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六章 打动
朱异拿起资料仔细阅读,越看越是惊讶,上面列举了不少万安恭做过手脚的拍品,他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以为万安恭这老贼已经够黑心了,没想到还要无耻的多!
“他是西部国艺的股东,背地里却还干着吃里扒外的勾当,从卖主那里吃回扣,然后介绍他们的藏品卖给西部国艺,等拍卖了,西部国艺还要给他佣金,吃了东家吃西家,真正的好算盘。”
赵琦接着说:“上面的内容,只要你派人调查,很容易就能验证真伪。”
片刻后,朱异看完了资料,放回桌上,又拿起怀子呷了一口茶:“说实在的,你准备的东西确实很充分,如果能够证实,换作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在圈子里混,同时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现在要对付的是万安恭,想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提供的这些还不够!”
赵琦说道:“这一点我也知道,有件事您知不知道,95年,他把一对乾隆铜胎掐丝珐琅蟠螭龙长颈瓶,卖给了香江一位有权有势的商人。”
“当然,你不会说它们是赝品吧?”
“是的。”
朱异都愣了一愣,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因为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要知道支持万安恭的资本之中,占比最大的就是这位香江的商人,他还经常向大家吹嘘那对长颈瓶,怎么可能会是赝品呢?
赵琦笑了笑,前世他得知此事时,比朱异还要震惊,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荒诞,最不可能的事情,却是真的。
朱异摇了摇头,也不知他是在感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赵琦直视着朱异:“朱老,我相信? 我提供的资料已经够多了,也已经表现了我的诚意? 不可能什么东西都要我一个人做吧? 那样我又何必来找您呢?”
朱异很诚恳地说道:“我承认,你拿出的这些已经打动了我,但是? 你也要清楚? 有些事情牵一发动全身? 要动万安恭,就要有着万全的准备,你无法想象,我需要动用多少资源才能做成此事。”
赵琦说道:“这一点我相信,但我也相信? 您应该比我更愿意看到他倒台!”
朱异端着茶杯沉吟了片刻:“我觉得只有七成可能? 如果能再加一成? 我就答应你!当然? 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补偿作为感谢!但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 这个保证不能落于纸上。”
“一言为定!”
赵琦并不担心朱异说话不算话,虽然他长得确实有些歪瓜裂枣? 但不得不说? 认识他的人都很认可他的人品。
“那行,等你有了消息,再联系我吧!”朱异起身就想离开。
“朱老请稍等一下!”
说着,赵琦从包里拿出了他在杭城的收获,红山文化太阳神权杖。
朱异看到赵琦拿出的器物,明显愣了一愣,他默默地拿起反复看了几遍,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琦:“海水不可斗量,看来我以后做事得多加几个心眼才行。”
赵琦笑着说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相信您老应该没有这样的担忧。”
“希望如此吧!”朱异呵呵一笑,指着太阳神权杖说道:“这东西我能不能带走?”
“可以,但还请你写一张条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赵琦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没问题。”朱异对此没有异议,如果赵琦不提此事,他心里反而还担心会有什么猫腻呢,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敢小瞧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且打定主义,今后如无必要,必须跟赵琦和平相处,他可不想冷不丁地被人暗中刺上致命一刀。
朱异把写好的条子递给赵琦,赵琦接过看了看,随身收好,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预祝有个完美的结局。”
朱异也端起茶杯,不饮而尽。
跟朱异分开后,赵琦和崔淼漫无目的地走着,崔淼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显得很沉默,好像满怀着心事。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赵琦问道。
崔淼摇了摇头,半响,她看了眼赵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突然觉得你有些陌生。”
赵琦有些诧异,但马上就明白了崔淼的想法。
社会就是一个染缸,一个人哪怕再怎么保持童真,踏入社会时间久了,也会被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
更何况,赵琦前世经历了那么多酸甜苦辣,性格自然有所改变。
之前崔淼跟他接触的时间不长,印象中的他,可能跟学生时代差不多,而刚才,他多少展现出社会的一面,肯定和印象中的形象不同,自然也就会觉得陌生了。
“有些事情会逼着一个人成长。”赵琦看了看天空,此时的太阳被一团厚厚的白云遮住了,一阵清风吹过,给人带来一丝清凉。
崔淼想起自己遭遇车祸后的那段昏暗的日子,虽然走了出来,但内心却也变得敏感了许多,她又想起赵琦最近几个月的遭遇,有些感同深受:“是啊,人们都希望保持心中的那份童真,但是人总会长大的,童真也会逐渐消散。”
“所以我们更应该坚持本心,尽量不要让世界的噪杂影响到自己。”赵琦注意到,太阳又重新出现,没一会,阳光就把皮肤晒的火辣辣的。
“说的对,但世间之事,又有多少能够如意呢?”
崔淼长长地叹息,半响,她又笑了起来:“不讲这么沉重的事情了,咱们先去把咕咕叫的肚子填饱再说吧!”
“行呀,不过我对这里不熟,你知道哪有味道好的餐馆吗?”
崔淼想了想,提议去附近一家烤肉店,赵琦立马同意,说起来,交流会那天他就想吃烤肉,后来一直没有吃成,今天一定要敞开了肚子吃。
崔淼选的那家烤肉店味道确实不错,特别店里提供的秘制酱料,别有有番风味,赵琦吃得酣畅淋漓,直乎过瘾。
期间,赵琦也跟崔淼讲了一些万安恭做的事情,听得崔淼目瞪口呆,根本想不到,那个照片上看起来和蔼的老人,居然是如此鸡鸣狗盗之辈。
从烤肉店出来,崔淼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把东西拿到拍卖会上去呢?”
“你是不是觉得手续费太高了?”
见崔淼点头,赵琦笑着说:“首先一点,你要搞清楚,拍卖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免费为别人服务。至于说收取高昂的手续费,自然是有道理的。咱们就以奢侈品来说,同样一件东西,为什么奢侈品牌就要贵的多,难道差别真有这么大吗?相信你应该明白,这就是品牌溢价的能力,拍卖会也是差不多得道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说到这里,崔淼突然看到,旁边一个胡同里,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她给了赵琦一个眼神:“你看他们在干嘛呢?”
赵琦也注意到了:“应该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要不报警吧?”
“可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啊。”
正在这个时候,胡同另一边有个人朝着那两个人喊道:“快跑,有警察来了!”
那两个人立马慌乱起来,其中一人看起来比较强硬,对着另外一个人吼了几句,那人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钞票,数都没数,就被对方抢了过去。等对方跑走了,他突然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注意到赵琦他们后,又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抱,逃也似地走了。
第两百五十七章 鬼祟
赵琦和崔淼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但也可以肯定,他们刚才不像是做什么什么好事。
人都跑了,这件事情也就放到一边,接下来,两人打算还去慧安博物馆,继续上午的观赏之旅,好不容易来一趟,半途而废可不是赵琦的性格。
两人这回没有买门票,到不是崔淼打了招呼,而是这里规定,一天之内,一张门票同个人可以进去两次,这事到也管的不严,哪怕换个人,保安也睁只眼闭只眼,但既然是参观博物馆,多少带点文化之心,一般人也做不出逃票的事情。
相比于大型博物馆,这里的藏品要少一些,但不得不说,都是精品,赵琦在每一件馆藏面前,都驻足良久,观察的非常仔细,为自己增涨经验。
由于赵琦还做着讲解,崔淼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反而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馆藏都欣赏完了。
从博物馆走出来,崔淼还有些意犹未尽,偷偷看了赵琦一眼,说道:“你的事情有没有办完呢?”
赵琦笑了笑:“已经办完了,就等着跟你大伯母见面后,就可以回江东了。”
“哦。”崔淼点了点头,内心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赵琦又说道:“对了,你大伯母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崔淼回道:“没有,她最近有一个新的课题,比较忙。不过,最迟明天,她肯定会找个时间见你的。”
“行。”
两人突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气氛也随之有些尴尬。
“你……”
片刻后,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同时看向对方,相视而笑? 到了嘴边的话又都收了回去。
“你先说。”赵琦笑着说道。
“还是你先说吧。”崔淼抬起右手,把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
“我听说以前你想要出国的? 怎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赵琦对此事一直都非常好像,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当时明明才重生没多久? 怎么崔淼会有截然不同的选择?
“这事啊……”崔淼转过脸看了看赵琦:“我想要出国的原因很简单? 只是为了逃避生活而已。但正常人? 有家人的陪伴,谁愿意背井离乡?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呢?
咱们相遇的那段时间,正是我比较迷茫的时候,我叔叔让我帮他的忙? 认真思考到底要不要做出国的决定,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
赵琦点了点头,前世他遇到那么多坎坷,也是靠着亲人和朋友的劝导? 才支撑下来? 否则他很有可能得抑郁症。
“我的问题问完了,该……”
说到这,赵琦神色一变,小声说道:“后面有个人鬼鬼祟祟,好像一直在跟着咱们。”
崔淼听了这话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地就想向后看去,被赵琦给制止了:“你别往后瞧,我试他一试。”
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个路口,旁边有块牌子遮挡,赵琦就带着崔淼看似自然地向那边走了过去。
果然被赵琦说对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见俩人不见了踪影,快步跟了上去,一转弯,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身体也被推到了墙角。
“说!为什么跟着我们!”赵琦手里拿着甩棍,冷冷地说道。
男子被吓了一跳,干笑着说道:“朋友,能不能把我脖子上的这玩意放下,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咱们有话好说!”
“先回答我!”赵琦呵斥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感受到脖子那里被甩棍顶的生疼,哭丧着脸说道:“我就是有件东西想卖给你们,真没别的意思!”
“什么东西?”
“清朝的一件古董,就在我的包里。”
男子想要从包里取出古董,被赵琦喝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冷不丁拿一把刀出来,那就危险了。
崔淼从包里拿出了男子说的古董,赵琦定睛一看,像是田黄雕刻的狮子雕像。
男子脸上带着讪笑:“你看,我没有骗你们吧,能不能把脖子上的玩意放下啦,真的怪吓人的。”
赵琦收起甩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买你这东西?”
“咱们往里面走一点,这里不太方便说话。”
往里面走了十多米,男子嘿嘿一笑:“这不是看到你们从博物馆出来嘛,当然,咱当然不是神仙,没把握你们一定会买咱个儿的古董,但怎么着也得问一下,不闻不问哪能赚钱,你说是不是。”
赵琦看着男子说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换作是你,如果有个陌生人鬼鬼祟祟跟上来,问你要不要他的古董,你会相信他卖的是真的?”
男子点点头:“你说的是理儿,这事一会儿说,你们先瞧瞧东西喜不喜欢。”
赵琦拿过雕像打量,发现这其实是一个纸镇,乍一看挺憨厚可爱,但他并不是刚入行的新人,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欠缺神韵,再看雕刻痕迹,也带着些许电动打磨的痕迹,肯定不符合清朝时期的工艺特征。
既然工艺有问题,东西必然有问题了,那么材质也必然不是田黄,但这一点又让赵琦颇为疑惑,以他的眼力,材质跟田黄非常相似,他居然没能一时间找到破绽。
这跟他前世对田黄不是很熟有关,他前世重生之前,一克顶级田黄能卖十万块钱,他那会就是穷鬼,哪能掺和的起?
他虽对田黄不熟,鉴定的知识还是牢牢记在脑海里,说不定哪天他就捡漏了一块顶级田黄呢?没人能剥夺他做白日梦的权利。
仔细回忆了几种田黄石的高仿材料,再仔细对比,他终于确定了目标。
“你说这是清代的?”
“这我哪能骗你!”
男子把纸镇要了回来,鬼鬼祟祟地左右环顾,见没有其他人过来,这才小声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就玩意儿其实是博物馆里顺出来的!”
“什么!”崔淼大吃一惊,赵琦也装作吃惊的样子,指着慧安博物馆的方向:“你说的不会是那边的博物馆吧?!”
“就是那里。”男子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骗鬼呢!再说了,你居然在博物馆周围卖,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吗?”
崔淼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骗人,虽然她对博物馆的规章制度不太了解,但以她知道朱慧安是一个严格的人,而且这些馆藏都是他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可以想象博物馆的保安肯定非常严格,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把东西偷出来?
男子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老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也少不了吃里扒外的家伙。另外,这玩意儿其实我刚刚拿到手没多久,你们又都是游客,我就来碰碰运气了。”
崔淼还是不信:“你是说博物馆里有你的合伙人,但你怎么就能保证,能够逃过其他人的眼睛?”
“把仿造的顶上去不就行了。”男子撇了撇嘴:“大家都是打工的,拿着那么一点工资,难道还能当自家的东西看待?而且,这玩意儿下个月才展览,趁这些天,把东西一卖,就能远走高飞啦!”
“说的再多,你有证据吗?”崔淼被男子说得有些半信半疑了。
“知道这是什么不,拍卖会标的交割单!”男子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们看:“想必你们应该知道,这家博物馆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拍卖会上拍来的,这件东西也是同样的来历。你们要是还不信,那我也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带着你们见我朋友吧!”
第两百五十八章 图穷匕见
赵琦翻看所谓的交割单,还真像那么回事,看来此人,或者说这个团伙也花了一些心思的。
赵琦装作有些意动,沉吟了片刻说:“你那件东西再给我瞧瞧。”
“行,不过你得快点啦,这个点儿他们快下班了。”男子还向后面张望了一下。
赵琦又假装看了一会,耽搁了一些时间,这才抬起头问道:“多少钱?”
男子心中一喜,连忙说:“交割单上是123万,我给你打个对折,只要61万就行了。”
赵琦连连摇头:“你这东西来历不正,还要这么贵?”
男子摆出一副特别夸张的神色:“大哥,我给你打五折多啦,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赚这点很良心了吧!而且这是上等的田黄啊!61万不贵啦!”
赵琦皱着眉头说:“但你这是脏物,我怎么出手?”
男子耸了耸肩膀:“想赚钱,总要冒点风险吧。”
赵琦沉默不语,半响,他说道:“五十万,你同意东西我就拿着。”
男子为难地说:“你这价钱不太好做啊,要不再加五万?”
赵琦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就五十万,不行我们就走了。”
男子思考了片刻,长长叹息:“哎,行吧,谁叫咱们有缘呢。那边有家银行,咱们去转账吧。”他指着小路尽头。
“多远?”
“不远,就只要走五六分钟。”
赵琦可不敢跟着这人去银行转账,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摊了摊手:“太远了,实在太麻烦了,这玩意我不要了。”
男子表情瞬间凝固了,脸一拉:“你这是在玩我吗?”
赵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招见效奇快的撩阴脚,不过男子反应也是奇快,往后一缩。
男子抢救了自己的命门,但还是没有躲掉赵琦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肚子上被重重一击,痛得他死去活来,立马被赵琦给制住了。
“拿着!”赵琦赶紧把可以作为武器的强光手电,递给了崔淼,随后抽出皮带,把男子的脚给绑住。
崔淼紧张地打量着四周,马上就有一伙三个人冲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男子的同伙。
其中一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凶狠地对着赵琦说:“小子? 不要命了是吧!”
赵琦手持着甩棍? 冷冷地说:“光天化日在京城,你们居然也敢这么猖狂,就不怕警察吗?”
歹徒表情狰狞:“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等那群老爷来? 老子们就早没影了!小子,快点把值钱的东西给我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要说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偏僻,属于城乡结合部? 周边就没什么人气比较高的场所,现在又是初秋的下午三点多钟,天气还很炎热? 路上都没有几个行人? 也难怪对方会这么嚣张。
“实话告诉你们? 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赵琦呵呵一笑,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样子。
地上的男子挣扎着喊道:“大哥? 别听他的,我根本没有看到他报警!”
赵琦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耳朵聋了吗? 没听到警笛声?”
几个歹徒一听? 果然有警笛声传来,心里顿时急了,想要强抢,赵琦手里又拿着甩棍,一时半会估计解决不了。
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为首的歹徒对着赵琦撂下了狠话:“小子,有种别让我再碰到你!”
话音刚落,他们就一个转身,人影都不见了。
眼见同伙跑了,男子也急眼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大声喊道:“大哥,别丢下我啊!”
“老三,你先受一会苦……”后面说的什么,大家都没有听清。
“知道什么叫狐朋狗友了吧,我建议你等会老老实实地把事情讲清楚,还能戴罪立功!”
赵琦拉着男子到了主路边,迎接警察的到来。
看到警车的身影,崔淼总算放松下来,她非常好奇地看向赵琦:“你是什么时候报警的?”
赵琦回道:“我和寅子之前闲来无事,研究过怎么用手机给对方发报警的暗号。”
刚刚在博物馆的时候,李寅给赵琦打过电话,所以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
崔淼咯咯笑道:“你们还真够无聊的。”
赵琦笑道:“这不就用上了嘛。”
等警察到了,赵琦简单讲了事情的原委,警察对此事很重视,带着他们一起去了警局。
路上,赵琦得知,李寅联系了他在京城警务部门工作的师兄,所以警方赶来的速度会这么快。
到了警局,两人录好笔供,崔淼联系的朱慧安也到了。
朱慧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长得比较严厉,不过说起话来,让人如浴春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朱慧安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却并没有非常惊讶,他说道:“就在昨天,我听说了一起在博物馆附近,因购买古玩被骗的事情,我本来打算看一看,是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就准备报警,没想到,你们差点受害。”
“这和您没什么关系,只怪那些人太过猖狂。”赵琦想起中午的事情:“说起来,我们中午吃过饭,也遇到一件可疑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同一伙人。”
崔淼连连点头,并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旁边的警察听了,觉得**不离十,就去了审讯室,没一会,他又出来了,告诉大家,那人交待了,确实是他们一伙人干的,不过他们一共有好几个方案,并没有用相同的理由。
朱慧安愤怒地说道:“短短两三天就做案三起,这些人实在太猖狂了!李警官,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把他们绳之以法!”
李警官严肃地说道:“打击犯罪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一定尽快处理!”
朱慧安表示了感谢,接下来,他请求看一看那一块冒充馆藏的纸镇,警方也同意了。
朱慧安看到纸镇非常惊讶,拿到手中反复观察,诧异地说:“这是田黄吧?”
赵琦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田黄,但细看才知道不是,它的材质应该是鲎[hou]箕[ji]石。”
每当说到寿山石,有时就会说到寿山掘性石,那到底什么是掘性石呢?其实所谓的掘性石是指因地理原因或者人为原因使石块从每体散落到其他地方,比如水中,湿地中,沙土等各个地方,经过多年的掩埋之后无意中被人发现被开采。
田黄石也是一种掘性石,不过它埋藏于水田中,而其他掘性石则埋藏于水田之外。由于生成条件的近似,所以其他掘性石也常带类似于田黄石的特征,如石皮、红格和萝卜纹等,故用掘性石去冒充田黄石,最易取得效果,而赵琦说的鲎箕石正是其中一种。
“这就是鲎箕石做的?”朱慧安也听说过鲎箕石的大名,但亲眼见到还是非常惊讶。
赵琦为其解释道:“鲎箕石分两种,一为淡枇杷黄,多为民国二年产,一为熟栗黄,前者光泽似田,后者色相似田。外有淡黄色的薄皮层,因山地干燥表皮的铁质酸化程度无法与田石相比,质地大多腻而通明,但松软温润度远不及田黄,亮丽度亦差,无宝气溢出感。品质好的鲎箕石又叫鲎箕田,用来冒充田黄时很难分辨。”
“那你是怎么分辨的?”朱慧安对此很好奇。
“鲎箕石萝卜纹呈粽粒状,但田黄的粽粒状比较溶化,掘高山的粽粒却呈未溶化状,且粗而显露,如橘囊纹。偶有绵砂或红点。色泽外表一层似田石,内则泛白,有红格,色鲜如血缕,且干燥,又时伴有原矿产的岩层色格,不若田黄红格,多显褐黄或赭黄色,且较沉稳而湿润……”
赵琦侃侃而谈,详细讲述了两者之间的差别,以及辨识方法,他这么做除了学以致用,也是想博取朱慧安的好感。
第两百五十九章 逛鬼市
不管怎么说,由于赵琦和崔淼的关系,摧毁了这个骗子团伙,让博物馆避免了由此造成的恶劣影响,作为馆长的朱慧安当然要好好感谢,盛情邀请他们一起用餐。
期间,大家自然聊起古玩的话题,赵琦的博学,让朱慧安颇为欣赏,甚至给他的感觉,面对的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是一位研究古玩行业多年的老专家一样。
酒足饭饱,朱慧安心中泛起邀请赵琦加入他的博物馆的念头,并客气地提了出来。
赵琦到是没想到这一点,如果他生活在京城,或许有可能会像盛宇那样,在博物馆里当个顾问,现在他已经拥有自己的古玩店,平时还要修复瓷器,或者还要去盛宇鉴定,根本没有时间,只好婉言谢绝。
不过,他也表示,如果朱慧安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他一定尽力而为。
朱慧安一开始还想争取一下,后来听说赵琦已经在盛宇当顾问,并且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只能遗憾放弃。
晚饭后,大家分道扬镳,赵琦打了辆出租车,先把崔淼送回她大伯家,自己再返回下榻的酒店。
赵琦一觉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就起床了,坐车前往潘家园。今天是周六,作为古玩人,怎么可能不去“鬼市”逛一逛。
天色未明,一路霓虹闪烁,直至来到潘家园桥西南方,赵琦才看到在夜色里,依然摩肩擦踵的潘家园旧货市场。
一进潘家园的大门,赵琦就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 虽然是凌晨? 在鬼市上淘宝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很多人都拿着手电和布袋,赵琦也不例外? 这是来鬼市的标配? 如果没有? 那就说明你就是个外行。
赵琦环顾四周,只见许多人已经在拿着手电仔细研究相中的物品? 有的人磨磨蹭蹭二三十分钟? 卖家看得心焦? 才开始漫不经心地砍价? 一旦成交,马上把自己心意的“宝贝”放到布袋子里。
至于真伪,就像老话说的,凌晨出货有盘算? 是真是赝看修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哪怕这个市场跟“鬼”沾边? 周边的喧闹? 也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面灌。
赵琦不但不受影响? 反而乐在其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低廉的价格,买下一件件古玩精品,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快感。
带着收获的好心情? 赵琦来到一个摊位前,这个摊位上的东西比较杂,不但有锅(青铜)碗瓢盆,还有一堆瓷片儿。
赵琦注意到摊位上一只青花瓷碗,看起来有些意思,蹲下身看了起来。
这只碗以青花绘纹饰,碗内青花双弦两周分列口沿、碗心,以作区隔。内壁釉色清洁爽亮,无纹。碗心绘福、禄、寿三星松林齐聚,碗外青花双弦两周分列口沿、圈足,以青花绘“八仙过海”。底部“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青花篆书款。
赵琦看了一会,礼貌地微笑道:“老板,这件要多少?”
“这个数!”摊主伸出四根手指。
赵琦正准备开口,眼睛余光注意到刚刚走到他身边的关哲安,正在频频向他使着眼色,他假装没有注意,嘴里嘀咕道:“老板,不要打哑谜啊,你这样谁知道是几个钱?我猜四十块,行不行?”
摊主顿时没了好脸色:“你在开玩笑吗?”
“四十我就买了,四百您还是自己收着吧。”赵琦把瓷碗放了回去。
关哲安见赵琦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好笑,赵琦那么好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只碗有问题?
他蹲下身:“我说三倔子,你有这玩意儿四十块钱卖了行了,也能回笼一点资金。”
摊主见到关哲安,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这年月四十块钱能干啥啊,关少你朋友如果诚心想要,两百拿去,不然我大不了一直这么放着。”
关哲安向赵琦看了过去,赵琦琢磨了一下,一百其实也能拿下,但很可能会墨迹一会,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走人,说不定能遇上一件宝贝,于是,他点点头:“行,东西我收下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了摊主。
摊主用紫外线灯鉴别了钞票的真伪,把碗用报纸包了一下,递到赵琦面前:“东西您收好。”
赵琦把瓷碗放进布包里,起身离开。
没走几步,关哲安就忍不住问道:“琦哥,你怎么想到买这只碗?”
赵琦笑着说:“我知道它是旧底新胎,只不过做工确实不错,我想买回去当个标本。”
汤若怀的那只被他敲碎了,作为标本意义不是很大。
他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哲安说:“过年的时候,三掘子拿着这只碗去我家,本来想卖给我爷爷,也是巧了,我爷爷有一对真品,上面的内容和这个一致,就知道有问题,之后就看了出来。”
赵琦点了点头,但有一点他没想明白:“这玩意儿其实做的挺好的,怎么放了这么久都没卖出去?”
郑哲安笑了笑,小声说道:“圈子有个叫铁黑子的,跟他不对付,那天他也有东西送到我爷爷那里,知道此事后,就宣扬了出去,行里人知道了,当然不会买。至于一直放到现在,一方面他不想便宜卖了,另一方面可能也跟运气有关。”
古玩这行的买卖,有时确实挺邪性的,拿拍卖会上的拍品来说,有的明明是件赝品,却有许多人争夺,有的明明开门到代,却无人问津。
因此,许多人捡漏的之后,也说是缘分到了。
就说这只碗,也是由于郑哲安在场,三掘子才会便宜卖给赵琦,否则他连四百都不会肯卖。
接下来,两人边走边淘货,两人如果遇到有意思的物件,会相互讨论一番。
必须要说,论水平,郑哲安确实比不上赵琦,然而,他到底出生于古玩世家,见多识广,有些东西是平头百姓的赵琦无法接触的,比如说故宫内的藏品,郑哲安凭着爷爷的交情,就能欣赏到一些常人无法上手的器物,赵琦肯定做不到。
因此,这样的交流,双方都有所收获。
但有利也有弊,郑哲安是潘家园的常客,以前还经常能捡个漏,时间长了,小贩们跟他熟悉了,捡漏的机会越来越少,他看上的东西,卖价也随之上升。
现在郑哲安跟在赵琦身边,这也导致赵琦想还价都非常困难,这让郑哲安非常不好意思,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约好等鬼市收市后再聚。
眼见天色越来越亮,一些摊贩开始收摊打道回府,市场比起刚才也冷清了一些。
赵琦意欲转转看看就回去。这时,只见一个年近40岁的男子摆着一个地摊,上面放着一些小玉器件、古币、瓷器等。
赵琦冷不丁看到一个五彩小笔洗,便拿起来看,笔洗内外壁均以五彩装饰,内壁洗心绘五彩麒麟图,麒麟右爪轻抬起,回首凝望,目露凶光,身后怪石嶙峋,整体景物布局紧凑。
内壁绘锦地五彩开光博古图。外壁通景绘五彩山水景物图,山石层峦叠嶂,两高士桥间相会,大雁人字形高飞,景色宜人。底部落“大清康熙年制”青花款。
这笔洗使用的五彩都不正,胎质比较粗,赵琦判断是晚清时期民窑的仿制品,但画工还算到位,算是仿制品中的佼佼者,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赵琦指着笔洗问摊主:“这个多少钱?”
摊主看了看赵琦,直接报价八百块。
第两百六十章 惊魂
摊主报价的时候,赵琦眼睛余光突然注意到,有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身影,从旁边一闪即逝,等到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人都已经不见了。
正当赵琦回想哪里见过这个人时,摊主有些不耐地问:“你要不要?”
赵琦回过神来:“你这个价钱太贵了吧?”
摊主打量着赵琦:“你说多少钱?”
赵琦故意说:“我不懂瓷器,没想买。买回去也就当个小摆设,可买可不买的。”
“那你给个价吧,今天还没开张,给价就卖。”
“这么个小盘子,80吧。”
“你这杀得也太狠了,再加点吧。”
“就80块,要不算了。”赵琦作势欲走。
摊主犹豫了一下:“好吧,你拿去吧,权当开个张。”
赵琦付了钱,拿起笔洗放进袋子里,边走边想着,刚才那个人影到底是谁,正当他似要想起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拿出一看,是关哲安的来电,告诉他,有事情要耽搁一二十分钟,如果他出了潘家园,稍微等一会。
打完电话,赵琦收起手机,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跑来,他回头一看,那个人离他已经没多远了,他连忙往旁边一闪,让对方跑过去,心里嘀咕道,这是哪个冒失鬼,敢在这里跑,要是撞到了人,那就好玩了!
“往前走!”
正在这时,赵琦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同时他又感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腰间,他身体一僵,如芒在背,不敢回头,只得照着说话的人向前走。
期间,他偷偷看了腰间,对方用一件衣服把持匕首的手遮起来了,这样虽然还是有些醒目? 但外人一般也不会想到衣服下面会是匕首。
此时,他总算想了起来,这家伙就是刚才他见到的人影,他也正是昨天骗子团伙的成员之一,昨天站在那个拿着匕首的右手边的那个人。
这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的,受到警方通缉? 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出没?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句老话。
赵琦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着急,定了定心神,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男子咬牙启齿地说:“要不是你? 我特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狼狈!”
“真是笑话? 难道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你们骗?”
赵琦心里特气愤,但他也不敢刺激对方,生怕对方狗急跳墙? 只得好言相劝:“你就算挟持我又有什么用呢?哥们? 清醒一点? 杀了我,你也要以命抵命!”
“老子死就死了? 烂命一条? 比不得你金贵!”
“但你的家人呢,到时他们可就受罪啦?”
赵琦马上话锋一转:“哥们,我相信你肯定有什么述求,你大可说出来。”
“谁特么跟你是哥们,别特么跟老子废话,继续往前走!”
赵琦可不敢停下来,继续说:“哥们,你是不是要钱,我包里还有四万多,你尽可拿去,就当咱们交个朋友!”
听说赵琦手里有这么多钱,男子脚步都顿了一顿,马上又追上了赵琦,可惜赵琦没有反应过来,否则或许可以逃脱了,这让他非常懊恼。
“把你的包给我!”
“不是我不乐意啊,实话告诉你,我的包比较先进,有定位功能,只要授权,警察就能查到你的位置。”
“你特么别胡扯,一只包还有定位功能?”
“这是定制的,只要你有钱也可以找厂家做。不信你摸摸这个位置,有一块硬的地方,这里就是安装芯片的位置,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拆出来,不过周围人这么多……”
男子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那你把钱给我掏出来!”
赵琦心里偷笑,他确实是在胡扯,但谁让男子相信了呢,他又有些为难地说:“你也看到,周围的人还有那么多,我拿这么多钱出来给你,别人会觉得怪异,说不准就打乱了你的计划。”
“废话少说,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老子立马一刀刺下去!”
赵琦不敢再刺激对方,只得在男子的视眼底下,打开了皮包,露出里面几沓红通通的钞票。
“去去去,到那边去!”可能是受了金钱的影响,男子的气息都粗了一些。
男子指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赵琦真怕过去之后,对方立马翻脸,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就不妙了。
但没办法,赵琦也生怕对方狗急跳墙,只能边照做,边想着怎么脱身。
男子非常警惕,赵琦也没想到不让自己受伤的好办法,很快两人就到了男子说的那个位置。
男子让赵琦把钱给他,他一只手还是拿着匕首顶着赵琦的腰,另一只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只不知从哪里得来青花人物杯,他冷冷一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有人会觉得奇怪吗?”
“你想得真周道!”赵琦干笑了一声,此时他才看清男子现在的全貌,他原本是个光头,现在给自己加了一顶假发,平常看到还真不定能认得出来。
“别墨迹,快拿钱!”
赵琦只能从包里拿出钱,递向男子,男子看到那么多现金,眼睛都有些直了。
赵琦心中一动,突然冲着男子身后喊道:“王警官,你怎么来了!”
男子一个激灵,伸手想要抢赵琦手里的钱,手里的青花杯也顾不上了,直接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几瓣,但马上他又意识到不对劲,赵琦的言行怎么这么熟悉。
但等男子反应过来,已经来不急了,赵琦往后退一步,一脚蹬在男子的胫骨上,嘴里还大声喊道:“有人抢劫!”
男子只觉小腿剧痛,看到离自己已经有几个身位的赵琦,大恨不止,但此刻他还想再制住赵琦已经不可能了,只得忍痛愤恨地转身就跑,嘴里还大声喊:“你给老子等着!”
潘家园的人虽然比刚才少了,但也不至于冷清到只有几个行人,听到赵琦的叫喊声,大家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看到男子做贼心虚的逃跑,立马明白此人就是那个劫匪。
有些正义感就想拦住他,赵琦急忙喊道:“小心他手里有刀!”
这一声喊,让许多人退缩了,但男子逃跑的必经之路上,有位勇者抄起身边安置遮阳伞的铁棍,对着男子一棍子扫了过去。这一下打在了男子的肩膀上,把男子痛得嗷嗷叫,手里的匕首也叮叮当当地掉到了地上。
大家一看,劫匪没了武器,还受了伤,那还说什么,立马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一拥而上,把男子给制住了。
见此情形,赵琦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打电话报警,之后又给关哲安打电话,让他带一条好烟过来,一会送给那几位帮忙的人,表示感谢。想想,要不是又让这家伙给跑了,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惦记着他,他每天肯定茶不思,饭不想。
打完电话,赵琦走了过去,没想到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还发着威胁,旁边一个正义感强的人,上去就给他抽了几下耳光,还踢了几脚,这家伙立马就老实了。
周围的人打听是怎么回事,赵琦便简单讲述了原委。
大家都是做古玩这行的,对这种人歹人当然不会有好脸色,恨不得拥上去打一顿!
片刻后,警察和关哲安同时赶到,得知抓到的是通缉犯,警察也相当重视,连忙押着去警局,赵琦也一起被带去录口供,关哲安则留下帮忙发烟。
在警局录好口供,赵琦得知还有一个人没有到案,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警察安慰他,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让他不用太担心,会尽快抓到案犯云云。
第两百六十一章 意外之喜
赵琦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关哲安也到了,他也从人群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关切地问道:“警方那边怎么说?”
“还有一个没有到案。”赵琦挠了挠头,内心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感。
关哲安安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么猖狂的人毕竟少见,而且相信警方肯定会尽快抓住那家伙的。”
赵琦强颜欢笑:“希望吧。”
“说点还算高兴的事情。”关哲安打开袋子给赵琦看:“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赵琦朝袋子里面看去,发现是一些瓷片,仔细看,应该就是刚才那只被摔碎的青花杯,他之前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是好东西,否则也不可能被这么粗暴对待,但现在看关哲安的意思,这是一件真品?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片瓷片,特征非常明显,胎质细白,非常轻薄,釉色清润剔透,青花发色青翠鲜蓝,明静沉丽,艳而不俗,这是典型的康熙中期官窑的青花发色。
他又看了几块瓷片,杯外外壁表现的是“叱石成羊”的画面,人物描绘的相当精细,这个典故语出事本晋葛洪《神仙传·黄初平》,寓意修成正果、点石成金。另外,圈足内以青花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
赵琦看过之后,非常惊讶:“这确实是真品,而且清代早期的官窑瓷器中,于小尺寸杯壁之上描绘如此精细的人物图,极为少见,可以说是康熙青花杯之中的精品。”
“光是这杯子,就能值二十来万吧,那家伙是脑子有坑吗?为了抢你的钱,把它给摔碎了!”看着这么精美的杯子被毁,关哲安觉得非常可惜:“好在碎片还算完整,找个修补的老师傅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
赵琦想了想:“走吧,咱们再进去一趟。”
关哲安有些不太理解:“干嘛,你还准备还回去啊!”
赵琦说:“如果这只杯子有可能是那家伙的,我也没那么好心,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原主很可能不是他,自然要还回去。”
赵琦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换位思考,如果丢了东西的是他自己呢?
回到警局? 赵琦把情况说明? 果然跟赵琦猜测一的样? 这只青花杯实际是他在一个摊位上顺的。
关哲安挠了挠头,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个摊主他也认识,平时关系还不错,于是便打电话通知了他。
没一会,摊主马三儿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看到了被摔成碎片的青花杯。这么值钱的一只怀子,就这么毁了,他摧胸顿足? 心痛如绞,关键那家伙肯定没钱赔偿,想想都欲哭无泪。
从警局出来,关哲安看着马三儿的脸像包子褶一样? 拍了拍他的肩膀:“马三儿? 别这么哭丧着脸啦,你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想想? 就当东西被便宜卖出去得了。”
马三儿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屁话吗?哪有这么安慰自己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走眼了,不然这只杯子能被他顺走?”关哲安戳穿了他。
以关哲安对马三儿的了解,如果他知道这只杯子是真品,还不得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
马三儿哭丧着脸道:“关键我现在知道了它是真的啊!”
关哲安摊了摊手:“东西都摔碎了,除了找个老师傅把它补好,还能怎么办?”
马三儿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也只能这样了!”
关哲安又问:“对了,这杯子你是从哪进的?”
“对喽!”
马三儿一拍大腿,急忙想跑,关哲安一把拉住了他:“诶,见者有份!”
马三儿犹豫了一下:“带你们去不是不行,但咱得按规矩来。三百块钱车马费总要的吧,要是你们看上了东西,回头可得给我五个点,我说的是市场价。”
赵琦对此事没有意见,关哲安也答应下来:“这个到是没问题,但东西得让我们先挑。”
“我都说了按规矩来,肯定让你们先挑,我买不买的无所谓。”
“那行,咱们现在去哪?”
马三儿说:“城南,我去叫辆车,咱们坐车去。”
赵琦表示要先回酒店换身衣服,他的衣服被匕首刺破了,好在匕首刺在他的皮带上,否则多少会带点伤。
赵琦换好了衣服,大家又一同吃了早点,这才叫了辆面包车出发。
马三儿的杯子是一个外号叫“书生”的藏家手里买的,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个死读书的,认为书本上的知识就是对的。
以这样的想法搞古玩收藏,结果可想而知,往往实物和书本上有一点点差错,他就认为有问题,以至于他购买的藏品从外观来看,简直和书上一模一样。
想想看,只有博物馆才有的瓷器珍品,同一种类,他家里居然有好几件一模一样的,别人告诉他东西不对,他还急眼,说别人夏虫不可以语冰。
而且书生酷爱收藏,到什么地步呢?他晚上睡觉,如果在妻子和古董之中选一个,他宁可抱着古董,哪怕睡卫生间都行。
痴迷收藏到这种地步,家里人哪受得了,前几年,他的妻子就带着女儿回娘家了,结果他还是不思悔改,之后没过多久就离了婚。
书生毫无节制的收购古玩又不卖,手头一直比较紧张,而且他还得了高血压,需要每天吃药控制,一个月药费也不少。前段时间,他手里没钱了,没办法,只能卖掉藏品。
他联系了好几个买家,到他家一看,全都直摇头,有的虽然说可以买,但价钱却他和想象的相差甚远,他又舍不得卖。
但降压药不能停啊,再舍不得卖也得卖,于是他一边心里痛骂这些商人都是吸血鬼,一边也只能以他认为极其低廉的价格卖掉几件,以解燃眉之急。
马三儿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买到的那只青花杯,当得知青花杯是真品时,他一万个不信,要不是打电话的是关哲安,他肯定会认为是骗子。
书生三十来岁,本人给赵琦的第一感觉,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形象,但看起来比较木讷。
书生看到马三儿,嘴里就忍不住嘀咕起来:“怎么你这个奸商又来啦!”
“牛老师(书生姓牛),你这话就有些没良心啦,你扪心自问,我从你手里拿的东西,哪件没比别人贵一些啊,如果你不欢迎,那我们就走啦!”说着,马三儿作势欲走。
“行了,行了,别装腔作势的,如果你亏了,难道还会再来?”书生让开门,让三人进屋。
书生住的地方还是单位分的职工宿舍,小三居,一进屋给赵琦的感觉,脏乱差,屋子里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的满满当当,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而且长时间没人打扫,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怪味,差点把赵琦和关哲安给直接熏走了。
别说赵琦他们,连马三儿这样不是很重视卫生的人,每次来都有些受不了:“牛老师,我觉得你还是再找个伴吧,不然再这么下去,这屋子都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书生不以为然:“我平时又没亲朋好友窜门,自己待着觉得舒服就行!”
马三儿听了十分无语:“那你干脆睡这些玩意儿上面得了!”
“你当我傻啊,睡在上面不会把东西压坏了?”书生去拿杯子,准备给大家泡茶。
赵琦觉得好笑,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不能睡,结果他先担心东西压坏,看来这人真的魔障了。
书生拿来杯子,给大家倒上白开水:“我这没茶叶,大家将就着喝吧。”
第两百六十二章 齐了
赵琦他们连忙推辞,都说自己不渴,好家伙,书生拿杯子的时候,直接吹一口气,再用手抹一下就算干净了,这种杯子谁敢喝?
书生坐下来,看了看赵琦他们,又把脸转向马三儿:“说吧,今天来我这,又看上我什么东西了?”
马三儿翘着二郞腿:“牛老师,我觉得咱们相互之间应该多些信任,别说的我好像小偷似的。”
这句话,让书生想起自己被“贱卖”的藏品,突然火冒三丈:“说你们是小偷算轻的,分明就是一伙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
马三儿了解书生的性格,没有过份刺激他,硬生生的转移的话题:“牛老师,消消气,收藏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或者说,你要搞收藏没问题,总得把生活安排好吧。像你这样的情况,都是以藏养藏,哪有只进不出的道理?你看看你,生计都没着落了,还有钱搞收藏吗?”
这番话,让书生呐呐不言,现实的情况让他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马三儿又说道:“我这两位朋友,都是心诚的买家,你快把你的精品收藏给他们瞧瞧,保不齐能给你一个好价钱。”
“你们来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书生撇了撇了嘴,很是不屑,挥挥手:“你们先瞧瞧客厅里的东西吧,这些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
“行吧,那先瞧瞧!”说着,马三儿还给了两人一个眼色,让他们听他指挥。
赵琦刚才就打量了一些书生客厅里的这些瓷器,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不过古玩鉴定千万不能光靠感觉,否则就跟马三儿一样,好好的真品当成赝品卖。
不过,书生客厅的东西,真没什么好货色,赵琦转了一圈,得出的结论,全都是些歪瓜裂枣。
书生的这些东西? 只要有些经验,一上手就能断出**不离十,东西压手,一些器物的表面? 没有一点老旧感? 用行话说,光能看到贼光了。就算有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 也能看出表面的刮痕也是人工做出来的? 一点都不自然。
再说一些瓷器的青花发色? 有一件明宣德的青花轮花绶带扁壶,既不是国产料,也不是苏麻离青的发色? 而是很明显的化学料,更有甚者,明朝的发色居然跟清朝的一模一样? 也亏得书生下得去手。
更让赵琦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书生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 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
这样的东西? 赵琦他们能要才怪? 书生可能也接受了现实? 嘴里嘀嘀咕咕,把他们带进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到不那么乱了,房间里除了立着两个老式大衣柜,还有几个箱子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书生先开箱子,又接着打开了衣柜,里面放着的不是斗彩就是五彩,拿起一看,落款不是成化,就是嘉靖,连成化斗彩鸡缸杯都有两对。
不得不说,民间收藏的成化斗彩鸡缸杯并不神秘,绝非某些文章所述,存世只有区区22件,且大多为国内外馆藏或极少私人收藏云云。但光是这里就有两对,那也太夸张了,书生购买之前,难道没用脑子想想吗?
看着书生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三人都不想刺激他,也懒得多说。
马三儿直截了当地说:“牛老师,您剩下的那些五大官窑的物件,也给我这两位朋友瞧瞧吧。”
书生一脸的乐意:“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些都是不可示人宝贝,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要是你们传出去,我被歹人瞧上,那还得了!”
“就你这些东西,小偷都嫌重!”
马三儿心里嘀咕了一句,说道:“那你还有别的东西吗?”
书生摇了摇头:“除了阳台上那些破烂,能看的都看了。”
“我们就要看破烂啊!”马三儿心里大叫了一句,马上说道:“破烂啊,你们怎么说?”
“来都来了,一快瞧瞧吧,破烂里面说不准也有好东西呢?”关哲安假装开玩笑似的呵呵一笑。
“你们要看就看吧!”只要不动书生心目中的宝贝,他一点都不在意。
赵琦走到阳台,发现确实就像书生说的,都是些破烂,要么缺胳膊残腿,要么干脆就是瓷片,很少能见到完整器。
马三儿开玩笑似的说道:“牛老师的收藏都是精品,说不定这堆东西里,也能找出宝贝呢!”
赵琦和关哲安知道,这是马三儿提醒他们,他的那只青花杯就是从这里面挑出来的。
书生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这么说,这些玩意都是我早些年,刚入行的时候打眼买回来的,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不过嘛,行里谁没有打过眼,你们说是吧!”
知道真相的三个人都暗自摇头,还是让他自娱自乐吧。
赵琦蹲下身在这堆东西里面翻找起来,要说书生的话也不算全错,至少入眼的器物中,没有一件能入眼的。
他耐心慢慢翻找,片刻后,一只看起来全新的青花杯进入了他的眼帘,当他拿起杯子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是一只青花人物杯,胎体轻薄,施釉清透滋润,通体施青花纹饰,底书“大清康熙年制”官窑款识。
杯外壁一面绘一男子高举酒杯,用白眼仰望青天,睥睨一切,旁若无人。宛如玉树迎风摇曳,不能自持。这幅画面描绘的正是唐代吏部尚书崔日用之子崔宗之,生动再现了一位贵胄子弟愤世嫉俗的风骨,令人们感受到唐代的精神与风貌。
杯子另一面书楷:“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只青花人物杯,正是赵琦寻觅良久的饮中八仙杯中的崔宗之杯,有了它,他手中的饮中八仙杯就成套了。
这让赵琦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已,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好不容易集齐了一套卡牌,别提多激动了。
好在现在赵琦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慢慢调整呼吸,压住了心中的躁动,忍住不适感,正要把青花杯放回去,突然心头一动,对着书生说:“牛老师,我对这只杯子很感兴趣,不知您能不能割爱?”
书生走上前看了一眼赵琦手中的杯子,很干脆地说道:“什么割爱不割爱的,你喜欢就拿去。”
赵琦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都有一种拉着书生衣领,让他再仔细看看,这样得宝贝,怎么能当垃圾一样对待呢!
这人没救了!
赵琦暗自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无功不受禄,我也没有白要的习惯。”
书生挥了挥手:“那你给我五十块钱吧。”
赵琦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书生,书生接过钱辨了真伪,摸了摸口袋,有些尴尬:“我手里没零钱了。”
“算了,这杯子我很喜欢,就一百吧。”
“这怎么行,我这人虽穷,但该怎样就怎样。”只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书生想了半天,讪讪说道:“要不你再挑一件吧。”
于是,赵琦从中又挑选了一件,看起来同样成色比较新的青花瓷盘。
书生确认了之后,语重心长地对赵琦说:“作为入行几年的老人,给你一个忠告,新入行搞收藏千万不要盯着太新的东西,否则早晚要吃大亏!”
赵琦连连点头称是,但心里却非常违和,要知道,那些被书生认为是精品的藏品之中,有许多都是成色很新的物件,敢情他自己知道太新的物件容易有问题啊,怎么就没往自己身上想想,还是说,自觉眼力已经比专家强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赴约(上)
接着,关哲安也挑了一件浅绛彩茶壶,赵琦看了一下,只见壶身绘山水人物图,画工老辣,逸笔草草,意境悠远,应该是一件名家作品。
关哲安询问价钱,书生同样也大手一挥,只要了五十块钱。
关哲安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书生,突然心血来潮,问了一句:“牛老师,您觉得自己会不会有看错的时候?”
书生钱都没接,脸拉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我眼力不行?我告诉你,想从我这捡漏的人,还没出生呢!你想捡漏是吧,去捡吧!”
说话间,他一把抢过关哲安手里的茶壶,扔出了窗外,随即指着门口说:“给我走,我这不欢迎你!”
关哲安都傻眼了,要说自己刚才那句话可能有些不妥,但书生这反应,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赵琦也被书生的这番举动吓了一大跳,要是书生也给他来这么一下,把他手里饮中八仙杯扔到窗外,他肯定欲哭无泪。
这件事情也算是给他一个警示,平时买卖古玩的时候,说话要谨慎,千万不能口无遮拦。
马三儿拉着忿忿的关哲安赶紧往外走去,赵琦也紧随其后,等大家出了门,书生就嘭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了。
“我特么就这么一句话,他就有这么大反应?”关哲安十分恼火,刚才哪怕书生说他两句,也没有把茶壶直接扔出去,那样侮辱人。
“好了!”马三儿拉着关哲安下楼:“你跟一傻子置什么气儿。”
“不是,我是戳到他的什么痛楚了吗?”关哲安越想越觉郁闷。
马三儿说:“你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想卖东西卖不出去,小区里风言风语也多了不少,他这人还特别自信,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自然也就听不得别人说他眼力不行。”
说到这,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说实在的,我都觉得他这里出了毛病? 你跟一精神病置气,不是自讨没趣吗?”
“算了? 就当我倒霉吧!”关哲安深吸一口气吐了出去,想要把胸中的郁闷一起吐出去。
“对了? 哥们儿? 你这只杯子不错吧?”马三儿的眼睛又瞄到赵琦手上的青花杯上。
赵琦笑着点了点头:“饮中八仙杯。”
关哲安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来:“真品?”
赵琦点了点头,让关哲安观赏,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三万现金,递给马三儿:“够不够?”
马三儿顿时眉开眼笑,接过钱数了一遍? 对着赵琦竖起拇指:“哥们,大气!”
关哲安反复鉴赏了这只饮中八仙杯? 嘴里赞叹不己:“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饮中八仙杯? 无论胎、釉、青花发色、画工? 都是康熙青花瓷的娇娇者,而且这套杯子数量稀少? 就我知道的几位瓷器大家? 都没有集齐。”
“那可不,要不然能这么贵吗?”马三儿笑呵呵地把钱收好,要说他不羡慕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是这行的老人了? 知道该赚什么钱? 况且,要不是因为赵琦的缘故,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偷的杯子是真品。
关哲安把杯子还给赵琦,走出了楼道,朝着楼上啐了一声:“这么开门的东西,当垃圾扔,活该你赚不了钱!”
他又吐出了一口恶气:“呼!舒服了!”
马三儿心里偷乐,凑到赵琦跟前:“哥们儿,有出手的想法不?我知道一老板,他手里已经有八仙杯里的五个了,崔宗之的他也缺,准能出个好价儿!”
赵琦微笑摇头:“不用了。”
关哲安听到动静,盯着马三儿:“马三儿,你又想干嘛了?”
马三儿笑呵呵地说:“咱还能干嘛,给哥们儿介绍一笔生意呗。”
“琦哥想转手这只杯子,轮的到你吗?我认识的不比你多?”关哲安翻了翻白眼。
马三儿不以为然:“那不一样,你认识的都是你家老爷子的朋友,到时你能怎么要价?”
关哲安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圈子里熟人之间的买卖,往往不会太贵。当然,这是双方的,我卖你便宜,你卖我贵,传说出那就没人带他玩了。
马三儿朝着赵琦伸出两根手指:“你如果有意思的话,尽可找我,不开玩笑,至少高两成。”
赵琦笑了笑:“其实,我就差这只杯子了。”
这话让两人都愣了愣,关哲安讶然道:“你是说一套全了?”
见赵琦点头,马三儿咂吧了一下嘴,不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琦哥,你这运气没得说!”关哲安对着赵琦竖起大拇指,羡慕他的好运。
“古玩这行想捡漏,运气确实占了很多因素。关少,你应该知道董笑吧,03年那会我跟他下乡铲地皮的时候,搭过伙,那会我们在一户农家里瞧见一只龙泉釉暗花葫芦瓶,卖主要价八千,我当时就觉得太贵了,而且也有些琢磨不透,就犹豫了一下,结果董笑马上就说,八千块他全出了,我也就顺势没要,结果来年那只葫芦瓶就拍出了135万!”
每每想到这件事情,马三儿就懊恼不己,用电影里的话来说,曾经有个发财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只恨世间没有后悔药吃。
相比于运气,关哲安其实更信奉实力:“运气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凭眼力,就说你当时能认定那是件宝贝,你会放弃吗?”
“诶,你说的到也是……”
中午,自然是幸运捡漏的赵琦请客,马三儿爱酒,酒量也不错,让赵琦没想到的是关哲安居然也是海量,而且嗜酒如命,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和昨天中午跟一群老前辈吃饭时的模样,判若两人,看得赵琦都头皮发麻。
和两个酒鬼一起吃饭,可想而知,这顿饭吃的有多久了,服务员都过来瞧了几回,到后来,嘴里都嘀咕起来。
这顿饭吃了将近四个小时,关哲安和马三儿喝的都差点站不起来了,得亏他们没有吐出来,否则肯定一塌糊涂。
关哲安还知道,叮嘱赵琦千万不要把他送回家,正好饭店旁边不远处有家酒店,赵琦开了间套房,让他们俩今天在这里休息。
本来,赵琦有些不放心他俩,准备待这里照看,不过崔淼又打电话给他,说她大伯母有时间了,他只好先前去赴约。临走前,他跟酒店前台说了一声,对方表示,可以让服务员代为照看一下,让他放下心来。
赵琦先回自己下榻的酒店把饮中八仙杯,换了身衣服去去酒气,再去崔淼电话里说的那个茶馆。
随着服务员走进一个包间,里面除了崔淼之外,还有一位将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以及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不用说,那位中年妇女就是崔淼的大伯母了,她举止优雅,让人一见便觉得赏心悦目,十足的知性女性形象。
另外那位男子,个头不高,估计最多不超过一米六五,不过给人的感觉比较干练。
“抱歉,来晚了!”赵琦上前客气地跟两人握了握手。
“该抱歉的是我,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崔淼的大伯母微笑着说道,从刚才赵琦进门,她就暗中打量。
首先,赵琦的形象不用多说,跟一些偶像明星相比也不虚,至于学识,不提崔淼对赵琦的推崇,从赵琦往常的鉴定结果就可得出,肯定不像他年纪这么稚嫩。
但可惜的是,她从侄女那得知,赵琦刚刚离婚,还有一个女儿。否则的话,肯定得给侄女在旁边敲敲边鼓。
第两百六十四章 赴约(下)
崔淼为大家做了介绍,她的大伯母名叫季秀香。
坐在右手边的男子,是季秀香的学生,名叫肖海田,现在是京城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他当初在学校里选修了季秀香的课程华夏古代史,从此对古代历史,乃至文物产生了兴趣。
工作之后,他有了经济能力,便投入了古玩收藏的行列,一开始打眼无数,就去请教季秀香,慢慢地,他的眼力有了显著提升。
这回肖海田从朋友那边得了一个消息,说是某地发现了一座古墓,问他有没有兴趣过去瞧瞧。
买卖出土文物是犯法行为,肖海田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他朋友告诉他不用担心,这年月确实管得严,但老话说的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些盗墓的该挖还是挖,挖了几年都没被抓。
肖海田听了心动了,一方面他对出土文物确实好奇,二来,价钱肯定比市场上便宜的多,如果实在运气不好,被查到了,大不了破财免灾,也损失不了太多钱。
于是,肖海田就跟朋友一起去了。盗墓的告诉他们,有两种合作方法,一种是挖开的墓,不管有没有货,必须先给他们两万块功夫钱;第二种方法,挖开空墓不要钱,如果挖出货来,肖海权想买,得先交三万块钱。肖海田选择了后一种。
之后从墓里挖出了一些陶器和青铜器,肖海田从中选择了一些,之前照片上那件席镇,正是其中之一。
对于出土的青铜器,赵琦还是很在意的? 他戴上手套,拿到手中仔细观察? 赞叹道:“我还是先前的判断? 这应该是一件西汉时期的席镇。”
“能否请教一下,您给它断代的依据呢?”肖海田客气地问道。
赵琦想想自己应该怎么说才好,他先问:“你知道青铜器的制作工艺吗?”
肖海田说:“其实我对青铜器不是太了解? 我的收藏也是以陶、瓷器和玉器为主。”
季秀香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又忘记我以前教你的? 不要碰自己不懂的古董? 否则很容易就打眼了。”
肖海田嘿嘿一笑:“老师,您的教导我可不敢忘,这不是我亲眼看到它出土的吗?”
“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为真,你这回运气好? 不代表今后运气一样好。”
季秀香给肖海田一句警告? 接着说道:“赵琦? 你接着说吧。”
赵琦点了点头:“那我先给你讲一下青铜器的制作过程吧? 先是制模,将泥料雕塑成待铸造青铜器的泥模? 之后可在泥模上制作纹饰;翻范,对泥模进行烘焙? 使其变硬? 然后在泥模上分块翻制外范;取范,等待泥料干透后,将外层泥片逐一取下,并补刻精细纹饰。
制造内范,只有外范是不够的,浇铸出来的是实心青铜器,因此需要制作内范;合范,将内、外范进行套合,合范一定要严密;浇铸,将熔化的青铜液注入内、外范之间的空隙,冷却后去除内、外范,精整并抛光。
就这样一件‘理想’中的青铜器就铸造成型!不过有些青铜器运用的浮雕、透雕、铸接、焊接等具体的工艺细节可是要复杂得多,比如这件席镇……”
赵琦给大家讲述了汉代青铜器的制作工艺,又分析了这件青铜席镇各方面的特征,有理有据地对他的判断加以佐证。
赵琦翻看着手中的席镇:“不得不说,这枚席镇相当独特,说实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席镇,有相当大的研究价值和收藏价值,只是有一点,我不得不问,席镇往往有两对,你难道当时就只看到这么一个吗?”
肖海田点头道:“对,就只有一个,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那肯定不对,古代丧葬是有规格的,从来都没有只放一个的先例。”赵琦隐隐感觉,肖海田的遭遇有猫腻。
“老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今天带了其中一些东西过来,请您帮忙看看,不管对错,总要有个说法。”
说着,肖海田拿出一只皮箱,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些铜器和陶器等物。
赵琦定睛一看,不用上手,就知道肖海田这是上当受骗了,不过,就这么说出来,也显得有些不太尊重,于是,他先从中拿出一面青铜镜,翻看了一会。
“刚才咱们说了青铜器的工艺,现在我再谈谈青铜器的辨别,一般来说,鉴定一件青铜器的真伪,锈色是重中之重。首先,真锈有三层,每一层都会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变化,甚至哪一层先生长,专业人士也能分辨。
而且,出土的青铜器,锈里面还胶着了一层钙化土,这是作伪者根本做不到的,没有时间的积淀,钙化土是做不出来的,就如同小孩子的骨骼,和老年人的骨骼相比,他不可能有钙化的现象。
其次,锈色也是千姿百态,各有各的不同,如黄河流域的铜器和长江流域的就不一样,即使是黄河流域一地,在黄土高原和冲积平原地区的铜锈也不一样,同一地区不同的墓葬类型,铜器锈色也有差别。再进一步说,即使同一墓葬,其所处位置不同,锈色也不一样。”
说到这里,赵琦指着肖海田带来的铜镜:“咱们就说铜镜吧,在盗墓一行中称为‘护心镜’,因为这些器物经常在墓葬尸体的心脏部位,和丝织品接触非常紧密,其锈色和在墓室摆在别的地方的铜器锈色也有差别。丝织物呈碱性,所以铜器上就会出现一种暗红的锈。”
肖海田也是高知识分子,听到这里就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这面铜镜是刚挖出来的,照理说应该有类似的锈迹?”
赵琦表示是的。
另一边的季秀香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可是这锈迹我觉得挺自然的啊!”
“一般做伪方法用的是电解作锈,但这种手法做出来的锈不自然,很容易看出问题,现在有了更绝妙的办法,就是‘贴锈’。作锈的人专门从真器上收集到大量的锈,然后用特殊的方法贴上去,甚至不需要埋在地下,一两周时间就可以做好一件令专家走眼的青铜器。”
赵琦指了一两处作伪者没有处理好的痕迹,又对着肖海田说:“如果你不怕损坏,可以用工具撬一下,就能看出来。”
“没关系,您请便!”如果有可能是真品,肖海田不敢这么做,现在么,他也想亲眼见证赵琦的判断。
赵琦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选择铜镜上的一块铜锈刮了一下,而后就撬了起来。
看到内部的情况,大家都称赞赵琦的眼力,同时也感慨造假者的水平之高。
季秀香感慨道:“作伪手法知道的越多,我就越不敢去古玩市场买卖了,现在我收购的藏品,大部分都是通过熟人介绍的,而且事先还申明,假了可退,否则我也不敢买。”
赵琦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其实咱们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就古玩鉴定而言,这是一个不断竞争的过程,竞争双方为了取胜对方,都会尽力充实自己,提高自己的水平,从而客观上形成一种互动、促进关系。
你出题,我解题,坏的事情就会向好的方面转化,在另一层面上可以说扩大了研究古代文化的群体,也让相关研究人员更注重增加自身的经验和眼力。”
肖海田苦着脸说道:“对您这样的专家是好的一面,但我们这样的可就苦了,老得作伪手法还没搞明白,新的手法就出现了,永远走在打眼吃亏的路上。”
第两百六十五章 失窃物(上)
季秀香说:“不管怎么说,提升自己的眼力总是对的,还有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千万不要碰自己不熟悉的类别,有些人不懂装懂,最后吃大亏的比比皆是。”
肖海田也不禁感慨:“是啊,通过此事,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眼见也不为实’了。”
崔淼说:“不过那些人也真够狡猾的,居然连这种骗局也想得出来!”
赵琦笑了笑:“事实上,这种骗局很常见,只是你们不是这个圈子的,知道的不多而已。这年月,古墓被盗的十墓九空,国家也管得严,导致一些吃盗墓饭的蠹虫们日子混不下去,生出了‘盗中骗’这个招儿。
他们事先把不贵重的古旧东西,和新仿的器物埋进被盗过的古墓里,尽量做到滴水不漏。然后找买主,这一步比较重要,一般都是找有钱,又对古董不太精的玩家,叫买主深信不疑。”
听到这里,肖海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赵琦继续说道:“之后一步就是讲故事,吊买家胃口,使买家觉得不做这单生意,会后悔一辈子,然后就选一个月黑风高夜,领着买主去挖墓,当着买家的面,把东西起出来。这个时候,他们不想让买家怀疑,还会制造出一些紧急事件,比如说有警察来了等等,让买家惊恐,尽快成交,而后逃之夭夭。等买家知道受骗,再想找人时已经查不到了。”
肖海田拍了拍手,恍然道:“我说怎么当时他们一直催促我,说警察最近管得紧,让我尽快拿东西走人? 我当时确实多少也受了些许影响。”
都是老套路了,赵琦对此并不意外,想要躲过这样的骗局,最简单的方法? 就是不要太贪心? 真正盗墓的,警惕性特别高? 连一个团伙的成员都要防范? 一般情况下? 是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在场的。
赵琦拿着茶壶起身,给大家斟茶,对着肖海田说:“我建议你查一下你的朋友。”
“应该不会吧? 那位朋友和我有着多年的交情了,而且他同样也买了不少东西。”肖海田有些迟疑,或者说不想看到自己被朋友背叛的场面。
季秀香对着赵琦道了一声谢? 随后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你朋友没有问题? 你能放心? 如果有问题? 尽早发现也是好事。”
肖海田知道这么做是对的,只能期望于自己的朋友不是二五仔。
赵琦坐回座位,笑着说:“其实,你这回运气还不错,这件席镇应该能够覆盖你的损失。”
肖海田听了这话,心情好了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季秀香提醒他:“千万不要心存侥幸,以为每次的运气都这么好。”
肖海田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不会忘记云云。
之后,赵琦把肖海田带来的东西都鉴定了一遍,可谓是十不存一,而且让赵琦觉得可笑的是,里面一件青铜士兵俑居然是西南地区的风格,而肖海田去的地方是三秦,完全是南辕北辙,如果肖海田稍有一些青铜器方面的知识,也会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也让肖海田颇为不好意思,发誓一定要研究好青铜器。
肖海田为了感谢赵琦,晚上请客,本来他还想给赵琦一笔鉴定费,不过被赵琦婉拒了,除了季秀香的缘故,还有就是让他涨了见识,见到了这件非常独特的席镇。
说来也巧,酒过三巡,肖海田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正是带肖海田去三秦的那位朋友。
听了大家刚才的那番话,肖海田对这位朋友的感观多少有些影响,不过朋友电话里的一番话,又让他舒服了一些。
朋友在电话里告诉他,他们很有可能是上当受骗了,他手里的东西经过鉴定,有九成是假的,问肖海田有没有请人鉴定。
肖海田告诉朋友,已经找人鉴定了,差点全军覆没。朋友说话很紧张,问肖海田能不能现在见一面,肖海田告诉朋友现在正在xx饭店吃饭,要过一会才有时间。朋友表示,他现在离这家饭店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方便不方便他现在过来。
肖海田问了大家的意见,答应了朋友。
没一会,肖海田的朋友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肖海田的朋友名叫陆大强,长得颇为秀气,但是一双眼睛间距太宽,看起来有些怪异。陆大强又给大家介绍,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朋友陶先固,一位古玩资深藏家,主要收藏铜器,他和肖海田一起买的那批东西,正是由陶先固帮忙鉴定的。
之后,陆大强向肖海田诚挚地道歉,说是他也是受了蒙蔽,不是有意坑肖海田的云云。
肖海田很高兴陆大强能上门道歉,他此时认定这件事和陆大强无关,虽说事情的起因是陆大强的邀请,但陆大强也是好意,关键还是他自己动心了,以为天上会掉馅饼,最后上当受骗要怪也是怪自己。
陆大强看了看其他人,凑到肖海田的跟前,小声说道:“肖哥,咱们能不能到外面去,说一说那些青铜器怎么处理?这里人多嘴杂,有些不太方便讲。”
肖海田犹豫了一下,跟大家说了一声,便跟着陆大强他们出了门。
等肖海田把门带上,崔淼小声嘀咕道:“怎么感觉这两位不像是什么好人?”
季秀香反驳道:“以貌取人是大忌,况且,这人能亲自上门道歉,说明本心还不坏。”
崔淼见赵琦自从刚才两人进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非常好奇:“怎么了,你是觉得那两个人哪里不对吗?”
赵琦笑了笑:“只是觉得那胖子看起来有些熟悉。”
崔淼嘻嘻一笑:“你不是记忆力很好吗?见过的人还能记不清啊。”
“你这话说的,我难道还能把路人的长相也记得一清二楚啊!”
这个时候,赵琦终于想起来了,他前世刚入行第一次去京城的报国寺,和这个陶先固见过一面,当时陶先固被警察带上了警车。
他好奇之余向围观群众打听,那会报国寺的地摊还开着,陶先固摆了个摊位,和同伙设局,当一个顾客拿起摊位上的一件瓷器时,同伙就故意去撞他,导致瓷器摔碎,陶先固便抓着那人不依不饶。
只是让陶先固没想到的是,由于他是惯犯,警方已经注意他很长时间了,当他因为受害者不肯答应他的要求殴打对方时,被埋伏的便衣警察逮个正着。
后来,赵琦再去京城的时候,向熟人打听过,说是陶先固由于一直欺行霸市,暴力致人伤残,再加上调查出来他和同伙盗窃古玩,被判了五年零六个月。
赵琦接着说道:“我认同季教授的观点,不过这两个人给我的印象也不太好。”
崔淼闻言得意洋洋地对着季秀香说:“怎么样,我俩都有相同的感觉哦。”
季秀香笑着摇了摇头:“那就以事实来决定到底是谁对谁错吧。”
三人边吃边聊,过了五六分钟,肖海田一个人回来了,表情看不出有多高兴的样子。
“怎么说的?”季秀香问道。
肖海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开始,他跟我说,陶先固有路子,可以把我买的那些东西都处理掉,可以尽可能弥补我的损失。不过我没答应,先不提那件席镇已经能够弥补我的损失,他得意思应该是想把那些赝品,卖给不知情的人,这种事情我怎么能答应?”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失窃物(下)
季秀香对肖海田的表态很满意,如果肖海田同意这么做,她会对肖海田非常失望,也会考虑今后不再认这个学生。
“他有没有提起席镇的事情?”赵琦对此事很好奇。
“可能是我比较敏感,我觉得他们有这面的意思,不过可能是我表现的有些明显,他们就没有再说下去。”这也正是刚才肖海田进来,不怎么高兴的原因,搞了半天,自己很可能白高兴了一场。
接着,肖海田又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在桌上:“后来,他又偷偷跟我说,他认识一个卖家,手里有几件瓷器要出售,问我有没有兴趣,还给了我几张照片,我看了照片到是觉得不错,但之前的事情让我又有些担心,他就向我保证,这回的东西如果有问题,他照价全赔。我就跟他说,照片先放在我这里,等我决定了再通知他,之后他们就走了。”
照片一共四张,赵琦拿起其中之一,上面是一件天青釉匜,匜为仿青铜彝器造型,盛水或盛酒器,,其色泽雅美,别致清新;口沿及流等处因釉薄而呈淡淡的褐黄色,使得器物轮廓鲜明。应该是一件钧窑的产物。
崔淼见赵琦拿着照片,又皱眉陷入沉思:“怎么了?”
赵琦盯着照片回道:“照片上的东西我觉得有问题,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假的吗?”肖海田也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假的,陆大强怎么敢夸下那样的海口?
赵琦摇了摇头:“到不是,我只是单纯觉得眼熟,照片上的这件,我也没有看出问题,应该是真品。”
崔淼说:“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刚才说见到陶先固眼熟,现在又见照片上的东西眼熟?”
“是了!”
赵琦一拍脑门,他又拿起另外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件鸡首壶? 鸡首壶始见于西晋? 与羊首壶同类。早期壶的流口多为实心? 不能出水。至东晋时期? 流口疏通,逐渐成为南方的主要日用瓷器之一。
鸡头壶的造型始见于金属器皿上,常见有褐彩斑点缀于壶口和手柄上。照片上的壶身所点缀的褐彩斑类似金属器上的珠链,十分罕见? 赵琦的印象也非常深刻。
于是? 赵琦拔通了庆成文的电话? 问庆成文? 和蒋知隐熟不熟。蒋知隐是沪上著名瓷器收藏家? 国内瓷器鉴定的权威专家。庆成文说? 他的师傅和蒋知隐是老友,问赵琦有什么事情。
赵琦便把照片上的瓷器描述了一遍? 他怀疑这些东西可能是蒋知隐的,庆成文得知此事? 连忙表示尽快答复。
过了片刻,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对方正是蒋知隐? 他又让赵琦对照片上的器物描述了一遍,证实确实照片中的器物确实是他的。
赵琦收起手机? 想起前世在泸上参观的一次蒋知隐的个人收藏展,其中有三件瓷器被着重介绍。
后来? 赵琦了解到,原来这几件瓷器是蒋知隐几年前,借给一位朋友研究时,屋里进了小偷,蒋知隐借给朋友的瓷器全部被偷。
多年来,蒋知隐的朋友一直努力寻找,花费了无数力气和代价,才找到了展出的三件瓷器,剩余的一直没有消息。
赵琦看到两张照片,正是其中之二,那件鸡首壶由于风格独特,他的印象最为深刻。
现在,蒋知隐明确表示,四张照片中的瓷器,都是他丢失的,那就很有可能通过这条线索,找到窃贼,从而找到其它失窃物。
肖海田有些落寞,端起酒杯一干而尽:“唉,亏我还和他当了多年的朋友,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赵琦劝导他说:“老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是表面维持的很好,背地里人面兽心,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他的真面目。”
崔淼也点了点头:“是啊,不过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平时交友小心一些就行了,千万不要一嘲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道理肖海田都懂,但换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马上就能转变心态,不出意外,最后他喝醉了。
第二天一早,赵琦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打电话到酒店找他。前来的一位五十多岁,头发却已经半白的老人,以及两位警察。
老人正是当初借蒋知隐藏品的那位朋友,当初他发现东西被偷,顿时心急火燎,一夜之间,头发就白了不少,从东西被偷一直到现在,他没有放弃过一条线索,但到目前为止,一件都没找到,心中的抑郁和焦虑可想而知。
杨莫见到赵琦,就要了那四张照片,看过之后,眼含热泪,紧紧握着赵琦的手:“感谢,真的太感谢了,老蒋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他最近腿脚有些不便,不能亲自来京城,他让我代他跟你道谢!”
赵琦笑着说道:“这算不得什么,我也是从朋友那里,得知了此事,我相信只要有良知的人,遇到此事,都会像我这么做的!”
杨莫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等事情办完,你一定要去泸上,我要好好谢谢你,不夸张地说,你是救了我的老命啊!”
上午十点多,赵琦和肖海田会和,随即前往跟陆大强约好的地方,一家老旧的宾馆。
到了陆大强电话里说的房间门口,肖海田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打量着两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是陆大强让我们来这里的,他还没到吗?”肖海田拿出手机,嘴里嘀咕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掉链子!”
女子制止了肖海田打电话,让他们进屋,随即又朝门外走廊看了看动静,显得特别警惕。
“你俩都是京城人吗?”女子问道。
“不是,我这位朋友是江东来的。”
女子接着又问道:“昨天他仨怎么跟你说的?”
肖海田正准备回答,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有三个人了?这女人是故意诈他的话吧,他从容地说道:“你记错了吧,就我跟陆大强聊了一会,还有一哥们儿没说什么。”
女子拍了拍脑门:“嗨,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好使了,那三张照片你们带来了没有?”
肖海田拿出照片递给女子:“你又记错啦,是四张照片!”
女子接过照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出门在外办事,不小心点容易出差错,希望你们能理解。”
肖海田说:“小心无大错,不过我们时间宝贵,东西快些拿出来,我们买了就走。”
“行,你们稍等片刻,我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女子打完电话,俩人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听到旁边衣柜的位置有响动。
赵琦见女子走了过去,之后才发现,那里是一扇看起来像衣柜的门,他也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连通房。
连通房是指一间房用一道门给隔开,形成了两个房间,也就是房和房之间仅有一门之隔。大部分的连通房的设计初衷是为了满足客人的实际需要,比如,一家人住在一起,可以作为一套房来销售,在平时还可拆分为两间独立得客房。
另一边的房间,是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帽子压的很低,都看不太清他的全貌。
男的让俩人过去后,就让女子把门关上,随即让他们看照片上的实物:“都是大开门的物件,如果有一件是假的,这些不但都可以送给你,我还倒贴你们钱。”
第两百零八章 劫匪(国庆快乐!)
虽说这幅画不太像是名家所作,但也可圈可点,更何况如果这幅观音像是唐朝时期的作品,价值又会高上许多,以现在的市场行情,至少两三百万。
当然,这是正常的市场行情,考虑到这里是黑市拍卖,谁知道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来历,价格肯定要打一个折扣。
不管怎么说,如果这幅画是真迹,赵琦也有争一争的打算,只是刚才鉴定的时间有限,赵琦又不擅长书画鉴定,不能肯定它的真伪,心中有些犹豫,万一要是判断出错,可就伤筋动骨了。
其实,现场像赵琦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一方面这幅画古意盎然,画风可圈可点,特征也比较明显,对其感兴趣的自然不少,但同样的,他们也无法肯定其真伪,一时不少人在交头接耳。
不管怎么样,拍卖还是继续下去。
拍卖师说了一些拍前“动员”,拍卖开始。
这幅画的起拍价不高,刚开始颇为激烈,现场叫价声此起彼落,很快就超过了五十万。
不过五十万是一道分水岭,过了五十万,叫价的人就少了一半多,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画像被司马洋以168万的价格购得。
“走吧,去交钱取货。”
赵琦转头看了看司马洋,随后跟瞿俊民说了一句,准备起身离开。
瞿俊民看着有些志得意满的司马洋心里有些不爽,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呯”
“啊!”
放鞭炮般的响声,加上有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包括赵琦在内的所有人脸色大变。
有几个人反应比较快,意思到可能遇到悍匪,就准备跑向拍卖师进来的那扇门,也有胆小的,比如坐在赵琦前面的中年人,腿一软,直接钻到椅子下面去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付之行动,就见四五个戴着黑头套的匪徒,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进来,他们手里还拿着各种形制的枪支,令人望而生畏。
“都给老子坐下来不许动!”其中一个匪徒对着所有人大叫,同时他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呯!”
随着这声枪响,所有人噤若寒蝉,那悍匪又叫道:“都给老子坐下来,谁要是敢动一动,老子就把他的头爆掉!”
随即他又转头对旁边的同伙说:“老三老四,去搜,有人不老实就打死!”
匪徒们听到命令,朝着最前一排冲了过去。这让坐在后排的赵琦稍稍喘了口气,他慢慢坐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前世今生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止不住慌乱,祈祷这些悍匪只要财不要命。
其实不单单是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有人都快止不住便意了。
匪徒有枪,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基本都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这到是省了这些悍匪不少事。
只是这些悍匪也贪心,拿到了钱还要搜身,连裤裆都不放过,一副刮地三尺的做派。有人稍稍不乐意,脸上就被揍了几拳,鼻青脸肿,只是形势比人强,受害者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见匪徒到自己这边还要一段时间,赵琦心神稍稍定了一些,心里不免杂念丛生,暗叹自己倒霉,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转念一想,赵琦心中不免又有些奇怪。
还记得前世马胖子经常跟他吹牛打屁,讲一些古玩圈子的趣闻,天南地北,什么都说,虽说也有不少吹牛的成分,却也让他找了不少见闻。
这里和江东分属两省,但古玩圈子说起来也就这么大,像悍匪持枪打劫这种事,哪怕当时可能因为有所顾及,但过不了多久,多少会有些风声传出来。
马胖子经常来中原省,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有所耳闻,那么肯定会跟他提起,怎么会……
等等!
赵琦突然记起马胖子跟他说过的一件事情。
说是有几个蠢贼持枪打劫了一个古玩黑市,半路上就因为分赃不均闹了起来,大打出手。结果被路边的交警看到,上前询问。
也不知道其中一个蠢贼是气不过还是怎滴,居然把打劫的事情说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
涉枪案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但调查结果出来,却让人哭笑不得,原来这伙蠢贼的枪只有一把是真的,并且还没有几颗子弹,其它枪都是唬人的玩具枪。
“难不成就是这些人?”
赵琦偷偷打量着前面正在抢夺财物的悍匪手中的枪,越看越像是玩具枪,心里产生了些许想法,毕竟谁都不想平白无故地被人别人抢去财物。
但转念一想,哪怕这些人手里的真是玩具枪,至少站在门口的那家伙手里的真枪,他也不知道枪里到底还有没有子弹。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哪可能再次重生?
这么想着,刚刚产生的念头也就烟消云散了,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破财消灾吧。
另一边的匪徒运作快一些,很快便到了司马洋那一边。
“小子,老实一点,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匪徒抢过装着现金的皮箱,又对着司马洋恶狠狠地吼道。
司马洋双手打着颤,从口袋里掏着东西,放进匪徒手里的口袋。
“tmd,居然就这么一点东西!”匪徒对着司马洋头上就是重重的两拳:“糊弄鬼呢,老子刚才可是听着喊价的!”
匪徒指了指耳朵上的耳机。
司马洋挨了两拳,眼冒金星,魂飞魄散,浑身直颤,说话都带着哭腔,指着身旁的庆总说:“大哥,别打啦,我是帮他喊价的,我身上的钱真的都给你啦!”
“真的?”匪徒看向庆总。
“千真万确啊!”司马洋指着庆总手上的手表:“你看,他戴的手表都是百达翡丽,一块都要好几十万呐!还有他脖子上的观音,是老坑翡翠玻璃种……”
匪徒把袋子伸向庆总,兴奋地叫道:“还等着干嘛,快把东西放进来!”
庆总面带着怒容,冷冷地看了看司马洋,他能理解司马洋贪生怕死,但眼前这副模样,换谁都会怒火冲冠。
另一边,匪徒终于走到了赵琦俩人面前。
和瞿俊民对视了一眼,赵琦心里无奈一叹,心有不甘地拿出身上值钱的东西,准备放进袋子里。
正在这时,站在门口的匪徒老大突然走了过来,手里的枪指着瞿俊民的脑袋:“小子,不老实啊!”
瞿俊民一僵,脸上挤出些许笑容:“这位大哥,我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你看我就是个小穷光蛋,身上除了一点钱,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话还没说完,匪徒老大用枪把对着瞿俊民的肩膀上重重地砸了过去:“你当我眼瞎啊,把刚才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
瞿俊民被砸的痛呼了一声,嘴上还是说道:“大……大哥,我真没有藏什么东西啊!”
说着,他还拍了拍身上,示意确实没东西。
匪徒老大环顾四周,见同伙已经搜的差不多了,手中枪指着瞿俊民的额头,狞笑道:“嘴硬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成全你!”
眼见匪徒老大一不做二不休,就想开枪打死瞿俊民,旁边的赵琦急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起身一拳打到了匪徒老大拿着手枪的胳膊上。
嘭的一声枪响,不出意外,这枪打歪了,好死不死正好击中了不远处司马洋的肩膀,司马洋还愣了一下,随着剧痛传来,抱着肩膀鬼哭狼嚎。
与此同时,赵琦见自己动作奏效,又对着匪徒老大的头上就是一拳,嘴里同时叫道:“动手啊,其他人手上的都是假枪!”
瞿俊民听到枪声,心神一颤,愣了一愣,却发现自己没事,紧接着耳边听到赵琦的叫声,不管这话的真假,先乘其不备,抢了过匪徒老大手中的枪,对着左前方的一个匪徒裆下就是一脚。
那匪徒受此重击,扔掉了手中的枪,两眼翻白,双手抱着裤裆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鼻涕眼泪横流。
对面的人听到枪掉到地上的声音,兴奋地高呼道:“真的是假枪!”
大家一开始还不怎么相信赵琦的话,现在见到剩余匪徒脸色慌乱,哪还不知道是真的?
见匪徒老大的枪被瞿俊民抢走,刚才还无比憋屈的保安立刻行动起来,都没过几分钟,那些匪徒就都躺在了地上,血泪满面,被打的连爸妈都不认识了。
一伙匪徒连着内奸被带了出去,受了枪伤的司马洋也被送去就医。
事情解决,拍卖师就过来对赵琦俩人表示感谢,又拐弯抹角地打听,赵琦为什么知道只有匪徒老大手里的枪是真的。
赵琦找了个理由,说,他练过枪,注意到匪徒手里的枪不像真的,拿着的模样好像没什么重量。不过,如果不是匪徒老大想要打死瞿俊民,他也不敢这么做。
赵琦的解释符合常理,拍卖师也就没有再问什么,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就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让他如果今后有什么古玩方面的需求,可以打这个电话,一定会尽力云云。
赵琦客气地接下名片,古玩是个渠道为王的行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总有用到的时候。
由于此事的影响,不少人受了惊吓,都想回去,主办方迅速把被抢的财物还给失主,并且给予大家一定的补偿,竞拍价都打了一定的折扣。
赵琦和瞿俊民只拍了玉虎和玛瑙席镇,主办方为了感谢他们,没要钱,送给了他们,赵琦和瞿俊民都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拿上东西,俩人准备回去,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和司马洋一起来的庆总。
庆成文做了自我介绍,感谢了一番,又把自己的名片递给赵琦。
赵琦接过名片,上面只有庆成文的名字和电话,估计是私人名片。这个名字他好像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没有回忆起来,他把此事放到一边,问道:“不知庆先生和司马洋是什么关系?”
庆成文说道:“不瞒你说,他是我一位朋友介绍给我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小人!”
赵琦又问道:“你认识郭定吗?”
“没见过?”庆成文摇了摇头:“我到是听司马洋提起过,他有个表哥叫郭定,精通古玩鉴定。”
得知庆成文和郭定没关系,赵琦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庆成文。
庆成文接过名片,看了看,神色讶然,语气又亲热了一些:“没想到你就是盛宇的赵顾问,我和彭总是朋友,上回在沪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听他提起过你,他可对你推崇备至啊!”
赵琦到是没想到,庆成文和彭大胡子是朋友,他笑着谦虚了几句,心里琢磨着回头跟彭大胡子打听一下,这位庆成文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闲聊了两句,得知赵琦要回商都,庆成文客气地说道:“等回商都,我做东,还请赵先生能够赏光。不瞒你说,我这个观音挂件对我非常重要,如果被抢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庆成文十分热情,并表示还有古玩方面的问题,想要向赵琦请教,盛情难却之下,赵琦便答应了下来。
双方约好到了商都再联系,就相互告别了。
赵琦和瞿俊民都有些身心疲惫,再加上驾驶员是黑市拍卖会这边的人,不方便多聊,两人上了车就闭目养神。
平安到达商都,下车后,瞿俊民拍了拍肚子,环顾四周:“饿死我了,我知道附近有个地儿的菜特别地道,咱先去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赵琦听他说话,肚子里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这事先放一边,我到要问问你,刚才怎么回事,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瞿俊民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尴尬:“我也没想到那家伙眼睛这么尖啊,我都遮着把东西放到椅子缝里了,没想到还被他发现了。”
赵琦骂道:“你特么把脖子上戴的东西取下来,人家能看不见吗?”
瞿俊民向赵琦作揖:“这事确实是我做错了,这挂件是我爷爷送给我的成年礼,对我的意义比较大,就抱着侥幸心理了。”
都是成年人,赵琦也没再责怪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后遇到事情多想想家人,不是每回都会有好运眷顾着你的。”
第两百零九章 请求
第二天上午,赵琦出发前往昨天跟庆成文约的一家饭店,临走时,他问瞿俊民去不去。
瞿俊民直摆手,苦着脸指了指自己后面:“算了吧,我也不能过去趴着吃饭啊!”
赵琦看着瞿俊民愁眉苦脸的模样,哈哈大笑。
遭遇匪徒这事,不可能瞒得住,两人吃过饭回去后,就跟瞿文地说了。
夫妇俩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瞿文地心惊之余,对着瞿俊民破口大骂,接着又去找了一把铁戒尺,把瞿俊民打了一顿,揍的瞿俊民鸡飞狗跳。
从瞿家出来,赵琦在路边等到一辆出租车,二十多分钟后,到了电话里约的饭店。
这家饭店建在一幢大型四合院内,四周景色优美,鸟语花香。
下车后,赵琦注意到在门口等待的庆成文。
庆成文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左侧鬓角处已经有了明显的白发,也不知是操劳所致还是遗传因素,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装,看起来文质彬彬,好似一位大学老师,这可能源自于他的家庭。
庆成文看到赵琦下车,迎上去,热情地跟赵琦握了握手,寒暄几句后,带着赵琦向包间走去。
昨天赵琦向彭大胡子打听了庆成文的情况,经过介绍,他才恍然,难怪对庆成文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庆成文出生于书香世家,他大学毕业后,靠着家里的关系,做外贸生意,几年时间便攒下巨款,在前世,赵琦听到庆成文的名声时,他已经是身份百亿的大富豪了。
庆成文受家庭环境的熏陶,对古玩比较感兴趣,特别酷爱书画,前世他以将近四亿的价格,拍下了一幅朱熹的书法作品,破了当时书法成交价的纪录,引起了国内各界的轰动。
至于赵琦一时没想起庆成文是谁,其实也简单,庆成文表字延直,除了早些的一段时间,深入古玩圈子后,一直用的表字,哪怕新闻上也是一样,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赵琦是偶然得知庆成文的真名,不过前世他就是个小人物,接触不到庆成文这样的富豪,就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过也就忘记了。
现在能和前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有说有笑,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庆成文带着赵琦走进包间,只见座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青年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不过神色之中带着些许讶异。
庆成文介绍说,青年是他在商都的一位朋友,名叫柳勋。
柳勋也是一位古玩爱好者,喜爱收藏瓷器,庆成文告诉他,今天要见一位拍卖公司的顾问,柳勋以为是资深专家,请求庆成文带他过来,没想到庆成文推崇的顾问居然是这么一位年轻人,让他颇为诧异。
他相信庆成文不会拿“水货”当朋友,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犯嘀咕,不过表面上还比较客气。
大家入座后,服务员给两人倒了茶,询问客人是否到齐。
庆成文点了点头,让服务员上菜,又转向赵琦:“赵先生,你喝点什么?饮料还是酒?”
赵琦回道:“中午就喝点饮料吧。”
大家关系没到位,而且看庆成文的意思,还有古玩方面的问题想问,喝酒可能会耽误事。
菜过五味,相互之间有了些许了解,也有了言归正传的意思。
庆成文放下手中的杯子,微笑道:“赵先生,我听彭总说,你比较擅长高古瓷器?”
赵琦说:“对,我确实主要研究高古瓷器。”
说到这,他见柳勋好奇的神色,笑言:“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柳勋连忙说:“赵先生,我无意冒犯啊,我听一位朋友说,高古瓷虽然属于稀缺品种,但是工艺水平、精美程度,都比不过明清时期的精品,收藏最好选择明清瓷器,升值潜力比高古瓷器大。”
“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不主攻明清瓷器?”
赵琦见对方点头,呵呵笑道:“高古瓷与明清瓷究竟哪个价值高?这个问题,在圈子里可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就讲讲我的想法吧。
首先我认为高古瓷器与明清瓷器的文化范畴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宋代瓷器,它实际上承载的是一种雅文化,而明清文化承载的是俗文化。
不少人觉得,宋瓷看上去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特别是建窑,千篇一律都是茶盏,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而明清瓷器五彩斑斓,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从视觉效果看,肯定是明清瓷器占优。
但,咱们研究一样东西,不能脱离了内在文化,经过不断学习、研究,咱们就慢慢能领会到宋元瓷的美。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平淡无奇,但是越看越有变化,越能体会到它的底蕴,你的文化底蕴越深厚,理解越不同。
而明清瓷器则不同,两朝的官瓷确实很赏心悦目,是技术的顶峰,原料、工匠无一不是取其最精,但是恰恰是因为它用最好的东西来做,使得所有的东西都是千篇一律。
就拿体现的内在艺术来说吧,明清时期的民窑精品,瓷画同样具有纸上绘画的效果,且往往把绘画技巧渗透进图案装饰中,使得瓷画在立体器皿上呈现出不同的视觉感受,空间感得以延伸。简单来说,它承载了作者想要表达的个人精神。”
庆成文表示赞同:“对艺术品来说,追求极致的工艺没有错,但精神层面也必须跟上。”
“说的对。”赵琦侃侃而谈:“一件艺术品中的精品之作,必须要艺和术相辅相成,两者缺一不可。从‘艺术’两字,也可以看出,‘艺’无疑是排在前面的,这也是人们对精神层面追求的体现。其实从明清时期的风潮也能看出,古人也十分认同高古瓷的价值。
明清时期,特别是清三代,对宋元瓷器就非常推崇,不断集中全国最优秀的工匠、材料,要求仿宋元。仿汝釉、仿官釉、仿哥釉、仿定釉等制品,或刻意摹仿前代名窑瓷器,或将仿古与创新融合在一起。在那个时期会去努力仿制宋瓷,本身就说明了主流审美对宋元瓷的高度认同。”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笑着说:“当然,以现在业内的角度来说,最近几年,明清官窑瓷器的热度,肯定要高于高古瓷,具体来说,在拍卖市场上,明清官瓷是毋庸置疑的热点。如果有渠道,收藏明清精品瓷器,每年都会有较大的涨幅。
不过这是短期投资,随着明清瓷器中精品的减少,市场炒作者肯定会把目光投向高古瓷,高古瓷的市场价值也会越来越向它的内在价值靠拢,长期来看,我认为高古瓷精品会有比较大的涨幅。”
“说的好。”庆成文和柳勋都轻轻鼓掌。
赵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开玩笑似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一家之言,如果你们照着投资,亏了可别怪我啊!”
庆成文笑着摇了摇头:“我师傅的看法和你相同,他也颇为认同高古瓷,家中收藏以高古瓷为主。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商都,主要为我师傅跑腿,收购一件钧瓷。”
庆成文的师傅和卖家之前已经联系好了一件元代的钧窑琮式瓶,庆成文过来拿就行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到了之后,卖家却说,东西被他父亲的一位朋友拿去办私人展览了,要两天才会回来。
对面庆成文的不满,卖家说尽了好话,又额外以半价给了庆成文一件黑釉瓷。
饭吃的差不多了,庆成文让服务员收拾好桌子,泡一壶好茶,接着拿出了那件瓷器请赵琦掌眼。
赵琦打量着桌上的瓷器,这是一件黑釉酱彩团花罐,盘口,短直颈,溜肩,圆弧腹,腹下渐收,整体器身宽阔;此器内外壁施黑釉,外壁流釉至足端,足露白色胎骨。外壁饰褐色团花纹饰,纹饰流畅,朴实且一气呵成。
片刻后,赵琦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此器造型圆润饱满,瓶身线条起伏有力,黑釉油润光亮而有雅韵,黑中泛青,器口沿青黑色,釉层较薄,器口沿至底部釉层由薄渐厚,有垂珠现象,釉色由青渐黑。
用放大镜观察,可见到釉内见到大小不一、分布均匀的清爽透亮的气泡……总体来说,它体现了宋时瓷器,极简主义之美感。”
赵琦的判断和庆成文之前请教的专家说的一样,而且理由更详细生动一些,可以肯定这件瓷器没有问题。
“正因为它没有问题,才显得有问题。”
庆成文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卖家的性格,他师傅告诉他,卖家性格吝啬,比葛朗台好不了多少。
这件瓷器,在市场上遇上爱好者,卖十二万都不贵,而卖家只要了五万。
这要多少的利益,才能让卖家付出这样的代价?
正是这个想法,让庆成文担心,原先谈好的那件钧瓷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这是他想要请赵琦帮忙的原因。
“我在商都不能待太久,瓷器什么时候能回到卖家手里?”现在离盛宇的拍卖会不久了,赵琦作为顾问,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他在商都不能耽搁太久。
庆成文说:“明天吧,最多不会超过两天,你能等吗?”
“可以,到时你再联系我吧。”赵琦答应下来。
庆成文笑着表示感谢:“还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下,我师傅的意思是请两位同行一起去,不知你介不介意?”
“这是应该的。”
庆成文刚才介绍说,那是一件价值六百多万的钧瓷,如果只有自己,赵琦觉得责任太大,哪怕庆成文不说,他也要提议再请个同行一起去掌眼。
谈好正事,庆成文心情愉悦,又提起了昨天的黑市拍卖会,点评了几件拍品,谈及最后拍到的那幅观音画像,他脸上不禁露出欢喜的神色。
柳勋注意到庆成文的表情,对画像颇为感兴趣,请求庆成文拿出来欣赏。
庆成文不放心把古玩放在酒店,因此打算让赵琦鉴定了黑釉酱彩团花罐之后,拿去银行暂时保管,等到帮师傅办好事一起带回去,因此画作也一同带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心中想要让众人一起分享他的喜悦,便答应下来:“好吧,不过看之前,你先去问服务员要一张干净的塑料纸,再带几副白手套过来。”
“行。”柳勋连忙起身,出去找服务员。
趁着柳勋不在,赵琦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庆总,我有件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什么事?”
“我的一位长辈,很中意那件唐青花。”
赵琦简单地说了一句,这事不用讲的太明白,关键在于庆成文想不想说。
庆成文没有为难,呵呵一笑:“确实是我安排的。”
赵琦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个中无非是涉及什么恩怨,他跟庆成文还没熟到那个地步,不想涉足其中,有时候,好奇反而给自己惹来麻烦。
见赵琦没做其它表示,庆成文心里到有些憋不住了,主动说出了隐情。
说起来,事情很简单,庆成文设计的人叫张自辉,两人是发小,但从小就不对付,无论大事小事,经常起冲突,只不过十次有七八次,庆成文能笑到最后。
张自辉趁着这次金融危机,收购了一家外国公司,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庆成文一不小心,就被张自辉坑了一笔货。
具体损失庆成文没有多讲,肯定不会少,否则庆成文不会这么麻烦,设这样一个局让张自辉入坑。
再提一句,之前在拍卖会和司马洋竞争的中年人是张自辉的代理人。
赵琦很好奇,那尊唐青花出自谁之手,只是这种事情就比较忌讳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很快,柳勋和服务员一起,拿着东西进来了。
把塑料纸放好,大家又戴上手套,庆成文才把画作拿出来在桌子上展开。
昨天只是简单看了看这幅画作,许多特征都没时间发现,今天仔细鉴赏,赵琦心中就觉得有些可惜。
第两百一十章 节外生枝
赵琦慢慢鉴赏,画作的特点被他一一发掘出来,整幅画面的整体构图和细节设计堪称一绝,体现出画师深厚的功力和艺术造诣。整图构图疏密得当,错落有致,通过对人物嘴角、眉尖、眼神的细节刻画,表现出人物怡然自得的气质。
当然,这是赵琦的观后感,柳勋看了片刻,没觉得这幅画好到哪去,反而觉得太过破败了。
“老弟啊,以后还是要多读点书。”庆成文拍了拍柳勋的肩膀。
柳勋讪讪一笑:“书画我确实不太擅长,要不你给讲讲呗。”
赵琦见庆成文看向自己,摆摆手,表示自己在书画一道不甚精通。
庆成文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幅水月观音像,用墨设色都体现出唐代人物画的精髓,用笔纤细而又不却弹性,设色清丽艳明对质感的描绘把握非常贴切到位。多层烘然、罩染、分染相结合和以色代线的手法都体现了唐代人物画的新风。
你看观音的服饰,画师用那富于弹性和质感的铁线描展现出简练飘逸的衣纹,柔中有劲,一气呵成!这幅《水月观音》不仅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同时也具有无法比拟的艺术欣赏价值,堪称唐代人物画尤其是观音画像的杰作。”
听着庆成文的讲解,赵琦心中不无懊悔地想道:“唉,要是自己能够仔细一点,昨天无论如何也得好好争上一争!”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凭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也只有像今天这样仔细鉴赏,才能判断画作的水平和真伪,昨天的拍卖会根本没有那样的条件。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由于他不擅长书画,今后要在这方面多花些功夫。他现在在记忆方面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优势,书画一项的经验,完全可以以比别人少的多的时间抓起来。
“那这幅画能值多少钱?”柳勋问道。
庆成文摇了摇头:“你啊,就知道以金钱来衡量古玩的价值,我劝你最好不要把这个观念根深蒂固地种在脑子里,否则早晚吃亏。”
柳勋摊了摊手:“可如果我不用金钱来衡量,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我以物换物吧,但这也要确定一个价值啊!”
古董无价,这里的“无价”指的是古董的价值。因为每一件古董都是先人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在这上面沉积着无数的历史、文化、社会信息,而这些信息是任何一件其他的器物所无法取代的。
从这个意思上说,任何一件古董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也就是“无价之宝”。可是当一件古董进入了市场,要在市场上流通起来的时候,又确实要附加一个“价格”来衡量它,这里就产生了一个明显的矛盾。
这也是包括柳勋在内,许多刚入行的古玩新手的苦恼。
“这事你应该问赵先生,他比我有发言权。”
赵琦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呷了一口茶:“古玩的定价,确实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每一件古玩的价格在每个人眼里是不一样的,你觉得贵的东西,他觉得太便宜,反之亦然,因此不可能用一个统一的标准来衡量。
不过有一点,无论是纯粹的业余爱好还是投资增值,收藏都需要有经济实力做后盾,所以古玩买卖首先要正确估量自己的经济实力,在自身经济实力允许的情况下量力而行地去寻找、收藏自己喜爱而又能买得起的藏品。
一旦遇到超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文物,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弃,这样才能保持平静的心态,也就不容易吃亏上当。”
“插句话啊。”
柳勋抬了抬手:“难道就没有一个基准价吗?”
“当然有,如果是精品,一般会以历届拍卖会上的成交价为基准,但同样也会考虑到最近的行情,以及双方心理价位。”
赵琦又加了一句:“我说的拍卖会可不是那些小拍公司,而是保利、佳士得、苏富比等等大公司,只有那些公司的成交价才能被大家认可。”
全世界,各种各样的拍卖公司多如牛毛,但许多拍卖公司都是乌烟瘴气。
当有人去拍卖会的时候,可能会看到熙熙攘攘的买家,其实很多都是内部人员,剩下的有一小部分才是真正的买家!具体占比多少,没有明确的数值。
道理也很简单,所谓“门当户对”,有钱人谁会去一个没有多少保障的小拍?而作为委托人,也不可能把数百上千万价值的珍品古玩,拿到没有名气的小拍去拍卖,这也导致,小拍公司很少有好东西。
柳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照你这么说,完全可以通过抬高拍卖标的的成交价,达到炒作的目的?”
赵琦点头道:“你说的情况当然存在,咱们一直说,藏品的市值是藏品自身创造的,但现实是,藏品价值的确定更多地取决于各种市场因素,而不是作品的质量,价格是商人的事,不是藏品本身能左右的。因此不能否认有大资本通过拍卖会炒作古玩。
但你也要明白,炒作古玩必须也要符合它的自身价值,和社会因素,就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百姓一个月工资就只有那么点,市场上古玩的价值必然不会高。现在物质文明上升了,炒作也就有了空间,但如果市场价值远高于内在价值,自然就变成了短期击鼓传花的游戏。”
柳勋嘿嘿笑道:“不管怎么说,开一家拍卖公司还是大有可为的,回头我让我大哥也开一家,我也好乘乘东风。”
“你小子就知道搞歪门邪道赚钱!”庆成文指着柳勋笑骂一句。
赵琦在一旁笑而不语,前世的时候,赵琦就梦想自己有一家拍卖公司,但一来没有资金,二来没有人脉,怎么可能做大做强?
当然,如果有一家知名拍卖行,好处不言而喻,别的不说,到时买家来找你,卖家也来找你,说趟着赚钱不为过。
还可以开设画廊等机构,在拍卖之余,可以卖画,可以推艺术家,可以定向炒作。光是这一条,就能想象的到行业内的地位。
当然,在前世,赵琦这样的想法无疑是白日做梦,这一世或许有可能,但离现在的他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柳勋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文哥,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这幅画能值多少钱呢。”
庆成文道:“这事你也要问赵先生,他是专业的。”
赵琦说:“这幅画的最终价值必须要以最终的修复程度而定,但至少可以肯定能够翻番。”
得知庆成文是以160万(因为劫匪,有所优惠),柳勋咋舌不已:“怪怪,这么一幅破破烂烂的画,一夜功夫至少能赚160万,这比抢银行来钱还要快啊!”
“这是自然,否则捡漏为什么在这行有这么大的魅力?”
庆成文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回头,我请师傅帮忙找个修复大师,争取让它早日恢复昔日的风采!”
…………
庆成文没让赵琦等多久,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他打电话给赵琦,说物主通知他,东西已经送回了,问赵琦现在方不方便。
得到肯定的答复,庆成文派车去接赵琦会合。
此行算上驾驶员,一共五人,除了昨天一起吃饭的柳勋,还有一位是庆成文请的专家,没成想还是位熟人,正是商都的鉴定天才,魏云亭。
魏云亭见到赵琦,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丝丝笑意,这让知道他性格的庆成文他们,都非常惊讶。
魏云亭到也直爽,把当初赵琦鉴定两件官窑瓷器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赵琦谦虚地笑了笑,问道:“魏兄,那事后来有没有查到结果?”
魏云亭又换了他那张扑克脸,摇了摇头:“没有,对方很狡猾,我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不过我差不多知道是谁搞的鬼了。”
见他没有再说下云,其他人也不好多问,便又换了话题,聊起了钧瓷。
魏云亭自从上回吃了亏,恶补了大量五大官窑的鉴赏知识,看了无数标本,再加上他本来就是鉴定天才,现在至少在钧瓷方面的眼力,已经处于顶尖水平了。
这一点,随着聊天的深入,赵琦深有体会,听着魏云亭的讲述,他心中颇为感慨。
他现在虽然记忆出众,但知识光是记忆下来如果不能理解也没用,想要尽快理解,还是要看自己的天赋。
前世,他在古玩方面的天赋只能算比普通人稍稍好一点,和魏云亭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只能仰望。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重活一世,给了他无限可能,但还是比不上魏云亭。只是魏云亭这样的人物,可能百年就这么一位,他也不必羡慕,凭借努力,他相信自己不会比魏云亭差。
简单吃过午饭,商务车载着一行人往卖主家驶去。
去之前,庆成文告诉大家,卖家让他去农村老宅交易。
快到目的地时,赵琦发现,这里而且离上次卖他青铜花觚的黑老九家,只要十多分钟的车程。
想到黑老九,赵琦又想起黑老九卖给他青铜花觚时,提及的那个条件,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黑老九为什么让他明年带着青铜花觚再去一次,这个疑问也只能等明年再过来找到答案了。
卖主家比较偏僻,离最近的一户人家有一段距离,路面坑坑洼洼,四周看起来有些荒凉,赵琦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晚上肯定会害怕。
还没下车,柳勋在车上东张西望:“靠,怎么选这个地方,不会是想要谋财害命吧!”
柳勋这么一说,到让庆成文心中有些发毛,只是既然已经到了地方,无功而返不是他的性格。
这时,魏云亭开口道:“我知道这个地方,安全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看货的时候,咱们得小心一些。”
庆成文正准备向魏云亭打听更多的信息,就见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打开门,从里面走了进来。
庆成文见此也不好多问,既然了到了地方,那也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而且他相信赵琦和魏云亭的眼力,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老人见车上下来四个人,愣了愣。赵琦还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魏云亭身上停留了几秒,很可能是认出了魏云亭。
庆成文见老人的表现有些异样,便说道:“老张,怎么回事,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欢迎我们啊!”
“庆总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不欢迎您呢?”老张笑着摆了摆手,只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
“时间也不早了,谈正事吧。”庆成文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
老张等大家进入院子,就把门给关上了,随即带着大家一路来到里屋。
赵琦环顾四周,屋子有些老旧,墙面斑驳,家具简单,灯光黯淡。
“老张,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会把东西带到这边来。”庆成文言语中带着不满。
“庆总,您别急,我可以保证,今天您肯定不会后悔的。”
说话间,老张面带笑容,走到一只老式木柜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木柜上的锁,拉开了柜门。
大家定睛一看,只见柜子里摆放着整排的瓷器,白瓷、黑瓷、青瓷,瓶、罐、壶等等,玲琅满目。
见此情形,庆成文不禁露出讶然之色,走上前打量了柜中的瓷器几眼,问道:“老张,我没看的话,这些东西应该不是正规渠道流出来的吧?”
老张咋了咋嘴:“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行僧多粥少,十几二十年前,还有可能在乡下收到一些祖传老物件,现在没有一些特殊渠道,哪来那么多好东西哦!实话跟您说,您要的那件,也是刨出来的,您如果只想要‘流传有序’,我真变不出来。”
庆成文冷笑道:“哦,那你还借给朋友展览?”
老张摸了摸脑门:“私人展览嘛,主要是拿来充门面的,而且我那朋友也算有些能耐,又压了东西在我这里,我才放心给他。”
第两百一十一章 疑问
说到这,老张又话锋一转:“庆总,您放一百个心,买下这些东西,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如果出了事,我把头砍下来给您!”
“我要你脑袋干嘛,当夜壶吗?”庆成文哼了一声:“你不声不响,就搞些幺蛾子,你换你能乐意?”
“这事我向您道歉。”老张拱拱手,又咋了咋嘴,指了指上面:“实话跟您说,要不是那边比较急,急需钱,我也不至于麻烦您。不过我也给您争取了好处,保证是市场最低价,回去后,如果您发现自个儿吃亏了,您来砍我的脑袋!”
庆成文笑骂道:“你特么是跟自己脑袋有仇是吧,动不动就让人砍你脑袋!”
老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道:“庆总,您中不中意这些玩意儿,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把它们拿出来。”
庆成文看向赵琦和魏云亭,想知道他们的看法,如果东西有明显的问题,他就直接回绝了。
赵琦他们趁着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柜内的瓷器打量了几遍,这些瓷器主要以耀州窑和磁州窑为主,都属于北方窑口的瓷器,集中在一起很正常。
这里虽说光线不太好,以俩人的眼力,暂时没有发现瓷器有问题。
既然如此,庆成文便让老张把瓷器从柜子里拿出来。
耀州窑和磁州窑都是古代八大官窑之一,其中耀州窑瓷以刀代笔的刻花装饰最为精湛,运刀挥洒如行云,刀下线条如流水,一气呵成,刻成后纹饰奔放遒劲,线条活泼流畅,立体感极强,再施以透明的青绿色釉,烧成后更显器物淡雅秀丽,格调高峻
磁州窑以黑釉剔花瓷和铁锈花瓷著名,是在有黑釉的瓷胎上将纹饰以外的黑釉剔去,留出原始白地,烧成后黑白对比分明,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和艺术装饰效果。
不过,两者虽然都是古代名窑,在如今以明清瓷器为贵的拍卖市场上,表现并不如人意。
就比如赵琦手中的一只耀州窑刻花卉菱口碗,去年拍卖会有一只类似的器物,成交价才不到十四万,这件耀州窑瓷器已经算是个中精品了,还只有这样的表现,可见古玩市场对这个种类的冷落,而磁州窑也是同样的待遇。
当然,话又说回来,之前也说过,随着国内艺术品市场的发展,艺术品的价格也会越来越接近其内在价值。
在赵琦记忆中,只是过了四五年,同样的菱口碗,就能到达上百万的价格,而磁州窑的发展趋势也相差不大。算下来,每年都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涨幅,远超主流的理财手段。
如果现在能存下一批这类精品之作,过上几年再转手,就能提前过上退休生活了。
赵琦看着眼前这些精品瓷器,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只能谨守本份,做好掌眼的工作。
“看过即拥有,今后有的是机会。”赵琦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得不说,老张拿出来的这些瓷器,虽然有着一些生坑器的瑕疵,但不得不说都是挑选出来的个中精品,拿到市场上都是抢手货。
可能有朋友要问,拿到市场上去销售不就行了?
这么想确实有些道理,但要考虑到,老张的要求是打包一起出售,有没一点经济实力是做不到的,关键还有时间成本,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大藏家喜欢去拍卖会竞拍,因为很多东西藏家找不到,也不太可能会花大量精力去寻找,拍卖公司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只要不超过藏家的心理价位,对藏家来说,就是一笔很好的买卖。
打个比方,有个人走南闯北,花了两个多月以百万的价钱收到一件藏品,看到拍卖会上一件类似的藏品成交价将近一百三十万,不禁沾沾自喜。
但他没想到,买家用这两个月时间,赚到的钱,远远不止这三十万的差价,这就是时间成本。
话又说回来,富豪和普通人的玩法到底不一样,普通人想要参加大型拍卖会也不现实。
言归正传,赵琦和魏云亭鉴定了所有瓷器,又走到外面交换意见,不得不说,这个过程也是学习,特别是和魏云亭这样的高手交流,短短几句话,便让赵琦受益良多。
庆成文得知瓷器都没有问题,在向两人了解了这些瓷器的市场,以及将来的趋势后,便和老张商量价格,最后十三件瓷器一共以80万成交。这个价钱可以说相当便宜,但考虑到东西的来路,双方都可以接受。
谈好了价钱,老张就急不可待地拿出了一台手持pos机。
“老张,你也太心急了吧,生怕我不付钱?”
“庆总,实在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我也是被催的头都大了,不然也不至于跟您先斩后奏,您可千万别介意啊!”老张眼巴巴地看着庆成文。
庆成文摇了摇头,到也没有再为难他,拿出银行卡刷了钱:“你这刷卡机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好了,正规银行申请的,肯定不会有问题,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坑了您啊!”老张眉开眼笑,撕下小票递给庆成文:“票您收好了。”
哪怕老张这么说,庆成文也会小心一点,注意风险,刷pos机再趁机盗取银行卡信息的这类新闻并不在少数。
“别等着了,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您稍等……”
老张走出门外,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木盒回来。
庆成文看了桌上的盒子,说:“怎么换了一只盒子?”
老张笑呵呵地说:“好马配好鞍,您带回去给苏老,他老人家肯定高兴。”
这只盒子采用了紫檀堆漆工艺,四方形,盖合紧密,棱角清晰,线条流畅。经盒四周髹漆装饰,仿生天然木质纹理效果,斑驳有致。盖面采用阴刻手法雕刻云龙纹,双龙漫步云中,若隐若现,给人以神秘之感,下方则饰海水江崖,海水冲击山石击起层层浪花,极具动感。
“这只盒子多少钱?”
庆成文对这只也很中意,但不相信老张这个铁公鸡会免费送给他。
“我给您算个整数,四十万!”老张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神色。
“那你还是拿着吧,我只要里面的东西。”庆成文直接挥了挥手。
老张到是没想到,庆成文会直接拒绝,连忙说道:“这可是紫檀木,而且还是明末清初时期的作品,传到现在能保存的这么完整非常难得的,我这个价钱真的物超所值了。”
庆成文闭口不言。
老张愁眉苦脸地说:“好吧,好吧,我再便宜五千。”
庆成文还是不说话。
“再少五千!……那再少三千……”老张老脸都开始哆嗦了:“38万,庆总,真得不能再少啦!”
“32万,不然你就拿走。”庆成文直截了当地说。
老张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个价钱我亏到姥姥家了,无论到哪,这个价钱都拿不到这样的货啊。”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庆成文都不为所动,半响,他好像被割了块肉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加一千,我把它让给您!”
庆成文停了几秒钟,这才点头:“要我现在就给钱么?”
“不用不用,这是我的东西。”老张连连摆手。
“对了,盒子换了,里面的东西不会换吧。”庆成文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如果换了,你来砍我的脑袋!”老张胸口拍的嘭嘭响。
庆成文撇了撇嘴:“嘿,这要砍,那要砍,我说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啊!”
老张嘿嘿一笑,上前打开盒子,一边还絮絮叨叨,让庆成文放心云云。
很快,盒子里的器物露出了真容,只见其高度将近二十厘米,瓶口底相若,器身为玉琮式,外壁自下而上分为5节,方形,直腹,圈足,造型端庄。其釉色厚润,通体罩天蓝釉,局部釉面蓝紫相间,色泽依器型的转折而丰富多变。
老张还特意用了额外的灯光,使得它更加绚丽夺目。一旁的柳勋眼睛瞪的老大,赞叹之色溢于言表。
钧釉的主要蓝色为光线折射引起,最重要一点是“二液分相法”,即含高硅的钧釉中浮悬着微细的玻璃质粒子,相等于油和醋组成的色拉酱汁。钧釉要产生这种乳剂状态,必须长时间停留在高温状态下,然后慢慢冷却。
而北方的馒头窑由于隔热功能优良,于是成就了绝佳的钧釉效果。这正是钧窑产生的背景。
这件瓷器釉光莹莹,惹人心往神驰,众人的呼吸都不禁加重了几分,都想上前细细品味。
片刻后,庆成文向赵琦和魏云亭点了点头,赵琦让魏云亭先去。
经过两次接触,赵琦也发现了魏云亭鉴定时的一些习惯。
首先是认真,无论是什么物件,魏云亭都会非常仔细地观察,不漏过每一处细节。
赵琦觉得这是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古玩这行的赝品技术一直在发展,今后高仿和真品相比,可能就只有一点细微的差别,如果仗着自己眼力高,经验丰富,就马马虎虎对待,可能一次两次没问题,长此以往,肯定会有走眼的时候,到时砸的可是自己的招牌。
除此之外,魏云亭无论看哪一件,都是一副扑克脸,别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结论。这一点,在捡漏的时候也很有优势。
不过,赵琦也发现,魏云亭有时候动作会变得轻柔,此时他手里的物件,无一例外都是精品。
就像现在,在魏云亭面前的,好像是他的初恋一般,目光轻柔,动作轻盈,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它。
只是,慢慢地,赵琦感觉魏云亭的态度有些变了,虽然动作还是那么的轻巧,目光中却好似带着一丝尖锐。
赵琦心头一动:“难道有问题?”
没一会,轮到赵琦,这件瓷器给他的第一印象,釉色精彩绝伦,明晦深浅变化,隐显之间,让人爱不释手。然而,当他仔细触摸瓷器,慢慢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片刻之后,和之前一样,赵琦和魏云亭走出门外讨论。
“你觉得怎么样?”赵琦先问道。
“我想,咱们的感觉应该是一致的,这玩意儿有‘妖气’。”魏云亭语气非常肯定。
赵琦点了点头:“你有没有注意到,底足部分,有一点点剥釉现象,给人以一种沧桑的感觉,和真品的感觉也非常相似。但刚才我仔细观察,发现它是直茬!”
由于现代仿钧与古代钧瓷真品的制胎原料源于同一产地,故其胎色十分接近。但是与真品的自然剥釉仔细对比就可以发现伪品的破绽,真品的剥釉断面基本上是直茬,伪品的剥釉断面是斜茬。
“对,还有关键一点,器物表面粘结的一些土锈也有问题。”
魏云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五大官窑,托长辈的福,我能欣赏到大量钧瓷标本。
从我的观察,以及近几年来北方出土的钧瓷,和在钧台窑发掘所获得的大量钧瓷标本来看,钧窑瓷器面上的土锈很少,并且大都呈现出一种光洁细腻的效果。在上面粘结土锈,实为弄巧成拙、画蛇添足之举。”
魏云亭说的这一点,赵琦也知道,只是他可没有魏云亭这样的条件,而是托了前世资讯发达的福。
双方接着又交换了意见,断定这件钧瓷确实是赝品无疑。
虽然断定是赝品,但两人都承认这是一件非常出色的高仿,足以以假乱真。
魏云亭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大伯买的那两件哥窑?”
“你是说,里面那件出自同一人之手?”赵琦说着,心里又觉得奇怪,毕竟哥窑和钧窑是两个种类,制作者又没有留下相同的暗记,怎么能证明制作者是同一个人呢?
魏云亭表情严肃地说:“直觉告诉我,作者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