慌张,并且早有预防,不禁心里冷笑,对老子不满那也由得你,但你要敢对老子打什么主意,那就是找死了。
两人忽然都觉得气氛尴尬,还是顾维通首先反应过来,他打了个哈哈随便瞎吹了几句,又叮嘱孙拐子尽快寻找董辉,自己也会通过公安力量尽力查找,又抽了一支烟便起身告辞了。他目前最着急的是要先摸清楚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在负责调查邱波,事情会涉及到什么样的性质。
足足一整天,顾维通用足了各种关系,依然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与此同时,邱波的家人却听了各种小道传闻,哭哭啼啼的跑到了办公室闹腾了一通。这让顾维通不胜其烦,终于按耐不住,又来到了县府管军的办公室。
“不要急,即便是上一级纪委办案,也要在四十八小时内通知家人和工作单位,现在时间还早,再耐心等等。”管军的劝慰并没有任何底气,见顾维通仍然无法振作,便试探问道,“要不我带你去找王书记,或许他能了解一些情况。”
纪委书记王广德倒是很热心,答应帮忙询问,而且很快就得到了确切消息,带走邱波的是市纪委的人。这一下不但顾维通懵了,就连管军也晕头转向,随便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顾维通连声道谢后也夹着尾巴匆匆溜出了王广德的办公室。
望着顾维通的背影,王广德连声冷笑,他并没有把消息说的更详细一些,带走邱波的是市纪委特别调查组的人。
其实邱波被调查就是由王广德和谭宏春暗中策划,董辉也不是被绑,而是被人抓走了,直接出手的人也不是耿叔,而是申英杰。
发生的这一切源自于耿叔和申英杰的合作。本来按照耿叔的计划,以申英杰打通官面的联系,最好是谭宏春,然后抛出黄标给李天畴翻案。这样不但李天畴得以解救,谭宏春也会获得很大的好处,至少为他重新打开局面提供助力。
但申英杰不同意,因为耿叔不了解官场,事情远非想象中这么简单。首先黄标的来路就成问题,而且一旦此人反水,赵勇又顽固不化,事情就很容易拖延下去甚至黄掉,到那时候谭宏春更加被动。
所以申英杰建议还是要从孙拐子身上找弱点,因为此人劣迹斑斑,有大把的把柄可抓,一旦找出漏洞就可能牵扯出公安局内部某些当权人物的问题,这样一来谭宏春才可以借力打力。
这条建议稳妥,耿叔也很赞同,但问题是孙拐子的把柄并不好抓,所谓劣迹斑斑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但你抓不住证据全是白扯。
而且此人现在已经成精,方方面面都隐藏的毫无破绽。上有实权人物撑腰,下有小弟做肉盾,一副滚刀肉的架势,根本奈何不得。况且孙拐子本人早都不参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现在摆在台面上的都是正经生意,服装公司、建材、工程施工,只有水天一色可作文章,但你还动不了它。
的确是伤脑筋,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大家不得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孙拐子周围的人身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白了就是瞎撞,因为之前绑过陈斌,价值并不大。
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有人托四川酒家的老板交给彭伟华一件包裹,打开以后,里面竟然是一个账本,还附有一张纸条。
老彭同志虽然是半文盲,但借助纸条他也看明白了了账本的内容,这尼玛就是董辉的命根子。他如获至宝将东西交给了耿叔。
耿叔看完以后让彭伟华联系申英杰,并且决定立刻关闭四川酒家。
彭伟华虽然吃惊,但还是照办了。他并不知道,这件诡异的事情对耿叔来说十分的震撼,甚至可以说是打击沉重。这个神秘人物是谁?怎么会知道四川酒家是他埋下的暗桩?而且这个人是如何知道他正在计划和孙拐子死掐的?此人又是如何拿到董斌的账本的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耿叔心神不宁,他计划将县城里所有的暗桩全部撤掉,否则一旦出事将损失惨重。这个神秘人是敌是友还很难分辨,但目前来看至少不是孙拐子的朋友。
就在耿叔举棋不定的时候,彭伟华无意中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我听我徒弟说过,他在陈斌嘴里撬出过一件事儿,这个董辉在做军火生意,贩**支武器。”
这本来并不稀奇,而且彭伟华听李天畴说过之后都没当回事儿。大家在江湖混的时候,整天打打杀杀的也找过地下卖家购买武器,董辉本来就是标准混混,干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这又搞不到孙拐子头上。
第二百二十章 又跑了
但这句话却让申英杰精神为之一振,如果情况属实,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而且这涉及到重大的公共安全问题,自己也可以打擦边球借助地方执法力量,不算违规。
陈斌虽然被放回去捣乱,但仍然在控制之中,良子和蚕豆一直在暗中跟着,并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这就好办,申英杰立刻找陈斌了解情况,这回没有像李天畴那样暴力,因为陈斌还算合作,他不但被成功洗脑,而且仇视一切敢于抢夺他地盘的人,包括他的兄弟。
依照陈斌的描述,蚕豆找到了董辉在郊区的一个秘密仓库,并证实里面的确藏有***械。申英杰性子急,在暗中取证以后,取得了sz市国安部门的支持,直接就将董辉给抓了。
那个账本也经申英杰转交到了谭宏春手上,这对于正在蓄积力量的的谭宏春无疑是雪中送炭,他当即与王广德商量,决定先对涉及金额最大的邱波采取措施。
正如管军所料,第二天上午,县府,县纪委得到了邱波因涉嫌经济问题被市纪委立案调查的确切消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顾维通反而冷静下来,他清楚的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以退为进,稳住阵脚,向上级承认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主动要求就组织调查。这一招是必须的,手下的第一副职犯事,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鬼都不信。
主动要求调查,顾维通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有县府几位老领导帮他压阵,未必就会真调查,当然,批评几句是一定要的。即便是真查,也是县纪委的人马,大家都是熟人,应该有回旋余地,因为局机关内部的人他能压得住。
而且以他的层面主要接触的是孙拐子,毕竟和邱波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输送关系,换句话说,只要孙拐子不出事儿,他应该就不会出大问题。
这其中有很大的成分是在赌,天知道孙拐子这颗**会不会爆炸。
第二条路,就是早作打算,准备跑路。现在对邱波还仅仅是调查阶段,并没有正式双规,所以时间上还来得及。毕竟邱波知道的东西太多,大家一屁股屎,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抹的干净的。不过此时跑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而且风险太大,一旦事情败露被抓回来,反而就把路给走绝了。
反复考虑,权衡利弊,顾维通决定走出第三条路,就是先以退为进,视事情发展的进程决定是否跑路,尽管时间上太紧张,但也只有这样似乎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出乎意料的是,顾维通深刻的检讨并没有招致上级组织对他的调查,更谈不上县纪委找上门来。批评是有的,而且十分严厉,当着谭宏春的面,管军几乎是暴跳如雷,顾维通低着脑袋不说话,一副深刻领会、幡然悔悟的样子,他知道老领导在帮他。
之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顾维通借汇报工作的由头去谭宏春那里探听口风,居然得到了老谭的鼓励,要求其放下思想包袱,切实做好本职工作,组织上是不会冤枉好同志的。
谭宏春没有借机报复,也没有落井下石,这让顾维通有点意外,也有点窃喜,还有点心里没底,因为最后半句话表面上官腔十足,实际上很有艺术性,似乎怎么理解都是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暂时算是涉险过关吧。未来的日子里屁股要加紧点,尾巴要收起来,但让顾维通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孙拐子,一定要早想办法应对。
然而和管军的一席谈话让本已心情稍稍好转的的顾维通又紧张了起来,“你以为就你会以退为进吗?那边这么轻易的让你过关,反而说明有问题,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所谓那边,指的就是谭宏春,管军这番话的指向性十分明确,顾维通深信不疑。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事情就真的来了。先是由市局调来一名副处长,接替邱波的位置,接着是夏云来恢复职务,重新开始主持工作。
这一切顾维通都有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趁热打铁这一招,谭宏春倒是运用的十分纯熟,作贼心虚的顾维通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顾维通觉察到了危险正在逐步临近,尤其是空降一名副局长,这还是很少见的,谭宏春的举动似乎有些肆无忌惮,自己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这是要架空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认识错误,即便孙拐子不爆炸,他也很有可能会出**烦。
……
外面你来我往的很热闹,高墙内的李天畴也没闲着,禁闭惩罚一结束他就干了一架超狠的。放风时正如萧老哥提醒的那样,伟哥阴谋报复,十分嚣张,李天畴早有准备,毫不含糊的大打出手。
对阵双方的人数比例悬殊,李天畴这边只有萧老哥敢明着挺身而出帮忙,伟哥那边二十多号人,还不算暗中使坏的安哥等人。
但和李天畴这样的对手打架并不是人多就能占到便宜的,暗中使坏也白扯。尽管安哥准备充分,但是毛用没有。对打的结果是伟哥被李天畴送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手下的小弟也几乎全部被放倒。
但所有现场观战的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由于萧老哥在打斗中受伤,李天畴的情绪可能有些失控,竟然不顾狱警的再三警告,继续痛下狠手。狱警果断开枪,最终导致李天畴中弹,也被送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这场犯人间的大规模暴力冲突是市看一号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司法、公安等部门高度重视,事后的调查及其严格,而对李天畴和伟哥这两个重刑犯在医院的看守工作也是密不透风,
肖亚东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到医院看望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李天畴,他在病床前伫立良久,最后长叹一声离开。
事件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申英杰的耳朵里,她气得直跺脚,眼看这边谭宏春渐渐取得了主动权,周南的案子重新调查指日可待,偏偏这个家伙不争气,好好在里面呆着,你捣什么乱?这下大伙儿所有的努力都泡汤了。而且经过陈春和的反复沟通,马上就可以到看守所探望李天畴,突然就没戏唱了,该怎么向华芸说呢?
不说似乎又不行,听说李天畴腹部中枪,有生命危险,万一有个好歹没及时告知华芸,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无奈之下,申英杰再次找到了肖亚东,了解到的情况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同时也打消了找门路探望的想法,因为除了医生和办案人员,谁都无法接近重症监护室。
犹犹豫豫中,一筹莫展,申英杰干脆找了个借口躲了,连续两天没有出现在华芸面前。到了第三天,就连肖亚东那边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申英杰却暗自高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证明人还活着。
申英杰不大擅长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所以第三天还得继续躲,华芸的电话越来越频繁,干脆将手机的电池板下掉了。
不经意间晃到了米甲这里,申英杰反正无所事事,来看看老前辈,顺便了解一下他是怎么看待李天畴事件的,貌似上回他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让申英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神情平淡的米甲告诉她,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个小时前,李天畴在医院神秘失踪,有迹象表明他很有可能逃跑了,这也是他第二次越狱。
昏倒,申英杰不知道该怎么骂这个混帐家伙,越狱这种危险的活儿有第一次你就终身受用不尽了,还来第二次?这家伙的身体难道是铁块儿做的么?那么重的伤,居然在重重看守下自己跑了?还神秘失踪?变态呀,如果不是马路上行人众多,申英杰直想张嘴骂人。
晚上回到福山时,申英杰重新装上了手机电池,却意外收到了刘强的电话,证实了米甲的消息准确可靠,现在李天畴作为重大危险分子已经被秘密通缉。
人活着就好,你就跑吧,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申英杰叹了口气,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说不清楚是庆幸呢,还是为李天畴悲哀。现在马上要面对的是如何跟华芸去说,已经躲了三天,是时候应该出现了。
没有人清楚李天畴是怎样逃跑的,包括萧老哥在内。实际上,就在这个新狱友有意无意的提醒他那一天起,李天畴就下定决心跑路了,但市看一号几乎没有漏洞可寻。
李天畴想了一晚上,上演一出苦肉计比较好,因为如果重伤了,就有可能到看守所以外的医院就医,毕竟所内的医疗条件有限,只要出了看守所他就有办法跑掉。
似乎自残更容易些,但李天畴没有这个习惯,伟哥倒是可以很好的利用一下,你不是想报复吗?那咱们就搞一场大的,他很快想好了计划。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刚一开打,他就没有料到萧老哥会出手帮忙,而且还受重伤了。李天畴自然是心中上火,只好假戏真做了,最后做过了头,因为伟哥及其手下的兄弟简直是超级菜,根本不经打,没一会儿功夫就倒下一片,这也是狱警干连续警告并选择开枪的原因之一。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心的朋友
这招苦肉计太过冒险,中间陡然发生的变化差点把小命给搭出去,只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想要逃离看守所,这恐怕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不过好在如愿以偿的住进了外边的医院。
只要当时没有毙命并且得到及时治疗,对李天畴来说就是胜利。因为除了车行的少数几个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身体的秘密,拥有快速、超强的自我恢复能力,而且这种能力随着他受伤次数的增多,变得越来越夸张,甚至都超过李天畴自己的想象。
手术后从昏迷中醒来,李天畴就只用了半天的时间,这似乎比以前又进步了很多。他暗中倾听和观察周围环境后,确定自己置身在医院而非看守所的治疗室,他放心不少,这一枪总算是没有白挨。
接下来什么也不用想,接受治疗、睡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伤口在快速愈合,身体机能在全面恢复,这一枪打穿了他的小肠,但并未伤及内脏,所以还是非常幸运的,或许冥冥之中噩梦里的那个李天畴在保佑自己吧。
仅仅一天多的时间,李天畴就感觉无论是肌体还是精神方面都已经恢复到了相当不错的状态,至少下床活动不成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由于手术后时间不长,狱警还没来得及重新给他戴上刑具,这是最有机可乘的时候。
但他也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麻烦,身体各方面的指标快速恢复,肯定会引起医生的特别关注,也很容易让警方知情,这样一来自己在医院里恐怕呆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必须马上做好准备,随时找机会跑路。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晚饭时间,刚换班的值班医生查房。他很简单的为李天畴做了一下检查,十分惊奇他伤口恢复的程度,简直难以置信,当时以为自己搞错了。
医生侧着脑袋想了一下,匆匆离开病房。不一会他拿着病案记录回来,后面还跟着着一名护士用小推车送来一台仪器。医生边翻记录,边伸手拉上屏风,然后褪下李天畴的衣服,开始忙忙碌碌的仔细检查。
就在这名医生折腾的时候,李天畴已经暗中打量了对方的个头、胖瘦,跟自己差不多,心里十分高兴老天爷帮忙。唯一不足的是对方还戴着副近视眼镜,看样子镜片挺厚。这倒也能克服,之前趁病房门开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门口守卫的情况,心里有了底.
护士按吩咐出门拿东西,李天畴果断出手了,他将打昏的医生放在病床上用被子盖好,快速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帽子和白口罩,顺手还将那副近视镜架在了鼻梁上,尽管头有些昏,但还不至于太影响视力。护士返回病房时,李天畴头也不回的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并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不一会儿,一身白大褂的李天畴推着小推车走出了病房,步幅有些慢,但还算稳健。推车的姿势有利于他弯着腰减缓腹部的疼痛,而且还能保持适度的低头,不至于被眼镜过深的度数搞晕倒。他很沉着,同时头脑也相当清楚,知道这回决不能再爬窗户了,走正门最为稳妥。
而且李天畴心里是十分有底气的,因为他清楚除了那名躺在病床上的医生外,没人会相信他能够在重伤之下随意起床、出手伤人还外带跑路。这也是为什么病房内外防范力量差异悬殊的原因。
就这样,李天畴推着小车在走廊里众多警员面前堂而皇之的一直走到了电梯间。一个小插曲差点让李天畴的跑路计划功败垂成,因为一名护士发现了异常情况,她不知道前面这位医生要将属于本楼层的小车推到哪里去。
疑惑中刚要打招呼,病房里的电子呼叫器突然响了,护士无奈去处理,再回到电梯间时,李天畴连同小推车已经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李天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医院的后门,小推车此时已经不知所踪。他稍微观察了一下,避开了门口的监控,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说不得又要故伎重演麻烦罗军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医院那边随时都能发现他失踪逃跑,时间一点都耽误不得。他计划在罗军那里稍作休整后再去找耿叔。
李天畴这回学聪明了,车刚开不久他就问司机借手机联系了罗军。
“我草,老子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罗军抱怨着挂了电话。李天畴微笑不语,这样一个朋友真心很难得。
尽管司机对李天畴是否有能力支付车资产生过怀疑,但一听刚才的电话里有人要过来付钱,他也就不再多问。
司机按李天畴的要求,将车从市区开到了郊区的环城路的立交桥下,这里正是李天畴第一次跑路时和罗军见面的地方,有一辆闪着黄灯的摩托车停在路边,车上趴着一个人正是罗军。
“怎么炮换鸟枪了?”很困难的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李天畴纳闷。
“回去再说。”罗军掏出手机拆开,取出了电话卡正准备扔掉。
“连机子一块儿吧?”李天畴很不好意思的提醒了一句。
“草,你啥意思?”罗军瞪大了眼睛很不爽,“我这机子买的时候一千多呢。”
“这回严重点,光扔卡没用。”李天畴更加不好意思。
“我日。”尽管罗军有一股要吐血的冲动,但还是一扬手将整个机子扔到了路边的野地里。
令李天畴奇怪的是这回罗军并没有带他去洗车店,而是七绕八绕的转了好半天才开到一个村子里。大晚上的,村里的路并不好走,李天畴被颠的七荤八素。又拐了几道弯,才在一处院落前停车。
“我在这儿租的房子。”罗军边说边慢慢将李天畴从后座扶了下来,尽管没怎么问,但他一眼就看出李天畴受了伤。
“现在不住洗车店吗?”
“没得住了,洗车店没了。”罗军并不瞒着李天畴,而且语气落寞。他打开院门将车子推了进去,“来,进来吧。就我和我老乡住。”
李天畴随处看了两眼便跟着进了院子,四下漆黑一片,似乎他的老乡不在。心里疑惑之下,他忍不住问道:“洗车店怎么没了?人家不租了吗?”
“一言难尽,进屋聊。先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你别忙,我不饿。”李天畴倒不是客气,小肠还未恢复元气,本来是在医院里打葡萄糖和营养液的,现在只能忍着饿两天,凭他身体的恢复能力应该不成问题。
二人进了屋子,罗军打开灯,房子空间挺大,只是堆满了破烂,显得乱糟糟的。
“说说看吧,洗车店到底怎么没了?”李天畴坐定后不客气的继续发问,因为他感到罗军的情绪不对劲儿。
罗军掏出了香烟,递给李天畴一支,“说简单点,就是被人抢了,生意自然没了。”
“抢了?什么人?你就让他们白抢?”李天畴的眉毛拧了起来。
“不知道,反正惹不起。他们人多,又是本乡本土的,实在弄不过他们。”罗军的话有些气短,顿了一顿帮李天畴点着了火儿,“你还记得洗车店附近有个村子不?我老乡还在那儿租过房子。”
李天畴点点头,“我去里面转过,挺热闹。”
“抢我们店的应该就是那个村里的。可能是眼红我们生意,不光我们洗车店,那一排平房的生意全被他们抢了。”罗军叹了口气。
“我草,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抢?没人管?”李天畴不敢相信,在他的记忆力,罗军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难道这帮人势力很大么?
“谁管?这里本来就是城乡结合部,没人会搭理你。”罗军摇摇头,“那帮人硬说平房原来是他们村的,要收回。我们找房东,尼玛的,没想到这王八蛋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草他大爷的。”
“被人下套了?”
“也不是,刚开始挺好。后来可能看我们生意好了,犯红眼病了吧?”罗军看样子也吃不准,“妈的,我都预付了下半年的房租了,麻痹的现在也退不回来。”
“明天带我去看看。”李天畴不想再问了,听着心里窝火。
“瞎几把扯,你疯了?好好在我这儿养两天,然后该干啥干啥去。”罗军一口回绝,
李天畴理解罗军的顾虑,心里早已想好了主意,所以在嘴头也不再坚持,他故意岔开了话题,“没见到你老乡嘛?”
“回老家有事儿,过两天才能回来。你今天正好谁他铺上。”
“那你现在做啥营生?”
“打算在这儿附近重新找地方,还干洗车。”罗军的想法还是和以前一样踏实。
李天畴点点头,扔了手中的烟屁股,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便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罗军除了买早餐就没怎么出过门,说是休息一天,其实他还是很担心李天畴出去闯祸。但一天下来李天畴出乎意料的老实,除了在院子活动几下之外,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在睡觉,两人也没有正经聊上两句。
第三天一早罗军要去看房子,临走时看李天畴还在睡觉,暗想早去早回,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中午回来却发现李天畴不见了,罗军心里一惊,草,到底没看住,他立刻骑上车出去寻找,千万别出事儿。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干他娘的
整整一个下午,罗军骑着车把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还在原来的洗车店附近蹲了好久,却连李天畴的人影也没见到。
意想不到的是,当罗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时,李天畴已经先他一步到家了,正在院中活动筋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找了你一下午。”罗军心里不痛快,本来生意就不顺,而且也正在为李天畴的事情担心。
“出去随便走走。房子看的怎么样?”李天畴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很轻松的岔开了话题。
罗军摇摇头,”位置不好,而且房租太贵。“
“不着急,慢慢找。”李天畴安慰道,“我这肚子好多了,晚上咱俩喝一杯?”
罗军没了脾气,一股子怨气也无影无踪。虽然不开心,但也不好扰了李天畴的兴致,于是点点头,“等会儿我去弄两个菜。”
酒不上档次,菜也简单,两个人对吹一瓶,但喝得还算尽兴。其实李天畴是硬撑着,他才喝两口就知道身体要出麻烦,自己过于逞能了,后面的酒只能意思一下,抿点就好。
好在罗军打开了话匣子,谈兴颇浓,所以也没有在意李天畴到底喝了几口,一瓶白酒十有**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虽然刚刚遭受打击,但罗军并没有改变他的初衷,对未来的创业仍然充满信心,这让李天畴听了心里非常的踏实,但同时他也了解到罗军现在的经济条件异常困难,从出租屋的陈设就能看得出来。
纵观车行众人,除了学徒之外,从耿叔到几个师傅都是混混,无非是大混混、小混混而已。没想到自己后来居上也成了混混,而且还是混得最惨的那种。能像罗军这样有想法的人真还没有,怪不得他一离开车行,耿叔就限制他再与大伙联系,是怕干扰了他的生活,可谓用心良苦。
或许罗军从未融入到车行的这伙人中,但凭双手吃饭,堂堂正正的生活才是正途。这曾经是李天畴真正向往的,但现在却越离越远,已经遥不可及。
李天畴现在很能理解了耿叔的托付,他十分希望车行众人都能像罗军一样,找到自己为之奋斗的方向,踏踏实实的生活。而不是整天江湖恩怨,打来杀去,似乎除了这些,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
两人一直聊到很晚才休息。次日醒来,罗军已经出去了,怕是又去找房子了。
李天畴换了身衣服,经过昨晚的尝试,似乎可以稍微进食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吃掉了罗军准备好的面包,又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他也出门了。
这一天罗军很辛苦,同时也很高兴,他整整看了五处门面,终于定下来一家。眼看快到了晚饭时间,他买了酒和吃食,匆匆赶回出租屋,迫不及待的要将好消息告知李天畴。
但让罗军十分意外的是,李天畴竟然不辞而别,歪歪斜斜的小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个厚厚的信封。
纸条上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多付的房租我帮你拿回来了,还收了点利息。开好你的洗车行,努力!后会有期。”没有落款。
罗军脑袋嗡的一声,急忙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打百元大钞,足有几千块,别说半年房租,一年的都够了。这个疯子干了些啥?罗军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出院子,跳上了摩托车。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了他曾经的洗车店附近,远远的望去,顿时让罗军目瞪口呆。那一排平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破砖烂瓦和残垣断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推土机。四周用布条围了好大一圈警戒线。稀稀拉拉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罗军的嘴里发干,小腿发软,李天畴一定是闯大祸了,这厮的性格怎地变得如此火爆,一声不吭就把人家房子拆了?真的疯了。万一要是出了人命咋办?罗军瞬间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虽然罗军的担心很正常,但李天畴并不会胡来蛮干,他事先是经过考虑的,原则是尽量不给罗军留下后遗症,而且他做到了。
原本李天畴不想把动静搞这么大,拿回多付的房租,出出气就好。但是怎样才能不牵连到罗军,这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为此李天畴在那排平房周围晃荡了整整一天。早上去的时候就让他眼睛一亮,因为一间房子的门口贴着招租启示,上前看过以后,他十分生气,这帮无赖巧取豪夺将房子弄到手,自己不做生意,反手又要将房子租出去,这不是恶心人吗?
李天畴略一考虑,决定再玩儿一次假租房,至少把原来的房东或者幕后的人找出来再说。彭无赖的这些土办法有时候还挺管用。
没想到他刚向房间里的人打听了两句租房情况,突然来了一帮人,二话不说就将租房启示给撕了,“谁他妈敢租这房子,老子弄死他。”骂骂咧咧,明目张胆的威胁。
这是什么情况?本欲发火的李天畴感觉里面有事儿,于是忍忍气静观其变。果不其然,房子里的人不乐意了,腾地一下跳出来和这帮人对骂,而且身后也渐渐聚集了一帮人。
听了半天,李天畴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两帮人的身份差不多就是附近村里的地痞恶霸,应该分属两个不同的村子。双方都在争夺这排平房的使用权。其中一帮好像还是个什么村支书指使的,听着挺乱,反正狗咬狗都不是好东西,而且看上去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事情还弄复杂了,李天畴十分郁闷,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谁是抢房子的罪魁祸首,这样也就不好找到正主儿去要钱了。看来还得回去问罗军。他正在犹豫时,双方突然打了起来,还非常激烈。
看了两眼热闹的李天畴索然无味,正要转身离去另想他法,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忽然拦住了他,“小老弟要租多大的房子?”
李天畴冷眼打量了一下对方,暗猜此人必是打斗双方其中一拨的人,心里突然产生了恶搞的念头。反正都是些坏水儿,玩玩也无妨,“呵呵,这一整排做恐怕都不够,不过你们这里好像不太平呀。”
口气不小,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的不咋地,但气宇轩昂,倒是不可小视,搞不好是个大主顾。中年人脸色一端,双眼放光,“小老弟看来是做大生意的,房子不够,我们可以加盖,这一点绝对有保证,地是我们村的。”
李天畴心里冷笑并未作应答,公路两侧的土地属于政府征用,应该属于国家,还他妈大言不惭说地是你们村的,哄三岁娃娃呢?
再看李天畴仍然一脸疑惑,中年人扭头看了一下仍在打斗的双方,干笑道,“临时的小纠纷,很快摆平,而且我敢保证小老弟以后在这里做生意绝对没人敢来骚扰你。”
“你是房东么?好像不是你说的那么轻松吧?”李天畴用手一指打斗现场,这时已经有人躺倒在地了。
“呵呵,房东是我们支书,如果小老弟有诚意可以借一步谈话。”中年人见李天畴这样说,愈发认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大主顾,哪肯轻易放手,但似乎对眼前的恶斗并不上心,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李天畴顿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老哥在开玩笑吧,这么闹腾还说不骚扰?谁敢在这儿做生意呀?”
“一会儿就见分晓。”中年人说话很镇定。果然,没几分钟就看见公路对面开来一辆卡车,上面拉了满满一车人,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
壮汉们虽然都穿的都是制服,但颜色各异,李天畴算是开眼界了,他多少能分辨出来服装的类型,深蓝色的保安制服,这个比较熟悉,淡蓝色的工商制服、灰色的城管制服还有那么一两身没有肩章的绿军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在发愣之际,壮汉们已经纷纷跳下车,手里拎着清一色的黑胶木棒,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战团。这下李天畴分清楚了,壮汉们和出租房子的这帮人是一伙的,而那帮撕掉告示的人是另外一伙。
有了壮汉们的加入,殴斗形式一边倒,没见怎么卖力,战斗就结束了,还抓住了对方的几个人。
“怎么样?小老弟,我说安全没问题吧。看见没有,这些兄弟可都是执法人员,那帮垃圾见了他们立马就马怂了。这下心里有谱了吧?”中年男子十分得意,甚至有点摇头晃脑。
李天畴差点笑喷了,但表面上却故作惊骇的点点头,随即又疑惑的问道,“你敢保证他们以后不再来了吗?”
“牛皮不是吹的,他们要是敢再来,我打断他们的腿。”中年男子眼睛一瞪,底气十足,仿佛李天畴刚才的问题有辱他的面子。
“好。现在就谈租房子的事儿,找你们支书去。”李天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暗想这位支书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看来正主儿是找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块儿收拾
“不必,租房子的事情,支书已经全权委托我来办,找我就行。”中年男子一脸的得意,见李天畴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便伸手作邀请状,“里面谈方便。”
这个什么狗屁书记看来还是个老滑头,不肯轻易露面说明做贼心虚。看来要做两手准备,李天畴把目光瞄向了那几个被抓住的混混,说不定找这帮人更能了解到真相,先耍耍这个中年人,再见机行事吧。
在门口时,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中年男子有意耍了一下威风,冲着门外的人干嚎了两嗓子,“麻痹的,就这么整,再敢来捣乱统统给老子抓起来。”
两人在房子里坐定,李天畴很淡定的翘起了二郎腿,煞有介事的四下打量一番,“老板,你这里不通自来水吗?”
“水电都没有问题,这你放心,妥妥的。”中年男子拍着胸脯,“小老弟是做哪行的?你要租多大面积?”
“建材,至少要一千多平方吧。”李天畴的大话张口就来,一点也不带犹豫的。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心里却暗暗提防起来,感情这牛皮不怕吹破天呀。这个烂仔别是个江湖骗子吧,“呵呵,小老弟开玩笑吧?我这一排平房全加起来也就四百平。”
“这哪能开玩笑呢?租这房子主要是库房和加工用,光库房就得五六百平。不过你这排平房的面积实在太小,要是改成二层小楼就差不多了。”李天畴知道自己刚才吹过了头,但他根本不紧张,圆谎的词儿也是说来就来,自己都暗暗吃惊吹牛皮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敢问老弟是哪家宝号的掌柜?”中年听着也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放心,并不避讳的开始摸底了。
李天畴一怔,心道这中年汉子的脑袋倒也不笨,警惕性还挺高。既然恶搞那就恶到底吧,“呵呵,天路公司听过没?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在市里还算有点名气,我只是个管事儿的,我们老板姓梁,叫梁少天。你去打听打听去。”
这回轮到中年男子发愣了,他自然不可能听说过什么天路公司,但这种名字太俗、太烂了,所以他反倒觉得耳熟,一时也吃不准。但见李天畴面色如常,对答如流,不像是吹大话,反正暗中去查一查,到底有没有,是不是这么回事就心里有数了。
所以中年男子又忙堆起了笑脸,“别见怪,大家提前认识一下,日后你们要是真租我的房子了,那咱们就是合作方了。呵呵,话扯远了,说实在的吧,租多长时间?你打算怎么改我这房子?”
李天畴点头,开始指指点点对房子的未来大加规划,干脆推到了重建,建成二层楼房,一楼加工厂,二楼库房和办公,改造费用全由天路公司承担。最让中年男子动心的是李天畴张口就要租十年,这尼玛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发了。
李天畴又一通瞎掰的与对方讨论了一番房租,中年子心花怒放,当下急着要写协议。李天畴却不急,“呵呵,你说土地是你们村的,口说无凭,这么大的买卖你总得给我看到东西吧?”
他料定中年男子拿不出什么土地证明,但没想到对方一皱眉头,跑到屋外打了一通电话,回来就大拍胸脯,“没问题,但要等到明天。只是希望梁老板也能亲自来,最好当天签合同。小老弟有没有这个能量?”
“我说过我只是个管事儿了,先回去汇报一声,估计没啥大问题。”李天畴说着站起了身,“合同就按刚才谈的,麻烦你们这边拟一下,先告辞了。”
“哎,买卖归买卖,这眼看中午了,留下来一块儿吃顿饭呗。”中年男子显然将李天畴当作财神爷了,十分的热情。
“甭客气,马上要赶回公司。等明天合同签成了,我请你吃饭。”李天畴笑呵呵的摆摆手,一副大主顾的气派,出门走人了。
望着李天畴远去的背影,一脸微笑的中年男子忽然犯了嘀咕,总感觉怪怪的,怎么公司管事儿的还步行办公,连个代步的车也没有?哎呦,草,忘了留个电话,到时候咋联系?中年男子懊恼的直跺脚,刚才光顾了高兴了。
其实李天畴并未走远,他顺着那帮被打的人的来路一直朝前走,差不多在对方看不到的距离他打算找个地方坐会儿,目的是跟踪那几个被抓的人,等会儿如果被放了,这里是必经之路。
但屁股还没坐稳,李天畴就看见两辆农用三轮车晃晃悠悠的从马路远端开过来,车上站满了人,远远的就听见吵吵嚷嚷。
等车开近了,李天畴乐了,又是一伙儿非职业流氓,肯定是那帮挨打的搬了救兵,他还看见有两个刚才见过的熟面孔。
呵呵,这地方的民风彪悍,本打算跟过去看热闹的李天畴忽然有了办法,就坐这儿等,看来这两拨人都是欺负人的元凶,找不找真相不重要了,都得接受惩罚,老子一个也不放过。
李天畴坐在树坑后面还美滋滋的点了一支烟,正如他所料,双方的打斗很快就结束了。一辆三轮车拉满了人,歪歪斜斜的开过来,车上的人灰头土脸,有的面颊上还有血渍。而另一辆却没了踪影。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往这边跑,个个狼狈不堪,最惨的一个满脸鲜血,衣服也扯了,被人架着一路哀嚎。
我草,又吃败仗了?看来那个狗屁支书的势力不小啊。李天畴扔了烟头,不急不慢的跟在了这帮人身后。
走了好长一截子,农用三轮车返回来,将那名浑身是血的人给带走了,其他的人也挤上去了不少,还有三四个实在上不去,只好继续走路,这倒给李天畴提供了方便。
一路跟到了一片居民区里,这里似乎又是一个经过拆迁改造过的村庄,已经看不见环城公路了。李天畴脑海对比了一下,这个位置和他以前去过的那个村子是一个远远的斜对角关系,而那排平房正好在对角线的中间,怪不得争得头破血流呢。
其他人已经不知道钻哪儿去了,李天畴就牢牢的盯着前面的几个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大院子前面,隐约能听到里面骂骂咧咧的嘈杂声。那几个人连门都没敲就闪身而入,李天畴在门口呆了片刻,也推门而入。
院子里人不多,七八个样子,大伙正在叫骂,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进来,一起愕然的瞪着眼睛看着李天畴。
“找谁?走错门了吧?”一个**上身的中年人发话,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儿。
“没走错,这位大哥认得我。”李天畴说着伸手一指前面的一个大汉,此人正是上午气势汹汹的动手撕了招租启事的人。
大汉上下打量着李天畴,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呦呵?还他麻痹的跟到这儿来了?你小子贼胆大呀?想干啥?”大汉说着一使眼色,立刻有两三个人从李天畴身后围了过来。
“大哥别误会,我是想租房子,那排房子的位置我很喜欢,但是找不到房东,看你们打来打去的,我真不知道找谁好,所以就跟来了。”李天畴故作慌张的解释了一通。
大汉把脖子一扭,“老子说过了,谁也不给租。你他妈的不是都和赖疤瘌的人谈过了吗?跑这儿来给我装。”
“他叫赖疤瘌?”李天畴故作诧异,暗猜应该是那个村支书,进而表情变得咬牙切齿,“我是跟他们谈过租房子的事儿,本以为房子是他们的呢,但交了押金后,他们拿不出土地证明,还打算蒙我,我不服气,他们就想揍我,麻痹的。”
“呵呵,你自己爱上当,管我屁事?谁蒙你,你找谁去。赶紧给老子滚!”大汉一脸嘲笑,而且很不耐烦。
“这位大哥说话不中听,我刚才还在想,那房子不是他们的,那就应该是你们的,搞半天弄错了,算我白来。“李天畴摇头叹气,一脸的沮丧,“我还听了个秘密消息打算跟你们说说,看来也白扯,算老子倒霉。”说完就要转身走人。
“等等,房子自然是我们,小兄弟要租房应该找对人再付钱才是。”**着上身的中年汉子终于发话了。
“大哥这话当真?”李天畴转身时终于松了口气,这事儿成了一半儿了。
中年汉子点点头,“我从不骗人,那排房子一直是我们村的,前段日子还在出租。操他妈的赖疤瘌那个老逼眼红,抢了老子的地盘。就这么个事儿,信不信随你。”
“那大哥你有土地证明么?”
“先告诉我你听到了啥秘密消息?”中年汉子没有正面回答李天畴。
李天畴欲擒故纵,皮笑肉不笑,“也没啥,呵呵,没啥,兴许耳朵听错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话没说完,老子看你敢走。”那个凶巴巴的大汉高喝一声,纵身就堵在了李天畴面前。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挑事儿成功
“啥意思?大哥,房子我不租了,认倒霉了还不行吗?打扰各位了。”李天畴佯装欲走,肚子里却在暗暗发笑。
“猛子,别乱来。”中年汉子吆喝了一声,缓步走到李天畴跟前,“告诉我啥秘密?我没有啥土地证明,但有很多以前的租房合同,所以不可能骗你,一会儿拿给你看。”
折腾了半天,原来正主儿是这家伙,李天畴暗暗点头,也不是个好东西,但表面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中年汉子又道,“我还可以以很公道的价格把房子租给你,怎么样小兄弟?互利互惠。”
李天畴咽了口吐沫,“大哥,你说的这个事儿我先不敢想。如果你能帮我把押金要回来,我就告诉你。”这话摆明了不信中年汉子。
“哈哈哈,什么狗屁消息也拿来消遣老子?帮你要押金?做梦吧你?”中年汉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消息跟你的房子有关,我听说他们又租给了一个姓梁的大主顾了。”李天畴左右扭头,故作神秘。
“草,果然是个狗屁。他租给谁也白扯,妈的,谁敢租,老子收拾谁。”中年汉子轻蔑的一笑,不以为然。
“问题是,你的房子怕是保不住了……”李天畴的语气开始吞吞吐吐。
“啥意思,把话说明白点。”中年汉子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眉毛顿时拧成了疙瘩。
“大哥先答应帮我要押金,你说过互相帮忙的嘛……”
中年大汉暗想老子说话从来都不算数,糊弄你还不跟玩儿似的,“草,老子答应你。麻痹的赶紧说。”
“租房子的这个大主顾叫梁少天,好像是什么天路公司的老板,他们商量好了,要把房子推平了,重新盖楼房。我蹲在那儿要押金,赖着没走,断断续续的就听了这么多,还差点揍我一顿。”
“我草你马勒隔壁,赖疤瘌!”中年汉子怒吼一声,中气十足,震得李天畴的耳膜嗡嗡作响。看来目的达到了,而且效果非常之好。
“大哥,消消气,我那押金,你看……”
“押你妈个毛。猛子,招呼人,老子今天一定要那个王八蛋好看。”中年汉子怒不可喝。
猛子一听皱起了眉头,“哥,兄弟们刚回来,有两个还在医院里。现在那王八蛋人多,不能这么硬搞啊。”
“草,再不搞,房毛都没了。老子决不能让这个赖疤瘌骑在头上拉屎。你们不干,老子自己去。”中年汉子暴跳如雷,显然控制不住情绪,顺手就在身边抄起了一根粗木棒。
“哥,那边不能去呀,咱再找机会,好不好?”猛子一下子跑过来抱住了中年大汉。
“草,你起开,老子是傻逼啊?妈的直接抄他老窝,谁也别想好。”中年汉子一把推开了猛子,伸手一指李天畴,“你不要押金吗?有胆的跟老子一块儿去对质。”
李天畴站在原地使劲摇头。“过来吧,你。”中年汉子一把就拽住了李天畴的肩膀,拖着就往外走。
猛子及院中的几个大汉一看这架势,也只能硬着头皮拎上家伙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出了院子。
走不远就看见了那辆眼熟的三轮车,中年汉子大声吆喝,“都给老子上车,猛子来开。”说着也不管李天畴乐不乐意,一把先将他拽了上去。
“哥,你冷静一下。咱们今天都干了两架啦,赖疤瘌找来好多人,现在防备很严,兄弟们要吃大亏呀。”猛子不甘心,又一把拉住了中年汉子的手,苦苦相劝。
没想到中年汉子不怒了,反而还笑了起来,“人多怎么样?要动脑子,他的人全在平房那儿等咱们,老子才不会去犯傻呢。直接抄他老窝,这个**肯定想不到,相信哥的。”
猛子一愣,仿佛还在琢磨。李天畴却暗暗点头,这中年汉子还算有胆识,忽然感觉心里怪怪的,这么折腾这两帮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容不得他去细想,中年汉子朝猛子脑袋上一巴掌,“开车,去庙堂村超市。”猛子不再犹豫,三轮农用车咣咣咣的咆哮起来,猛的冲上了马路。
车子很快穿过绕城公路的桥下隧道,沿着一条小路疾驰而行,李天畴看了一眼就知道猛子在抄近道,应该是从另一个方向进村。仅凭七八个人就去挑人家一个村子,中年汉子够疯狂的。
“小子,怕了?”中年汉子还挺有闲心的唠起了嗑。
李天畴点点头,“你们干架跟我不相干,要不大哥你放我下车吧。”
“笑话,你当老子是白痴啊?到地方对质,没问题自然放你。”中年汉子阴笑一声,“想拿回押金,哪有这么容易?”
李天畴干笑一声,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庙堂村边上,李天畴记得自己貌似来过这个村子,但看着地形眼生,恐怕是村子的另外一头。
“哥,怎么弄?咱下车分散了进去?”猛子扭头问。
“直接开到门口,老子要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中年汉子早有想法。猛子不再多问,把马力开到最大,农用车带着恼人的噪声冲进了村子。
正是午后时间,艳阳高照,日头毒辣,村里的小路上没什么人,这个时间点碰的不错。车子连拐了两个弯,在一处花花绿绿的大平房前停了下来,李天畴抬眼一看,果然是个超市,上书,“庙堂新世纪综合超市”。
众人纷纷跳下车,中年汉子的速度更快,拽着李天畴第一个冲进了超市大门。
里面空间挺大,货架也不少,商品玲琅满目,这样的规模在这个村子里应该是超有钱的主儿才能开得起的。只是里面没有什么顾客,可能是大中午的,天太热。
门口收银台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打瞌睡,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买东西的客人,正要起身招呼,却被猛子一把按到了座椅上,“看着她。”猛子随口吩咐一句,便疾步跟在中年汉子身后。
中年汉子显然对这里的状况十分熟悉,拽着李天畴很快来到超市最里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紧紧关着。中年汉子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咣当一声,小门应声而开。
小门里面是一个空间不大的仓库,堆满了各式商品,再往里,仓库还有一个后门开着,门外是搭着凉棚的小院子,花花草草,务弄得十分整洁。
凉棚下,四个人正在打麻将,桌上摞满了钞票和香烟,看上去场面正酣。猛然见到中年汉子等人冲了进来,坐在上首的一个年长的光头胖子被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其他三人纷纷扭头也不禁大为吃惊。
“赖疤瘌,兴致挺高啊。”中年汉子边说边一把将李天畴推到一边去了。
“刘家小三,不请自来,有啥事儿找叔?”光头胖子很快恢复了镇定,用眼睛扫视着冲进来的这伙人,大部分都眼熟,邻村的嘛。
“装什么糊涂啊?小三来谈谈房子的问题,叔以大欺小惯了,记性也不好,上午咱们还打过架呢?”刘家小三说着将手中的木棍往桌子上一墩,咣的一声,麻将牌被震的四散飞出。
光头胖子呵呵的笑了起来,伸手点了支烟,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了,“这个没得谈。房子我一定收回,你也别不乐意,看在你老子份上,我让你收了几年房租,钞票数的手都软了吧小子?见好就收,千万别得寸进尺。”
“赖疤瘌,一张嘴就把话堵死,够狠。不过就像你说的,千万别得寸进尺,房子是我老刘家的,你他妈管谁收?看在我爹的份上,老子让着你,但别以为我小三是软蛋。”
“哈哈,你带这么多人来吓唬叔啊?你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叔还捏过你们的小鸡子儿呢,呵呵,跟叔耍这些不好使。叔把话撂这儿,立刻滚出去,否则别怪叔一点情面也不给。”光头胖子观察周围几个邻村后生的表情,立刻找回了自信。
刘家小三额头的青筋暴涨,火气直冲脑门顶,但他忽然强行忍住了。口舌之争没有意义,只要房子在,日后总有办法,所以先要搞清楚今天是为啥而来的,“老子就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打算把房子推了重盖?”
光头胖子没有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上午刚有个大客户要租房子,约好了重建的,不过八字还没一撇。难道这傻大个儿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
胖子又快速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李天畴身上停留了片刻,这小子看着眼生,但他没多想,更主要的是太过自信,这帮年轻人在他面前折腾不出花样来,上午干了两架,菜的跟屎一样,他很潇洒的弹了弹烟灰,“哈哈,大侄子消息挺灵通,房子是我的,我爱怎么干就怎么干,你有意见?”
“赖疤瘌,你要敢动房子,老子跟你拼命。”刘家小三得到了确认,也不含糊,将手中的木棒往起一台,“别人拍你不假,老子可不吃你这套,不信你试试。”
眼看就要动手,打麻将的三人反应各异,两个往后退预作准备,一个往前冲,一把拉住刘家小三的手打算劝架,没想到盛怒之下的小三以为对方要动手了,一伸脚将此人踹了狗吃屎,“麻痹的干他们呀!”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是空无一人
几个后生见刘家小三动手了,也管不得许多,纷纷抡起手中的家伙开打,赖疤瘌万万没有想到这帮后生真的敢动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没功夫细想,他硕大的身躯猛然往后一撤,双手拎起板凳开始招架,双方瞬间混战起来。
“大哥,别忘了我的押金。”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李天畴还不忘提醒一句。
“滚你妈的,你自己拿。”刘家小三正和胖子对砸,哪有闲功夫跟李天畴嗦。
也有道理,桌子上一堆钱,你姥姥的,不拿白不拿,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大伙打得热闹,李天畴也没有闲着
这场混站持续的时间不长,胖子四人虽然凶悍,但都上了年纪,不是这帮后生的对手,没多久全被放到了。
该出的气也出了,刘家小三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不少,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在人家地头上闹事儿打人,已经是胆子肥到家了,不赶紧开溜的话,麻烦大了。他扔下一句狠话,就匆匆带人离开。
大伙出了超市,还没来得及上车就被四面赶来的庙堂村的地痞们给团团围住,刘家小三此时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他把牙关一咬准备硬拼,但环视四周时突然惊奇的发现李天畴不见了。
此时李天畴已经大摇大摆的从村子的另一头走了出来,本想立刻回到罗军的出租屋里,随便收拾一下立即离开,毕竟逗留的时间太长,已经超过了原定计划。好在完成了两件事,一是身体养的马马虎虎,二是帮罗军出了口恶气。
但忽然间心里不是个滋味,自己两边这么一挑,手段貌似有点过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一点不假,但是贪念作怪就很不值当了。就为这么个房子,双方争的你死我活,连上当都是这么轻飘飘的。李天畴摇摇头,恶气算出了,应该做点好事儿弥补一下。
这排房子是争端之源,如果不存在了他们还争个屁?对,李天畴着实理想主义了一把,他想起离此处不远有一个建筑工地,里面停着好几台推土机,干脆做彻底点,帮帮这些个贪心不足的人,还能为梁大少爷打打广告,真是一举两得。
傍晚的时候,一身休闲装打扮的李天畴已经出现在了福山街头,这身衣服算是罗军屋子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他老实不客气的穿走了。虽然尺码大了点,但整体效果还不错。
当他兴冲冲的来到四川酒家时,一下子傻了眼,怎地关门了?李天畴百思不得其解,但没敢原地逗留,只好先找地方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给彭伟华拨了电话,但更加奇怪的是连拨了好几遍都打不通,难道又换号码了?
彭伟华时常换号码,本也正常,但联系到四川酒家突然关门,李天畴感觉到可能有问题。他在看守所蹲了有半个月的时间,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儿,而那个萧老哥神神秘秘的提醒自己,也不会那么无缘无故,说不得要连夜进山了。
犹豫了半天,李天畴最终打消了电话联系刘强、申英杰的念头,现在这种情形,自己已经是带着人命官司二次越狱,天知道那个伟哥是死是活,恐怕在官方眼里自己应该是个极度危险分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联系为妙。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李天畴终于躺倒在一座小山脚下,身体状况还是差了一些,他算算徒步的路程大概还需要二三个小时,干脆不走了,就在这里找个草窝子睡一觉,养足精神再出发。
也就在这天晚上,福山县城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黑帮械斗事件,地点在越香路的皇上皇ktv旁边,殴斗双方参与的人数达到了上百号之多,而且时间持续之长也十分少见。双方从街头打到街尾,断断续续的折腾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直到大批警察赶来才控制住了现场。
这个k歌皇上皇ktv曾经是福山流氓头子光头斌哥的老巢,后来他出事失踪了一段时间,ktv被自家兄弟庞荣给占了,据传闻,应该是陈斌回来报仇的。
斗殴现场混乱不堪,双方都有多人受伤,警方抓了不少人,光运送嫌犯的警车就有四五辆之多。
孙拐子当然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消息,盛怒之后的他突然冷静下来,陈斌从哪儿捣鼓了那么多人?耿老五帮他的?不太像他的风格呀。妈的,也不知道庞荣这小子跑没跑掉,电话打不通,只能从公安内部了解消息了,虽然邱波不在了,他还是有过硬的关系的。
打听的结果让孙拐子的心情极为烦闷,陈斌和庞荣固然都跑了,但是周南却突然复出了,夜晚的抓捕行动就是他负责指挥的,而且干净利落,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参与斗殴的多数没跑掉。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说明邱波被调查之后,顾维通出了问题,至少能够感觉到他在公安局内部的话语权不行了,难道仅仅来了一个副局长就变成这样了?这尼玛说不通啊。
孙拐子意识到事件的走向越来越不利于自己,泛泰、谭宏春包括耿老五都开始步调一致的采取针对他的行动,这种一致性在时间点上尤为明显。而之前,他并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难道当初是自己判断错了?如果不把泛泰修理的这么惨,谭宏春会一再冒头发难吗?
按这么个思路未免令人丧气,孙拐子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草拟你大爷的**货,成天道貌岸然的,看来真跟那个姓华的有一腿。尼玛的,用得着跟老子这样玩儿命吗?草……那就别怪老子心黑手辣了。”
他突然冲站在角落里的一名黑衣汉子招招手,“让野猫来一躺。另外,张老板也是时候该走了,替老子送他一程。”
黑衣汉子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门。
事情都安排了,孙拐子还是感到心神不宁,说不出来,反正怪怪的,后脊梁总是觉得冷飕飕的。这种感觉是他听到李天畴再次越狱后就有了,这是什么恶心人的状况?难道还怕了这么个小屁孩?说出去怪丢人的,孙拐子自嘲的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耿老五还真有两下子,手上的这个小屁孩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尼玛的都跑了两回了,市看一号是什么地方?居然还是没能困住他,麻痹的还是防一防为妙。
耿老五身边现在不止一个疯子,那个魏大海也够味,以前早就听说过大名,前天偷袭失败才知道此人并非浪得虚名,打架不要命不算什么,但不要命外加上癫狂就比较难搞了。手下再次刹羽而归,孙拐子对耿老五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第二天清晨醒来,李天畴感觉气力充沛,精神头十足,他意识到身体的恢复能力有了进一步提高。以目前这种状态,跟正常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要是再美美的吃上一顿,那效果可能会更好。
李天畴腹中饥饿,忽然间想吃山上那个中年妇女做的饭食了,以前吃过几顿,有那么一点点家乡饭菜的味道,所以印象深刻。
呵呵,忽然迫不及待了,争取赶上早饭,李天畴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日头还没有变得火辣的时候,李天畴赶到了山坳里的那间大院子。站在不远处,他停下了脚步,忽然感觉了一丝诡异和不安。院落四周的树木依旧,随着山风摇曳,不时的传来哗啦啦的响声,但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安静的过分。
太不正常了,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在树下吹牛了,而小宋和那个中年大妈也早已忙活的大汗淋漓,现在这些熟悉的景象一概没有,一定是出事儿了。
李天畴立刻全身戒备,缓步向院落走去。十分小心的接近院子之后他才确信里面空无一人,出什么事儿了?大伙儿都去哪儿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马路追逐
李天畴对屋前屋后,院里院外都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甚至连院落的周围也没放过。打斗的迹象明显,甚至在不远的山坡处还有爆炸过的痕迹。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详细搜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却在一棵大树旁找到了一小滩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显然这个藏身地点又被对手发现了,从血迹判断冲突至少发生在一天前,而且从双方的打斗来看并不是特别激烈,似乎是一触即分,没有过多纠缠。可能是耿叔他们发现的早,撤离的快。也或者是耿叔他们早有准备,在这里埋伏了人搞了一次伏击。
不管怎么说,又和大家断了联系,而且这一次断的比较干净彻底,李天畴十分郁闷的坐在大树下,该何去何从,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由于蹲在看守所,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跟外界失去联系,李天畴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他和彭伟华被警察包围时的那个场景,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况且又在罗军那里耽搁了三四天,对于华芸的现状,车行众人的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
李天畴简短的思考后决定先回福山了解情况,暂不联系任何人了,如果大伙儿和孙拐子死磕的局面没有改变,那么他可以在暗中帮忙,或许更为方便。
在下山的路上,李天畴想好了最先要做的两件事,一是确定华芸是否脱困了,二是再找张吉明,上回事情做了一半,他很不甘心,再去东石村应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不清楚张吉明的家人是否还住在马宅?看房子的那个马家亲戚一定见过为张家联系房子的人,这条线索有搞头。
回到县城时已经是午后了,李天畴在一处不起眼的便当吃了顿午饭便赶往商业街工地。了解华芸的事情相对简单,他只是在工地上看了两眼便离开了,依然没有开工,说明泛泰并没有摆脱危机。很多工友肯定是熬不住另谋生路了,不知道大伙又会去哪里打工?想到这些,李天畴心底没由来的泛起一丝惆怅。
心里像撞大运一样的来到了花园公寓附近,李天畴打消了悄然潜入的想法,一来申英杰的警惕性很高,自己是见识过的;二来,此次被通缉的性质大不一样了,面对极端危险分子,警察有随时有拔枪射击的可能。现在需要万分小心,如果再被抓住,那就别指望好了。
李天畴很熟悉这儿的地理环境,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合适观察的地方蹲守。这是附近一个小区的大门口,斜对面就是花园公寓,虽然距离较远,但安全性高。一堆闲人正在下象棋,李天畴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观战者的行列。
蹲守出乎意料的顺利,还不到半个小时,李天畴就惊喜的看见了一辆白色凌志轿车从花园公寓内开出,车牌上的数字表明那是华芸的座驾,他很熟悉。
车速不快,而且驾驶位的窗户是摇下来的,华芸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楚表情。但这对于李天畴来说已经足够了,这样的状态表明华芸是自由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泛泰的事情看来应该还是有所缓和的。
随着轿车的远去,李天畴也悄然离开了象棋摊。
街上的行人很多,毕竟是闹市区,李天畴的脚步不紧不慢,尽量和大多数行人的步幅保持一致,并且以一种很慵懒的姿态融入到人流中,十分的不起眼。
但是他突然加快了脚步,像是警觉到了什么,而且步伐越来越快,直到整个人都快要小跑起来,这个突然的举动使得李天畴一下在在普通的行人中显得十分突兀,在他身后、身侧的方位同样有几个壮年男子的行为也瞬间变得怪异。
假如从空中俯瞰,李天畴和周围的几个男子的行动根本不用指挥,但却整齐划一。就像一个钩子钩住了的网兜,整体间快速移动。
几秒钟的互相试探后,李天畴开始撒腿狂奔,他周围的几个男子也几乎同时飞跑起来,街对面一个包抄的胖子行动尤为迅速,他在李天畴开跑之前就已经启动了,现在两人几乎是并排在跑。
李天畴眼睛的余光看清了这个动如矫兔的胖子,不禁哑然失笑,老冤家、老朋友、不死不休的赵勇同志,这百米速度看上去还挺不赖。
他冷笑一声,再次加快速度,一下子将赵勇拉开了距离。李天畴倒不是故意挑逗这个老冤家,因为不出所料的话,前面不远就应该有接应和包围的警察,实在是一点也马虎不得。
李天畴的记忆很好,他知道附近有一个巷道,不但深而且四通八达。白天有不少水果摊,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夜市,以前他和周南在这里吃过烧烤,还遭遇过刺杀。
“站住!”身后传来的赵勇的狂吼,李天畴一发力他就跟不上了,好容易等到的机会如果被对方这么轻易的从其眼皮子底下跑掉,他会用头撞墙,所以他拔出了手枪。
李天畴充耳未问,他知道赵勇不敢在闹市随便开枪,这个人虽然一心想为好友报仇,但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李天畴反而放慢了脚步,有意挑逗赵勇追上来,此时他离那条小巷口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
街上却突然乱套了,很多行人看见一名身着便装的壮年男子拿着手枪边跑边叫,大多以为是碰上了劫匪。于是反应各异,有在原地发愣的,有双后抱头的,有脚下不听使唤乱跑的,还有惊慌失措大声嚎叫的,好几名正在追逐的便衣警察无奈的收住了脚步,其中一名反应很快,他大声疾呼,“警察办案,大家不要惊慌。”
但赵勇却不管不顾的一个单手飞跨越过了街边护栏,横过马路直奔李天畴而来,街头的混乱还在继续,李天畴却十分轻松的冲赵勇一个微笑,便转身飞奔,钻进了巷道。
“都干什么呢?抓人啊!”赵勇十分愤怒的大骂了一句,也紧跟着冲进了巷道。他在跑进去的一刹那间看见了李天畴的背影在不远处,于是大喝一声,再次发出了警告。
李天畴却依旧奔跑,连头也没回过,巷道里虽然行人稀少,但赵勇不敢贸然开枪,只好窝着一肚子的火加快脚步追赶,只是无论多么努力,他和李天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是无法接近。
巷道弯弯曲曲,李天畴的背影时隐时现,赵勇却愈发感到呼吸急促,明显是气力跟不上了,到底是中年人,外加身材偏胖,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最终失去了目标。
赵勇实在没劲儿了,他单手扶墙大口的喘着气,抬头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形,他发现自己正处在巷道深处的一个小丁字路口,这里很偏僻,周围一个行人也没有。
此刻赵勇的心里很痛苦,也很无奈,这回把人给追丢了,等于是打草惊蛇,下回再要逮到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妈的,这小子真比猴子还精。
同伴们也不知道追哪儿去了,李天畴此人极为狡猾而且身手不错。赵勇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家分头包抄,万一落了单,那危险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就在赵勇这样担心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丝轻微的响动,他嗅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正待猛然回头,但为时已晚。他的后背挨了重重一击,力量之大使得他胖胖的身躯都无法承受,摇晃了一下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股力量的后劲儿十分霸道,迅速在体内传导,赵勇感到胸闷,头晕眼花,而且胃里直犯恶心,同时他感觉手臂一麻,手枪似乎被也被人夺走了。
赵勇痛苦的翻过了身,眼睛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但仍然能分辨出站在他眼前实施偷袭的人正是李天畴。
“别再找我了,说最后一次,你的朋友不是我杀的。”李天畴语气平淡,但手上却在不停的捣鼓,几下子便将赵勇的手枪给拆成了零件。
子弹和零件随之散落一地,赵勇却心下骇然,他和李天畴可以说已经十分熟悉了,多次的提审,让两人结下了不浅的“战斗”情谊,无论是斗智、斗嘴、斗勇。赵勇都不能把这个年轻人怎么样,也无法拿下这个案子。
而且所谓斗勇,实际上是自己发泄式的攻击,李天畴只能充当活靶子,他很奇怪对方的抗击打能力,但也仅此而已,对李天畴的评价是身手不错。
但今天见到了李天畴的能力,实在是强焊的可怕。即便是背后偷袭也要比自己打活靶子高出好几个档次。尤其是对方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太吓人了。而且李天畴玩枪的水平,赵勇只能说自己十几年前警校的教官连入门级别都没达到。
大声咳嗽了好久,赵勇终于缓过劲儿来,他挣扎的坐起身,李天畴早已消失不见。他忽然愣愣的盯着地上的零件,心中暗想他怎么没有杀我呢?对他来说很轻而易举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