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所谓的小无产阶级
不过比都装了，只能一装到底了。
但老者有没有被宋澈的逼格惊到不好说，倒是眼神里多了一丝警惕，道：“我看小友很是面生，听腔调也不是这边人，是刚到这小区？”
“今天刚到，住在朋友的家里。”宋澈如实道，自然也看得出也能理解老者的警惕。
正所谓医不叩门。
任何人要是遇到一个陌生人，并且被陌生人一下子指出了自己身体的暗疾，那么第一反应往往不是遇到高人，而是遇到了一个居心叵测、觊觎自己的歹人！
也幸亏宋澈长着一张人畜无害、俊朗倜傥的小白脸，否则这老者恐怕就该翻脸喊人了。
就因为这样，宋澈都没点破老者的肺泡是被子弹洞穿的信息。
老者也没具体问宋澈的朋友是谁，或许他有的是途径可以查到。
现在，他打量了一下宋澈的清澈眼神，确认这人没什么歹意，加上内心确实有不少困惑，于是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小友是医生？”
“中医，也是从我爷爷那学的。”宋澈也耐着性子回道，其实也有些后悔多管了闲事，但愿不要惹祸上身。
“哦，那倒是说得过去，你爷爷能精通五禽戏，想来确实是医门中人。”老者又打消了一丝疑虑。
想了想，他追问道：“既然小友精通中医，那有没有什么指教能改善我的身体顽疾？”
宋澈想了想，道：“我可以再教你一套别的呼吸吐纳法。”
“是什么？”
“龟息功！”
……
“按照中医学的阴阳五行学说，人体吸入属于阳，呼出属于阴。因此，一呼一吸的过程，是一个阴阳交替变化的过程。”
“吐纳也就是吐故纳新，锻炼的是我们的肺，中医认为肺主气，也就是说通过吐纳可以增加我们的气，气足了又可化生血和精，精又化生气血津液，也就是说通过吐纳可以提升我们的生命物质基础。”
“五禽戏固然是好，但我和我爷爷一直觉得更应该加上一个禽兽，就是乌龟。乌龟虽然行动迟缓，但因呼吸细长、纳气久闭，使得龟能长寿，这也是最适合受损肺泡的吐纳法。龟息功就是依照乌龟呼吸的特征研发出来的，由潜心、潜息、真定、出定四部分组成……”
雪夜亭子中，宋澈细致入微的传授着功法。
老者听得格外专注，且越听越是眼泛流彩。
当他按照宋澈的指点，尝试了一个周天的吐纳，立刻就体会到了不俗之处。
“说实话，这套吐纳法的效果没有五禽戏的吐纳法那么卓越，对体力心神的恢复也相对打了折扣，但是……肺真的一点异样都没有了。”老者捂着胸口，细细感受。
“乌龟的呼吸肯定是不如五禽兽那么拔群的，但胜在细水长流。”宋澈笑道：“最关键的是这套吐纳法不需要挑时间和状态，随时随地都可以用，甚至习惯了以后，就连睡觉也可以这么呼吸着。”
“长期这么练下来，不好担保能百病不生，但起码能让您老人家的身体持续保持柔软，想必这也是您先前执着五禽呼吸吐纳法的原因吧。”
老者会心一笑：“小友果然是目光如炬的杏仁神医，主要之前也曾有个中医指导过我，利用吐纳法让身体保持柔软，能够保持气血顺畅。”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所谓的身体柔软，并不是真的柔软，而是一种内在的状态。
比如内脏和筋骨柔软了，就能通畅气血的循环。
如果不柔软的话，就会造成气血淤堵的情况。
悉心留意就能发现，很多长期伏案工作的人，往往更容易患上心肌梗死、脑血栓、肝硬化、脂肪肝和前列腺等疾病。
这就是因为这个群体长期精神紧张，导致了身体内在的僵硬和紧张。
至于健身房的那些肌肉男，他们只是表面僵硬，内在还是很柔很软的……
“能指导出这么高的见解，想必也是一个杏仁国手的级别吧。”宋澈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玩笑道：“这位杏仁国手，是不是还顺带给您卖了点私货，比如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居下，柔弱居上。”老者居然很娴熟的补充了上来。
宋澈之所以提到这段话，主要是想起当年爷爷指点内在柔软的道理时顺带喂了一口鸡汤。
大概意思就是柔软的往往比坚硬的更好，就类似于过刚易折的道理。
一句话总结：做人不能太轴！
体会到这段鸡汤的味道，随即，两人相视一眼，尽皆笑了出来。
清朗的笑声，以亭子为中心，久久回荡在隆冬雪夜和天地之间。
“傅老先生，您还在练功呢。”
忽然黑夜中投来了一束手电筒的光芒。
一个保安发现了老者以后，小心翼翼的没有让光束直接触碰到老者的面部，转而在宋澈的身上一晃，沉吟道：“诶，你是不是刚刚登记进来的那个啊？”
刚刚进入小区还费了一番周折。
光是在门岗处，宋澈不止出示了身份证，值守保安还专门打电话联系了耿卫华本人，直到确认是访客，这才登记了信息放行。
“刚刚领你进来的那人没告诉你尽量少在小区里走动嘛，而且这么晚了，下着雪还出来闲逛啊？”那保安的口气虽然不太好，但盘问得更仔细谨慎，并且还留意着宋澈和老者的距离。
“那人只提醒我不要冒犯住在这小区里的达官贵人。”宋澈扭头看着老者：“看样子，我似乎还是冒犯到了。”
“好了好了。”老者被逗笑了，拍了拍宋澈，道：“我这辈子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无产阶级，你往我头上扣这么大的帽子，可就是要埋汰我咯。”
“不过天色也不早了，是该回去休息了，希望在这里还能再遇到小友讨教一番了。”
旋即，老者挥挥手，走出亭子，在保安的陪同下，遁入进了幽幽夜色中。
宋澈咂咂嘴。
和预想的桥段似乎不太一样啊。
如果按照常规小说的套路，自己指点了大佬以后，大佬最起码会问问自己的家世底细，结果人都走了，自己都还没自报大名呢。
等等，他说自己是无产阶级……无产阶级能住得进这个高大上的住宅区……唔，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882章 就这？
“都下雪了，怎么还逛了这么久？”
“哦，碰到了一个小无产阶级，吹了一会牛比。”
“？？？？？？”
宋澈没忙着解答尚珂的满头问号，进入宽敞的客厅之后，看着茶几上摆满了奇形怪状的道具，就问龙源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还差一点。”龙源山道：“我们手头只有五件信物，卜占之力相比在太平山顶的时候肯定差一截，好在这里距离龙骨所在更近了一些，能弥补一些，但依旧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能缩小范围就很足够了。”宋澈一本正经的道：“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鄙视你的。”
“……”龙源山的小黑脸已经习惯了幽怨。
在女权主导的巫族家庭里，他基本没什么地位，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小受气包。
在外面也得处处受宋澈的窝囊气……正如龙源妮所说的，他何时才能站起来呢？
忍住气抖冷的冲动，龙源山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见他左手抄起茶几上那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黑曜石，右手也拿起一柄刻刀，开始往玉石上雕琢削刻。
宋澈先将注意力落在那一柄刻刀上。
外观上，这只一柄很简朴的刀子，连刀柄都是用木头和麻绳做的，显露出岁月的斑驳。
刀身也显得很老旧了，并且开了一条血槽，隐约折射出一道幽暗色的血光！
“阳煞之力很强啊。”狄天厚也看出了名堂。
阳煞之力，很陌生的词语。
但不难理解这是阴煞之力的反义词。
正所谓物极必反，纯阴之地不利于人类，而极阳之地同样易使人受到煞气影响，这种煞气就叫做“阳煞”。
阳煞最典型最普遍的例子就是【路冲煞】。
如果门前或窗前的外面有一条路直冲过来，就是路冲煞。
凡是犯路冲煞，轻微的结果就是家人天天吵架，重一点的结果就是家人发生疾病，生意不顺，破财遭灾，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会发生血光之灾。
而宋澈则将这股阳煞之力理解为正面磁场力。
龙源山大概是要用强大的正面磁场力为驱使，催动那五件图腾信物的灵力，再根据灵力的指引搜寻剩余的图腾信物。
随着龙源山的动作，黑曜石的粉末一撮撮的落在茶几上。
十多分钟过去，黑曜石被雕琢成了一只龙的形状。
看到这只惟妙惟肖的龙形石雕，宋澈忍不住感慨道：“其实你们巫族可以发展一下工艺品的产业，以龙兄你的手艺，绝对大有可为。”
明明是恭维赞许的话，落在龙源山的耳朵里格外的扎心。
你才去卖工艺品，你全家都去卖工艺品！
真是谢谢你祖宗十八代的提议啊！
调侃完之后，宋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龙形石雕上。
黑曜石经过一番雕琢，外观的色泽更加的内敛剔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源山已经将阳煞之力注入到黑曜石中。
接着，龙源山又拿来一张黄纸，研磨了一小块朱砂，就用毛笔蘸了画起符来。
不过和狄天厚或者其他神棍所制的符有点不同，这张符箓上起头的地方，书写了几个很古怪的文字。
尚教授这个老学究立刻来了兴趣，问道：“甲骨文？”
“巫文！”
龙婆婆也很傲娇的道：“这是我们巫族在上古时期就使用的文字，连甲骨文的发明都有巫文的痕迹。”
大家也不追究龙婆自卖自夸的真伪，继续专注的看着龙源山的下一步行动。
只见龙源山将符箓放置在茶几上，又将那块龙形石雕放置在符箓纸上，接着将那五件图腾信物根据五行原理围绕着摆放。
等做完这些，龙源山又开始念诵起独门的……鸟语。
随着艰涩古怪的咒文，大家只觉得一股热力扑面而来。
明明别墅里就开足了暖气，但这股热力的冲击力依旧很明显。
这代表阳煞之力开始游动了！
“~！#￥%……&*——+）”
龙源山陡然提高了声调，双手分别掐出一个指诀，同时指向了龙形石雕！
在大家的肉眼可见下，充满阳煞之力的龙形石雕骤然黑光大盛，而压在底下的符箓居然无火自燃了！
而摆放在四周的那件图腾信物也在不停震动，敲击着茶几！
阳煞之力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当符箓烧完化作灰烬，龙源山将龙形石雕拿开，又将灰烬吹开，在茶几上赫然烧出了一行字眼！
仍旧是比甲骨文更甲骨文的巫文。
“翻译一下。”宋澈颔首道，知道已经有了结果。
而且他也不担心龙源山谎报军情，毕竟巫医们想要找到颛顼陵墓还得依仗自己。
龙源山盯着这行鸟语瞅了半响，脸色渐渐的凝重了，似乎在思考着人生的真谛。
“怎么搞得如临大敌的。”龙源妮上去拨开哥哥的脑袋，探头一看，眨眨眼睛，吐出了惊天动地的三个字：“潘……家……园……”
“？？？？？？”
……
大家都想静静。
大家都需要静静。
潘家园是什么地方，想必已经不需要赘言解释了。
只是，龙源山捣鼓了半天，拿出了那么神乎其技的巫术表演，大家又翘首了半天，又拿出了那么激情澎湃的期待情绪，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本以为推演的结果会有多高大上呢，结果就这？
就好比你约了一个女网友奔现，由于美颜照片的缘故，让你格外期待，结果一照面，发现就是很普通的路人……纯属浪费感情！
不过也还好了，起码见到的不是抠脚大汉。
“我觉得，我们最初的猜测得改了。”
狄天厚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我们一开始都以为龙骨是藏在颛顼陵墓中，而这个卜占结果，似乎指出了龙骨已经现世了，而且有可能藏在潘……”
狄天厚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连他都没想到这么至高的神器居然在大名鼎鼎的古玩市场里。
而推演出这个结果的龙源山，还有巫医老中青三女也是格外的诡异。
龙青青沉吟道：“现在龙骨现世了，那么其他的陪葬品莫非也……”
她在担心，担心他们巫族的圣物也从颛顼的陵墓中被人挖出来了？！
如果跟着龙骨一起遗落在潘家园还好说，但如果流落到其他地方，那真就是大海捞针了！
“看来，盗墓笔记的剧本暂时还不适合我们。”宋澈还是比较乐观的，莞尔道：“现在胡思乱猜也没用，还是去潘家园溜达一下吧。”
第883章 标题党一当好几年
翌日清晨。
当旭日阳光普照下来，白雪逐渐消融了许多。
在香山住宅别墅区里一处曲径通幽的别墅里，昨晚受到宋澈吹牛比洗礼的老者正坐在庭院里，守着一个小火炉烹制香茶。
明明站在周围值守的人都冻红了脖子，唯独老者依旧泰然自若，丝毫不畏惧刺骨的寒风，呈现出若有所思状。
而且他煮茶比较奇特，时不时从一个大瓷罐里舀出一堆白雪，然后丢进正架在火炉上烧烤的茶壶里。
他一边煮茶一边思考，忽然眼神一亮，抬手道：“快给我拿笔墨纸。”
很快就有跟班奉上了笔墨纸。
老者开始在上面书写苍劲有力的文字，最终……只写出了三个字：香山雪！
再往后，他悬笔停顿思考了半响，最终颓然一叹，将笔搁置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周围人似乎见怪不怪了。
“终究还是差了点灵感……明明刚刚都灵光一闪了，我都一度觉得能想出下一段了。”老者意兴索然的道。
有个跟班就恭谦的道：“首长，要不然您先喝一口早茶，可能喝过之后就文思如泉涌了。”
“没用，我都这么喝了几个冬天了，也没见文思挤出一丢水来。”老者咂嘴道。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昨晚宋澈吹牛比时的那几个关键字眼：保持身体内在的柔软！
他觉得刺激自己文思如泉涌的灵感，就应该出自这一段心灵鸡汤！
“对了，昨晚那小家伙的身份查清了没？”老者随意的问道。
“查到了，都在这里。”
跟班很伶俐又敏捷的将一张打印好的资料捧在了老者的面前。
“嗯？网红专家宋澈……嗬，还挺出名的，我好像真有些印象。”老者看到宋大圣惊世骇俗的百科事迹，更是双眼一亮，啧啧道：“我之前就听人提起过，东江那边有个小医生，跟孙猴子破石出世一样，本事奇高，每到一处都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止国内，满世界都掀起了不小的风风浪浪，堪称是国产007了。”
“他之前本来有机会进中央保健委员会，成为最年轻的社科院院士的，但在提拔的关键时期，他给一个医生出头，暴打了一个伤医的病人家属，把人打折了好几根骨头，因为这件事被轰出了燕京。”跟班指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结果老者更来了兴致：“那岂不是又跟孙猴子大闹天宫被镇压一个戏路？有意思！”
“至于他这趟进京的目的，我还在查，只确定了他是住在耿卫华的别墅里……就是澳港赵嘉良的女婿。”跟班又补充道。
“这还用你提醒？”老者一翻白眼，骂骂咧咧的道：“耿卫华这混球，他滚到哪里我都记得牢，当年在我带的队伍里，他就是最刺头的那一个！结果这混球真没让我失望，当年澳港回归后委派他去镇守，结果居然勾搭上了一个富家千金，一退伍就跑去倒插门吃软饭，简直丢光了我们部队的脸面！”
“劳资没治他罪就很仁慈了，这混球居然还涎着脸贴上来求我原谅，更不惜找关系在这买了套房子想跟我做邻居，上次被我敲了几棍子后，就又溜回澳港不敢回来了！敢再出现在劳资面前，劳资就学那个宋大圣，非把他的软骨头敲断了！”
跟班听得一阵汗颜。
耿卫华可以说是傅老常挂在嘴边的负面典型了。
当年多么英姿勃发的兵哥哥，到了澳港以后，迅速被资本主义给腐化了，堕落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豪门软饭王！
而且这位软饭王还留下了一段教科书级别的辩解：我入赘赵家娶赵慧珊，目的就是牺牲自己策反这些资本家们！
多么慷慨大义的豪言啊！
就在这时，跟班的手机响了。
他看看来电，接起听了几句，就跟傅老汇报道：“首长，说混球混球就到了，门口说耿卫华刚进来，您看要不要把他找来？”
刚还扬言要敲断耿卫华软骨头的傅老想了想，摆手道：“不急，我忽然又有了点灵感。”
跟班闻言赶忙将墨笔拿起递到了傅老的手中。
虽然他内心淡定的不认为傅老能文思如泉涌。
不止他，香山脚下的这个住宅区里，很多人都知道一个流传许久的传说。
傅老的偶像是开国伟人，最喜爱的诗文就是【沁园春雪】，最宏伟的梦想就是效仿伟人写出一篇【香山雪】。
结果当了几年的标题党，傅老依旧写不出半段能媲美【沁园春雪】的诗文。
他总说自己欠缺了一些灵感。
而今天，傅老貌似找到了一丢丢灵感，嘴里呢喃着古怪的话语：“内在柔软，气血通畅……内在柔软……”
……
耿卫华犹如悄悄进村的地下党，战战兢兢的混进了住宅区里。
一进别墅门，他就活了过来，兴高采烈的跟着宋澈等人道：“兄弟们，让你们久等了，我胡汉三回来啦！”
对此，负责开门的朱邪好奇道：“耿总，我刚刚看门禁系统，看你到处张望，紧张兮兮的，是不是在躲着谁？”
“哪有？怎么可能？”耿卫华义正词严的道：“我耿卫华做人一向顶天立地，平生除了会怕老婆，其他人劳资怕个球！”
大家默默看着耿卫华的过激反应。
耿卫华大概是心虚，又或者勾起了被某位大佬支配的恐惧，又低声搪塞道：“毕竟我们这次行动任务重大，必须要严格保密，而我身份又比较特殊，当然要尽量低调谨慎一点了。”
说完，耿卫华大概是不想再让大家察觉到尴尬的马脚，转口道：“对了，你们昨晚过来应该又卜占了一次，是什么结果？是不是已经发现了颛顼的陵墓？到底是藏在什么名山大川里？”
面对耿卫华的灵魂三连问，宋澈干咳一声，道：“老耿，你先别这么激动，坐下喝杯茶，我们慢慢聊。”
“我当然激动了。”耿卫华依稀回复到当年英姿勃发的风采，振声道：“你们不知道，我在澳港虽然过得锦衣玉食，但也确实让我的身心过于安逸了，好歹劳资也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难得有机会参与一场历险，劳资终于大显身手了！”
显然耿卫华也承认自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离开澳港，离开了赵慧珊的关爱，耿卫华就跟脱了缰的野马，要在大雪原上撒欢了狂奔，准备迎来一场心灵救赎（放飞自我）。
但是在这个寒冬里，宋澈很无情的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老耿，我想说的是，我们大概率是不用去野外冒险盗墓了，你只需要带够钱，领我们去一趟潘家园就行了。”
“？？？？？？”
第884章 帅小哥喜欢哪一款干尸？
潘家园的全称叫潘家园旧货市场。
严格来说，古董古玩确实属于旧货。
只不过这里边的旧货，不乏宝器宝玉和珍品书画，乃至价值连城的至宝。
当然，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装饰品和艺术品，乃至鱼目混珠、以假乱真的赝品！
宋澈在这方面是纯外行，只懂得一些烂大街的专业术语，譬如‘打眼’、‘捡漏’。
好在，他身边不乏“专业人士”。
“宋老弟，既然顺道来了这里，有没有兴趣玩几把？”耿卫华提议道：“你也不用担心自己蒙着眼睛瞎转悠，有我和狄大师给你保驾护航呢。”
耿卫华在豪门吃软饭，对珍宝也算见多识广了，再说赵嘉良老先生就是一个古董收藏爱好者，估计对这一行当耳濡目染了许多。
但听闻二师兄也是专业人士，宋澈略微好奇道：“二师兄在澳港又跨行学到了一门本事？”
“小师弟你是想说我又不务正业了吧。”狄天厚苦笑道：“其实我对这一行也就是管中窥豹，知识量很有限，主要钻研玉石这一块，因为风水相术中，有许多涉及到对玉石的使用。”
风水相术中，最不可或缺的道具，除了罗盘就是玉石了。
大家都说佩戴玉石有益身心健康，辟邪消灾。
从科学角度分析……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咯。
但根据风水玄学，玉石对人确实有着一定的好处。
如同黑曜石的磁场力一样，玉石作为沉淀了上亿年的矿物集合体，必然也具有磁场力。
而且还基本是良性的磁场力。
这种良性磁场力作用在人身上，可以激发大脑分泌多巴胺等物质，也能提高神经中枢的活跃度，进而让人心情愉悦、思维灵敏。
有鉴于此，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风水相师，对玉石还需要一定的基本功。
“玉石古董什么的，有空闲再说吧，先找该找的东西。”龙源山出声道。
他也不直接说找龙骨，毕竟他们巫医要找的是巫族镇族之宝。
这时，跟在后面一直不声不响的朱邪来了一句：“那我们该去哪里找？”
此话一出，大家的步伐默契的停顿了下来，并默契的保持沉默。
在熙熙囔囔的市场里，他们陷入了对人生真谛的反思中。
是啊，他们该去哪里呢？哪里又是他们的彼岸？
潘家园占地近五万平方米，这么漫无目的的搜寻，依旧是大海捞针。
“跟我来吧，我认识一个地头蛇。”耿卫华咧嘴一笑：“我几次来这帮我老丈人搜罗宝贝，都是通过他。”
只能如此了。
耿卫华领着大家在潘家园里七弯八拐了一圈，最终来到了一个古玩店铺。
“冯掌柜。”
“哎哟，稀客啊，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耿卫华在门口一声招呼，就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回应道。
他兴冲冲的迎出来，那张干瘦无肉的脸颊上绽放出老菊花般的灿烂笑脸，却是透露着猥琐的特质，就差把奸商两字写在脸上了。
“耿总，快里面来坐，媳妇，快上茶，把我刚搜来的碧螺春沏上。”
冯掌柜操着一口纯正的京腔，往店铺里面喊了一声，就屁颠颠的将耿卫华他们请了进来：“我今早起来就左眼狂跳，当时我就预感今天会有好事撞门，但实在没想到会是您这尊大神降临啊。”
“老冯啊，我觉得你不该沏碧螺春，而是该多喝点普洱，给你这嘴皮子刮刮油了。”耿卫华没好气的道。
“行，听耿总的！”冯掌柜格外乖巧懂事，又扭头冲着里面吆喝了一嗓门：“媳妇，单独给我沏普洱茶！”
有钱果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金主爸爸说的都是至理名言。
大家被这一幕逗得哭笑不得。
这个冯掌柜，一脸看过去就是典型的奸商。
偏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油滑嘴脸，把马屁拍得格外的响亮又自然。
耿卫华也很直白的跟大家解释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老冯，就认定他是奸商了，甚至他在潘家园的绰号就叫冯老鬼，鬼得很。但反而他这种人，我找得放心。”
这话听得有些前后矛盾，但仔细一想，也是挺有道理的。
要知道在潘家园这种地方，可谓是鱼龙混杂、十商九奸。
那些看着耿直的老实人，你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坑得底朝天。
在这里无论跟谁做生意，多揣好几个心眼都未必够用，人往往比鬼更加的鬼！
但眼前这个鬼得很的冯老鬼冯掌柜，却似乎很坦诚的显露出自己的奸商身份。
“我承认我做生意挺精明的，但在商言商，我开门做生意就是奔着赚钱去的。我肯定会尽量在客人的身上赚取利润，但我可以保证卖出去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特别是像耿总这样的金主，毕竟我只要坑了他一次，他下回就不会再找我了，岂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冯掌柜嘿嘿一笑：“甚至我还可以帮着客人去鉴别东西，因为我比这潘家园大部分人都要鬼！”
“是个妙人啊。”宋澈莞尔道。
不过他的话，宋澈未必全信。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土财主，冯老鬼仍可能宰一刀就完事，毕竟古玩圈子盛行一句话：要么一年不开张，开张就足够吃一年！
只不过耿卫华是一个特殊的土财主，背后的老丈人赵嘉良是澳港乃至世界华人圈的大佬，稍微有点眼力劲，都该深谙细水长流的道理。
留人看店后，冯掌柜将一行人请进了店铺后面的厅堂，围着一张黑檀木茶桌坐下。
趁着沏茶的功夫，耿卫华径直道：“今天我领这几个朋友来潘家园转转，想要找你打听一样东西。”
“那您绝对是找对人了，这潘家园里，我就是百宝箱百科全书，今天谁家刚进什么好宝贝，我都如数家珍，哪怕现在市场里没有，我也能麻溜的帮你们找到。”冯掌柜使劲的自我营销。
耿卫华没有回应，瞥了眼宋澈。
冯掌柜看在眼里，就知道耿卫华是在帮宋澈找东西，而且看耿卫华对宋澈如此重视，心里就存了结交讨好的念头，就将谄媚殷勤的菊花笑脸转向了宋澈：“这位帅小哥，是想要找金镶玉啊还是古钱器，或者字画瓷器？”
“我想找一根骨头，年份越久越好。”宋澈先尝试漏出一些口风，毕竟龙骨的秘密关系重大，不好跟这个刚认识的奸商透露得太多。
闻言，冯掌柜先是一愣，旋即用食指磨着八字胡，沉吟道：“这位帅小哥的兴趣倒是挺新奇的……我懂了，都懂了，正好我知道一件年份很久的骨头，应该合帅小哥的胃口。”
大家顿时全神贯注、竖耳聆听。
只见冯掌柜很鬼的笑了笑，道：“这市场里正好有喜欢挖土盗墓的家伙，专门收藏经营这类玩意，从楼兰干尸、清朝干尸乃至埃及木乃伊，他那应有尽有，不知道帅小哥具体喜欢哪一款？”
“……”
第885章 卿本良人，奈何落草？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条产业链？
居然还有倒腾这些“古货”的？
也居然还有人会喜欢收藏这些“古货”的？！
这一瞬间，小伙伴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能说，贫穷限制了大家伙的想象，土豪的世界有时真的无法理喻。
“咳，冯掌柜，你想多了，我这兄弟指的骨头不是这种骨头……”
耿卫华也是一阵汗颜，虽然他也听闻过一些土豪由于猎奇，会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没事，耿大哥，我也想了解一下这方面，兴许真有合我胃口的。”宋澈却莫名的截住了耿卫华的解释。
小伙伴们再次呆住了。
不过尚珂几个反应较快的，很快洞悉了宋澈的意思。
毕竟潘家园太大了，各种物品纷繁杂乱，而‘骨头’无疑是里面的冷门物品，难得冯掌柜有这方面的渠道资源，多探查一下兴许能找到线索。
没准，这些倒腾干尸的商家里面，正好有人把‘龙骨’也一块捎来贩卖了。
不过冯掌柜看到耿卫华和宋澈之间的两种说法，顿时有些踟蹰了，试探道：“敢问一句，帅小哥想要找骨头做什么用的？”
宋澈一挑眉头，很自然的道：“我是一名医学从业者。”
“……我懂了，我都懂了！”冯老鬼恍然。
医学从业者研究骨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群人对尸体标本的热衷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耿卫华明白了宋澈的意思，也就心照不宣了，而且为了帮忙打掩护，还故意拉长脸说道：“冯掌柜是不信任我的哥们啊？”
“不是，当然不是，耿总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信不过我爹妈都不能不信您呐。”冯掌柜连忙辩解道：“我这么一问，也是为了大家都能省心省事，毕竟你们也知道，这年头倒腾这些老物件，尤其是这些骨头，是见不得光的……毕竟地底下的东西都是要上交国家的嘛。”
最后那句话亮了。
不过大家又心想，如果国家真的对你们潘家园动真格的，地毯式查个底朝天，又有多少老物件是见得光的？
“倒腾这些这种骨头的，更是掩藏得很仔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也就我有这个渠道。”冯掌柜又道：“即便我刚刚不问这位帅小哥，到时候真要碰头谈交易，那些人肯定也得先查明核实你们的身份，确定靠谱了才能进入验货谈价的阶段。”
“别紧张，冯掌柜，我们都理解。”
宋澈微笑道：“不过我想找的骨头，并不是人的骨头，而是动物的，这涉及到一个很重大的科研项目，所以恕我不能讲得太详细了。”
“原来如此。”冯老鬼又习惯性的用手磨八字胡，想了想，道：“正好我就认识这么一个人，他由于怕伤天和，因此只倒腾动物的骨头，比如恐龙这些。”
这话说得有道理，又貌似有些不对味。
人是人他妈生的，恐龙是恐龙它妈生的，倒腾人的骨头怕伤天和，倒腾恐龙骨头就能随心所欲了？
不过大家也没计较这些语病，耿卫华征询了一下宋澈的目光，就道：“那好，劳烦你帮忙带带路，如果你真能帮我这兄弟找到称心如意的骨头，我给你的中介费比例可以比以往高一倍！”
冯老鬼当即豪气干云的道：“放心吧，耿总，就是那人手里没有帅小哥满意的骨头，我就是拆掉自己的老骨头也要帮你们凑到！”
宋澈瞅了瞅他没有三两头的干瘪骨头，很想说这恐怕倒贴都难出手吧……
……
随即，冯掌柜一个人出去打了个电话，折回来后说道：“那人说现在可以碰一面，先通个气。”
宋澈点头道：“那就劳烦冯掌柜带路了。”
原以为贩卖这些骨头的商家肯定会掩藏得很深，兴许会打着贩卖其他东西的名义做掩饰，未曾想，这家店居然光明正大的开在古玩城的街道边。
千里马，这是挂在店铺门面的牌匾。
乍一看这个店铺名，似乎和骨头八竿子的关系都打不着。
但宋澈瞅了几眼，就领略到了这店铺名的潜台词：“千金买骨！”
“什么意思？”朱邪纳闷道。
“千金买骨的故事没听过？”宋澈缓缓道：“大概就是战国时期，一位侍臣为君王买千里马，却只买了死马的骨头回来，君王大怒而不解，侍臣解释说，如果大家看见君王连千里马的骨头都肯用重金买回来，就会认为君王是真正想要高价买千里马，就会自然而然把千里马送上门来。后来果真如侍臣所言，不到一年就有几匹千里马被呈送上来。”
“店家估计是不敢明着说自己是倒腾骨头的，又或许是为了附庸风雅，就取了这个店名，等于是暗示他这里卖的骨头价值千金。”
朱邪思索了片刻，咕哝道：“卖骨头还能卖得这么讲究，也是活久见了。”
冯掌柜陪笑道：“你别说，这位小哥，这店里卖的骨头，恐怕很多都是你活到现在都见不到的。”
说完，冯掌柜领着他们步入这家其貌不扬的小店铺，推开虚掩的门，往里头吆喝了一声：“具教授。”
这个称呼，当即让大家为之动容，顺势看去，店里只有一个老人家，正在拿鸡毛掸子清理柜台。
听到动静，老人家抬起头，那张白净斯文的脸庞，更是让宋澈等人料想不到。
笔挺的西装革履，戴着黑框眼镜，银发光亮整齐，竟有着学者睿智的风度。
可以说，这个卖骨头的老板，和冯掌柜完全是两个极端。
“冯老鬼，这几位就是你说的客人？”老人家扶了扶眼镜，认真的打量着宋澈等人。
“对，具教授，我领来的人，您绝对放一百二十个心。”冯掌柜信誓旦旦的道。
“等等，你喊他教授是怎么回事？”尚珂好奇道。
不止她，大家也奇怪，眼前这个具教授，真的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和尚教授如出一辙，仿佛更像是教书育人的老学者。
冯掌柜贱兮兮的笑道：“这可不是绰号，这位老板真的是教授……准确的说曾经当过教授，还是华清大学历史考古系出来的，算是潘家园里学历最高的老板，没有之一。”
“……”
看着这位很高知的“老骨头贩子”，宋澈很想说：
卿本良人，奈何落草？
第886章 买骨还得看主人
“你也不用每次都在客人拿我的学历开涮了，这年头燕京大学毕业出来卖猪肉的都好几个，不差我一个旧货贩子。”
具教授没好气的道，接着又文绉绉的掉起了书袋：“英雄不问出处，草寇也莫问出身，世间大道千万条，只求一条自在路。”
“你瞧瞧，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冯掌柜起哄道。
大家也是忍俊不禁。
这么高知的老骨头贩子，难怪能给铺子取出这么有内涵的店名了。
至于这位学富五车的考古系老教授为何放弃节操，投身这行当，也没必要刨根究底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志向，只要没有涉及违法犯罪，没必要非得用圣人标准的去衡量。
随即，大家就将目光投向了铺子柜台里暂时的物件了。
这柜台里的物件，果然全都是骨头！
而且这些骨头的来源几乎都很特别！
“你们想看什么骨头，但凡书上有的，我这里基本都有，即便没有，我也能给你们找过来。”具教授指了指墙上笔墨画的“千金买骨”四个大字，很有逼格的说道：“前提是你们能出得起价钱，可以说我这里的骨头，大多是价值千金的。”
宋澈没急着动声色，走到柜台前逐一浏览过去。
根据货品标注，里面陈设的骨头，有象牙，有恐龙化石，有西伯利亚虎骨，有白犀牛角制成的天珠，甚至有藏西高原4.5亿年前的“古伯化玉（音）”天珠等！
这一看，真的是大开眼界。
尚教授忍不住质疑道：“你卖这些，都没人管么？”
具教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看这位朋友也是一个文化人，想必是太严谨了，其实法律上，很多骨头都没有被禁止买卖的。”
“比如我这主要是经营象牙制品的，按照林业部门的要求，只要出售的象牙制品符合他们的年限要求，并且得到审批的资质，那就可以在民间流通。”具教授抬手一指那些象牙制品：“你瞧瞧，我这里摆出来的每一件，都是有批文的！还有我这么大张的证书挂在墙上呢。”
大家顺势一看，果然墙上挂着一张《象牙制品收藏证》。
“再说恐龙化石、西伯利亚虎骨这些，没错，国家是明文禁止交易大型脊椎类动物化石的，但法律禁止的范围，只局限在国内找到的，也就是地上地下找出来的宝贝都得上交国家。但我这儿卖的，基本是在国外买的，还都是通过国外的合法渠道，各种证书一样不缺，我花钱从国外买回来，正规海关申报入境，总不犯法吧。”
这倒是大实话。
由于国情不同，国外很多国家都是公开贩卖这些特殊的骨头，并且这些年国外拍卖恐龙化石的例子越来越多。
比如两年前，巴黎一家拍卖行公开拍卖一具约9米长的食肉恐龙化石，最终以两百多万欧元被一个神秘买家拿下。
这中间还有一段插曲：很多考古学者联名写信对这拍卖行进行了谴责和抗议，要求他们保留这些极具考古价值的宝物，但拍卖会的资本家不理不睬，只回复了一句话：你们有钱就买走呗，没钱就别bb。
所以还是马克思说得对：资本家为了赚钱可以胡作非为，要放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早就要求拍卖行把化石上交国家了。
至于非洲的那些穷国家，就更不讲究了，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都可以把金字塔卖给你。
闻言，宋澈等人又一阵忍俊不禁。
果然，有文化的流氓就是不一样。
有句话叫法无明禁皆可为。
法律没有禁止，但也没有允许，等于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了。
尚珂听得又是一阵感慨，笑道：“我大概是明白你为什么会从事这行当了。”
这个考古系出来的高知分子，对相关的法律条文太熟悉了，熟悉到清楚如何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又绝不会过界！
而且他话里还有一个潜台词：他摆在货柜上的骨头都是法律允许流通的，那么谁知道他柜台底下会不会还有法律不允许流通的呢？
“所以，还得你们先说说到底想要什么骨头，我才好给你们挑拣。”具教授又不失警惕的道。
如果宋澈他们要求的骨头是法律不允许的，那么他就有必要慎之又慎的对待了。
这时候，大家都不说话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宋澈。
具教授就知道宋澈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也慎重的打量着这个小白脸。
宋澈又扫了一圈铺子，斟酌了措辞，道：“具教授，我想先请教你一点，你对动物骨头的研究造诣这么深厚，那么在你的收藏经历中，有没有经手过那些从陵墓中挖掘出的动物骨头？”
具教授想了想，沉吟道：“动物殉葬的文化，在上古时期的黄河流域，也就是现在北方地区是很普遍的，特别是商周之前，上古先人很崇尚兽文化，并且会将动物骨头打磨成饰品佩戴，这个动物骨头的来源越是特殊，那么佩戴者在部落族群里的地位就越高。”
“而当这些地位崇高的首领死亡后，往往会将许多动物野兽一块殉葬。不过截止到目前，我经手过的这类动物骨头很少，几乎是屈指可数。因为营造保存再好的陵墓，一旦被人为的闯入了，别说骨头，一具干尸都可能瞬间被氧化摧毁。”
教授不愧是教授，一出口就是满满的干活。
宋澈心里一动，追问道：“那么能否说说你经手过的那几件陵墓中发掘出来的骨头呢？”
“这个你让我怎么说。”具教授摊手道：“这些在陵墓发掘后还能保存下来的动物骨头，其实也是用了制作干尸的方式，倒也没什么稀罕特殊的。所以小伙子你最好直接跟我说想要找什么动物的骨头，真没必要跟我拐弯抹角的。”
“我并没有要求具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我以上请教的那些事，主要目的是想要求这个动物骨头，是从好的陵墓中发掘出来的。”宋澈凝声道：“说白了，我关注的不是骨头，而是这个陵墓的主人。而且这个陵墓主人的身份越大越好，这样殉葬的动物骨头，自然值得我一掷千金。”
具教授一挑眉头，古怪一笑：“你这是买骨还得看主人啊。”
第887章 考虑过熊猫的感受吗？
“你们家有人是学风水的？”具教授忽然问道。
宋澈没接茬。
耿卫华就趁机将狄天厚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澳港著名的玄学专家，狄大师。”
具教授又看了几眼狄天厚，见狄天厚果然有一股子神棍气质，就颔首道：“难怪你们找殉葬动物的骨头，还得看陵墓主人是谁？”
宋澈刚刚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圆场。
结果只是指出了狄天厚的身份，具教授就自己解答了疑虑。
“这种顾客，我们没少见，都是指明了要那些历史名人的陪葬品，一来有身份，二来图吉利。”冯掌柜顺势解答道。
同时，他眼神里也有些困惑，大概是纳闷宋澈一个医生，狄天厚一个神棍，怎么会凑到一块去了。
只是这场合，他没必要追究，只需要促成交易就行了。
“具教授，客人这么说了，你手里能不能搞到这样的货？”
“历史上达官贵人的陪葬品数不胜数，但殉葬的动物骨头还真有点棘手，主要是那些摸金盗墓的基本不会顺走这些玩意……”
具教授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正好有一件货，我知道的，可能符合你们的要求。”
“是什么？”宋澈凝声道。
“是一只动物的头骨，至于来路，只听说是那伙人从一个墓室里顺来的。”具教授道。
他口中的那伙人，用脚指头都猜得到，是那些摸金盗墓的家伙！
“一般这些人在墓室里发现骨头基本不会搭理，但是这只动物的头骨保存得很完整，又比较奇特，他们就给搬了出来，但你们也知道，这年头对老骨头感兴趣的金主相对不多，更何况那动物头骨的成色保存得太好了，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是从山窝里随地捡来的动物尸骨，所以一直滞销到现在。”
具教授忽然压低声音：“我可以撮合你们谈谈，我不介入，但得说好，如果成交了，我要百分之十的抽成。”
闻言，宋澈就喟然失笑了。
一个冯老鬼索要中介费，这个具教授又索要中介费，敢情都是赚差价的中间商！
“只要确定是我们想要的物件，这笔中介费可以给你。”宋澈也不是随便被敲竹竿子的冤大头。
具教授知道宋澈是想套取更多的信息，就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宋澈的面前：“你觉得这动物头骨像是什么？”
宋澈看了眼，目光就定格住了。
这动物的头骨还真的头一次见。
“其实那伙人之所以卖不出去，一个原因是这头骨根本找不到出处，因此很多人以为是他们自己雕琢的。”具教授分析道：“我也不敢肯定真伪，但如果这头骨是真的，或许就是国宝的祖宗了。”
国宝的祖宗？
岂不是大熊猫的祖先！
“始熊猫！”尚教授率先反应了过来。
“没错，我以前在研究所也经手过两宗始熊猫的化石，和这个很像。”具教授道。
宋澈思忖着，忽然衣角被人扯了扯，他回头一看，就见龙源山的那张小黑脸正兀自神情动容着！
宋澈心里一动，回头跟具教授道：“那好，麻烦你帮忙约见一下，我们想先查探一下真伪。”
“可以，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具教授没有当场答应联络。
毕竟和盗墓贼的关系肯定不能见光，具教授是怕给钓鱼执法了。
宋澈知道再逗留也没意义，本想告辞离去，忽然发现在店铺的门窗口，冒出了一双贼森森的目光！
他神情一变，回头继续跟具教授道：“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就帮忙联系一下，我们真的比较有诚意。”
具教授一皱眉。
冯掌柜就帮着说情道：“教授，人家贵人事多，来一趟不容易，能现在搞定的事情，没必要让他们多跑一趟吧。”
“那行，卖你一份人情，帮我看着铺子。”
具教授说完就走进了后屋。
“宋老弟，你表现得这么心急，就不怕给他们趁机宰一刀啊？”耿卫华提醒道。
宋澈先回头看了眼店铺的门窗口，那双偷窥的眼睛已经消失了。
“我们的行踪怕是走漏了。”宋澈低声道。
闻言，大家的脸色也变了。
稍稍一想，就猜到很可能是吴元山或者沐春风派来的跟踪者！
“现在我们出现在这，消息肯定已经传过去了，我们不赶紧把这笔买卖给敲定了，就很可能会被这些人给截胡了。”宋澈解释了自己为何执意要着急完成交易。
“但你怎么就确定那个动物的头骨，是我们要找的骨头……那教授不都说了很可能是始熊猫的头骨化石嘛。”尚珂追问道。
宋澈看了眼龙源山，笑道：“不是我们要找的，但也是龙兄要找的吧。”
龙源山默默点头。
大家一愣。
原来巫族遗落的镇族之宝，居然是始熊猫的头骨！
“老鬼，麻烦你帮我买包烟过来吧。”耿卫华掏出钱包，抽出一沓钱递了过去，道：“顺便帮我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
“好说，你们继续聊。”
冯掌柜接过这笔封口费，就屁颠颠的溜出门，给他们腾出说话的时间。
都剩下自己人了，有些话就方便说了。
尚珂道：“我听说蚩尤当年的坐骑，就是始熊猫吧？”
“典籍上是这么记载的。”龙源山回道：“当年蚩尤大帝被黄帝他们斩首之后，坐骑由于凶悍异常，也被一并斩首。我们巫族的先人没能夺回蚩尤大帝的尸身，只带回了坐骑的头颅，因为它是蚩尤大帝的坐骑，我们就将它的头颅作为巫族的镇族象征，一直诚心供奉着。”
“但可恨的是，当颛顼继位之后，又开始了对巫族的镇压和打击，这个镇族象征也在战乱中被夺走，据说被颛顼拿来充当帝座前的垫脚器！”
说到这一茬，龙源山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怨恨！
虽然是炎黄子孙，但宋澈还是能理解这股怨恨。
人家巫族都被赶到山沟沟里了，你颛顼上任之后居然还要赶尽杀绝，甚至还把人家的精神象征都给抢过去垫脚用，考虑过巫族群众的感受吗？考虑过国宝熊猫的感受吗？
这时，宋澈萌生了一个猜测，心想始熊猫灭绝该不会就是因为太过凶悍，让黄帝部落给灭了。而剩下那些温顺的始熊猫得以苟活下来，衍变成了如今只会吃竹卖萌的国宝？
第888章 鬼市
“这始熊猫的头骨就是你们要从颛顼陵墓找的东西？”宋澈问道。
龙源山抿了抿嘴，道：“这是一件，还有另一件至宝要找的。”
至于究竟是什么宝贝，龙源山就不肯再说了。
宋澈也没刨根究底，捋了捋思路，道：“那我们就先抓住这条线索查下去吧。”
既然这始熊猫的头骨也和颛顼有关联，没准那伙盗墓贼已经发现了颛顼陵墓。
顺藤摸瓜查下去，大概率能有所斩获。
大家静候了一会，具教授从后屋走了进来，脸色显得凝重。
一看到他这个脸色，宋澈就知道遇上绊子了，“不顺利？”
具教授叹了口气，道：“也算你们不走运，哪怕昨天来的兴许都能好谈，但刚刚联系了以后，那伙人已经准备把东西拿到鬼市上卖了。”
“拿到鬼市上？啧，那看来难办了。”耿卫华也是面露难色。
“什么鬼市？听得那么灵异玄乎的。”尚珂纳闷道。
“就是夜里才会开的集市。”耿卫华解释道：“比如潘家园，白天你们看到的是这景象，但夜里就是另一幅场面了。一般是凌晨2点开市，到天快亮的时候撤去。并不是真的闹鬼。”
“有什么区别？”
“区别肯定有。”
耿卫华苦笑道：“比如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会在鬼市上出现。”
见不得光的东西是什么，大家用脚趾都想得出来。
“按道理说，这些东西出现在鬼市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那伙人之前不是没在鬼市里兜售过，但一样碰了壁。”具教授道：“但这一次，他们争取到资格进了鬼市的拍卖会，一旦物件流落到拍卖会上，情况就完全不可控了。”
“而且鬼市上，眼尖的人会更多，不乏对这些行当有研究的，一旦有人认为那始熊猫的头骨有价值，出高价竞买也是大有可能的。”
宋澈只能暗道晦气。
那货盗墓贼的骚操作，直接就让单向交易，变成了扑朔迷离的竞争交易了。
“那等于说，我们想拿到这个头骨，只能去鬼市碰运气了？”耿卫华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事实：“这个鬼市到时会开在哪里？”
“不一定，潘家园五万平米，任何一处地点都可能设立鬼市。”具教授回道：“这么操作，主要是为了避免被官府盯上，因此鬼市的主办方会随机在一个地点办集市，除了内部人谁也不知道，而参加者直到鬼市开张前十分钟才会收到消息。”
“那行，我们参加了，你帮我们报个名行吧？”
“行倒是行，我和冯老鬼给你们做担保人就行了。”
具教授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我有言在先，即便你们通过竞价拿到了这颗始熊猫的头骨，你们一样得按照成交价给我抽成。”
“看你这死要钱的德性，哪还有半点大学教授的风骨。”耿卫华鄙夷道。
具教授不以为然的道：“风骨再好，也没骨头啃得实在啊。”
人家是为五斗米折腰，这位高知老学者为了骨头连节操都丢得一干二净，不得不说是现今学术界的一大讽刺。
对于具教授为何沦落如此，直到宋澈等人出门后，才从冯掌柜的口里得到了答案。
“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甭管这个英雄多少岁数，他们都很专一，都喜欢年轻漂亮的，更何况那老骨头根本谈不上是英雄，就是一个色迷心窍的斯文败类。”
冯掌柜不屑道：“他变成这样，就是在学校里迷恋上了一个女研究生，两人搞在了一起，被原配知道后来学校大闹了一场，这老骨头因此丢了工作离了婚，但又舍不得小情人，于是就一头扎进了这一行当里，靠着经验和知识，捞到了不少钱，全都花在了小情人的身上。”
“那小情人在外面住豪宅开豪车，过得光鲜滋润，传言这对狗男女之间还有协定，如果老骨头每月不给小情人足包养费就分手，老骨头为此就铆足劲捞钱，自然不会在意什么道德节操了。”
“垃圾！”
“败类！”
“混帐！”
“禽兽！”
“渣男！”
小伙伴们纷纷谴责。
尚珂想了想，冷笑道：“有没有可能是这老骨头知道了我们对始熊猫头骨的兴趣，因此故意把本来无人问津的骨头推到了鬼市，我们出价越高，他的抽成就越高了。”
“有这可能，但也未必，毕竟竞拍的结果不可控，如果被其他人买走，他一分钱都拿不到。”宋澈分析道：“不过也保不齐这老骨头会暗中找人抬价。”
冯掌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其实帅小哥你们还是心急了一点，俗话说上杆子不是买卖，你表现得越急切，人家越会坐地起价，我说过了，这潘家园里的人大多鬼得很。”
“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不管具教授有没有在里面捣鬼，只要你们仍然想要这个头骨，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闯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这鬼市里面，真的大多数是鬼了。”
“鬼市不是随便说说的，之所以有这个称呼，就是因为这种集市里面，无论卖家还是买家都一个比一个鬼，至于人应该有的道德和良知，在里面基本是不存在的，总之一旦你们进到鬼市里，就不要随便把人当人看好了，甚至可以把每一个靠近你身边的人当作是鬼！”
冯掌柜说得颇为语重心长。
但讽刺的是，他明明绰号冯老鬼，以心思鬼而闻名，但眼下他反而比具教授这些貌似正派的人更加耿直。
“那今晚也要劳烦你帮忙带带路了。”耿卫华说着，又掏出钱包，将里面剩余的钞票一股脑拿出来塞在了冯老鬼的手里。
冯掌柜很麻利的收下了，眉开眼笑的道：“我会尽力给你们保驾护航的。”
他就是这点好，贪得坦诚实在，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会尽心的帮忙。
告别了冯掌柜，宋澈等人就径直往潘家园的停车场走去。
路途上，龙源山和朱邪都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跟踪的迹象。
“现在我们找到这里，等于也把贼寇给引来了，今晚上的鬼市，怕是要来一场百鬼夜行了。”宋澈幽幽的道。
第889章 价值一个亿的小白脸
凌晨一点半，一轮弦月高挂天际。
夜幕笼罩下的潘家园，一片寂静，偶尔有猫狗的叫声传出。
“笃笃笃……”
突兀的叩门声打破了寂静。
过了片刻，伴随着店门开启的声响，一张猥琐的面容呈现在了宋澈的眼前。
“先进来。”
冯老鬼快速低语道，并且让开了身子。
等把宋澈等人迎进去后，他还左右瞅了瞅，确认没人潜伏在周围，这才带上了门。
“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耿卫华没好气的道。
“还是谨慎点吧，最近查得严，万一被人盯上一锅端，耿总您也得闹不痛快。”冯掌柜陪笑道。
“收到消息了没？”宋澈径直问道。
“还没，估计还得过一会，主办方才会把地址发过来。”冯掌柜道：“反正我和具教授已经联名给你们做了担保，等会可以放心过去，但记得，我给你们登记的身份就是富商、风水师，其他人都是助手。”
说完，冯掌柜瞥了眼宋澈：“至于帅小哥你，如果直接表明自己是医生，反倒容易惹那些人起疑心。”
他的意思，并不是医生的身份见不得人，而是见不得‘鬼’！
搞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鬼市，最忌讳的就是有正当职业的顾客。
人家肯定会怀疑一个医生大晚上不睡觉混进鬼市‘淘宝贝’的意图。
“你这么说得，好像我和狄大师的身份有多不正经似的。”耿卫华哼道。
“那倒不是，只是鬼市里最常见的就是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冯老鬼解释道。
狄天厚好奇道：“这种场合里，风水相师很多？”
“不多，但也不能说少。”冯掌柜道：“毕竟很多风水师都喜欢收集一些来路特别的玩意，这些玩意的邪性比较大嘛。”
他所谓的邪性大，按照宋澈的理解，就是磁场力比较奇特。
众所周知，许多历史牛人的陵墓往往藏着精妙诡谲的机关。
除了那些动不动发射暗箭、落下滚石等暴力防御措施，还有一些诸如精神领域的攻击！
比如很多盗墓类的影视剧小说里，主人公他们会有中了幻术的经历，很多都是陵墓里的特殊物件携带的磁场力干扰了心神而导致的。
除此之外，鬼市里想必还有许多蕴含着特殊能量的珍宝，拿到手就能作为装神弄鬼的装比利器，自然会吸引许多神棍们趋之若鹜了。
“到时候大概会有多少人？”宋澈转口问道。
“不好说，一般都是百多人，如果碰上卖品比较丰富贵重的，参加人数基本会翻一番，而且不乏富豪大佬。”冯掌柜忽然露出了苦笑：“很不凑巧，今晚的鬼市应该是今年最大的一期，我估计人数可能会破三百。”
“我们怎么老走背运啊。”耿卫华不满道。
“不是你们走背运，而是你们找东西的时机不对。”冯掌柜苦笑道：“也不想想这都快年关了，那些人一整年天南地北的找宝贝，自然就容易凑到年底赚一票好过年了。”
说完，冯掌柜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掏出看了眼信息，道：“地址发来了，我们出发吧。”
“在哪？”
“沉香市场。”
……
沉香市场是潘家园里的一处交易市场。
顾名思义，这个市场最初主要是经营沉香木材的，时至今日，各种名贵木料都能在市场里找到。
这个地方，耿卫华也熟，他之前曾在沉香市场买过几件木雕送给老丈人。
一行人在夜色中抵达了沉香市场。
从外面看来，里面一片漆黑。
冯掌柜没有领大家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面一个小门，按照两长两短的节奏敲了敲门板。
过了一会，门吱呀呀的拉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个留着寸头、叼着香烟的青年。
“严小哥，别来无恙哈。”冯掌柜对着门里面的人咧嘴笑道。
严小哥扫了眼冯掌柜后面的宋澈等人，颔首道：“短信瞅瞅。”
冯掌柜边掏手机，边介绍道：“这都是我们接待的客人，对今晚的集市很有兴趣，于是就带他们来玩玩，放心，都是我的熟客。”
“反正你做担保就行了，要出了事就是你担着。”严小哥扫了眼短信，确认无误，就让开了身体。
大家顺利的走进了沉香市场。
直到这时，宋澈才知道集市是摆在了市场最中心的空地上，且周围都用屏风遮得严严实实，根本露不出一丝光线到外面。
“刚刚那人就是主办方的人？”宋澈低声问道。
冯掌柜点点头：“他们一共七个结拜兄弟，这是排最小的那个。他们最开始也是在集市里开店的，不过是很黑的那种店，后来投靠了潘家园背后的金主，在市场里负责安保管理工作，平时收一些管理费……你们该懂的。”
确实都懂的。
什么管理费，
不就是巧立名目的保护费嘛！
至于这七个安保管理者，其实就是大佬手下的马仔！
他们一边欺行霸市收保护费，一边暗中经营这种交易市场，从中攫取了难以估量的暴利！
“其实现在的风气还算不错了，以前那才叫一个黑呢。”冯掌柜吐槽道：“当年只要在这里开店的，每做成一单买卖，都得给这些豺狼一笔抽成。后来官府严打整顿后收敛了很多，不过这七个人依旧很狠，你们尽量避免跟他们有接触就是了。”
宋澈心里一动， 又问道：“照你的意思，那么今晚这个交易会，我们这些卖家和买家岂不是还得给这伙人收人头税？”
“他们不会向你们这些买家收的，毕竟其中不乏权贵土豪，得罪了这些金主，不仅有麻烦，而且容易败坏名声。”冯掌柜道：“他们主要是跟这些的卖家收税，但你们也知道，卖家肯定会把成本转嫁到买家的头上，羊毛终究还是出在羊身上的。”
“等于说，我们要买东西，除了你和具教授，还得再加一个中间商了。”宋澈冷笑道。
冯掌柜尴尬一笑：“没办法，这一行的水本来就很深，但起码你们享受到了我们这些中间商的服务嘛。”
“说了半天，另一个中间商呢，劳资都来半天了，也没见到他的服务，该不会还躺在那个小情人的床上吧。”耿卫华骂骂咧咧。
“别急，耿总，出发前我还跟他联系过，他应该已经在主会场等着了。”
冯掌柜陪笑道，领着他们穿过屏风间留出的小门，进入到了交易会现场。
眼前的场景有点类似于展览会，一个个简易的展柜鳞次栉比的分布着，有人在展柜里吆喝叫卖，有人在展柜前观赏鉴货，在这个凌晨时分竟是出奇的热闹。
和冯掌柜预测的那样，人果然很多。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少说就有一两百号人。
见尚珂他们不时注意着那些展台，冯掌柜笑道：“其实外面的货色就这样，虽然白天里比较罕见，但基本也谈不上多名贵，不过是给大家凑热闹图新鲜罢了，而且打眼的几率更大，没什么好碰的，当然，偶尔捡个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概率跟摸彩票差不多，除非你们有过人的眼力和经验，时间又空闲，否则我不建议你们在心思耗在这里。”
“大家都不蠢，真想要找好东西，还得往那里面挤。”冯掌柜指了指被展柜区域包围的那个篷房。
无疑，那个蓬房才是今晚交易会的主战场！
可能很多人看过古玩类的影视小说，往往会很羡慕里面的捡漏情节，觉得古玩市场里一本万利的捡漏机会比比皆是。
但现实是大家都不傻，特别是这里还聚集了大量顶尖的古玩高手和鉴宝专家。
有这么多的大能扎堆，商品里几乎很难有漏网之鱼被错过，自然没什么机会去捡漏了。
而真正有价值的商品，也被大家认定看中，进而让商品的价值推波助澜、水涨船高。
而这个交易会里的竞拍场，正是要将有价值的商品利益最大化！
“但那里面，我就没资格进去了。”冯掌柜嘿嘿一笑：“耿总，您银行卡里的钱够一亿吧？”
“一个亿？小目标而已。”耿卫华财大气粗的说道。
“那就行，麻烦您去门口验个资。”冯掌柜指着篷房门口的工作桌位，那边正有人给准备进去的客人们审查身份。
至于如何审查身份，就是冯掌柜说的：验资！
只见那些工作人员拿着顾客递来的银行卡往机器上刷，或者直接看顾客打开的手机银行应用，一旦确认金额达到了入场资格，工作人员就会很恭敬的鞠躬延请。
耿卫华自然是达标的，很潇洒的‘刷我滴卡’，看到机器上显示的金额数字，工作人员立刻把耿卫华当作上宾邀请入内。
正当宋澈等人要抱着这根大腿一起进去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忽然抬手拦住了去路，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只能带一个助手或朋友入场。”
“怎么会这样，以前都没这样的规定。”冯掌柜质疑道。
“这是刚制定的规矩，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不符合资质的人进去也是无所事事。”工作人员解释道。
潜台词就是没有一个亿的穷鬼，进去又买不起东西，哪里凉快呆哪去。
这一下，耿卫华和冯掌柜就犯难了。
除了他俩，还有宋澈、朱邪、尚珂、尚教授、狄天厚以及龙源山等六人。
问题是，他们六个人似乎都无法完成一个亿的小目标。
宋澈不急不怒，淡淡道：“意思是不是，只要我们剩下六个人能凑到三个亿，就能都进去了？”
工作人员点头道：“没错。”
“这还不好办。”宋澈扭头对耿卫华道：“你卡里有几个亿？”
“三个多亿。”耿卫华迟疑道：“但现在转账怕是行不通吧。”
别说这么晚了，就是大白天，要完成超亿元的银行转账都得提前预约。
“不用转，你不是还欠着我们几个人报酬嘛。”宋澈指着尚教授等人，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嘛，让大家陪你过来寻宝，无论有没有收获，都会给予每个人五千万的报酬。”
耿卫华怔了怔，但迎上宋澈狡黠的眼色，立刻心领神会的道：“没错，今晚交易会结束后，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五千万的报酬。”
“你手头有三个亿，先给他们四个人分别打五千万的欠条呗。至于我和朱邪的报酬可以迟点给，还好我们两个卡里的钱凑一凑，应该够一个小目标了，毕竟得给你留一个亿才有资格进去。”宋澈提出了一个很无厘头的方案。
耿卫华两眼一亮，不住点头：“可以，我给你们每个人打五千万的欠条。”
冯掌柜也是哭笑不得，扭头问工作人员：“那这样操作，我们几个人就都有资格进去了吧？”
“……这个嘛，恕我抱歉，我真没经手过类似的情况。”工作人员也被这番骚操作给弄懵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做到位了，你又打马虎眼，存心刁难我们吧？”朱邪不耐烦道。
“不是，我这都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做的……要不我现在联系一下老板他们，请稍候。”工作人员辩解道。
朱邪还欲再质问，宋澈拦住了，低声劝道：“现在还不是翻脸闹事的时候。”
“我们就觉得他们设这条规矩是专门针对咱们。”朱邪没好气道。
“想多了，小伙子，你们还不够资格。”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篷房里面传来。
只见一个光头大胖子徐徐走了出来，穿着上等绸缎织造的马褂，把玩着两颗核桃，看似弥勒佛的相貌，却透露着一股戾气。
“二爷。”工作人员赶忙鞠躬致意。
冯掌柜也连忙问候道：“二爷，抱歉，惊扰了您。”
二爷看都没看冯掌柜，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在宋澈的小白脸上略微定格了一下，道：“你是叫宋澈的那个医生吧？”
宋澈心里一动，整个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二爷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行了，冲你这张脸，还是值一个亿的，直接进去吧。”
第890章 狗皮膏药
宋澈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光头胖子不是善茬，但偏偏又觉得这家伙瞧着挺……顺眼的。
不为别的，就冲他说话很讲良心很实诚很客观！
虽然宋澈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靠脸吃饭的，但他一直由衷觉得自己的这张小白脸很值钱！
只可惜，自己太过才华横溢了，以至于别人往往只关注他的医学实力，忽略了他的那张旷世容颜。
而今天，终于有人一眼认出了自己这张容颜的价值，一开口就认定自己的小白脸价值一个亿，这无疑是对他个人魅力的肯定。
尚珂一看见宋澈几乎要惺惺相惜的神情，一翻白眼，轻轻踢了他一脚，并凑到他耳边嘀咕道：“别人一给你脸，你就不要脸了，拜托你这时候的智商能不能别掉线啊。”
宋澈的脸色一凛，义正词严的道：“老姐，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位二爷一看就是明明白白、正正经经的社会人，犯得着跟咱们随便开玩笑嘛。”
小伙伴们的内心阴影很大，很有种想抽宋澈耳光、让宋澈醒一醒的冲动。
“我当然是正经的生意人了，自然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话。”光头大胖子玩味一笑：“因为一件商品的价值，不是单靠一个人一张口就可以定价的，关键得看有实力的几个人一致定价。”
宋澈很认真的问道：“那敢问，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慧眼识珠？”
光头胖子径直道：“曹宪民曹老板。”
宋澈心头雪亮。
没想到，这个医疗骗子大佬居然也来了鬼市。
在机场刚严词拒绝了这家伙的合作邀约，当时宋澈就猜到后续估计还会有麻烦，却没想到冤家这么快就聚头了。
这一刻，宋澈甚至萌生了一个猜测：这个医疗骗子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曹老板在里面等着你呢，要不要进去会一会。”光头胖子笑道：“就当给我一点薄面。”
“你都给我的脸估价一个亿了，我肯定得进去了。”宋澈很爽快的答应道。
不爽快都没用了，都送到人家的家门口了，还有扭头走人的机会？
更别说，曹宪民既然知道自己会来，就肯定做好了万全的“留人措施”。
“挺懂事，不错，那就里面请吧。”光头胖子把玩着核桃，转身进了篷房。
宋澈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跟了进去。
篷房里的人相对少一些，也就三四十号人左右。
毕竟能达成一个亿小目标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而光头胖子的那颗卤蛋脑袋很显目的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上。
“他就是刚刚那个严小哥的二哥，潘家园七兄弟里排老二，人称笑面弥勒，大家都管他叫笑二爷。”冯掌柜趁着短暂的间隙提及了光头胖子的身份。
其实大家都猜到了光头胖子的身份，但是‘笑面弥勒’这个绰号还是补全了关键的信息：这家伙就是一只笑面虎！
宋澈打头，穿过一个个座位，走到了最前排。
这时候，他才看清笑二爷身旁坐着的人。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俊朗有气质的中年人，西装革履、仪态干净，乍一看就是妥妥的精英人士。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宋澈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他的照片，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医疗骗子大佬，曹宪民！
曹宪民看到走到跟前的宋澈，一挑眉头，很热情主动的站起身，伸出手笑道：“宋大夫吧，您好您好，久仰大名了。”
宋澈面对伸到面前的手，没急着去握，而是煞有介事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见状，曹宪民的笑容稍稍僵住了，道：“宋大夫是在担心什么？”
宋澈微笑道：“曹老板见谅，毕竟你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势必惹人关注，我只是想低调的做个小医生，可不想蹭热度上头条新闻。”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和曹宪民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宋澈的态度很明确，从一开始就必须跟这个医疗骗子大佬划清界限。
先不说曹宪民的发家史是多么的肮脏卑劣，只要跟这种人沾上边，就随时可能被拖下水！
毕竟曹宪民看中的其实不是宋澈这张小白脸，而是宋澈的名气。
他搞的那种医疗营销骗局，无非是靠各种坑蒙骗的手段，比如找一些所谓的专家帮忙站台背书。
如今，白夜生为了金钱甘愿跑去给曹宪民当走狗，连一点节操都不要了，居然还教唆曹宪民再拉拢宋澈一起同流合污，简直是丧尽天良！
曹宪民一看宋澈的强硬态度，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干笑道：“宋大夫够谨慎的啊，也是，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成就，是该爱惜羽毛。”
坐在旁边的笑二爷显然跟曹宪民蹲一个坑位的，一看宋澈这么不识抬举，就冷笑道：“有原则可以理解，但太过固执也未必是好事，我们的曹老板好歹是全国文明的士绅名流，难道连跟宋大夫握手都不配了吗？”
“笑二爷是吧，恕我这人比较轴，我做事喜欢一码归一码，今晚我来这里是找宝贝的，不是来谈买卖的。希望你们能理解。”宋澈不卑不亢的回道。
闻言，不仅曹宪民的脸色更显阴沉，笑二爷的那张弥勒脸也闪现出锋芒戾气。
剑拔弩张之际，耿卫华打了个哈哈：“曹老板，笑二爷，我这兄弟就是这样，可能是长期搞医学工作，做事情习惯了一板一眼，你们多担待哈。”
耿卫华终究是华人大佬赵嘉良的女婿，他这么放话了，曹宪民和笑二爷也不敢贸然和宋澈起正面冲突。
不过，曹宪民的几次热脸贴到冷屁股，也不可能咽下这口窝囊气，阴恻恻的道：“不知道今晚上宋大夫看中了哪些宝贝，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宋大夫争取一下。我本人还是很期待能跟宋大夫交个朋友的。”
宋澈冷笑不已。
这句话才是曹宪民今晚参加鬼市的主要目的吧！
他大概知道宋澈来鬼市是为了找什么宝贝，干脆就凑进来想横插一杠子了。
接下来，无论宋澈想在鬼市买什么东西，他都会争取拿下来。
至于最后要不要给宋澈，就全看宋澈愿不愿意和他交朋友了！
这个医疗骗子，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狗皮膏药！
第891章 我没钱！
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
“宋老弟。”
吴元山、吴元奇和吴兴荣三个活宝姗姗来迟。
宋澈一挑眉头。
这三只王八，也是要来分一杯羹啊！
“宋老弟，这么巧，你也在这啊。”吴元山若无其事的走到跟前，含笑寒暄道。
“是很巧啊，吴老板你们怎么来这了？”宋澈明知故问。
“我们三个今天刚到，晚上吃了饭闲着没事干，正好听说这里有一个交易会，到时会有许多宝贝，就想来这凑凑热闹了。”吴元山也心照不宣的胡扯道：“倒是宋老弟你有些不厚道啊，既然知道这里有好玩的节目，也不通知一声，毕竟我们现在是坐一条船上的嘛。”
“我们也是临时收到消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就出来逛逛瞅瞅。本来还想等早上再联系吴老板你们的，没想到我们彼此居然心有灵犀，看来有缘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相聚的。”宋澈面不改色的道，要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技能，他比起吴元山自然是有过之无不及。
作为一名合格的成年人，就要学会尽量避免给彼此带来尴尬。
在这方面，宋澈和吴元山都做得很到位，大家一片其乐融融。
“那我们先找个位置坐下吧，竞拍应该快开始了。”吴元山提议道。
宋澈点点头，然后彼此又默契的坐到了一左一右两边，选择了不打扰彼此。
随着客人们陆续就位，当凌晨两点的时候，这场鬼市的竞拍会就正式开始了。
走上台的是一个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眼镜男，一副学者的气质，由他来做致辞并主持竞拍会。
“他是七兄弟里的老三，蒋学哲，绰号蒋三儿，学历最高的那个，算是这伙人里的军师参谋，几乎每次大行动，都是由他策划和主持的。”冯掌柜解释道。
又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
尚珂忽然道：“话说回来，那个禽兽渣男教授呢？”
大家举目四望，都没发现具教授的身影。
冯掌柜嘟囔道：“怪了，那老骨头都说自己提前来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试图联系人，却发现手机信号全无。
他差点忘了，鬼市里放置了好几台信号阻隔器，任何电子类仪器都会丧失作用，包括手机和电脑！
“这个中间商不靠谱啊。”宋澈沉吟道，直觉判断，这里面怕是存在什么未知变故。
“怕是做贼心虚了。”尚珂冷哼道。
大家都不蠢。
他们前脚刚和具教授碰过头，包括曹宪民、吴元山等人就立刻收到情报紧随而来，这里面肯定有人泄露了消息。
至于是谁就不用猜了。
大家腹诽的时候，台上的另一个斯文败类，蒋学哲蒋三儿兀自在那侃侃而道。
他并没有啰嗦什么场面的废话，讲解了一下竞拍的流程和规则，就直接宣布竞拍会开始了。
“第一件商品，是一只动物的头骨。”蒋三儿一挥手，就有人捧着一个大盒子走到台上，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蒋三儿掀开盖子，一只形状怪异的动物头骨就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宋澈等人皆是脸色一凛，没想到第一件拍品就直入正题了！
“这只动物的头骨，想必大家第一眼都觉得挺新鲜的，印象里似乎没有动物的脑袋是长成这样的。”蒋三儿用手轻抚头骨，笑吟吟道：“经过我和专业人员的鉴别，这只头骨应该就是熊猫的祖先，始熊猫的化石头骨了。”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迎来了第一波躁动。
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很快有人提出了异议：“蒋三先生，恕我直言，这颗头骨，你们确定不是人工雕琢的？”
“不信的可以自己上来看看。”蒋三儿很坦诚的道。
下一刻，就有好几个竞拍者走上台，围着始熊猫的头骨开始鉴别琢磨。
其中有人拿着一个手提箱，先翻出放大镜对着头骨横竖研究了半响，末了在征得蒋三儿的同意后，甚至用小刀从头骨某处轻轻刮下一小层骨粉，放在了一个实验器皿里，最后往器皿里添加了一种药剂。
这是鉴定骨头的药剂。
随着药剂的颜色转变，那个实验者朝着大家点点头，表示这颗始熊猫的头骨确凿无误。
这下，全场的氛围被彻底点燃了！
摆在眼前的怪异头骨居然真的是始熊猫的头骨，那自然价值不菲！
一看顾客们的兴致浓厚了，蒋三儿这才举起一根食指，道：“因为这件拍品比较罕见，我们也是第一次操作，所以和出售者商议之后，决定将竞拍起始价定为同重量的恐龙化石，也就是一百万元。每次加价二十万！”
宋澈直接撇嘴。
这个鬼市的主办方也够鬼的。
始熊猫的化石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说举世罕见。
而且恐龙的历史早了始熊猫上亿年，现在外国一具完整的恐龙化石成交价都才折合几百万元，而这个光是一个头骨就敢把起始价定在一百万，真觉得这里的买家们人傻钱多么？
但是，大部分有钱人未必傻，但绝对是任性的。
“一百二十万！”
“一百六十万！”
“两百万！”
“三百万！”
……
仅仅几个回合，价格直接翻了几倍。
而且似乎为了抗议蒋三儿把加价的额度定得太低，那些土豪们连眼皮都不眨，就随意的往上报价了！
“看这架势，千万才是打底的价格。”尚珂凝声道：“老弟，确定要争吗？”
宋澈很淡定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争了？”
“……”
此话一出，当即就伙呆了。
尤其是龙源山，那张小黑脸写满了问号，急道：“你没打算竞拍这个头骨？”
宋澈露出一脸困惑：“我为什么要有这种打算？这不是你们巫族的宝贝吗？”
很有道理，
无法反驳！
于情于理来说，这始熊猫的头骨是他们巫族祖先们的圣物，遗落了几千年现在找到了，作为巫族的后代，龙源山责无旁贷的要去争取回来，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宋澈一个炎黄子孙。
但是……这貌似有些不厚道了。
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守护天使的，
你宋天使怎么拍拍屁股就溜了。
但这也不是宋天使第一次坑队友了。
龙源山憋屈归憋屈，却也根本辩不过宋澈的伶牙俐齿。
眼看那张小黑脸几乎憋得通红，龙源山最终只憋出三字曰：“我没钱！”
第892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你穷你有理这一招对我没用。”
宋澈不为所动，还语重心长的道：“小龙，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巫医了，你应该独自去面对这个残酷现实的世界，我当然知道这个熊猫祖宗的头骨对你们巫族的非凡意义，但作为炎黄子孙的我，实在爱莫能助。”
饶是被宋澈坑了n次，坑得麻木不仁了，龙源山仍是悲愤欲绝。
如果他有罪的话，法律大可以惩罚他，何必派这个坑货来折磨自己呢？
龙源山强行按捺住沸腾的洪荒之力，气急道：“如果这颗头骨被夺走，你们也没法再去寻找颛顼陵墓和龙骨的下落！”
宋澈轻描淡写的道：“谁说没办法的，只要能找到那货盗墓贼，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何必花这笔冤枉钱呢。”
闻言，尚珂等人差点忍不住喷笑。
宋澈可谓是一句话直接杀死了比赛。
如他所说的，即便始熊猫的头骨被其他人买走，他只要找到那伙盗墓贼，一样可以搜集到线索。
既然有捷径可走，何必跟一群土豪比任性呢？又何必让几个中间商赚差价呢？
唯独冯掌柜目瞪口呆，实在搞不懂这伙人的套路和目的，但他也很是焦急。
如果宋澈临时反悔不参与竞拍收购，那他的佣金岂不是要泡汤了？！
“五百万！”
就在内讧发生的时候，有人把价格推到了五百万！
喊价的人赫然是吴元山。
只见他喊完之后，一边得意洋洋的享受装比格调，一边挑衅似的睨了眼宋澈等人。
一群土包子，还想抢在劳资的前头去找龙骨，劳资直接拿钱开道来一招捷足先登！
龙源山也急了，若是丢了始熊猫的头骨，他都没法回去跟家里的那三位女祖宗交差。
万般无奈下，他只得忍气吞声的跟宋澈打商量：“当我问你借的行不行？”
“小龙，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我更不能随便借你钱了，难道你不懂人世间的情谊，大多数是被借钱摧毁的嘛。”宋澈反倒显得义薄云天。
眼看龙源山几乎扑上来咬自己一口，宋澈忽然低声道：“而且我也实在不想助长这股歪风邪气，这始熊猫的头骨明明是你们巫族的东西，凭什么现在让你掏腰包花钱买回来？”
“像当年外国列强从我们国家抢走的文物宝物，到了现在却让我们华夏子孙又耗费天价去买回来，这跟给强盗交赎金有什么区别？这是什么天理道理？”
“还有你想过没有，现在我们为这颗头骨贡献的每一分钱，都会让盗墓贼吃到多一分的甜头，这样会让黑市繁荣，也会让更多的先人陵墓遭殃！我们决不能当这个帮凶！”
“更气愤的是，你如果想买回这件自家的宝贝，还得给几个中间商赚差价，试问你咽的下这口窝囊气吗？”
宋澈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愣是将抠门吝啬演绎成了高风亮节、用心良苦。
龙源山被忽悠得一怔一怔的，脑筋一转，貌似真有些道理。
随着脑袋被宋澈给忽悠得懵圈了，龙源山居然还虚心的求教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不当这个冤大头，就任由我们巫族的圣物继续流落下去？”
“我有一个大胆的主意，龙兄你考虑一下。”
宋澈凑到龙源山的身边，显得神秘兮兮，口中吐出经典绝伦的两个字：“白嫖！”
“……”
……
吴元山喊出五百万的价格之后，很快又被人喊下去了，但他不甘示弱，又喊出了六百万。
毕竟不是恐龙化石，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眼看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吴元山一脸的志得意满。
当宋澈刚到燕京，他就派人跟踪盯梢上了，从香山一直跟踪到了潘家园，记录了宋澈等人在潘家园里走过的店铺，最后他也把目光锁定在了这家叫‘千里马’的骨头店。
接着，他花了重金买通了店老板具教授，得知了宋澈等人的目标是一个始熊猫的头骨，他猜测到这很可能牵涉到了龙骨的下落，于是亦步亦趋也来了鬼市参与竞拍。
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要抢在宋澈等人的前面，掌握追寻颛顼陵墓和龙骨下落的主动权！
因此，这颗始熊猫的头骨，他志在必得！
不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宋澈的家底虽然不及他丰厚，但宋澈身边的耿卫华终究是赵家的女婿，如果耿卫华铁了心要倾囊相助，吴元山也无法抗衡。
但抗衡不了，总得给宋澈等人找点麻烦，刷刷存在感嘛。
他心里面有个预算的底线，在这个底线里，他会不惜代价的推高价格，哪怕自己最后拿不到始熊猫的头骨，也要让宋澈等人大出血！
最阴狠的是，他回头一样可以涎着脸皮凑上去，要求和宋澈一起参与到顺藤摸瓜的搜寻行动里———毕竟他们在澳港就约定好是一伙的。
就在他算盘打得哗啦啦的时候，宋澈终于开口了。
“有人出到六百万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六百万第一次，六百万第二次……”
蒋三儿兀自在那鼓动客人们出价，就当他准备一锤定音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张小白脸举了一下手：“喔！有一位先生出到了六百二十万了！”
吴元山和所有人顺势看去，果然是宋澈横插了一竿子。
“终于坐不住了。”
吴元山的眼神闪过一道厉芒。
正当他准备要继续搅浑水，冷不丁的又有人举起了手！
“哦，曹先生举手了！”蒋三儿以开场以来最高亢的嗓门喊道。
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喊出宾客的姓氏。
现场这么多身家上亿的买家，能被他叫出姓氏的却是屈指可数。
一方面，身家上亿在权贵如云的燕京上层阶级，其实也就一般般的水平。
另一方面，很多买家在这个场合都会尽量低调，免得太招摇惹来麻烦。
但是，曹宪民无疑是这里面一个很另类的存在。
他太有钱了，而且他很喜欢高调。
越高调，他的医疗保健产品才能卖得越好。
这一会，为了凸显高调，他就很有逼格的竖起了一根指头！
“一根指头，这是加价一次的意思？”蒋三儿迟疑道。
曹宪民微笑着摇了摇那根很有逼格的指头。
“那意思是……加价一千万？！”
蒋三儿的嗓门开到了最高马力，并且和曹宪民身旁的笑二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开始给曹宪民歌颂造势。
“曹老板果然一如既往的豪爽干脆，一出手就是千万起步，我本人认识曹老板已经很久了，曹老板的为人做派，给我的感觉就是乐善好施、慷慨大气，比如救济贫困患者、资助慈善事业、振兴华夏足球……”
蒋三儿不吝赞词，将曹宪民标榜为节操满满的土豪，既回馈了曹宪民的一掷千金，也鼓动了其他土豪的情绪。
曹宪民也很志得意满的笑了，同时还扭头看了眼宋澈，意思是劳资吃定你了。
你要是继续不肯合作，那我就用钱砸到你合作为止！
一看曹宪民来势汹汹，吴元山很识趣的做回了缩头乌龟。
跟这位保健产品大佬比财力，他当然不会不自量力。
而且，曹宪民这头豺狼，其实也是他在幕后引来的。
吴元山教唆白夜生帮忙想办法给宋澈使绊子，谁晓得白夜生居然这么阴损，一边收黑钱给曹宪民的保健产品站台背书，一边还给曹宪民推荐了宋澈，想把宋澈一并拉进这口坑里，大家一起帮着曹宪民坑蒙骗、恰烂钱。
曹宪民的保健王国，最需要的就是宋澈这种有实力又有名气的专家，自然会很积极的拉拢宋澈入伙。
但白夜生也料到了宋澈肯定会拒绝，这样一来，就能制造宋澈和曹宪民的矛盾了！
得罪了曹宪民，宋澈岂能有好果子吃？
现在，曹宪民就要用钱来教宋澈做人！
你宋澈不是很有节操嘛，那我就用钱买你的节操。
不过一千万显然不足以买到宋澈的节操。
为了捍卫宋澈的节操，耿卫华终于站出来了。
他把价格直接喊到了两千万！
全场震惊了、懵比了、沸腾了！
但这个沸点还仅是开头……
曹宪民岂能被别人抢走了风头，直接竖起三根手指，三千万！
这一会，蒋三儿的心脏也急促得要窜到嗓子眼了，同时心下一阵懊悔。
早知道熊猫祖宗的头骨这么抢手，他干脆就把起始价和加价都喊高一点了！
但现在也不晚，有这两位超级土豪的竞价，这颗始熊猫的头骨必能刷出破纪录的天价！
成交价越高，他们的抽成也就越多！
“喔！耿先生举出四根手指了！四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四千万第一次，四千万第……啊！曹先生又继续出价了！”
“曹先生举起了五根手指！五根手指！五千万有没有？！”
“五千万第一次，五千万第二次，五千万第三次……成交！”
“今晚第一件拍品，始熊猫的头骨，最终荣归曹先生所有！”
“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贺曹先生拔得头筹，期盼曹先生的事业能犹如国宝一般炙手可热！”
蒋三儿的言辞可谓是舌灿莲花，具有很强的煽动性和蛊惑性，让宋澈怀疑这货之前应该是搞培训演讲的，跟曹宪民的保健产品营销倒是很合拍。
眼看蒋三儿很谄媚殷勤的将始熊猫的头骨捧到了曹先生的跟前，宋澈一边鼓掌，一边道：“小龙，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小龙龙源山雄赳赳气昂昂，手掌一甩，一只蛊虫从他的袖子口一跃而出，落到地上，向着前方快速爬去……
第893章 你这妖孽！
递上一张黑卡，转账完毕后，曹宪民就捧着始熊猫的头骨，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
虽然他也爱好收藏奇珍异宝，但对这类化石的兴趣其实不大。
但他从消息渠道中了解到宋澈对这颗头骨化石的兴趣很大。
既然宋澈对这颗头骨化石感兴趣，而他又对宋澈感兴趣，那么他对这颗头骨化石自然也会有兴趣。
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惜他不是君子，而是一个市侩的商人。
只要能让宋澈为他所用，一掷亿金、夺人所好又算得什么。
毕竟宋澈的声望名气，足可以给他的保健产品生意带来几十倍乃至百倍的回报！
一想到自己会将宋澈给逼良为娼、再打着宋澈的招牌去攫取暴利，曹宪民的心里别提有多美滋滋的。
有鉴于此，他越看这颗始熊猫的头骨，越觉得顺眼，比真的国宝都要可爱得太多了。
正思忖着该如何利用这颗头骨化石胁迫宋澈就范，他忽然发现头骨的眼眶空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嗯？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曹宪民定神探头去观察。
旁边的笑二爷和蒋三儿也凑过头一阵打量，嘀咕道：“没东西啊，曹老板眼花了吧？”
曹宪民迟疑不决，正要掏手机点开手电筒去查探，忽然头骨眼眶里的那奇怪东西缓缓蠕动了出来！
一只虫子！
曹宪民看到这只虫子，只是略微吓了一跳，旋即没好气的道：“东西拿过来也不处理干净，晦气！”
骨头化石里有虫子倒也正常，只是一想到这颗头骨化石是从陵墓里挖掘出来的，曹宪民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尸蛆，一阵说不出的反胃恶心。
蒋三儿生怕惹得曹宪民不高兴，连忙亲自伸出手要把这只虫子揪出来扔掉，结果刚触碰到这只虫子，伴随着虫子的激烈蠕动，他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曹宪民更觉恶心，正要将头骨化石丢出去，那只蠕动的虫子冷不丁就爆了！
噗！
一阵绿油油的不明液体溅洒到了曹宪民、笑二爷和蒋三儿的身上！
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怪异刺鼻的气味就弥漫了周身！
“卧槽！”
曹宪民直接爆了粗口。
但回应他的，却是更加恐怖的场景……
一只虫子刚爆完，从头骨化石里的空隙里又爬出来一只！
紧接着，眼眶、鼻孔、嘴巴和耳朵等部位，也陆续的爬出了虫子！
“卧卧卧槽槽槽！”
曹宪民这一次终于吓得魂飞魄散，他哪里看过这么诡异恶心的画面，正要将头骨化石给扔飞了，可头骨上的许多虫子都很迅疾的爬到了他的身上！
“救命啊！”
“虫子！好多的虫子！”
“始熊猫的骨头成精了！”
“妖怪！这肯定是妖怪作祟！”
“这头骨到底是从哪个不干净的墓里挖来的？！”
周围的买家们见到此状，也直接吓尿了，争相的远离那颗邪门的头骨化石。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头骨里爬出来的虫子，爬上了曹宪民的全身各处，眼里充斥满了恐惧和惶恐！
毕竟，这颗始熊猫的头骨，来路本来就不干净，搞不好就是妖怪留下来的骨头，现在妖灵复苏作祟也勉强说得过去！
人心惶惶之下，有人这么一提，大家就更加紧张了，只能看着曹宪民在虫子的覆盖下摔倒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
而笑二爷、蒋三儿由于靠得太近也被殃及到了，虽然爬到身上的虫子没有曹宪民那么多，但光是感受着虫子们爬过皮肤的滋味，就足以让他们歇斯底里的抓狂了！
“不要慌！有我在！”
这时，一声大喝平地起！
吴兴荣从人堆里挤出来，从口袋里取出三颗药丸。
在大家的注视下，吴兴荣竟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他们三人满身的虫子，径直将三枚药丸塞进了三人的嘴里。
紧接着，吴兴荣豪气干云的道：“大家不要慌张，这一切都是幻术！”
“幻术？可是明明那么多的虫子在爬！”有人质疑道。
“因为连你们也中了幻术。”吴兴荣道：“但你们的幻觉没有这三位那么强烈，只需要用力掐一掐自己的人中穴，再深呼吸一口气，就能摆脱出来了。”
有人依言而行，果然随着精神一振，眼前的景象又陡然变幻了！
那些虫子不见了！
一只不剩！
曹宪民、笑二爷和蒋三儿都安然无恙的躺在地上。
与此同时，曹宪民三人刚服下的药丸也发挥了药效。
当他们发现一切果然都是幻觉，脸色间不由一阵的茫然和错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笑二爷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铁青着脸问道：“你说这是幻术，幻术是怎么出现的？谁在捣鬼？！”
一想到自己刚刚由于幻觉而吓得满地打滚，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真相其实很简单。”吴兴荣傲娇的仰起头，内心也是激情澎湃。
他看向了宋澈、龙源山等人，脸色间尽是藏不住的锋芒。
终于到了他这个绝世天才名扬天下的时刻了！
终于到了一雪前耻、翻身逆袭的时刻了！
终于到了将这些对手踩到脚下的时刻了！
而吴元山看到儿子的中二病又犯了，直接翻起了白眼。
让你小子去救人，你小子尽顾着装比了，就不怕再装成沙比吗？
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手下败将’岂会看不出这是龙源山的巫术套路。
其实这种迷幻巫术很容易破解，无论龟苓堂还是天参堂都有相应的提神药物。
这一次北上，他们为了提防再遭暗算，身上随时携带了这些醒神的药物，结果反倒给了龟儿子吴兴荣又一次的装比良机。
吴兴荣正酝酿着该如何将逼格装得惊天动地，冷不丁的宋澈率先开口道：“其实，捣鬼的幕后黑手近在眼前了。”
“没错，幕后黑手就在眼前！”吴兴荣岂肯被宋澈抢了风头，正要抬手指向龙源山，宋澈仍然抢先一步，喊道：“就是这只妖孽在作祟！”
大家一怔，顺着宋澈的手指方向，纷纷将目光聚焦在了那颗始熊猫的头骨化石上！
“你这妖孽！居然还敢祸乱苍生！”宋澈往前一步，指着始熊猫的头骨怒喝道。
吴兴荣：？？？
曹宪民：？？？
始熊猫的头骨：？？？
第894章 孩子，接受自己的平庸吧
吴兴荣万万没料到，当自己准备拆穿宋澈的阴谋，宋澈会来了反将了他一军！
而且他居然把锅甩给了始熊猫的头骨！
这得有多卑鄙无耻啊！
但宋澈的戏精造诣，岂是他一个中二青年能比拟的，当场就一脸肃然的指着始熊猫的头骨化石，义正词严的道：“这始熊猫本就是化形的千年大妖，为祸苍生，被高人灭杀后，镇压封印了几千年，没想到至今妖力不散，刚刚竟然使妖术迷惑了大家，实在可恨！”
面对宋澈的声讨（甩锅），那颗头骨化石依旧是纹丝不动。
大家伙们也都目瞪口呆、不知所言。
吴兴荣实在看不下去宋澈对始熊猫的甩锅了，再次挺身而出，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使妖术的明明就是……”
“吴少，你就不必多言了，毕竟你还年轻，又是学医，看不穿这些乱神怪力也是正常的。”宋澈再次抢词，根本不给这货装比的机会。
吴兴荣悲愤欲绝，忿然道：“你自己不也是医生嘛，凭什么断定是这头骨在作祟？！”
“就凭我的师兄是澳港最顶尖的玄学相师。”宋澈一抬手，示意向狄天厚。
狄天厚也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道：“没错，正是在下！”
“……”吴兴荣当即就哑巴了，没料到宋澈的套路居然这么深。
“我师兄狄天厚的身份和资历，现场只要是澳港人士，想必都听说过了。”宋澈扭头问吴元山和吴元奇：“吴先生，你们对我师兄的玄学实力应该没有疑问吧？”
吴元山的脸颊肥肉抽搐了一下，干笑道：“当然没疑问了，谁不知道狄大师在澳港玄学界备受尊崇，还是赵嘉良和霍长盛两位老爷子的座上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狄天厚他们基本没听过。
但赵嘉良和霍长盛两位澳港乃至华人世界的大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能成为这两位大佬的座上宾，可想而知这位风水相师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狄大师，久仰久仰，我很早就听闻狄大师的威名了。”又有一个操着澳港腔调的买家帮忙站台背书。
“对，我也听说过，之前还想请狄大师来我浅水湾的房子看看风水呢。”
“狄大师，我们见过的，之前在发哥的生日宴会上，我还跟您讨教过风水呢。”
“狄大师是我们澳港有名的相师，既然连他都说这是妖灵作祟，那么基本假不了了。”
“狄大师，那您看看该怎么办吧，这个妖灵太邪门了，几千年了还妖力不散。”
随着更多和澳港有关的买家们认出了狄天厚，直接使得宋澈刚刚的分析（甩锅）更有依据和权威性了。
眼看大家几乎都被宋澈给套路了，吴兴荣急红了脸，正想揭穿宋澈的无耻真面目，吴元山走过来直接把这龟儿子给拽到了身后，并狠狠的递了一个眼神。
对于吴兴荣要装比，吴元山还勉强可以纵容，但眼看吴兴荣要跟宋澈正面刚，吴元山就忍不住下去了。
吴元山一直很反感这龟儿子的迷之自信，这纯粹是作死的节奏。
结果吴兴荣被宋澈戏弄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无疑验证了吴元山对龟儿子的判断。
为了龟儿子的人身安全，也为了吴家的颜面尊严，他不能再放纵龟儿子的作死行径了，尤其不能再让他跟宋澈死磕了。
这不，一看宋澈在捣鬼吓唬了曹宪民等人后，又甩锅给了始熊猫，吴元山就知道没必要再自找麻烦了，毕竟现场就属狄天厚对这种乱神怪力的现象最具权威性。
虽然这确实不属于乱神怪力……但事到如今，包括曹宪民这些当事人，都已然将刚刚的幻觉归结为妖灵作祟了。
现在一切都无凭无证，还想要揭穿真相给宋澈找麻烦，纯属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狄大师，这方面你是专业的，你给大家分析分析吧。”吴元山很配合的帮忙打掩护。
一看吴元山识趣的心照不宣了，狄天厚也稍稍松了口气，转而打量了一下始熊猫的头骨化石，也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刚刚我师弟说了，这始熊猫本是上古妖孽，被高人用利器斩首后，仍旧携带了庞大的妖力，此后这头骨一直被封印镇压在某地，只是没想到如今重见天日，接下来怕是又有浩劫降临了……”
“浩劫降临？你的意思是，这麻烦还没完？”笑二爷惊悚道。
蒋三儿虽然对这个神棍有些疑虑，但还是谨慎的问道：“大师，您是说，这头骨不该重现人间咯？”
“那自然，上古大妖的遗骸，岂是凡人可以收藏的。”狄天厚振振有词的道：“而你们三个人，刚刚近距离接触了这头骨，已经被妖力侵蚀进了意识，虽然靠着龟苓堂的醒神药物暂时摆脱了幻境，但是妖力还是依附在了你们的意识中。往通俗点说，就是你们已经和这头骨里的妖灵建立了精神方面的联系。”
闻言，曹宪民的脸色立刻苍白无血色了。
相比笑二爷和蒋三儿，他更加六神无主。
而且他还更怕死！
亲身经历了刚刚的恐怖梦魇，又有澳港著名风水师的指点，他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妖灵作祟，当下忙不迭的道：“大师，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以后都要被妖灵折磨吗？”
“这个嘛……确实挺难办的，如果是一般的中邪，我可以很容易的帮你化解了，但这妖灵是上古大妖，以我的道行……唉。”狄天厚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这更刺激到了曹宪民，更张皇失措的道：“别啊，狄大师，你那么有名，又是赵嘉良和霍长盛的座上宾，肯定法力高深，一定能有办法帮我化解的……是不是钱的问题，如果你需要钱，随便开个数，我都给你，给双倍都行！”
“曹老板，这不是钱的问题。”狄天厚正色道。
“那是什么问题啊！”曹宪民心急如焚，忽然看向宋澈，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叫道：“宋大夫，你也帮帮我吧，你是名医，医者父母心，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顿了顿，他似乎把心一横，咬牙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小误会，都怪我太求贤若渴了，以至于给你添了麻烦，你要我怎么赔罪都好说，还望你高抬贵手，拜托你师兄帮帮我拜托这个妖灵吧。”
“曹老板，你放心，作为医生，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了。”宋澈很仁慈很大度的道：“师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师父一直教导我们的，我们怎么能任由妖灵再祸害苍生呢。”
狄天厚想了想，很为难的点头道：“那好吧，我姑且试试。”
曹宪民如蒙大赦，一个劲的致谢赞扬。
看着宋澈又从自己的手里夺走了装比机会，绝世天才吴兴荣的满腔怨念无处宣泄，恨恨道：“我不服！凭什么功劳都是他的？！”
吴元山睨了眼这龟儿子，叹息道：“孩子，当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愿意接受自己的平庸，当一个普通人也是挺好的。”
“……”
第895章 你这老机灵鬼
通过宋澈、狄天厚和龙源山自导自演的三簧戏，曹宪民这个冤大头被彻底忽悠住了。
虽然笑二爷和蒋三儿还有疑虑，但出了这样的状况，必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晚乃至以后鬼市的招牌怕是要倒了。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能摆脱妖灵的诅咒，还请狄大师赐教。”笑二爷以江湖礼节拱了拱手。
狄天厚道：“借一步说话。”
“里面请。”蒋三儿一抬手，并且找来老七严小哥来代为主持剩下的竞拍。
“这个也得带走。”宋澈一指始熊猫的头骨化石。
但曹宪民等人已经吓破了胆，打死都不肯再碰这个所谓的“奇珍异宝”了。
眼看大家刚刚竞相购买的宝物成了烫手山芋，宋澈对着吴兴荣微笑道：“看来得劳驾吴少你了。”
“凭什么又是我？！”吴兴荣悲愤欲绝，功劳给你抢去了，杂活还得劳资扛，凭什么？难道凭你长得比我帅吗？！
“如果吴少你们不准备跟我们一起商议，那可以随意，绝不勉强。”宋澈道。
吴兴荣还想反抗，就被父亲吴元山踢了一脚：“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这一趟，他们就是来当狗皮膏药紧紧贴着宋澈的，自然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掉队。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这始熊猫的头骨化石对宋澈等人而言未必有多重要。
重要的是这颗头骨化石的背后，有牵连到颛顼陵墓和龙骨的线索！
这也是吴元山刚刚劝阻龟儿子揭发宋澈的原因之一。
反正他的目的也是找龙骨，那干脆以和为贵咯。
至于在争夺龙骨时的矛盾和冲突，那都是后话。
在找到线索之前，大家还是有必要先维持团结。
吴兴荣已经受够了这种王八一样的待遇，又把心一横！拾起了始熊猫的头骨化石！
“孺子可教也。”宋澈赞许道，然后悠悠哉的跟着蒋三儿往篷房里头的屋子走去。
而吴兴荣只能一脸麻木的捧着头骨化石，在大家像避瘟神似的态度下跟了上去。
几番挫折几番憋屈，他决定听爸爸的话，尝试当一个普通人了……
……
到了里屋。
这大概是笑二爷等主办者临时的办公点。
将头骨化石放在桌上后，大家围着周遭，一边观摩一边思忖。
最终还是曹宪民耐不住性子，询问狄天厚：“狄大师，现在您方便说了吧？”
狄天厚的目光一闪，扭头看着笑二爷和蒋三儿，道：“敢问这个头骨化石是从何而来？”
“抱歉，狄大师，按规矩，没有征得卖家的同意，我们不能泄露货品的出处。”蒋三儿试图周旋：“而且，这和破解妖灵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狄天厚充分展现了一个神棍的职业素养，侃侃而道：“我说过了，这始熊猫乃是上古大妖，妖力非同凡响，好不容易才被高人封印镇压了，现在被人拿出来，已经铸成了大错。”
“如果真想破解妖灵的诅咒，那么就得切断妖灵留在你们意识中的妖力联系，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重新将这颗头骨封印在属于它的那个地方。我这样子说，你们还觉得没关系吗？”
曹宪民不明觉厉，赶忙也帮着规劝笑二爷和蒋三儿：“都到这关头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们活腻了，我还没活够呢，再说你们卖了这邪门的玩意给我，难道不准备承担责任吗？！”
曹宪民终究是赫赫有名的富商，笑二爷两人也不敢轻易得罪，迟疑了下，笑二爷回道：“这颗头骨化石，其实是一件墓品。”
这是公开的秘密，说了等于白说。
宋澈直接问关键的：“从哪个墓里挖出来的？”
“不知道。”笑二爷摊摊手：“我真的不知道，换做你是摸金盗墓的，会轻易跟人交代这个秘密？”
“那就请盗墓的出来见见呗。”宋澈锲而不舍。
相对沉稳许多的蒋三儿一挑眉头，似笑非笑的道：“看这情形，兄弟你似乎从一开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澈和蒋三儿对视了眼，捕捉到他眼神中的猜疑和质问，知道这位潘家园七兄弟的军师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意图了。
但宋澈仍装作坦然的模样，道：“我作为医学科研工作者，对于这种化石骨头本来就挺感兴趣的，今天也是诚心想买下这颗头骨化石做研究用的，但既然现在知道这颗头骨化石这么邪门，又危及到你们几位的性命，我当然得本着救人优先的原则了。”
“如果你觉得我们怀有私心，那我们现在离开便是了，等你们接下来再遇到什么蹊跷的状况，还请你们另请高明吧。曹老板。”
宋澈很清高的撂下这段话，一扭头就要迈步离去。
曹宪民就急了，一想起刚刚的噩梦，他忙不迭的拦住了宋澈：“宋大夫，别急啊，有话好说。”
接着，曹宪民也帮着催促笑二爷和蒋三儿：“你们两个到现在还疑神疑鬼，难道还想再中邪一次？听我的，赶紧把那个盗墓的交待出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有这位钱多人傻的金主发话，蒋三儿和笑二爷对视了一眼，又想了想，就意味深长的道：“那盗墓的，你们不是早就见过了么？”
宋澈心里一动，心念急转了几下，沉声道：“果然是被耍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蒋三儿很鸡贼的道：“其实那伙盗墓的，刚刚都呆在这屋子里等，我也纳闷他们什么时候溜了。”
“他们已经拿到钱了？”宋澈试探道。
“我们做生意讲究银货两讫，既然货卖出去了，钱自然得第一时间打到他们卡上咯。”蒋三儿玩味一笑：“也承蒙你们几位金主的抬爱，本来我们对这头骨化石的估价，撑死了也就几百万，谁知道翻了这么多番，那伙盗墓贼估计也乐昏了头，拿到钱就忙着去庆祝快活了吧。”
宋澈断然道：“走！追出去，人应该还没跑远。”
“追谁啊？”尚珂纳闷道。
宋澈道：“就是你口中那个畜生人渣的老骨头教授。”
“……”
……
凌晨三点，一个“鬼影”悄悄飘离了鬼市。
为什么要用‘飘离’这个字眼。
因为这个鬼影是驾驶着一个二轮电瓶车离去的。
电瓶车在潘家园市场里轻车熟路的晃悠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千里马】店铺前。
鬼影开门关门再开灯，灯光下，那张干瘪的老脸就被照亮了，赫然是老骨头具教授！
具教授一进屋，一刻没停，从店里柜台里取出了一件件骨头化石商品，一股脑的塞进了麻袋里。
塞东西的时候，具教授的脸色一片通红，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这把岁数了，在凌晨时分还这么精神抖擞，显然是被什么事物刺激到了。
没错，刺激到他灵魂深处的，就是钱！
太多太多的钱了！
原以为始熊猫的头骨化石顶多卖个大几百万，没想到居然那么吃香，被一群人炒到了五千万的天价！
按照白天他和宋澈等人的协定，如果宋澈买到了头骨化石，他要抽取一成的中介报酬。
但现在，被曹宪民截了胡，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会很沮丧……
可事实正好相反，他根本不在意。
表面上，他是中间商；实际上，他才是头骨化石的卖家！
伪装成中间商，既可以隐蔽他的罪恶身份，又可以多赚一笔中介费，何乐而不为？
虽然这次的中介费没有赚到，但他已经很知足了，一颗始熊猫的头骨化石就卖出了五千万，已经赶得上他几年的纯利润了！
有了这笔钱，他的小情人肯定会高兴坏了，再也不会把他踹下床、轰出门了，甚至会从此一心一意的跟他厮守到老———虽然他已经很老了，但谁不希望晚年还有美娇妻相伴呢。
从这点来看，具教授真的是把舔狗当作了终身的事业！
至于考古这些专业技能，无非是成为舔狗的基本要素。
“也不知道那伙人干嘛对那颗头骨化石这么重视，莫非那头骨真有什么蹊跷？”
具教授兴奋之余，再次心头冒出了疑窦。
其实他刚刚一直在鬼市篷房的里屋暗中盯着竞拍现场。
亲眼目睹了宋澈、耿卫华、吴元山还有曹宪民争相竞拍的场景。
不过当卡上的钱到账后，他根本无心再探究这里头的谜团，一心只想着携巨款去跟小情人邀功，以至于错过了曹宪民等人中幻术的好戏。
而且他也不敢多留，万一宋澈等人看穿了他设下的局中局，肯定会找他的麻烦，这还不得赶紧趁夜跑路了。
“一群傻狍子，在鬼市里也敢随便相信人，没有让你们破费已经够仁慈了，这还是念在你们帮我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具教授嗤笑一声，将最后一个珍贵化石丢进麻袋里，装好之后，就吭哧吭哧的扛着走出了店铺，装进了停在店铺前的轿车后备箱里。
做完这些，具教授一边考虑着是不是再找机会进那个邪门的陵墓里捞宝贝，一边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正要关车门上路，冷不丁的，一只从黑暗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车门！
“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今晚我在这潘家园逛了一圈，还真的见到了不少鬼，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一只老机灵鬼了。”
伴随着这阵清幽的声音，正巧此刻的月光在乌云中洒下了一缕光辉，照亮了这只手的主人，赫然是一张俊逸的小白脸，还泛着清澈的微笑：“具教授，你可真是一只老机灵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