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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吃仙丹     古玩之先声夺人txt下载     古玩之先声夺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二十七章 不对劲

    两位摄像师吃过早点,和赵琦相约明天再一起拍摄,就告辞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赵琦又让服务员泡了一壶新茶,继续跟王和言品茶论道。

    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讨论“气死官”这类瓷器的特征,又聊了明清瓷器未来的发展趋势。

    赵琦表示,如果是他自己个人收藏,他宁愿多收藏一些高古瓷。

    王和言说:“我发现你对明清瓷有一种偏见。”

    赵琦呷了一口茶:“我不是对明清瓷有偏见,而是对它们的市场环境有些看法。你看看,现在市场上,明清瓷器的高仿品越来越多,当大量赝品流入收藏者手中,他们花了大量的金钱却买到一件赝品,就会消磨他们对这个市场的兴趣,最终造成这个市场崩盘。”

    王和言有些不认同赵琦的观点:“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咱们也确实应该多注意赝品行业的发展,但我觉得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赵琦说:“不,我认为明清瓷器的存量太大,而且当时使用的瓷土和制造工艺还有留传下来,这样就给制假创造了有利条件,制作出来的瓷器足以以假乱真。现在不少人喜欢用仪器来鉴定真假,在材料和工艺都对,制作水平又高的情况下,仪器的结果能有多少准确性?”

    说到这,他笑了笑:“当然,我可不会和钱过不去,我不会收藏明清瓷器,但现在的市场明清瓷当道,有些人还热衷于炒作明清瓷,咱们当然要乘着这阵东风,让他们顶在前面,咱们在后面捡便宜,多舒服。”

    王和言摇头失笑:“没想到,你这小子也挺奸滑的。”

    赵琦嘿嘿一笑,拿起茶壶给王和言倒茶。

    王和言笑问:“拍节目的感觉怎么样?”

    赵琦摇了摇头:“有些后悔吧。”

    “怎么了?”

    “拍节目之前,我心里还挺期待的,但现在却发现,电视节目要噱头,要对观众有吸引力,观众喜欢什么?还不是捡漏嘛!我时不时地捡个漏,那样节目效果到是有了,但我的良心就没了。”

    王和言哈哈一笑:“那你准备怎么办?”

    赵琦耸了耸肩:“看情况吧,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让位了。说实在的,我原先就想差了,以为靠上电视台至少可以出名,其实咱们这行,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出名了,被人认出来,买东西都要贵几分。”

    王和言点了点头:“不过你还年轻,多试试总是好事。”

    “这到是。”

    前世,赵琦没有机会参与电视节目,总觉得电视上的那些专家很风光,轮到自己才发现,无论做什么,都符合客观规律,有得必有失。

    当然,那些专家一般也不会想到市场上买到什么好东西,先不提去市场买不到,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搞场活动,到时一宣传,藏家蜂拥而至,遇到合适的,就私底下交易。

    更有甚者,一些“专家”挑选好的藏品,而后给出一个比较低的估价,再委托其他人跟藏家商讨低价收购。

    至于说活动成本,完全可以由赚取的鉴定费用支付,甚至会有盈利,另外,还有好的藏品可以购买,算下来总体收益非常可观。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王和言抬手看了看时间,说:“一会咱们去秦景明家吧。”

    “有什么事吗?”几天前,秦景明已经安葬,赵琦也一同去送别了。

    王和言说:“他老婆想要把藏品都给处理掉。”

    “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才刚刚过了头七,就想把秦景明的藏品给卖了,赵琦总觉得有些别扭。

    王和言说:“个人的想法不同吧,他老婆说,看到那些藏品,就想到秦景明,心里特别难受,所以想要处理掉,眼不见心不烦。”

    赵琦暗自摇头叹息,说道:“那走吧。”

    赵琦开车带着王和言到了秦景明家,秦景明夫人毛海燕接待了他们。

    毛海燕看起来比秦景明下葬那天还要清瘦了一些,她想给两人泡茶,赵琦和王和言都表示不用了。

    毛海燕带着两人来到放置藏品的房间,只见房间里的柜子上,只摆满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地方都空荡荡的。

    “我家老秦以前一天到晚,只要没事就看着他这些藏品,我跟他说,多活动活动,这些藏品又不能当饭吃,他听了还不乐意,犟着嘴说,人一生就那么多日子可活,看一天少一天,你们说,这叫什么话……”

    毛海燕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讲到最后,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淌,她连忙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道了声不好意思,随即说道:“王掌柜,我有事出去一趟,东西你们慢慢看吧,有什么事情,打我的手机。”

    毛海燕出了门,王和言说:“你先看左边的架子,我看右边的。”

    赵琦表示没问题,走向左边的博古架,这边一共有二十几件古玩,其中有十五件瓷器,剩下的比较杂,赵琦从瓷器开始鉴定。

    连续看了两件瓷器,其中一件给赵琦的感觉很不好,心中也冒出了丝许的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丝疑惑越来越盛,心中也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秦景明的遭遇有问题?

    王和言那边的古玩要少一些,一共十五件,都是瓷器。他那边都鉴定完,赵琦还有几件杂器没有鉴定。

    不过,王和言之前注意到,赵琦在鉴定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便等着赵琦鉴定完一件笔洗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还不好说,等我全部看完,咱们细说。”

    “好的。”

    等到两人把这里的所有物件都看完,开始交流起来。

    “小琦,刚才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以前看到过类似的器物。”赵琦指着其中一件青花海水缠枝莲纹高足盘说道,他确实看过相似的器物,不过是前世。

    王和言问:“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赵琦解释道:“主要是画工方面,我看到的那一件,画工是极其富有层次和立体感的,细节上交待得特别清楚!两者对比,海水、如意云头、缠枝莲的细节画法有区别!

    首先,此器的海水画法看似精细,实则有些小气,线条虽然流畅,但在海水上的点笔画法却并不细致,而且波浪也没有大方疏朗的感觉!如意云头和我之前见过的一件相比,也比较模糊,没有层次分明之感,留白也并不规整!

    主体纹饰缠枝莲就更不用说了,看似仔细,用放镜观察,就可见其杂乱之感,虽有点笔技法却并不到位,这种技法是需要相当的功力和耐力,没有一定的水平,是达不到官窑的标准的!由此可看出,这件瓷器肯定有问题!”

    自古以来,鉴定古瓷器的真赝都是目鉴基础上的综合分析、一票否定的鉴定原则。即有一点不对就不能认定为到代真品。目鉴基本上包括“器型、胎质、釉质、彩料、画工、款识”六大方面。任何一点不对都可以予以否定。

    也正是这样,鉴定瓷器有着极高的门槛,不但要天赋,还需要相应的资源,但对手里有大量真品的大藏家来说,相应的就简单了一些。

    王和言是市博物馆的顾问,借此,他可以看到无数真品,有着真品做对比,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件瓷器的真伪。

    但这也正是他惊奇的地方,因为这件瓷器,除了画工之外,包括胎釉等等,和真品相比非常相像,如果不是他直觉感觉有问题,仔细看认出画工好像不对,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件真品。

    这一点,他挺佩服赵琦,自己在这个年纪,肯定没有赵琦这样的眼力。

    王和言相信,自己都差点没看出这件瓷器的问题,秦景明应该也很难发现。

    “还有,这件宣德青花瓜果纹罐也有问题!”赵琦又说道。

    “这也有问题?”王和言一愣,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件瓷器也不对。

    赵琦点了点头:“从这件瓷器的外表可以看出,它是入过土的,而老瓷器入土后,受土壤中化学物质的影响,年久会产生形态不同的结晶斑。这种结晶斑一般呈雪花状散布于釉表面。也有的形成网状、线状等非人为形状。”

    说到这,他拿起旁边的一件瓷器:“你看这件瓷器,同样也入过土,在放大镜下,可以看到很多发黄的铁锈斑,说明这是苏麻离青料制成的蓝釉,在古时国产钴料和成化之后的明清民国以及现代蓝釉中都不会有这种现象。”

    王和言仔细观察,确实和赵琦说的一致:“但要是它入土时间不长呢?”

    说到这,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赵琦说了声抱歉,因为瓷器都有土沁了,入土的时间不可能短了。

    “还有这件,胎也不对,应该是香灰胎,却用的灰白胎,工艺也不符合当时的特征……”

    赵琦接二连三的指出博古架上瓷器的问题,王和言的神色也越来越沉重,最后算下来,居然有将近三分之二的瓷器有问题。

    这些瓷器都是以假乱真的高仿,相当一部分都可以骗过王和言的眼睛,更别说眼力还要差一些的秦景明了。

    赵琦表情严肃地说:“我记得传言是说,秦掌柜买的这批货,只有几件有问题吧?”

    王和言道:“传闻是这么说,具体多少件,我也不清楚,他生前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要不然我肯定会好好劝解他。”

    赵琦朝外面看了看,毛海燕还没有回来:“要不你打电话问一下毛大姐,秦掌柜应该会向她透露一些事情吧。”

    王和言打毛海燕的手机,问了这个问题,毛海燕告诉他,秦景明之前告诉他,大老板那边的掌眼,一共发现四件瓷器有问题,这个数字跟他们现在的发现相比,肯定是不对的。

    王和言让毛海燕尽快回来,随后挂断了电话,他挠了挠额头,神色沉重地说:“这件事情,跟咱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

    赵琦说:“我怀疑秦掌柜会不会被别人做了局了!”

    秦景明虽是自杀,但如果他的损失和做局有关,但性质就不一样了。

    前世,赵琦入行的时候,秦景明的店已经是别人在经营了,他和秦景明也并不认识,而且也没有听别人谈论过,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遭遇。

    但照理说,秦景明如果真被别人做了局,圈子里总会有些只言片语。这也正是赵琦疑惑的地方,难道两世的差别有这么大吗?

    王和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赵琦说:“现在关键是要搞清楚两件事情,那位大老板是谁,还有卖家是谁!”

    这两个问题,王和言也不知道,只能等毛海燕回来之后再说。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毛海燕已经在半路上了,两人等了没多久,毛海燕就回来了。

    她显得很着急,一见两人就问是什么情况。王和言先让她冷静一下,再跟她说了结果。

    毛海燕听了王和言的分析,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恨恨地说:“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害了老秦,我要他偿命!”

    王和言劝道:“你先别激动,如果能证实此事,这些人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关键是找到线索,老秦生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那个老板和卖家是谁?”

    毛海燕说:“这事老秦到是跟我提起过,他说那位大老板是朱方市的,叫陶远胜。”

    王和言说:“我听说过这个人,这人是开餐饮企业的,火锅、快餐都做,手中至少有上亿的资产。”

    赵琦皱了皱眉,做局人应该不会想到秦景明会去抵押贷款,不算因贷款而遭受的损失,秦景明损失的钱在三四百万左右,陶远胜这样的大老板,应该不会为了这点钱做局。

    而且,在他记忆中,前世陶远胜抓住了风口,投资的企业几年后上市了,光股票的价值就有十多个亿。他都没有听说过,陶远胜的负面消息。

    难道是巧合吗?

第两百二十八章 郭瘸子

    赵琦和王和言都不认识陶远胜,贸然去打听不现实,王和言表示,会找个中间人搭话。

    王和言问:“卖家又是谁?”

    毛海燕咬牙道:“那人也是朱方市的,叫郭瑞安。老秦得知东西有问题,又去找他,想要退货,但他就是不肯,说行里没有退货的规矩。”

    “郭瑞安?”

    王和言疑惑地看向赵琦,赵琦摆了摆手:“你不认识,我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赵琦隐约记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不出意外,又是前世知道的人,这得好好想想才能回忆出来。

    “我打个电话问问朱方市的朋友。”

    片刻后,王和言收起手机,表情古怪地说:“我朋友说,朱方市有名有姓的藏家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毛海燕叫道:“这人肯定是个骗子!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先不急,如果确实是他阴了老秦,我都不会放过他!”

    王和言其实很奇怪,秦景明也是老江湖,这样冒出来的所谓藏家,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必然有个中间人!

    那么中间人是谁?

    王和言抛出了这个问题,但毛海燕无法回答,用她的话来说,她对秦景明痴迷古玩是很不满的,平时除了秦景明主动提起古玩上的事情,她从来都不过问。

    现在,毛海燕只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什么身份背景,住址之类一概不知,这也让王和言颇有些无奈,他想帮忙必须花力气调查,还不一定能调查到。

    想到自己和秦景明关系不错,王和言觉得自己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不能让秦景明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既然这些古玩可能和做局有关,这些藏品就不能这么卖了,而且这么多高仿,也卖不上价。

    王和言跟毛海燕说了,毛海燕也同意,随后他和赵琦一起告辞。

    毛海燕把两人送到门口:“王掌柜,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消息,请通知我!”

    王和言点了点头:“好的,你如果想到什么细节,也跟我说一声。”

    从电梯里走出来,王和言眉宇不展:“这还真是个麻烦事,想要找证据可不容易!”

    赵琦说:“尽力而为,咱们也只能做到无愧于心。”

    “你说的对。”王和言说:“不过,这事你就别忙活了,由我来处理就行了。”

    赵琦慢慢点了点头,自己在朱方市的古玩圈可没什么人脉,到现在还没想起来郭瑞安是谁,两眼一摸眼,帮不上忙。

    走到的停车场的时候,毛海燕追了过来:“等等,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王和言连忙问道。

    毛海燕大口喘着气:“我记得老秦有说过,那个郭瑞安是瘸子。”

    “还有么?”

    “没有了,我暂时就记得这些。”

    王和言有些失望,就样的小细节,可有可无!不过,他也不好打击毛海燕的积极性,随便说了几句。

    旁边的赵琦听到“瘸子”二字时,灵光一闪,终于想了起来,郭瑞安就是前世骗了他一回,五毒俱全的郭瘸子。

    郭瘸子的“五毒俱全”,指是的坑蒙拐骗偷。

    这家伙从小就不学好,偷邻居家的财物,父母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改不过来,四十之前,一直是看守所的常客,他的一条腿也是因为偷东西被打断的,留下了后遗症。

    四十岁之后,腿脚不便的郭瘸子通过家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做古玩行生意的远房亲戚,之后,他就跟着亲戚学习。不得不说,这家伙很有天赋,没过多久,就把亲戚一身本领给学全了。

    照理说,郭瘸子有了技术,好好干肯定能够混一口饭吃,但他却觉得来钱太慢,于是又动起了歪脑经,而且因为古玩行里的一些规矩,让他如鱼得水,哪怕骗了人,也可以用古玩行的规矩来搪塞。

    就这样,郭瘸子在朱方市的古玩市场混了几年,前世15年那会,郭瘸子的那位远房亲戚因为意外去世,店铺算是半买半送给了郭瘸子。

    有了店铺的郭瘸子表面上收敛了一些,实际上还是老样子,不同的是,以前他的东西明眼人很容易就能看出问题,现在他懂得包装了,知道拿高仿骗人。

    赵琦正是被郭瘸子的一件高仿骗了,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是一件明晚期的五彩三足炉,真品的市场价值十万左右,他还价到五万,郭瘸子不情不愿地卖给了他。

    本来以为自己赚了一笔,还洋洋自得,回去请人一看,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古玩这个行业就这样,以为自己捡漏,往往自己是被捡漏的那个。

    不过,马有失蹄,郭瘸子后来到底还是骗到了一个惹不起的人物,店被砸了不说,还被赶出了古玩市场。

    之后没过多久,郭瘸子就消身匿迹了,也不知道他是被教训的怕了,自此退隐江湖,还是搬到别的城市,继续他的坑蒙拐骗之道。

    想起郭瘸子,赵琦到时没有特别的恨意,毕竟前世自己贪便宜,又吃了眼力不行的亏,走眼也是正常的,但如果有机会,让郭瘸子受一次教训,或者干净趁早结束他的罪恶行当,肯定是极好的。

    前世,赵琦吃了亏,也托关系,打听了郭瘸子的一些事情,知道他做的一些恶事,但有个问题,以时间计算,现在的郭瘸子应该才离开他的亲戚单干,他做的那些恶事都还没有发生,也无法用来对付郭瘸子。

    “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赵琦如此想道。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顿便饭,就分开了。赵琦驱车来到江艺,拿着早上买的几样东西,走向现在已经是他名下的品瑧阁。

    快要到品瑧阁的时候,赵琦远远地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小女孩,定睛一看,是朱琳怡这个疯丫头。

    “怡小妹,你怎么来了?”

    私底下,赵琦都是这么喊朱琳怡的,“小怡”喊起来别扭,其他名字,朱琳怡又不太乐意,干脆就这么喊她得了,朱琳怡反对也无效。

    朱琳怡看到赵琦过来,一跃而起:“中午,我在我姐那吃饭,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赵琦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老旧的盒子。

    “里面是一只怀表,我伯母得知你送了一块玉佩给我姐,就把她外公留给她的怀表拿了出来,当作回礼送给你。这块表我看了,表壳是金色的,很漂亮呢!”

    朱琳怡说到这,显得有些羡慕,随即又跺脚道:“喂,你怎么还不开门啊,我在这里蹲了有一会了,脚都麻了!”

    赵琦瞥了她一眼,边开门边说:“腿麻还跺脚。”

    朱琳怡哼声道:“要你管!”

    “进来吧!”

    门刚打开,朱琳怡就兴冲冲地走了进去,像好奇宝宝那样打量着店里的环境,不过,看了一圈,她就有些失望了:“古玩店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而且那边也不整理一下,乱七八糟的!”

    赵琦看向朱琳怡指的方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如果整整齐齐,也就激发不出顾问捡漏的想法。”

    朱琳怡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道理,嘴里嘀咕了一句:“奸商!”

    赵琦懒得理她,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的怀表。

    这枚怀表的表壳使用的是 14k红金,盖刻花式英文字母,表冠计时按钮,十一点位追针计时按钮。表盘为阿拉伯数字刻度,红色阿拉伯数字分钟刻度,六点位小秒针,蓝钢中央计时双秒针。

    男人对手表有着莫名的喜爱,赵琦也不例外,前世他就认真研究过怀表的一些品牌,因此一眼就认出,这块怀表是约1895年生产的jules favre怀表。

    算起来,这块怀表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而且指针还在走动,赵琦对了一下时间,怀表还很准时。像这么一块怀表,现在的市场价值应该也有两三万。

    朱琳怡见店里没什么好玩的,凑了过来:“这表是什么牌子的啊?”

    赵琦给她介绍了这块怀表的品牌,制作工艺,机芯等等。

    朱琳怡听了一会就有些不耐烦了,她又东张西望:“哥,你这里有什么喝的吗?”

    “白开水,或者绿茶。”

    “我要喝可乐。”

    “没有,你自己买去。”

    赵琦很喜欢这块怀表,高兴地收起来的同时,又回了一句:“肥宅快乐水有什么好喝的。”

    朱琳怡跳脚道:“什么肥宅快乐水啊,你从哪里听来的词啊?你是不是在说我胖啊!”

    赵琦想了想,好像这个词现在在网络上确实还没有?就随口敷衍了几句。

    朱琳怡撅着嘴:“你别敷衍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买可乐,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赵琦笑着摇了摇头,就去古玩店左边不远处的一家小超市,买了可乐,回来见到朱琳怡正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一只手镯在桌子上转。

    赵琦走近一看:“这手镯你哪来的?”

    朱琳怡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上个星期,在古玩街上买的,开价200块,我还到80,银子做的呢!”

    赵琦顿时无语:“谁告诉你是银子做的?”

    朱琳怡不乐意了:“怎么就不是银子做的,我又不是小学生,连银子的密度都算不出来,这镯子的重量明明和银子做的一样。而且你看这颜色,一看就知道是老银镯子。”

    赵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怡小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难道合金就不能做到和银子一个重量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镯子的主要成分是锡和铅,这玩意儿摸多了,容易变笨,而且不长个儿,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倾向?”

    “你才变笨不长个儿呢!”朱琳怡犟着嘴说:“这肯定是银镯子,你看错了!”

    赵琦无奈地说:“我至于为这么一个东西骗你吗?我这里正好有工具,如果我证明这镯子是假的,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准去古玩街买任何工艺品,听明白没!不然的话,我告诉我嫂子!”

    “呃!”朱琳怡还是挺怕朱君兰,不乐意地说:“你这人怎么像小学生一样,还带告家长的!呐,给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赵琦也懒得跟她说,一会肯定会弄坏这镯子,就去里屋拿了火焰喷枪、坩埚和钳子,坩埚是加工珠宝首饰,以及融化金银的必须品。

    朱琳怡看到工具有些急了:“不是吧,你准备把它给熔了呀!要是这镯子是真的怎么办?”

    赵琦挥了挥手:“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镯子不是银的,如果我错了,我陪你一个纯金镯子,行不行?”

    朱琳怡嘴角动了动:“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赵琦马上开始着手融化手镯,没一会的功夫,喷枪烧的地方就变黑了,赵琦拿起钳子夹住了之后,稍稍用力一掰,手镯就断成了两截。

    赵琦把手镯的横截面给朱琳怡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呃!”朱琳怡想了好一会,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在161c温度以上,白锡会转变成具有斜方晶系的晶体结构的斜方锡。这个就是斜方锡?”

    赵琦笑眯眯地说道:“看看,没接触这镯子之后,智商是不是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朱琳怡瞪了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真是无良商贩!”

    赵琦说:“早就跟你说了,什么都不懂,不要去……”

    还没等赵琦把话说完,朱琳怡就打断了他的话:“好啦好啦,不要老生常谈,嗡嗡嗡嗡的,就跟唐僧似的!”

    赵琦暗把杂物收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一会你准备做什么?”

    朱琳怡说:“借你电脑研究一下菜谱,行不行?”

    看到朱琳怡一会功夫就好像没事人似的,赵琦自摇了摇头,朱琳怡这性格,哪怕她答应的再好,估计还是不会死心,只有等她真得痛了,才会长记性。

    “你自己去开,密码123。不过你怎么想到学做菜了?”

    朱琳怡走向柜台后面的电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一天到晚,忙的要死,我妈就是一米虫,干啥啥不会,吃她做的饭,我还不如直接吃原材料呢!”

第两百二十九章 发小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赵琦没有跟朱琳怡闲聊,笑脸相迎:“这位客人,不知您需要什么?”

    前世,赵琦做古玩生意那么多年,虽说最后生意失败,一双眼睛还是练出来了。眼前这个中年人,虽然不像是搞收藏的同行,但还是能看出,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中年人环顾四周,开口问道:“你家刘老板呢?”

    赵琦微笑着说:“您说刘叔啊,他现在是店里的顾问,今天没来。”

    中年人讶然道:“嗯?好好的,怎么他把店给转让了?”

    看来这位应该是很久没来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刘南齐生病的事情。

    赵琦回道:“刘叔他身体不太好,所以把这家店转让给我了。”

    中年人神色之中带着些许诧异,好像是不太明白,刘南齐怎么会把店铺转让给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而且,听这小伙子的意思,刘南齐还是店里的顾问,说明两人关系不错,或者说刘南齐挺看好他。

    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赵琦微笑道:“先生,您有什么事情,不妨跟我说一说,如果我解决不了,再帮您请刘叔来。”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从手上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两只盒子并打开:“我这有两件东西要出手,你看看怎么样。”

    一边正在电脑前的朱琳怡见有热闹可看,伸张了脖子打量放在柜台上的东西。

    赵琦上前察看,两只盒内,一件为青花杯,另一件为白釉小碗。

    他小心拿出这两件器物,认真观察,片刻后,他笑着问道:“本人姓赵,不知先生贵姓?”

    中年人说:“免贵姓季。”

    赵琦礼貌地说:“季先生您好,这两件器物,您想多少转让?”

    “两件都是2万,一共4万!”

    “这白釉小碗我挺喜欢的,不过您的价钱稍微贵了一些,如果您愿意,1.6万我就拿下了。”

    中年人闻言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你说我这只青花杯有问题?”

    赵琦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要不您去别的地方瞧瞧?”

    中年人又问道:“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你觉得新的没问题,旧的反而不对?”

    赵琦有些搞不清楚中年人的用意,他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到不是不能说,于是答道:

    “收藏界历来讲究瓷器的‘真、精、新、美’,其中的‘新’就是指一件真正精美的老瓷器,又新又亮,没有使用痕迹,或很少使用痕迹,才是最好的,才具有最高的收藏价值和经济价值。因此,古瓷的新旧从来不是断定真伪的第一要素。”

    中年人突然换了笑容,向赵琦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季庄,老赵的发小,刚刚从法兰西回来。”

    “您好。”赵琦有些意外地跟季庄握了握手:“那我给赵叔打个电话。”

    季庄微笑点头道:“麻烦你了,我出国六年多了,没有老赵的手机号码,本来以为他会在店里,没想到他把店转让给你了。”

    “没关系。”赵琦给刘南齐打电话,刘南齐得知季庄找他,意外之余很是高兴,表示自己马上会赶过来。

    “刘叔说一会就到,我给您倒茶。”赵琦收起手机,给季庄倒了杯茶。

    季庄道了声谢,接着问道:“我能不能再问一下,这件青花杯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刘南齐的发小,赵琦也就直说了:“这件青花杯口沿的剥釉多而不自然,有人工敲破的人为现象。釉面有平行的、较深的划伤痕,并分布不均匀,不易碰到的地方划伤痕反而多……”

    听了赵琦的讲解,季庄连连点头道:“说实话,我对古玩一窍不通,这两件瓷器是我叔公留下的,他前段时间去世了,指名让我处理他的藏品,还留言告诉我,卖之前先拿这两件东西试探一下,如果能看出青花杯有问题,并且另外一件,价钱不低于1.5万,就可以把他的藏品卖给这个人。”

    赵琦恍然,难怪他觉得季庄刚才的行为有些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季庄呷口茶,问道:“我刚才听你说,老赵身体不太好,是怎么回事?”

    赵琦就把刘南齐生病的事情,简单跟他讲了一遍。

    季庄大吃一惊,得知现在刘南齐恢复良好,才松了一口气:“哎,真是没想到,老赵会得这个病,好在现在医学发达,希望他能够痊愈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刘南齐到了,看到发小,他很激动,握着季庄的手,好一会才松开。

    刘南齐坐下来,笑道:“咱们好像有六年没见了吧,你小子当初坐飞机去法兰西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机会去机场送你一行。”

    季庄笑道:“嗨,这有什么好说的,怪伤感的。”

    刘南齐不无埋怨道:“那这些年你怎么也没跟我打个电话?”

    季庄苦笑道:“哎,怎么说呢,你不知道,当时我刚在法兰西下飞机,行李就被人偷了,护照什么都丢了,花了不少时间才补办,之后我的家庭和工作又出了一些问题。你也知道我这人的脾气,去了法兰西结果混成这个样子,怎么有脸跟国内的朋友联系?”

    刘南齐也知道季庄的脾气,说不好听,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吧,马马虎虎,和国内的时候比起来,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说到这,季庄讪讪一笑:“说实话,要不是我叔公留下遗嘱,托我处理他的古董,我都不一定会回来。”

    刘南齐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要你记得,有困难就联系国内的亲朋,很多时候,尊严是给自己上的枷锁,至少我这里,不会因为你是贫穷还是富裕,会对你差别对待。”

    季庄非常感动,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谢谢”。

    “对了,你叔公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要你处理他的藏品?”刘南齐问道。

    季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回事,他的子女关系不好,老人为了防止意外,生前就把财产分配好了,但古玩这东西没有固定价值不好分,于是就让我处理,卖了钱再平分。对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吧,早点处理了这件事情,我也好脱身,回来这几天,我都快烦死了。”

    刘南齐和赵琦都表示没问题,于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出发。

    期间,赵琦向刘南齐介绍了朱琳怡,这丫头在外人面前,乖巧可爱,又懂礼貌,一口一个“伯伯”,让刘南齐心花怒放,连连说,自己怎么没有这么乖的女儿。

    赵琦在旁边看着,都想要揭发这丫头平时的真实模样了。

    半个小时后,三人来到季庄的叔公家,因为提前通知了,老人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季庄只带来了两个人,子女们都显得有些不满,把季庄拉到一边。

    “季庄,你怎么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啊!”大儿子语气之中带着不满。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的发小不会骗我,至于你们信不信,完全可以再去找一位专家前来估价,只要对方给的价钱贵,你们可以留下来,卖给对方。不过,我事先得说明,古玩这行坑蒙拐骗很多,如果你们被骗了,到时别来找我!”

    事实上,按照季庄叔公的遗嘱,季庄完全可以一言堂,但这几天,他被眼前这几位烦够了。

    刚才跟刘南齐闲聊期间,他想通了,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决定还是按这些人的意思去做,也省得他费心费力还不讨好。当然,哪怕是这样,等将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是会怪到他的头上。

    为什么?因为他没有按照遗嘱上的做。

    所以说,摊上这样的亲戚,也是挺头疼的,原本季庄都不想搭理这事,但想到自己出国的时候,叔公也帮了自己,还是只好揽了下来。

    三个人听了季庄的意见,觉得还不错,哪个给的价钱贵,就给哪个,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商量好了,大家一起进屋,来到季庄叔公的收藏室。

    季庄有跟赵琦和刘南齐说过,他叔公的藏品是从八十年代开始,一件件收藏的,但令俩人觉得奇怪,之前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圈子里有这号人物,也许藏品都是比较普通的货色?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们进入藏室,惊讶地发现,整个屋子里林林总总居然有一百好几十件古玩,其中大部分都是瓷器。关键是,这里面相当一部分,光从外表就能看出,都是精品。

    这些藏品如果都是开门货,凭他俩肯定吃不下来,早知道这样,他们就把王和言也一同叫过来了,当然,现在也不晚。

    于是,在征得了主人的同意后,刘南齐给王和言打了电话。

    赵琦仔细鉴赏着屋子里的古玩,越看他越是对这些藏品的主人佩服,其中只有少数几件有问题,剩余的不是带着“奇、特”性质,就是精品。

    比如说,独特的器型配上寓意吉祥的文字,或是独一无二的题材,亦或是同类中的佼佼者等等。另外,其中还有十多件瓷器,虽然都是精品,却都经过修补,这也正常,市面上哪来那么多完美无缺的高端货。

    不管怎么说,任何一个藏家有这些藏品,都可以在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

    但这么一个人物,却一直默默无闻,赵琦心里敬佩之余,也不禁嘀咕了一句“奇怪”。

    没一会,王和言也到了,看到这些藏品,他也大为惊讶,心中赞叹不止。

    等到大家鉴定完这里的藏品,天色已经暗了,接下来就是比较困难的讨价还价环节。

    刘南齐先说道:“诸位,实话跟你们说,我们这行的买卖,都是物主开价,之后如果觉得合适就买下来,或者可以讨价还价,但考虑到我和老季的关系,我愿意帮忙,给这些物件估价。

    但东西不是老季的,他既然不做主,咱们在商言商,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说句难听的话,要是我们报完价,你们不卖,那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又是图的什么?”

    大儿子点头道:“你说的对,所以我们也商量了一下,明天,我们再请几位买家过来,咱们现场拍卖,价高者得,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办法,可以保证他们的利益最大化,当然无可厚非,赵琦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季庄心里就有些腻歪了,而且他是个要面子的,请发小过来,却是这个结果,他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二叔,之前你们怎么不说?”

    大儿子看着堂侄不善的神色,笑呵呵地说:“这不是我们刚刚才想到嘛,不过也不好让你朋友白跑一趟,这些瓷器都挺不错的,你们喜欢就买回去,给个合适的价钱就行了,我相信季庄的朋友应该都挺厚道的。”

    他说的正是那十几件修补过的瓷器。他们之前其实也打听过,知道修补过的瓷器,卖不上价钱。

    季庄虽然不太了解行情,但道理他也知道,把破烂货卖给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扫自己的面子吗?

    刘南齐生怕季庄爆发,连忙笑着说道:“这些也不错。”

    季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淡地说道:“二叔,我的朋友们大老远跑一趟,除了你说的这些,再各自选一件,应该没问题吧!否则的话,我都觉得对不起叔公了。”

    按照遗嘱上所写,哪怕季庄把这些藏品打包,一共只卖一块钱,那都是他的自由,因此大儿子也怕把这位堂侄给得罪狠了,他跟弟弟妹妹商量了一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下来。

    有这个机会,赵琦他们当然选藏品中最好的,最后一番挑选,加上那些修补过的瓷器,算下来一共四百多万。

    这个价钱也算是填上了季庄堂叔们的胃口。

    王和言给他们开了张支票,又告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支票有问题,可以找他。

    有买卖合同,又有季庄居中,这几位还真不怕赖账。

第两百三十章 修复技术

    把东西搬上车,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饭。

    临别的时候,季庄还一个劲地向大家道歉,大家都笑着表示没什么。

    古玩这行,龙蛇混杂,被骗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刚才的遭遇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大家都还有收获。

    赵琦开车把大家一一送到家,那些修补过的瓷器,王和言只是挑选了三件,刘南齐则没有要,剩下的十四件,都给了赵琦。

    再加上赵琦选的一件明嘉靖的五彩瓷,算下来一共花了266万。除去买商铺的钱,他手上还有三百多万,买下这批瓷器之后,只剩下三十多万,这让他痛并快乐着。

    翌日,继续着前一天相同的拍摄任务,赵琦稍稍做了些打扮,至少让别人不容易认出自己。

    途中,他还遇到了周大炮,两人一逗一捧,节目效果满分。

    另外,今天赵琦运气还不错,又捡了一个漏,赚了小两万块钱,也算能够交差了。

    完成拍摄任务,赵琦又去电视台跟林主任商讨节目的拍摄问题,等他从电视台出来,已经过了十点。

    接下来要做什么?

    手里的钱所剩无几,去参加季庄叔公那些藏品的拍卖,没什么意思,有刘南齐和王和言他们去就行了,而且现在去也晚了。

    这时,赵琦想起昨天林琳怡研究菜谱的事情,突然想到这段时间忙忙碌碌,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是时候做一道糖醋排骨,来犒劳犒劳自己了。

    赵琦别的菜做的比较普通,唯独这道糖醋排骨是他的拿手好菜,每回都能让家人赞不绝口。

    想到那闻着香气扑鼻,吃到嘴里酸甜适口,肉质鲜嫩的糖醋排骨,赵琦就有点忍不住流口水了。

    还等什么,菜市场走起!

    正宗的糖醋排骨做法和用料都颇为讲究,一般排骨选用仔排、肋排。不过,赵琦今天两样都没选,买的是猪脆骨,他特别喜欢嚼脆骨那种嘎嘣脆的感觉。

    猪脆骨先去除血水,沥干腌制入味,然后裹上粉下油炸至表面金黄酥脆捞出备用,接着冰糖炒出糖色后放猪脆骨入锅翻炒,再……哎呀,掉了一块!

    赵琦眼睁睁地看着一块猪脆骨从锅里蹦了出去,掉到了地上。

    本着三秒原则,赵琦可不能放弃这块喷香的猪胸骨,他弯下腰准备去捡,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还蹦跶的挺欢实,滴溜溜地就跑到水池下面去了,没了影子。

    赵琦嘴角抽动了一下,再怎么三秒原则,掉到那里哪还能吃?只是让它就这么放着肯定不行,被老鼠吃去倒还好,要是一直放着那不得发臭。

    当然,这等小事也得等他享用了美食再说。

    一盘美味的糖醋排骨,让赵琦多吃了两碗饭,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躺在沙发上都不太想动弹了。

    他干脆放空大脑,把脑海里所有的烦恼都抛开,慢慢地快要进入梦乡,讨厌的手机铃声把他惊醒了。

    “谁啊,扰人清梦!”

    赵琦皱着眉头报怨了一句,拿出手机一瞧,是浙省那边打来的一个陌生号码。

    这年月骗子的电话很多,但考虑到古玩行业的特殊性,赵琦还是接了电话:“请问是哪位。”

    “是我啊!”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是谁?”

    赵琦其实已经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柳慧婷,就是那个阴差阳差,在网上认识的物质女,之前卖过一次茶叶,当时他在京城,就没有回来,让钱为兴帮忙接收了。

    当时,他以为再也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打电话过来了。

    “是我,柳慧婷,卖给你茶叶的。”以赵琦对柳慧婷的了解,估计这个时候又要发大小姐脾气,没想到柳慧婷的回答很正常。

    “哦,是柳大小姐啊,你怎么换号码啦!”

    “原先那个号码丢了,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有什么事吗?”

    “你是做古玩生意的吧,我这里有一件古玩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行,你把照片拍下来,网上发给我。不过我事先说明,照片不如实物,会有信息缺失,很可能会判断出错,最好还是要看实物。”

    “先看着吧,我现在也没办法飞到你那啊。”

    之后,赵琦问了柳慧婷是什么器物,教她怎么拍照片。

    有些不舍得从沙发上爬起来,赵琦去打开了电脑,登录聊天工具。他现在用的是智能手机,直接在手机上就可以收发信息,虽然没有几年后方便,也能应付日常,电脑也就用得少了。

    另外,他经营的网店,也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太忙,暂停了运营,不过以前交易过的客户,还一直向他打听,有没有新货。

    网店买卖古玩涉及到运输等方面的问题,以前他把钱放在首位,这个渠道他不能放弃,但现在,他已经有些资本了,觉得网店只能卖普通古玩,赚的钱太少,就想要把网店关了。

    看了一会业内的新闻,柳慧婷把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上是一件黄花梨嵌金银丝“狮子林”笔筒,笔筒造型精细周正,色泽沉稳,淡雅质朴,颇得文人品味。

    赵琦看了照片的细节,打字道:“从照片上看,这笔筒应该是清晚期的作品,材质的表现符合黄花梨的特征,工艺比较精湛,包浆也很自然,从这几个方面看,是件好东西。不过还是像我刚才说的,只有实物才能肯定它的真伪。”

    现在制假技术太高了,再加上照片失真,赵琦可不敢肯定答复,否则对自己和柳慧婷都不负责。

    “那它值多少价钱?”

    “真品保守估价十万左右吧。”

    “这样啊,那你收吗?”

    “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去外地,你要是不闲麻烦,可以来江东找我,来回的车票我包了。”

    赵琦总觉得今天的柳慧婷有些古怪,之前在商都的遭遇,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保险起见,还是等着送货上门吧。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去的话,车票给我报销!”

    “那肯定没问题,你拿票来,我肯定给你报。”

    关掉聊天工具,赵琦看了一会新闻,在论坛上回了几个贴子,就下线了。

    回到客厅,赵琦把桌子收拾干净,拿着碗盘去厨房洗碗,想到还有一块猪脆骨掉到水池下面,他蹲下身,准备捡起来,突然闻到一股子尸体腐烂的臭味。

    “不会有死老鼠吧?”

    赵琦有些头大,但这事又不能不管,只得先把水池下面的杂物取出来,又去拿了手电一照,才发现原来不是死老鼠,而是一只壁虎死在角落里了,难怪臭味没有那么浓烈。

    “咦!”

    正准备把水池下面打扫干净,赵琦突然发现旁边一块瓷砖上的图案莫名的熟悉,仔细一看,不就是玉虎上的纹饰吗?

    自从他得到这枚玉虎,一直在想着在哪见过上面的纹饰,但总是想不起来,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水池下面。

    这水池下面,一年到头清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在前世,这房子没过多久,就被抵押还了贷款,更没有机会打扫这个位置了。

    赵琦相信,瓷砖上有相同的纹饰,肯定有其用意,难道里面藏着东西?

    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他先用手敲了敲,和对面对比,果然声音不太一样。

    他兴冲冲地去拿来锤子,几锤子下去,就把瓷砖给敲碎了,瓷砖的下面先是一层薄薄的水泥,再下面垫着一层棉花和木屑,这两样应该是起到缓冲和防潮的作用。

    再里面,则是一个被蓝布包起来,像盒子一样的东西。

    赵琦把东西取出来,掂了掂重量,还有些分量,打开蓝布,原来是只铁盒子。

    铁盒子自身的重量不轻,那么,盒子里没有放什么金银之类的贵重物品。

    “里面不会是藏宝图吧?”想到电视里的情节,赵琦不禁如此想道。

    把盒子左右翻看了一下,除了一些接口处的缝隙之外,他并没有发现锁,盒子怎么开,就成了一个难题,这让他有一种“空有宝山而不得入”的感觉。

    赵琦拿着盒子研究了半天,都快有些不耐烦,想着是不是用暴力方法时,他哭笑不得地发现,原来盒子上面一层是可以向左边移动的,里面有一个凹槽,正是玉虎的形状。

    把玉虎放进去,旁边就弹出来一个旋钮,用力向右一旋,盒子就弹开了,只是让赵琦有些失望又好奇的是,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藏宝图之类的玩意儿,而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赵琦觉得,笔记本藏得这么严实,里面记载的内容肯定不一般,于是他拿出笔记本仔细阅读起来。

    笔记本的主人在开头先介绍了自己,说他是天工堂的传人。这个天工堂是清水教设立的一个机构。

    赵琦在网上查阅资料,发现清水教是清代白莲教的分支。教首王伦自称曾遇异人传授符箓,能召鬼神,又声称黑风劫将至,入教即可避祸。

    乾隆三十九年,鲁东年岁歉收,地方官妄行加征,人民的反抗情绪十分强烈。王伦遂利用清水教谶言,组织教徒于是年秋起事。一开始还算顺利,之后就被调兵遣将的清军镇压,王伦见大势已去,举火**。

    网上对这个教派的描述并不详细,更别说天工堂的资料了,况且对清朝而言,这个教的成员都是反贼,自然是查出多少杀多少。

    笔记本上介绍,天工堂的创立堂主叫莫安,此人对杂学颇为精通,非常热爱仿制古瓷,莫安向王伦请求设立天工堂,给出的理由是可以制作武器,以便不时之需。

    王伦同意了莫安的请求,等天工堂设立后,表面上,莫安组织人力生产武器,背地里,他一直在研究古瓷的仿制技术,还颇有成就。

    清水教的起事,打断了莫安的研究,他见机不对,在起事前就带着几个徒弟和资料逃跑了。

    这之后,莫安和徒弟隐姓埋名,但一直没有放弃对古瓷的研究,也解决了他们的生计。就这样,技术一代一代传下来,莫安的技术也被分为了两派,一派专注古瓷仿制,一派专注于瓷器修复。

    两派的理念冲突,仿古派说,瓷器修复是小道,没有多少研究的价值。修复派而认为,修复瓷器可以重现古瓷的本来面貌,利于古瓷的传承,反而仿古更多的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对瓷器发展并没有好处。

    两派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便分道扬镳了。

    笔记上介绍,两派的技术都可谓是鬼斧神工,无论是仿制还是修复,都能骗过除了天工堂传人之外,所有人的眼睛。

    对这一点,赵琦心里是不信的,先不说高仿,瓷器修复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但马上,他又想起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位名家的发言,他说,他见过一些修复高手的作品,别说拿肉眼,就算是高倍放大镜,也看不出来。以前修复的瓷器由于修复的地方没有气泡,所以用高倍放大镜一看就能看出来,但他遇到的高手,连气泡也能做的惟妙惟肖。

    赵琦对此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因为连国内大博物馆修复的瓷器,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但这位名家说的也有道理,博物馆那是工作,只要能够达到要求就行,而民间的修复是吃饭的饭碗,修复好了,一年赚个上百万,不香吗?

    难道天工堂修复派的技术,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赵琦对此有些怀疑,但更多的则是期待,他仔细阅读笔记中的内容,上面用的都是简单又深奥的短句子,看起来很吃力,并且有的地方还必须亲手做过,才能知道它的具体含义。

    没办法,只得把笔记中的内容全部死记下来。

    片刻后,赵琦长舒了一口气,总算都背下来了,背的他脑袋都有些疼。

    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让大脑放松下来,他琢磨着,自己需要准备一些工具和材料,争取把上面记载的修复技术吃透。

    至于仿制古瓷的技术,笔记上并没有写,否则这本笔记肯定记不下。

第两百三十一章 无知无畏

    笔记上虽没有写仿制古瓷的技术,但也写了一些辨别的诀窍。

    只是,这本笔记写于将近三十年前,如果天工堂的仿古派还有传人,完全可以凭借着这些年科技发展的红利,把仿古技术推陈出新。

    因此,哪怕笔记上写的这几个是,仿古派从开创至今都没有被攻克的问题,也完全有可能凭借现在的技术解决了。

    笔记上写的几个诀窍还有没有用,需要打个问号。

    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赵琦由笔记又想到了屈秀梅。

    屈秀梅就是打他房子主意的那个女人,这世没有让她得逞,但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没什么动作。

    看来,屈秀梅很可能知道这本笔记的事情,只是不确定是否藏在这里,否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前世,他一直想把这处房产买回来,但对方就是不肯,这一点也可以证明,他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暂且不提这件事,赵琦现在的任务,是把修复技术吃透,如果能够达到笔记上说的水平,他的路就走宽了。

    不说其它,昨天买回来的那些修补过的瓷器,只要他重新修复,价值至少翻三倍、五倍,完全是暴利!

    可惜,现在不是以前,一些高档瓷器,哪怕是有破损,也依旧值钱,想要买下来得花大价钱,要是早上十年,他想想都流口水。

    话又说回来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他如果能够把瓷器修补的跟完整器一模一样,成为亿万富翁指日可待。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琦沉浸在学习中,除了去父母那,看望女儿,以及一些推不掉的事情,他都在学习修复技术。

    瓷器的修复是一门复杂的学问,不说其它,要把一件瓷器修复的有模有样,制作瓷器的几个方面,都必须要有全方面的了解。

    好在前世今生的经验,再加上记忆力的优势,赵琦对瓷器的了解,已经符合了学习技术的基本条件,只是在绘画方面,他还要从头学起。这一点,哪怕有着记忆力的优势,也不能一蹴而就。

    于是,赵琦只能先从素瓷入手,每天再花一定的时间学习陶瓷绘画。

    赵琦小时候到是学习过国画,但国画和陶瓷绘画有差别,在绘画笔上,它们大致相同,可以共用,但针对各自独特技法的需要,有些技法需要用对应的特制笔。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方面需要学习,他也只能托关系,找老师,再慢慢图之。

    由于没有师傅指导,一些细节处理不好,导致试验的过程中经常失败,失败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期间,有个问题卡了他整整两天时间,头发都掉了大把,差点让他想要放弃。

    好在有着前世的经历,让他有足够的耐心,再加上老天爷赏脸,有了那么一点运气,让他解决了问题,这之后,虽然还有一些小的磕绊,还算顺利。

    赵琦学的昏天黑地,连时间都过得快忘记了,要不是柳慧婷打电话给他,说已经到了江东,想跟他见面,他都还在家中专研。

    火车站离江艺近一些,赵琦和柳慧婷约好在这边的店里见面。

    赵琦到店里,柳慧婷还没到,他先烧开水,清理一下卫生。

    这几天,他在家里研究技术,刘南齐被友人邀请,去北方的疗养胜地避暑去了,店里只有他偶尔过来看看,打扫一下卫生。

    等了一会,还不见柳慧婷的身影,赵琦还以为她迷路了,正准备打她的电话,一位俏丽娇媚,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是柳小姐吗?”赵琦微笑着上前迎接,说起来,柳慧婷的相貌打扮,跟他印象中差不多,都市小资女生。

    柳慧婷伸出手跟赵琦轻轻一握,此刻她的心中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赵琦看起来这么年轻,关键还很英俊潇洒,和她印象中儒雅又有些古板的古玩掌柜,完全不同。

    赵琦请柳慧婷进屋入座,给她泡了一杯茶。

    柳慧婷坐下后,就抱怨道:“你们江东的出租车真不怎么样,知道我是外地来的,居然绕远路,多收了我十几块钱,真当我事先没查过地图啊!”

    出租车行业的服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城市的文明,是一个城市的窗口,许多外来人或旅客都是第一时间接触到这项服务,对一个城市的第一印象也大多由此产生。

    对于一些无良出租车司机,赵琦也分外厌恶,说道:“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好的。不过,这种司机不能惯着,你把发票给我,我帮你投诉。”

    “呐,记得报销。”柳慧婷把发票递给赵琦。

    一般正规出租车的发票,发票上面有一栏是写有出租车车牌号码的,但赵琦发现这是定额发票:“你知道出租车车牌,和所属公司吗?”

    “车牌我到是记得,但公司我就不太清楚了。”柳慧婷摇了摇头。

    赵琦让她说了车牌号,又把江东几大出租车公司讲了一遍,让她从中挑选。

    “这事我一会帮你处理,你把笔筒拿出来吧。”赵琦提起了正事。

    柳慧婷把照片上的笔筒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赵琦拿起笔筒,观察了一会,点头道:“是一件不错的玩意儿,可惜……”

    “可惜什么?”柳慧婷显得有些着急。

    赵琦笑道:“别紧张,我没有说它有什么问题,只是可惜它没有留下款识,不知识作者是谁,如果有落款,又是名家,它的价值还要再提高一些。”

    “我还以为它有问题呢?”柳慧婷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来之前,有个朋友看了说,笔筒用的黄花梨算不上顶级,会不会有影响?”

    赵琦呷了一口茶说:“如果用的是顶级黄花梨,价值当然高,但木质笔筒,用料高档与否,只是评判价值高低的一个方面,如果只看木料好坏,就判断其是否是好东西,值不值得收藏是不对的。应该从工艺水平、年代早晚、时代背景、制作者等多方面评估。”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柳慧婷主动拿起茶壶,反客为主,给赵琦续满茶:“我对古玩一窍不通,要不您给我上上课,讲讲这笔筒有什么说道?”

    赵琦笑着说:“想学知识,光给我倒杯茶可不行。”

    “我这笔筒十万块钱卖给你,车票也不用你报销了,应该能付你的学费了吧。如果还不够,我把自己送给你?”柳慧婷盈盈一笑。

    “你敢送,我可不敢要。”

    不提赵琦现在没有再找对象的想法,就算动了这个心思,柳慧婷也不符合他的心意。

    他呷口茶,开始讲课:“那我就给你讲讲吧,笔筒产生的年代已不可考,于汉代墓室中已有竹制笔筒的出现。

    三国时期的《毛诗草木写兽虫鱼疏之》《螟蛉有子》篇中写道:“取桑虫负之于木空中,或书简笔筒中,七日而化”。笔筒一词,便有史可查的绵延了二千余年,当然,那时的笔筒和现在的也许并不相同。

    一直到明代,当时的文人墨客崇尚自然的生活观,讲究做人品位,追求生存格调,因此想尽办法寻觅各类美器,斋头清玩之器,于是,圆口直壁、造型新巧、简约实用的笔筒开始出现,经过能工巧匠的设计加工,材质多样、雕镌精致的笔筒,成为文人雅士的芸窗新宠。

    笔筒从侧面展示着人的审美心境和雅逸才华,有些文人雅士甚至亲自雕作,以拥有精美绝伦的笔筒为荣,从而极大地推动了笔筒的制作与发展……”

    赵琦讲得滔滔不绝,柳慧婷听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小小一件笔筒,有这么多的说道。”柳慧婷看着眼前的笔筒:“真佩服您,对笔筒研究的这么透彻。”

    赵琦说的口渴,喝光了杯中茶:“这是基本功,只要死记硬背,算不得什么。”

    柳慧婷随手拿起茶壶,又给赵琦满上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赵琦看了看柳慧婷的行李箱。

    “感谢你给我讲课,不行吗?”

    “说不说?不说那就这样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柳慧婷皱了皱琼鼻,随即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包裹地很严实的笔筒。

    这是一只釉里红瓷笔筒,外壁以线描法与点涂法绘就“苍龙教子图”,两龙神形俱佳,栩栩如生,相顾之际,更得以妙笔传示出浓浓的殷切之情。妍丽清雅的釉里红,莹润皙白的胎釉,相益彰显,凸现出道光御瓷的非凡丽质。

    另外,圈足内书青花六字篆款“大清道光年制”,端庄规整,笔道遒劲。

    赵琦眼前一亮,捧在手上翻来倒去:“道光御瓷釉里红器皿极为少见,检阅档案仅有零星记载,传世之中除了常见釉里红团凤纹碗以外,目前所知其它器皿不足二十例,云龙纹是主要纹饰之一。当中的文房制品异常珍贵,仅见笔洗与笔筒两类,”

    柳慧婷听得喜笑颜开,急不可耐地问道:“那它应该能卖好多钱吧!”

    赵琦想了想:“完整的笔筒,保守估价应该在150万左右。”

    “150万!”柳慧婷眼睛都快变成铜钱状了,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赵琦看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先别激动,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前提吗?”

    柳慧婷被这句话急出了一身白毛汗:“什么意思,这笔筒有问题吗?!”

    赵琦说:“你想想,我一开始说了哪两个字?”

    “哪两个字?”柳慧婷蹙着眉想了片刻:“完整?你说我这只笔筒不完整?这怎么可能,它不是好好的吗?”

    赵琦指着笔筒上沿说:“仔细看看口沿这里,云纹上面这处位置,是不是有一道细细的线条?”

    柳慧婷凑上前仔细观察,果然和赵琦说的一样,顿时把她的小脸吓得苍白:“这笔筒是破了吗?难道是我在火车上碰到了?”

    赵琦摇了摇头:“光是碰到可不是这个样子,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以前碎了,后来请人修补的。”

    要说修补的这位师傅,水平也还可以,至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修复的痕迹,如果是之前的赵琦,肯定需要花点时间才会发现,但现在的他,修复过的瓷器,如果达不到一定的水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修补过?”

    赵琦递给她放大镜,果然痕迹更加明显。

    柳慧婷显得有些焦虑:“我听说修补过的瓷器,价值影响很大,是吗?”

    赵琦说:“价值肯定有影响,至于大不大,一要看损坏的程度,二要看修补的水平,所以并不能一概而论。”

    “那我这件还能值多少钱?”

    “这要看买家的承受力了,如果是我,以这件笔筒损坏的程度和修复的效果,会愿意花原价五至六成左右的价钱买下来吧。”

    柳慧婷大惊失色:“啊,那不是只能值**十万了?”

    “最多也就值这么多,这还是看在你把这只笔筒卖给我的份上。”赵琦指了指黄花梨笔筒。

    “我完啦!”柳慧婷无语望天,半响,她眼泪汪汪地喃喃道:“今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干啥啥不行,做啥啥亏钱,难道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赵琦暗自摇了摇头,说:“别太难过了,又不是血本无归了。对了,这笔筒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九十万,其中四十万是借来的。”柳慧婷拿出纸巾擦着眼泪。

    赵琦无语,柳慧婷对古玩一窍不通,居然敢借钱买,胆子可够大的,或者说,这是无知者无畏。

    柳慧婷可怜巴巴地看着赵琦:“你的渠道应该比较多吧,帮帮忙,别让我亏太多钱啦!”

    赵琦问道:“你借的钱,要还多少利息?”

    柳慧婷弱弱地说:“这钱最多借一个月,还五十万。”

    赵琦听了都乐了:“月利二角五,你还真够可以的,是想卖身吗?”

    “你要吗?”柳慧婷挑了挑眉。

    “别给我开这种玩笑,咱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赵琦轻轻拍了拍桌子:“就冲你这个态度,我最多只能出八十万。”

    “真是木头人!”柳慧婷暗骂了一句,可怜巴巴地说:“不要这么狠心,帮帮我嘛!”

第两百三十二章 合作

    赵琦瞥了瞥她:“不要这么幼稚,在商言商,你又不是我亲友,想让我多出钱,总得要个理由吧!还有,警告你,别再搞什么以身相许的把戏,否则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

    “粗鲁的木头疙瘩!”

    柳慧婷又给赵琦加了新的标签,她考虑了一下,正了正神色,说道:“咱们可以合作啊,浙省你应该没有我熟悉吧?我可以帮你找各种古玩啊,就像今天这样,我只需要赚一点差价就行了。”

    赵琦点了点头:“确实可以,但这得有个前提,你又不懂古玩鉴定,怎么能保证东西的真伪?”

    柳慧婷说:“不还有你吗?就像这只笔筒这样,我拍照片给你。”

    赵琦摆了摆手:“不能上手,风险还是太大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只为了一件几万块钱的东西,跑一趟浙省。”

    柳慧婷想了想,提了个意见:“要不你再招个伙计,不太值钱的,就让他去,值钱的你来。”

    赵琦摇了摇头:“这样的伙计必须知根知底,你以为很好找吗?你只要想一想,他都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凭什么为我干活?”

    柳慧婷有些不乐意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风险都让我担吧!”

    赵琦微微一笑:“风险和收益当然是对等的,你想多赚钱,抗的风险必然要多。”

    柳慧婷一听就明白过来,白了赵琦一眼:“说到底,你就是想让我少赚点钱呗!”

    赵琦笑道:“你想多赚点,自然要保证东西没有问题。”

    柳慧婷说:“那我少赚一点,应该怎么做呢?”

    “还是那样,如果器物比较贵重,我会亲自去一趟,如果东西的价值在十万以内,只需要你拍照片和视频,我鉴定之后,就可以把钱打给你,你再把东西送过来。”

    “合着我就是一个工具人呗!”

    “没办法,谁让你不懂古玩鉴定,又想不担风险?总不能好处都让你占了吧!”

    赵琦摊了摊手:“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如果一段时间内,十万以内的器物,有三次出了问题,咱们的合作只能取消,或者换一种保险一些的办法。”

    柳慧婷考虑了一会,微微点头道:“好吧,暂时先这样吧。咱们再说这笔筒的价钱,我要求也不高,你别让我亏钱就行啦!”

    赵琦摇了摇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亏钱补你喽?”

    “我才不信你会亏钱呢!”柳慧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无奸不商,如果赵琦愿意花八十万买,自然不可能没有利润。

    不过,她也不想想,赵琦难道会相信,她确实花了这么多钱买的?

    赵琦呷口茶:“赚多赚少那是我的事情,还是那句话,在商言商,我不可能做亏本生意,,如果咱们是老朋友,我或许可以吃点亏,但谁叫咱们还只是刚刚合作,连信任的基础都没有呢!”

    柳慧婷深吸一口气:“好吧,那你愿意最多出多少钱?”

    赵琦琢磨了一下,慢慢地说道:“看在你大老远跑一趟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九十万。”

    “您再添一些嘛。”

    柳慧婷用上了撒娇般的语气,赵琦还是不为所动。

    柳慧婷可能是有些急了:“你不会是故意压价,好多赚点钱吧!”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拿着东西到别人那去打听打听,有人愿意花这个价钱买下来,我就把这只笔筒给吃了!”赵琦指着黄花梨笔筒道。

    “怎么还急眼了,不是你说的嘛,咱们刚合作,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嘛。”

    柳慧婷讪讪一笑,接着央求道:“想马儿跑,总不能让马儿饿着呀,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回去就帮您张罗,让您多赚一点,把我这边的损失补上来!”

    赵琦端起茶杯,边喝边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加多少,注意,这是你在给自己争取权利,另外,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柳慧婷蹙眉沉思,内心之中十分纠结,想多加一些,生怕惹恼了赵琦,少加一些,自己又可能亏损,一时无法决断。

    赵琦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要考虑到什么时候?过时不候!”

    柳慧婷一咬牙,犹犹豫豫地说:“呃……95万!我的要求不算高吧。”

    赵琦呵呵一笑:“是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那你答应么?”柳慧婷表现的小心翼翼。

    “容我考虑考虑!”赵琦佯装思索了片刻,觉得拿捏的也够了,还是给柳慧婷一颗甜枣尝尝吧,当然,95万这个价钱,凭柳慧婷自己,没点门路和运气是卖不出去的,他可没有故意压榨对方。

    “行吧,希望咱们今后还能合作下去,你是想去银行,还是我直接在电脑转账?”

    “电脑转账吧,大家都方便一些。”柳慧婷喜笑颜开。

    赵琦拿着柳慧婷的银行卡,打开了电脑,插入银行u盾进行转账,片刻后,他让柳慧婷查看转账单:“我的银行卡一次最多只能转一百万,剩下五万,是继续转账,还是要现金?”

    柳慧婷想了想:“现金吧,我已经好久没有摸过这么多现金了。”

    赵琦从包里点出五万现金,交给柳慧婷:“当面点清。”

    柳慧婷笑嘻嘻地接过现金,哼着小曲把钱都点了一遍:“谢谢啦!”

    “咱们是互惠互利。”赵琦又续了一杯茶。

    柳慧婷拿到了钱,心情不错:“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挺痛快的,选择和你合作,应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赵琦笑了笑:“有些事情,别太早下决断,就像我,一贯奉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柳慧婷美目忽闪忽闪:“你年纪应该不大吧,怎么说起话来一直老气横秋,难道做你们这行的,都是这个样子吗?年轻人应该朝气一些,你这样,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哦。”

    赵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人喜欢?”

    “也是,你长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柳慧婷咯咯娇笑。

    “实话跟你说,我女儿都两岁多了。”赵琦想到女儿小乖,眼中就泛起了柔情。

    “啊!你结婚这么早啊!”柳慧婷很是惊讶,同时心里又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赵琦笑道:“认识的人,都想不到我会这么早结婚。”

    “想必你妻子很温柔贤惠吧。”

    “已经是前妻了。”赵琦淡淡地说道。

    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柳慧婷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响,她才说道:“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事。”

    “这有什么,人生嘛,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坎组成的。”

    前世的经历,让赵琦已经放下了这段往事,当然,对于蒋燕,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爱得多深,恨得就有多深,更何况,蒋燕做的事情还那么出格。

    柳慧婷对这句话深有感触,家族企业没有破产前,她一直是掌上明珠,而现在,所有的都变了,以前那些看似和蔼的人,嘴脸也变得那么可恶,她想想都觉得恶心。

    沉默了片刻,赵琦突然听见柳慧婷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这个问题让赵琦都愣住了,柳慧婷急忙又加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人说想和我交往,明年就结婚。”

    赵琦耸了耸肩膀:“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应该问那些熟悉你的人。”

    “哼!他们都说我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柳慧婷有些火大。

    赵琦说:“那就是喽,说明你在别人眼中就是这个印象,在这种情况下,追你的人,不是看中你的美貌,就是发现了你的优点,你觉得哪种可能比较大。”

    柳慧婷听得不乐意了:“难道就不会是爱吗?”

    赵琦微笑着说:“好,就算是吧,婚后呢?面对柴米油盐,生活中琐事,如果两个人不知道协调,感情早晚都会磨光的。”

    “我……”柳慧婷呐呐无言,半响,她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结婚了,在什么情况下才需要离婚?”

    “如果对方突破了自己的底线,就要果断离婚。不过,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

    “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底线是什么呢?”

    “吃里扒外,对家庭不忠。”

    “这不是基本的底线吗?换我,我也容忍不了。”

    赵琦看到柳慧婷的眼神有些异样:“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的情况比较复杂,而且,离婚并不是我主动提出的。对了,我跟你解释这个事情干嘛,你还有什么事情?”

    “好吧,我只是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我到底应不应该接受那人的追求。”

    赵琦说:“当你为这件事情犹豫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而且,稳妥一些的办法,不是应该了解对方的秉性吗?好了,我不是感情顾问,以后除了古玩方面的事情,别来问我。”

    “这家伙真是无趣,一点绅士精神都没有!”柳慧婷心里不免又嘀咕起来。

    赵琦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抬头问柳慧婷什么时候回浙省,柳慧婷告诉他,明天就回去,车票已经买好了。

    于是,赵琦表示要尽一尽地主之宜,柳慧婷欣然答应。

    赵琦带着柳慧婷前往本地的一家老字号饭店,专营江东本地菜,这家饭店几十年经营下来,江东菜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宗又美味,因此,颇受欢迎。

    如果是节假日,不提前预定,可能要等上两三个小时才能轮到自己,就这样,居然还有人愿意等,可见在江东的受欢迎程度。

    在停车场停好车,赵琦发现哪怕不是节假日,这里的客流还是很多,区别只是不要等位置。

    只是,他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站在一辆宝马轿车旁边的周静,让他暗道晦气。

    周静一身衣着很是清凉,她抱着一位看起来将近五十岁男子的胳膊正在撒娇,那肉麻的模样,让不远处的保安都看得有些上火,要不是没在饭店门口,他非得上去棒打鸳鸯不可。

    柳慧婷注意到赵琦的神色有些不对,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周静,心里不由猜测周静跟赵琦的关系。

    赵琦带着柳慧婷向饭店走去,途中势必要经过周静所在的位置。

    周静看到赵琦,就想起当初赌石的事情,肚子里一股无名怒火就止不住地往上窜,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非得向去臭骂一通不可。

    再看赵琦身旁的柳慧婷,一身时髦打扮,富家小姐的气质更是显而易见,又让周静心生妒忌。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生活环境差别这么大,凭什么你从小生活环境优越,我为了一套名牌口红,还要攒很久的辛苦钱!这世道实在太不公平了!

    嫉妒和怒火,让周静心理扭曲,她眼珠一转,对着路过的赵琦说:“哟,这不是赵琦嘛,又换女朋友啦!”

    赵琦没给她好脸色,直接怼道:“我的事情,不劳你关心。况且,某人换男友如同换衣服一样勤快,居然还有脸说别人,真是好笑!”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男子,还故意叹了一口气。随即带着柳慧婷快步离开。

    周静气得那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要指着赵琦的鼻子破口大骂,又要顾及新傍大款的感受,脸都憋的通红。

    “他说的都是真的?”男子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似要下雨,难怪动作那么熟练,每次都恰到好处,让他征服感满满,原来是经验丰富!

    周静顿时急了:“亲爱的,听我解释,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他这是纯粹污蔑我!”

    男子冷哼一声,打开车门,就准备走人。

    周静苦苦哀求,见男子依然不回心转意,居然拉着男子的胳膊,破口大骂起来:“景明涛,你个混蛋!老娘伺候的你舒舒服服,你翻脸就不认人,没这样的便宜事!”

    “滚!”

    景明涛见周围的人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也急了,边骂边想挣脱周静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周静破罐子破摔:“景明涛,我告诉你,你不给我一个说法,今天别想走!”

第两百三十三章 偶遇

    不提周静的泼妇言行,赵琦走到饭店门口时,听到周静的骂声,回头望去,心里讶然道:“咦!他就是景明涛吗?”

    赵琦听说景明涛,是前世的事情,关系到一件古玩,但现在这个时间段,景明涛很可能跟那件古玩还没有相遇。

    况且,两人遇见的场景,未免有些尴尬,他也不宜马上接触景明涛,得今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走进饭店,服务员迎了上来:“请问是两位吗?”

    赵琦点了点头,先看了看四周,客人比较多,目视有几张桌子是空白,但有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已预定”的桌牌。

    他问服务员,已经没有包间了,只能选大堂的位置。

    位置上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赵琦让柳慧婷先选。

    “你点吧,我除了不吃味道比较重的,比如有大量大蒜、洋葱之类,其它都可以。”

    赵琦点点头,注意到柳慧婷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想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柳慧婷嘿嘿一笑。

    赵琦淡淡地说道:“是我前妻的表姐,这人比较物质、刻薄,她跟我前妻关系比较好,我以前没什么钱,她就看不起我,现在当我是仇人。”

    “哦。”柳慧婷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人以类聚,想来赵琦的前妻,和她表姐也有类似的一面,也难怪跟赵琦离婚。

    看来,赵琦的眼光也不咋滴,不过也不一定,电视上不经常有,因为恋爱智商下降的情节吗?说不定赵琦也是这样。

    看来她也要吸取赵琦的教训,谈对象时谨慎一些。

    赵琦选了几道能够代表江东本地菜的物色菜肴,正准备叫服务员过来,却见服务员主动过来了。

    “这位先生,兰厅的客人想请您过去,不知您方不方便?”

    “请问是哪位?”

    “卫一健卫总。”

    “麻烦你带路。”

    赵琦起身,对着柳慧婷笑道:“看来今天有大老板请客了。”

    柳慧婷小声问道:“卫一健是谁啊?听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绿建的老总,你可能听说过。”

    “哦,我说怎么这么熟悉,我爸以前还跟他合作过。”柳慧婷看了看赵琦,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认识卫一健这样的大老板。

    跟着服务员进入包间,房间里除了卫一健和他的秘书之外,还有一位年近五十,气质儒雅的男子。

    卫一健哈哈一笑,起身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好友詹泉。”

    赵琦上前伸出了手,笑道:“詹总,久仰大名。”

    詹泉也伸出手跟赵琦握了握:“你认识我?”

    赵琦笑道:“你可是东方市的大企业家,如雷贯耳!”

    詹泉是东方市泉福集团的董事长,公司主营建筑五金,在华东地区有着很高的市场占有率。

    詹泉摆了摆手:“什么大企业家哦,现在我都有点自身难保了。”

    卫一健说:“你这么说就有些夸张了吧。”

    詹泉脸上带着苦笑:“你难道还不知道?去年开始,生产不锈钢所需要的五金加工镍等金属质料的价格均大幅度上涨,今年五月分,陶瓷也开始涨价,现在《劳动合同法》实施带来的劳动力利息增加,对劳动力密布的五金加工行业的影响尤为显著,我现在头疼的要死。”

    卫一健笑着摇了摇头:“你就给我哭穷吧,再怎么样,我这边定下来的规矩也不能破,要是先给你结款,其他供应商那边怎么说?我给你提个意见,趁着大环境不行,苦修内功,一流企业靠文化,把企业内部制度优化,企业文化建设起来才是正事!”

    詹泉挠了挠头:“你说的都是老大难问题。”

    “难也要解决,听我的没错。”

    卫一健指着赵琦说道:“你看小赵,入行一年都不到,就有了一番成就,为什么?还不是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专研技术,厚积薄发。你现在不苦修内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哥,你就听我的吧,有些困难,一咬牙也就过去了!”

    赵琦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像他如果不是有着前世那些年的经验积累,光靠死记硬背,现在还在波爬滚打呢!

    “卫总,我听你的!”詹泉沉默了片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等明年这个时候,我请你到我那参观,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好,我先祝贺你成功!”

    卫一健微笑着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随后请赵琦和柳慧婷入座。

    “小赵,也不介绍一下。”

    “这位是柳慧婷,我的合作伙伴。”

    柳慧婷礼貌地跟卫一健和詹泉打了招呼。

    詹泉眉头轻皱,半响,他问道:“你认识柳长江吗?”

    “他是我父亲。”柳慧婷说。

    “哦,你父亲还好吗?”

    卫一健恍然,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还好吧,只是他现在爱上了喝酒。”

    柳慧婷现在对自己的父亲的感观,五味陈杂,作为父亲,他无疑是不合格的,一心扑在事业上,对家庭很少关注。但柳慧婷又能感受到父亲对她的爱,给她的也都是最好的。

    而自从家族企业倒闭之后,柳长江又一蹶不振,爱上了喝酒,每天搞得醉醺醺,让她既讨厌又觉得有些可怜。

    “你父亲这是迈不过那道坎了,你平时要多劝导他一下,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联系我。”说着,詹泉分别给了两人一张私人名片。

    柳慧婷道了声谢。

    王秘书让服务员添了两套餐具,又去加了几道菜。

    “好了,谈点轻松的事情吧。”

    卫一健笑着说道:“你们不知道,詹总进入古玩这行也比较早,也算是老藏家了。”

    詹泉摆了摆手,非常谦虚地说:“我就平时喜欢文房用品,算不得真正搞收藏的,就是玩玩而已。”

    卫一健夹了一块香酥鱼排,嘿嘿一笑:“你还玩玩而已?现在光是收藏的精品,至少也有一两百件了吧。”

    “小打小闹,而且文玩终归是小道。”

    卫一健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赵,你说说,文玩到底是不是小道。”

    赵琦笑着说:“‘小道’一词出自《论语·子张》,意思是礼乐政教以外的学说,因此,说文玩是小道也不无不可。不过嘛,小道也是道,包括书房文玩在内,也是有着很多讲究的。

    提起文玩,咱们经常说‘笔墨纸砚’,但事实上,书房文玩的范畴远远超过这些,其种类之繁多,材质之多样,造型之别致,情趣之迥异,一一列举的话,可谓是蔚为壮观。

    例如,纸用类有镇纸、裁纸刀等;笔用类包括笔筒、笔架、笔挂等;墨用类有墨床、墨盒、墨屏等;砚用类包括砚屏、砚匣等,还有水滴、水盂、帖架、书灯、香薰等等,只要可以放在文人案头把玩的种类精巧小摆件,都可以算在内。

    在古代,书房文玩是陶冶情操的一类物品,随着社会发展,文玩现在逐渐成为文人们身份、地位、品位的象征,上流社会的时尚。现如今的文玩可以归结四个方面,博、雅、精、真……”

    赵琦侃侃而谈,讲述了现在文玩收藏的艺术价值和文化底蕴。

    “说的真好!”

    詹泉听得津津有味,带头鼓掌:“以前我收藏文玩多少有些附庸风雅,觉得的好就买,东一榔头,西一锤子,赵老师这番讲解,可谓是点亮了明灯,指引了方向。”

    “老师这个称呼可不敢当,我也只是讲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达者为师,你让我在文玩收藏方面,有了明确的方向,叫你老师又有什么问题!”

    说着,詹泉起身敬了赵琦一杯酒。

    接下来,大家一边享用着美味佳肴,一边聊着古玩方面的话题,一顿饭下来都十分尽兴。

    “赵老师,你那有没有笔筒?”

    詹泉的性格也有些怪异,认准的事情很难回头,哪怕赵琦三番两次让他不要称呼自己老师,詹泉还是一如既往,赵琦也只能随他的意了。

    赵琦笑道:“这真是巧了,今天她刚刚送了两件笔筒过来。”

    詹泉眼睛一亮:“哦,能否让我瞧一瞧?”

    “东西在我车里,我去拿过来。”由于最近一段时间,赵琦还要专研修补技术,古玩店不会经常去,为免意外,一些贵重的物品,他都带回家中。

    赵琦出了门,詹泉呷口茶,看向一直表现的颇为文静的柳慧婷:“小柳,你什么时候踏入古玩这行的?”

    “其实我现在都还不算入行。”柳慧婷就把自己阴差阳错跟赵琦认识,又意外碰到朋友家有古玩要出售,就想到了赵琦,之后达成合作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卫一健笑着说道:“你的运气真好,能遇到小赵,换作是别人,可不会这么厚道。”

    “是啊,古玩这行尔虞我诈太多了,可以说,新入行的就没有不吃亏的。”

    詹泉又给大家讲了他当初刚喜欢文玩时,被人当棒槌的往事,要不是他性子倔,可能就打退堂鼓了。

    “也许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柳慧婷也觉得自己能够遇上赵琦,确实是件幸事,当然,她也不傻,事先还是向懂行的人打听过,查阅了一些网络上的资料。但现实到底比网络上描述的复杂的多,如果不是赵琦厚道,这回她很可能会亏不少,这也是她决定跟赵琦合作的根本原因。

    “你们说什么呢?”赵琦拿着用盒子装的笔筒进来了。

    “我们在说,你是个厚道人。”卫一健哈哈笑道,大家也都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什么厚道不厚道的,我就是权衡利弊,不想竭泽而渔而已。”

    赵琦自觉自己不是个圣人,只是遇到什么人,做什么样的生意,该狠心的时候,就狠心一点,就像上回他在乔五喜那,给的价钱正常一些,还觉得他骗人,最后被其他人占去了便宜,又何苦来哉?

    这世道就是这样,做生意也要学会懂得买家、卖家的心理,否则买卖不成不说,还容易惹得自己一身骚。

    赵琦拿出两件笔筒,又给大家介绍了它们各自的优缺点。

    相比于黄花梨笔筒,詹泉更喜欢釉里红笔筒,拿在手中小心把玩,爱不释手,之后又因为修补的痕迹,连道可惜。

    “这人修复的水平还是差了一些,换作我,哪怕多花几万十几万,也要把它修复的更好一些。”

    卫一健指出了话中的问题:“你以为你说的这样的修复专家很好找吗?如果那么容易找,我就不用为我闺女砸坏的那件粉彩花卉花盆烦恼了。”

    “好的修复师确实难找。”

    赵琦附和了一句,他之所以不透露自己正在学习瓷器修复技术,一来是他现在还没学到位;二来,他的身份问题,如果别人知道他有修复技术,卖给他的东西自然会贵上一些。

    最重要一点,他现在已经差不多能够证实,笔记上写的内容确实是真实的,修复后的瓷器,可以逃过绝大多数行家的眼睛。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那还得了?他肯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他又不是孤家寡人,如果用他的父母和孩子威胁他,他能拒绝吗?

    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就是怀璧之罪,自己会瓷器修复的事情,还是尽量别让外人知道了。

    “这两笔筒我收下了……”

    还没等詹泉把话说完,卫一健就抢着说道:“詹总,见者有份吧!”

    詹泉举起左手,朝着卫一健的方向推了推:“卫总,你就别掺和啦,回头我把我喜欢的那枚田黄印章转让给你,总行了吧!”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不认账。”卫一健笑容满面,眼睛都亮了几分。

    “嘿,从来只有你不认我的账,哪有我不认你的账的时候!赵老师,回头我把钱转给你。”到底原主还在这里,詹泉也不好明着说价钱的事情。

    “今天能认识詹总也是幸事,我就按原价给你吧。”赵琦暗笑着瞥了耳朵竖得笔直的柳慧婷一眼。

    詹泉举起右手,挥了挥:“别,我这人守规矩,该你赚的钱就得给你,你可别让我破了自己的规矩!”

第两百三十四章 确认

    詹泉心满意足地把笔釉里红筒放回锦盒中:“麻烦你们一件事情,如果遇到技术高明的修复大师,帮我问一下,我这个笔筒还能不能重新修复。”

    举手之劳的事情,大家都应了下来。

    詹泉拿起茶杯:“说起来,这只笔筒算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收到的最好的文玩了。”

    卫一健笑道:“我可听说了,上个月你们还搞了一次私人聚会,你得了一件汝窑水盂。”

    詹泉连忙摆了摆手:“你就听别人瞎说吧,汝窑多珍贵啊,那水盂真要是汝窑,少说也得值个几千万,我能舍得吗?”

    卫一健哈哈一笑说:“我可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詹泉嗤笑了一声:“肯定是老陶那家伙诽谤我,汝窑是汝窑,但提在前面加个仿字。”

    赵琦心头一动,试探地问道:“詹总,你说的是陶远胜吗?”

    詹泉咬牙切齿地说:“除了他还有谁,这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和我过不去,每回我遇到好东西,只要他在场,就要跟我争一争。等回到朱方,我非得把他狠狠灌醉一回不可!”

    赵琦听了这番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听詹泉的意思,陶远胜这是早就接触古玩了?

    “詹总,打听一件事情,我听说陶总刚刚入行,是不是啊?”

    詹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听哪个说的?他虽然是比我晚接触古玩多年,但也已经搞了将近两年收藏了。”

    卫一健接过话道:“他的大部分藏品要么就是有专人送去,要么就是去大拍拍下的,他又不对外宣传,还真没几个外人知道。”

    “这到是。”詹泉点了点头,又看向赵琦:“你怎么会问起这件事情。”

    “我认识的一位同行,最近发生了一件憾事……”赵琦便把秦景明的遭遇,讲了一遍。

    “不对不对。”

    詹泉摇了摇头:“我可以负责任地说,秦景明接触的肯定不是老陶。老陶因为以前吃过一次亏,送藏品过去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根本不可能贸然和刚刚认识的交易。这样,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说的。”

    詹泉拿出手机,打通了陶远胜的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寒暄了两句,詹泉就把这件事情简单讲了一下,陶远胜非常惊讶,他不认识秦景明,也从来没跟秦景明交易过,秦景明肯定是被骗了。

    之后,陶远胜很气愤地表示,要把这件事情尽快查清楚,不能让别人打着他的名号骗人。

    詹泉收起手机,赵琦表示了感谢。

    柳慧婷想到了一个细节:“网上应该能够查到陶总的照片吧,秦景明应该会事先看过陶总的照片吧?”

    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骗子也不敢赌秦景明没有看过陶远胜的照片,必然会选个有些相像的人冒充。

    “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有人冒充老陶。”詹泉摇了摇头,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其实我之前也遇到过一回。”赵琦给大家讲了程图的事情。

    詹泉感叹道:“这家伙也够厉害的啊!现在他有没有被抓?”

    “前段时间被我和朋友一起抓了。”

    赵琦又讲述了当初遇到的惊险一幕,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惊险之处,大家都为赵琦捏了一把汗,结束时又都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赵琦每回想起那天的情节,也一样是心有余悸:“我也算是死里逃生了,要不是运气好,明年坟头草都老高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卫一健从果盘里拿出一颗提子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希望如此吧。”

    说起来,还真有这么一点道理,至少最近,赵琦觉得自己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得了珍贵的哥窑不说,还能有幸学习那么高超的瓷器修复技术。

    大家又聊了一会,卫一健和詹泉都是大忙人,眼见时间也不早了,便告辞分别了。

    目送着卫一健他们上了车,赵琦也准备把柳慧婷送到下榻的酒店。

    柳慧婷用眼神向赵琦示意:“要不要向保安打听一下,你前妻表姐刚才是怎么走的?”

    “上车,我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

    提起周静,赵琦就觉得恶心,对她的事情更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柳慧婷耸了耸肩膀,坐到车里。

    赵琦驾驶着汽车,前往酒店,一开始,俩人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没一会,车厢里就安静了下来。

    汽车行驶了一半的路程,赵琦觉得柳慧婷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柳慧婷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半响,才说道:“你说,人为什么要成家?”

    赵琦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柳慧婷,说道:“我的理解,一为父母,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二为自己,不成家一生不完整;三为爱人,天长地久相拥相依;四为责任,繁衍后代人人有责。

    这是我的观点,可能有些人并不认同。另外,我的婚姻虽然是失败的,但让我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会尽己之力,让她快乐成长,为她遮风挡雨。”

    柳慧婷沉默了片刻,又问:“难道天底下的父母的想法都差不多吗?”

    赵琦说:“天底下,除了极少部分混蛋,父母都会尽力爱护自己的子女,想必你的父母也是一样的。”

    柳慧婷又陷入了沉默,随后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家庭。

    柳长江原本带着弟弟妹妹做木材生意,能力加上运气,让柳氏木业成长为一家中型企业,随后便进军家具领域。

    2007年,工厂全部完工,柳长江想大干一场,但却碰上了内忧外患的压力,家具业开始不景气,妹妹和妹夫吃里扒外,出卖企业的数据。

    雪上加霜的是,柳长江的弟弟又偷偷赌钱,输了之后更是偷拿公司的流动资金。

    外因加上内因,让柳氏木料轰然倒塌,柳长江不但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不少外债,他也受此刺激,借酒消愁,一蹶不振。

    听了这番讲述,赵琦心想,从高处跌落,又有亲人的背叛,确实难以接受,但对比他的前世,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况且,更惨的家庭,他都听说过,至少柳慧婷还有购买古玩的渠道和钱,对比起来,都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等了半天,柳慧婷都没听到赵琦说话,不禁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tmd,哪有这么骑车的,还带着小孩,不要命了嘛!”

    赵琦紧急避过突然闯红灯的一辆电动车,骂了一句,随后对着柳慧婷说:“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想要我可怜还是安慰你?”

    “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柳慧婷对这番话很是不满。

    赵琦呵呵一笑:“就说我吧,前妻带走了我的钱不说,还偷偷借了20万的债,女儿还有先天心脏病,需要手术治疗,我离婚的时候,手上只有几百块钱,你觉得我惨还是你惨?”

    “呃……”柳慧婷看着赵琦,不知道说什么好,论起来,赵琦确实比她要惨一些,同时,她心里又很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努力赚钱呗,还能怎么样!”赵琦时刻关注着车子左右前右的情况,免得又碰到刚才那样的状况:“好在我有父母帮忙照顾我女儿,让我能够专注事业,我运气又还好,捡漏赚了钱,才能撑过来。”

    说到这,旁边突然有一辆红色小轿车嗖得一下窜了过去,差点让赵琦吓一跳,紧接着,又一辆白车也窜了过去。

    柳慧婷也注意到了,看着两辆车左扭右拐,明显是在开斗气车。

    “这么开车早晚要出事!”

    开车不能赌气,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司机会上头,很可能会做出急踩油门,加速向前冲,快速变道或紧急制动等危险动作,对周边的路况也不能很理智的做出分析,很容易就发生交通事故。

    前面路口红灯,两辆车一左一右停了下来,两个司机还开着车窗在那对骂,这个时候,红灯亮了,右边的白车对着红车的驾驶员比划了一个中指,随后驶离停止线,红车当然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突然,白车一个急刹,就见一个老人骑着自行车,像马儿一样从斑马线前面一点的位置,跑过了白车,随后眼睁睁地看着,和红车的车头相撞。

    红车驾驶员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不知所措,踩着油门的脚没有收回来,向左猛打方向,两三秒钟后,嘭的一声巨响,撞上了从西往东向,正在等红灯的车辆。

    “哦吼,看吧,我就知道会出事!”柳慧婷看着左边车子相撞的场景,颇有些兴奋。

    “别幸灾乐祸!”

    由于这里是比较繁华的路口,很快就有交警过来救死扶伤,维持秩序,赵琦并没有停下来,根据交警的指挥,快速驶离了这段路。

    “你看,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种种意外,咱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开心过好每一天,等将来老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赵琦说完这句话,柳慧婷预定的酒店就在前面了,他转过弯,把车停在酒店停车场。

    “赵老师,我觉得应该叫你赵导师,人生导师!”柳慧婷打开车门,咯咯一笑,从后面拎下自己的行李箱,对着赵琦勾了勾手指:“要不要去我的房间坐坐?”

    赵琦嗤笑一声:“我对飞机场没有兴趣!”

    柳慧婷恼羞成怒:“我还不稀罕你呢!”

    说着,她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回见!”赵琦笑着挥了挥手,开着车走了。

    “混蛋,气死我了!”柳慧婷朝着赵琦离开的方向骂了几句,又低头看了看胸口,嘀咕道:“小一点又怎么了,我为国家省布料!”

    …………

    却说,自从柳慧婷回去后,赵琦又进入专研修复技术的状态,这样又过了三天,李寅打电话找他,说是要请他帮忙鉴定一件古玩。

    李寅见到赵琦,就说道:“我说你最近在干嘛呢,一天到晚,人影都不见,喊你喝酒都找不到人,现在也不是冬天啊,还不到冬眠的时候。”

    赵琦故意拉长了声音:“你就要点脸吧,你叫我喝酒,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李寅哈哈笑道:“那你就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我还头次听说,喊人喝酒自己不联系的……”

    各自数落了一番对方,赵琦看了看四周:“你不是说要鉴定东西吗,在哪呢?”

    李寅给赵琦拿了一杯水过来:“人还没到,先等一会。”

    赵琦喝了口水:“怎么回事,还要在你们律师事务所鉴定?”

    “我的代理人欠了债没钱还,只能拿古玩抵债。”

    这年月拿古玩抵债的事情比较常见,可是外行人并不清楚古玩的具体价值,但为了人情不至于闹得很难看,也就把古玩收下来了。可是也很可气的是,有时候交友不慎,给的是一件假东西,经过鉴定,分文不值,这就很气人了。

    “你怎么会接这种单子?”

    像这类债权纠纷,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挺麻烦,往常李寅是不接的。

    李寅颇有些无奈:“朋友拜托帮忙,我推不过,希望一会能顺利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债权人到是先到了,还带了一位朋友过来,据说也是搞古玩收藏的,但赵琦并不认识。

    “我都过来了,姓陆的怎么还没来,他不会是放我鸽子吧!”债权人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但也不一定,也许是被逼的没了耐心。

    李寅安抚他:“张先生,你先别着急,既然是我约你过来的,陆先生肯定会到,还请你们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说着,他给两人端上了两杯水。

    “我再给他一刻钟的时间,如果还不到,我就走人,之后咱们法院见吧!”张先生冷哼一声,和他朋友一起坐了下来。

    又等了将近十分钟,欠债人才姗姗来迟。

    张先生一见到人,就骂了起来:“陆林,你特么是国家元首吗,需要日理万机?”

    李寅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两人争吵起来,连忙居中调解,让双方不要剑拔弩张。

第两百三十五章 莫名其妙

    陆林冷着脸说道:“张鹏,我今天不跟你吵,公道自在人心,东西我拿来了,咱们今后一刀两断!”

    张鹏哂笑道:“早知道你是这种借钱不还的人,我特么会乐意跟你这种人交朋友?”

    李寅连忙劝道:“大家都少说两句,先确定东西有没有问题吧。”

    陆林把他带来的古玩拿了出来:“东西这玩意是我奶奶的嫁妆,肯定没有问题。”

    张鹏又怼道:“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再说了,你这种话电视节目上多了去了,哪个不是说什么祖传的,结果专家鉴定下来,就是近些年做出来的假货!”

    陆林也针锋相对:“你觉得有问题是吧,一会鉴定过后,有本事别要!”

    看着两个人又开始针尖对麦芒,李寅也有些怒了:“要不要先让你们吵完了再说?”

    两个人都冷哼一声,就像闹矛盾的小孩子一样,转过头,不理对方。

    张鹏的朋友叫庞华茂,他先拿起了陆林带来的古玩。

    这是一件木胎剔红漆器的奁[lián]盒,这种器物是古代盛放梳妆用品的盒子。最早见唐墓出土器,发展到明清时期时,有若干层,如同套盒。

    这件奁盒一共有四层,盒面满铺锦地,浮雕人物、楼阁、松石、祥云。盒身外壁剔刻雕刻牡丹、栀子等花卉,活泼而有生气。

    庞华茂拿着奁盒看了一会,脸上就露出不屑的神色,片刻后,把东西放回了原位。

    轮到赵琦鉴定,他把奁盒拿到手中,就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件真品,有些不明白庞华茂为什么会显露出轻蔑的神色。

    如果庞华茂不是有意为之,那他就很可能是半吊子的古玩收藏发烧友。

    这种人光有一大堆收藏理论知识,以为看了几本书就天下无敌,明明买到的不是普通货色,就是赝品,却以为捡到了大宝贝,兴奋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逢人便炫耀。

    庞华藏见赵琦真的是对方请来鉴定的,心里很是不屑,这年月,阿猫阿狗都可以搞鉴定了!

    “请庞先生先说吧。”赵琦放下手中的奁盒。

    “没什么好说的。”庞华茂说道:“不过是一件看起来华丽,实则不怎么样的雕漆工艺品而已,没有什么内涵。”

    陆林听了这话,很是愤怒:“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这件东西在我家都放了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你居然说没有什么内涵?你到底懂不懂啊!”

    庞华茂拦住了想要说话的张鹏,冷笑道:“我或许比不上资深专家,但这么一件低劣玩意还不至于看不出来。首先一点,你说它在你家放了上百年了,怎么还这么新?难道从来都没有使用过?就问你,这正常吗?”

    陆林气乐了:“难道爱惜一点有问题?那故宫那些新的油光呈亮的瓷器,也都是假的喽?”

    “你家里有故宫那样的保存条件吗?”

    庞华茂露出讥笑的神色:“再说了,这件漆器上面的漆才多厚啊?你能不能先去博物馆瞧瞧,那里的剔红有多厚,至少也得三十多层啊,你这呢?真是笑话!”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鹏声音都高了几分,猛地一拍桌子:“还钱,今天不还钱,别想走!”

    李寅连忙打起了圆场:“不要激动嘛,有话好好说。况且,咱们又不是一言堂,总得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嘛。”

    张鹏看了看朋友,随即冷笑道:“行,我到要看看你们能说出什么花来!”

    赵琦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我确实有不同意见,而且和庞先生的结论相反,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剔红精品!”

    陆林听了庞华茂的分析,都差点认为,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还是东西被人掉了包,现在总算有了一些底气。

    而庞华茂则哈哈笑了起来:“哦,我到要听听你的理由。”

    “首先,咱们说说髹漆薄厚的问题。”

    赵琦侃侃而谈:“各时期的剔红虽然在整体及结构上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是比较一下各个时期的剔红,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以实物而论,早期宋元时期的剔红,纹样都比较浅,也就是后人说的‘用朱不厚’,大约十层左右;元末明初的风格是纹样加深;到了明清以后,剔得就比较深了。至少髹漆三十六层,多者百层。”

    庞华藏打断了赵琦的话:“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早期的剔红漆器?”

    “不要这么没礼貌,等我说下去,你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赵琦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别人在这种时候打断他的话,他继续说道:“到了清代,尤其是雍乾两朝,剔红的制作分工进一步细化,‘髹工上漆,画工行纹,牙工用刀’。

    明代和清代剔红的最大区别是打磨。明朝剔红完工后等髹漆彻底干透,然后用野生锉草精心打磨出光泽,随着刀具的进步和审美品位的发展,清朝剔红则一步到位,不再打磨,全靠刀工的圆润起转剔出花纹样式。此器很明显是明朝早期漆器打磨的特征。

    从工艺角度上讲,纹饰逐渐加深就是加深制作难度,提高质量要求。好比早期的电视机,体积大,屏幕小,还是黑白画面。后来,随着技术的发展,出现了彩色电视机,背投电视,以及现在的液晶电视机等等,性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历史上的这些工艺品也具备这些逐渐进化的特征。所以早期的剔红纹样都比较薄,后来越变越厚。这件奁盒光泽发暗而不刺眼,漆色泛现出木纹,包浆自然……完全符合明早期剔红的特征。”

    赵琦讲到这里,又指着桌上的奁盒说道:“再说它的艺术特点,既有‘藏锋清楚,隐起圆滑,纤细精致’的山水图案,又有类似元代‘繁文素地,厚叶肥花’的连枝花卉;既有元代华丽夸张的外族特点,又有明初作品中的细腻汉风,可称明初雕漆的典型作品。

    此器能够从明初保存到现在,还如此完整,颇为不易。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件难能可贵的剔红漆器,会有人认为它是一件不值不提的工艺品,真是不知所谓!”

    赵琦严肃地看着庞华茂,就是这样不懂装懂的人越来越多,才会让古玩这个行业如此浮躁,把真的说成是假的,把假的说成是真的,搞得这个行业乌烟瘴气。

    赵琦改变不了大环境,但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好好说道说道!

    庞华茂听了赵琦的分析,有些哑口无言,同时,赵琦最后说的这番话让他有些羞恼,犟嘴道:“谁能保证你说的就是真的!”

    赵琦呵呵笑道:“至少我是盛宇的鉴定顾问,你呢?又是何方神圣!”

    李寅又加了一句:“赵先生还参加了江东电视台《寻宝天下》的拍摄。”

    庞华茂心里咯噔一下,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这样的身份,《寻宝天下》他到是也听说过,是一档江东电视台新办的栏目,现在出了两期,据说反响不错,听说寻宝的确实是个年轻人。

    不过,他不喜欢看地方电视台,打心眼里有些看不起本地古玩圈的人,觉得庙小妖风大,对本地圈子里的人物并不了解。

    但也不得不说,别看赵琦年轻,能够成为盛宇的鉴定顾问,肯定也是有一两把刷子的,只是他心里就是不服气。

    “既然你说的这么珍贵,那就买下来啊!”

    “这件奁盒我保守估价一百万左右,你出个价,合适我就买了。”

    赵琦对着陆林说道,错了,态度诚恳一些,向他请教,他肯定会指点一二,最差,你不服气那也别说话,像现在这样,错了还嘴硬,他打心眼里看不起。

    陆林心中跌宕起伏,痛快得不得了,又得知东西能值百万,更是激动,昂首挺胸,大声说道:“你要的话,只要给我一百万就行了。”

    “行,咱们现在就去银行转账。”

    前段时间,彭大胡子为了笼络公司里的几位顾问,给了他们一项福利,如果手里有古玩,可以用比较公道的价钱卖给公司,或者手里急需用钱,也可以抵压借款,最高可以抵八成,如果时间短,抵压的次数又不多,基本不要什么利息。

    赵琦手上现金不多,便把之前从季庄叔公藏品中买下的那件嘉靖五彩瓷给卖了125万,差不多赚了30万左右。

    有了这笔钱,他才能有钱买下柳慧婷带来的两件笔筒,之后又转手给了詹泉,詹泉给了他120万。

    现在他手中有170多万现金,买下这件剔红漆器绰绰有余,等回头卖个好价钱,又能赚几十万,如果放上四五年,翻个两三倍都是正常价。

    “不行,这东西不能卖,我不同意!”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漆器就被张鹏给夺了过去。

    陆林有些傻眼,随即怒道:“东西是我的,怎么就不能卖啦!”

    张鹏居然还说的振振有词:“刚刚明明是你说的,这东西拿来抵账,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大家都没想到,张鹏还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话居然还能这么说。

    陆林被这无耻言语刺激的都快抓狂了:“我连本带息,一共才欠了你五十多万,你居然想要霸占我价值一百万的东西,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理!”

    “我这也是为你好,他刚刚明明说了,保守估价一百万,说明找对了人,远远不止这些!”

    张鹏竟然还有脸这么说,旁边的赵琦都快笑了。

    “东西是我,我卖多少,亏了赚了,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无关!”

    “但你欠了我的钱,而且已经过了还钱的时限,我保护自己的利益有什么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李寅在旁边劝,也根本劝不动,他就威胁要报警了。

    张鹏听说要报警,愣了一愣,陆林趁这个机会,上前一把抓住张鹏手中的漆器,想要夺回来,但张鹏却反应过来了没有撒手。

    两个人你争我抢都争出了怒火,都不肯放手。

    “是你逼我的!”

    陆林见自己抢过来,松开右手,怒发冲冠,大叫着对张鹏的腮帮子就是一拳。张鹏受痛,叫了一声,松手往后摔倒在地上。

    陆林没有掌握好力量,手里一滑,漆器就飞了出去,砸到了墙上,又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保存了六百多年漆器,哪怕外表看起来跟新的一样,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价值百万的贵重物品,就这么给摔坏了。

    赵琦看着地上摔坏的漆器,肉痛不已,每一件古玩都是先人留下的瑰宝,每个人都应该珍惜,但却在这种无厘头的情况下损坏了,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关键这件事情是能够避免的,实在搞不清楚,张鹏为什么要抢这件漆器,难不成是想要通过他的手卖掉,然后赚一点差价?

    “啊!我的宝贝!”陆林呆滞了片刻,大叫着冲向地上的漆器。

    “别过去,先拍照取证!”李寅还是比较冷静的,作为陆林的律师,要为陆林负责,边拦下冲动的陆林,再打电话报警。

    张鹏从地上爬了出来,揉着腮帮子,叫嚣一切都是由于陆林打了他一拳,漆器损坏不是他的责任,相反,他还要问陆林要医疗费。

    “闭嘴!”赵琦呵斥张鹏,指着墙角正在运行的监控:“刚才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录了下来,是非曲直,自有警察来断定!”

    张鹏注意到监控,本来就心虚的他,想用自己受伤要去医院的理由逃跑,被赵琦和李寅拦了下来。

    “我劝你老实一点,否则我先叫保安过来!”李寅警告道。

    “哼!反正和我没有关系!”张鹏也知道自己很难逃走了,重新坐了下来:“老庞,一会你可得给钱做证!”

    庞华茂虽然也有些不要脸,但还不至于事非不分,此刻他心里都后悔死了,不应该答应张鹏来这里,至于张鹏说的话,他理都没理,权当不认识这个人了。

    李寅借来相机,先把重要的地方拍了下来,陆林在旁边,一脸肉疼地喃喃自语。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不利己

    赵琦说:“看样子,应该可以修复。”

    陆林急忙问道:“去哪里可以修复?”

    赵琦想了想,说道:“在江东的古玩圈里,我没有听说过修复漆器技术比较高的师傅,或者你去博物馆问问,可能有这方面的专家。”

    “可是我不熟啊。”陆林对古玩一窍不通,遇到这种事只能抓瞎,于是便请求赵琦帮忙。

    赵琦想了一下,说道:“我试着问一下吧,不过就算修复好了,它的价值也大打折扣。”

    一般来说,修补漆器的工序一般包括清洗、剔腐、加强、补缀、漆地、做饰、磨损、作古、上光、掩饰等方法,总之要将破损难看的器物,整理得像模像样,品相上佳。

    在市场上,也有许多收到破损漆器“修旧如旧”之后,当完整器去骗人的例子。

    不过,这种修复难度很大,要让人看不出补痕,需要很高的技巧才能做到,其中关键之处,在于断纹的模仿。

    断纹即漆在不同的胎面上,经长年累月的使用和气候湿度转而出现的裂纹。一般来说,漆器存放的时间越长,经历的伸缩次数越多,断纹也就越多,且断纹式样也不一样。

    所以年代越久,漆器的断纹通常越多,且大距离断纹间又有小断裂,均匀自然,是很难用人力伪造出来的。而同一时代的断纹,则因胎质、漆料的差别也有不同。

    如漆厚牢固者多疏断,纹理大。漆薄脆浮者多细断,易浮起等,千变万化,名目繁多,也是得之天然之功,难于模仿。所以,观察断纹也是漆器辨伪中的一个重要方面。

    陆林的这件漆器已经有600多年的历史,虽然看起来很新的样子,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上面有不少自然形成的断纹,如果庞华茂有经验,一看上面的断纹就知道,这件漆器基本可以断定是真品。

    自然形成的断纹无法修复,因此,就算请高手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修复,也会让这件漆器的价值大受影响。

    “能有多大的影响?”陆林很是担忧。

    赵琦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需要以最终的修复情况而定。但不管怎么说,损失几十万那是一定的。”

    陆林得知会有这么大的损失,心疼的不行,同时对张鹏越发的憎恨。

    赵琦也对张鹏颇为不爽,本来他可以赚几十万,补充一点流动资金,结果现在这么一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怎么说,想要修复也得等这件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警察来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再加上有监控录像证实,张鹏一个主要责任肯定逃不了。

    不过,对于这种纠纷,警察能做的也只有调解,如果双方调解不成,只能去法院起诉。最终陆林胜诉是可以肯定的,但还要考虑到,张鹏会不会老实执行,反正有的麻烦,可能一两年都拿不到钱。

    当然,张鹏不赔款,陆林欠他的钱也别想再要回来,无论怎么看,张鹏的举动损人不利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确实也不缺乏蠢货。

    赵琦和李寅录完了口供就没他们事了,看着时间也到中午了,便一起找了个小饭店吃饭。

    这饭店比较小,一共才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一张已经坐了一位六七十岁的大爷,他的桌上放着两样菜,一盘是下酒灵魂,花生米,它排第二,基本上没啥可以排第一的。另外一盘是酱猪耳,也是下酒好菜。

    大爷夹几颗花生米,来一筷猪耳朵,品一口小酒,真是有滋有味。

    李寅看得都有些馋了,居然主动问赵琦,下午有没有要紧事,随即提议喝两口,赵琦欣然答应。

    赵琦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下酒的经典菜肴。

    喝酒选择下酒菜也很讲究,一般讲究五个特点,浓重、香烈、嚼头、温度,还有一个就是体量。

    喝酒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酒还没过三巡,肚子却装满了食物,酒喝不下去,自然非常的扫兴,所以下酒菜的“体量”也很重要。

    下酒菜的体量一定要小,酱牛肉也要切成小块,细嚼慢咽才入味。像花生米、猪头肉、凉拌皮蛋等等上不了大席台面的小菜,却是酒桌上的“常胜将军”。

    两人都是白酒能喝一斤,啤酒只能喝几瓶,选了一瓶52度清香型口粮酒,先就着花生米和酱牛肉喝了几起来。

    赵琦呷了一口酒,注意到旁边桌子的老人,频频向他们这边张望,心里有些好奇,小声问道:“你认识旁边那位大爷吗?”

    “不认识,问一下不就行了。”李寅向大爷问道:“大爷,您是有什么事吗?”

    大爷向他们摆了摆手,笑道:“就是见你们有些眼熟。”

    说到这,他沉思了片刻,又拍了拍脑门:“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了,怎么想不起来呢!”

    “我叫李寅。”李寅提醒道。

    “哦!”大爷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对了,你是李寅啊,脸盘子跟小时候差别不大。”

    “大爷,我可能记性也不太好,咱们在哪见过吗?”

    大爷笑道:“我是雯丫头的大伯啊!”

    李寅愣了愣,仔细一看,发现五观确实有些相像,但和他记忆中的判若两人。

    何国永哈哈一笑:“我当初是两百三十多斤,现在只有一百二不到。”

    “你这是减肥成功啦!”李寅恍然,减了将近一半的体重,难怪会认不出来。

    “哪有什么减肥,我和我老伴七八年前出了一次车祸,她走了,阎王爷却没收我。”何国永撩起自己的衬衫,只见他的胸口、肚子有着好几条像是巨型蜈蚣盘的伤口。

    李寅看得触目惊心,同时也为何国永的妻子去世而伤心,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他还记得,那是一个特别慈祥和蔼,又富有善心的女子。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车祸去世,实在令人扼腕。

    “不提我这事了。”何国永呵呵一笑:“今天难得遇上,一起喝点吧?”

    “那感情好。”李寅马上又反应过来:“但您这样,可不适合喝酒啊。”

    “嗨,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何国永摆了摆手:“捡回来的命,谁知道还能活多久,怎么痛快怎么过,早走也好早点去地下见我老伴。”

    李寅到是能够理解何国永的想法,但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何国永还有个孝顺的儿子,又何必这样呢?

    赵琦给李寅使了个眼色,很明显,妻子是何国永的精神支柱,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只能靠亲朋平时的潜移默化,就这么说两句是没用的,还不如不说。

    拼完桌,赵琦和李寅先敬了何国永一杯酒。

    何国永喝了一口酒,畅快地说:“还是有人一起喝酒舒服!”

    赵琦说道:“确实独饮伤身,您老可以找几个酒友一起喝嘛。”

    何国永摆了摆手:“那些人生怕我喝酒的时候出了问题,那个害怕哟,太没意思了。”

    李寅很想说,这事能够理解,年初就有一个案例,朋友一起喝酒,其中一人被劝了几杯酒喝醉了,朋友没有把这人安全送回家,结果路上掉进河里淹死了,几位一同喝酒的朋友,也被判要负一定的责任。

    何国永这种情况,别人敢跟他喝酒才怪了。李寅也是时不时注意他,千万别让他喝多了。

    三人边喝边聊,没两句话,赵琦就得知了李寅的娃娃亲的名字,叫何雯,现在还在国外留学,据说要明后年才会回来。

    赵琦偷笑,难怪李寅不想相亲,原来是想等着心上人回来。

    何国永想了起来:“对了,小伙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赵琦。”

    “赵琦?”何国永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疑惑地问:“咱们真没在哪里见过吗?”

    “应该没有吧。”赵琦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遇见过何国永。

    李寅想到了一种可能:“您是在《寻宝天下》见到的阿琦吧。”

    “哦,对对对!”何国永指着赵琦,颇为兴奋地说道:“你就是《寻宝天下》里的那个寻宝人,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没想到啊,我也能见到明星本人了!”

    赵琦谦逊一笑:“我就上了两回节目,哪算得上是什么明星啊!”

    何国永笑着说道:“怎么就算不上是明星了,别的地方不说,我们小区里的几位老伙计,可都对你推崇备至呢,都说你的眼光太好了!那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还不是被你捡了便宜!”

    “那只是运气好。”赵琦笑了笑,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大家看了电视节目,觉得他很容易就捡了漏,心痒难耐,学了一点鉴赏知识,也去碰运气,结果买了一堆破烂,到时很可能怪在他头上了。

    何国永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别太谦虚啦,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哦。”

    赵琦不想跟何国永争辩此事,换了话题,讲述之前拍摄时遇到的一些小故事,果然就把何国永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何国永看起来也有些迷糊了,两人准备把他送回家,免得路上遇到意外。

    赵琦去结账,何国永还不乐意,被李寅劝住。

    饭店老板笑呵呵地说:“赵老师,您能不能等一会,我家里有件东西,想请您帮忙估个价,不知道行不行?”

    “要等多久?”赵琦犹豫了一下。

    老板连忙表示,最多只要等三五分钟,赵琦便答应下来,老板很高兴,表示给赵琦免单。

    何国永打了一个饱嗝,开玩笑道:“老庄,你可真够扣门的,免一单就换了鉴定费啦!”

    老板呵呵一笑:“只要东西值钱,我再给赵老师封个大红包。”

    赵琦笑着推辞:“红包就不必了,就当交个朋友吧。”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老板脸上堆满了笑容。

    估计还有一会才到,赵琦就向老板打听,他要鉴定的古董的来历。

    老板告诉赵琦,东西是去年的时候,国外的亲戚买回来准备送给一位老板的,他见了觉得很漂亮,就求亲戚把东西卖给他,想当成传家宝留给儿子,亲戚答应了他。

    赵琦听说了来历,就有些不看好,等饭店老板娘把东西一拿来,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怎么样,能值多少钱啊?”饭店老板夫妇很是紧张。

    赵琦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先讲件事吧,咱们国内的古玩界有害群之马,其实国外也是一样,有些国外古玩商利用国人的爱国情绪,故意渲染某些文物是被掠夺出国的,试图激起国人不惜代价购买回来的冲动,国人还特别容易受这种心理影响。

    还有些人针对这种心理,将赝品‘出口转内销’,重新进关时还故意作为古董艺术品报关,并送到文管委盖火漆印。

    许多人迷信火漆印,其实火漆印只是容许出境的许可标志而已。文管委专家所鉴定的,也只是该物品是否属于禁止出境的文物,如果不是,就可以盖相应的火漆印。所以文物管理部门的火漆印,并不意味着是真品真迹的鉴定结果。”

    听了这番话,饭店老板的脸色都白了几分,不过对比他黑黝黝的脸蛋,并不明显:“赵……赵老师,您是说,这是一件假货?”

    “我的意思是说,不要因为火漆印就觉得这件东西很珍贵,太珍贵的东西,也出不了口。”

    赵琦指着手里的青花大盘说:“就拿这只青花大盘来说,它其实是一件晚清时期的外销瓷,外销瓷一般都是生活用瓷,专门为外国人定制,图案色彩艳丽、浅显,不符合国人审美,没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饭店老板娘哭丧着脸说:“也就是说,这东西不值什么钱?”

    赵琦反问道:“你们花了多少钱买的?”

    老板神色很焦虑:“当时他只要英磅,我花了4000英磅,算下来五万多块钱买的。”

    赵琦让他稍安勿躁:“这只盘子虽然是外销瓷,不过胎釉、做工和绘画都还可以,但以现在的市场行情,卖的好不会超过一万,你们先放着,过上几年,还是可能回本的。”

第两百三十七章 无理

    得知自己买的古玩就值一万块钱,生生亏损了四万多,饭店老板夫妻俩都欲哭无泪,关键这东西是他们求着亲戚买的,没那个脸怪到亲戚头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从饭店出来,赵琦和李寅准备送何国永回家,喝了酒不能开车,好在何国永现在住的小区离饭店不远,走路也只要十多分钟的路程。

    何国永边走边问道:“小赵,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是不是国外买回来的古董,很多是有问题的?”

    赵琦回答道:“这到也不一定,以前也有很多人在国外淘到了宝贝,只是现在随着咱们国家的古玩在市场上屡屡拍出高价,外国人对此也越来越重视,现在想要在国外捡漏已经不易了。”

    何国永点了点头:“哦,我一个老伙计,去年女儿去国外旅游的时候,花了二三十万,买了一只犀牛角做的杯子,当时我们几个老伙计都觉得花那么多钱买一只牛角做的杯子不值,但又不懂,也好不说什么。听了你刚才那番话,我琢磨着,不要上当受骗了。”

    赵琦说:“这个就不好说了,而且没见东西,我也不知道真假。”

    “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就在我家楼下。”

    赵琦笑着答应下来。

    三人说说笑笑,快到小区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家烟酒店门口围着一些人。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一个胖男人从人群中间跑了出来,那速度和他的体型到成正比,不一会就没影了。

    接着,又有一个青年从店里跑了出来,指着胖男人逃跑的方向骂道:“瘪三,有种就别跑!”

    何国永定睛一看,惊道:“那不是我儿子吗?出了什么事了!”

    三人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何国永看到儿子脸上还有挠痕,t恤也被扯破了,急问道:“刚才那个好像是老江的儿子吧,你怎么跟他打架了?”

    何浩怒容满面:“这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打我。”

    何国永皱着眉头,打量着儿子,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有些许挠痕之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他说道:“好好的,人家会打你?”

    何浩把围观的人群劝开,何浩的妻子带着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出来,说道:“是因为小雨和他儿子刚才打架的事情。”

    “小雨怎么和小胖子打架啦!没受伤吧!”何国永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孙女身上。

    何浩说:“没有,我们发现的及时,把他们拉开了。”

    这个地方,周边都是小区,警务室离这里并不远,因此接到报警,两位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何浩讲了事情经过,今天幼儿园下午老师要开会,中午就把女儿接回来,刚才女儿和肇事者的儿子一起玩,玩着玩着,突然因为一只皮球的归属闹了起来,夫妻俩注意到不对,就把孩子拉开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肇事者就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

    何浩一脸无辜地说:“我是做生意的,一直以来对周边的人都非常客气,当时看到两个孩子争吵,我只是让我妻子快点把孩子拉走,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打我的理由。”

    其中一位警察打量了一下四周,指着监控说:“能调出刚才的监控吗?”

    “当然可以。”何浩从电脑中调出刚才的录像,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两个孩子吵架的时候,他们只是拉开了,也没有骂那个小男孩。

    等小男孩离开了一会,一名高大肥胖的男子气势汹汹地冲进店内,不由分说一手卡住何浩的脖子往前推,另一只手对着何浩挥动,看样子想要抽何浩耳光,不过被何浩的手死死制住。

    何浩的妻子在旁边一直劝架,但那个胖男人却一直没有松手,扯破了何浩t恤,又在何浩的脸上挠了两下,见何浩的妻子报警,立即逃离现场。

    从头到尾,大家都不明白,这胖子为什么要打何浩,难道是觉得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但两个小孩又没打起来,小男孩也没吃亏,怎么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不管怎么说,胖子这么动手肯定不对,而且还不负责任的逃跑,警察表示一定会找到他,让他负责,同时也让何浩去医院做个检查。

    警察取了录像就离开了,准备回去传唤肇事者。

    何浩目送警察离开,郁闷地说道:“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会遇到这种事情。”

    何国永挥了挥手:“行了,人总有倒霉的时候,先去医院里检查一下,量量血压什么的,也算做次体检了。”

    何浩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赵琦他们,见李寅还有些眼熟:“爸,这两位是?”

    “这是李寅,你不认识了吗?。”

    何浩恍然大悟:“啊!是寅子啊,几年不见,我都有些不认识了。你不是去京城读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回来的,现在在公林律师事务所是上班。”李寅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何浩。

    “没想到寅子你现在是大律师了。”何浩为李寅感到高兴。

    “哪里!”李寅谦虚了一番。

    何国永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今后有的是机会,我还要带着他们去老林那里。”

    “林叔出了什么事了吗?”何浩问道。

    何国永没好气地说:“怎么说话呢,我们去就是出事啦!”

    他指着赵琦,介绍了一番。

    何浩跟赵琦握了握手,心里多少有些惊奇,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赵琦居然是李寅的好友。

    既然儿子没多大问题,何国永也就放心了,带着赵琦他们进了小区。

    刚进小区没一会,何国永就遇见一位老朋友,他还认出了赵琦,得知何国永带着赵琦去鉴定犀角杯,也想跟着一起去。

    “咚咚!”

    何国永敲了敲门,没一会,一位老太太出来开了门,她看了看何国永和身后一行人:“是老何啊,有什么事吗?”

    “老林不在家吗?”

    “他在睡……”

    话刚说到这,就见一位和何国永差不多岁数的老人走了出来:“我刚起了,老何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瞧瞧,我带谁来了?”何国永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老林看到何国永身后的赵琦,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伸出手,走到赵琦跟前:“赵老师,没想到您会来,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啊!”

    赵琦跟老林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就被老林热情地迎进了屋里。

    “老何,你怎么认识赵老师的?”老林和他的老伴一起,给大家泡茶。

    “这是我侄女的朋友……”

    何国永介绍了自己跟赵琦他们碰到的过程,之后又讲到帮饭店老板鉴定古玩,这才想到带赵琦过来。

    老俩口得知了饭店老板遭遇,多少有些紧张,别人饭店老板最多也就亏四万多,而且时间长了还能回点本,但女儿买的可是花了将近三十万,如果是假货,想想都肉疼。

    老林连忙去把犀角杯拿了出来,一脸紧张地交给赵琦鉴定。

    老林女儿买的这只犀角杯,以商代古青铜匜为范本,杯口内外浮雕不断回形纹,外颈刻蕉叶纹,腹以下刻饕餮纹,底部衬四面不断纹,把手镂雕两螭龙皆形态生动,螭身翻转,姿态优美,落款‘商铭’篆书二字。

    前世的赵琦,只要能够赚钱并不会给自己惹事,什么古玩买卖都做,其中包括犀角制品,自然也就懂得辨认真伪的方法。

    他看了几处细节,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一件亚洲犀角杯真品。

    看着老俩口紧张的样子,赵琦微微一笑,让他们别紧张。

    “首先,这确实是一只犀角杯,而且材质是亚洲犀角,因为亚洲犀角都比较短,原材料最多30cm,雕成的制品超过20cm已属大件,一般被制成酒杯,以尽量保持其原状,杯槽也都比较浅。再看纹路,表面甘蔗丝纹粗的是亚洲犀,而纹丝较细密的则是非洲犀。

    材质上可以肯定是亚洲犀,而它的雕刻工艺也比较明显,为明末清初犀角雕刻的典型作品。再加上包浆自然,深厚润泽,都证明了这一点,确实是真品无疑。”

    老俩口顿时松了一口气,老林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就是最为关心的价格问题。

    “您女儿是将近三十卖买来的,以它的品相、工艺等方面判断,现在五十到六十万之间的价格还是能够卖的。”

    夫妇俩听到价格居然能翻上一番,脸上都乐开了花,而何国永和他的朋友也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赵琦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情要提醒您二位,现在国家对珍稀野生动物制品的买卖,管理越来越严格,这只犀角杯虽然不是现代制作的,但我估计再过几年,很可能不能上拍卖会,只能在私下交易了。”

    赵琦记得前世几年后,象牙、犀角、虎骨、金砖、庭园艺术石雕等物品被明文规定不允许拍卖。

    像象牙、犀角和虎骨等濒危动物制品禁止拍卖,主要是因为2011年11月林业主管部门对我国拍卖行业协会紧急通报,称这些行为违反了我国有关野生动物保护法律法规并引发了国际缔约国的反对。为此,林业局郑重要求拍卖行业必须对此类问题予以立即制止和整顿。

    至于禁止拍卖金砖和庭园艺术石雕,主要还是从保护文物的角度出发,特别是目前许多拍品的来历还不是很清楚,不排除一些拍品可能来自于盗墓等手段。随着拍卖市场的火爆,这无疑将进一步刺激盗墓者,对于文物保护非常不利。

    老林点点头:“哦,这到是应该的,我看新闻上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那些被杀的犀牛、大象太可怜了。不过,要是真的不能拍卖了,对价格有什么影响啊?”

    赵琦呷一口茶:“多少有些影响,但事情还没发生,我也不知道影响有多大。在不能上拍之前,这犀角杯的价格上涨幅度,还是挺大的,您如果不急用钱,可以先放着。”

    老林笑呵呵地给赵琦续上茶:“这敢情好,如果到时我想卖掉了,就去找你。”

    赵琦表示没问题,又给了自己的名片。

    何国永站起身:“事情也办好了,到我那坐坐吧!”

    老林就不乐意了:“怎么滴,我这沙发扎屁股,还是我这茶不好喝啊!”

    何国永白了老林一眼:“你这话说的,他俩是我的客人,总要到我那去坐坐吧!”

    “赵老师帮我做了鉴定,怎么着也得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走!”

    “不行,中午他们还请我吃饭了,得在我家吃晚饭!”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争了起来,就像小孩子一样,看得赵琦和李寅都想笑。

    赵琦笑着说:“二老别争了,一会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等下回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吧。”

    何国永的那位朋友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赵老师,您能不能先等一会,我家里也有一件祖传的茶壶想请您看看。”

    老林闻言撇了撇嘴:“你那茶壶连个壶盖子都没了,还是你自个儿找个东西随便配的,还想是什么好东西啊!”

    老人脸上露出不爽的神色:“诶,你这话说的,只准你家的是宝贝,我家的就是破烂啊!”

    老太太拍了拍老林的胳膊,嗔道:“少说两句!”

    老林嘴里小声嘀咕道:“要是好东西,能这么对待吗?”

    赵琦笑道:“您回去拿吧,我在这里等着。”

    “麻烦您了。”老人对着赵琦笑了笑,又对着老林冷哼了一声,转身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

    何国永摇了摇头:“你这家伙至于对宋老牛意见这么大吗?”

    “我还不知道他宋老牛?这老家伙就喜欢占便宜,你们相不相信,一会等赵老师鉴定好了,他肯定不会提鉴定费的事情。”

    老林冷笑一声,随后拿出钱包,死活要给赵琦鉴定费,赵琦推托不过,也只好象征性地收了一点费用。

    过了一会,宋老牛带着茶壶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五十出头的老人,不过,宋国永见到这老人,脸立马拉了下来。

第两百三十八章 送上门

    跟着宋老牛一起过来的那人,正是之前打何浩那人的父亲,何国永见到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赵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江全宝,也是老何的朋友……”江全宝的笑容带着一丝献媚。

    赵琦听了老人的自我介绍,心里很惊讶,这个江全宝可是几个月前他经常念叨的对象,原本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找这个人,没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跟你是朋友啊!”何国永没等江全宝说下去,黑着脸说道。

    江全宝脸上堆满了笑容:“老何,真是对不住,今天的事情全都是我孙子不懂事,撒谎说你儿子骂他了,所以我儿子才会这么冲动。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原谅他一回吧!”

    说着,他把手里拎着一箱糕点,放到何国永面前,嘴里还一个劲地道歉。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国永心里虽很生气,但江全宝这样的态度,又是一个小区的邻居,他也不好抓着不放。

    他冷冷地说道:“东西你拿回去,教好你孙子,小小年纪就会无中生有,长大了还得了!还有,让你儿子去警局讲讲清楚,这事就算了。”

    江全宝笑容满面:“东西无论如何你得收下,况且只是一盒糕点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糕点别看小小一盒,也得好几百块钱,以江全宝的性格可舍不得买,很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一直没舍得吃。这一点,是赵琦注意到江全宝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舍得出的。

    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哪怕江全宝再不舍,如果何国永不收下这份礼物,今后还不知怎么编排他,他想了想也就收下了。

    之后,宋老牛迫不及待地把茶壶拿了出来,就像老林说的那样,这把茶壶看起来确实比较老旧了,不但壶盖没了,口沿处也有好几个冲口。

    不过,赵琦到并没有小视它,拿到手中仔细看了一会,笑着说道:“恭喜,这是一件明晚期的青花山水人物执壶,青花发色鲜艳,纹饰意境高远,还是比较不错的物件。”

    大家到是没想到,这把茶壶还真有点年头了,宋老牛听了赵琦的点评,更是兴奋不已,连忙询问它的价值。

    赵琦沉吟了片刻:“如果保存完整,上拍卖会估计也能值五六万,可惜就是保存的不好,影响了它的价值,卖得好的情况下,我估计也就两三千左右了。”

    “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啊!”宋老牛大吃一惊,显然无法接受这么大的差价。

    老林撇了撇嘴:“其实别说两三千,就算两三百,我也不会买这么一件玩意儿!”

    宋老牛说话带了一丝火气:“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也可以说我不喜欢你那个犀牛角,两三百都嫌贵!”

    赵琦笑着说道:“咱们平时古玩的买卖,个人主观因素对价格的影响很大,就拿林老先生的犀角杯,喜欢的自然喜欢的不得了,觉得四五十万买下来,自己也赚了,但对不喜欢的人来说,要他花一万块钱都难。。”

    事实上,如果搞收藏多年,都会发现一个现象,拍卖会上价格那么高,而普通老百姓手上的藏品却很难变现。

    前世,赵琦就认识一位搞了十几年收藏的老人,他节衣缩食,陆续收藏了一批字画、瓷器,看到新闻报道上,许多艺术品都拍出天价,以为自己也是亿万富翁了,想把东西卖出去,结果却连连碰壁。

    后来,他又通过网上结识了好多个藏友,他们尝试了几年,还是一件都没卖出去,其中有些人走遍全国各地的大大小小拍卖公司,把自己的存款全部折腾进去缴纳所谓拍卖公司的图录费和展览费,最终却一无所获!

    最后,这位老人幡然醒悟,知道靠这种办法很难卖出藏品,为了维生,只有将藏品委托给信任的摆地摊的小贩和古玩店代卖。

    赵琦也受过他的委托,但一些拍卖会上轻松就能卖出七八万的藏品,只能卖个几千块钱,原因是什么?没有专家背书,买家不管出于哪种目的,自然要压价。

    而卖到古玩店,店老板肯定也会压价,几万块的古玩压到几百块钱都是正常的,哪怕赵琦觉得自己还算有些良心,也不例外,只是稍微多给一些而已。整个古玩行都是这么做的,他如果另类一些,赚不到几个钱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那些在拍卖会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买家们,他们不会去古玩市场购买普通老百姓手中几千、上万的真品,他们也看不上这些东西。

    你几千块钱的东西,哪怕翻上一倍,也只能赚几千,而上百万的古玩,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也有十万。

    对富豪们来说,为什么要花心思赚这样的小钱?

    因此,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归纳起来主要是“有价无市”、混乱不堪的收藏状况和浮夸的、一切以利为主的专家们,以及上层古玩界扼杀民间藏品,从而造成了国内这种不正常的现象。

    老林听了这番话,心中有些焦虑:“那我将来想要一个合理的价钱,只能去拍卖会了吗?”

    “不一定,遇到合适的古玩经纪人、藏家等等都可以。”赵琦笑了笑:“不过,有句话我得事先说明,无论是出售还是通过对方撮合,都有一笔额外费用的,只是相比拍卖会要少一些。”

    赵琦又给大家介绍了拍卖会和古玩经纪人所需要的费用。

    当大家得知,大部分拍卖公司按成交价15%收取买卖双方的费用时,全都咋舌不己。

    “成交价一个亿,拍卖公司不得收3000万?”宋老牛惊叹道:“这些拍卖公司可真是无本买卖啊!”

    何国永摇了摇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拍卖公司,东西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只能说,这都是有钱人的游戏。”

    大家沉默了片刻,老林笑了笑:“等我要卖的时候,就去找赵老师就行了,我相信赵老师肯定不会忽悠我。”

    赵琦哈哈一笑:“我可不是圣人,该赚的钱一定会赚。”

    老林笑道:“那是一定的,我虽然是个没见识的老头子,但也知道吃独食没什么好下场。”

    这时,宋老牛开口问道:“赵老师,我的这把壶将来能升值吗?”

    赵琦点点头:“升值是肯定的,但不会有很大的幅度。”

    宋老牛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您收吗?”

    赵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如果我收的话,价钱就不可能有我说的这么多了,不过我能帮你代卖,并且保证不会低于两千块钱,但卖出的时间我不能保证,如果一年卖不出去,我可以花这个价钱把它买下来。”

    可能赵琦的想法跟别人不一样,他觉得做买卖,许多时候,诚实一些反而更容易获得信任,做生意赚钱天经地义,如果卖家这都觉得不舒服,那这种生意不做也罢。

    宋老牛犹豫地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不我再考虑一下吧。”

    赵琦笑着表示没问题。

    江全宝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轮到他了,连忙拿出了一只盒子,打开之后放在桌上:“赵老师,我这人平时喜欢收藏一些瓷片,但苦于没有名师指导,一直不能准确判断瓷片的真伪,不知您能不能帮我瞧瞧,分析分析?”

    何国永瞥了江全宝一眼,心道:“臭不要脸,当赵琦是免费的老师啊!”

    赵琦如果知道何国永的想法,会笑着说,往往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在古玩这行,想占别人便宜,往往最终被占便宜的是自己。

    他朝盒子里看去,发现就是很普通的瓷片,看着觉得一般,不过,他还是仔细看了看,做了一番点评。

    “不是吧,瓷片还有假的?”

    听说其中有一片瓷片是假的,何国永他们都非常惊讶。

    江全宝有些肉疼地说道:“这一块瓷片花了我二十块钱呢!”

    “目前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很多假瓷片,在一些古玩市场上,由于人们对瓷片的警惕性较低,总有人在兜售假冒的古瓷片,也常有藏友不小心上当。咱们来计算一下,哪怕一块瓷片只要几块钱,一只假瓶子也能摔上十几二十块瓷片,算下来比单卖还合算,还更容易卖出去。”

    赵琦接着说道:“有些人认为‘瓷片无假货’,把瓷片当作鉴定古瓷的唯一‘标本’,这里也容易走入一个误区。古瓷鉴定是一项建立在综合信息判断上的科学,瓷片仅仅是一个方面,并不能取代所有的判断标准。明、清民窑瓷片多是一些碗、盘碎片,研究青花绘画风格尚可,依赖它们来鉴定实物,实在不可取。”

    江全宝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脸的懊恼:“我真后悔,没有早点遇到赵老师,否则就不会买了将近上万块钱的瓷片了!”

    老林非常好奇:“你买这么多瓷片干嘛?”

    “这不是买瓷片便宜嘛,而且瓷片也会升值吧。”江全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赵琦暗自摇了摇头,有些人以为瓷器会升值,瓷片应该也会升值,其实这个想法大错特错,瓷片因其本身的不完整性奠定了其在市场价值上的地位。事实上,古瓷片除了一些特别名贵、稀有的品种,是基本上不具备升值空间的。

    不过这话他就不说了,免得让江全宝更加难受。

    江全宝对着赵琦谄笑着说:“赵老师,能不能帮个忙,到我家,帮我瞧瞧我买的那些瓷片。”

    何国永刚才心里就一直不舒服,听到这番话,语气就有些不快了:“我说你真当别人有多闲啊,为了你几块不值钱的碎瓷片,耽误那么多时间!”

    江全宝别的可以忍,但不能忍别人说他的收藏不值钱:“瓷片怎么就不值钱了,没听别人说吗?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那你有什么汝瓷吗?没有的话,你说什么说!”

    “我没有汝窑瓷片,但我有仿汝窑的!”

    “二位别争了!”

    赵琦连忙出言相劝:“江先生,你说你有上万块钱的瓷片,这么多瓷片,我可能一时半会看不过来啊!”

    说实话,他真想现在过去瞧瞧,江全宝的收藏里有没有他想要的瓷片,但如果表现的太积极,未免让人觉得古怪。

    见赵琦没有一口回绝,江全宝连忙说道:“赵老师,您别误会,我也不可能让您浪费那么多时间,只要帮我瞧瞧其中一些我比较喜欢的就行了,充其量不超过总数的十分之一,而且肯定按规矩来。”

    说话时,他还表现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呃……”

    赵琦看了看时间:“要不这样吧,现在是两点多,我最多帮你到四点,你看行不行?”

    “行行行!”江全宝的脑袋点得就像啄米的小鸡一样,心道:“嘿嘿,到了我那,总不能让你没看完就走了!”

    未免浪费时间,赵琦和李寅就先跟何国永他们告辞了,这让何国永对江全宝的意见更大了。

    “寅子,你有事就先回去吧。”赵琦注意到,刚才一会时间,李寅就收发了好几条短信。

    “嗯,我这里有个案子要处理一下,回头你办完了,跟我打个招呼。”

    李寅先回去了,赵琦跟着江全宝来到他家。

    江全宝家是两屋一厅,他带着赵琦进屋时,客厅里一个看起来比江全宝要大几岁的老太太,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痛快:“何国永那老家伙有没有说什么?”

    江全宝连忙向老婆使了眼色:“没说什么,回头让彪子给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来来来,赵老师,您先坐着喝杯茶。”

    老太太本来还想说什么,见到赵琦,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您坐,您坐,我给您泡茶,您想喝绿茶还是红茶?”

    “不用这么客气,我时间有些紧张,咱们先把正事办完再说吧。”赵琦心里嘀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变脸的速度真够快的。

第两百三十九章 舆论

    夫妇俩其实比赵琦还要心急,见赵琦直奔主题,正合他们的心意,便带着赵琦来到他们的卧室。

    夫妇俩住的是次卧,面积不大,进门后,前面是一张放着老电视的桌子,右手边是一排衣柜,隔着三四十厘米的距离,是一张1.5米的双人床。

    就在离双人床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江全宝隔出了一块区域,专门用来安放他买下的瓷片,这也使得本来就不大的卧室,更加的拥挤。

    江全宝的收藏的瓷片占用了卧室内的不少空间,关键有些瓷片还会散发出一点味道,如果只有几片,可能不会有多大问题,但数量一多,累积起来,房间里就会有一丝怪味。

    江全宝的老婆为了这件事情,经常跟江全宝吵架,让江全宝把瓷片放到阳台上去,江全宝死活不肯,说是担心阳光晒到,或是被孙子偷偷弄坏了。

    瓷片散发出的怪味不好闻,江全宝为了不想老婆经常跟他吵架,只能买上一些檀香经常点一点。

    赵琦走进房间,乍一闻,满屋子的檀香味道有些呛人,多闻了脑袋都稍稍有些缺氧的感觉,这明显是劣质檀香的味道,长年累月待在这种环境里,身体不得病算是运气好。

    而且,细细分辨,檀香之中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要不是另有目的,赵琦肯定不会在这里多待。

    江全宝把一张破了的床单掀开,露出里面堆的像小山似的瓷片,估摸着估计有好几千片的样子。

    赵琦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瞧这架势,哪怕十分之一,也有好几百片,江全宝这家伙还真够无耻的。

    江全宝把精选出来的瓷片,放在一只箱子里,打开之后,赵琦一看,果然差不多三四百片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要的瓷片在不在里面,要是从这几千片里面找,花时间不说,还得找个理由。

    江全宝腆着一张老脸,笑呵呵地说:“赵老师,您随便看,有什么问题叫我。”

    赵琦也懒得跟他多说,点了点头,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彭大胡子打来的:“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赵琦走到阳台上接通了电话,电话刚接通,手机里就响起了彭大胡子非常焦虑的声音:“老弟,出大事了!”

    “怎么了?”赵琦正了正神色,彭大胡子这么着急,肯定是遇上大麻烦了。

    “今天,新的一期《收藏月刑》发布了,上面讲了咱们上个月拍卖的那件成化青花‘竹溪六逸’雅集图罐,质疑这件拍品的真伪和拍出高价的动机!哎呀……电话里我也讲不太清楚,你上网瞧一瞧,文博网论坛上的一篇置顶文章,讲的也是这件事情,对咱们非常不利!”

    “我上网看一下,一会我再打电话给你。”

    花了一点时间,赵琦用手机上网,点开了那篇贴子,文章说,那件瓷器所代表的是合法的洗钱工具,炒作人故意炒高拍品的价格,就会源源不断地来钱,道理就跟股票买卖一样,并且只有不断炒高古董的价格,才能去银行骗取贷款。

    赵琦知道,盛宇平时的流动资金,有一部分确实是通过退行抵押古董贷款来的,而且因为彭大胡子有关系,贷款的审核并不是很严格。

    如果受了这篇文章的影响,银行不敢抵押贷款不说,还有可能提前要回之前的贷款,这样可能会让盛宇的经营出现问题。

    要说,盛宇完全可以出个声明,表示此事与公司无关,但问题的关键出在鲁毅然身上,在拍卖会上,鲁毅然一直不停地抬高价格,而鲁毅然那时还在为盛宇工作,完全有理由可以说他是盛宇安排的托。

    文章中也提出了这一点,这让盛宇陷入了被动之中,但还是不得不发一份申明。

    “文章你看了吧,现在怎么办?”

    “彭总,你先别急,关键现在要先把幕后找出来,否则就是治标不治本。”

    “对,这事跟纪和光肯定不无关系,否则不会这么巧,如果被我查出来,确实和他有关,哪怕卫总的面子再大,也休怪我无情了!”鲁毅然牙齿咯咯作响。

    “彭总,你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文章中,援引了一位盛宇员工的话,说赵琦能够成为盛宇的顾问,靠的是彭大胡子,赵琦就是彭大胡子的工具,鉴定水平也就刚入行的水平。

    《收藏月刑》上也对赵琦的水平表示质疑,认为盛宇安排一个这么年轻的当顾问,本身就是极不寻常的行为,同时也对顾客不负责任。

    这件事情不用说,肯定有冯建德的影子在内,你冯建德争不过刘宏知,想要让刘宏知亏本那也没问题,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拉盛宇下场就有些不地道了。当然,从鲁毅然拍卖当天的表现,纪和光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了。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之间的竞争关我一个小小顾问什么事?这是想要让我名誉扫地吗?”

    赵琦心中冷笑,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捏是吧,那就先让你们崩掉几颗牙再说!

    彭大胡子听赵琦这么说,心里一动:“你有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吗?”

    赵琦说:“我能解决《收藏月刑》这篇文章的作者,至于纪和光,那得由彭总你来解决!”

    “你说你能解决万安恭?”彭大胡子的声音之中带着惊讶。

    万安恭是业内权威级的文物专家,他出生于收藏世家,在家中长辈的帮助下,又师从业内名师,现在供职于某文物单位,并且是国内某著名拍卖公司的顶级顾问。

    可以说,在陶瓷方面,他的地位和权威性都是业内顶尖水平,轻易无法撼动,并且,他具有良好的社会关系,名声极佳。

    这么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赵琦却说可以解决,也难怪会让彭大胡子这么惊讶。

    彭大胡子接着说道:“赵琦,万安恭这个人社会关系特别复杂,要是出了问题,我可保不了你!”

    赵琦给了对方一颗定心丸:“彭总,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直面万安恭,哪怕最后没成功,他也没办法拿我怎么办。”

    彭大胡子权衡利弊,沉默了片刻:“纪和光这里就由我来处理,只要你能做到,无论如何,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收起手机,赵琦琢磨了片刻,想要对付万安恭说难也不难,只要能够说动那个关键人物就行,说不得自己要付出一点代价。

    正想着事情,赵琦突然听到旁边的空调管道那里,传出来对话声,好像是江全宝夫妇在说他。

    赵琦觉得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好的习惯,但他又想听听江全宝是怎么说他的,就凑到空调管道那边,声音虽然不大,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清楚。

    “怎么一个电话打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过来!”

    “人家是专家明星,忙一点是正常的,不忙我还不请呢!至于他耽误的时间,一会我让他补回来不就行了,反正怎么着,也得把箱子里的看完才能走。”

    “你当你是老几啊!”

    “嘿嘿,年轻人嘛,脸皮薄,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行了。”

    “哼!要是时间太晚,还要留他吃晚饭,你自己去买菜!”

    “呃,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咱们就假装有急事。”

    “江全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这种话亏你说的出口!”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家省点钱好不好,那要不你去买菜!”

    “滚!你如果想省钱,就不应该买这些!江全宝,我实话告诉你,我忍了你很久了,你的这些‘宝贝’再不处理掉,这日子就别过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实话跟你说吧,等赵琦帮我鉴定好了,我就准备让他把这些瓷片给买了,还能省了他的鉴定费。”

    “真的?他会买这样的玩意儿?”

    “只要他敢估价,我就有信心让他把这些瓷片买下来,否则我一定会让他知道,我这张嘴的厉害!”

    “切!你还准备造谣生事啊……”

    本来,赵琦因为自己遭受舆论攻击,心里正不痛快,听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些许冷意,在这之前,他还在为难,如果找到他要的瓷片,怎么从江全宝手里买下来,要给多少钱合适,如今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走回房间,夫妇俩前一秒还张着的嘴都闭上了。

    赵琦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朋友那有个东西琢磨不定,让我帮忙给点意见,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费了我不少口舌,回头还要去他那瞧瞧,放心一些。”

    “赵老师,您真是负责!”江全宝向赵琦举起了大拇指。

    “做这行的,负责是应该的,否则怎么对得起客户的信任!”赵琦心里同时嘀咕道:“你这种小人不在此列!”

    赵琦不想跟江全宝啰嗦,让江全宝再去拿两个箱子过来,好让他把鉴定好的瓷片归类。

    无论怎么样,赵琦在鉴定的时候不能马虎,这不单单是做个样子给江全宝看,也权当给自己多些经验。

    两三百片瓷片,哪怕一分钟看一片,也得四五个小时,赵琦可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况且,瓷片的鉴定不同于整器,胎釉都露出来了,经验丰富的专家,一眼就能看出真伪。

    江全宝也不管赵琦的鉴定速度有多快,他已经决定把瓷片都卖给赵琦,只用管假货就行了,每一块假瓷片,他都要赵琦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他肯定不会答应。

    江全宝的斤斤计较让赵琦浪费大量时间,关键有些瓷片假的地方都是类似的,赵琦说过一遍,江全宝还要让他再说一遍。

    赵琦心里不耐烦,语气有些冲,脸也拉了下来,江全宝见此情形,担心赵琦撂下担子就走,多少收敛了一些,这让赵琦感慨,有些人就是这样,老虎不发威,当作是病猫。

    赵琦把最后一块瓷片放到箱子里,长舒了一口气,生生让江全宝给多浪费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要不停给江全宝说假瓷片问题在哪,说得他喝了整整一壶水,鉴定时一直弯着腰,差点要断了。

    好在,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赵琦发现了他要的汝窑瓷片,而且不是一片而是两片。

    这两块汝窑瓷片并不是同一种颜色,一片为天青色,一片为天蓝色,两片瓷片的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有明显酥油感觉,釉稍透亮等等,真品特征非常明显。

    江全宝居然把这两片瓷片当作是仿汝窑,不得不说他学了两年瓷器鉴赏(他自己介绍的),都学到狗身上了。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赵琦并没有对这两片瓷片多发表意见,不过江全宝到是口若悬河地说了他买到这两片瓷片的经过,这两片瓷片,他是和三十多片仿汝窑瓷片一起买的,再加上他眼力不行,也难怪会有这样的判断。

    鉴定完了,江全宝请赵琦估价,赵琦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无论是他遇到的买卖,还是拍卖结果,都没有任何可参考的地方,想要给出一个准确的估价比较困难。

    江全宝好说歹说,赵琦最后装作没办法了,就说,如果是他自己,可能会愿意花两三万买下这些瓷片。

    江全宝等的这是这句话,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说他和老婆一直为这些瓷片吵架,再这么下去,肯定得离婚了,问赵琦能否帮忙,把这些瓷片给处理了。

    赵琦同样也做出为难的模样,摆出种种现状,话里话外,无不在说,他要面对的困难,最后实在被江全宝求的不行了,才答应自己会花钱买下。

    接下来又是讨价还价的环节,江全宝不但想让赵琦买下箱子里的瓷片,居然还让赵琦把全部瓷片打包带走,赵琦心里都无语了,最终也只好答应,算下来一共花了三万整数。

    其实,赵琦也不想跟江全宝虚与委蛇,但对付江全宝这种人就必须这样,得让他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小便宜还不行,得是大便宜,他才会没有搞幺蛾子的想法。

第两百四十章 见面

    杭城机场,赵琦从机场出站口出来,注意到前来接机的柳慧婷在向他挥手。

    上了车,柳慧婷笑嘻嘻地说:“怎么突然想到来杭城了,避难来了?”

    看着对方幸灾乐祸的样子,赵琦反问道:“如果有人说你吃饭不利索,你今后还会吃饭吗?”

    柳慧婷无言以对,确实,那篇文章让赵琦一时处于风口浪尖,但说到底,也只能在业内有些影响,赵琦又不靠帮别人鉴定生活,也没有用古玩抵押贷款,对他的实际影响微乎其微。

    说到底,赵琦的名气实在太小了,除了在江东和商都的古玩圈子,也就是对盛宇有所了解的人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而且,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管是《收藏月刊》,还是网上的贴子,关于他的内容就是无中生有,别有用心。

    所以说,最近一段时间,赵琦该干嘛还是干嘛,要说影响,当然也不是没有,电视台了解到舆情,解除了和赵琦的合约,这正合赵琦的心意。

    但人就是这样,哪怕不喜欢,也要自己提出来,否则心里就不爽,于是,赵琦心中的小本本,又记了万安恭等人一笔。

    “对了,拜托你查的人,有没有消息?”赵琦问道。

    “不过是小事而已,哪能难的到我?”柳慧婷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找那个老头啊,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他好像没有收藏的癖好啊!”

    “那可不一定,要是他偷偷摸摸搞收藏呢?”

    “那还能被你知道啦,你能未卜先知不成?”

    “某种意义上,我还真能未卜先知,比如说,我知道你接下来,会往左边变道。”

    “这不可能……卧槽!”

    前方一个辅道出入口,突然窜出一辆汽车,柳慧婷嘴里大叫一声,急忙往左边变道,没想到,那辆车居然连变两条道,出现在了柳慧婷的前面。

    柳慧婷吓得大叫一声,急忙踩刹车,车子差点就顶到那辆车的后车灯上。

    赵琦也吓得差点冒冷汗,他是注意到辅道的那辆车有变道到主道的意图,却没想到司机开车会这么不规矩,此时他的手已经放在手刹上,差点就拉起来了。

    “畜生,会不会开车啊!”

    柳慧婷松了一口气,肚子里的怒火蹭蹭往外冒,打开车窗,就对着前面的车破口大骂,前面的车也知道不对,见绿灯亮了,连忙开车左转掉头跑了。

    “混蛋!气死我了!”

    柳慧婷嘴里骂骂咧咧,也只能先左转,再掉头回到原来的车道。

    “还知道笑,也不知道提醒我,要不是老娘刚才反应快,就撞上了!”

    柳慧婷狠狠瞪了赵琦一眼,接着问道:“你有没有记住刚才那辆车的车牌?”

    “记下了。”

    “写下来给我!老娘一定要让他吃不远兜着走!”柳慧婷凶狠的模样就像一头捕猎中的母老虎。

    被这件意外一打岔,柳慧婷把之前说的事情也给忘记了,也省了赵琦一番口舌。

    把赵琦送去下榻的酒店,由于时间比较晚了,简单吃了点东西,柳慧婷就先回去了,说好明天再联系。

    翌日,赵琦早早地便起床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身体,他一直没有放弃学散打的念头,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他分身乏术,不过,他还是每天抽一些时间锻炼,让自己先有个强健的体魄。

    锻炼、洗漱之后,赵琦下楼去享用了酒店自助早餐,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柳慧婷连个电话都没有。

    赵琦打了电话,柳慧婷的声音听起来刚醒,说是等她半个小时就来。

    赵琦叹了一口气,女人的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估计今天得要靠他自己了,反正柳慧婷已经把他要找的人的信息给他了,干脆自己去找吧。

    跟柳慧婷说了一声,赵琦带着东西出发。

    刘及之是个孤寡老人,酷爱喝酒,他每天上午十点半,会出现在他家小区附近的一家本地小菜馆,点上几道小菜,喝上几杯。喝得微醺,再慢腾腾地回家睡一个午觉。

    这个习惯,自从他十年前从供销社退休之后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今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进入饭店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不用打招呼,服务员就把一成不变的菜肴端了上来,又给了刘及之一瓶酒。

    刘及之拿起陌生的酒瓶,端详了片刻,有些不满地说:“小李,今天怎么换酒了?”

    服务员微笑着说道:“您之前喝的那种酒,酒厂不生产了,您尝尝这个,也是挺不错的口粮酒。”

    “好好的,怎么就不生产了?”

    “听说是酒厂效益不行,要卖掉了。”

    “那酒不是挺好喝的吗?我看卖掉是借口,老板是想去赚快钱了吧!”刘及之不满地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杯。

    服务员微笑不语,心道:“除了你之外,有几个人喜欢喝那种酒?”

    刘及之呷了一口酒:“呼,这酒带劲,还不错!小李,还是你懂我。”

    服务员呵呵一笑:“您觉得满意就行。”

    一杯酒下肚,刘及之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倾述欲,只是环顾四周,除了在柜台那打哈欠的服务员之外,一个顾客都没有。

    也是,这小饭馆做的差马马虎虎,没什么名气,今天又是工作日,除了无所事事的自己,还有谁会来呢?

    正想着,刘及之突然注意到,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陌生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身材修长,长得仪表堂堂,浑身散发着书生般的气质,就算电视上的明星也不过如此,这让刘及之颇有好感。

    刘及之看着年轻人,心里想道,如果不是当年发生的意外,自己的孙子也可能这么大了吧!

    年轻人坐在了刘及之的对面,点了两道菜,也要了一瓶酒,比起刘及之喝的要好上不少。

    刘及之的目光从年轻人的脸上,转到了酒瓶上,暗道,这年轻人可真舍得,居然喝这么贵的酒!对了,上一次自己是什么时候喝的这种酒,好像是过年那会了吧。

    想到过年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来看望自己,他不免觉得有些凄凉。

    年轻人发现了刘及之的注视,两人目光交会时,他礼貌地向刘及之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稍显窘迫的微笑。

    这个时候,刘及之心中又泛起找个倾吐对象的想法,只是面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他又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埋头喝起酒来。

    这个时候,年轻人站起身来,走到刘及之跟前:“老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跟您喝一杯?”

    刘及之觉得年轻人的行为有些蹊跷,但正好酒兴上头,对方又让他颇有好感,便举起自己的酒杯:“好,喝一杯!”

    年轻人把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我叫赵琦,您可以叫我小赵,这回来杭城旅游,能够遇到您这样的酒友,真是一件幸事。”

    赵琦的态度坦诚,更让刘及之好感大增,他笑着说:“听口音,你是江南来的?”

    “是,我是江东来的,您不介意吧?”赵琦说着,拿起自己的酒瓶,给刘及之满上。

    “全国各地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介意的,更何况,咱们同为吴越文化。”

    刘及之看起来非常高兴,又举起酒杯:“来,再喝一杯。”

    “好。”赵琦举起酒杯:“我先干了,您老随意。”

    刘及之笑吟吟地看着赵琦干杯,叫了声“小伙子,好酒量”。

    赵琦笑了笑,把自己点的菜挪了过来,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在嘴里:“您老经常一个人独饮?”

    “哎,孤家寡人,也只能一个人喝了。”刘及之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悲伤。

    接下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刘及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够倾吐的对象,颇为兴奋,一直讲述着自己的往事,好像不把自己的经历说完,不肯罢休似的。

    两瓶酒都喝光了,刘及之也有些醉眼朦胧,不过,他还意犹未尽,拉着赵琦去他家喝茶。

    赵琦跟着刘及之一起上了二楼,刘及之打开门,请赵琦进屋,随即去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片药片,放进嘴里,和着水咽了下去。

    “您老哪不舒服么?”赵琦露出关切的神色。

    “就是血管不太好,没多大问题。”

    刘及之请赵琦在一张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椅子上坐下,又问道:“你要什么茶,我这有绿茶和乌龙茶。”

    “绿茶就行了。”

    赵琦环顾四周,房间不大,电线直接钉在墙上,看起来就好像蛛网一般,四周摆放着不少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家具,其中,左边靠墙是一排陈列柜,上面放着精美的陶瓷器,和这个房间有些格格不入,这些家具压缩了空间,又使得房间更加狭小。

    赵琦又把注意力放到自己坐着的椅子上,这是一张太师椅,太师椅是中国古典家具中唯一以官职命名的椅子,原为官家之椅,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此椅在北方统称“太师椅”,江南地区则叫“独坐”。

    这把椅子三屏式椅背,正中搭脑作书卷状,背板分二段攒框镶山水纹云石,下置壶门亮脚,两侧屏及扶手皆以开光镂雕绳拴环璧纹装饰,优美自然。整体简洁明快,俊雅端庄,古拙沉静之感。

    “刘老,这椅子不一般吧?”

    “你觉得呢?”

    “说实话,我对古董也有所了解,这把椅子看起来像是红木做的,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刘及之一边泡茶,一边说道:“你的眼力不错,这把椅子确实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而且不单单是这把椅子,房间里的这些家具,同样都有些年头了。”

    赵琦环顾着四周,赞叹道:“没想到,您老还是一位收藏家啊!”

    “什么收藏家,要不是……”说到这里,刘及之突然闭口不言,把茶杯端到赵琦面前的茶几上。

    接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刘及之继续刚才饭桌的话题,讲着他经历的往事,赵琦也不显厌烦,充当着一名合格的倾听者。

    讲到后来,刘及之又提起了房间里摆放着的这些古家具,以及陈列柜中的瓷器。

    刘及之指了指陈列柜中间的一件瓷器:“小赵,你去把那只瓶子拿过来,我要考考你。”

    赵琦走过去,小心拿了回来,放在茶几上:“您老想问什么?”

    刘及之看了看赵琦,突然说道:“小赵,你是行里人吧?”

    赵琦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拿瓶子的手法,被刘及之看出来了。

    在古玩这行,不同的器物有不同的拿法,如果发现对方上手方法不合规矩便被视为外行,行家不会拿出其他古玩供其欣赏,也不会进行交流或交易了。同样,也可以反推。

    赵琦拿瓷器的手法很自然,这一点,只要是行家就能看得出来,敏感一点的,肯定会想到赵琦的身份。

    到这个时候了,赵琦也就实话实说了:“是的,混口饭吃。”

    刘及之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今天都是你安排好的?”

    赵琦直言道:“今天我确实是过来见您的,不过刚才咱们的交流我可没有演戏,当然,信不信随您。”

    刘及之呵呵一笑:“我信,如果你全程都在演戏,那我也被骗的心甘情愿。那么,你说说看,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从您手里买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宋代湖田窑婴戏瓷塑。”

    刘及之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赵琦微笑着摆摆手:“老先生,不要这么激动,事实上,当年参与那些事情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而且,我也没有恶意,单单只是想买下这件瓷塑而已,否则,我把您灌醉了,不是更好得手吗?”

    “呼!”刘及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拿起茶几上的药瓶,倒出两颗药片放到嘴里吞下,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个人的口中知道的?”

第两百四十一章 答应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段混乱的岁月,暗地里发生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刘及之由于出生普通,再加上头脑聪明,能言善辩,那段岁月反而混的如鱼得得水,也给自己捞了不少好处。

    刘及之所在的那个团伙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家伙,祖上做的古玩生意,有一天,他向包括刘及之在内的五六个人提议,收罗古董藏起来,将来或许可以使他们发家致富。

    几个人商量之后,一致同意了这个意见,之后,他们用各种手段收罗了大量古董,并放置在本地一处荒山洞之中,准备等到合适的时机统一分配。

    然而,刘及之的团伙和另一伙人发生了冲突,刘及之当时也算是一个小头目,事后被打击报复,他的妻儿因此意外去世。

    这件事情,给刘及之造成了巨大的痛苦,他也因此幡然悔悟,认为都是自己作孽深重,才招此报应。

    之后,刘及之借着自己的身份,保住了几位受迫害者的性命,他也因此在几年后,没有受到清算,反而还得以进入供销社工作,平安到退休。

    对刘及之威胁最大的,是那些藏起来的古董,他想了一个办法,提议其中大部分古董上交,这样可以减轻大家的罪行,剩下一部分被他们瓜分,以保证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瓜分了这些古董后,这几个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此后各奔东西,只有刘及之还留在了杭城。

    这些年,随着刘及之年纪越来越大,经常思及当年之事,有时想起自己做过的恶事,他也心生恐惧,非常害怕那些瓜分古董的人过来找他,或者揭发他当年做过的事情。

    这也正是刘及之酗酒,想要麻痹自己的一个重要因素。

    直到今天,刘及之从赵琦口中听到了他最害怕的事情,一时间大为震惊和害怕,差点让他心脏病犯了。

    “你还记得越成吗?”

    “原来是他!”刘及之神色又为之一变,半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还好吗?”

    “他已经去世多年了。”

    赵琦这句话让刘及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又很好奇:“那你是从哪得知的此事?”

    “他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孙子,但只是提起了你的外号‘瘦猴子’,还有那件婴戏瓷塑。”

    这件事情,确实是赵琦前世从越成的孙子口中得知的,他的孙子由于家庭困难,不得已把越成留下来的古董卖给了赵琦,两人也因此而认识,之后一起吃饭,得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件东西?”刘及之目光烔烔地看着赵琦。

    赵琦淡淡一笑:“当然是为了还给原主人。”

    “你……”刘及之又惊讶地看着赵琦,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赵琦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对您并没有恶意,否则我大可把您的消息,告诉那位。”

    前世几年后,婴戏瓷塑的原主找到了刘及之,不但索要这件瓷塑,还想把刘及之送去坐牢。本来,刘及之或许会把东西还给原主,见对方还放下狠话,也不乐意了。之后,双方还为此事对薄公堂,占据了新闻网站的一条报道。

    “你真有这么好心?”刘及之对此半信半疑。

    赵琦正色道:“我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情,不想自寻烦恼。而且我是守法公民,自然按规矩办事,不会做强买强卖的事情。”

    刘及之冷冷一笑:“那要是我不卖呢?”

    赵琦摊了摊手:“事实上,我确实有求于那位,实在没办法,我自然只能把您的消息告知,但以那位的脾气,我估计还会生出一番波折,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事情,对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你把东西送给他,难道不会提起我?”

    “那位也是圈内人,他早些年就放出话,想要找回这件瓷塑,我可以说是偶然买到的,他也不会说什么。”

    说到这,赵琦环顾四周:“而且,我对您老屋里的这些藏品很感兴趣,他要是知道您还活在世上,这些藏品很可能就落不到我的手上了。”

    刘及之沉默了片刻,突然摇头失笑:“你就知道,我会把这些东西卖给你?”

    “至少我还能有个念想,不是吗?”赵琦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刘及之的态度,自己这趟的任务应该能完成了。

    “你在这里等着吧。”刘及之站了起来,突然身体摇晃了一下。

    赵琦连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您没事吧。”

    “你如果受这么大的刺激,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刘及之推开了赵琦的手,走进了房间,过了片刻,他拿着一只盒子回来。

    “看看吧。”刘及之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赵琦此行的目的。

    宋代时期娃娃瓷塑像,除了有祈佑妇人生育男婴外,更有和谐、吉祥、辟邪的寓意。这件属于案头清供的瓷娃娃摆件,艺术感强烈,长25厘米左右,高13厘米左右,大部分地方还留着彩绘,这在大部分类此传世器中,非常难得。

    塑像胎质洁白细腻,整体工艺构思缜密,孩童容貌天真,发髻系飘带,眼有神,福鼻小嘴,大耳下垂,胸前配带珠玉璎珞,手带环,侧身倚靠球体,呈休憩姿态,表现生动自然。

    赵琦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对这件瓷塑像赞叹不己,难怪杜宝田这么多年,一直对此物念念不忘,换作是自己,肯定也会如此。

    “东西对不对?”

    “对,就是它,请问需要多少钱?”

    “你给五万块钱吧!”

    赵琦微微一愣,这件瓷塑像价值有六七十万,刘及之居然只要五万,难道是不知道此物的价值吗?赵琦觉得肯定不是。

    刘及之瞪了赵琦一眼:“愣着干嘛,觉得太贵了?”

    赵琦摇了摇头:“相反,我是觉得便宜了,您这是想要我做什么事吗?”

    “哼!还算有些脑子。”刘及之对赵琦的表现还算满意,要是赵琦嫌贵,他肯定会把赵琦给轰走。

    “我一个孤寡老人要那么多钱干嘛,如果你能答应,我死之后给我找个风水好的墓地葬了,那这件东西就是你的了!”

    “您不怕我答应之后反悔啊!”

    这件事情既简单又困难,说简单,赵琦只需要给刘及之买一块墓地,等刘及之死后安葬就行了,但赵琦知道,刘及之的愿望不单单是这样,他肯定还想着,赵琦在他死后,能够在每年清明之时,祭拜一下他。

    “那是你的问题,说句难听点的,我死后还能管得着你做事吗?”

    “好,我答应你。”

    赵琦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从包里数出五万块钱,放在桌上。

    据赵琦了解,刘及之虽然也做了一些恶事,但并没有谋害任何人的性命,而且这些年,他还从退休工资中,拿出一部分捐助失学儿童,否则赵琦肯定会采取更为直接的方式。

    刘及之瞥了一眼桌上的钱,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对着赵琦挥了挥手:“行了,拿着东西走吧,我要休息了。”

    “那您保重身体。”

    赵琦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拿上装着瓷塑像的盒子走了。

    从小区出来,赵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今天这事虽有波折,结果没有差错,算是完美的完成了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此刻,他的心情不错,又想起了刘及之手中其余的古董,要说不眼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先不说,他有些琢磨不透刘及之的态度,那些藏品价值不菲,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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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之先声夺人介绍:
古玩商人赵琦,激动地发现自己重生了!前世他后知后觉,别人赚得盆满钵盈,他只能血本无归,别人捡漏得宝,他却马虎大意,破家荡产,穷困潦倒!重活一世,他要步步为先,收罗珍藏,走上人生巅峰!额,好像有些不容易?一步一步来吧……古玩之先声夺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玩之先声夺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玩之先声夺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