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八章 百年化神问己心
罗渊紧紧地怀抱着澹台璇雅,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表达,他有万般愧疚想要道出,可终究却是无法开口言出。只因,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澹台璇雅为他所做的牺牲着实太大,大到他用一生时光都无法去弥补。他所能做的,唯有用行动来表示,去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们的大喜之日,并无风光大办,也不曾洞房花烛,有的仅仅只是澹台化与上苍的证明而已。可以说,这连凡人中的寒门子弟都不如。而眼下,他又粗鲁而狂暴的去夺走了澹台璇雅最珍贵的贞洁,莫说凤冠霞帔,嫁衣如火,便是连疼惜他都未曾做到。
而此时,澹台璇雅紧紧地依偎在罗渊的怀中,不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哪怕之前,他是那么的无情,但她并不责怪罗渊。她伸出素手,轻抚罗渊的面庞,忍痛轻笑着开口:“罗渊哥哥,你欠我的太多了,所以答应小雅,不要死。你要好好活着,来保护小雅,别再让小雅担惊受怕了。”
地上,有着干涸的点点血迹,仿若落梅一般,哀婉凄绝,那是罗渊伤害过澹台璇雅的证明。罗渊望着那点点血迹,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举动。
澹台璇雅幽幽一叹,素手之上光芒流转,将那点点血迹抹去,随后将身上披盖着的衣服紧了紧,缩在了罗渊怀中,沉沉睡去。
罗渊看着怀中渐渐睡去的人儿,心中一痛,亲亲的吻在了她那洁白的额头之上,并无任何欲念,只有愧疚与怜爱。他运转修为,缓慢而柔和的送入澹台璇雅的体内,为其运行周天,疏通血脉,减缓疼痛。都言鱼水之欢,然而这留给澹台璇雅的只有疼痛与伤害。
随着法力的运转,澹台璇雅似乎感受到了些许舒适之意,在睡梦中不经意间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嘤咛。随后更是向着罗渊的怀中缩了缩,像是在严寒之中靠近着火炉一般。
轻叹一声,罗渊缓缓抱起澹台璇雅,生怕惊醒了她。就这样,他怀抱着澹台璇雅向着广阳古派外飞遁而去,直至踏上飞舟。
一道长虹落下,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然而,飞舟之上的众元婴老祖却是如临大敌一般,他们在心头之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此威,似乎超出了元婴境界,达到了化神至尊之境。当即,众修纷纷踏出,向着气息涌动之地恭敬行礼。
“晚辈......”众老祖皆是躬身行礼开口,不敢抬头仰望。
“禁声”,罗渊微微皱眉,像是怕他们的言语之音吵醒了怀中的人儿一般,略带不悦。
罗渊此言一出,像是言出随法一般。霎时间,众老祖只觉有着一股澎湃到难以言表的法力威压向着他们压下,竟使得他们连开口言语都无法做到。不过,他们对于罗渊的声音还是极为熟悉的,当即抬头,看到是罗渊之后皆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恭敬地左右站开,不再开口出言。
罗渊抱着澹台璇雅进入了一间小屋内,将怀中的人儿轻轻放在床榻之上。随后更是为其褪去鞋袜,盖上绒被,在四周布下了一道隔音阵法,随后方才盘坐在床榻旁开始吐纳。
飞舟之上,众修皆是略有不明所以之意,不过各个都是千百多岁的老怪物,人老成精,眼珠一转便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他们也不敢出声交谈,就连神念传音都不敢,只是目光交错之间各自心领神会。只是比起这个,更让他们在意的乃是罗渊的修为。这才几日而已,竟隐约间有了堪比化神至尊的实力,这究竟是怎样的天资绝艳。
百年化神,这世间能做到的人,不过屈指可数而已。修行之路,乃是水磨工夫,除却魔道那些一昧追求力量,舍命修行的功法外,从古至今能做到者寥寥无几。当然,若是炼虚大尊门下雪藏弟子,从不显于世,那便不好说了。当然,他们更相信罗渊只是触摸到了那条路,或者是半只脚踏足其中。
倘若这能在几日之间成就化神之境,那也太过打击人了。他们探寻了一千多载岁月,也曾是名震一方的天才。自然有着自身的傲气,可罗渊的出现,确实让他们备受打击。若非相识较早,恐怕他们今日见了罗渊,还真得唤上一声前辈。无涯海内强者为尊,达者为师,修为便是辈分与地位。
只是这一切,都有他们去猜测了,罗渊并不放在心上。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去镇海宗,向澹台化谢罪的同时还要请教一番化神之路。而后,他要再去一次血庵山,去向和山大教的那三位老至尊交谈一番,感悟意境。继而,他要去灭了幽冥宫,斩杀无极魔君。最后,他要去磨砺,要去南禁古道,成就真正的大道。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在炼虚大尊的动乱之下守护身后人。
焚天真君所保留的战场虚影仍旧历历在目,罗渊双拳紧握,哪怕他此刻达到了空前强大的地步。但在炼虚大尊的面前,也不过是个头稍大一些的蝼蚁罢了。连焚天真君那等惊才绝艳,才情无双的天纵之人都饮恨落幕,换了此时的他,生死不过在对方的一念之间罢了。
飞舟仍旧在前行,罗渊的路也从未停止过。他在不断地问心,问自己的道究竟是什么。他自问从未追求过力量与修为,可似乎上苍并不眷顾他。总是让他陷入绝境,让他不得不去前行,去拼命的变强,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而他,总是在不得不失去一些自己所重视的人或者物,才能去避免失去更多他所在意的。
倘若还能够再选一次,还能有机会从头再来。他绝不会再踏足仙道半步,他宁愿去当一个凡人剑客,在江湖中快意恩仇。或三妻四妾享受富贵,或心系一人与之白头偕老,踏遍江湖。待到百年之后,寿终正寝,含笑而去。有时候,平凡反而是最珍贵的,只是他走上了这条路,注定再无法回头。他若是回了头,一切美好都会在他的面前,化为乌有,或许连古道尊都无法守护一切。
亦或者澹台化突破化神之后,拥有了真正的无上伟力,能够横推诸敌,斩灭一切,庇护所有。可他还是有所担忧,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老丈人,可罗渊终究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让别人来守护。
卫国边疆
双方至尊不知为何,皆是偃旗息鼓,并无冲突发生。此际双方至尊各自割据一处,遥遥相望,处于对峙之中。
这万里边城四分五裂,百丈之高的城墙如同泥沙所堆一般,处处坍塌,不堪一击。
群山万峰之间
“果然,他们在等,只是此次的试探为何会有这般场面,有些反常了。”一位至尊目录思索之意,望着那城墙之上的昃域来敌沉声开口。
“风尊那边有消息了,他示意我等不必惊慌。大尊亲口道出,此次正式交锋尚未来临,他们的确只是马前卒。不过,我心中的还是有着不安,似乎这一战,将远超以往。若是昆仑出手,自然此事无碍,可若是他们仍旧自视超然,不愿出手,抽身世外,恐怕列域危矣。”一位身着锦袍,头戴龙冠,面容俊朗的男子沉声开口。
此言防落,便有一位邋遢老者嘟囔开口:“什么万法之宗,简直就是乌龟之祖,万年王八。本是同族,他却自视甚高,说什么不沾尘世,不惹因果。佛门那群秃驴都没他们事多,还因果大道。殊不知唇亡齿寒,若是我等战败,死了个干净,能有他们什么好果子吃。难不成,也还想着昃域的那群畜生把他们也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不成?”
“唉,昆仑,若是当真有仙,为何不出世。仙人之威亘古流传,却数万载不曾一见,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若是有仙,还有什么是他们那般存在做不到的?抬手之间天地倾覆,一念之间斗转星移,可守护世间无尽岁月的安宁。”一名清尘绝丽的白衣女修摇头开口,言语之中满是失望。
“罢了,他们是仙,咱们是凡。仙凡有别,不敢劳驾,我等还是想想眼下该怎么对付吧,昃域的那群王八羔子,还真有些本事,不好对付啊。”一个身着重甲的魁梧老者不满开口,对于昆仑更是嗤之以鼻。
便在此时,那锦袍至尊忽的双目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大事,当即目光一凝,开口道:“本王想到一人,可胜过眼前昃域任何一人,也包括我等在内。”
“风尊安风?还是剑......”
“不,他们还不到出手的时候,此时大尊也不会同意他们擅自出来。”锦袍至尊果断否决,而后意味深长地道:“据说这位此前便是昆仑之修,只是不知时至如今,数千载岁月,这位是否还是不肯踏足化神之境。”
“还未化神,也敢说能胜过我等?”那身着重甲的魁梧老者冷晒一声,忽的,他身躯微微一顿,像也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道:“古道背棺人,那位不愿斩心魔的南禁古道尊!”
第两百五十九章 酒道显化醉众生
“若是能够请他出手,此处之危自然迎刃而解。说不得,他们还得死上几个化神。只是,南禁古道尊隐世多年,修真界中早已无他的传闻,又该如何去请?”一个少年模样的至尊踏空而立,摇头而叹。
“均衡教中似乎有着古道尊的消息,只是不知能否让教中大能请动古道尊出手。”锦袍至尊眉头微皱,略带感慨的开口。只是这一番对话,终究只是当做了玩笑话罢了。眼下昃域至尊虎视眈眈,又岂容他们中有人抽身,去请澹台化来此镇压众敌。
“嗡”大道轰鸣,涟漪不绝,狂暴之力震荡四起,却是昃域一位至尊踏步而出。只见来者身高丈许,眉心生着一枚青色的古老印记,气息磅礴,令人望而生畏。
“列域众修,可敢上前赌斗一番。你我双方人数相差无几,不若一一入场,一较高下。若是尔等胜了,我等便就此离去,若是尔等败了,哼,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那魁梧至尊睥睨开口,大有蔑视众修之意。
邋遢老者闻言,哂笑一声道:“可笑,狂妄,不知所谓。你等若是败了,还妄图全身而退?做你的春秋大梦,不知死活的东西。”
昃域至尊闻言却是并无愠色,只是遥指那邋遢老者,冷声开口:“老家伙,你可敢上前一战?”
“怕你不成?”邋遢老者白眉倒竖,气势攀升,随后一步踏出,挪移八百里之遥,对着那昃域至尊便是一掌拍出。
刹那之间,空间扭曲,一股犹如江河奔涌般的澎湃法力汹涌而出,向着那昃域至尊铺天盖地的压下。其中更是有着生灵翻涌,能见鲤鱼跃龙门,化作一条苍龙横压世间。
“破!”一声大喝,但见昃域至尊一步踏出,亦是横移八百里,掌中凝聚一道青色长戈,向着那法力大河斩下。瞬时间,大河翻涌,竟被生生劈开两半,山川崩碎,百丈城墙四分五裂。长戈不止,进而横劈,携带着横扫**之威,斩在了那苍龙之上。
“咄!”邋遢老者一声低喝,方圆千里之内空间扭曲,二人身影骤然出现了模糊之意。正是那看似邋遢的至尊展开了自身意境,此时的他白须飘飘,双目之中精光四射,就像是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在上而立的仙人一般,再不见半点邋遢之意,有的只剩神武。
亦是在此刻,一股浓郁的酒香传荡而出,充斥着整个方圆千里之广。
那异域至尊双目之中绽放冷光,像是神魔凝视,欲要碎裂虚无混沌。只是他的双目之中隐约间却出现了些许迷茫与浑浊,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脚步隐约间开始有了踉跄。
“你是想请本尊喝酒吗?可惜了,下辈子吧。”昃域至尊倏地眉心之间光芒大方,那青色的古老印记腾然而出,浮现高空。而后化作一株三叶草,以极速扩大,展露法天象地,压盖方圆数百里。叶片摇曳,无穷剑光显化,像是大道凝聚,无物不破,就连空间都在剑光之下破碎开来。
“酒内有乾坤,宛若世间众生,喜怒哀乐需自尝。”邋遢老者喃喃开口,目光之中微微出现了醉意,只是气势却更盛了几分。随着其法诀演化,隐约间酒香更浓郁了几分。而后,这被响酒香弥漫的方圆千里之地,竟化作了一个酒坛。而山川大地,古木溪流皆在其中,如同一个真正的酒内世界。
而昃域至尊此时也受到了影响,他的面孔之上,时而苦涩,时而冷漠,时而带着笑意,时而悲痛欲绝。似乎,他将走向沉沦,就此埋没在这坛酒中。在他头上的天空中,那庞大的三叶草也有了缓慢之意,似乎也有了醉意。
“好一个酒境,看来酒道人这三千多年的酒当真没有白喝,竟能凝聚这般意境,能够勾动他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当真不俗。”列域众至尊中,有人开口夸赞。
然而,邋遢至尊并未有着放松之意,他总觉得对方距离真正沉沦还差了一步。而这一步只差,他却无法弥补。这让他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若说是最难的,本该是让人沉入意境之中才对。难不成对方是想借此机会,来体验一番不成?念及于此,邋遢至尊心中微沉之余有了冷笑与不快。
陡然间,法诀再变,这诺大一个酒坛之中出现了酒水,不断地攀升,像是水漫金山一般。更有锦鲤戏水,蛟龙出海之象,霎时间异象纷呈,酒水在光芒之下五色斑斓,色彩缤纷,恍若钻石折射闪耀一般。只是这看似绚烂的美景之下,却深藏着重重危机。
一滴酒水,便可抹杀筑基修士。百滴可灭金丹,千滴垂落,便是元婴修士亦需退避。而这酒坛之中,又何止千滴万滴,更是携带着大道波动,涟漪四散。这般手段,足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邋遢至尊意欲炼化方圆千里,将那昃域至尊生生炼化在这酒坛之中。
奈何,三叶草叶片垂落,不断地散发着茫茫剑气,更有无穷青色烟雾垂落,守护着那昃域至尊,大有万法不侵之势。一时之间,哪怕是如洪水滔天一般的意境之酒,也无法将那异域至尊淹没而下。便在此刻,那昃域至尊动了,只见他手中长戈挥舞,而后化作一道长虹,矗立在三叶草之巅。
无穷青气迸发,生生不息,铺天盖地,席卷八荒。那青气之中,更夹杂着难以估量的细密剑影,随着三叶草的摇动而洞穿万物。不过数息而已,只见万千剑影与酒滴相撞,而后就此抵消抹灭。
邋遢至尊双目微凝,随后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祭出一个酒盅。此物乃是由玄灵之金所铸,是其蕴养数千年的成道之物,有着他一生大道的凝聚,极为不凡。此刻得到精血催动,更是光芒璀璨,金光普照数万里,空间塌陷,其内能够容纳万物。
“炼!”邋遢至尊一声大喝,那不过寸许大小的酒盅极速扩大,瞬息之间便显化数千丈,将那三叶草与昃域至尊一并扣入。随后,法力蒸腾,无穷的酒气弥漫,更有一条大道缠绕酒盅壁上,显化无穷之威。
第两百六十章 至尊交锋万法崩
一时之间大道轰鸣,霞光蒸腾,天地之内流光溢彩,神霞流淌,瑞彩迸发。而在这绚烂之中,则是隐藏着无穷的杀机,双方虽说是试探。但列域与昃域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双方乃是死仇,定然是要借此时机,竭尽所能的击杀敌手。且化神至尊出手,神通玄奥,道法莫测,招招皆是开山断水,横压世间之威。
三叶草微微摇曳,无穷剑气散发,大地千疮百孔,所过之处皆是支离破碎。然而,在触及这酒盅之时,却遭受到了阻挡,那是道的交织与磨灭。秩序神链横空交错,相互之间激荡起阵阵涟漪,有着诸多碎片崩散,更有空间塌陷,乱流汹涌。
远处众至尊皆是面色凝重,此为双方首战,意义非凡。且比起失利而言,他们更担心的乃是有人陨落。毕竟就算是一人失利,他们人数多过昃域一人,周旋之下倒也无碍。虽不见得能够稳胜敌手,但也足以占据优势。虽说穷尽一域而战,化神修士不在少数。但这并不代表化神修士不珍贵,恰恰相反,无论对于哪一域而言,化神修士都是尖端战力。每一位化神至尊的存在,都是所在大域的中流砥柱,弥足珍贵。
“震万界崩灭!”昃域至尊低吼一声,一掌压向自己的眉心,而后有着磅礴的精气神冲霄而上。他的嘴角有着丝丝鲜血溢出,气势逐步攀升,他在祭献自己的精气神,凝聚法与道,欲要祭出一道无上秘术。
邋遢至尊忽的眼皮微颤,心中升起一股惶恐,一阵不妙之感不断地在心中升起,无法压下。当即,他双目一横,又是一口精血喷洒而出,酒盅嗡嗡而颤。但见大道凝结,于酒盅乾坤之内再度幻化一个酒盅倒扣而下,其内似有无量光芒迸发,夹杂着洞穿天地之威生生轰向昃域至尊。
昃域至尊体外重甲不堪重负,于刹那之间寸寸崩裂,化作飞灰。旋即露出了那盔甲之下包裹着的面孔,此人亦是一名老者,赤色须发,右侧面庞之上更有着一道如同蜈蚣蜿蜒般的疤痕。此时此刻,他的须发皆张,头顶上的三叶草闪烁生辉,剑气席卷酒盅。
酒水挥洒,澎湃不绝,剑影纷飞,割断天地。这一幕,就如同万界开辟,湮灭碎裂一般。倘若把一滴酒水当成一个世界,那么这无穷剑影便正是在崩毁万界。二人皆是修为高深,法术玄奥的至强之辈,此时出手尽是大道之争。意境展开,空间扭曲破碎,万物浮现破灭。
数息之后,酒盅之影破灭,紧接着那显化巨相的酒盅亦是破碎,一件至宝就此破碎。那邋遢至尊来不及心疼,却是胸口被洞穿,于万丈高空之中翻飞倒卷,身负重创。而昃域至尊亦不好受,他看似无碍,然而面色潮红,眉心更是有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痕,其中有着一丝酒水尚未蒸干。
这一战,双方皆是重伤败退,再无一战之力。只是相对而言,昃域至尊更占上风。
列域众修不由面色有些难看,这邋遢至尊名为张酒道,乃是三千年前的风云强者。而今在众至尊之中也是较为靠前的存在,实力绝强。可就是这般强者,却是在交战之中道兵碎裂,险些身死道消。这绝非是一个好消息,对方既然敢这般前来,定然是有所依仗。
坍塌的城墙之上
“竟然能够令敖通重创,对方不容小觑。均衡教里还有几个老不死的这也就罢了,更让我担忧的则是某些相对年轻的存在。例如当年的焚天真君,若是这等人留下传承,后患无穷。此战绝非我等主场,亦非我等主宰,只是韩王为何还不动身。”一名身着重甲,带着青铜兽面的至尊低声开口。显然,他对于列域众至尊,亦是有着不小的忌惮。
“应该快了吧,毕竟殿中的几位大尊给了压力,而韩王与列域更是有着不小的仇。我等再拖延一些时日,若是不行,便先行撤回。”一道冰冷地女声传出,言语之中带着杀伐之气以及些许的不确定。
“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我等虽不畏死,但却也不能白白送死,就这么定了。你等为敖通护法,下一战,本尊来。”那带着兽面的昃域至尊稽首,随后略带思量地开口道。
云海之上
飞舟之中,这几日时光,罗渊一直静静地盘坐在澹台璇雅身旁。澹台璇雅早已醒来,只是比起往日来少了些许灵动,多了几分哀婉。像是几日间,从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成为了多愁善感的少夫人。不过,她并未去责怪罗渊,虽然心中有着遗憾与悲伤,但能看到罗渊一切安好,她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二人相依相偎,横跨天际,观日出日落,看云海翻涌,如同神仙眷侣。这一幕,竟连那几个修道千载有余的老头子,都生出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慨。周家的两位太上长老则是四目相对,微微一笑之下,也牵起了手。他们踏于甲板上,亦如同罗渊与澹台璇雅一般,看着那天地景象,低声细语,诉说衷肠。
看着这一幕,飞舟上的几个老家伙心中更是一阵无言,干脆闭目养神,静心悟道去了。
终于,在一炷香的工夫后,飞舟来到了离渊宗上方。这一日,罗渊与澹台璇雅齐齐降临,上万弟子对他们顶礼膜拜,敬若仙神。黄风子与雷通缓缓走上,却是再也无法如同往日一般从容。莫说是雷通,便是黄风子,也不敢再与罗渊称兄道弟。
而今在他的感受之中,罗渊就如同那深不可测的汪洋一般。表面看似毫无波动,风平浪静,就如同一个凡人。而实则,这具身躯之内蕴含着无穷伟力,可击落日月,碎裂星辰,超然世间一切,高高在上。他不知道罗渊究竟踏足到了什么境界,但他知道,罗渊早已将他远远地甩到身后,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但差距终究只会越来越大。
“晚辈黄风子,见过前辈。”内心犹豫半晌,终究,黄风子还是轻叹一声,对着罗渊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后辈礼。在他的身旁,雷通亦是效仿他的举动,对着罗渊同样的行了一个后辈礼。
罗渊看着黄风子,本有着几分高兴。对于别人而言,这或许只是数载相别罢了,可对他而言,却是五百多年的枯燥闭关。五百多年,他未曾再见故人,心中自然不免有着念想与感慨。只是而今故人相逢,却未想,曾经那个与他称兄道弟,谈笑风生的跟班,却自行摆低了姿态,以后辈自称。
罗渊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怅然一叹。而后,缓缓上前,将他扶起:“这是何必?”
罗渊走了,他没有去扶雷通,故人如此,他还能奈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临镇海拜岳父
罗渊走了,带着一声轻叹,拂袖离去。而今的他,不过百岁有余,哪怕在秘境之中渡过了五百年岁月。可在外界,也不过只是流逝了区区数日时光罢了。距离一别黄风子,也才仅仅过了数载光阴。
他无法想象,只是数载而已故人便已这般。修士一生何其漫长,而今他的修为深厚,放眼这诺大的修真界中都足以称得上是功参造化。再加上他服食过诸多天材地宝,寿元绵长,至少能活过六千载岁月。若是在千年之后,甚至两千载,三千载之后,身旁的故人还有几人安在。
而能够与他谈笑风生,坐而论道者又有几人?若是有朝一日,他已超脱在上,成就炼虚大尊之位。可等待他的,却是独自一人踏立绝巅,万载光阴独伴大道,那一日,将会是何其悲凉。
罗渊没有再去多想,在他的身旁,澹台璇雅依旧紧紧跟随。他们化作长虹,回到了飞舟之上,周雷二家修士向着二人行礼,随后道别而去。毕竟到了离渊宗,距离周家与雷家也并非多么遥远了。六人皆是元婴老祖,在这一片海域之中称得上是强横,自然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罗渊点了点头,算是示意过了。在接来下的岁月中,周雷二家,以及离渊宗,武元宗将会合力推动渊盟成形。四家合力,将会组建一个庞然大物,足以俯瞰化神之下一切仙门。只是对此,罗渊却并无太多的关注与在意了。毕竟,眼下的他等同于化神至尊的存在,若是想要覆灭这样的一个势力,也无需花费多少力气。
层次不同,注定着眼界与想法的不同。当年的他不过金丹,认为元婴修士便是至强存在,一方老祖。一语落下,可定万灵生死,可任意纵横。而今看来,区区元婴,连自保之力都无法拥有。只要他在,那么渊盟便在,若是连他都不幸遭劫遇难,那么渊盟之中纵然是拥有十倍于此的元婴修士,也不过只是对方多出手几次的结果罢了。
澹台璇雅不知道罗渊的想法,但她却知晓着,罗渊渴望强大。别人在意的,只是罗渊的强横与威风,横推万敌,翻手之间平定数个仙门。唯有她,会在意,会心疼罗渊究竟吃了多少苦。又有多少次是险象环生,死里逃生。也只有她,会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罗渊的安危,不愿看到他都一点涉险。
飞舟还在前行,破开呼啸的罡风,展开翻涌的云海,向着远方而去。罗渊心中的萧瑟之意更甚,他展开双臂,环抱住了澹台璇雅。只有在此时,他心中的落寞与萧瑟之感,才会逐渐平静消散,心中才会有一股暖意升起。不知不觉中,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不知在何时起,他对澹台璇雅多了几分依恋,多了几分爱意。
这个一直以来只知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女子,已然深深地走进他的心中。年少之时的那一幕不禁在他的脑中浮现,那一日他被请到了暗礁岛的小宗门之中。她高高在上,端坐高位,以俯视的姿态开着玩笑对他说道:“此次叫你前来并无他事,只是想问问,道友你卖身吗?”
那一日,罗渊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回了一句“自古正魔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而今看来,倒是他食言了,是正是魔,对他来说也不再重要了。若是能够守护在意的人一生平安,就算成魔又有何妨?比起域外大敌来犯,这区区正与魔早已无足轻重,根本不足挂齿。
想到当年之事,再看看眼下自己怀中紧紧抱着的消香软玉,罗渊不由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满是幸福。
澹台璇雅则是眉梢一挑,侧过头颅,面庞轻轻地刮过罗渊的唇鼻,诧异地问道:“罗渊哥哥怎么突然笑的这般开心,莫非又在想着什么坏事?”
罗渊哑然,笑道:“小雅莫要乱说,我哪有那般不堪。只是想到有小雅在身旁,不觉中便莫名感到温暖与惬意。”
澹台璇雅吐了吐舌头,撅起红唇,微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还狡辩,上次让你怜惜小雅,你却那般无情粗暴。”
罗渊先是哑然一笑,以手轻抚澹台璇雅的三千青丝。忽而,却是不由回想起前段时日的鱼水之欢,顿时丹田之中**升腾。随后轻声一笑,将澹台璇雅抱起,走入阁楼之中。
“罗渊哥哥你要做什么?”
“夫人不是怪为夫上次太过粗暴嘛,此番为夫来怜惜夫人,定让夫人不再痛楚,一同享受那鱼水之欢。”
“怎么可以,嘤咛~嗯”
不出多时,阁楼之中便升起了阵阵娇吟之声,伴随着的还有两道急促的呼吸之音。
数日时光一转而过
这一日,飞舟劈波斩浪,在罗渊的操控之下以极速前行,百里之遥不过数息而已。不出多时,便来到了镇海宗山门之前。
飞舟方才听闻,瞬间便有十数道长虹上前。只见一队修士手持兵刃,面带肃穆,冷冷相视。为首者更是手持重宝,沉声开口道:“来者何人?此际镇海宗封山,概不见客,若无要事还请就此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此言一出,登时那十二名金丹修士展开阵法,修为运转。只要飞舟之内有一丝异动,便会全力出手,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斩杀。若是从前,澹台化出于低调隐世之故,自然不会这般霸道,而今却是乱世之初。他知晓自己必然要出山,索性便展露声势,也好庇护他人。
“乱世要来了,就连镇海宗都这般戒备森严了吗?”飞舟之上一道轻语传出,随后罗渊缓步迈出,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凝重。
澹台璇雅紧随其后,看了看周遭的一众镇海宗修士,轻轻一叹道:“你们退下吧。”
众修一见澹台璇雅,当即单膝跪于空中,行礼道:“见过少主,遵少主之令。”旋即,一众修士再度化作长虹,盘坐在山峰之上,吐纳调息。
澹台璇雅素手一扬,瞬息之间掐出数十法诀,而后一挥衣袖,卷起一股香风。镇海宗山门缓缓打开,通道之中更有着诸多光芒一闪而过,那是数十道阵法在运转。
第二百六十二章 化神圆满古道尊
罗渊望着通道之中闪烁的阵法,不由目光微眯。若只是单单一道阵法,自然不足以入得他眼。可这二十余道阵法环环相扣,能够在天地之间自成一片大势。此等手段,便是大为精妙了。莫说是元婴,便是化神至尊来了,也需得衡量一番。
若言此前的镇海宗乃是世外桃源,隐世祥和之地。那而今便是战阵沙场,一步一惊心,处处有玄机。像是百战之师严阵以待,但凡有半点异动,迎来的便会是连绵不绝的攻伐。
罗渊从未小觑过镇海宗,毕竟那可是自家老丈人所在之处。但时至今日,他也未能将镇海宗尽数了解。他本以为自身拥有了化神战力,即便是镇海宗也少有能阻其脚步的手段。而今他却是在心服口服之余,也有了几分安心。
在他决心前往南禁古道磨砺之时,唯有后方亲朋好友安危,是他的后顾之忧。而今看的镇海宗强横至此,想来即便是在日后的动乱之中,也能自成一方净土,守护他们。
没有过多的停留,罗渊与澹台璇雅携手入内。通道不过一里左右,但却一步一杀机,令人心惊。而后,二人化作长虹,横跨天地,越过数座山川,落在了一座庭院之中。
庭院内,流水潺潺,百花齐放,在阳光下普照之下更显的娇嫩欲滴。在正中央,有着一张石桌,周围摆放着几张石椅,但却尽是灰尘,可见已有多时未曾有人来过了。澹台璇雅微微沉吟之后,拉起罗渊的衣袖,向着另一处飞遁而去。
片刻之后,罗渊与澹台璇雅来到了一座大殿之中。大殿之内,一道身着灰色玄袍的身影端坐高位。其单手托着下巴,右手中指与食指缓缓地敲击着大座之上的扶手,看似处于百无聊赖之中。
就在罗渊与澹台璇雅二人身形显化之时,那大座之上的人忽的抬起了头。刹那之间,他的双目瞳孔中迸发出了一道震慑天地万灵的光芒。哪怕是罗渊,也不由感到心惊肉跳,他甚至觉得,只需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便会被轻易抹杀。那一道目光,就像是天神注视一般,携带着无穷伟力,可裂星河日月,能斩诸天万道。
那眸子闪动间,恍若有着星河流转,日月碎裂的景象浮现,那是道与天合的表现。甚至一方天地,已然不能再阻碍其目光所向。
被这等目光注视,饶是罗渊而今战力堪比化神至尊,也难以承受。
“爹爹”,澹台璇雅不满开口,不明白为何父亲会这般将目光压向罗渊。
像是听出了澹台璇雅的不满之意,澹台化随后将目光收敛,不再有神芒腾出。饶是如此,他自身的威势也有着无意的泄露,那是因为境界突破带来的些许外放,并非有意而为之。
“你们二人......罢了。”澹台化轻声开口,原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并未言出。他看得出,自家明珠已不再是处子之身,心头本有一股怒意升起。可旋即想了想,他本就将自家明珠许配给了罗渊,二人乃是道侣,行此**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当父亲的,心头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哪怕罗渊确实不凡。
罗渊不由苦笑,却不敢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老泰山,您这是突破到了化神之境?”
澹台化闻言,目光随意一撇,而后点了点头道:“算是厚积薄发了,而今踏足化神大圆满之境,距离炼虚也离得不远了。比我预想中突破的还要高了几分,约莫能与炼虚初期的修士一较高下。元婴呆的太久了,我还想再守护雅儿一段岁月,想看着她长大,还是不忍心死去。而且,我又岂能这般死去,踏仙路者,定有我澹台化!”
罗渊闻言,对着澹台化拱手一拜:“老丈人修为通神,实力冠绝古今,若当世真有成仙路,您老自是当世仙无疑。”
见得罗渊这般开口,澹台璇雅不禁翻了个白眼,寻思着自家夫君怎么也学会了溜须拍马。却不知,罗渊这是发自肺腑之言。莫说当世,便是放眼古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停留元婴之境千载岁月不去突破。却能够凭借元婴修为震慑一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化神至尊见了,都需恭敬行礼,不敢冒犯。
若说逆行伐上古来或许会有,但能够凭借元婴修为,与一个重伤的炼虚大尊旗鼓相当,简直如同天方夜谭。罗渊不由心下怀疑,哪怕是焚天真君复生,恐怕也未必会是眼下澹台化的敌手。
“本体肉身化神,分身修为化神,百年岁月,着实不凡。你若两身合一,想来化神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个强者,不错。看来雅儿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女婿,本尊很满意。”澹台化看着罗渊,不由含笑开口点评着。不过区区三言两语,便将罗渊而今的情况尽数道出。
罗渊不由苦笑,对眼前的这位老丈人更为服气了。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向澹台化:“老丈人,您可知晓焚天真君?”
澹台化闻言,眉梢轻挑:“哦?你竟能知晓此人?也是,身为化神修士,有些事,也的确有资格知晓了。焚天真君为广阳古派开宗立派的老祖,天资绝艳,实力非凡,修为深厚,在古史之中曾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此人值得钦佩,可称得上是列域的前贤大能之辈。若非因为此人之故,广阳古派,早被我灭门了,留之无用。
只是可惜了,生不逢时,未能与他在一个时代一争长短。传言其火道出神入化,更是半步踏在了炼虚之境中,可惜时不我待,他未能有充足的岁月去沉淀突破,含恨而去。他的传承,也至今未曾有人获得,否则便可算是他的隔代弟子,可入住踏仙山均衡教,由数位炼虚大尊亲自教导。”
罗渊不由怅然:“这等人杰,前辈先贤,为何而今列域之中却鲜有知晓者?”
澹台化摇了摇头:“这些历史动荡,终有一日会被再度揭开,而这一日也不远了。那一战,是在昆仑之地的出手干扰下,才逼退了昃域来敌。均衡教自然不愿承认,所以干脆将历史一并掩盖了,唯有化神修士,才有资格知晓真正的内幕。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战之中,也唯有化神至尊,才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第二百六十三章 言出随法仙家术
罗渊点了点头,深以为意。自从广法阁中一见大战虚影,他便深感自身无力。那一场大战毁天灭地,炼虚大尊频频出手,扼杀天骄至尊。就连化神至尊都随时要面对着陨落的危机,更遑论只是元婴修士。他没有忘记,那些元婴修士,看似气势如虹,一身修为惊天动地,然而,只不过是在焚天真君的一指之下,便尽数被抹去。
至尊之下皆蝼蚁,生死存亡不由己,尽在至尊一念之间尔。罗渊先是略作沉吟,随后开口道:“老丈人,小婿来此之前曾踏入广阳古派之中,且得到了焚天真君的传承。”
“哦?大日焚天功?”澹台化略有意外地开口,随后点了点头。一挥衣袖,石桌之上多了一壶茶,以及三个精致小巧的茶盏。澹台化不紧不慢地斟茶,随后示意罗渊与澹台璇雅上前入座。
罗渊与澹台璇雅对视一眼,而后二人携手上前,缓缓入座,端起茶盏,浅尝一口。澹台璇雅不由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别人看来,自家老爹这是意境,道韵自称,儒雅之风。在她看来,就是闲着没事干,整天不务正事,开了一个宗门,却不想着开疆扩土。身为修士,却不想着悟道修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游手好闲。
澹台化看着自家明珠那精彩的面部表情变化,不由微微一笑,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随后略带无奈地开口道:“我说雅儿啊,你就不能想想为父好的吗?”
澹台璇雅吃痛,一声娇吟:“嗷,谁叫你整天这么闲,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出过几次手。更别说什么闭关修炼,悟道突破了。喝喝茶,下下棋,种种草,养养花,和那群老头子有什么区别啊。要我说,周老都比你像一宗之主,比你勤快多了。”
罗渊在一旁甚是无言,若是换了旁人这般敲自家道侣的头,估计都要被他轰杀成渣了。可眼前这位,却是他的老丈人,他不敢动。况且,二人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恐怕还没等罗渊跳起来,就被一掌镇压了。此刻的他,除了苦笑,也不能开口去说些什么了。
不过,更令他钦佩的则是,自家老丈人在听闻自己得到焚天真君的传承之后,依然能处之淡然,平静视之。这份心境,着实不凡,这等从容镇定的自信与风采,当真令人敬佩不已。他小心翼翼道:“老丈人啊,不是大日焚天功,而是传承核心,唯有焚天二字。”
“嗯?”澹台化闻言,目光一闪,略感意外。而后又蹙眉思索,在他的所知之中,自然未曾听闻焚天真君的核心传承只是焚天二字。故此疑惑之余,还有着些许不解。
罗渊微微一顿,放下手中茶盏,随后正色道:“小婿在传承之地内得见焚天真君残念显形,他曾言大日焚天功乃是他从焚天二字中得出。小婿曾在朦朦胧胧之中听闻一道声音,其只不过是诵出焚天二字,随后火焰腾升,席卷寰宇,破碎燃尽诸天星河,恐怖无边。此法,至少也是仙法!”
“仙法?你且施展一二,我且看看究竟如何。”澹台化少见的神色肃穆,倘若真是仙法,那便能助他在短时间内踏足炼虚。甚至有望得见他曾推演而出的那个虚幻境界,倘若当真如此,则仙道在望。
罗渊闻言,不由面露难色:“此法小婿亦是只会施展,而无法散去,恐波动太大,影响甚广。”
澹台化却是摆了摆手道:“无妨,有我在,何惧之有?你且施展一二,若有意外,我自会出手。”
罗渊不由抚额,却是疏忽了这一点,澹台化何许人也。元婴之时便可令四方臣服,压盖一个时代,便是化神至尊也须得退避见礼。而今他踏足化神大圆满之境,修为深厚,实力更是不可揣测,一身神通何其了得。罗渊的担忧,反而倒是显得多余了。
念及于此,罗渊也不再多说什么,向着身后虚空一指点出。而后缓缓闭上双目,开始书写那两枚古老的字符,只是为了防止意外,他并未使用极阳之力。不过瞬息,罗渊指尖便有一种可怖的法力波动传荡开来,万火凝聚,化作点点火星,洒落在空中。
罗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数息之后,两道伴随着古老而沧桑气息的字符跃然于空。紧接着,空间扭曲,秩序神链挥舞交织,大道显化,空间寸寸崩裂,露出了其内的虚空。此火无穷无尽,像是生生不息,永不熄灭,于大空之中熊熊燃烧,威力更是强横,可熔炼通天古宝。
“此术,不凡。仅仅两字,竟能包含大道万火,尽显道韵与大道之威。且,此术似乎不需与天地相连,自成一方天地,内蕴玄奥,道韵自成。创法者,修为高深不可揣度,绝对是仙人手笔。这已然到达了言出随法之境,非常人可琢么。”澹台化不由一声感叹,赞不绝口,显然极为推崇。
罗渊认同的点了点道:“且小婿施展的不过只是形而已,此法精髓乃是极阳之力,小婿还未曾注入。否则,威力将会瞬间腾升数倍,凭此一式,可敌化神后期。”
澹台化点了点头:“恐怕极阳之力也并非此术精髓,毕竟乃是仙家术法,又岂是区区一个极阳便可蕴含纳尽的。此术似乎并无上限,难怪当年焚天真君能够在极为短暂的岁月中崛起,且横推众敌,更是在年轻到过分的年纪摸索到了炼虚大道。就连截杀他,都需要出动两名炼虚大尊,饶是如此,也还是未能令他当道消。”
澹台璇雅微微一怔,随后望着罗渊,柔声开口:“就是因为修炼此法,当日你才会陷入那般险境?”
罗渊点了点头:“是,当日略有所成,欣喜之下尽力推动,结果导致自身不稳,遭受反噬。”
“这字符”,澹台化皱眉,望着那“焚天”二字,眉头紧锁。良久,他方才再度开口道:“这字符不在我所知之中,自古以来有着不少文字流传,古籍之中也有不少,我曾有所印象。但这种文字,却是头一次见,真是不敢想象,有着这等存在的地方,该是何等的强大与辉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回征途寻无极
罗渊默默点头,对与澹台化的推测十分认同。能够创出此法之人,定然拥有言出随法之力。一语落下,天地篡改,星河逆流,岁月难以侵蚀,空间无法阻拦。试问当今天下,又有谁能够做到一语落下,焚尽诸天星河,令大道退避,万法消散。
澹台化微微沉吟之后,将手中茶盏内的茶一饮而尽,随后一甩袖袍道:“焚天之法非同小可,这等神通,哪怕是化作两道古老字符,当世也难有载体能够承载。可惜了,若是能够将这两道字符刻下,时时参悟,修为定当突飞猛进。千百年后,成就炼虚之上的那个境界自然不是难事。也罢,能得见此二字便已是大机缘,不可贪心不足。今日起,我便去闭关参悟,你休整几日便去南禁古道修行吧。
以你如今修为实力,想来自保有余。若是能够引得南禁古道之内残存仙气淬体,定然受益无穷。至于湮灭指,破空诀,三才印在南禁古道之中若有机缘,或许可臻至大成。若能将此三道神通臻至化境,日后纵横无忧。即便是炼虚之境中,此三法也是顶端存在。”
澹台化话音落下,随后转身破空而去,就此开始闭关参悟,欲要更上一层楼。
罗渊向着澹台化离开的方向一拜,心中不由再度赞叹一番,自家岳父真是修为了得,明明是当着自己的面离去的,自己却无法全然捕捉。
“罗渊哥哥,你接下来作何打算?”澹台璇雅握着罗渊的手,柔声问道。
罗渊低头沉思,他又该去思索一番自己的路了,如今修为有成,却又有了些许犹豫。半晌,他轻叹一声:“我与幽冥殿还有一番大因果要去了断,而今极冥宫郝成子已死,但幽冥宫无极魔君还在,此人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
澹台璇雅轻柔地点了点头,展开藕臂,缓缓地抱住了罗渊。这一次,她不再开口让罗渊带着她了,她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今罗渊实力踏足化神之列,她只不过元婴中期罢了,俨然无法与罗渊并肩。若是想要在日后能对罗渊有着帮助,修为必须得踏足化神之境才可。
罗渊心头微动,感受中怀中娇躯的温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他的双手不由开始在佳人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摩挲,而后将佳人的罗衫缓缓剥落,一举一动皆是缓慢温柔。
“啊,你怎么能......唔”澹台璇雅方要开口抱怨,却是小嘴被罗渊堵住,二人唇舌相交,紧紧纠缠。
罗渊目光望向一旁的楼阁,随后目露笑意,将澹台璇雅抱起,一个闪身进入了楼阁之中。虽说这是在岳父家,但老丈人去闭关了,没个十年八载的恐怕还真走不出来,想必这般举动也并无大碍。念及于此,罗渊再不忍耐,开始了下一步的举动。
没过多久,罗帐拉起,缠绵之音缓缓传出。
天际之上,一尊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目光微眯,面皮抽搐。他双手负背,踏空而立,本欲来此与罗渊论道一二,却未料到这来的不是时候。身为化神至尊,六感远超常人,哪怕隔着数十里都能耳闻针落,眼观蚁斗。听着澹台璇雅那不断传出的动情娇吟,他一甩衣袍,忍着想把罗渊捏死的冲动就此离开了。此人,正是通古至尊。
对于这一切,沉浸在鱼水之欢中的罗渊自然不曾知晓。**一刻值千金,况且此次分离,再见之时又不知需要多少载岁月。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心怀杂念,如此太对不起为他献身的道侣了。
数日之后,罗渊就此离去,他看了看镇海宗的四方上下,伴随着一声轻叹离开了。澹台璇雅并未现身相送,因为她怕这一送,便再也不愿分离,干脆直接寻了一处洞府,开始闭关突破。
旭日东升,风起云涌,遮天蔽日般的神禽从罗渊身旁划过。罗渊招手一挥,浑厚的法力化作一只大手,生生将那神禽捉来。
那神禽目露不甘与畏惧,不知何处得罪了罗渊:“前辈饶命,晚辈不知何处......”
“载我去幽冥殿幽冥宫而后放你自由,不过代步尔,不会伤及你之性命。”罗渊言罢,便摇身一晃,挪移至了那神禽的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那神禽瞳孔一缩,心中大惊:“这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化神老怪,竟让我碰上一尊?这该说是运气呢,还是不幸。”当然,这只是它在心中思索罢了,这些话它不敢开口说出。
就这样,罗渊轻易的收服了一只元婴境界的天兽代步。五百丈大小的鹏鸟遮天蔽日而行,劈波斩浪以极速前行。沿路之中虽然遇到不少修士,但却无一人敢上前阻路。不说其他,单单这一只代步的鹏鸟,都足以在海内称尊,更何况是其背上的存在。
约莫一月时光,这一日,大鹏不再展翅,停留驻足在一片大地之上。
伴随着罡风的消散,大鹏的驻足,盘坐着的罗渊缓缓睁开双目,随后身影一晃,来到了大地之上。他展开神识,扫视着四方上下,却发现这只是一座废弃的小岛,并无极冥宫的半点影子。随后,罗渊将目光投向了那大鹏鸟。
罗渊目光望来,顿时让它觉得压力大增,仿佛背上驮着万钧大山一般。更有一种生死沦落在他人股掌之中的感觉,似乎只要罗渊心念一动,自己便会就此死去。
“我,需要一个解释。”罗渊平静开口,话语很慢,但也很冷。而今的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被这样浪费,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抹杀眼前这只大鹏鸟。
“前辈息怒,这无极宫并不在这座岛上。而是在据此十万里之遥的前方海底,但凭借晚辈的修为不敢上前。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可前辈你看上去分明就是要找茬,晚辈不敢相随,只好将前辈送到距离不远的此处了。前辈饶命啊,晚辈当真不愿送死。”大鹏鸟当即化作人形,却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模样,长发飘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有着泪珠在打转。
罗渊不由微微一怔,随后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挪移而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无涯海内存陆地
罗渊踏空而立,望着脚下的海水深思沉吟着。按照那大鹏鸟的说法,极冥宫应当在这片海域之内。这百年岁月以来,他虽去过无涯海上诸多地方,但还从未深入过海底。这海也不知深有几何,其内景象如何他更是不得而知。就这般毫无头绪的下去,着实并非良策。
不过,好在罗渊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修为通天彻地,深入海中倒也并非不可。念及于此,罗渊目光微凝,随后脚步一踏,径直冲入了海底。无涯海中,罗渊身躯之外包裹着法力隔膜,隔绝着海水,神识更是不断地扩张,扫视着周遭。
十里,百里,千里,四方上下的水压不断地增强。这等水压,足以令筑基修士肉身直接爆碎。罗渊四周暗流涌动,如同千军万马在咆哮一般。不过,他的方圆百里之内却并无生灵胆敢窥伺。罗渊的神识波动何其惊人,化神之威一展,四方无不臣服。哪怕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也在罗渊的神识碾压之下,化成了无涯海中的养分。
罗渊还在下沉,他就像一把利剑,海水从他的身躯两侧分开,没有丝毫沾染。
“吼”猛然间,下方深处一声吼叫传来,随后卷起一股巨大的漩涡向着罗渊冲去。
“嗯?下方竟有这般浓郁的灵气,怪哉?这是,蛟龙?”罗渊目露诧异,随后伸手向下探去。他的气息内敛,不见丝毫波动溢出,就像是凡人一般,然而,那幻化而出的大手却拥有移山填海之力。一把将下方的蛟龙牢牢扼住,令之难以动弹半分。
罗渊将那百丈之长的蛟龙提到身前,看着蛟龙那冷冽无情地瞳仁,没有丝毫客气,对其进行搜魂之术。那蛟龙深居无涯海中,自然对此海域周遭事物了若指掌。他所缺乏的,正好是这一片海域的详情。
片刻之后,罗渊缓缓睁开双目,将手从蛟龙的头颅之上拿开。随后目光瞥向蛟龙,冷声开口道:“想死还是想活?”
蛟龙闻言,丝毫不为之所动,张口便咬,欲要将罗渊吞入腹中生生炼化。罗渊一指点出,随后转身离去,面色之上毫无波澜。这蛟龙虽说不凡,但修为却也还在天兽之列,尚未踏足荒兽,自然远非罗渊之敌。罗渊一指,便将之神魂搅碎,令其生机尽失。
无涯海深不见底,但却存在部分海中陆地。在这些陆地之上,有些隐居门派便在此开辟山门,与世隔绝而修。不过,这些海中门派也多多少少与均衡教有着联系,相互之间也有着往来。而在海底,更有着不少灵石矿脉,纯度更是远超过陆地之上的灵脉。
而且无涯海水之中自带灵气,与其称之为海水,倒不如称之为灵液,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罗渊探出手,散去了法力隔膜,不由心中一惊。虽说这每一滴海水中的灵气并非十分浓郁,但诺大一片无涯海,却是相当于一潭灵液,这足以震撼八域!
多年闯荡的经历,让他不禁所思甚多,而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着令人后辈发凉,头皮发麻的密辛。这就像是他幼年在流云宗内服用的灵液一般,灵液装在瓷瓶之中,其内每一滴都含有灵气。可若是当真如此,该是何等存在,才能拥有这般大手笔,以无涯海无垠海域为灵液,恐怕又是一位仙人。
罗渊摇了摇头,不再去做那些无谓的猜测,纯属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当世早已不见仙,万载都无仙的踪迹,他又何必去自寻苦恼。眼下他所在之地,与极冥宫倒是相距不远。三千余里之地,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或许是一个极为遥远的数字,可望而不可即。哪怕是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也是不近,赶路也需得不少工夫。
不过对于化神至尊而言,仅仅只是挪移四次罢了。而化神至尊与天地相连,无时无刻不再自行吸收着天地灵气,更遑论置身于这等“灵液”之中。只需片刻,消耗便能够尽数补充,并不碍事。罗渊一步踏出,身前空间扭曲,他便短暂的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倒是有些奇异。”罗渊看着脚下的虚无,四野的一片漆黑与幽静,而他的眼前,则是有着一片片空间倒影。而后,罗渊向着前方迈步,连迈数步之后,只觉身前有着一股莫名的阻力,在挡着他前行的步伐。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挪移之术,与元婴修士的瞬移之法有着天差地别。
元婴修士,无法破碎空间,瞬移不过是在神识范围之中能够所见的地方罢了。而化神至尊,却能够破开空间,行走于虚空之中,寻找空间节点。二者相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仙凡之差。罗渊一番沉吟,倒也并未急着打破那阻挡之力,便向着一旁的一处画面踏步而去。
一声镜子碎裂之音传出,罗渊从空间之中踏步而出。
“拜见前辈!”
罗渊不过方才踏出,周遭便有十数名修士诚惶诚恐而拜。破碎空间而出,来者修为至少也需在化神。也就是说,他们面前突兀出现的这个年轻人,事实上却是一名至尊老怪。
罗渊看了看周遭十数名修士,男女老少皆有,只是与他并无太大干系。随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他便再度施展挪移之术,踏入虚空而行。如此辗转四五次,待到他再度显形之时,他已踏足在了一处光幕之外。在这片光幕之中,有着一方海中陆地,其上山门林立,石刻诸多,更有海兽盘旋,磅礴大气。
而在最中央之处,有着一座大山,其上矗立着一座大殿,方圆约莫三千丈,门匾上洋洋洒洒的写着“极冥宫”三字。罗渊点了点头,并非是对此宗门有着什么认可的意思,而是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随即,他便轻易地穿过光幕,向着那最中央的大殿瞬移而去。
几番身影闪烁,在无人察觉之下他便光明正大的走入了极冥宫主殿。殿堂之中供奉着一尊十丈大小地八臂摩罗之像,像是掌开世界,带着一股奇异的波动,就像是古老的魔神复苏,从神话时代中走来一般。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全力一战灭极冥
那八臂摩罗塑像之前,有着十名元婴修士顶礼膜拜,为之凝聚香火愿力。他们面色肃穆,举动严谨,不住的叩拜之余,口中还念念有词,如同古老的祭祀在起舞祈祷。祈求那古老的魔神从尘封的岁月之中走出,为他们带来无尽的辉煌与荣耀。
罗渊冷冷地站立在远处,那八臂摩罗之像究竟是否能为他们带来辉煌与荣耀,这他并不知晓。但他知道,眼下带来的,将会是他的无穷怒火与杀戮。他缓缓地迈步而出,一步一幻灭,骤然间跨越十数里之遥,出现在了那八臂摩罗塑像之前。
“嗯?你是哪家弟子,见神像竟敢不跪?”一道满含戾气的女子之音传出,却见是十名元婴修士中的一名女修。此人中年模样,样貌寻常,但气息浑厚,更有丝丝缕缕的魔气溢出。
罗渊看着此人,心中衡量了一番,在他所见的诸多元婴修士之中,她可与郝成子相当。若是换了以往,或许还要费些功夫才可斩杀,但而今的罗渊是何等存在,面对区区元婴修士的喝问,只有一声冷哼回应。
一声冷哼而出,那女修如遭雷击,在毫无反应之时神身躯倒射,口鼻溢血。只见其双目圆睁,其内满是惊骇之色,但她的双手却是藏于身后,欲要掐换法决,通知宗门至尊。
“前辈手下留情,敢问前辈是哪位至尊,来此所为何事?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为首老者忙是躬身行礼,欲借此探知罗渊根底。与此同时,他亦是有着些许不明所以,还有憋屈。
他自问从未见过罗渊,而在海内的至尊之中也不曾得见罗渊画像流传。除此之外,他身处极冥宫,不说威名赫赫,便是化神至尊也有数尊。常人来此哪个不是心怀敬畏,即便是化神至尊来此也需得对他们以礼相待。似罗渊这般嚣张跋扈者,当真罕见至极。
“杀你们的人!”罗渊不欲与他们多言,话音尚未落罢,剑识便已呼啸而出,顷刻之间,十名元婴修士化为死尸,毫无抵抗之力。
罗渊负手而立,冷冷地直视着那八臂摩罗塑像,而后一掌拍出,欲要将那塑像粉碎。
“放肆!”一道声音含着无穷怒意传来,响彻大殿之中,回荡不绝。
罗渊则是恍若未闻,手下毫不停顿,拍在了那塑像之上。罗渊肉身之力何其了得,这一掌拍下,整座大山都在剧烈晃动之中出现了道道裂缝,更有大幅度的坍塌之处。而这,还是有数十道阵法守护下的结果。
若是失去了阵法庇护,此地将会天塌地陷,山川倾覆,众生灭亡。至尊一掌,可令大地苍生血流千里,伏尸亿万。至尊之下皆蝼蚁,这句亘古流传至今的古老话语,无数前贤深以为然的至理,可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击,可粉碎山岳的伟力,却无法将那不过十丈大小的塑像毁去。只见八臂摩罗之像周遭有着光芒闪烁,数息之后却又化作灰蒙蒙的气体流转,甚是诡异。就连原本其眉心之处被罗渊震出的一条裂缝,都逐渐恢复缝合,再不见半点损伤。
罗渊眉头皱起,这八臂摩罗俨然超出了他的认知,只是其一座雕像,便可拥有硬抗至尊一击的能力。若是真正的八臂摩罗降世,那岂不是可轻而易举踏平八域?山河汪洋,日月星辰哪一个能阻其步伐?
罗渊目光转动,不再去看,也不再去想那有关于八臂摩罗之事。对他而言,八臂摩罗究竟如何,眼下根本无足轻重。他来此,只是为了斩尽极冥宫,踏平幽冥殿,而后找出无极魔君,将之千刀万剐,以告慰当年流云宗众英烈在天之灵!
“你是何人,胆子不小,竟敢来我极冥宫行杀戮之举。”那极冥宫至尊森森开口,双目之中尽是杀意。
罗渊目光斜睨,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老者,不答反问道:“无极魔君此刻身在何处?你若不想死,便老实道出,否则,元神难保。”
“区区后辈小子,六百骨龄也敢在老夫面前逞凶。”那老者不屑开口,但手中却是飞快地掐变着法诀。但见他话音方落,便有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头颅凝聚,其双目硕大,竟没有瞳孔。口中獠牙冷冽,口内充斥着无穷魔气,向着罗渊咬下。
罗渊不为所动,只是简单的一拳轰出,看似极为托大。
“哼!狂妄至极,不知所谓!”看着罗渊的举动,老者在不满的同时更多了几分轻蔑与不屑。在他想来,一式神通,又岂能被对方一拳轰开,同为化神哪有这般悬殊的差距。无非就是罗渊年少轻狂,自以为是罢了。
然后,罗渊肉身之力何其磅礴,成就化神之后甚至能够做到摘星捉月。一拳轰出,大殿四分五裂,那摩罗头颅当即炸裂,极冥宫无数弟子在震荡之中爆碎开来,化成血雾。就连那八臂摩罗之像,受到这等波动之后都黯淡了几分。方圆百里天塌地陷,无涯海水肆虐冲刷,挤压着极冥宫。
“竖子尔敢!”又是一声怒喝,随后一道长虹破空而来。来者尚未显露身形,便是一把长矛洞穿空间,刺向罗渊。
罗渊仍旧面不改色,本尊冲向那处于震惊之中尚未回神的老者,而眉心之中漠流分神之身冲出,轻而易举的挑开了那刺来的长矛。
“幽冥天涵盖九幽”那早先出手的老至尊看着罗渊冲来,面色一沉,当即一口精血祭出,施展强横神通。随着法诀掐出,魔气四方涌动,随后注入神通之中。大陆颤动,难堪重负,千百丈的岩土不断崩碎,元婴修士在远处瑟瑟发抖。对他们而言,化神交手,就如同仙战一般,神威无敌,出手之间便是至高玄妙。
罗渊不欲再做拖延,向着那老者一指点出:“湮灭!”瞬时间,无涯海水疯狂涌动,方圆千里的水滴尽皆凝聚,竟使得这茫茫无涯海中,出现了方圆千里的真空地带。就如同虚无一般,任何气息皆被其容纳而进,化作一根蔚蓝色的千丈巨指。
第两百六十七章 假借岳父震众尊
“湮灭指!不可能!你是古道尊!”那老者见得湮灭指,双目之中尽显惊骇之色。以他数千载心境,也不由失声骇然开口,可见对他的冲击极大。
“什么!南禁古道尊,前辈住手!若是无极魔君不开眼得罪了前辈,晚辈二人这就将他唤来,任凭前辈处置。我等自问不曾得罪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放过我二人。”那另一位至尊亦是心惊不已,竟丝毫不顾颜面的开口求饶。
罗渊不由心中诧异,这老丈人的名头也未免太大了吧,仅仅只是一道招式,便令两名至尊吓破了胆。
他目光闪烁,并未散去湮灭指,而是双手负背,亦不再有所举动。事实上,他的神识有所感应,这一座极冥宫之中,还有一个化神修士坐镇。而那尊化神至尊亦在赶来的路上,若是强行出手,以一敌三,他并不占优势。反倒不如扯虎皮拉大旗,对方忌惮澹台化的声势,自然不敢动手。
果不其然,不过瞬息而已,那极冥宫内深藏的另一尊化神修士挪移而至。他来不及有所言语,立刻施展神通,身旁一串岚坤木手串演化天地大道,涵盖方圆千里。圈内自成乾坤,蕴含不世之威,与此同时那早先处于惊骇之中的至尊也出手,展开神通。一时之间,魔气涌动,八臂摩罗虚影凝聚,显化法天象地。八只手臂皆是捏聚拳印,向着那千丈大小的湮灭指砸去。
数位化神至尊同时出手,场面如同重开天地,混乱不已,单单只是气息流露,便足以震死元婴修士。罗渊驻足而立,冷眼观望,他双手负背,衣袍猎猎而动,像是战神入世睥睨八荒。
最终,通过两位至尊全力一击,生生抵住了罗渊的湮灭指。饶是如此,他们消耗也不小,即便人数占了优势,但湮灭指太过玄奥,寻其根源,可称之为仙术。那怕罗渊尚未领悟精髓,修为亦是略低,但足以借此术纵横四方。
“呼”,那极冥宫的老者轻吐一口气,望着罗渊高高在上的身影,不觉倍感压力。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敢开口出言,生怕得罪罗渊。在他看来,罗渊就是南禁古道尊澹台化,而今修为更是踏入了化神之境。也唯有如此,随手施展的一道神通,才能拥有这般恐怖威力。
“阁下可是古道背棺人澹台化?”开口之人正是出手相助的极冥宫隐藏至尊。此人乃是一名中年男子模样,身材壮硕,臂膀之上有着一道怪异地图腾。修为更是踏足了化神中期之境,气息浑厚,手段莫测。他在开口之余,也在打量着罗渊,在推测罗渊的身份。
罗渊对他的发问恍若未闻,眼下处境对他略有不利。不过焚天一式一出,倒也算不上什么危局。思来想去,他也只是与无极魔君有所因果,麻烦事还是能少一件算一件。故而,他倒也并未再流露出杀意,只是淡漠的开口问道:“无极魔君身在何处,让他前来领死。”
“你!”那化神中期的男子大怒,双目圆睁。只是心中对于罗渊的身份惊疑不定,万一真是澹台化本人,他还真是得罪不起。故此,他只能强行压下怒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道友来此我等未能远迎,乃我等之过失。只是眼下误会一场,道友不若下来一叙,这无极魔君究竟所犯何事,道友为何定要将其斩杀。你也知道,培养一个化神至尊着实不易,需要大量的......”
“化神很难吗?不过百年即可。”罗渊不待他言罢,便是出言将其话语堵死。
“这......”那中年至尊心中怒火滔天,可面上又不敢显露半分。尚未踏足化神之时的澹台化他都不是敌手,而今若眼前之人真是踏足化神的古道尊。恐怕杀他只不过是多掐几个法诀的事罢了。
“前辈踏足化神之境了?”
“老谢莫要着急,此人未必就是古道尊,或许只是得了一招半式传承罢了。若是古道尊,想必那一指之下,我等即便不死,肉身也废了。而今还能留有再战之力,简直是痴人说梦。”老者传音与另一位化神,平缓心境之后开始推测罗渊的身份。
“这位道友,老朽虽不明你是否便是古道尊,但我极冥宫,幽冥......”
罗渊眉头一皱,手中法诀一掐,刹那之间,方圆三千里的海水分割开来。似是重演开天辟地之象,清者为天缓缓上浮,浊者为地,逐步下降,凝聚天地之象。而在其中,有着蔚蓝海水凝聚的众生之象。从凡俗修士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海洋逐步浮现。这一击若是落实,可崩万里疆土,可灭亿万生灵。就像是掌中凝聚了天地,独自开辟一方世界,这种手段,放在化神之中简直是闻所未闻!
“三才印!前辈还请停手,晚辈这就将无极魔君召回,他的生死于我等无关,晚辈绝不过问!”那谢姓至尊当即慌了神,忙是开口,生怕罗渊这一击落下。
莫说是他,就是那化身中期的中年男子此刻亦是慌了神。若说湮灭指乃是模仿,可三才印澹台化已然数千载岁月未曾使出,还有那南禁古道的气息,又岂是常人能够模仿的出来的?此式一出,天地之间,苍穹之下,能有几人面不改色?
“尔等莫不是忘了,本尊这威名是从何而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了事,谁嫌命长了就说一声。”罗渊双目猛地开阖,霎时间精芒射出,无穷寒意令四方上下温度骤然下降几分。与此同时,他的身躯周遭燃起了道道煞火,一股浓郁到难以言喻的煞气席卷方圆数千里。
“这是煞火,唯有煞气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方能显化。”那化神中期的至尊望着罗渊的煞火,却是面色有了不定。他有了几分犹豫,又有着几分不确定,只是仍旧拿出了一枚玉简,告知无极魔君返回。
罗渊冷冷地望着那化神中期的至尊,随后令漠流分神之身返回识海之中。只是他的心中却暗道一声不妙,因为他知晓,自己已然被发觉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初展“焚天”战强敌
“呵呵,阁下还真是会虚张声势呢。这一手扯虎皮拉大旗着实不错,可惜了,还是有所纰漏啊。三才印暂且不提,湮灭指不过徒有其型罢了,煞火凝聚虽说煞气不错。但南禁古道尊的煞火,岂会只有这区区一团?”那化神中期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神色之中似是笃定了罗渊并非澹台化。
“不错,这样想来,倒是我等先入为主,误以为你便是古道尊。想来能够学到这般神通,你与古道尊之间定然有着不浅的关系。看在古道尊的面上,我等也不为难你,你且自缚手脚,通知古道尊前来领人。”那早先被吓破了胆的老者此刻语气森森的开口,但一提到古道尊这个名号之时,仍旧有着忌惮之色。
至于另一人则是望着罗渊,目光之中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古道尊的弟子吗?六百岁骨龄,本尊修为尚未臻至化境,但肉身却成就了化神修为。除此之外,分身亦是化神境界,着实不凡。”
罗渊面无表情而立,事到如今,他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了。一切都只不过是对方的先入为主,再加上他的顺水推舟而形成的一个思维误区罢了。对此,他并未多言什么,只是淡然开口道:“交出无极魔君,杀了他之后我自会离去。若是尔等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下场非死即伤。”
“哦?本尊是真的感到有些有趣了,那无极魔君不过是个晚辈,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还非杀不可。”那化神中期的修士却是不答反问,言语间已然有了些许自傲。
罗渊眉头微皱,一步踏出,海水再渡涌入,荡起层层波纹。而他的煞火,却是遇水不灭,反倒愈演愈烈,像是修罗场中万古焚烧的火一般,满是血腥之意。“噌”,一声轻响,长剑出鞘,寒芒照亮了方圆数百里,一股磅礴锋利的剑意冲霄而起。无涯海上,充起了一道千丈水柱,蔚为壮观。
“呵呵,年轻人不必如此着急,无极魔君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只是,你不能这样见他罢了。”那老者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开口道。
“自寻死路。”罗渊淡漠的吐出四个字,随后身影一晃,瞬间挪移至那老者身前一式池横不顾于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刺出。他的耐心,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对话中消耗殆尽,此刻出手不留余力。但见刹那之间显化无数残影,皆是向着那老者刺去,剑尖刺出之处,竟有处处破碎,生生刺穿了虚空!
“剑修!”那老者心中一震,当即召出道兵,展开意境欲要借此拖延一二。众所周知,剑修的攻伐在同阶之中,乃是数一数二的强大。速度亦是快出寻常修士一两分,而他未曾想到的则是,罗渊不仅是剑修更是体修。
老者的墨色四方大印方才召出,尚未来得及催动施展,见得罗渊一剑俨然来至面前,慌忙催动大印抵挡身前,护住己身。二者相撞,但见以接触点为中心,荡开层层波动。空间破碎,海浪翻涌,隐约间可闻龙吟之音,更有玄芒迸发,照亮无尽海域。
气息搅动,无涯海内震乱,成千上万的生灵在这场波动之中爆做血雾。化神至尊之威,哪怕只是波动而已,非元婴之上的修士不可承受。就像是仙凡之别,真正的神灵与凡人的差别,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幽冥天,极道诀。”那化神中期的强者又岂能坐视不管,见得罗渊如此强势,心中不悦之下更是施展了一道杀招。顷刻间,墨色上涌,宛若混沌充斥着方圆千里,紧接着一道翠绿色的光芒横贯上方,犹如夜空之中的极光一般绚烂。而在这绚烂之中,则遍布着杀机。
罗渊不敢大意,立即抽身而退,与此同时,眉心之处漠流分神之身瞬间分出。二者神形合一,这一瞬,罗渊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着无穷伟力充斥。他并未去仔细享受这一刻的感觉,而是数道杀招同时施展。但见剑影纷飞,火光缭绕,在这一片墨色的海水之中突兀沸腾。
斩霄周遭,秩序神链环绕飞舞,煞火与极阳之力璀璨而耀眼,无情地灼烧着四方上下。在罗渊的身后,有着一柄巨剑浮现,其上凝聚着神芒与霞瑞,更有冷冽的寒芒闪烁着。
“哼,狂妄,竟妄图凭借一己之力与我等抗衡,不知死活。”那老者森森说着,随后一口精血喷出,驱使那方大印向着罗渊砸去。大印呼啸,幻化法天象地,在其四周有着洪荒猛兽盘旋,一道深蓝色的幽芒覆盖四方上下,与那墨色融为一体。
至此,才是真正的幽冥展开,而另一尊化神强者,则是在此刻向着那塑像顶礼膜拜。只见塑像似有所感,于电光火石之间蒙蒙发光,从中走出一道极为虚幻的身影。这道身影起初不过丈许,随着迈步,逐渐变得高大。直至数步之后,化作数十丈大小,更有八只蕴含恐怖威能的手臂拨开四方混乱。
罗渊面色肃穆,再不敢托大,面对三方至强者的杀招齐出,他不由蹙眉踏步后撤。但见他一步一幻灭,于瞬息之间远退数百里,随后神色微沉。他的本意乃是先解决一个最弱的,如此一来面对的压力便会小得多。而那老者,寿元将尽,气血衰败干枯,俨然不复巅峰时期,走向了下坡路。但化神至尊终究是化神至尊,哪怕走了下坡路,也绝不可能被他轻易斩杀。甚至一击之下,连伤势都未能给对方留下,这让他更是陷入了被动。
而更超乎他所料的,则是极冥宫的神通竟然能够互通,以决然不同的变化神通,来催动出一个恐怖的术法。尤其是那塑像之中竟然能够走出一道八臂摩罗的虚幻身影,就仿佛是面对四百八十寺时众僧呢喃诵经,唤出的佛祖法相一般。此神通,亦是愿力所聚,蕴含大手段,远非罗渊能够理解。
就从目前而言,他所见过的最强者便是古道至尊澹台化与焚天真君,而即便是他们,也远不足以施展这等手段。仅仅是通过一个塑像,随后凝聚愿力走出一道灵身,委实令人心惊。
然而,罗渊此刻也无暇顾及其中玄奥,毫不犹豫地在前方书写出了“焚天”二字。他的指掌,如同仙人手中的至宝仙器一般,蕴含一股莫测难言的波动。二字落罢,一股磅礴到难以言喻的火道之威腾然升起,方圆三千里尽是火海,就连无涯海水都被蒸发。
“这不可能,这是什么火!”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大日焚天功!此子究竟什么来路,既能习得古道尊的神通,而今还能用出焚天真君的传承!”那化神中期的强者怒目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他一甩衣袍,当即连点三下心脏,逼出一缕心头血,来不及心疼,登时献祭给了那座塑像。
第两百六十九章 “君不识妾”呢喃音
罗渊不再留手,全力催动,极阳之力迸发犹如照亮诸天,能够焚烧寰宇。那一股灼热,正如哪两个古老字符所代表的含义一般,能够焚烧天穹。
两道古老的字符,散发着沧桑而晦涩的波动。字符在众生的目光之中扭曲,随后化作大空之火,焚烧世间万物,燃尽众生万灵。方圆三千里,皆化作真空,一切秩序,规则,法力,在这一道神通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渺小弱蝼蚁。无尽火海宛若能够蒸干星河,向着那从混沌之中走出的八臂摩罗而去。
八臂摩罗恍若魔神,何其了得,顶天立地掌开一界。然而,在这焚天之下,却力有不逮。纵使是如同神魔一般的存在,能够掌开混沌,蕴含无穷魔威。然,此时此刻的八臂摩罗,终究不过只是一道虚影罢了。就算有着无数弟子的愿力支持,有着数以万计的生灵鲜血作为献祭。但,在焚天之术的焚烧下,仍旧难以抵御。
“吼!”八臂摩罗一声怒号,音浪震的海水炸裂,火海翻涌,山河颤抖崩碎。然而,焚天之火依旧不受影响向其覆盖而去。
哪怕这只是一道虚影,但神魔手段不可揣测,其中玄妙更是高深莫测,拥有真正的通天彻地之能。八臂摩罗有着属于自我的神志,其双目之中散发着幽芒,冷冽之中带着几分怒意。在他看来,罗渊只是一个虫子罢了,倘若没有这焚天之火约束,早已一掌拍死。
八臂摩罗八只大手不断舞动,哪怕身在无涯海内,但却能够轻而易举的从天地山河之中截取诸天大道之力,凝聚造化之力!但见其八只手掌之中各有一团光芒,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每一团光芒之中都拥有着翻天覆地之威,散发着令化神至尊都心悸的恐怖波动。
“不好,摩罗上神动怒,我等速速远退,方圆万里之内不可滞留!”那化神中期的极冥宫至尊当即双目之中显露骇色,他失声开口,随后身形一晃,欲要挪移而去。
“这,这是何等手段,老夫修行数千载岁月,饱读诸多古经文,可哪怕记载之上也从未见过这般手段!”那老者慌忙远退,再不敢驻足猖狂。
“想战就战,想走就走,岂能由得尔等?”罗渊目露寒光,双手划拨,操控着几缕焚天之火向着极冥宫的三位化神修士焚烧而去。其中更有极阳之力璀璨闪耀,带着焚化一切的力量呼啸而去。
那三人看罗渊在对敌八臂摩罗之时还敢如此分心,对他们下杀手,心中如何不怒不惊,更有着后悔不迭之意。他们着实未能料到,罗渊的手段层出不穷,从始至今每一招每一式皆是享有盛名的大神通之术。单单只是一种,便可惊世骇俗,同阶称尊。而他,却能够在施展这等大神通与神魔虚影抗衡之时,还能分心出来欲要击杀他们。
早知对方这般恐怖,他们又怎会招惹,从而引火上身。那无极魔君好死不死,竟不在极冥宫内。如若不然,罗渊将怒火尽数倾泻在无极魔君身上,一切又与他们何干。说得直白一些,无非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无极魔君的生死与他们有什么干系。此时此刻,面对炽热强大的焚天之术,他们心中恨不得将无极魔君千刀万剐。
“啊!”接连数声哀嚎,方圆万里尽化火海。罗渊单手负背,踏立火海外围之处,默默观望着那火海中央的八臂摩罗之影。并非他不想再施手段彻底抹杀诸敌,而是此时的他消耗巨大,无法在施展任何手段。焚天一式何其了得,为了推动这一神通的展现,硬生生地抽光了本尊以及分身的尽数法力。
无尽火海中央,焚天二字显化,化作两道千丈大的古老字符,从上方缓缓压向八臂摩罗之影。
“轰!轰!轰!”接连数声巨响,八臂摩罗搅动无限风云,在他的舞动之下,似乎整片无涯海都在翻涌搅动一般。伴随着那数声的巨响出现的,则是肉眼难以看清的秩序神链。那五颜六色的秩序神链,迸发着种种神芒,如同蛛网一般封天锁地,将八臂摩罗之影封锁其内。
与此同时,空间破碎,在中心处炸出一个方圆数百丈大小的虚空裂口。空间壁垒都被熔化,全然无法承受焚天的威势。虚空之中,有着虚空乱流冲撞。虚空乱流,携带无垠虚空之力,化神至尊触之不慎之下都会受创。这等事物,威力极强,然而八臂摩罗之影手臂挥舞,轻而易举的便将之击穿,令其消散。其恐怖实力,可见一斑。
八个光团汇聚,猛然炸裂,罗渊心中一惊,当即倒退,以缩地成寸之法极速离去。三千里外,罗渊望着远处的极冥宫,顾不得自身消耗过大的情况,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随后再度以缩地成寸之法离去。七千里外,哪怕距离极冥宫极为遥远,可仍旧能感受到远处那毁天灭地般的波动。
以八臂摩罗之影所立之地为中心,无数法则震荡,秩序神链破碎飞舞,空间碎片散落四方。无垠虚空露出,数不清的修士爆碎开来,死于这场波动之下。八臂摩罗之影逐渐变得透明,那坚不可摧的塑像,也在焚天之火的灼烧下逐渐被烧毁。
随着塑像的焚毁,八臂摩罗之影像是遭受了重创,隐约间变得虚幻起来。它的气息也在逐渐减弱,不再强盛,坠入了化神范围之内。又是数息之后,八臂摩罗之影仰天怒吼,带着无尽的怒意与不甘,最终爆碎开来,化成点点幽芒。“焚天”之下,化神修士中能够抵挡存活者寥寥无几。
罗渊望着远处的极冥宫的方向,此时此刻再不见初来之时所见的恢弘壮丽。高山浮岛,挂泉雕塑,山门大殿,无数修士此时再也不见踪影,宛若蒸发一般。他并未着急上前,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吞服而下,随后盘坐在这海水之中,任由海水冲刷挤压着自己的身躯而置之不理,开始闭目盘坐,运气恢复。
不知为何,对于这无涯海水,罗渊似乎从心底感到一阵亲切柔和之意。就像是一名女子温柔的环抱着他,每一滴海水之内都令他心境不稳,其中似乎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思念之意,隐约间他更是听到了长久不绝的呢喃之音。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爱恋与思念,跨越无尽的岁月与世界,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
“唉,君已不识妾......”
罗渊猛然惊醒,四周环顾之后却又并无发现。那道声音令他感到熟悉,又感到心痛,更是有着酸楚以及癫狂。就像是本该属于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却被生生分离斩开一般。这四方上下的海水,再无挤压之力,反而是如同手掌一般,轻轻地抚摸着罗渊的面庞。
罗渊眉头微皱,他已然让漠流分神之身来入主本尊身躯。因为,漠流分神之身乃是纯粹的剑意,冷冽而无情,能够做到真正地心如寒铁,不会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感受着面庞奇异的感觉,罗渊双目微眯,以右手摩挲自己的面庞,却感到有着温热,虽然融于海水之中,但却不像是海水。反而更像是自己所流下的泪水,这让他不由摇了摇头,感到难以置信。
海水似有灵,竟凝聚成一条水龙环绕在罗渊的身躯之上,随后缓缓映入罗渊的身躯之内,像是天地灵气一般被吸收。罗渊目光微凝,但却并未阻拦。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的不妙,反而有着一股舒适之意升起,这不同于**之欢,反倒是像补齐了自身的一种缺失与短板,从而达成了某种完美。
罗渊一番思索之下内视己身,除却发现自身的五行体水属性有着大幅度提升之外,并无其他发现。他再度陷入沉思,犹记当年筑基之时自己不过只是听闻一声轻叹罢了,便泪流满面,仰天长啸,癫狂而去。与此同时,更是心中作痛,那是一种烙印在骨髓中的疼痛,肝肠寸断,难以言喻,他此生难忘。
而今,他却听到了一句话,虽然不知还有多少未曾听到,但却是能从中开始推测。
“君已不识妾?难道我与这个声音的主人本该相识不成?可这也未免太过蹊跷,能够拥有这般神通的存在,必定是位仙人。我又怎会与仙人有所纠葛,那么,我究竟是谁?或者,我的前世是谁,又怎会沾染这般大因果?”漠流分神之身喃喃开口,在推测着一切可能。倘若当真涉及自身前世今生,更有仙人中的因果加身,那么每一步都容不得他大意。
半晌,罗渊摇了摇头,本尊意识夺回了主导。他几番斟酌之后,最终感到一阵无力,他干脆不思不想。有太多太多的玄奥与密辛,凭借此刻的修为与见识还远不足以去探究真相。这其中涉及因果,有关轮回,哪怕炼虚大尊都不敢轻易沾染,化神至尊终究只是在世间称尊而已。真要与那高在九天之上的真仙相比,无异于蝼蚁。
罗渊走了,他再度迈向极冥宫,因为他感受到四方上下有着一阵波动。而那波动,唯有化神至尊才能拥有,按照时间推算,此刻已然过了盏茶工夫。那么前来的化神修士,有八成会是那让他恨之入骨的无极魔君。
第二百七十章 仇敌相见恨满腔
罗渊深吸一口气,随后双目之中再度转为冷冽之色。在这盏茶的工夫之中,他已然有着较大的恢复,一番衡量之下,若是斩杀一个无极魔君倒也并无太大压力。且他相信,无论是那八臂摩罗之影还是那三名化神至尊都已葬身在焚天之下。倘若真是如此,区区一个无极魔君不足为道。
念及于此,他一步踏出,斗转星移,于瞬息之间横跨数百里之遥。随后一步一幻灭,宛若踩着大道前行,身旁事物因为极速前行之故,变得模糊不清。仅仅十数息罢了,他便横穿了数千里之遥,再度来到了极冥宫中央之处。此时此刻,极冥宫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唯有断壁残垣,一片废墟而已。
什么山河壮丽,奇珍异兽,恢弘大殿皆化为土灰。于此际,在这方圆万里的废墟之上,有着一道人影。其身着一袭黑色玄袍,大袖鼓动其内若蕴有山河大势,可纳诸天大道。此人面带戾色,双目之中皆是狠辣之意,嘴角微微挂起,却显的极为狰狞。他身材高大,背后有着魔气流转,恍若神魔附体,横行人间。
只是在这外表的极度强大之下,却无法掩饰住他内心充斥着的恐惧。他的手掌在微微地颤抖着,更是有着一股欲要仰天怒号之意,心中更是对那三个死去的化神至尊充满恨意。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接到消息至此时此刻不过区区片刻罢了。这堂堂一个极冥宫,一个威震无涯海的霸主便就此消散。
三位至尊,八臂摩罗塑像,数以万计的修士就这么死去。且不见什么尸山血海,也未见尸骨累累,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与区区数具骸骨而已。若是让他见到罗渊施展焚天之时,恐怕更是吓破了胆,还哪顾得上什么化神至尊的颜面,早已头也不回的远遁逃离了。
“焚天”之法,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何人所创,乃为无上大神通。一法之下,诸天万道颤抖,十万星河具陨,无人可挡,仙神败退,哪怕是仙中至强者,亦不敢撄其锋芒。这极冥宫数以万计的修士,便在这“焚天”之下被化为灰烬,连尸骨都未能留下。
无极魔君哪里还敢停留,可他却偏偏不敢移动分毫。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中,身后有着一道极为恐怖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只有自己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异动,便会遭受无情地抹杀。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往往未知的,才是最为恐怖的。此刻的无极魔君,早已失去了当年那气吞山河,俯视天下苍生的气魄。
无极魔君在颤抖着,哪怕在无涯海水之中,也可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背后的杀气就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挤压而来,杀意更是仿佛能够浸透到他的骨髓之中,令他竟有股透不过气的感觉。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身为化神修士,世间称尊的存在,有哪个不是手染鲜血,踏着累累尸骨踏立绝巅的。
而他身为魔道之修,更是在尸山血海之中杀伐,手下凡人,修士,妖兽的性命不知沾染了几何。如今,却有着一股能令他这般存在感到畏惧的杀气,那来者所犯下的杀戮,简直无法想象。更为关键的是,对方还斩杀了三名化神修士,且三人之中还有着一个化神中期的存在。单单只是这一点,便足以令他感到绝望。
罗渊缓缓迈步,望着眼前的这个背影,仍旧是那股烙印在灵魂的气息,只是较之当年而言,变得更为强大了。然而,在如今的他的面前,却是显得有些弱小了。对他而言,眼前的这个修士,这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敌不再是无可匹敌的,也绝非是什么仙神一般的存在。当初他觉得对方的高度可望而不可即,而今却也只是觉得寻常而已。
感受到身后海水的波动,无极魔君心中一颤,双目瞳孔极速扩张,随后强行压下一切情绪变化。只见他缓缓转过身去,将目光望向罗渊。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令他恐惧的存在,心中在震惊之时不免多了几分疑惑。但身为化神至尊,尤其是在这绝境之中,哪怕心中早已惊慌失措,可明面上依旧镇定平静。
他看着罗渊,一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修士年轻的过分,二来,对他而言,罗渊的面孔却是极为生疏,显然在他看来二人这是第一次见面才是。
“在下无极,敢问道友名号?”无极魔君淡然开口,却并未提及极冥宫被踏平抹除之事,生怕对方有所误会,一个不悦之下出手将自己抹杀。因为他看的出来,罗渊的身上竟没有丝毫的伤势,气息也并未紊乱。哪怕对方境界较低,可谁知晓对方会不会存有什么杀手锏。
“你早已将我忘了,可我却想了你数百年。当年的你冷漠无情,视苍生如蝼蚁,视人命若草芥,挥斥方遒,掌灭山河,好不威风。而今,修为突破,踏足化神,为何却又这般拘谨起来,你的狂呢?你的傲呢?”罗渊缓缓开口,言语之中除了冷漠还有呵斥之意。
无极魔君听闻罗渊这些言语,反倒是摸不着头脑,感到万分疑惑。当即心中诸般推算,欲要探究罗渊的身份。可任凭他如何推演回忆,也想不起罗渊究竟是谁。正如罗渊所言,他视苍生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修士。
“这位道友,你我二人之间是否有些误会。我观道友面生的很,也并无与道友在数百年前相见的印象,莫不是有人假借在下之名,去行凶杀人?”无极魔君皱眉之余不由轻声嘀咕道。
罗渊听闻此言,当即便是一式中天坠剑,宛若隔开天地,斩断世间。但见无涯海水分割两旁,中央像是被隔开一般,其内被灌满了剑气,剑气如潮,化作无穷剑影斩落在无极魔君身躯之上。
无极魔君闷哼倒退,一步一咳血,连退十丈之后,面色大为难堪。罗渊出手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尚未来得及施展神通抵御,匆匆之下只来得及催动法宝。可即便有法宝护身,仍旧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只见从他的怀中跌落出一枚碎裂的灰色旗子,光芒黯淡,灵性消散。
“这一剑有些眼熟。”无极魔君喃喃低语,目光之中露出些许疯狂。随后他双手掐诀,隔空一按,一道身影猛然出现,向着罗渊一掌盖去。
罗渊冷哼一声:“赵国流云宗之恨,今日我罗渊特来雪恨。”而后一剑撩起,卷起无尽风云海浪,撩剑问天式,一道剑芒斩出,足有十丈大小。剑芒之中有着大道的波动,更有着极阳的凝聚。那身影正是无极魔君的分身,此际大喝一声,一身法力倾注于掌中。只见他手掌之中有着一团墨色光芒,在光团之中有着一个形似八臂摩罗头颅般的印记,携带着震慑世间的魔威轰击而下。
一声巨响炸起,本就化作断壁残垣的极冥宫再受动荡,遗留下的破碎浮岛,山石器物纷纷炸裂。数不清的灵石灵气消散,融于无涯海水之中,化作了天地元液一般的存在。数息之后,无极魔君一口血喷涌而出,身躯摇晃,面色铁青,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他的分身被罗渊直接抹杀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分身的实力不比本尊差太多,而却难以在罗渊手中活过数息,那便意味着换了本尊也是一个下场。在方才的光芒以及爆炸之下,他未曾看清罗渊的手段,这便令他面色更为难看。他不敢有所保留,于瞬息之间从储物袋中取出成百上千的法宝,随后向着罗渊飞去,口中更是默念一声:“爆!”
在生死存亡之下,他也顾不得心疼与否,若是身死道消,留着这些家底又有何意,不过是徒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成百上千的法宝有强有弱,属性各不相同,蕴含的威能自然也是大相径庭。但无论强弱,量变足以导致产生质变,这般数目的法宝轰击之下,饶是化神至尊也需退避一二。
而这退避一二的瞬息之间,便是无极魔君欲要搏出的一条生路。经过这一番交手,他如何能够看不出二人之间的差距,定然是要想方设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方的样貌他已牢记在心,而赵国流云宗一言更是烙入了他的灵魂之中。此番若是能够逃出升天,回到幽冥殿之中定要请至强者出面,将此僚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取出此人的元神折磨千载。而那流云宗,自然更是没有存活的必要了,赵国向来羸弱,其中能与他抗衡者举国难见一二。
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则是,在这等足以重创寻常化神修士的爆炸中,罗渊缓步从中走出。他的肌体散发着玉色光芒,像是有仙神庇护,万法不侵,哪怕是这般强大的波动,也难以伤其分毫。
无极魔君的面容凝固了,他藏在袖袍之中的手猛的一握,捏碎了一枚玉简。随后,便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数十颗丹药一口服下,刹那之间,他的气息再度攀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无极惶恐求生机
毕竟是在无数生灵的尸骨上踏出的化神至尊,即便身入绝境又岂会驻足等死?罗渊固然强大,但他也自恃有所手段,认为哪怕自己就算有所不敌,在诸般手段齐出之下,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而此刻,在丹药的作用推动下,更是让他的自身实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程度,哪怕之后会有重伤反噬,但比起性命来自然不值一提。
无极魔君身化万千,而后掐诀施法,瞬息之间数十神通浮现,更有一轮环刀在四方上下沉浮,闪烁着幽芒。只闻他一声大喝,气势腾然而起,数以百计的分身向着罗渊袭杀而去。至于本尊,则是在万千分身的掩护之下缓缓而退,欲要抽身事外,就此离去。
罗渊嘴角勾起一丝不屑,不但没有举动,反而闭上了双目,之间由他眉心之处散发出一阵波动。随后方圆千里之内呈现出一片茫茫剑海,其内的每一滴海水,都是一柄锋利无匹的小剑。这正是罗渊漠流分神之身的剑识,一念之下,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无极魔君的分身虽说乃是化神手段,实力强大。但毕竟只是魔气所化,并非倾注心血而成者,所有实力连自身十之一二都未能所及。故此,在罗渊剑识扫灭之下,无一幸存,犹如摧枯拉朽一般,逐一破灭。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不过在刹那之间,这万千分身,连罗渊半步都未能有所拖延。
无极魔君心中猛地一震,吃惊之余顾不得再多施手段,当即凝聚一口精血,破空踏入。
“想走?”罗渊一步迈出,脚下大道涟漪荡起,转瞬出现在了无极魔君身后。缩地成寸之法,在他踏足化神之境时,已然略有所成。哪怕此刻他的修为不过化神初期,但他的速度,却俨然到达了化神之境中的一个高峰。
无极魔君并未回头,但他的后背之上却由庞大的魔气凝聚出八只手臂,随后向着罗渊轰击而出。这八只手掌皆是摩罗之掌,每一掌都重于万钧,有着破碎山河之力。不过,他不认为这一击能够令罗渊手受伤,毕竟此前万千法宝自爆之威都未能令罗渊退避受伤。眼下这一击威力与万千法宝自爆之威相比之下还是有所不及,但在道法的玄妙程度上自然远远超出。
在无极魔君想来,罗渊身上定然有着极为强大的法宝护身。因此,这一击他的用意所致乃是形成一股巨力,在击退罗渊的同时产生一股冲力,可以令自己与罗渊拉开距离就此全身而退。
罗渊面无表情,任由那八只手掌轰击在自己身躯之上而无动于衷。数声沉闷之音响起,罗渊半步都不曾退去,这足以破碎山河的掌力,对他而言却是不值一提。与此同时,他探出手掌,掌心之中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如同有着一方掌中世界在运转一般。
无极魔君双目之中露出一片骇然,此前罗渊的剑识已然令他感到心惊。但而今见得罗渊乃是体修,而自身却距离一个体修不过一臂之遥,这令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哪怕知晓罗渊灭了极冥宫上下,可在他想来也是因为身怀秘宝的缘由。谁能想到,这看似年轻的过分的男子,修为更是不见得有多么的高深,但却拥有着这般恐怖的手段。
罗渊虽然面上平静,但心中早已是杀意弥漫,他等着一天,等了足足数百年!从一个练气弟子,到广阳古派闭关五百载岁月,直至而今分身化神,本尊肉身化神之境。他的恨就如同存封的酒一般,非但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加浓烈。
无极魔君感受到罗渊手掌中的牵扯与吸引,他再难保持镇定,旋即露出一副狰狞之色。他不甘心就这般陨落,在他看来,自己也还很年轻,不过两千多载岁月而已,便踏足了化神之境。他还有着数千年的寿元,对这世间还有着诸般留恋,他怎能甘心就此落幕,成为一个后辈小子的踏脚石!
“想要本尊死,下辈子吧!”无极魔君大喝一声,随后身躯之内法力涌动,宛若瀚海呼啸一般,震耳欲聋。
罗渊当即一拳轰出,他的周身红蓝之芒腾起,精气神凝聚合一,大有一力破万法之势,一往无前的打在了无极魔君背心之上。但见无数玉色的符文脉络由罗渊的手臂之上倾泻而出,尽数的凝聚在了无极魔君身躯之上。
无极魔君目光猩红,他知晓自己凶多吉少,遇到了罗渊这等不可以常理揣测的妖孽,全身而退只能是在痴人说梦。身为一代魔道巨,他又岂能没有壮士断腕的魄力?他的心头带着浓郁到极点的恨意,一声大吼,随后身躯炸裂开来。一股强横至极的法力波动震荡四方,空间破碎,带起虚空泛起涟漪。
罗渊双目开阖,一指湮灭而出,强行抵御着这等剧烈的波动。他的目光犹若万年玄冰,神识快速弥漫扩张,哪怕在这等波动之下会对识海造成巨大的伤害,他也毫不在意。在他想来,无极魔君这等老奸巨猾之辈,心思深沉,又岂会做那自绝之事。
果不其然,罗渊望着数十里外的虚空之中,随后一步迈出冲入虚空之内。他的速度不断增加,身躯之上出现了细密的伤痕,有着鲜血淌落,可他视若无睹,仿佛这具并非属于自己的一般。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不远处的一团微弱光芒,那正是无极魔君虚弱的元神。
修为臻至化神之境,寿元悠久绵长,气血可直冲霄汉,一身法力磅礴无匹,更有诸多莫测手段。最为标志性的两点便是元神与分身,这是化神修士之所以能够称尊世间的缘由。元神乃是元婴汇聚大道之力,从此不再有元婴。而不同于元婴的一点则是,元婴虽然也可施展手段,但比起元神而言却是脆弱不堪,无法承受过大的法力轰击。
元婴就如同一个孩童一般脆弱,但元神则不可同日而语。元神不但能够施展诸般手段,更是有着强大的生机,哪怕遭受同阶修士重击,也不会轻易被抹杀。可以说元神就是修士的一切根本所在,失去了肉身虽说有着影响,但却并不是多么大的损失。肉身,不过只是元神的一个载体罢了。就同一个容器,最重要的是其中的不可替代之物。至于容器,损坏了或是丢失了,再换一个便可。
而无极魔君之意正是如此,但罗渊毕竟也是这个层次的修士,虽然修为境界略低一筹,可战力远在他之上。他为了防止罗渊看出其中端倪,更是忍痛割出了自身少许元神之力,在注入肉身之后元神出壳远遁,并且引爆了肉身与那注入的少许元神之力。为的,只是迷惑罗渊的感知,让罗渊误以为他当真身死道消,就此消散于世。
奈何,罗渊这一路走来,虽说他年岁相对不大,可阅历与见识并不比无极魔君少上太多。况且罗渊一向谨慎,又岂会这般轻信敌手。故而,罗渊才不顾遭受创伤之下,生生承受了这一道轰击,更是踏足虚空,冒着危险去寻觅无极魔君的元神。
虽然虚空对于化神至尊来说还是有着危险,对于无极魔君这等受创的元神来说更是几乎九死一生之地。但罗渊仍旧不肯放过他,以来虽说九死一生,但万一无极魔君气运如虹偏偏就走出了一条生路,这是他极为不愿见到的。二来,无极魔君若是就这般死去,那便太便宜他了。他要将无极魔君的元神收取来,从而炼化,以作他用。
“不可能!在这虚空之中你怎能轻易探查到本尊的所在之处,不,别杀我,别杀我!”无极魔君望着罗渊横渡的身影,再也无法保持强硬。人越老越怕死,他已活了两千多载岁月,享受了世间繁华与震慑天下的快意,又怎会真心求死。在他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倘若罗渊能够放他一条生路,报仇之事暂且不说,便是让他为奴为仆也并非不可。只要,能够活着!
“哦?你也会求饶?你还想活着?”罗渊一步踏出,以缩地成寸之法来到了无极魔君虚弱的元神之前,随后将其摄入手中。再度踏步离开虚空,回到了极冥宫废墟之上。
“放我一条生路,我愿为奴为仆,只求一条生路。”无极魔君低声乞求。
罗渊看着手中乞求着的无极魔君放声大笑,他笑的极为快意,笑的酣畅淋漓,只是他的面庞之上却流下了两行泪水。
“现在你知道悔了,知道畏惧了?当年你气吞山河,掌灭我流云宗之时,你的狂呢!你风轻云淡随口诉说抹除越国一切生机时的睥睨之势呢!我放你一条生路,我百年之前葬身在你与郝成子手下的无数英杰,谁来给他们一条生路!谁来让他们再度重现世间,再看一眼这天地间的繁华与亲人!你,真的该死啊!”罗渊说罢,抬手便是极阳之力凝聚,欲要就此炼化无极魔君的灵智,令他徒留一个元神,就如同化作一块储存着灵气的灵石一般。
“不!当年之事是老夫之错,可我也别无选择。我不过只是听命于均衡教,听命运幽冥宫内众位化神至尊罢了。我也没得选择,我若不出手我就会死!倘若不是均衡教开口下令,谁又愿意在快要破关之时强行中断突破,去往外走上一遭。若非动辄以性命为筹码,又有谁会愿意不远数十万里去一个贫瘠之地行灭绝之事!这一切,也并非我能左右啊!”无极魔君惶恐开口,他真的不想死。在他看来,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苦衷与无奈,这一切并非他所愿,强横如他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可恨之人亦可怜
罗渊闻言,不由一怔,一时之间竟觉得无极魔君此言有理。生于这片天地之间,众生往往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无奈。他们无力去左右自身的命运,哪怕成就了元婴,甚至化神至尊之境,也仍旧只是强者手中博弈的棋子罢了。而类如无极魔君这般的棋子亦不在少数,他们为了活下去,别无选择。哪怕他们被人当成棋子,在大环境使然之下,他们也不在意了。他们在意的,是怕自己成为弃子。
若是棋子,尚且还有价值,不仅能够活下去,在明面上还能有着只手遮天之势,享受着众生朝拜。亿万生灵跪伏在他们的脚下,或瑟瑟发抖,或诚心跪拜。可若是成为了弃子,那便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哪怕他是化神至尊,法力深厚,手段莫测,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但在那等庞然大物的面前,这一切都是无力而苍白,结局早已注定!
无极魔君的元神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此刻他的元神因为激动,导致着元神之光不断闪烁。他的内心在不断地波动,心境显然已经破碎。之所以如此,并非是他心境失守,能够成就化神至尊之位者,哪怕到了此刻也是诸多算计。他之所以如此,乃是看到罗渊被自己说的微微一怔,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契机,一个继续生存的契机。
故而,他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索性直接破了自己的心境,使得自身情绪不断涌现。而其中,绝大多数的情感皆是悲哀,不甘与无奈,似乎这一切都并非他所愿。若非逼迫之下,他应当是悲天悯人,守护苍生一般的存在。
“哦?这么说来,倒是我错怪了你。你非但不愿手染鲜血,反倒是想要庇护苍生?”罗渊低声开口,似乎俨然被无极魔君的话语所蛊惑。
“道友明鉴,流云宗之事并非在下本意。这其中诸般缘由,在下亦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是真要说恨,那与道友有深仇大恨的是均衡教才对。若非他们逼迫,在下又岂会去灭杀越国修士。”无极魔君趁热打铁,顺势将矛头指向了均衡教,并无限弱化自身的存在与罪责。
“你的话语不无道理。”罗渊轻叹一声,他的心中却是对均衡教恨到了极点。若非是他们欲要大权在握,号令苍生,强行平衡天下正魔两道,行那灭绝之事。流云宗何至于此,越国何至于此,这数以兆记的生灵何至于此!这天下苍生,亿万生灵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与权势相较,恐怕连草芥都不如。他们以列域主宰之名自居,动辄之下伏尸百万,血流千万里,一国之众死伤无数。
更是在没有化神至尊所在的国度中派遣至尊出手,至尊出手试问谁人可挡。当至尊走出世间的那一刻,越国的结局已然注定。那等人物出手波及何其之广,元婴老祖尚且不能自保,更遑论毫无修为的凡人。一击之下山崩地裂,犹如翻天覆地,伏尸何止百万之数。血流漂橹,血流成河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那鲜血岂又止成河而已。
最让罗渊怒不可遏的,乃是流云宗等正道皆是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是真真正正的侠义之士。别的且不多言,流云宗宗旨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是曾经出身于正道的先辈,他们踏足化神之后无情地出手抹杀。
“均衡教,可笑,可笑。什么往圣前贤,什么大能之辈,不过只是一群争权夺利的小人罢了。为了一己之私,致天下苍生于不顾,他人的生死被他们一手掌握。我等生来自由平等,他们怎敢高高在上。对敌忍气吞声,示弱赔礼求和,对内屠戮无情,风光无两,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传承,哼!”罗渊冷然开口,对于均衡教,除却那开宗仙人与焚天真君外他真是欠缺好感。
从自家岳父澹台化之处那里,他了解到列域在八域之中地位不高,整体实力亦是偏弱。其实,以列域的综合实力而言,在八域之中虽说不至于称尊第一。但也不会没落至此,一切皆是均衡教与昆仑的缘故。这两者一个自认为是天下共主,主宰大世沉浮,可定大势更迭。一个自诩为仙道正宗,超然世外,世间生死与他们并无干系。哪怕他域入侵,他们仍旧是作壁上观,抽身事外。自恃实力超绝而置身事外,对于唇亡齿寒之理不屑置之。
“大势更迭,主世间沉浮?呵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要之何用?”罗渊摇头喃喃低语,他虽是剑修,手染无数鲜血。可对于无辜的生灵,还是有着怜悯与慈悲,这是他出自流云宗的根,自不会忘。
“虽说如此,可你又能奈何?均衡教御统天下不知多少万载岁月,其中强者如云,随便走出一尊便是能够令天地变色的大能之辈。以你而今的修为,虽然在化神之中不弱,但那些真正的至高存在,杀你也不过一指而已。甚至,一个目光流转,一念之下便可,你凭着一腔热血又能走到哪一步。”无极魔君目光黯淡,这一刻的确是他本心流露。
隐约间他还记得那一道身影,踏立尸山血海之中,袖袍鼓动,双手负背,一副冰冷狰狞的面具之下传出一道声音:“你愿不愿意跟本尊离去。”
在他的身后,则是一个蜷缩在一角的孩童,浑身浴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那孩童不过十岁左右,衣衫褴褛,身上处处有着伤痕,此刻呜咽难语,双目之中更是充满了恐惧。这方圆数百里内,除了他和眼前这个冷面修士外,再无任何活人。他的父母亲人,玩伴邻家都已化作死尸,再也无法陪伴他走下去。
他不知道跟着眼前这个黑袍修士走下去,自己未来的路会是怎样。但他知道,若是不跟眼前这个人走,那么结局只有死路一条。他只是一个孩童罢了,在这种场面之下,除了悲痛,更有畏惧,还有面对浓郁血腥味引起的不适。
求生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在这种环境下,他唯有频频点头才能博得生机。而从此之后,他便丧失了自由,失去了一切,成为了不断杀戮的人形兵器。他也曾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可他却没有力量能够反抗,也没有勇气去反抗。因为,反抗的唯一下场,只有死。
无极魔君陷入了沉默,自破心境的他,求生**小了太多太多,竟不再向开口乞求。
罗渊看着无极魔君那暗淡的元神,心中难免有所触动,只是暗叹了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这并不是他放过无极魔君的理由,哪怕是出于无奈,即便是事出有因,可无极魔君的的确确手染鲜血,杀戮了不知多少侠义之士。
若是就此放过他,他愧对自己,愧对死去的众同门,愧对师长,更是愧对死在无极魔君手上的万千众生。罗渊冷视此人,尽管对于他的遭遇有着同情,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过此人。只见他一甩袖袍,凝聚天地大道,化作一个丈许大小的烘炉,随即弹指注入几许极阳之力。
“不!你既认同,又为何下次杀手,本尊不甘心!”无极魔君暗淡的元神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以为罗渊被他说动,会不再对他下杀手,或许他能够拼出那一线生机。然而,就在他以为已然踏出一条生路之时,罗渊无情出手,彻底破灭了他的希望。
“不甘心?不杀你,我何以面对九泉之下那被你屠杀的侠义之士!又如何去面对宗门上下!”罗渊言罢不再理会无极魔君,双手掐诀演化炉内秩序为大道之火,熊熊焚烧着无极魔君的元神。
这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无极魔君的嘶吼从最初的惨烈,到之后的虚弱,再到而今的消散。这便意味着,从此以后,天下再没有无极魔君这个修士存在。他已然成为了过往,成为了罗渊的踏脚石,成就了他的荣耀。
“砰”,一声轻响,火炉消散,秩序神链退去,待到一切散尽之后。在罗渊面前,唯有一个光团闪烁,浮在海水之中。其内不再拥有无极魔君的神识波动,这就是一团最为纯粹的法力光团而已。罗渊走了,挥一挥手,将那光团收起,随后踏步离去。
这一战对他而言除却大仇得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只因焚天之法太过强横,一式神通之下,这诺大的极冥宫皆被焚毁。莫说是丹药灵草,便是通天古宝也在火海之中被熔化蒸发,若非如此又岂能生生焚化三名至尊与八臂摩罗之影。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无极魔君被他亲手斩灭,这百多年的恩怨也算暂且告一段落。
而均衡教,以他现在的修为还远不足以挑战。若是因为实力的攀升而盲目自大,相信下场不会比无极魔君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