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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吃仙丹     古玩之先声夺人txt下载     古玩之先声夺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一十二章 地陷

    直觉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特别是像魏云亭这样的天才,第六感比较强大,能够感应到瓷器之间有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赵琦想到了一个问题:“要说,剥釉和粘结土锈都是画蛇添足,会不会是制作者有意这么做的?”

    要说,普通的仿制品为了逼真,做出这样的特征说的过去,但这可是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高仿,这么做反而画蛇添足,增加被识破的机率。制作者这样的高手,应该知道这一点。

    还是说,做旧的是另外一个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赵琦说道:“先进去吧,这事咱们可以当面问。”

    两人回到屋内,庆成文马上知道了结果,脸色阴沉:“老张,看来你的脑袋是真不想要了啊!”

    老张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连连摇头:“不可能,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件钧瓷我都经过了好几位专家的手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对了,季园春季老,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我也请他掌过眼,他当时亲口说,是开门到代的老物件,还想让我买下来,只是当初我还没有出手的想法,就拒绝了他。你们说,季老难道会买一件赝品?!你们不会看错了吧!”

    季园春是中原省权威的瓷器鉴定专家,同时也是瓷器收藏大家,他在瓷器方面的研究,魏云亭是认可的。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一件高仿!”

    魏云亭说的斩钉截铁,并把问题一一指了出来:“我可不相信,季老会看不出这些问题,不是你说谎,就是掉包了,根本不是同一件!”

    “掉包了?”老张有些呆滞,喃喃自语道:“应……应该不会吧!”

    庆成文冷冷地说:“别装疯卖傻了!这事要不给我一个交待,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先是说被朋友借过去展览耽搁了两天,又把交易地放在这个地方,还处理了一批出土瓷器,还要他先把钱给交了。

    这几件事情结合在一起,非常像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打消警惕心,卖出赝品,无怪乎庆成文不相信老张。

    老张回过神来,拍着大腿道:“庆总,我真不可能骗您啊!您想,哪怕我骗的了您,也不可能骗的了苏老啊!哪怕我赚了这笔黑心钱,凭他老人家的能耐,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钱给吐出来!再说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而且实话跟您说,这只紫檀盒,是我昨天才在周秃子那里看到,花了三十万买下来的,为的就是赚个差价。你们都知道我的为人,要是知道东西有问题,怎么可能花这么高的代价啊!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周秃子,魏哥儿,你应该知道他的电话吧?”

    庆成文闻言,请魏云亭当着面,打了周秃子的电话,证实紫檀盒确实是在他那里买的,价钱也对。

    “您看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但现在东西就是有问题,和其它事情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张顿时泄了气,喃喃道:“难道真给掉包了?可不会啊,这件东西我从来都没让别人拍过照片,哪怕再能耐也不可能看几眼,就能做成一模一样吧!再说我也只是借出去几天,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做的出来啊!”

    赵琦说:“你没让别人拍过,鉴定的时候,或者你家人就没有拍过吗?”

    “不……不会吧!”

    老张连忙拿出手机,拔通了家里的电话:“……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拍……没有?那兔崽子呢?在不在家?让他接电话……说!你有没有拍过家里钧瓷的照片?!……”

    老张不停地追问,脸上神色也不停变换,一开始心急火燎,慢慢暴躁不安,接着怒不可遏,最后破口大骂。

    打完电话,他大吼一声,扬起手中的手机,正当大家以为他要把手机给摔了,却见他换了一只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气死我了!为了几百块钱,就把老子给卖了,大逆不道,比猪都蠢,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骂着骂着,他猛地一叫:“不对,我不能在这耽搁了,得去找四毛那混蛋,把我的宝贝要回来!”

    庆成文说:“别一惊一乍的,都过了这么久了,人家早就把东西给拿走了,你还能找到人?”

    老张带着口腔:“那我也要去啊,不然我能怎么办啊!”

    “随你!”

    庆成文也不管老张是不是在演戏,准备打道回府,就像老张自己说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想要知道老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有的是办法,不用在这里干耗着浪费时间。

    庆成文正准备让大家把瓷器搬上车,老张又求着庆成文载他一程,把他送到刚说的四毛家。

    庆成文有心不想搭理他,只是老张又使出了软磨硬泡的手段,又答应回头拿几件自己的珍藏出来,甚至最后边说边哭了起来。

    赵琦在旁边看着老张一把鼻涕一把泪,觉得他既恶心、好笑,又有些可怜。

    庆成文也受不了老张这副模样,呵斥道:“给我把脸上擦干净,不然我立马就走!”

    “噢……”老张可怜巴巴地连连点头。

    片刻后,汽车开动,大家也从老张口中,得知了一些详情。

    老张对自己都很吝啬,更别提对自己的家人了,哪怕通过古玩生意做了不少钱,也没多少用在家人身上,并且他有时买古玩买的没钱了,就把家人赚的钱也讨要过去,而且只进不出。这也导致,他儿子身上没几个零花钱。

    这年月,不提平时玩乐,谈对象的时候,身上总得有些钱,老张儿子没钱怎么谈对象,于是有个所谓的朋友就出现了,提供相机让他帮忙把老张的藏品拍照,事成后,给他五百块钱。

    老张儿子觉得这活轻松,又不会损害自身的利益,一拍即合,于是埋下了祸端。

    再说老张,几天前,四毛找上他,说有个老板想办个人展览,要借他的钧瓷,钧瓷是他的宝贝,再加上又已经答应了苏老,当即就拒绝了。

    但四毛告诉他,展览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能有十万的酬劳。

    老张听说有十万块钱,立马就心动了,不过他这人贪心,话里话外,这点钱不够。

    最后讨价还价,四毛答应了他,不但酬劳从十万变成了二十万,还便宜卖他一只黑釉酱彩团花罐,就是庆成文花五万买到的那只,而他只花了五千块钱。

    听了老张的讲述,大家心里都暗骂一句“活该”,真当天上会掉馅饼?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对方怎么可能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就为了办个展?骗鬼呢!

    其实只要多想想,就能感觉到其中的猫腻,老张这是被利益冲晕了头脑。

    却说,十多分钟后,汽车驶进了黑老九家所在的村落,四毛家也在这个村。

    趁着还没下车,赵琦问道:“老张,你认识黑老九么?”

    老张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追回自己的宝贝,随口说道:“黑老鬼就是一疯子,我劝你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

    老张这话明显带着情绪,再加上他现在这个状态,赵琦也就没有多追问下去。

    不出意料,四毛家大门紧闭,老张下了车就直奔门口,“嘭嘭嘭”地敲了起来了。

    “四毛,你给我老子我出来!”

    老张叫了好几声,屋里都没有人出来,反而把左邻右舍给招来了。

    “吵死啦,敲什么敲!回家敲你玛去!”不远处二楼有男子打开窗户,对着这边吼了起来。

    老张正怒着,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扭头就怼了过去:“我又不是敲你家门,关你屁事!”

    “你这老x,讨打是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话也越来越难听。

    眼见两人即将从争吵变成争斗,旁边有村民劝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头,你要找四毛是吧,他在新宅那边!”

    得知四毛的消息,老张哪还顾的上跟别人争吵,打听到四毛新宅的方向,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到底关系到瓷器的下落,再加上魏云亭的怀疑,既然到了这里,一行人也跟了过去。

    四毛新宅的位置比较偏,路也不太好,老张心急之下,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四毛,你特么的给老子滚出来!”

    一口气跑到门口,老张就开始大喊大叫,连连敲门,但和刚才一样,里面没人应声,直到老张敲了半分钟的门,里面的人可能受不到了,这才叫道:“谁啊!”

    老张怒极而笑:“你特么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给老子开门!”

    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跟鸡窝似的青年,走了出来。

    “老张啊,你这是要干嘛啊?”年轻人看到老张,言语之中带着些许不满。

    “你不知道我想干嘛?你特么有脸吗啊……”老张对着四毛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唾沫横飞,都快给四毛洗脸了。

    四毛有些受不了了,抹了抹脸,沉着脸说:“老张,有话好好说,你再骂我就关门啦!”

    老张双手乱挥,张牙舞爪地说:“你把东西还给我,我立马就走!”

    四毛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东西我要还给你!”

    “我的那件钧窑琮式瓶!”

    “哎,你这可就胡说八道了,那瓶子可是你当着面拿的,难不成昨天的是鬼啊!”

    “我要我的真货,不是冒牌的假货!”

    “什么假货,别血口喷人,昨天你特么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分钟,你现在告诉我东西有问题,那我还说是你故意掉包,来我这碰瓷呢!”

    其实,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当时指出来,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之前老张跑的太快,赵琦他们落后了一大段路,于是他们老远看到老张和四毛从吵架变成了打架。

    五十多岁的老张自然不是三十出头的四毛的对手,脸上接连挨了四毛几拳之后,就被四毛一把推到了地上。

    老张鼻血直流,还想从地上爬起来再去和四毛打架,离着不远的赵琦等人有些看不过去了,准备快步上前劝架。

    突然,赵琦注意老张在的位置地面开始凹陷,刹那间,地面陷落,老张就在大家的注视下掉了下去。

    众人目瞪口呆,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陷坑迅速扩大,就在旁边的四毛包括他的新宅,一起陷落。

    紧接着,陷落范围不断扩大到赵琦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群人就像下锅的饺子一般,一股脑地掉了下去。

    轰隆隆,房子掉到坑里,发出巨响,近距离就好像遇到了地震,山崩地裂,观之色变。

    “哎哟!”

    赵琦抱着脑袋,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疼的他脸都有些抽搐。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所在的位置正好靠近陷坑的边缘地带,这边又还只是土路,掉到坑底的过程中,有一些缓冲,他身上只是掉了一些土块和小石子,只是受了一些小的擦伤,他放鉴定工具的手包也掉在他的身边。

    “呸呸!”赵琦检查自身情况,估摸着问题不大,吐掉掉进嘴里的泥土,借着一点点光线,寻找其他人的位置,同时大声喊着:“你们怎么样啊,有没有事?!”

    左边的魏云亭举了举手:“我在这,暂时没问题!”

    紧接着柳勋的声音在魏云亭旁边不远处传来:“我的脚受伤了。”

    “能动吗?”赵琦看向柳勋那边。

    “能动!”柳勋移开腿上的土块,半响,他长舒一口气:“可能只是扭伤,感觉不太严重。”

    “庆总,你怎么样?”

    赵琦见庆成文半天没出声,心又悬了起来,记得手包里有一把强光手电,连忙翻找出来。

    打开手电一看,发现庆成文就在右边不远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上落着大小不一的土块,最关键,脑袋旁边也有一块,而且个头还不小。

    见此情形,大家都非常担心,赵琦急忙上前查看。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不对劲

    好在等到赵琦过去的时候,庆成文悠悠醒转过来,刚醒过来的他还有些迷糊,过了半响才想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赵琦上前清理了庆成文身上的土块,问道:“感觉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脑震荡,脑袋有些晕,其它到还好,嘶!”正说着,庆成文突然表情痛苦,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琦不连忙问怎么了,庆成文咬着牙说:“我这胳膊好像骨折了!”

    “千万别动,让我来瞧瞧!”赵琦连忙给庆成文检查伤情。

    前世赵琦女儿体弱多病,于是赵琦自学了一些紧急急救手段,其中就包括骨折的判断。

    要判断手臂有没有骨折,一要看有没有明显的外伤史;第二就是看临床表现,比如说胳膊部位肿胀,变粗,皮下有瘀斑,青紫,疼痛,按压或活动的时候疼痛。甚至病人不动的时候也出现疼痛,活动时可以听到里面有咔嚓咔嚓响的骨擦音,或者动胳膊的时候感觉到这个部位骨头变软了。

    片刻后,赵琦松了口气,从目前的情况看,庆成文很可能只是软组织挫伤,算是万幸。当然,伤情到底怎么样,还得去医院拍片才能确定。

    赵琦抬头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离上面至少有三四米的样子,就现在这情况,没有工具爬不上去。

    不远处,四毛的新宅大部分已经倒塌,而且比这边要深的多,新宅虽然还有一部分露出地面,但离坑边直线距离至少有两三米的距离。爬上去也很难跳过去,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伤员。

    大家拿出手机,发现都没有信号,不过考虑到这里虽然偏僻,离另一户人家不远,再加上这么大的动静,村里人不可能听不到,等村民到了,就能把他们救上去,所以大家并不着急。

    众人定下心来,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柳勋看着废墟道:“对了,那张老头他们在哪呢,不会被压死了吧?”

    老张最先掉下来,又靠近围墙,运气不好,还真有可能遇到不测。

    赵琦让大家在这里等着,他拿着手电过去瞧瞧,虽说老张这人有些讨厌,到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片废墟,手电一扫,房子废墟右边冷不丁的出现一处洞口,让赵琦吓了一跳。

    这难道是一个盗洞,宅子下面是古墓?

    赵琦很是诧异,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里如果是古墓,这么大范围的墓室,不可能一点陪葬品的痕迹都没有,而且新宅打基地的时候,总不可能没有发现,人多嘴杂,早就上报到考古部门了。

    难道这是人为故意挖过来,把房子底下掏空?挖出这么大一个坑,得花多少功夫?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才能做出这种事!

    正当赵琦胡思乱想的时候,上边出现了人影,还拿手电往赵琦所在的位置照了照,问道:“这里怎么会塌了,下面是什么情况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发现那里有个土洞!”

    赵琦抬手放在眼前,挡住刺眼的光芒,接着喊道:“这位大哥,我们这边有几个伤员,还有人压在下面,麻烦你通知救护车、警察,把我们救上去!”

    “好,你们别急,在下面等一会啊,我现在就过去叫人,把你们救上来!”

    “谢谢大哥!”

    赵琦隐约听到说话那人正在劝过来看热闹的村民离开,说是怕再次塌方云云,不过一会功夫,就听不到有声音传来了。

    随后,赵琦小心地走到宅子废墟处,看到地上压着一个人,只露出一只胳膊,和下半边身体,其他地方都被围墙压的死死的。通过衣着判断,被压的人应该是四毛。

    见四毛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赵琦暗自摇头,上前一摸手腕,不出意料,他并没有摸到脉搏。

    赵琦摇头叹息,继续寻找老张,他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老张的踪迹,又计算了一下老张掉下去的位置,发现老张很有可能被围墙压在下面了,同样很可能凶多吉少。

    “老张,老张,听到应一声!”赵琦大声喊着,但喊了一两分钟,还是没有回应,他手里没有工具,心有余力不足,也只能放弃。

    回到庆成文他们那边,赵琦摇了摇头:“两个人应该都没了。”

    庆成文沉默片刻,一声长叹:“哎,这叫什么事啊!”

    经过此事,大家也体会到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刚还活生生的两个人,就这么没了,感慨生命的脆弱。

    接下来,众人一边等待救援,一边议论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咦,这都快要十来分钟了吧,怎么还没有人过来?”赵琦很是奇怪。

    大家也觉得奇怪,哪怕还有坍塌的风险,村子里出了这种大事,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过来查看啊!

    “这是怎么搞的,难不成不管我们了?”柳勋对着上面喊道:“喂,有没有人啊?上面的人说句话啊!”

    柳勋大声喊了好一会,上面才探出来一个脑袋,是个看起来老实八交的中年人。

    哪怕只有一个人,大家也放心了一些,赵琦大声问道:“这位大哥,我们这里有伤员,什么时候能够救我们出去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中年人挥舞着手臂,嘴里只发出“啊啊”的声音。

    “我靠,居然是个哑巴!”柳勋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勋说的声音太大,被上面的中年人听到了,他立马头一缩不见了。

    柳勋顿时急了,大声喊道:“喂,大哥,别走啊,是我不对,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你回来啊!”

    只是无论他怎么叫,都不见对方回来,这让他脸上写满了尴尬。

    “不关你的事。”赵琦说道:“正常情况下,谁会派个哑巴在这里守着?”

    突然遭遇地陷,而地点就在村子的一个角落,只有一个村民过来查看情况不说,过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救援,居然还派了个哑巴守着,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挖出来的土洞,如此种种都太反常了。

    赵琦想了想,说道:“不行,咱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洞口瞧一瞧,说不定能够找到出路!”

    “我和你一起去吧。”魏云亭提议道。

    见赵琦看向自己,庆成文连忙说道:“放心,我俩能够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

    柳勋拍着胸口连连点头。

    现在形势不明,单人行动确实不太安全,赵琦想想便同意了。

    临行前,魏云亭拿出自己带的强光手电,交给了庆成文。

    两人借着手电的光线,朝洞口走去,走到一半,上面的哑巴又出现了,向他们连连挥手,叫他们不要过去。

    “你是那里有危险?”赵琦大声问道。

    哑巴连连点头。

    “你骗鬼呢!”赵琦突然变脸:“难不成这个洞是你挖的?”

    他佯装继续朝洞口走去,想试试哑巴的反应。

    哑巴急了,居然拿起路边的石子,朝着两人身上扔过去。

    石子个头不小,还用力朝着赵琦他们身上扔,好像不怕他们受伤主似的,这显然不像是好意制止他们。

    哑巴的反应坚定了赵琦的判断,他叫道:“用石头砸他!”

    说话间,他和魏云亭分别捡了一块碎砖头,朝哑巴砸了过去,没一会,柳勋了加入其中,当即就把哑巴给吓走了。

    哑巴的反应加深了大家的担忧,如果有人想要掩盖这件事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灭口,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谁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在这种情况下,再让庆成文和柳勋留在原地就不可行了,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走到洞口,赵琦拿手电朝里面照了照,很深,看不见尽头到哪,不过按照方位判断,是朝村子里的方向去的。

    里面的空气闻起来没有问题,赵琦带头进入,前进了一段距离,他就觉得有些难受。

    这条地下通道的高度很尴尬,蹲着走太累,站着走又得躬着身子,时不时有地方还比较矮,会碰到头,而且每隔一段距离,旁边就会有木棍加固,导致只能爬着行进,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大家的个子都比较高,情况比赵琦好不到哪去,特别是庆成文,由于一只胳膊受伤,爬起来特别的吃力,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掉队不单单是他个人的事情。

    重复着这样机械的爬行动作,赵琦很快就疲乏了,只能一边爬着一边到处张望分散点注意力。

    没一会,地道出现了岔路,大家趁机停下来休息一会。

    赵琦问大家选左边还是右边。

    得知右边很可能是出村的方向,柳勋提议走右边,原因是挖地道的人,肯定尽可能的让动静小一些,村口在村外,可以方便把土取走。

    庆成文则认为应该走右边,因为地道很可能是村里人挖的。

    柳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哪怕是村里人挖的,挖出来的土总还是要处理,总不能把土给吃了吧。”

    魏云亭说:“你缺乏农村生活的经验,挖出来的土是很多,但农村需要土的地方也不少,完全可以拉去填沟渠、铺土路、垫房基,或者给牛圈、羊圈、猪圈里边上土,等等。总之,掩人耳目的方式很多。况且,这地道肯定不是一天挖出来的,每天处理一点土,总能掩人耳目。”

    柳勋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摊了摊手:“那现在怎么选?要不听听天由命吧,我这有硬币,正面就选左边,反面选右边,你们觉得怎么样?”

    “选右边!”

    赵琦突然用手电指着右边的地面:“你们看,这里有人通过的痕迹,而且还比较新。”

    大家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而且还发现,他们进来的这段地道,痕迹要比左右两边都新,说明是后来才挖的。

    再想到这边是四毛的新宅,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地上的痕迹就是大家的指路明灯,大家仔细辨别着地上的痕迹,在地道里爬行,考虑到庆成文伤势,时不时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柳勋边爬边说:“你们说,那些人发现咱们进来地道,会不会下来追咱们,或者在出口堵咱们?”

    庆成文说:“要追早就来追了,如果在出口堵咱们,咱们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只期望,挖地道的不是同一伙人。”

    魏云亭开口道:“挖地道的人很可能只是为了报复,我觉得应该不是一伙的。”

    搞这么大的工程只为了这个目的,说明这人无权无势,不可能阻止村民过来查看,还能派个哑巴在这里看着。

    “头疼啊,今天出门前,咱们应该看看黄历。”柳勋忍不住嘀咕道。

    “抱歉,是我连累你们了。”庆成文向大家致歉。

    柳勋连忙说道:“文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多想。”

    赵琦也说:“这是不可抗力,要怪就怪挖地道的,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咱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安全出去,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众人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眼前又出现了岔道,只是两边地上的痕迹新旧程度差不多,这让大家有些头疼,虽然可以分辨一进一出的痕迹,但他们可不知道哪边是进,哪边是出。

    “看来只能靠运气了。”柳勋苦笑道。

    赵琦耳朵动了动,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嘘,别说话,好像有声音!”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除了呼吸声,左前方的通道内,确实隐隐有声音传来,只是声音太小了,听不出说的什么话。

    赵琦小声说:“你们这里等一等,我去瞧瞧。”

    大家点头,并让他小心。

    赵琦爬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是从通道墙壁上的一块木板那里传来的。

    这是一块三合板,做隔断使用,另一边很可能也是一条通道。

    “难道出口是在另一边?”

    赵琦这么想着,贴到三合板上,声音也清晰起来。

    就听有人心急火燎地说:“警察怎么来的这么快!”

第两百一十四章 偷袭

    赵琦听说警察来了,心中一喜,就听那边另外一个声音传来:“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那个司机报的警?”

    “我都跟你说了,把他骗到屋子里打晕得了,你特么居然闲麻烦,这下好了吧!那人又不是傻子,就凭你爸几句话,就能把人忽悠了?”

    赵琦听出来,这两人说的应该是给他们开车的司机,之前看着车,并没有一起过来,他肯定能听到动静,也没那么好忽悠,报警很正常。

    “这事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吧,而且我都让我爸把去那边的路给堵住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做吧!”

    “体力活都是老子在做,你特么就放个风,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吵,我已经把进来的路堵上了!”

    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而且赵琦对这个声音异常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冒充游元亮的程图嘛!

    自从上回赵琦在医院见到程图之后,无论是警方,还是刘南齐等人找人打听,都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赵琦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

    想到上回也是在商都的医院见到的程图,他猜想这段时间,程图应该一直都躲在商都,也不知他是靠着什么方法,躲过警察等人的追查。

    赵琦听到最先说话的人叫道:“啊!老大,这么一来咱们怎么出去,而且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没有取出来,咱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蠢货,你还不了解咱们老大的吗?肯定有了解决办法,才会这么做的!”

    “就你聪明……”

    “行了,都别说了,快去捡一些比较贵重的玩意,集中到这里。”

    “然后呢?”

    “啪!”

    “哎哟,老大你干嘛打我!”

    “跟你说过多少次,我说话的时候别插嘴,下次再犯,你这嘴巴就别想要了,听没听见!”

    “我……我记下了!”

    “哼!”程图冷哼一声:“看到那个位置没有,那边其实有块木板遮着,木板后面就是一条地道,等会咱们就从那条地道出。”

    “啊!那边难道和坑里发现的洞口连起来的?但要是掉进坑里的那几个人也进来,咱们不是会碰到吗?”

    “你爸不是找人看着么,我刚才堵路的时候,你爸说还没进。”

    赵琦很惊讶,那哑巴明明知道他们进入地道,怎么会没有去通知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今天奇怪的事情遇到多了,赵琦都懒得多想,等他们出去早晚会知道。

    “哦,那就应该没进来,对了,老大,那条地道是谁挖的啊?”

    “据我所知,应该是黑老九。那老家伙挖这口子估计是想分杯羹,以为我没发现他。”

    这句话,让赵琦愣了一愣,但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之前黑老九提的那个奇怪要求,就让他感觉到,黑老九心里藏着什么秘密。现在一想,他的语气之中,好像带着一丝决绝。

    但紧接着,他又被自己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这个地道的规模像是遍布全村,黑老九不会是要把整个村子给埋了吧!难道整个村子的人都得罪过他?

    “啊,怎么会是黑老九,他挖地道到底想干什么?”说话的人被吓了一跳。

    “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你自己问黑老九去。”程图说道:“三传,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拿着铲子过去,给我把右手边的通道堵住了,防止掉进坑的那几个人进来坏事。”

    赵琦暗叫一声“不好”,如果在刚才他们对话的时候,他们几个还有可能通过这处地方,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他心里闪过几个念头,一咬牙,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老大,不会堵错了吧,要是把出去的路给堵上……好好好,我马上过去,一定尽快把活干完。”

    “记住你说的话,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要是没干好,别怪我不客气!兔儿,你在这里把东西整理一下,再进墓里来帮我拿东西。”程图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是进入古墓取陪葬品了。

    “老大也真是,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就咱们几个自己人,至于嘛!”等程图不见了,那个叫“三传”的小声嘀咕起来。

    “嘿,干咱们这行的,哪有真正的自己人,你难道忘记霍子了?”

    “怎么会忘,当时是咱们一起下的手,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三传”话语中还有些得意:“放心好了,我不是霍子那个蠢货!”

    说到这,他又以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只要能带着我赚大钱,让他当一辈子老大又怎样!”

    赵琦收起关闭的强光手电,放在裤子口袋里,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甩棍。

    这根甩棍是今天早上,瞿俊民给他的,遇到危险不至于手无寸铁。赵琦的手拿包不大,他还嫌甩棍占地方,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赵琦掩在洞口等待出击时刻,随着时间推移,他心跳越来越快,嘴里发干。前世他就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中,没想到这几天,不但遇到劫匪,居然又遇上现在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有些梦幻。

    “嘭!”

    “三传”一脚便把三合板踢开了,也把赵琦吓的一哆嗦,差点就发出了声响。

    “你干嘛,轻点会死啊!”

    “别紧张嘛,这里又没有人!”

    “要是有人呢?”

    “那我就用这把铲子把他的头给铲下来!”

    “三传”狞笑着挥舞着手里的铲子。

    “别浪费时间了,老大可是说到做到。”

    “你这人真是无趣。”

    “三传”撇了撇嘴,拿着手电走到洞口一看,发起了牢骚:“黑老九个傻x,洞挖的这么小,想要老子爬是吧,回头老子让你这老货爬个够!”

    不过再怎么发狠,他也只能低下身,把头探进去,想要借着手电的光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

    正在这时,已经准备多时的赵琦,扬起拳头,对着三传头部一侧的耳下位置猛锤了两拳,

    打在这个位置一般人都晕,但不会晕死,只是倒在地上两眼发黑,头脑发晕,短时间内毫无还手之力。

    从刚才的对话中,赵琦得知两人手上有人命,下手自然没什么顾及,打了耳下又打了后脑,几拳下来,就把“三传”给打晕了。

    但哪怕赵琦再怎么注意,动静还是不小,被外号叫“兔儿”的盗墓贼注意到了,大吼一声:“是谁!”

    赵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三传推了出去,随即自己也钻了出去,往旁边一滚,拿出强光手电,对着对方使用了手电的爆闪功能。

    这里虽然有一盏小灯,但光线非常弱,“兔儿”的眼睛乍然受到强光照射,下意识地就用手去挡住眼睛。

    此刻,赵琦才注意到,“兔儿”居然已经拿起了一把土猎枪,看起来已经打开了保险,如果不是他使用强光手电,估计现在已经成了马蜂窝了。

    赵琦吓出了一身冷汗,动作不停,冲向“兔儿”的同时,手电也砸向了他的脸。

    如果熟悉强光手电的人,应该知道,强光手电筒头部都设计有莲花头,“兔儿”脸上被电筒头砸到,发出惨叫。

    这处空间不大,赵琦刹那间就到了“兔儿”面前,他一跃而起,落下的时候,手中甩棍也砸到了“兔儿”头上。

    对方手里有枪,赵琦下手可不敢轻了,几棍下去,把“兔儿”打的头破血流,只能躺在地上哼哼。

    从赵琦打晕“三传”,到解决这个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回忆起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电影中的情节一样,想想都觉得爽。

    只是程图还没解决,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好在地上有土猎枪,只要一枪在手,赵琦就不会害怕程图。

    只是还没等赵琦弯腰捡枪,他借着微弱的灯光注意到,又有个人从不远处的通道里弯走了出来,正是刚刚听到响动赶来的程图。

    这里空间狭窄,两人之间不过几步之遥,赵琦注意到程图手里已经拿着一把匕首,此时他如果弯腰捡枪,很有可能被程图抓住机会,于是他立刻用脚把枪往身后一扫,手持甩棍,凝视注视着程图。

    “是你!”

    程图显然认出了赵琦,也不知是他还记得当初撞了赵琦的情形,或是通过什么渠道调查得知的。

    不管怎样,赵琦都不想跟程图啰嗦:“多行不义必自毙,劝你束手就擒!”

    程图打量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手下,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了,冷冷地说道:“等你赢了我再说吧!”

    话音还没落,他快步上前,左手握着匕首对着赵琦刺了过去。

    赵琦躲避的时候,用甩棍抵挡,但他到底还是缺乏打斗经验,冷不丁,胸口被程图打了一拳,拳头的力道极大,赵琦被打的后退了几步,他只觉的胸口一闷,说不出的难受。

    程图狞笑一声,匕首换到右手,原来他根本不是左撇子,刚才那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出其不意。而赵琦也确实被他骗到了,吃了亏,被他占了先机。

    程图明显是练过的,而且经验足,赵琦心知不是程图的对手,他必须找到制胜的办法,否则早晚会交代在这里。他眼睛的余光注意到脚边的土猎枪,或许这是自己的机会?

    程图也注意到赵琦脚边的枪,不过他根本不给赵琦机会,大叫一声,踏步上前,匕首对着赵琦猛刺,赵琦只能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来呀,你不是让我束手就擒吗,怎么这么没用呢,还是让我戳死算了吧!”

    虽说赵琦手里的甩棍要比程图的匕首长,但此刻赵琦的气势被压,根本发挥不了甩棍的优势。而且程图的力气也比他大,多次格挡下来,手都有些发抖,甩棍都差点脱手。

    “丁丁丁!”

    程图突然又加大了力气,匕首当作砍刀,对着挡在面前的甩棍连砍了几刀。

    赵琦再也拿不住甩棍,掉到了地上,此刻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心中骇然,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没用家伙,给我去……”程图手拿匕首朝着赵琦猛得刺去。

    “赵琦,闪开!”

    千钧一发,就听生魏云亭大吼一声,手里的铲子朝着程图的脑袋砸了过去。

    程图不可能一命换一命,只得躲开,此刻的赵琦听到这一吼,慌乱的心神居然暂时安静下来,他福临心至,在身后的墙上抓了一把土,撒向了程图的脸。

    大部分时候,这种江湖下三滥的手段,往往百试不爽,本来程图就要躲着飞来的铲子,也没想到赵琦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刹那间,眼睛里进了无数细沙,剧痛无比,人看不见东西,心神也乱了。

    紧接着,魏云亭砸过来的铲子飞来,撞到了程图拿着匕首的小臂,剧痛之下,他手中的匕首也拿不住掉到了地上。

    赵琦猛吸一口气,朝着已经顾头不顾尾的程图使出一招撩阴腿。

    “喔!”

    程图痛苦地用手抱着自己下身,赵琦趁势双手抱着程图的脑袋,抬腿用膝盖朝程图的面门接二连三地狠狠顶了过去。

    “砰砰砰!”

    赵琦直到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被血液浸湿了,才放开程图的脑袋,就见程图血流满面地滚到地上,好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他这才喘着粗气,靠着墙无力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柳勋他们爬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吓了一跳。

    柳勋对着赵琦竖起了大拇指:“赵琦,你可太猛了,换作是我,估计早就吓尿了!”

    赵琦无力地摆了摆手:“可别恭维我了,我也就占了偷袭的光,而且刚才要不是魏哥救我,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现在想想,赵琦也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敢于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之前遇到劫匪的影响。

    当然,也辛亏他这么做,否则他们很有可能被发现,之后就是秋后的蚂蚱了。毕竟对方可是有枪的,而且以程图这么凶残的性格,他们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第两百一十五章 答案

    魏云亭说道:“遇到这种事情,总不能只让你付出吧。”

    柳勋说:“哎呀,咱们都是好兄弟,也就别分什么你我了!”

    众人相视一笑。

    接着,庆成文让大家找一找,附近有没有绳索,把三个人绑起来,避免万一他们醒过来,搞一出绝地逢生的把戏。

    说起来,这三个人受的伤一个比一个重,“三传”伤的最轻,紧接着是“兔儿”,不过看起来血流满面,其实并不严重。

    而程图看起来就比较凄惨了,鼻子塌了,嘴巴破了,牙齿还掉了好几颗,整张脸都不成样子了,而且还不知道生育系统受多大影响。

    庆成文对赵琦说:“别多想,就他们这样的,指不定手里有几条人命呢。”

    柳勋也连连点头:“这些家伙都是枪毙的命,而且你也算是自卫反击,肯定不会有事的。”

    “没事,我不担心这事。”赵琦说着,环顾四周:“这是哪个时期的古墓?”

    “很可能是战国时期的。”

    古墓里的陪葬品上面可能有化学物质,还要保证它们的原始状态,魏云亭找了副手套,这才拿起地上的一枚布币,翻看之后回答了一句。

    接着,魏云亭又看了几件陪葬品,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柳勋好奇地打量着陪葬品:“那这些东西应该挺值钱的吧?”

    赵琦笑道:“别管它们值不值钱,这里的东西也不是咱们能够染指的,现在关键是要出去。”

    想到警察都已经来了,琢磨这些陪葬品会惹麻烦,柳勋暗道一声可惜。

    赵琦接着说道:“黑老九这人我有些琢磨不透,既然警察到了,我建议咱们派个人回去,让警察打通盗洞入口。”

    万一黑老九在出口处设置机关,他们过去可就危险了。虽说出口可能就在不远处,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家肯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至于说大家一起出去,先不提庆成文受伤,爬出去速度较慢,对他的伤势也不利,还有程图这几个人也要看着。

    大家一致同意赵琦的意见,由于赵琦现在实在没力气了,相对没怎么受伤的魏云亭便自告奋勇。

    “这里有水、火腿肠和面包。”柳勋欣喜地从一只背包里拿出水和食物,分发给大家。

    谁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多久,有水和食物,即能补充体力,也能让大家安心。

    喝了水,吃了点东西,魏云亭从地道返回。

    赵琦总算恢复了些力气,在这里闲着无事,他一边和庆成文他们聊着天,一边观察着程图几人从古墓里拿出来的陪葬品。他们挑选出来的都是比较珍贵的文物,对赵琦是一个增长眼力的机会。

    这里光线太暗,赵琦戴上手套,把刚才扔出去的强光手电捡了起来,到底是超强铝合金材质,一点问题都没有。

    片刻后,赵琦看到一面铜镜,这是一面山字纹镜,此类主题是战国镜的主要纹饰品种,有三山、四山、五山、六山,其中四山最为常见,三山最为罕见,存世量屈指可数,并且近年考古发掘尚未见出土三山镜。

    这面三山镜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历史,也可以算是考古界的重大发现了。

    这么好的东西不是自己的,赵琦心里多少有些可惜。

    “看过即拥有吧。”

    心里想着安慰话,赵琦把青铜镜放回去,手电一扫,注意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块小铜牌,好奇地便捡了起来。

    “呜呜呜……”

    正当赵琦把铜牌放到眼前打量时,刚才被赵琦打晕的“三传”醒了过来,他身体像条蛇一样扭动着,想要挣脱绳索,嘴里因为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柳勋上去踢了他两脚:“给我老实待着,等警察过来,你就‘自由’了。”

    “呜呜……”

    “呜你玛个头啊,敢再叫,信不信我把臭袜子塞你嘴里!”

    听柳勋这么一说,“三传”只能老实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大家听到通道入口那一处,有声音传过来,应该是救援人员过来了。

    程图堵掉的那段通道不长,没让大家等多久,救援人员就把通道重新打通了。

    警察下来把大家接了出去,赵琦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胸口一畅,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赵琦等人身上都有伤,警察简单了解了情况,让救护车把他们送去医院,接受检查。

    万幸的是,跟赵琦的检查一致,庆成文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其他人也只是受了些轻伤。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医生建议他们在医院里观察一晚上。

    老张和四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两人被救出来时,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晚上睡觉前,赵琦拿出了之前捡到的小铜牌。

    铜牌应该是最近几年制作的,应该是经常佩戴的缘故,外表已经有了包浆。

    铜牌正面雕有一大两小三只羊,大羊居中,呈卧伏状,四肢均收于腹下。羊呈回首状;两只小羊,嬉戏在大羊身两侧,母子情深。卧羊造型十分准确,骨胳、肌肉的表现突出,羊眼尤其灵动,形神兼具,线条干净光滑,写意无拘,雕工非常精湛。

    铜牌背面没有图案,只有一个“杨”字。

    这块铜牌是谁的?

    “三传”一开始就被打晕了,没有到过捡到铜牌的地方,而且他就是那个村的,村里人没有姓杨的。

    程图很凶猛,直到墙角的位置,自己才有还手之力,程图身上的东西,更有可能掉在墙角。

    这么想来,铜牌的主人最有可能是“兔儿”。

    不过,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大,但也有可能是无意间掉落的,或许主人就不是他们三个。没有人提起,就当是他的战利品了。

    翌日,警察又过来,找他们问了一些问题,大家因此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三传”的父亲就是村长,他年轻的时候也跟亲戚下过墓,懂的一些探查古墓知识,而他当时跟着的老大,正是程图的父亲。有一次下墓的时候,一行人遇到意外,程图的父亲救了他的命。那次意外让他瘸了腿,从此离开了盗墓行业。

    古墓就在他家屋后的自留地的下面,是他种地时无意间发现的,发现后就通知了程图,并为程图的身份做了掩护。

    而遍布村子地下的地道,确实是黑老九挖的。

    前文说过,黑老九年轻的时候,是个打手,在村子里没什么人缘。

    黑老九四十多岁结的婚,结婚前他就知道妻子的品行不太端正,在娘家的时候,就跟街坊邻居,老少爷们关系都非常不错。

    不过他不是很在意,毕竟他的条件就摆在那里,只要妻子能够给他传宗接代就行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结婚不到一年,妻子就跟别人跑了。这件事让黑老九更加在村里抬不起头,村里人难免以此来取笑他,拿他寻开心,好在最后人被他岳父给找回的。

    回来后,人到是老实了,又过了一年怀了孕,却没想到因难产而死。

    农村嚼舌跟的多,难免又出现一些风言风语,黑老九因此便怀恨在心,在经过几次冲突后,便下决心要让村里所有人都给自家陪葬。

    于是他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背地里一直在为报复做着准备。

    其中,黑老九最痛恨的就是四毛的爷爷,以及“三传”的奶奶。

    前者在黑老九妻子生前,一直跟别人吹嘘跟她有一腿,为此黑老九和他还打过架;后者则老是嚼舌跟,经常从她嘴里传出一些有黑老九有关的传闻。

    对黑老九来说,别人可以不死,这两家一定要死的干干净净。

    黑老九的计划说起来很简单,在村子下面挖一条地道,埋上炸药,等某一天夜里引爆。

    他先挖的别的地方,“三传”家下面最后才挖。

    这是因为“三传”的父亲也算是专业人士,黑老九担心自己挖地道被发现,再加上对方又是村长,发现了对他不利。出乎他的意料,他挖通了古墓,也发现了程图等人。

    原本按照计划,黑老九已经动手了,现在有程图他们在,黑老九只能耐心等待。然而,程图却因为觉得这里安全,想要慢慢把土墓里的藏品掏空、变卖,又延长了不少时间。

    所以,直到昨天发生地陷为止,黑老九都没有机会实施。

    为什么会发生地陷?主要还是地质原因,只是黑老九挖的地道也起到了催化、加速的作用。

    得知黑老九居然做了这样的“壮举”,所有村民都吓了一大跳,有些村民当晚就去了别地亲戚家,免得万一自家房子也像四毛那样,跟着新宅一起下葬。

    所以说,不要经常背后说别人坏话,当面揭人伤疤,搞不好就会酿出血光之灾。

    最后,关于哑巴没有通知村长,他们进入地道,原因说起来也好很笑。

    村长原来偷偷出了一百块钱,让一位村民盯着赵琦他们。但这人临时被朋友拉去喝酒,他又花五十块钱叫了另外一位村民,但这人比较懒,又怕有危险,就花了十块钱让哑巴去看着。

    哑巴见有钱拿,一开始还挺高兴,但后来用石头砸赵琦他们的时候,反被赵琦扔的石头砸到,生着闷气回家去了,根本没想要通知上去。

    庆成文听了笑言,这就是中间商层层赚差价,导致的恶果。

    之后,大家从警察那知道了一些程图的情况,不提他们盗墓所犯的罪,三个人手里光人命就有三条,哪怕不算别的,死刑肯定是跑不了了。

    这个结果没有出乎赵琦的意料,同时也了了他前世今生的一桩心愿。

    虽说,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他或许不会踏入古玩这一行,也不会有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初程图撞的他那一下,确实间接影响了他的一生。

    意外解决了程图,赵琦觉得这次商都之行算是比较完美,又多了柳勋、庆成文和魏云亭这三位朋友,可以说不虚此行。

    不过,随着老张和四毛之死,庆成文没有完成师傅的任务,多少有些郁闷,好在还有一些收获,算是有些安慰。

    魏云亭也很遗憾,没有通过四毛找到线索,但就算四毛死了,他也会继续调查四毛生前接触的人,虽然希望渺茫,以他的性格还是要尽力而为。

    第二天上午,大家出院,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见一位拎着布包的中年人向他们走来。

    “请问,你们谁是赵琦?”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帮人带个话,咱们能单独聊吗?”

    赵琦心里奇怪,自己在商都也就认识了那几个人,有事找他直接打他电话就行了,不需要让人带话。

    于是,他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在这里说就行了。”

    “不行,带话的人告诉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中年人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咱们就在那边说,光天化日,我也不可能对你不利的。”

    赵琦想了想,答应下来,和中年人一起走到树脚下。

    “可以说了吧,是谁让你带的话?”

    “我是黑老九的远房亲戚,他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你。”说着,中年人从包里拿出一只铜盒递给赵琦。

    “他为什么要把这盒子给我?”赵琦没有接,他满心疑惑,不明白黑老九为什么会送东西给自己。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跟我说,盒子里面有一封他写的信,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这盒子你拿着吧,我也好交差。如果你实在不想要,就找个地方把它扔了。”

    赵琦想了想:“那我再问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见的他,据我所知,他昨天就已经被带去警局了。”

    法律规定,如果因刑事犯罪嫌疑被羁押在看守所,是不允许人犯与家人会见通信的。避免串供影响对案件的侦办。这也正是赵琦疑惑的地方。

    “这只盒子早就放在我这里了,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我是昨天接到他的电话,估计是被警察抓走之前吧。”

    中年人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盒子你拿去,从此以后,我跟他就没什么瓜葛了。”

第两百一十六章 答案(续)

    赵琦能够理解中年人的不耐烦,本来黑老九名声不好,又做出现在这种事情,别说远房亲戚,可能连至亲都唯恐避之不及,他还肯帮忙,也算难得了。

    赵琦接过铜盒,见上面还有一把密码锁:“密码是多少?”

    “好像是什么铜器上面,最后三个字的笔数,如果不是,你就把锁给撬掉吧。”中年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琦心想,不出意外,中年人说的铜器,就是之前黑老九转让给他的那只青铜花觚,上面的字,他还记得很清楚,不过在这里打开不方便,只能先放一放。

    赵琦拿着铜盒回去,跟大家说了事情原委。

    大家虽然也很好奇,黑老九这么做的用意,以及盒子里装的东西,但这是赵琦的**,还是不要探究为好。

    不过赵琦上了庆成文叫来的车,就照着记忆中,青铜花觚上面最后三个字的笔数,打开了铜盒上的锁。

    万一警察又从黑老九身上挖出别的罪行,这只铜盒里的东西,有可能给赵琦带来麻烦,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也就多了几个见证人。

    打开铜盒,首先见到一个信封,赵琦抽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解释了黑老九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原来,十几年前,黑老九有事去一趟姑苏,准备回来的时候,钱包被小偷偷了,没办法回家。后来有个人帮助了黑老九。黑老九一直想报答那人,但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心里一直很遗憾。

    黑老九之所以对赵琦另眼相看,正是因为赵琦和那人长的有些神似,所以留了一些古玩给赵琦。

    事实上,黑老九原本是准备,等赵琦明年按照约定,带着青铜花觚过来时,再让中年人想办法把铜盒送给他。

    按照黑老九的计划,那个时候,他和村民已经一起被炸身亡了,而赵琦也算是他所作的壮举的见证人。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阴差阳错之下,计划没有实现,好在黑老九最痛恨的两家,都付出了代价,心里也算是满足了。

    用警察的话来说,这么多年下来,黑老九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怨恨,只是心里一直有着一股气,驱使他照着计划进行下去。

    读完信,赵琦心中很是感慨,要说黑老九身上没有优点,也不尽然,但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说的。

    铜盒里除了这封信之外,还有两件玉器,一件为青玉所制的鸟纹笄。

    笄,古代女子用以装饰发耳的一种簪子,用来插住挽起的头发,或插住帽子。在古代,汉族女子十五岁称为“及笄”,行笄礼表示成年。

    这件鸟纹笄整器为锥状,上端雕琢成鹰头的鸟形,鸟身为收翅披羽,双脚并拢端立,鸟爪弯勾内向,下端圆锥状,成圆榫与杆组合。

    整器雕工精致,古朴典雅,里外都透着沧桑的气息。

    刚才赵琦在读信的时候,魏云亭已经看过这件玉器,断定这是一件石家河文化的玉器,并详细讲了断定的标准。

    另一件玉器是玉佩,巧做斧形,采用浮雕、镂雕技法,钮处雕一蟠螭,两面高浮雕雕纹饰,一面为童子戏珠,一面为蝙蝠双鱼纹饰,取其谐音,年年有余,寓意吉祥。

    赵琦能看出,这件玉佩工艺精湛,应该是清中期的宫廷手艺。

    这两件玉器,赵琦都非常喜欢,但所谓无功不受禄,他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于是,他请柳勋帮忙,关注一下黑老九的情况。

    黑老九本来年纪就很大了,可以想象,等他出狱之后,生活会很艰难,而且肯定有人会敌视他。

    这两件玉器现在的价值有二十来万,这笔钱他准备等黑老九出狱后再给,应该能解决黑老九到时的燃眉之急。

    中午,大家又一起吃了一顿饭,相约以后经常联系,就各奔东西了。

    临走前,庆成文给了赵琦和魏云亭一个不小的红包,作为他们的掌眼费。

    赵琦回到瞿家,只有瞿俊民在家,瞿文地有个远房亲戚没了,夫妇俩去奔丧了,瞿俊民还没好利落,没高兴去。

    见赵琦回来,瞿俊民追着问昨天的事情,赵琦只得又讲了一遍。

    瞿俊民听完了,满脸可惜:“真是好玩,早知道我就一起去了。”

    赵琦没好气地说:“要不是运气好,我们都差点没命,你居然还说好玩?我看是你没被你爸打够!”

    瞿俊民撇撇嘴:“老揭人伤疤就没意思了。”

    “是你自己皮痒。”赵琦笑了笑:“对了,这回过来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如果郑晓光今天不联系我,我就回去了。”

    “我没有这家伙的消息。”

    提起郑晓光,瞿俊民就来气,而且他可以肯定大前天的拍卖会上,见到的就是郑晓光,但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他们,之后就没了影子。

    这时,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脸色古怪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咱们现在带着东西过去跟他碰头。而且还要偷偷摸摸的,不要让别人发现。”

    “他不会搞鬼吧?”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赵琦都快变成惊弓之鸟了。

    瞿俊民说:“他说的地方我知道,应该不会。”

    “他不是有我手机号吗?怎么不给我发信息?”

    “估计手机又没了呗,要不是我的手机号一直没换过,他可能也记不住。”

    瞿俊民说道:“你想不想去,不想去咱们就放他鸽子,总不能让他一直放咱们鸽子,咱们也要放他一回。”

    “算了,别节外生枝了。对了,你现在能去吗?”赵琦看了看他。

    瞿俊民摆摆手:“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能坐就站着。”

    说着,他回了条信息,让郑晓光带好东西在那等着,半个小时后碰头。

    郑晓光说的地方,是一家小店,面积不大,位置比较偏僻,看起来比较老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下是堂食,楼上还有两个包间。

    瞿俊民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带着赵琦,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楼,进入左边的包间。

    两人进去的时候,郑晓光还在胡吃海喝,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示意找凳子先坐,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饭菜上,夹起菜,就直接往嘴里塞,就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没一会,就把面前一盘红烧肉吃了干净。

    看到郑晓光的样子,瞿俊民眉头紧缩,此时的郑晓光和之前的模样,可以说判若两人,神色憔悴,身上邋遢,就跟流浪汉似的。

    “你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被别人打劫了?”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来。”郑晓光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舒畅地打了声饱嗝,接着对外面喊道:“钱哥,上来把桌子收拾一下,再给我泡一壶茶过来。”

    很快,老板娘上来了,她的态度很冷淡:“吃饱了?把账结了吧。”

    郑晓光指着赵琦,嘿嘿一笑:“问他们要。”

    这副惫懒样,让瞿俊民火冒三丈,都想上前揍他一顿,不过被赵琦偷偷制止了,这种人实在没必要跟他怄气。

    赵琦付了饭钱,老板娘就把桌子收拾干净,又给两人倒了杯茶。

    让老板娘出门时把门带上,瞿俊民沉着脸说:“你的东西带来了没!”

    “瞿俊民,你变了!”郑晓光盯着瞿俊民道:“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我是变了,不过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你!”瞿俊民冷笑道:“之前在拍卖会上的,是不是你!别否认,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我就想问问,你去拍卖会上做什么?钱又赌光了,所以只能拿着你爸留下的藏品变卖?!”

    郑晓光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愿意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

    瞿俊民怒目圆睁:“那你就别说‘我怎么变了’这种蠢话!”

    赵琦制止住两人争吵下去的趋势,说:“别浪费时间了,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郑晓光冷哼一声:“我要的东西呢?”

    赵琦把扳指、剑珌以及扇面拿了出来:“东西都在这里,你的呢?”

    “我先看看对不对。”

    郑晓光没有耍什么花样,很快便看完了,指着墙角的一只皮箱道:“东西都在里面,不过有件东西卖了,你给十万块就行了,如果愿意咱们就交换。”

    “你……”瞿俊民真想大骂他一通,但想到现在的郑晓光已经是十足的赌徒,根本不知脸面为何物,骂他还浪费唾沫。

    赵琦其实已经并不指望郑晓光能够履约,所以并没有感到意外,不过他可不会按郑晓光说的做,摇了摇头:“你自己去拿,万一里面的东西有问题,我可说不清。”

    郑晓光嗤笑一声,也坐着不动:“真有意思。”

    赵琦起身道:“既然你没诚意,那我就走了。”

    郑晓光摸了摸鼻子:“得得得,怕你们了,要不是看在俊民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跟你烦。”

    瞿俊民差点气乐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居然又腆着脸说看在他的面子上,这货脸皮比城墙都厚。

    郑晓光懒洋洋地把皮箱放在桌上打开:“看吧。”

    赵琦定睛一看,箱子里一共四样东西,一件黄釉高足碗,一把紫砂执壶,一件竹雕笔筒,还有一方寿山石马钮印。

    “就这几样东西?”赵琦抬起头来。

    “还不满意啊,这些可都是精品!”

    “是不是精品不是你说了算。”

    赵琦先拿起了印章,印章使用的是高山石,材质尚可,雕刻卧马钮,印文“与民为善”。

    接着是笔筒,竹雕镂空仕女,刀法精纯,画面层次感极强。

    再说执壶,整器制作规范,坚致朴雅,工巧敦朴兼而有之,底部有一款识“淡然”。

    最后是高足碗,全器施黄釉,碗体宽广,撇口、弧形壁;圈足瘦高,上窄下宽。

    赵琦面无表情地把高足碗放回皮箱里,看着郑晓光,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不是脑子发昏了,这几样东西,除了换我这三样东西,还要十万?”

    “不乐意就算了,我又不是非换不可。”郑晓光关上皮箱,做出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赵琦也把东西收好,对着瞿俊民说道:“那就算了,咱们走吧。”

    眼见两人走出了门口,郑晓光突然又换了副面孔,哈哈笑道:“别急啊,咱们再谈谈!”

    “你又没有诚意,有什么好谈的?”赵琦冷眼看他。

    郑晓光摊摊手:“你这话说的,我没有诚意,怎么会带着东西跟你们见面?这样吧,你说下多少钱,合适的话就给你了。”

    赵琦指着自己说:“你的东西,让我开价?”

    郑晓光双手一拍:“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夹杂着感情因素,我给出的价格,你也不会乐意啊。”

    “我开价,你就乐意了?”

    “你是俊民的朋友,我相信你。”

    瞿俊民马上说道:“你的事情,别扯上我!”

    郑晓光闻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装腔作势的样子,看的瞿俊民觉得恶心。

    赵琦开价:“三十万。”

    郑晓光跳起了脚:“什么!哪有你这样的价钱!”

    赵琦说:“就像你说的,看在俊民的面子上,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

    “你这是没诚意喽?”郑晓光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谁没有诚意!”赵琦冷漠地说道:“一开始,是不是你说,你的藏品价值,至少和你开出的条件相等?现在临时变卦不说,还拿这么些东西过来,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觉得这个价钱吃亏,那就卖给别人去,看看他们能给你多少钱!”

    郑晓光有些哑口无言,半响,他的语气弱了几分:“你这个价钱也太低了,再加八万咱们就成交,也吉利一点。”

    “这算什么吉利……”

    赵琦抓住了郑晓光的弱点,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最终以三十三万成交。

    只不过,郑晓光死活要五万块钱现金才行,好在赵琦上次去黑市拍卖会准备的十万块钱现金没动,今天为了以防万一,也带了过来,也省了他的麻烦。

第两百一十七章 转让

    郑晓光到是还挺信任瞿俊民,让他带着自己的银行卡信息去转账,事后,瞿俊民把转账单给他。

    “呼!”

    从店里出来,瞿俊民心中颇为郁闷,吐出一口闷气:“你说,一个人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听没听说过,赌徒有几个阶段,随着沉迷,他会变得安于现状、人情冷淡、生死不惊、毫无人性,直到变成行尸走肉!”

    赵琦说:“这个时候,他们的生命中就只剩下赌了,既毫无乐趣,也不过于计较输赢,只是按照惯性无脑地向赌场冲,哪怕亲情、爱都都劝不过来,更别说友情了!我觉得郑晓光现在就属于这个阶段,已经没救了,索性就让他自生自灭,能活多久算多久吧!”

    瞿俊民苦笑道:“我只是替郑叔难过,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孝子。”

    “子不教,父之过”,要是子女从父母那得到良好的教育,形成良好的教养,不太可能会沾上赌博的恶习。

    当然,这种话心里想想就行了,赵琦不会蠢到当面说。

    一路上,瞿俊民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到了家,他让赵琦等一会,片刻后,他拿了一把紫砂壶出来,放到赵琦面前。

    “怎么了?”赵琦疑惑地看着他。

    “你先看看觉得怎么样?”

    赵琦观看了一会,点头道:“这把壶泥质细腻,色泽朱红,为名贵的大红泥烧制而成。壶身微皱绵密,俱以三刀法刻就,刀工爽利,入刀处尤其精采,刀刀精严,却又笔意延绵,是邵圣和的难得一佳作。”

    邵圣和是清乾隆时期制壶名手,他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很受欢迎。

    “你喜不喜欢?”

    “喜欢怎么说,你还准备把它让给我啊?”

    “对,我用它换你刚刚买的那把壶,怎么样?”

    赵琦很意外,但很快他就想到了瞿俊民的用意:“你这是打算再帮一把?”

    瞿俊民长叹一声:“唉,我现在是劝不了他了,只想别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就行。”

    赵琦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换不换了,这把壶你收着吧。放心,我不会亏的。”

    瞿俊民连连摇头:“不行,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空手要你的东西,我磕碜不磕碜啊!”

    面对瞿俊民的坚持,赵琦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笑道:“行,那我换吧,不过这把壶是你的吗?”

    瞿俊民嘿嘿一笑:“是我家老爷子的,他也是捡漏来的,没花几个钱,他肯定乐意。”

    “你到是会慷他人之慨。”赵琦开了句玩笑,又说:“对了,我记得你对紫砂不熟吧?”

    瞿俊民得意洋洋地说:“那是之前,谁让我昨天正好在家里看了一本,老爷子书房里的《紫砂大赏》,不巧,上面正好‘淡然’这个款识的介绍。”

    清初,宜兴紫砂工艺受到皇室宫廷关注,开始定制宜兴紫砂器。入宫后交造办处艺人装饰,因此出现了描金、堆泥、加漆等工艺,使原本朴实的紫砂更显雍容华贵,淡然斋印款最高出现在明末一直沿用到清中,极有可能是皇室闲章。

    赵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再教你一招吧,你看,这把壶泥料火候略浅,对比故宫同类珍藏同为欠火,由此可见,这把壶并非宜兴所烧,而是造办处的窑烧成。所以确定为宫廷御用之物。”

    这把“淡然”款紫砂壶的制作年代,应该是在康熙时期,用料上乘,做工精良,价值在五六十万上下。

    而瞿俊民拿来的那把壶,同样是一件精品,价值差不多。就像他说的,做不出损朋利己的事情。

    晚上,赵琦收拾好行李,拿出那只黄釉高足碗,仔细打量。

    这只高足碗,就是他接触郑晓光的起因,在他前世的记忆中,这只高足碗关系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瓷器。

    之前他不太方便看得太仔细,现在拿在手中,左瞧右看,终于可以确定,这件黄釉高足碗的外表是伪装的。

    前世,马胖子在一次酒后,有跟他提起过一种隐藏珍贵瓷器的方法,用一种特殊的油墨,喷涂在瓷器的表面,再经过一定的处理,就能使得瓷器变成另外一种颜色的釉面。

    赵琦不知道高足碗上是不是使用的这种油墨,他也不敢贸然用工具,把油墨刮掉,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把釉面毁了。

    马胖子提起过,在江东就有一位这方面的专家。赵琦不熟,准备回去后,请人居中认识一下。

    …………

    “就是这样。”

    赵琦呷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回桌上。

    “这段时间,你过的到是挺精彩。”刘南齐哈哈笑道。

    赵琦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事情,还是不要再遇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手里的甩棍掉到地上,眼睁睁看着程图手里的匕首刺过来,魂都差点吓没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给自己报个散打班。”

    刘南齐笑道:“年轻人报个散打班挺好的,既可防身,又能强身健体,增强抵抗力,别像我一样,平时都不知道运动,等得了命才后悔莫及。”

    赵琦安慰他道:“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肯定能治好你的病。我在网上看到一份资料,许多生病的人,其实是被吓坏的,只要保存乐观开朗的性格,肯定能战胜病魔。新闻报道上,也有很多类似的例子。”

    “哪有这么容易哦,我的身体自个儿知道,听天由命吧。”刘南齐拍了拍额头:“嗨,我说什么扫兴话呢。不提这事了,你知不知道,警方对程图的调查有什么进展?”

    赵琦回道:“可能是自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会被判死刑,程图一直消极抵抗,什么话也不说。”

    “看来我的那些东西是拿不回来喽。”刘南齐长叹了口气,接着又笑吟吟地看着赵琦。

    赵琦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刘南齐说:“我问你,你对将来有什么规划?”

    赵琦思考了片刻,回道:“我想成为一名大收藏家,会不会有些不太现实?”

    到底不是十几二十年前,能够以极低的价钱捡漏,现在再想收藏珍品古玩,除了微乎其微的捡漏,肯定需要花费不菲的代价。

    资本对于艺术品市场的影响在2009年形成一道不可逆转的分水岭。2009年保利春拍,某大藏家以1.69亿拍得的《十八应真图卷》,直接把国内的艺术品市场带进“亿元”时代。高品质的收藏彻底地成为财富金字塔顶上的人才玩得起的游戏。

    就像动物世界里,狮子把最好的部分给吃完了,一群秃鹫争抢着狮子们留下的残羹冷炙。

    可以想象,赵琦这样的普通人,如果没有重生的经历,想要达成这个目标,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刘南齐笑道:“年轻人,要自信一点,有了目标,只要自己尽力了,无论是什么结果,就能对得起自己了。而且我觉得你运气很好,说不定能够达成所愿。”

    赵琦呵呵笑道:“我现在还不敢想,先一步一步把身边的事情做好再说吧。”

    “对,人就应该脚踏实地,不然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刘南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也想要开一家古玩店吧?”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这边还没有准备好。”

    开家古玩店容易,但关键是要好货源,只有这样,才能持续不断地吸引优质客户。如果只是为了“开张吃三年”,赵琦觉得还是现在的生活舒服一些。而他知道的几个地方,要么东西差,要么没有熟人介绍,便宜的价钱拿不到。

    “我想把我的这家店铺转让给你。”

    “啊……”

    赵琦大惊,刘南齐抬了抬手:“听我说,我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我花太多的精力放到店铺上了,这么一来,势必要请人看管。之前,我让我表弟照看,这段时间下来,我对他的能力不放心,如果还是这么下去,早晚会把这家店给败了的。

    所以,我考虑了一段时间,准备把店铺转让,与其给别人,还不如给你,我也能够放心一些。”

    赵琦反应过来,难怪今天店里就只有刘南齐一个人,原来是他已经安排好了。

    刘南齐接着说道:“我这家店铺是我自个儿的,加上店里的存货,你给我一百五十万就成了,至于钱的事情你也别担心,我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筹备。”

    “这可不行,你太吃亏了。”赵琦连连摆手,江艺这边平时虽然有些冷清,但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店铺的价钱可不低,连同店铺和存货,一百五十万很可能是个打折的价钱。

    “我有什么好吃亏的,这店铺我是通过熟人买来的,本来就没花几个钱,店里的货也只剩下一些普通货色,说起来还是你吃亏。”

    见赵琦还想再说,刘南齐挥挥手:“行了,别婆婆妈妈了,你要真是觉得我吃了亏,以后遇到我喜欢的东西,记得留给我就行了。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赵琦再拒绝就辜负刘南齐的好意了,再说来日方长,今后有的是机会报答。

    “这才对嘛。”刘南齐笑容满面:“回头,我把几位老朋友的联系方式交给你,你记得去拜访一下……”

    刘南齐给了赵琦几位渠道商的地址,起身带着赵琦在店里,里里外外都说了一遍,他抚摸着柜台,就好像是他的孩子一般,事实上,他确实在这家店花了无数精力,如果不是身体的原因,可能会开到他做不动为止。

    赵琦心里升起一个想法,说道:“刘叔,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另外,我想邀请你作为这家店的顾问,随便你什么时候来都没问题,不知你愿意吗?”

    刘南齐展颜欢笑:“当然没问题,我还盼着你让这家店在江东闻名遐迩,这样说出去,我脸上也有光。”

    除此之外,赵琦还决定保留现在的店名,一来他挺喜欢现在这个店名,二来,“品瑧阁”在江东古玩市场已经许多年了,也积累了不少客户,古玩这行,圈子不大,比较念旧,保留现在的店名,对他的今后的生意只有好处。

    为此,他也征得了刘南齐的同意。

    两人说说笑笑,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至于变更营业执照的事情,赵琦听说很麻烦,不过他准备让堂哥赵志新帮忙办理,正好明天堂嫂生日,他过去送礼物的时候,正好请堂哥把这事处理好。

    “刘叔,这是我在商都碰到的一件东西,烦请你给看看。”赵琦把高足碗取了出来。

    刘南齐拿到手里,过了半响,他眼神中带着诧异,他抬起头来,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赵琦说:“我觉得外面的釉好像不是原来的釉,而是做上去的。”

    刘南齐点头道:“你的感觉是对的,这种工艺叫做‘做皮’,为的就是隐藏里面的东西。”

    听这语气好像很熟的样子,赵琦连忙问道:“那你应该知道怎么把它恢复原样吧?”

    刘南齐摇了摇头:“做上去有相应的工艺,恢复也是一样,这是人家的师门绝技,外人哪能学的来?”

    赵琦笑道:“那您肯定认识会的人。”

    刘南齐说:“那到是,你有时间,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好咧……”

    赵琦驾车带着刘南齐,到了一老小区。

    这个小区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建造的,就是一“老破小”,小区里道路狭窄,还乱搭乱建成风,根本没有人管。

    赵琦只得把车子停在小区外面,两人走进小区没一会,就见前方不远处围着一些人,有人在那吵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两边都有人拦着,肯定打起来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还是乱搭建引起的,其中一户违规在楼宇之间私自盖起了房子,这事没人管,施工队进场,没想到另一户孩子用雨伞推倒了建围墙砖块。

    于是,两家人因此事起了冲突。

    赵琦无语,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这小区可够乱的。

第两百一十八章 哥窑

    赵琦心中有些疑惑,刚才在车上,刘南齐提到过,秦大壮是个挺厉害的人,怎么住在这个地方。

    刘南齐看出了他的想法,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原本有个女儿,但不幸早夭,之后好不容易得了一儿子,却没想到两岁时得脑膜炎,坏了脑子,十几岁的人,智商就跟三四岁的幼儿一样。

    他老婆受不了,前几年就离婚另嫁了,他一个人带着儿子,赚的钱都存着,准备等将来在自己老了前,把儿子的后半生安排好。”

    秦大壮这样,是国内万千类似家庭的缩影,他们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努力照顾着孩子,提高生活质量,同时也为今后自己去世后,孩子的生活而忧心。

    “咚咚!老秦,是我。”刘南齐边敲门边喊道。

    “等会儿。”

    等了五六分钟,一个满脸憔悴,看起来好像有五十多岁的男子,出来开了门,他看了看刘南齐和赵琦:“老刘啊,来之前怎么没打我电话?”

    刘南齐说:“你看看你手机,我到底有没有打你的电话。我猜你一定在家,不然就得白跑一趟了。”

    秦大壮拿出手机一看,嘴里嘀咕道:“这兔崽子,又把我的手机搞成静音了,进来吧。”

    赵琦走进屋内,环顾四周,这房子只有60平左右,虽有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但面积摆在那里,都比较小。其中两个大房间当作卧室,剩下的一个面积比较小的杂物间,当作书房。

    当然,要考虑到这种老房子没有公摊面积,现在的新房想要这么多实际面积是不可能了。

    将近二十年的老房子,又没有重新装修,老旧程度可想而知,不过,秦大壮收拾的井井有条,一些墙面脱落的地方,也精心修补好,看起来干净清爽。

    “小兔崽子又闹了一通,刚刚睡着了,咱们去书房谈吧。”秦大壮说话时,显得很疲惫。

    刘南齐点了点头,想安慰,但任何言语都显得很苍白。

    秦大壮拎着水壶,带两人进入书房,又去拿了三只杯子进来。

    “老刘,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秦大壮关上房门,给大家倒了茶。

    “凑合吧,反正暂时死不了。”刘南齐呷了一口茶。

    秦大壮冷哼一声:“什么死不死的,像我这样都十多年了,都坚持下来,你这点算什么?”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俩的事能对比吗?”

    刘南齐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你又要讲大道理了,大道理谁都懂,但有人看得开,有人就看不开。要我说,你手里的钱也不少,干嘛不请个保姆?自己还能轻松点。”

    “你以为我不想吗?关键这兔崽子的身体不像他智商那样只有几岁,我请过几个保姆,都被他打跑了,我都被家政服务公司拉入黑名单了。”

    说到这时,秦大壮有些激动:“玛得,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这份罪。要不管他吧,我又狠不下心。唉,我现在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等我死了后,这兔崽子还止不定要受什么苦呢!”

    刘南齐暗自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只要我还活着,孩子这边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总会帮的。”

    “那我先谢谢了。”秦大壮起身郑重地道了声谢。

    刘南齐挥挥手:“咱们多年的朋友,别搞这一套,生分!”

    秦大壮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容,而后看向赵琦:“这小兄弟有些眼生,是你的什么人?”

    刘南齐笑着说:“这是我看好的晚辈。”

    赵琦连忙起身做了自我介绍。

    秦大壮呵呵一笑:“这么多年,被老刘看好的,都成了一方人物了,希望你也能这样。”

    赵琦谦虚了一番。

    “对了,你们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秦大壮问道。

    赵琦把高足碗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秦大壮看到器物时,明显愣了愣,随即说道:“我师门有个规矩,把做的皮取下来,要器物本身价值的百分之十,你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刘南齐咂嘴道:“嘿,你们还真是打得好算盘,这无本买卖做的。”

    “也就是说这话的是你老刘,不然我就把人轰走了。”刘南齐翻了翻白眼:“实话跟你说,我门中给器物‘做皮’,十件里有九件都是给自个儿的东西做,这件东西我一看就知道,出自我师叔祖的手艺,他从来就没有给别人做过。”

    刘南齐说:“你的意思是,这件东西是你师叔祖的?”

    秦大壮点了点头:“以前肯定是,不过,我师叔祖清末的时候就在战乱中去世了,他没有后代,他的收藏大部分失落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怎么认出来,这是你师叔祖的手艺?”刘南齐对此很好奇。

    “看到没有,这两侧在灯光下,颜色是有些不同的,这正是我的师叔祖的独门绝活,只是随着他去世,这门手艺也失传了。”

    秦大壮把器物放在灯光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高足碗上的一处区域,在旋转的时候,颜色会渐渐变化,令人赞叹。只是颜色变化不深,如果不仔细,很难看得出来。

    秦大壮说:“小赵,不是我不近人情,师门的规矩不能破。”

    赵琦对此并不反感,凭手艺吃饭,那是应该的,而且相比整器的价值,百分之十并不贵。

    既然赵琦答应,秦大壮就开始着手配置药水,这一步他并没有瞒着两人,用他的话来说,就算他们知道了配比,没有手法的支持,也根本学不会。

    秦大壮先出门取来一只破旧的盒子,盒子打开,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工作台,一边放着各类颜色不一的液体,另一边则是配制区域,非常合理。

    配制的过程确实很繁琐,一般人往往记住了后面,就把前面的步骤给忘记了,只是秦大壮并不知道,赵琦拥有变态的记忆力,否则话就不会说的那么满了。

    配制出来的药水,出人意料的并不臭,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对此,秦大壮向二人解释,使用“做皮”工艺的古董,没有一件不是珍品,如果搞得很臭,那是对古董的亵渎。而且,做了皮的古董,如果表面闻起来有异味,很容易被发现,这就失去“做皮”的意义。

    接下来,秦大壮把高足碗放进药水中浸泡五分钟,之后又使用一种特殊的锦布,在高足碗上按一定的规律轻轻擦拭。就这样,擦了几分钟就放回去浸泡,需要连续十几回,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眼看时间近午,赵琦去买了些熟食回来,简简单单地吃了饭。

    秦大壮清洗了足有三个小时,才把高足碗表面的那层假皮清洗干净,高足碗的真面目,也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当器物最终呈现在自己眼前时,赵琦都有些呆滞,在他的记忆中,明明是一件明宣德冬青釉高足碗,但眼前的却是一件很明显的宋代哥窑瓷!

    是自己记错了吗?很显然不是,那么,很有可能是有人掉包了。或者说,主人为了避免麻烦,故意换了,但这么做,好像没有必要吧!

    暂时先不管这些,赵琦很快又被眼前的哥窑瓷给吸引住了,忍不住拿到手中小心翼翼地欣赏起来。

    只见其造型端庄古朴,通体施哥釉,器身釉色滋润腴厚,均匀光洁,晶莹滋润,扣之则瓷音清亮,与全器的轮廓相辅相成,更显柔和流畅。

    高足碗釉面灰青,色泽纯正,幽深静谧,釉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金丝铁线”纹片;开片自然,错落有致,纵横交织如网,层层迭迭,晶莹透亮,在青釉的掩映下,犹如冬天江河里的冰块碎裂,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哥窑的开片原本是烧制过程中产生的缺陷,但在匠人巧手的引导梳理下反倒成为哥窑制品的一大看点。其纹路自然天成,错落有致比之人工的纹饰别有一番风味。

    后世清乾隆帝对此也是颇为欣赏,作诗赞道:“铁足圆腰冰裂纹,宣成踵此夫华纷”。

    赵琦欣赏着手中的瓷器,神色痴迷,久久都舍不得放下来,直到感觉到自己手酸,才回过神来,见刘南齐和秦大壮都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一小心就看入迷了。”

    刘南齐哈哈一笑:“只要是瓷器爱好者,面对这般精美的哥窑瓷,又有几个可以不入迷?”

    赵琦微微一笑,小心地把瓷器放回桌上,邀请刘南齐他们鉴赏。

    等到他们鉴赏完,又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都对这件瓷器赞不绝口。

    大家对这件哥窑瓷品头论足,讲到后来,自然要说到其价值。

    哥窑器物胎体成型后,先素烧胎体,经过挑选,再多次上釉,入窑二次烧成。故传世哥窑器物,器形规整,制作精良。

    传世哥窑瓷器主要收藏在国内外一些大型博物馆及少数收藏家手中,总数也不过百件左右,以至于哥窑破损残片也被视为珍稀之物,完整器更是寥寥无几。

    而这件哥窑高足碗,正是一件非常难得的完整器,同其它几件博物馆藏宋哥窑器一样,此器碗口略有流釉,釉薄露胎使得碗口呈现出“紫口”现象;圈足细窄而露深灰色胎,因烧结而发黑褐色,呈现所谓“铁足”现象。

    哥窑的特征,在这件高足碗上一览无遗,自然弥足珍贵。

    秦大壮开口道:“我收你三十万吧。”

    赵琦直接拒绝道:“这不行,该怎样就怎样,男子汉,一口唾沫一颗钉,我答应了你,却不照章办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刘叔,你对市场比我熟,你给个公道价吧。”

    “容我想一想。”刘南齐沉默了片刻:“我记得,去年有一件哥窑瓷拍卖,是件八棱洗,成交价七百多万,我没见亲眼见那件八棱洗,想必这件高足碗不比它差,我觉得八百万这个价钱是合适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事实上,明年初,就有一件类似的哥窑精品被拍出一千大几十万的价格,这件高足碗如果上拍,估计也不会差。

    当然,私下买卖和拍卖会毕竟不同,因此,赵琦觉得八百万合适,而秦大壮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赵琦现在手里还有两百万左右的现金,80万还难不倒他,只是想想还欠了卫一健650万的别墅款,以及刘南齐的150万、定制家具50万,他的头都大了。

    现在他手里的藏品虽然越来越多,但值钱了就那么几样,而且这几件值钱的藏品,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太想卖掉,算是为自己成为大收藏家,奠定基础。

    赵琦盘算了一下,卖掉“朝珠佛头”还至少有五百万的收益(之前问彭大胡子预支了一百万),加上手头的现金,到年底,他还有两百几十万的缺口,自己手里总要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算下来再有350万应该够了。

    赵琦琢磨,自己努力一下,大不了再卖掉几件藏品,应该能凑齐。说起来,如果是重生之前,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靠自己赚到这么多钱,他想都不敢想。

    考虑到秦大壮还有儿子需要照料,赵琦要了银行卡号,自己去银行转账,回来把转账单交给秦大壮。

    秦大壮拿着单子喜不胜收,虽然他只是简单地道了声谢,但赵琦能够感觉到,其中饱含着深切的感激。

    有了这笔钱,秦大壮应该能够放轻松一些,至少在金钱方面,不用太为儿子今后的生活担心了。

    离开秦家,两人向小区门口走去。

    刘南齐问道:“这件哥窑,你准备怎么处理?”

    赵琦告诉他,自己准备好好收藏起来。

    刘南齐笑着点点头:“对,不到迫不得已,这件宝贝可不要卖掉,否则想要再买回来,就千难万难了。我就吃过这样的亏,十多年前,捡漏到一件宣德青花,当时我还年轻,受不了金钱的诱惑,把它卖掉了。结果后来,哪怕翻十几二十倍的价钱,也买不到一样的器物了。

    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你可别有这样的遗憾!”

第两百一十九章 礼物

    第二天是赵琦堂嫂朱君兰的生日,又是星期天,堂哥赵志新组织了一次聚会,通知了几个走的近的堂(表)亲参加。

    这样的聚会一般一年会举办三四回,用大伯赵伟岭的话来说,对外要多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对内更要团结亲人,这样才能让家庭和事业都兴旺起来。

    赵伟岭还提议,平时聚会,年长一辈和年轻一辈分开着办,两代人有隔阂,年轻一辈有长辈在场,不自在。不过,新春聚会,大家一定要都在场。

    对小辈来说,这样的提议当然举双手赞成,特别是赵琦,前世的时候,每回到新春聚会,他就是长辈们数落的对象,别提多郁闷。

    言归正传,临近中午,赵琦把玉虎收起来,驱车前往饭店。

    回来这两天,他有空就研究黑市拍卖会上得到的玉虎,但总是感觉差了临门一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玉虎上的纹路。

    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是时候不到吧。

    走进包间,赵琦看到赵伟新和朱君兰夫妻俩,正在和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聊天。

    赵伟新和赵琦兄弟俩,长得有五分相像,不过赵伟新相貌看起来要严肃一些,而朱君兰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她和赵伟新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小姑娘是朱君兰的堂妹朱琳怡,看到她也来了,赵琦就有些头大,这丫头不知是不是和他八字不和,每回见面,都要怼他。

    “恭喜琦哥,脱离苦海!”小姑娘回头一见赵琦,就鼓起掌来,紧接着话锋一转:“你看,我早就说了,你和她长不了,你还像老鼠爱大米似的稀罕她,不听我的言,吃亏在眼前!”

    朱君兰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

    “我这也是为了琦哥好嘛。”朱琳怡摸了摸脑袋,嘀嘀咕咕地说。

    多次交锋,赵琦也总结出来,对付朱琳怡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搭理她,不然越说越来劲,这丫头嘴巴又能说,有时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多怼几句,脑门都充血。

    果然,见赵琦跟赵伟岭夫妻打了招呼,就跟赵伟岭聊起了天,不搭理自己,朱琳怡想搭话,但双方的话题,她又接不上,很是无趣。

    赵伟岭呷一口茶,放下茶杯:“我听说你现在经常在外面跑?”

    赵琦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们这行就是这样,有些机会就是这样跑出来的。”

    赵伟岭点点头:“你们这行我也不太懂,不过经常在外面跑,安全是头等大事,这方面你要多注意。”

    赵琦说:“会的,我还准备去报个散打班。”

    朱琳怡听到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趣:“这事找我呀,我一位同学家里就是开散打俱乐部的,里面的教练老厉害了,上回有七八个混混去找岔,单单一个教练就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停停停!你怎么不说那里的教练都是武林高手呢?”朱君兰听得都头大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话痨呢,你同学就不嫌你烦?”

    朱琳怡撇了撇嘴:“一群小屁孩,才懒得跟他们说话呢!”

    朱君兰揶揄道:“哟,你就不是小屁孩了?”

    “我能一样吗?”朱琳怡仰着头,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正好这个时候,赵琦小叔的儿子赵潜走了进来,朱琳怡就指着他说:“看看赵潜,都要上高三的人了,还一点都不知道打扮,看着就是一书呆子。”

    赵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可听说,你们二十二中附近,最近一段时间出了个变态,专门找穿着花里胡哨的女学生欺负,你别被他盯上了,到时候可就惨了。”

    朱琳怡斥道:“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说?”

    “是不是胡说,你在你们学校周围转上几圈不就知道了。”赵潜上下打量着她:“不是我说,就你这小不点,别人拎你就像拎个小鸡崽一样,再把你嘴巴一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嘿嘿!”

    听到这,朱琳怡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赵伟岭有些严肃地说:“赵潜,你说的是真的?”

    赵潜嘿嘿笑道:“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嘛。”

    大家反应过来,如果有变态出没,也不会找这个时间段。

    朱琳怡知道自己被骗了,气得脸都红了,起身指着赵潜道:“赵潜,你混蛋。”

    赵潜笑吟吟地说道:“怎么着,还想动手啊,我让你一只手。”

    “好了,你俩别闹了。”朱琳怡笑着制止了剑拔弩张的堂妹。

    朱琳怡鼓着嘴,瞪了一眼赵潜:“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今天不跟你计较,回头再找你算账!”

    赵潜嘿嘿一笑,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递给朱君兰,说了些祝福话。

    朱君兰嗔怪道:“你还在上学,送什么礼物。”

    赵潜道:“没花多少钱。”

    朱琳怡探过头去:“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就算朱琳怡不说,朱君兰也会打开瞧一瞧,如果太贵重,回头找个机会出钱买下来。

    “就一个小猫玩偶,不贵的。”赵潜说道。

    朱君兰打开一看,确实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猫公仔,家里人都知道她喜欢猫,只是她又对猫过敏,想养都养不了。

    “谢谢,我很喜欢。”

    朱琳怡看着赵潜笑呵呵的模样,心里就不爽,不过她虽然喜欢怼人,却也有分寸,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于是,她当即转移了目标:“琦哥,我们可都是送礼物了,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赵琦之所以不想现在拿出来,就是觉得被朱琳怡看到,这丫头肯定会咋咋呼呼。只是,现在他拿出来,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只锦盒,放到朱君兰面前:“嫂子,生日快乐。”

    朱琳怡在旁边起哄道:“姐,快打开看看是什么,盒子这么好看,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吧。”

    “小怡,你说这话合适吗!”朱君兰狠狠瞪了她一眼。

    朱琳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位堂姐,被她一瞪,马上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朱君兰又向赵琦道了声谢:“小琦,让你破费了。”

    “这只是我偶然买到的小玩意儿,没花几个钱。”赵琦当然不会如实说自己花12万买的,打算推到捡漏上,堂哥也能接受一些。

    朱君兰不太相信赵琦的话,如果礼物不贵重,赵琦也不至于这么晚会拿下来,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件玉佩,便让她眼前一亮。

    玉佩拿到手中温润细腻,玉佩上的双凤端庄高贵刻划细腻,线条流畅自然,精美异常。

    赵伟岭不懂古董鉴定,但他到底见多识广,是不是好东西,还是能看得出来。

    他开口问道:“小琦,这玉佩应该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吧?”

    “大哥,你放心,这玉佩真没花几个钱。”

    赵琦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他们分别是赵伟岭的表妹宋明珠,以及宋明珠的男朋友,董丘明。

    宋明珠开了一家经营着一家电子业务的公司,而董丘明则是一家风投公司的管理人员,后来做到高管的位置。前世,宋明珠和董丘明在09年结了婚,一直很恩爱,对赵琦也一直很客气。

    跟大家打过招呼,宋明珠好奇地凑了过去:“嫂子,你们在瞧什么呢?”

    “小琦送我的生日礼物。”朱君兰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玉佩放回盒子里。

    “咦!”宋明珠喜欢玉石器,看到这块玉佩,心中有些惊讶,拿起来看过后,转头问赵琦道:“琦哥,这玉佩你花多少钱买的?”

    “几百块。”

    宋明珠笑咪咪地说:“我给你五千块,你再给我买一件怎么样?”

    赵琦笑道:“这又不是大白菜,想买就买的到。”

    从几百到五千,而且显然真实价格还要贵不少,赵伟岭干脆不问赵琦了:“明珠,这枚玉佩到底多少钱?”

    宋明珠嘻嘻笑道:“前段时间,丘明外公过寿,他在法兰西的阿姨回来,送了一件玉佩,那玉佩还没有琦哥这枚好,折合下来,都花了八万块钱。”

    “这么贵!”朱君兰目瞪口呆,虽然很喜欢这件玉佩,但这么贵重,她就不敢收了。

    赵琦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你们应该听说过古玩捡漏吧,这玉佩就是我花了五百多买来的。”

    赵伟岭说:“既然你都说是捡漏,能和实际价值一样吗?”

    赵琦正色道:“大哥,你这么说就生分了,小乖查出来生病的时候,你们一家帮了我们多少忙,这份人情值多少钱?”

    无论前世今生,赵琦家有困难时,大伯一家都给予无私的帮助,对他来说,这种亲情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

    赵伟岭问道:“那小乖的治疗费呢?”

    赵琦笑道:“小乖可是我的命根子,她的事情我肯定都安排好了。这么说吧,如果我现在有困难,肯定舍不得把玉佩送给嫂子。你们就安心收下吧。”

    朱琳怡在旁边劝道:“亲情无价,姐你就收下吧。”

    朱君兰看向丈夫,赵伟岭沉默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朱君兰心里很高兴,说道:“小琦,这件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我也好心里有数。”

    “十一二万吧。”赵琦说道。

    听到玉佩的真正价格,朱君兰震惊不已,这么一件小小的玉佩,价钱差不多相当于一辆普通汽车了。

    赵潜咂舌道:“乖乖,五百多块钱能买十一二万的东西,你们这行也太暴利了吧。”

    赵琦笑道:“你别光看到捡漏赚钱,还有人走眼亏钱,亏了几十上百万的也大有人在。”

    “这到是的。”董丘明说道:“我有位客户也喜欢收藏,不过交的朋友不行,走了一回眼,就损失了六百多万。”

    “听到没有!”朱君兰拎着朱琳怡的耳朵:“别偷偷摸摸去买古玩!让我知道,我告诉你爸妈,他们保证打断你的腿。”

    朱琳怡满脸无辜:“姐,我都没提起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去买古玩啦!”

    朱君兰说:“我看着你长大,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我能看不出来?要不你发誓,你心里没有这种想法?”

    “好啦,我听你的!”朱琳怡瘪着嘴说。

    朱君兰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记住你说的话啊!”

    接下来,宋明珠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朱君兰,是一条价值上千块的名牌丝绸围巾。

    赵伟岭道:“远明被单位派出去出差,今天还在外地不能赶过来,咱们人都到齐了,我叫服务员上菜。”

    赵远明是赵琦本家一位叔叔的儿子,论年纪比他大,比赵伟岭小两个月,算是赵琦的堂哥。

    平时,赵远明也跟他们走的比较近,一般小辈聚会,也会把他叫来。

    服务员上菜后,大家边吃边聊,自然少不了说一些工作生活上的事情。大家对古玩这行都比较好奇,赵琦就挑了一些行里的小趣闻,让大家对有这行有正确的了解,也逗大家一乐。

    董丘明说:“琦哥,我觉得你挺厉害的,没想过开家古玩店吗?”

    宋明珠嗔道:“喂,你不会是又想推销大庄那边的商铺吧?”

    董丘明苦笑道:“我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坑咱们自家人啊!”

    赵琦心念一动,问道:“你手里有大庄那边的商铺?在什么位置?”

    董丘明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性质,总会遇到一些倒闭破产的公司,其中就有一家房地产公司,公司老板赚了点钱,就去境外赌博,输的没钱了只能破产,按照协议,我们公司最后得了十几套这家公司名下的商铺,地址就在大庄那边的华升时代广场。”

    宋明珠接过话道:“那地方就靠近大庄那边的化工厂大烟囱,也不知道这老板听谁说的,大烟囱要拆,结果开发好了,拆的影子都没有,最后造好的房子卖不出去价,有一部分就留着了。你们公司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会要那里的商铺。”

第两百二十章 赚钱的机会

    说到这,宋明珠又点了点董丘明的脑门:“还有你,居然老实八交地接手了处理商铺的任务,你这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董丘明无奈地说:“没办法,我们公司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也还算好了,有的投资人连点渣都没拿到,本都亏没了。至于这些商铺,领导要我处理,我也不能推掉啊!”

    宋明珠没好气地说:“那是你嘴笨,赶明儿,我去跟小慧说,让她想办法帮你推掉。”

    小慧是宋明珠的闺蜜,董丘明正是她介绍给宋明珠的。

    赵琦心道,难怪前世没有听说,董丘明处理商铺的事情,看来是被宋明珠给推掉了。

    “明珠,这事你先等一等。”赵琦说:“丘明,你有时间带我去看看你说的商铺怎么样?”

    “啊!你不会真要买那里的商铺吧。”董丘明有些傻眼了,急道:“琦哥,我只是随口一说,真没想向你推销那里的商铺啊!”

    赵琦哈哈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啊,就算要开古玩店也只会开在古玩市场,我之所以对那里商铺有兴趣,是想投资!”

    “啊!投资?”宋明珠愣了愣:“你不会是又听谁说,大烟囱要拆吧。这事根本就不靠谱的,否则那里的地价早就升了,这个活也轮不到丘明。”

    赵伟岭也点头道:“是的,我也没有听说这样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赵琦微微一笑:“你们知道绿建的老总卫一健吧,我和他是好友。其实你们想一想,如果这个消息不严防死守,怎么以低价买地?”

    前世,大烟囱在半年后被拆,而在之前的一个月,绿建也确实以低价在那边拿了一块地,个中事情就不足外人道了。后来建成一家大型综合体,五年后开通地铁,那里成为了江东的繁华商业中心之一。

    所以说,赵琦把事情推到绿建的老总身上,完全没有问题。

    得知赵琦的消息出自卫一健之口,大家不禁信了几分。

    不过,赵伟岭还是颇为谨慎:“先不说你和卫一健的关系怎么样,万一他得到的消息也不对呢?”

    赵琦笑着说:“没关系,大不了放五年,我还不信,五年后,大庄那个地方还不开发。”

    大庄就在江东的城市高架边上,要说以前属于荒郊野地,但随着高架建成,政府的发展重心也开始往南,那里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否则也不会在几年后,成为江东的繁华地段之一。

    赵伟岭点了点头:“这到是,不管怎么说,要不了五年,那里肯定要开发的。”

    “既然无论如何,最多五年就要开发,为什么那里的房子没人买呢?”赵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宋明珠给她分析道:“买房肯定要多方面考虑,比如发展,学区,养老等等,大庄那边还没有开发,将来怎样是未知的。而且普通老百姓买房子都是越涨越买,越跌越不敢买,以今年的形势,房子没怎么跌算好的,然而大庄那边的房价跌了,当然就更没人买了。”

    “哦,原来是这样。”赵潜点了点头。

    董丘明说:“琦哥,这是大事,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虽说赵琦的想法有道理,但万一要是亏了,他可就尴尬了。

    “没关系,哪怕再亏,也亏不到哪去,既然想要高收益,就要考虑高风险,更何况这事还没有多少风险。如果大烟囱被拆,大庄那边大开发,店铺的价格增长百分之五十,这不过分吧?”

    事实上,赵琦还说少了,由于房产商在大烟囱被拆后竞相拿地,那里房价直线上升,短时间内,商铺的价格上升了一倍多才慢慢稳定下来。当然,这也得益于现在的大庄房价还处在价格洼地。

    董丘明想了想,点头道:“不过分。”

    听说至少能涨五成,宋明珠也有些心动了,但现在问题是,什么时候拆,越晚拆越不合算,当然,如果用没有急用的闲钱投资,到也不失为一个稳定的投资渠道。

    赵伟岭问赵琦,他准备投资多少钱?

    赵琦说:“看地段吧,不过我手里能动的钱也不多,最多只能投资五六百万。”

    他还真不记得大庄那边有个叫华升时代广场的地方,或许是改名了吧。

    朱琳怡叫了起来:“我靠,真不懂有钱人的世界,五六百万还说不多。”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呢!”朱君兰拎着朱琳怡的耳朵,但心里同样也很惊讶,这才多长时间,赵琦就这么有钱了,难道是凭空长出来的?

    赵伟岭不担心赵琦会做坏事,但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句:“小琦,算我多嘴,做古玩生意这么赚钱吗?”

    “主要是我运气好。”

    赵琦讲了几个他捡漏的故事,还告诉他们,其中有一件下个星期即将拍卖,可以给他带来至少六百万的收益,云云。

    这些捡漏的事情,他可以考虑不说,但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赚这么多钱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来历,背后说什么话的都会有,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总要考虑家人吧。

    赵琦最后说道:“还是那句话,别看我捡漏赚了很多钱,运气和眼力缺一不可,如果贸然踏入这一行,说句不好听的,跟赌博没什么两样,搞不好就血本无归了。”

    “对,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赵伟岭点了点头。

    董丘明也说,有时间,把那位喜欢古玩的客户,介绍给赵琦。

    之后,赵琦提起了古玩店的事情,赵伟岭给了一个手机号码,去找这个人就行了。

    朱琳怡还嚷嚷,想要去古玩店瞧瞧,被朱君兰暂时制止了。

    吃完饭,大家一起去大庆看了店铺,到了地方,赵琦才发现,原来是记忆中的维斯特休闲广场。

    这里离绿建建造的综合体不远,地理位置反而还要好一些,前世等大烟囱拆了后,繁荣了一阵子,但由于这里的店铺都出售给个人,管理者又没有水平,几年下来,因为管理问题,搞得一地鸡毛,自然而然就被绿建的综合体抢去了生意,再想振作,已经回天乏术了。

    赵琦只要知道,这笔生意有利可图就行了,他当场就决定,买下一共价值五百多万的商铺,不过他也跟董丘明讲好了,需要等下个星期拍卖款到账了,才能付钱。

    董丘明这边当然没问题,听了赵琦的一番话,他对处理这些商铺很有信心,他已经琢磨着,要把这些店铺留给自家人,或者关系好的客户。不过怎么说辞,他还得想一想,免得传到公司有心人的耳朵里,为自己惹来麻烦。

    除了赵琦,宋明珠也用闲钱买了一套商铺,她听了赵琦的分析,也觉得不会亏,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而赵伟岭热衷于仕途,现在他正是上升期,行事比较谨慎,不想为了赚点钱,让别人说闲话。

    赵琦有时候觉得赵伟岭行事太过谨慎,这样反而会让一些机会溜走,只是赵伟岭的性格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为免夜长梦多,赵琦跟着董丘明去签订协议。

    赵琦他们走后,赵潜和朱琳怡都说要找同学玩,一个打的,一个坐公交车走了。

    看着朱琳怡蹦蹦跳跳地上了出租车,赵伟岭摇了摇头:“你这个堂妹,将来也不知道谁能制的住。”

    “小丫头吃过几次亏,心就能定下来了。”

    朱君兰笑着说:“就像小琦,经过这次婚姻,现在成熟多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赵伟岭反驳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有些亏是不能吃的,否则一辈子后悔莫急,就说小琦这样的,也就是我二叔他们顾的好,否则小琦一辈子都毁了。小怡那边还是要平时多言传身教,小亏可以吃,大亏千万不能碰。”

    朱君兰撇了撇嘴:“这是她父母的事情,我做堂姐的,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是管不了,是懒得管。”

    赵伟岭呵呵一笑,接着表情又严肃起来:“君兰,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

    朱君兰蹙眉道:“有话你就说,不要老是摆出这副模样。”

    赵伟岭说:“我要说的是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我知道你喜欢玉器……”

    朱君兰嗔道:“你知道我喜欢玉器,却从来都没有给我买过!”

    “我给你买过。”赵伟岭到也老实:“只是我买到了假货,所以才没有送给你。”

    “你不会故意这么说吧。”朱君兰脸上泛起狐疑之色。

    “这事我骗你干嘛,不信问你爸,他也知道。”

    可能是觉得这事挺没面子,赵伟岭挥了挥手:“接着说刚才的事情,你喜欢玉器没问题,但我不懂,你也不在行,买到有问题的玉器,白花了钱,如果找人帮忙……”

    朱君兰又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你不是担心我收别人的礼物吗?从结婚到现在,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后腿?”

    赵伟岭握住妻子的手:“谢谢你的理解,我之所以反复强调,就是因为人心是会变的。”

    朱君兰轻哼一声:“你这人我还不知道,谨小慎微,有时候都胆小如鼠了。”

    赵伟岭笑了笑:“也许是我把目标定得太高了吧,不过高一点好,这样才能给我动力。怎么又说到我这里来了,我要说的是,你以后有喜欢的玉器,可以找小琦帮你参谋,我只有一个要求,量力而行!”

    朱君兰狡黠地伸出手:“那你总要支援一点吧。”

    赵伟岭苦着脸说:“我每个月就一点生活费,想支援也有心无力啊。”

    “那鞋盒里的是谁的钱啊?”

    朱君兰脸上的笑容,在赵伟岭眼中就好像恶魔一般,他连忙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咱们一会去公园逛逛吧。”

    …………

    国内拍卖预展一般为3天左右,随着盛宇成立后第一场拍卖会临近,拍卖预展也准时开展。

    最近几天,赵琦一直在接待远到而来的同行,带他们游览江东,品茶交流,时间安排的很紧凑。

    拍卖会前最后一天,瞿文地父子因为家中有事,今天才能赶到。

    凌晨,赵琦去火车站接了父子俩去酒店安顿好,由于时间还早,父子俩又睡了一会。

    等到早上,赵琦带着他们吃了本地的特色早点,再去跟刘南齐会合。老友相见,少不得一番唏嘘,相互了解对方的近况。

    得知刘南齐的店铺转让给了赵琦,瞿文地也赞同这个决定,并勉励了赵琦一番。

    闲聊片刻,赵琦带着大家去参加拍卖会预展。

    拍卖会的预展,往往是了解拍卖会的重要渠道。

    但不管藏家对自己眼力有多么自信,在去预展之前一定要多查阅资料。至少要了解一下拍卖公司的口碑,特别是服务质量,收费标准等等。对于那些乱收费、不退保证金的拍卖公司,就要多琢磨琢磨了。

    赵琦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带着大家走进展厅。

    一般来说,上拍的精品器物都会放在整个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比如,一进门的地方,这里人流量大,一个显眼的精致展品可以提升整个预展的档次。相反,一些角落,或者不明显地方摆放的展品就往往没那么重要了。

    常去拍卖会预展的藏家们都有自己的经验,但有一些藏家喜欢往角落跑,看一些冷门、便宜的拍品,看看能不能捡漏。

    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毕竟能捡漏是少数,况且,参加拍卖会的人那么多,难道单单只有你能看出这是个漏?如果大家都看出来,也就不是漏了。

    不出意外,赵琦的“朝珠佛头”和其它一些精品,放在显眼的位置,赵琦注意到,有几位在驻足观看,看起来很感兴趣。

    只是,让赵琦倍感意外的是,展会上有一件五彩双兽耳鱼藻纹大罐,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经过手。

    如果是别的种类的器物,他没见过还说的过去,但他作为公司专门鉴定瓷器的顾问,按规定无论哪件上拍的瓷器,都是必须经过他鉴定才可以。

第两百二十一章 分道扬镳

    现在有一件陌生的精品瓷器出现在这里,赵琦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彭大胡子也知情还故意没有告诉他,等拍卖会结束,他肯定辞职。

    好在经过鉴定,赵琦认为这件瓷器没有问题,否则他就要多想想里面的猫腻了。

    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赵琦继续带着大家鉴赏拍品,时不时私下里小声交流几句。

    一般情况下,行家在预展上,不会高谈阔论,评头论足,只有不懂的人才会这么做。或者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给不懂的人推销某件拍品。这种情况在正规的拍卖预展上罕见,遇到了就要多长个心眼了。

    “小心!”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赵琦抬起头看了过去,也有工作人员朝那边赶去。

    原来,因为有几件藏品由于辨识度的问题,允许参观者上手观察。

    但是上手会出现很多麻烦事。比方说,参观者想细看某件展品,一般工作人员会把器物取出,放在托盘上,放稳之后再让参观者上手,但有的参观者心急,没等工作人员放好,就上去接,一旦在接手的过程中出现了掉落、损坏,那就麻烦了。

    刚才就是一位想上手的参观者大意,差点让器物掉落,好在工作人员反应快接到了,否则又是一起事故。

    这事让工作人员和参观者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参观者受了惊吓,没过多久就走了。

    因为这件意外,有公司的管理人员过来收尾,预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赵琦也跟他们打了招呼。

    赫兴言走到赵琦跟前,朝着刘南齐他们点了点头,随即小心告诉赵琦,彭大胡子找他。

    “小赵,你去忙吧,我们不用你陪。”瞿文地说道。

    让他们有事打自己电话,赵琦随着赫兴言去见彭大胡子,正好也把那件瓷器的事情问清楚。

    “彭总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应该是拍卖会上的事情吧,彭总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赵琦心里有了些数,彭大胡子这个时候因为拍卖会的事情不高兴,不出意外是和纪和光有矛盾了。

    赫兴言带着赵琦来到一间小休息厅,就离开了。

    赵琦敲了敲门,等里面的彭大胡子应声,推门走了进去。

    这段时间,彭大胡子一直在外地,几天没见,脸看上去圆了一圈,不过整个人气色比较差,看起来就像两三天没睡觉了。

    “彭总,最近是不是太操劳了。”赵琦笑着说道。

    彭大胡子摸了摸略显稀疏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气都气死了,哪还有心情‘操劳’!”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赵琦知道问题应该不大,说道:“谁惹你生气了?”

    “除了纪和光还有谁!”彭大胡子显得很愤慨。

    “他又怎么了?”赵琦问道。

    “他说想要让公司转行。”

    “啊?”赵琦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以这段时间的形势,盛宇的首次拍卖会应该能够一炮打响,怎么突然又要改行了,花了这么多精力,难道就这么放弃,这也太儿戏了吧!

    彭大胡子气愤地说:“是吧,我也很震惊,不知道他又发了什么神经!”

    “他说要转行做什么?”赵琦问道。

    彭大胡子说:“说是想成立艺术品基金,专门做艺术品投资。这玩意我也了解了一下,有赚有亏,咱们就说赚的吧,也要压好几年才脱手,我是脑子有问题,把钱压在这上面!”

    艺术品基金成立的年代很早,1904年,法兰西金融家andre level找到12位投资人,让每人出价212法郎购买一批画作,其中包括毕加索、塞尚、马蒂斯等现代艺术大师的早期作品。在持有基金期间,这些买画人将画作当做家里的装饰。

    由此,巴黎的熊皮基金设立,并成为全球最早的艺术品专业基金。

    10年后,法兰西艺术市场上演飙升神话,于是熊皮基金将这批画作送往法兰西拍卖公司德芙欧上拍。最终,这批艺术品的总额较原买价上涨了近5倍,甚至有的作品上涨幅度达10倍。

    然而,熊皮基金在1914年之后便退出了历史舞台,之后很长时间,鲜有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品基金在市场上出现。

    之后的成功案例,要数英伦铁路养老基金会,花4000万英镑投资艺术品,从1987年至1999年,共计获得了约13.1%的平均年收益率。

    从这之后,琳琅满目的艺术品基金会纷纷成立,哪怕有基金会亏损,也没有降低人们的热情。进入新世纪,国内也有越来越多的此类基金公司成立。

    他们有的炒作比较看好的年轻艺术家,并且购买足够的作品,形成垄断,以控制二级市场。有的基金会将目标瞄准那些正在处理债务、离婚或者办丧事的艺术品收藏家,只要有意出手,他们就会付出现金,获得低于市场价的艺术品,以获得更大的利润。

    说简单一些,艺术品基金公司,就类似拥有大量资金的收藏家,充裕的资金便是他们的优势,普通藏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大手笔的购买,也必然会推高相应品类的艺术品价格。

    但不管怎么说,艺术品基金基本都是用时间换利润,而彭大胡子只是想当中间商赚服务费,再加上,他又不像赵琦那样,知道今后几年国内艺术品市场的走势,自然就不愿意让公司改行了。

    “他一定要成立艺术品基金?”赵琦问道。

    “纪和光说不会改变这个决定,关键当初讲好了,这家公司的事务他全权负责,要不是这是大方向,他可能都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之后我打电话给卫总,他说这个公司的事情他不会管。”

    拍卖公司不太可能成立艺术品基金,因为这如果传出去,会给人“监守自盗”的印象,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买到藏品,故意给出极低的估价?

    这么一来,两种业务只能选其一,彭大胡子和纪和光协商不成,必然只能风道扬镳。

    赵琦也不待见纪和光的这个决定,他肯定不会在一家艺术品基金公司当顾问,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利益。

    如果公司主要做拍卖业务,他在征集的时候,看上哪件艺术品,和公司商量一下,付出点代价,还能买下来,但艺术品基金公司就不行了,这种公司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肉给吐出去?或许一次两次还可以,要是次数多了,赵琦脸皮也没有那么厚。

    所以说,如果最后彭大胡子同意了,他也准备辞职。

    “那你是什么打算?”赵琦问道。

    “现在要么他走,要么我走,我当然是想把公司盘下来,但关键是没那么多钱啊!”彭大胡子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模样。

    赵琦说:“你别这么看我,我要是有钱早就跟你合作了。”

    “这可怎么办?”彭大胡子其实也并不指望赵琦能够有钱投资,这是他颇为苦恼的地方:“难道我只能变现了?但想想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可不甘心!”

    “你认识那么多朋友,就没有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赵琦心里也吐槽,就凭彭大胡子这些年的经营,怎么可能一个想要合作的伙伴都没有?很可能是他不想分出更大的利益吧。

    这一点,确实如赵琦想的这样,彭大胡子觉得盛宇首场拍卖会成功,步入正轨,公司的估值会大大提高,自然不肯放弃太多到手的利益。

    盛宇不是自己的公司,赵琦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大不了就辞职。彭大胡子当然也不指望赵琦能够和纪和光的竞争中,帮多大的忙,他只是想要知道赵琦的态度。

    而赵琦也明确表示,如果转行成立艺术品基金会,他就会辞职,如果彭大胡子退出,他也不会留在这里。

    得知赵琦的想法,彭大胡子的情绪高了一些。

    “对了,彭总,预展上那件明中期的五彩双兽耳鱼藻纹大罐,是怎么回事?”赵琦问道。

    “那是纪和光追加的,当时我正在外面,就让他通知你鉴定,他没有跟你说吗?”彭大胡子表情很诧异。

    赵琦摇了摇头:“我是今天去预展才见到的,之前谁也没跟我提起过这事,我都不知道,我这个瓷器顾问有什么意义。”

    “这也太没规矩了!”

    赵琦在公司里,是彭大胡子的人,跳过赵琦,就相当于跳过他,况且,万一东西有问题,肯定损害他的利益。

    “钱你赚,风险我同担,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事我得和咱们的纪总好好谈谈!”

    彭大胡子是真的生气了,拿出手机打给纪和光,然而,纪和光接通后,以一句“知道了”回复,之后,就以“在忙”挂掉了电话,这把彭大胡子气得够呛,要不是纪和光是卫一健的妹夫,他都想动用点手段了。

    赵琦在旁边冷眼观看,以他对彭大胡子的了解,要不是他有利用价值,彭大胡子根本不可能对他这么客气。当然,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彭大胡子这边就不会动太多歪脑筋。有的时候,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还纯粹一些。

    彭大胡子气得一口气喝掉一杯茶,随即问道:“那件瓷器没问题吧?”

    赵琦说:“我认为没问题,也不知道诸老是什么看法。”

    “他不至于连诸老那边都没过吧。不行,我得问问清楚。”

    彭大胡子打电话给诸老,诸老确实鉴定过,东西没有问题,他得知没让赵琦鉴定,也抱怨了几句,不过让他表态支持谁,光是电话里讲讲并不现实。

    诸老和纪和光又没什么矛盾,而且,无论是拍卖公司,还是艺术品基金会,都需要一位有威望的专家坐镇,纪和光应该会笼络诸老。

    挂了电话,彭大胡子恨恨地说道:“好哇,看来纪和光是铁了心地想跟我分道扬镳了!我特么非得把这个公司盘下来不可!”

    “彭总记得庆成文吧,他明天应该会过来参加拍卖会,到时你或许可以跟他聊一聊这件事情。”

    赵琦之所以提起庆成文,是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彭大胡子虽然经商的经验丰富,但思想有些老旧,有些跟不上日新月异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如果换彭大胡子来掌舵,对公司可能不会比纪和光管理时有利。

    彭大胡子眼睛一亮:“他到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我听说,他的师傅苏老也是业内的老前辈吧?”

    赵琦点头道:“对,苏老在圈子里比较受人尊敬。”

    苏老本名苏良才,老一辈收藏家,国内外著名的瓷器鉴定大师,论地位比诸老还要高上不少。

    彭大胡子点头道:“那好,等庆总有时间,我找他聊一聊。”

    又闲聊了几句,赵琦告诉彭大胡子,还有朋友要招待,就告辞了。

    回去找刘南齐他们,几个人还在看得津津有味,赵琦重新加入这个行列,并向他们提供自己的见解。

    这次预展的规模不小,再加上大家并不是走马观花,花了两三个小时才看完,中途他们吃了一餐便饭。

    看完预展,大家都有了个自的目标。

    其实,看预展不一定要买东西,了解一些展品背后的文化历史,也是能长长见识,开拓眼界的。而且预展不需要邀请函也可以进入,对爱好者来说,是个免费学习的好机会。

    从展厅出来,大家都有些累了,赵琦带着大家去茶馆休息,顺便再琢磨一下,主要竞争哪一件。

    赵琦到是知道其中几件拍品主人的底价,但目标成交价和最低成交价就不知道了,这属于拍卖公司的机密,他只是顾问,接触不到这个信息。而且这样的信息一但被有心人知道,肯定会影响最终的成交价格。

    正因为这样,有些经营艺术品的机构,会付出代价收买管理人员,或者指派内奸,获取拍卖公司的这些机密消息。

    就在前不久,盛宇就查出一位工作人员有这方面的嫌疑,当场就报警了,但也许是误会,或者是对方谨慎,警察没有查到证据,只能放人。

    据说,那人还准备打官司,想要告公司污蔑他。

第两百二十二章 拍卖会

    盛宇的首场拍卖会一共分为三个单场,分别是书画、杂项、以及最后一场重头戏,瓷器专场。

    书画和杂项两个单场拍卖会举办的很顺利,而且热度也直追国内顶尖拍卖会,特别是有几件拍品突破了国内同品类的成交纪录。

    赵琦参加拍卖的“朝珠佛头”也坐着这趟东风,拍出了七百多万的高价,比他预计的多出了一百多万,令他喜出望外。

    另一边,彭大胡子高兴之余,很是心疼,因为首场拍卖会优惠力度很大,成交额越高,他损失的钱也就越多。没办法,他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国内现在瓷器热度很高,特别是明清官瓷,经常出现新高,而最后一场瓷器专场,不单单会出现众多珍品瓷器,更是有一件明成化的青花“竹溪六逸”雅集图罐上拍。

    这件青花罐,高和宽都超过了23厘米,在成化一朝的同类瓷器中,堪称体型硕大,更何况其绘画笔法细腻,线条流畅,人物生动形象,画工堪称深厚。

    像这类成化大器,绘画水平之高的屈指可数,因此吸引了众多瓷器藏家的参与。

    终于,让众多瓷器藏家翘首以盼的瓷器专场拍卖会开始入场了,大家有序通过工作人员的检查,进入拍卖大厅。

    拍卖大厅一共有五百张高档红绒布座椅,片刻之后除了零星几张之外,已经座无虚席。连大厅外面的走廊里的巨幅闭路电视,也有不少观众在那观看。

    这些观众之中,虽然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但也相当比例的藏家,只不过他们没有资格进入拍卖大厅。让他们在这里围观,也可以增加拍卖氛围,提高公司名气。公司也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座椅和热水。

    赵琦和刘南齐,以及瞿文地父子坐在靠近中间的位置,另外,钱为兴夫妇也把自己的座位,调到了赵琦的旁边。

    赵琦带着大家入座,便环顾四周。

    坐在前排的,有不少都是对古玩感兴趣的商界大拿,比如卫一健之类的房产商,还有金融、文化产业的老总,以及西北某地区的煤老板等等。

    这些人相互之间要么认识,要么略有耳闻,趁着拍卖会期间,交流着感情。

    说起来,这些富豪并不直接参与竞拍,他们往往指派自己的代理人以及经纪人举牌,古玩拍卖,动辄几十上百万,必须要谨言慎行,不能流露自己的意向。说句不好听的,这可能会涉及一些灰色资产的转移。

    相比于这些富豪,普通藏家的竞争对手,主要是一些机构投资者和博物馆的采购商,两者都拥有大量资金,实力雄厚,面对一件好的拍品,没有一点实力竞争不过。

    赵琦比起大部分人有个优势,他有这些人的名单,照着名单,把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记在心里,在拍卖的时候,观察这些人的反应,心里也就有了一些底。

    像这样的名单,自然也是每个拍卖公司的机密,但相比之下没有那么重要,当然,要不是彭大胡子的关系,赵琦肯定获得不了。

    鉴于盛宇是一家新成立的拍卖公司,暂时名声不显,虽然有着大量可圈可点的拍品,但有些大藏家并没有亲自到场,只是派了代理人过来。

    但哪怕这样,本次拍卖会也是江东古玩界的盛事,这一点从坐在前排的江东古玩协会会长马吉祥满面春风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赵琦看了看马吉祥的侧影,这家伙应该已经在用非法手段,补自家的窟窿了吧,等拍卖会结束,要调查一二,争取早日让这家伙从协会中走人。

    坐在赵琦左手边第三排的中年人是国内一家私人博物馆“瓷林”的馆长巩顺,巩顺长得颇为健壮,如果不认识的,肯定会以为他是健美运动员。

    巩顺的资金来历一向成谜,有人说,他是某位大人物的白手套,也有人说他娶了一位年长的富婆,继承了富婆的遗产,也有人说他以前是盗墓的,云云。

    虽众说纷纭,巩顺却从来都没有对外解释过。

    巩顺的竞拍风格颇为凶猛,往往只要是被他看上的拍品,至少有六七成是被他拍走的,他就像一头凶猛的老虎,除非是“打虎人”,否则别想把他吃到嘴边的肉抢走。

    在巩顺左手边不远处,坐的是一位机构投资者的经纪人,名叫万乐邦,他和巩顺是冤家对手,两个人经常争夺同一件拍品,只是碍于实力,他输多赢少,不知今天两人的战况又是如何。

    默默记下左手边坐着的重要人物,赵琦又往右边瞧去,斜对着他就有一位重量级人物,冯氏国际艺术品中心的老总冯建德。

    冯建德满头银发,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但人还很健朗,他出生于收藏世家,冯建德的爷爷在清朝末年,就是江南地区有名的收藏家,手里拥有众多价值不菲的藏品。

    只是历经战乱,再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动荡,家中的藏品,已经流失或者损坏了大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这样,冯建德还是靠着家中收藏,在九十年代重新崛起,现如今,总部位于沪上的冯氏国际艺术品中心已经是业内的大鳄了。

    照理说,冯建德这样的人物,应该坐在头排,但他却主动推辞,坐在了第二排,这其实是他的风格,或者说是他爷爷留下的家训,不做第一,只争第二。这算是明哲保身之道。

    当然,话是这么说,谁没有一颗争作冠军的心呢?要是有人相信了冯氏的这句话,指不定哪天就向他伸出了獠牙。

    赵琦扫视着坐冯建德周围的客人,心里默默地回忆着他们的名字和特点,在冯建德身后的第三排,他见到了鲁毅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表现太明白了,自从他对鲁毅然的印象由正转负,鲁毅然也不再对他热情,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但能够感觉的到骨子里的冷漠。

    鲁毅然的态度,赵琦并不在意,他比较关心的是,鲁毅然是否又在琢磨着什么计划,那件没经过他手的五彩瓷,是不是鲁毅然搞出来的,如果是的,鲁毅然这么做的寓意又是什么,单单是为了让他产生隔阂?

    正在赵琦心里琢磨的时候,大厅里几个空着的位置也坐满了。

    这时,身着礼服的拍卖师满面红光地登上拍卖台,在他的示意下,拍卖行的两位助理职员,以及为了应付意外的修补拍卖师,在旁边就位。

    另一边,一位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坐在一张单人办公桌前,他的前面是一本记录册。一会竞拍开始,他会将所有参与竞拍的举牌人信息一一记录在册。

    而在四周各个位置,还站着一位位妙龄女子,她们不但是拍卖大厅的靓丽风景,同时也会把每一个出价细节,都迅速通过耳麦传递到拍卖台上。

    正待一切安排就绪,拍卖师举起小木槌敲了三下,刚刚还闹哄哄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今天,由我主持本次‘瓷韵-华夏古瓷专场’……今天将为大家提供从汉唐至明清时期的各类精品陶瓷,希望大家不要错过……”

    拍卖师先讲了一段开场白,活跃气氛,之后说道:“那么,接下来有请第一件拍品,宋代越窑缠枝牡丹纹瓶……”

    话音刚落,就见在大屏幕上,出现了拍品的图案。

    只见瓶为侈口,细长颈,扁圆鼓腹,圈足。通体施青釉,刻剔缠枝莲纹。全器釉质腴润匀净如玉,缠枝花纹舒展优美。

    大家都知道,第一件拍品是为了让观众调整情绪,现场的几位大鳄并不着急。

    “一号拍品……起拍价10万元,每次加价幅度不少于1万,请出价!”

    随着拍卖师的宣布,竞拍拉开序幕,台下的出价声也此起彼伏,观察员们注意着人群中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拍卖师则语速极快地报着价格。

    “前排的32号,12万……16万……18万,请问还有出价的吗?”

    拍卖师环顾着四周,仔细观察着前方座位上的买家的动作,嘴里每报一个价格,就意味着这件瓷器的价格增加一万,挑动着买家们的神经。

    “25万,后排80号出价25万,还有愿意加价的吗?好,前排26万……”

    赵琦之前也参加过几次拍卖会,但到底是小拍或者是黑市拍卖会,过程比较随意,哪像这次盛宇组织的首拍,一切环节,都是照着大拍布置和进行的,氛围自然也不同。

    哪怕赵琦已经体验过之前的两场拍卖会,现在还是乐在其中。

    作为公司的鉴定顾问,除了后来加的那件五彩瓷,本次拍卖会上的其它拍品,他都了如指掌,里面虽然有几件他中意的,但价格都不便宜,因此,今天他没有多少参与竞拍的想法,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观察。

    赵琦体验着古玩拍卖的激情和紧张,观察报价时众人的风格和方式,总结着拍卖时的经验,以及拍卖人的性格。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赵琦略有所得,比方说,某人热情很高,可能是缺乏经验,或者急于求成;某人报价夸张,可能是虚张声势,他的目标或许并不在此;报时时突然犹豫不绝,可能代表着他心中慌乱、迷茫。

    诸如此类,让赵琦不禁感慨,竞拍确实是一门学问。

    “43万……前排出48万……50万,还有谁要出价?”

    拍卖师语速就像机关枪似的,不停地催促着竞拍者出价,好像再不出价,下一秒就即将成交。

    不过,价格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快接近极限了,现场也只有巩顺和万乐邦在争夺,之前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而这次万乐邦出价50万,让势如破竹的巩顺偏停顿了下来,以万乐邦对巩顺的了解,这个价格很可能已经接近巩顺的心理价位。

    万乐邦眼见自己即将胜出,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些许笑意,但正在这时,他右手边突然有人举牌。

    “125号出价51万!您呢,先生?”拍卖师充满诱惑,又如恶鬼般可恶的声音,传到了万乐帮的耳朵里。

    赵琦转头一看,出价的不是别人,正是鲁毅然,这让他心里有些奇怪。

    要说,鲁毅然作为瓷器专家,拍下一件瓷器肯定没问题,但赵琦知道,鲁毅然研究和收藏的都是明清官窑,至于宋代瓷器,除非是五大官窑,其它窑口的他都不怎么碰。

    鲁毅然的出手让赵琦觉得有些古怪,但这或许是偶然,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于鲁毅然的“插足”,万乐邦心里很不爽,不过都争到这个时候了,再放弃心里不舒服,他决定再加上价一次,如果鲁毅然再争,他就放弃。

    只是,让万乐邦没想到,鲁毅然不争,巩顺又重新加入竞争行列。不蒸馒头争口气,万乐邦肯定不想现在输给巩顺,于是两人又你来我往争了几回。

    当报价达高至60万时,巩顺退缩了,就此偃旗息鼓,放弃了这件拍品。

    拍卖师一锤定音,万乐邦松了一口气,虽然多花了几万,但至少自己赢了巩顺,取得了开门红。

    但仔细想想,他心里又不得劲,扭头看了看鲁毅然的方向,这家伙只是报价一次,怎么感觉像是在拱火?

    还是说,鲁毅然和巩顺认识,故意结合起来抬价,让自己吃亏?

    不提万乐邦心中的疑惑,拍卖师宣布成交,现场便掌声雷动,庆祝拍卖会取得了开门红。

    紧接着,拍卖师介绍第二件拍品,一对唐初彩绘陶天王俑。

    这对陶俑虽然经过一千三百多年的时间侵蚀,但通体色彩保存完好,而且表情生动,栩栩如生,做工精湛,令人赞叹。

    拍卖师简单介绍拍品后,宣布竞拍开始,现场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之后的成交价,屡创新高,现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火热,只是其中有个插曲,鲁毅然隔三岔五就出价,而且有相当比例接近报价尾声,但他最后连一件都没有拍到。

    赵琦心里有些糊涂了,鲁毅然这样的表现,怎么像是个托?

第两百二十三章 拍卖会(续)

    很快,轮到五彩双兽耳鱼藻纹大罐登场,这件瓷器也是这场拍卖会的重中之重,吸引了众多实力出众的竞拍者加入。

    这件五彩瓷底价一百万,每次加价幅度十万,刚开始,报价就飙升就翻了一倍,随后又不断攀升,不到一分钟,成交价就突破了估价,达到320万。

    而此时,还有四五位竞争者,其中就包括了鲁毅然。

    和之前一样,鲁毅然的表现不太正常,好像资金实力非常雄厚,没拿钱当回事,320万的价格,就是他报出来的。

    钱为兴察觉到了异样,小声询问道:“今天鲁毅然的表现有些不正常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清楚,我问一下。”赵琦微微摇头,拿出手机给彭大胡子发了一个信息。

    消息灵通的人士,肯定会知道,鲁毅然也在帮盛宇做事,万一要是有人传言,鲁毅然居然在做托,肯定会影响盛宇的名声。

    彭大胡子可能因为拍卖盛况而兴奋,赵琦发出短信后,就没接到回信,他的义务已经到了,收回了手机。

    在鲁毅然的不断推动下,这件五彩瓷器很快突破450万,最终以475万被一位眼生的竞拍者拍下。这个价格,比正常价要高出将近七成,令许多人惊讶。

    赵琦猜测,此人或许是某位富豪的代理人,又或是某人为了这件五彩瓷安排的。如果接下来,古玩市场中,有传出类似五彩瓷器的传闻,就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一切都是为了相关炒作准备的。

    而这之后,有心人可以把原本准备好的普通五彩瓷,趁机抛售,赚取大量利润,又不会不损坏自己的名声。因为这并不是在卖假货,只是买家买亏了而已。

    拍卖会持续进行了两个小时,有十九件各类精品瓷器成交,总体算下来,除了那件五彩鱼藻纹大罐,其中一大半的拍品,比往年同类品的成交价高出两至五成,剩下的拍品也基本持平,或者略微超出。

    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拍卖师非常满意了。

    终于,成化青花“竹溪六逸”雅集图罐登场了,这件拍品将是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也是压轴大戏。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大屏上的瓷器照片,只见其外壁青花描绘纹饰,采用进口苏麻离青,可同宣德珍瓷相媲美,其呈色深艳明亮,如蓝宝石一般,线条间往往有晕散现象,有如水墨画的墨晕,加上错落有致的黑色斑点,使画面产生了非同凡响的艺术效果。

    其肩部和足胫部分别为细瘦的蕉叶纹和变形的莲瓣纹,腹部为主题纹饰“竹溪六逸”雅集图。整个画面构图疏密有致,极见章法,人物生动形象,表现了古代高士飘逸的神情,超凡脱俗的气质和高雅的生活情趣。

    现场除了拍卖师抑扬顿挫的介绍着这件精美绝伦的瓷器,无人喧哗。

    当拍卖师的介绍接近尾声,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一声令下。

    受现场氛围的影响,赵琦心中也莫名有些紧张,同时又有些遗憾,这件瓷器最终的成交价肯定破千万,最终的买家必然会受到众人的瞩目,提高行业内的地位。而他没有实力参与其中,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说起来,盛宇的发展已经和前世有所变化,前世的盛宇首拍没有这般盛大过,更别说有这种等级的珍品。

    看来,盛宇受他这只小蝴蝶的影响挺大的。

    再说回拍卖现场,事实上,现在能够有实力竞争的,都是一些拥有大资金的机构,艺术品商人或者个人藏家。其中,机构掌握的资金量最多,优势也最大,而机构出于自身需要,也最喜欢拍下这样的珍品古董。

    可能有人要问,机构需要什么呢?他们需要影响力、号召力还有话语权。自然而然,只有每个艺术门类中最顶尖的藏品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打个比方,就拿耳熟能详的成化斗彩鸡缸杯来说吧,有人可能惊奇,那么一只小小的怀子,怎么可能值两个多亿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你有成化青花罐,我有成化斗彩瓶,但又有几个人有成化斗彩鸡缸杯?所有的的罐啊、瓶啊,都不能和斗彩鸡缸杯相提并论。如果机构有这么一只鸡缸杯,就有了对整个成化瓷器的号召力和话语权。

    所以像基金这些大的资金,就需要追求每个门类里的最精品。

    或许又有人要问,这么贵的鸡缸杯,要是再拿到市场上来,谁能接盘啊?

    事实上,先不说这类艺术品很长时间不会再流出,哪怕想要转让,也不会是普通人想到的形式,拿到市场上成交,而是会以“资产包”或者其它融资的方式来完成。

    “明代成化青花‘竹溪六逸’雅集图罐,起拍价600万,开始报价!”拍卖师拉长着嗓音喊道,因为盛宇的首拍,他提高在业力的声望,成为有影响力的拍卖师,他必然会打起精神,努力提高这件拍品的成交价格。

    话音刚落,接二连三就有人举牌报价,甚至报价冲突。眼见现场因报价乱成一片,拍卖师心中也有些慌乱,额头出了一层白毛汗,好在他马上镇定心神,加快语速,报价的同时,和工作人员一起,恢复了现场秩序。

    报价声此起彼伏,价格很快就突破了千万大关,等到报价过了1500万,节奏明显地慢了下来,那些实力不足的竞拍者,开始偃旗息鼓。

    不要以为这些报价的竞拍者在做无用功,事后,一些人自然会编排故事,向别人介绍自己争夺这件瓷器的“惊天壮举”,以期能够因此获得听众的崇拜。

    “前排这位先生出价1800万!”拍卖师喊道:“还有更高的吗?”

    冯建德抚摸着右手拇指上戴的玉扳指,已经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再等一等,老对手还没有出价呢!

    冯建德说的老对手正是刘宏知,他是国内著名的艺术品商人,八十年代就开始做古玩生意,经手过无数珍品古瓷,他财大气粗,活跃于各大拍卖会,是各大拍卖公司的贵宾。

    冯建德和刘宏知在拍卖会上经常交手,俩人的关系有些类似于巩顺和万和邦,但前者在沪上是竞争关系,高品质的古玩就那么一些,给你了,我就没有,因此两人都想让对方破产,为此背后使出一些龌龊手段,也是再正常不过。

    冯建德和刘宏知视对方为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盛宇首拍,他们已经交手过许多次,互有胜负,最后这件拍品就是他们的决胜场,看谁能笑到最后。

    刘宏知瞥了不远处的冯建德一眼,注意到冯建德手上的运作,作为老对手,刘宏知太清楚冯建德的肢体语言了,往常,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但今天不一样。

    刘宏知很干练地举起号牌。

    “1900万!”拍卖师眼前一亮,兴奋地喊了起来,他认得刘宏知和冯建德,知道今天的龙争虎斗又要开始了。

    冯建德对刘宏知的运作有些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出价,也跟随着报价,这次拍卖,每次加度幅度不低于50万,他一次便凶狠地加价两百万。

    冯建德每次举牌的时候,都会展示他戴的玉扳指,这枚玉板指是他爷爷留下的,上面刻有乾隆的御诗。这枚玉扳指对他意义非凡,每次把玩的时候,他就更加坚定要重振家族荣耀的决心,而他拍卖时展示此物的意义也在于此。

    “2100万!2100万!还有人……”

    刘宏知面无表情,风轻云淡地举牌。

    “2150万!2200万!”

    “2300万!”

    令冯建德诧异的是,报价人并不是刘宏知,难道又有一条大鳄在这个关键时刻入场了?他思考了片刻,这次加价200万!

    “2500万……2800万……”

    冯建德注意到这位报价的又不是刘宏知,心里突然有些慌乱起来,他故作镇定地又向众人展示玉扳指。

    “3000万!”

    记录被打破了,现场嗡地一下,发出众多惊叹之声。

    然而,只是静待几秒钟,之前一直纹丝不动的刘宏知又举牌了。

    “3100万!”

    此时,冯建德的助理注意到,冯建德不停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往往这个时候,代表着冯建德已经心乱如麻,助理知道这是为什么,很明显,刘宏知组织了一群盟友,想要把冯建德扫地出门。

    “3300……4500……5000万!前排这位先生出价5000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比正常价格要翻倍的节奏啊!

    冯建德脸上露出些许笑容,5000万这个价格是贵了一些,但只要能成交,总可以在别的地方把损失的钱赚回来,而如果他今天输了,不提其它,对他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此时,现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方面,大家见证了一个新高的诞生,另一方面,类似品类的价格将水涨船高,这对许多从业者来说,既是压力,也是动力,而且,手里的藏品只要能够沾上边,就能趁着这趟东风,卖出更高的价格。

    面对此情此景,冯建德面无表情,但心中止不住的得意,他相信,刘宏知不会下更大的注,自己终究是赢了。

    不单单是冯建德,现场包括拍卖师在内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价钱已经够疯狂了,不会再有人举牌。

    “5000万……5000万三次,成……”

    最后一个“交”字还没说出口,拍卖师突然见工作人员向他紧急示意,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不远处的刘宏知轻描淡写般的又举了牌,并且加价一百万。

    拍卖师顿时愣了愣,半响,他急喊道:“5100万,这位先生出价5100万!”

    这个有些突然的举牌,让现场呼声不绝,此时此刻,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冯建德,看着他的反应。

    冯建德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万万没想到刘宏知居然举牌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刘宏知,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再加价已经不合算了。

    更何况,今天刘宏知准备充分,他再加价,也很可能被刘宏知狙击。另外,万一刘宏知只是想让自己付出更大的代价呢?他的手里的资金可不是无止尽的。

    这就是商场,尔虞我诈,没有万全的准备,贸然走出一步棋,最后很可能让自己跌入深渊。

    当拍卖师喊出“成交”两字,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庆祝拍卖会就此圆满结束。

    冯建德站了起来,转身向拍卖大厅门口走去,不远处的赵琦注意到,此刻这位老人的背影都伛偻了一些。

    来宾们陆续离场,赵琦和他的朋友们准备找一家饭店解决晚饭,他陪着刘南齐等人走出门口没多久,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庆成文。

    赵琦走回去,跟庆成文握了握手:“庆哥,彭总没有邀请你?”

    拍卖会上来了这么多大老板,彭大胡子当然努力联络感情,因此早就在江东大酒店定好了位置,等到拍卖会结束后,邀请老板们参加。

    庆成文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我胳膊还没好利索,就不去跟他们凑热闹了。你一会准备做什么?”

    赵琦说:“和我这些长辈、朋友们吃个便饭,要不你一起去吧?”

    “不会麻烦你吧。”

    “这有什么麻烦的。”

    赵琦呵呵一笑,带着庆成文回到众人那边,互相做了介绍。

    不提瞿俊民,其他人也都认得庆成文,原因是第一场书画专场时,庆成文连续拍下五幅作品,差点让大家以为他想要把拍卖会包圆了。

    大家来到包间坐下,点好了菜,瞿俊民笑着说:“庆总,昨天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庆成文开玩笑道:“可惜我手头的瓷金有限,不然我还真想把所有拍品包圆了。”

    “豪横!”瞿俊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开句玩笑。”庆成文呵呵一笑,给大家递出自己的名片:“以后诸位手上有什么名家的书画作品,只要价格合适,尽可联系我,确切的消息也可以。”

第两百二十四章 陈年往事

    大家和庆成文交换了名片,都客气地表示有消息一定通知他。

    钱为兴呷了一口茶:“刚才的过程真是精彩,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么激烈的竞拍了。难难怪有些人特别喜欢参加大拍,确实有道理!”

    瞿俊民点点头:“我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激动,不过那老头被这么多人围攻,看着挺可怜的。”

    瞿文地没好气地说:“你幼稚不幼稚,居然觉得冯建德可怜,人家随便玩玩,都能玩死你!”

    “爸,听您的意思,您在他那吃过亏?”瞿俊民止不住的好奇。

    “怎么着,巴不得你老子我吃亏?”瞿文地瞪了儿子一眼。

    “这哪能啊,我就是问问嘛。”瞿俊民嘿嘿一笑。

    “告诉你,没有。”

    瞿文地吃了一颗花生豆,对着大家伙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冯建德手里有一面战国透雕虺龙纹复合镜?”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此事。

    瞿文地接着说道:“这面铜镜,原本是我朋友的朋友收藏的,冯建德得知了此事,‘三顾茅庐’想要购买,但物主爱好收藏铜镜,那面铜镜非常珍贵,卖掉想要再找就难了,便严辞拒绝了。这之后没过多久,物主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家里的藏品都搬空了。”

    瞿文地瞠目结舌:“难道杀人凶手就是冯建德!”

    其他人也都觉得难以置信。

    “别插话,听我讲下去!”瞿文地继续讲述:“大概过了半年,我参加一次小拍,遇到了冯建德。当时我很奇怪,因为那时的冯建德已经很有实力,根本不会参加那种级别的小拍。不过,当时我没多想,后来,那面铜镜出现了,最后被冯建德拍了下来。

    当时,我并不知道铜镜原主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跟朋友喝酒,无意间说出了此事,我朋友震惊之余,才把事情告诉了我。”

    瞿俊民听到这里,便说道:“既然这样,可以报警啊!”

    “幼稚,有证据吗?”

    瞿文地哼了一声:“总不能因为东西没买成,就怀疑人是冯建德杀的,更何况,他还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事发是十年前,那时周边没有监控,杀人的又是老手,侦破难度非常大。另外有一点也很关键,那面铜镜的来历不正,家属也怕惹麻烦,一开始就没有告诉警察。”

    他又加了一句:“对了,这件事情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的。”

    仔细想想,确实太多的巧合,但万事讲证据,冯建德到现在还是好好的,认为他是幕后凶手,也只能私底下说说而已。

    不知怎么回事,赵琦下意识地认为冯建德幕后凶手的可能性很大,心中感慨,确实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之后,大家又谈到鲁毅然,猜测鲁毅然拍卖会上举动的动机。

    瞿俊民认为,鲁毅然之前的举动,很可能是在为那件五彩双兽耳鱼藻纹大罐打掩护,让人误以为,是盛宇指使鲁毅然抬价,想要炒作这个品类。

    他兴奋地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实的,咱们是不是可以抢先囤货?”

    赵琦笑着摇了摇头:“鲁毅然并不是大规模的炒作,短时间内,对市场的影响相对有限。”

    “什么意思?”瞿俊民有些不太明白。

    赵琦解释说:“盛宇并没有主推这个品类,那么,想要炒作,就要靠鲁毅然以及他背后之人自行操作,这样难度就比较大。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一批货和合适的买家,趁着拍卖会的东风提高售价卖给买家,获得高收益。”

    瞿俊民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么,他们手里的货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会不会是假货?!”

    赵琦笑道:“咱们想太多也只是猜测而已,又不能拿鲁毅然怎么样。正经的,提醒一下行内的亲朋好友就行了。”

    大家纷纷点头,人性复杂,有时候明明是好意,还被冤枉,觉得你耽误他赚钱了。

    说到这里,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瓷器这个圈子经常炒概念,但通常都是真东西,比如一段时间‘唐三彩’比较火,一段时间宋代‘五大窑’瓷器比较热,或者明清官窑大涨,这些东西价格一旦涨上去就很难再下来,因为真东西确实越来越少。

    我觉得,趁这两年高端货,还没有涨的离谱的时候,碰到机会就买下来,哪怕贵一些也无所谓,不急用钱就放着,比平常的投资方式,收益高多了……”

    赵琦结合着前世的经验,谈到古玩升值和炒作,他的观点,大家都颇为赞同。

    庆成文以茶代酒,跟赵琦碰了碰杯:“照你的分析,现在进入艺术品市场还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特别是艺术品的金融属性,非常强啊!”

    赵琦呡了一口杯中酒:“关键还是看操作,像我这样没钱,又没多少资源的,想操作也操作不起来。还是尽量多收点高端藏品,做个富家翁也挺惬意的。”

    钱为兴笑着说:“像我们这样年纪大了,过过你说的这样的生活还行,你才多大啊,这样的想法未免太消极。”

    “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啊!”赵琦笑着摊了摊手。

    瞿俊民吃着菜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都已经有了女儿了。”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现在还越来越胖,就跟头猪一样!”瞿文地恨铁不成钢,越发不待见自己这个儿子。

    瞿俊民应对此事也有经验了,他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姻缘天注定,这事急不来啊!”

    瞿文地狠狠瞪着儿子:“你整天就知道瞎玩,就算遇到姻缘都被你吓走了!”

    瞿俊民连连向赵琦使眼色,向赵琦求援,不过赵琦可不想帮他,假装没看见,叫服务员再上一壶鲜榨果汁。

    听着瞿文地数落了儿子一通,刘南齐笑着说:“好了,老瞿,现在不是以前了,孩子的幸福靠他自己把握,反正将来吃苦也是他自己。”

    瞿文地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才懒的说他!”

    瞿俊民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连忙转移了话题:“现在高端我是玩不起了,低端吧,每年的涨幅又不高,你们说,有没有什么种类还没有发掘出来?”

    赵琦说:“有啊,比如说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和阗玉,还有浅绛彩现在的价格和价值并不匹配等等。”

    庆成文接过话:“我觉得书画作品不错,现在还有许多当代名家的作品是价格洼地,投资很有前景。”

    “这我不赞成。”钱为兴摆摆手:“据我说知,书画这行猫腻太多,炒作太疯狂,只要包装一下,价钱就能翻番。”

    “这话怎么说?”庆成文问道。

    “那我给你说道说道。”钱为兴给大家讲起自己的了解。

    一般来说,如果一件拍品拍卖成功,买卖双方均要交给拍卖行一笔佣金。佣金的比例各不相同,有的是买卖双方各要15%,有的卖方要比买方便宜一些。

    以15%为准,也就是说,如果一件拍品拍得100万元,拍卖行将会拿到30万元的佣金。但如果是作者自买自卖的话,会事先跟拍卖行打好招呼,交给拍卖行几万元就可以参与拍卖。

    而在每场拍卖会之前,各家拍卖公司都会举行预展,将此次拍卖的拍品提前展览出来,让有兴趣的人士先睹为快。

    然而,“猫腻”往往就从此开始。做法很简单,在预展上也有私下交易的作品,但这些私下交易的作品还会上拍,最后以高价成交。

    钱为兴侃侃而谈:“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高价对作者和拍卖行而言,都有着极大的好处。作者的好处先不说,拍卖行虽然少赚了不少钱,但他可以做‘经纪人’

    如果拍卖行们决定捧红某个艺术家,那么拍卖行就可以以这人没红之前的价格,拿到作品,然后再进行炒作、再卖出。就像投资原始股的道理一样。据我所知,现在这种勾当越来越多,不少‘大师’就是这么包装出来的。”

    刘南齐接过话道:“现在参与炒作的游资很常见,像我就基本不碰现代和当代的书画作品,免得将来砸在手里。说到底,一些炒作起来的当红艺术家,可能过几年就默默无闻了。”

    听到这里,庆成文心里也有些触动,叹了一口气:“游资赚钱确实凶狠,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收藏古代名家的作品吧。”

    赵琦说道:“这年头古玩这行确实没那么好赚钱了,但只要你能够善于发现,总会能够找到可以投资的品种,无非是赚多赚少而已,还有一点,如果不是稀缺品种,就快进快出,不要太贪。”

    “是这个理,做咱们这行,切记太贪,容易走眼不说,搞不好就没了命。”说到最后,刘南齐还摇头长叹。

    “你说的秦景明吧?”钱为兴说道。

    “荣斋的秦景明吗?他怎么了?”赵琦很好奇,他最初还是在刘南齐那认识的秦景明,后来也接触过几回,交情不深。不过他前天还碰到秦景明,说了几句话,秦景明除了气色不太好,并没有异样,怎么短短一两天就出事了?

    “昨天晚上,他在家里自杀了。”刘南齐颇为难受,他和秦景明是多年的老朋友,关系很好,没想到秦景明会想不开自杀。

    “啊!”赵琦非常震惊:“为什么会自杀!”

    “就是我刚才说的,他太贪了。”

    刘南齐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好像是在发泄胸中的闷气:“前段时间,他认识了一位大老板,这个老板刚入行,想要一批高端货充门面。他打听到有个藏家手里有货要出手,他去看了,大部分都很不错,就想一锅端。

    藏家的要价很合理,但他手里没那么多钱,又不想把大老板带去,只赚个辛苦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把自己的藏品拿去抵押贷款,对方评估下来,只贷给他藏品价值的三分之一。

    他觉得时间不长,就答应下来,之后用自己的存款和贷款买下那批货,送到大老板那边。那位大老板请了两位掌眼师傅,掌眼师傅鉴定后,说是其中有好几件有问题,大老板就觉得他人品不行,货也不要了。”

    瞿俊民觉得奇怪:“就这事?不至于要自杀吧?”

    刘南齐摇了摇头:“如果只有这事,他也只是亏了几件赝品的钱,但之后他发现,贷款公司那边带着他的货跑路了。”

    瞿俊民叫道:“我靠,他贷款的地方,不是正规公司吗?”

    “他贷款的公司,不会是德擎资管吧?”

    赵琦说的这家公司,也算是本地的老牌小贷公司,但最近两年换了老板之后,就偷偷摸摸搞起了集资诈骗,前几天事发跑路了,许多受害者去拉横幅要钱,还有人要跳楼的,闹的纷纷扬扬。

    刘南齐苦笑:“唉,就是这家公司,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大家一阵沉默。

    要说秦景明确实倒霉,偏偏选了这家公司贷款,如果这家公司晚几天跑路,也许他也能要回那些藏品。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不贪心,只赚个辛苦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也只能承受自己贪心的恶果。

    半响,庆成文说:“他的损失确实很重,但又不是失去了所有,怎么会想不开自杀呢?”

    刘南齐叹息道:“他的老婆比较强势,自从出事后,就一直责怪他,昨天晚上两人以为此事大吵了一架,他可能是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身亡了。”

    钱为兴说:“所以说,还是老话说的好,家有贤妻,夫无横事,恶妇当权灾祸多。”

    王轻燕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知道他家到底什么情况?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背后说女人的坏话,一点都不地道!”

    “是我不对,我认罚!”钱为兴经验很老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犟嘴,认怂就行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拍摄

    第二天,赵琦、刘南齐以及王和言一起,前往秦景明家致哀,之后跟家属道了几句安慰鼓励的话,便告辞回去了。

    走出秦家,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王和言叹息道:“老秦可惜了,他之前还跟我讲,过些年等女儿大了,他要让女儿风光出嫁,没想到……唉!”

    “世事无常啊!”刘南齐也颇为感慨,特别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也非常忧心。

    赵琦注意到刘南齐的神色,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说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咱们呐,一切往前看,努力活得开心一些。”

    王和言也反应过来,要照顾好刘南齐的情绪:“对,咱们就别想有的没的了,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刘南齐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放心好了,为了家人,我也会努力活下去的!”

    赵琦笑了笑,随口问王和言道:“王大哥,昨天你们吃的怎么样?”

    王和言回道:“没打起来算不错了。”

    “怎么了?”赵琦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王和言冷笑道:“马吉祥那个蠢货,就知道巴结大老板,到处敬酒,又不自知,居然喝大了,敬酒的时候,吐在一个煤老板的身上。那个煤老板也是暴躁脾气,当场就给了马吉祥一巴掌,要不是我们拦着,两个人就扭打起来了。”

    赵琦和刘南齐都很无语,本来一件好事,搞成这个结果。

    “这两年自从马吉祥当了这个会长,协会都变得死气沉沉,没什么发展,许多会员对他意见很大,再让他做几年,估计咱们这个古玩协会就名存实亡了。”

    王和言接着说:“昨天回去的时候,老张他们脸上都不好看,说要大家一起提议,把马吉祥这个会长给撤了。”

    赵琦心里叫好,马吉祥这种人早点滚蛋,对协会里每个人都有好处。

    刘南齐说:“这可不容易,马吉祥到底是文管所退下来的,没有重大的问题,想要拉他下马很困难。”

    本地的古玩协会属于半官方机构,会长一般由管理文物的相关部门指派,马吉祥也正是这样的背景,要不然,根本论不到他来当这个会长。

    王和言叹息道:“大家也知道这事不容易,我准备去拜访一下老会长,听听他的意见。”

    “他是个老好人,估计你去也白去。”刘南齐说:“干脆你去找钱秘书,说不定他有些办法。”

    王和言问:“你说的是钱辉吗?”

    见刘南齐点了点头,王和言琢磨了一下:“好吧,回头我去他那走动一下。”

    赵琦不认识他们说的钱辉,不过就像刘南齐说的那样,没有发现马吉祥有重大问题,想拉他下马不容易,看来还是要从他的犯的事入手。

    但有一点,这辈子赵琦周边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他不能确定马吉祥还有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做。因此,那件事他不能贸然说出来,必须要有证据才行。怎么处理,他还得琢磨一下。

    “小琦,想什么呢?”

    王和言的话打断了赵琦的思考,他回过神道:“啊,没什么,刚刚突然想到一点事情分神了,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王和言摆了摆手:“不过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一下,前天晚上,我跟林主任吃晚饭,他想在拍卖会成功举办后,借着东风,尽快上一期节目,看看市场反响,如果可以,就接着做下去。”

    江东电视台到底是地方电视台,自制节目首先要保证收视率。

    到目前为止,能够一直办下去的,除了新闻类节目之外,就只有一档叫做“社区张大妈”调解纠纷节目,但这样的的节目有其特殊性,而且主持人也风趣幽默,复制都困难。

    事实上,赵琦对江东电视台策划的鉴宝节目,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江东地区这个圈子实在太小了,江东电视台又不能上星,光靠本地观众,很难维持的下去。

    不过,哪怕只上一期节目,对赵琦提高声望也有很大的好处,根据节目组的要求,他已经想好,到时怎么给自己的店铺打广告了。

    王和言告诉赵琦,不出意外,这两天电视台的林主任就会联系他,通知他去电视台开会,商量拍摄的要求。

    由于早上还有庆功会,彭大胡子还要求赵琦务必参加,于是,大家出了小区后,就分道扬镳了。

    赵琦到了公司,庆功会挺热闹,但也很无聊,无非是彭大胡子讲话,鼓励大家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云云。好在最后大家都得了一个红包,赵琦拿到的还挺厚。

    另外,彭大胡子还向大家宣布,纪和光因为个人原因,将不再主持公司工作,纪和光的工作暂时将由他处理,过几天,公司会来一位副总,一些业务将会由这位副总接手。

    这个消息,赵琦早就知道了,由于彭大胡子要价太高,庆成文没有和他达成协议,至于另一位金主是谁,赵琦也不清楚。

    这么遮遮掩掩的,估计里面又有什么隐情,赵琦多少有些好奇,但也知道越好奇死得越快,不想多管闲事,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纪和光卖掉了公司的股分,今天就没有过来,鲁毅然也是一样。至于公司里其他人的反应,只能说暂时平稳。

    会后,彭大胡子把赵琦叫到他的办公室,给了赵琦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公司发展的一些计划,他想要听听赵琦的意见。

    这份文件应该是业内专业人士所写,可能是因为写的仓促,有些地方不太详细,但不得不说,此人对艺术品市场的发展很有远见,照着这份文件执行下去,不说盛宇将来会发展的怎么样,至少能够活得很滋润。

    既然彭大胡子给自己看了文件,赵琦也得发表一些看法,听得彭大胡子连连点头,笑着表示,想邀请赵琦来管理公司业务,赵琦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婉拒了,彭大胡子也没有强求。

    赵琦不傻,他还是留了几手,不可能傻乎乎地把自己前世的一些见闻都说出来。

    最后,赵琦又向彭大胡子打听鲁毅然在拍卖会上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事,彭大胡子也是一肚子气,他也质问过鲁毅然,为什么这么做。

    但鲁毅然告诉彭大胡子,说是纪和光交待他这么做的,也不好拒绝。彭大胡子想知道原因,就去问纪和光。

    纪和光当然不会告知实情,还反问彭大胡子,难道不想提高成交价他还乐意?

    彭大胡子认为,他们这么做,肯定有阴谋,需要小心防备,免得被将来被阴了,都不知道是谁做的。

    …………

    转眼到了周六,这天一早,赵琦和两个摄影师,一起来到古玩城赶早市。

    前文说过,江东古玩市场不大,也只有瀚海古玩城平时有摆摊,但工作日摆摊的小贩很少,而且都是熟面孔,没有拍摄的意义。因此只能选在双休。

    拍摄采用暗访的形势,两位摄影师扮作赵琦的朋友,这样更加真实。赵琦还跟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进古玩城之后别多话。

    进入古玩城之前,赵琦先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讲了一段开场白,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夏天亮得早,早市也早开一些,天还蒙蒙亮,古玩城这边的行人已经络绎不绝了。

    赵琦带着摄影师走进古玩城,只见街道两边已经摆满了摊位,各类古玩玲琅满目。

    这个摊位有人拿着一件古玩跟摊主在讨价还价,那个则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摊位上的某件物品,还有些淘宝人生怕好东西被别人捡了漏,瞧见看着有戏的摊位,不管摊位上已经挤满了人,也要挤进去。

    赵琦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两边的摊位,两位摄影师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片刻后,赵琦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这个摊位主要经营瓷器,摊位上瓶、罐、盘、碗等等,不一而足。

    赵琦蹲下身先看了看,之后从摊位上拿起一只青花瓶。瓶上青花发色淡雅,通体绘青花人物故事图,看起来显得有趣。

    摊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皮肤晒得黝黑,他见赵琦拿着自个儿的物件,也不上前招呼,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

    赵琦仔细看了几遍后,抬头说道:“老板,这瓶子什么价儿?”

    “这是成化青花,起码值这个数!”摊主向赵琦伸出五根手指。

    赵琦心里一笑,这不过是故弄玄虚的伎俩,一些刚入行的淘宝人,自以为见多识广,就会提高了出价,自然中了摊主的下怀。

    “什么意思,五百吗?”赵琦故意皱了皱眉头。

    摊主不乐意了,讥讽道:“你是棒槌吧,这样的物件只要五百?我给你一万,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啊!”赵琦一脸震惊:“你不会是要五万吧!”

    “什么五万,是五十万!”

    摊主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立刻吸引了四周淘宝人的目光,纷纷过来看热闹。

    摊主见人多了,又大声说道:“大家请看,瓶身上所绘人物,古气横溢且有奇趣,尤其仆从武士等皆恢奇恣肆,可以说是惟妙惟肖,再看这青花,柔和淡雅,整体看着就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绝对是成化青花中难得一件的作品啊!”

    说到这,他表情一转,显得十分悲伤:“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我家中有事,急需用钱,我根本舍不得把它变卖的……”

    主持人的目光离开大幅屏幕,转头对着眼前的嘉宾说:“这是我们寻宝人赵琦在瀚海古玩城寻宝时的场景,影片暂时先放到这里,那么,这件青花人物纹象腿瓶,到底是真是假?请嘉宾们跟自己后援团商量一下,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

    嘉宾们都转过身,跟自己身后的观众讨论起来。

    “好了,讨论的时间差不多了,请大家在答题板上,写下自己的答案……5、4、3、2、1!请出示答案!哦,两位写的是真的,两位是假的,一半一半,势均力敌嘛。”

    主持人笑着把手对着中间的一位嘉宾:“马琳琳,你为什么觉得这件青花瓷是真的。”

    马琳琳是位长相靓丽的年轻女子,她是本地一位小有名气的歌手,她拿起话筒,微笑着说道:“这是我和我的后援团商量下来的结果,另外,我挺认同视频中那位老板的观点的,瓶身上的整幅图,构图丰满,层次清晰,人物栩栩如生,假货应该不会做的这么精美。”

    “这个说法我不太认同。”

    说话的是另一位嘉宾朱朗,他也是一位歌手,获得过省内歌唱比赛的季军,小道传言,他跟马琳琳有过一段恋情,也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劈腿,导致两人分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电视台会请他俩同台。

    朱朗继续说:“虽然我对古玩不熟,但也听说过,有不少专家看错的传闻,如果假货看起来不真,怎么可能骗得了专家?而且,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细节,赵琦在拿瓷器的时候,老板看起来很平淡,这像是对待价值五十万的物件的样子吗?换我都不敢让别人碰。”

    王琳琳反驳道:“他都把东西拿出来出售了,难道还能不让买家看啊!”

    主持人见这两位又有争执下去的意思,头都有些大了,连忙岔开话,让另外两位嘉宾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么,诸位的答案到底是对是错呢,请大家继续观看影片……”

    赵琦蹲在摊位前,盯着青花瓶,看起来好像难以决定的样子。

    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就急匆匆地说:“喂!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到底买不买啊,快点给个准话,不买我就要了!”

    “就是,东西喜欢就买下,不喜欢就放下让给别人,大家的时间都非常宝贵!”

    四周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还有不少人在那起哄。

    赵琦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十面值的钞票,举到摊主面前:“老板,钱给你,东西给我,怎么样?”

第两百二十六章 拍摄(续)

    赵琦的动作让摊主都愣住了,四周也是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摊主才回过神来,怒目圆睁:“你是认真的?!”

    赵琦点了点头:“怎么样,卖不卖?”

    摊主脸色很难看,周围的人都能看出,他认为自己是受到了侮辱。

    刚才抢着说要买的那人大声斥言道:“五十万的东西,你居然想花五十块钱买,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而且这是成化青花的精品,上个礼拜盛宇首拍最后一件压轴的成化青花,成交价都5000万啦!”

    赵琦转过头,对着那人淡淡地说道:“我出什么价关你什么事!而且明着告诉你,五十块钱我都赚贵,要不你花五十万把它买回去,不买不是人!”

    那人气乐了:“好,我到要听你说说,怎么就五十块还赚贵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伙都不答应,我说的对不对!”

    “对!”周围人起哄地叫道。

    赵琦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首先,我给你个建议,回家多读几本瓷器书,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其次,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看你这样子,你也不知道,告诉你,这叫象腿瓶!”

    象腿瓶是一种式样,又叫一统瓶。瓶形为广口外撇,短颈,肩部宽与口相若,身如直筒状,平底,造型如粗壮的象腿,故得此名。

    “这种品类,是明末清初特有之器形,盛行于崇祯末年,顺治、康熙两朝,品种有青花、五彩。什么时候成化朝还有这样的器型!难不成后世的工匠还能穿越回去?如果它是真的,全世界独一件,别说五十万,五个亿都能卖。”

    说到这,赵琦讥讽地看着摊主:“要不你去找个大老板,推销一下,说不定人家就买下了,到时你可就成了亿万富家翁了,多好!”

    摊主听了这番话,脸色黑的像黑炭一样,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很尴尬,连器型都认错,不骗你骗谁?

    “好吧,按规矩,我既然出了价,你卖不卖,不卖我走了。”赵琦准备起身,他这么打脸,摊主想必不会搭理他了。

    没想到这摊主脸皮还挺厚,“卖了”两字脱口而出。

    “切!”刚刚还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刻散了个干干净净,刚才指责赵琦的那位,更是没了影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赵琦暗自摇了摇头,拿起瓶子就走了。

    离得远了一些,他才对着领夹式收音麦说道。

    “大家要注意,平时去古玩市场,像我刚才那么当众说东西是假货的方式是错误的。古玩行业不说东西真假,只说东西对不对。这个行业鱼龙混杂,充斥着很多假货,因此才需要有一定眼力和知识才能入行。但是不论你是否看出东西真假,都不能当面说出,否则轻则得罪人,重则会因此大打出手。”

    事实上,赵琦一开始也只是想买下来,然后再找个僻静的地方分析,没想到摊主咄咄逼人,又有个疑似是托的人在旁边拱火,他也就直言不讳了。

    不过,摄像却表示,刚才的场景很有戏剧性,让赵琦有可能多“制造”一些出来。

    赵琦笑了笑,心里则嘀咕,真要经常怼人,他在行业里怎么立足?所以说,拍这样的节目也不全是好事,电视台往往会因为想要制造噱头,故意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最后尴尬的还是他。

    接下来,赵琦又在市场上找了几件典型的赝品,用通俗易懂、风趣幽默的语言,讲了一些辨别技巧。

    转眼间,一行三人在市场上转了一两个小时,赵琦也许是现在眼光高了,一件满意的物件都没有找到。

    两个摄影有些急了,其中一人小声说道:“赵顾问,咱们转了半天,连一件真的都没买到,是不是不太好啊?”

    “现在的古玩市场就是这样。”赵琦对些司空见惯。

    “可是这样没什么节目效果啊!”摄影嘀咕道。

    “不是还有许多摊位没收摊嘛,总能找到机会的。”赵琦笑了笑,心里觉得自己有些失算了。

    他作为寻宝人,是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在市场上寻宝,拥有自己的独立性。但现在,节目组显然想让他为了节目效果,搞一些事情,这肯定违背他的本意。他可不想误导广大收藏新人,以为古玩市场遍地都是宝贝,然后花大价钱买假货,他就是助纣为虐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赵琦心里琢磨着,怎么把拍摄任务完成的好一点,正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争论着什么。

    赵琦走近了一听,原来两个人是藏友,正在讨论一件瓷器的真伪。

    这是一件粉彩橄榄瓶,此瓶撇口,细颈,长鼓腹下敛,圈足,因形似橄榄而得名。器身绘蝠桃纹,桃枝遒劲盘亘,枝头硕桃累累,结果八枚,枝梢点缀或粉或白的桃花。

    枝叶间饰两只瑞蝠,展翅翻飞,在绿叶的衬托下,极富生趣,一幅丰收喜庆的场景跃入眼帘。“蝠”是“福”之谐音,而桃则是象征“寿”之图案,合之寓意“福寿双全”。

    总体来看,其绘画风格符合雍正时期的特征,但它却没有款识,于是这对藏友为此争论起来。

    其中一位说,此瓶绘画技巧精湛,看似是真品,但胎质和雍正时期不符,没有那么细腻,这明显是张冠李戴了,更何况,这件瓷器还没有落款。

    另一位认为,这很可能是官窑之中的次品,因为没有达标,所以没有落款。这里插一句,这件瓷器是他看上的,也是他要购买。

    两人就这么争来争去,最后在摊主的催促下,他们觉得用民窑的价钱购买比较合适,哪怕走眼,也亏不到哪去。

    不过,他们跟摊主商量价钱并不顺利,摊主一口咬定要五千,而他们只想付两千,三千的差价,怎么都谈不拢。

    在这个过程中,赵琦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是古玩这行的规矩。

    最终,看上这件瓷器的淘宝人,还是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于是,赵琦上前询价。

    摊主早就注意到了赵琦,他笑着说:“赵顾问,我认得您,您要的话,给我八千就行了。”

    旁边的两摄像听到这话,不禁面面相觑,临时涨价可还行!

    看着摊主狡黠的目光,赵琦好气又无奈,这种行为肯定是不道德的,但对一些小摊贩来说,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而且,摊主加价也有分寸,加的太多,赵琦可能不买不说,还把赵琦给得罪狠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加三千刚刚好。

    这种情况,赵琦也懒得跟他讨价还价,给了钱,让摊主把瓶子包起来。

    “您收好。”摊主把橄榄瓶放到赵琦跟前:“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下,这到底是不是雍正官窑?”

    “如果有一丁点官窑的可能,你会只要八千块就卖给我吗?”赵琦反问了一句,随后说道:“是不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没问题,不过得交学费。”

    摊主问:“多少?”

    “五千,还能让你赚三千呢。”赵琦笑眯眯地伸出五根手指。

    被将了一军的摊主,咂了一下嘴:“无知是福,我还是继续无知下去吧。”

    赵琦呵呵一笑,拿起东西就走人了。

    走了没一会,其中一个摄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赵顾问,你这是捡了漏吗?”

    “捡了什么漏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赵琦扭头一看,原来是王和言,笑道:“王大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和言说:“来了有一会,不过今天来晚了,没淘到什么好货,你呢,又捡漏了?”

    “算是捡了个小漏吧。”赵琦又问:“你吃早饭没?”

    “来得急,只吃了几块饼干。”

    “那边不是新开了一家茶餐厅吗?一起过去吃个早点,具体的咱们到了那里再聊。”

    “行。”

    路上,赵琦简单讲了讲早市的见闻,感慨道:“早市上的东西越来越差劲了,可惜我没有赶上前几年的好时代啊!”

    王和言说:“只要仔细一点,运气再好一点,小漏还是有可能的,至于想遇到大漏,咱们这个市场上不说百分之百吧,至少99.99不可能!”

    赵琦点点头,08年这会,古玩市场上几百几千的漏,运气好还能找得到,什么几十上百万的漏,想都别想,毕竟这年月资讯发达,许多摊贩比较小心,宁愿不卖也不愿卖错。

    一行四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茶餐厅,由于赵琦手里的东西多,大厅里生怕磕着碰着,就要了一个小包间。

    点好小吃早点,赵琦就把刚才那件粉彩橄榄瓶拿了出来,摄像连忙拿出拍摄机器,拍摄之前,也征得了王和言的同意。

    王和言看到橄榄瓶,轻咦了一声,拿到手里看了一两分钟,笑道:“有点意思啊!你觉得是什么年代的?”

    “应该是雍正时期的作品。”

    “为什么这么说?”

    赵琦侃侃而谈:“咱们先看这件瓷器上的白色,它使用的是玻璃白,又名玻白,是粉彩基本的填色颜料。粉彩的没骨法是先打一层玻白,打玻白时,依照花朵的轮廓,一片平涂,然后以水调色料在玻白上洗染。

    雍正是珀白的盛行期,大家可以看到,器身上的玻白打得非常均匀,其它颜色也非常清澈,彩画的非常好,后世很难做到这个地步。另外,整体绘画风格,也符合雍正时期的特点,隽秀尔雅。”

    王和言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说服力还不强。”

    由于是在包间里,没有外人,其中一位摄像就忍不住说道:“是啊,它不是没款吗?怎么证明它是官窑呢?”

    赵琦笑道:“我没说它是官窑啊,事实上,它就是一件民窑作品。也正是由于它是民窑作品,更能证明它的真实性。你能想象,它的画工比许多官窑真品还要出色,却只为制作一件民窑作品吗?这么做根本不合算,没有利润的事情,也没人会做。”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又指出了瓷器上的几个鉴别真伪的特征。

    摄像又提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些天,我也看了一些古玩鉴定的书籍,上面都说,民窑比官窑要差,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古玩鉴定涉及的知识很多,不太可能面面俱到,行内有个名词叫‘气死官’,你应该没听说过吧?”

    见摄像师点了点头,赵琦继续解释道:“‘气死官’指的是没有落款的粉彩器,通常是指老窑工退休后之作品,虽然离开了造办处,然而作画风格再也不用那么拘谨了,所以除了胎质,其他的更胜官窑瓷器。

    极少数工艺水平达到或超过同期官窑的民窑瓷器俗称‘气死官’,除了没有官款,它跟官窑瓷器无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件雍正粉彩橄榄瓶,就是此类作品。”

    摄像师感慨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古玩还真是一门特别细的学问啊!”

    “那这件瓷器,能值多少钱呢?”另一位摄像师对此事很关心,而且这可是节目的噱头。

    “我认为它的市场价值在5到8万左右吧,王理事你觉得呢?”考虑到正在拍摄,赵琦对王和言用了官方一点的称谓。

    王和言说:“这个价格我认同,‘气死官’的估价比官窑高很正常,而且上拍卖会很可能更高。”

    两个摄像师都很惊讶,他们以为赵琦嘴里的捡小漏充其量也就能赚个一两倍,没想到却是翻了六到十倍。

    难怪,许多人会因为古玩捡漏而踏入这一行,这么一会的收益,就抵得上有些家庭一年收入的总和了,捡大漏得是什么程度!

    同时,他们对那摊主又有些心灾乐祸,如果摊主知道卖出的东西值这么多钱,想必会气得吐血吧!

    如果赵琦知道两个摄像师心中所想,肯定会觉得他们太幼稚,抱着捡漏入行的人,哪个不是被赝品搞得血本无归,满头包!

    至于那个摊主,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先抓住能力范围之内能赚的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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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252/ 第一时间欣赏古玩之先声夺人最新章节! 作者:吃仙丹所写的《古玩之先声夺人》为转载作品,古玩之先声夺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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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之先声夺人介绍:
古玩商人赵琦,激动地发现自己重生了!前世他后知后觉,别人赚得盆满钵盈,他只能血本无归,别人捡漏得宝,他却马虎大意,破家荡产,穷困潦倒!重活一世,他要步步为先,收罗珍藏,走上人生巅峰!额,好像有些不容易?一步一步来吧……古玩之先声夺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玩之先声夺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玩之先声夺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