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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幽弱水     穿呀主神txt下载     穿呀主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03章 长平县主59

    钟娘子当然说好。

    茶煮好,端上来了。希宁喝着是泡的,反正她喝不惯煮茶。

    见钟娘子吃茶,一副不走心的样子。心中不免暗骂,怪不得被欺负,那么蠢。

    为了防止这个家伙回去后,根本就想不起这事来,而画儿也不提醒,索性由她提醒了。

    于是希宁说:“这女人成了亲后呀,就很难再出去了。如果有了孩子,想出去一次更是难上加难。好似你从来没有去过你母亲娘家老家吧?”

    钟娘子放下茶碗回答:“去过一次,是我母亲三岁时,带我去的。那时还小,根本记不得什么。”

    希宁赶紧说:“你外姥也七十好几了吧,那索性趁着这时也没什么事,再去一次。钟先生的月银不必担心,照发不误。再者,黄先生丁忧后迟早要走的,你们也应该早做打算。”

    钟娘子想想也是,于是说:“县主说得是,民妇这就回去商量。”

    商量个屁商量,立马就走!现在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再说去舅舅那里答谢,看望一下都七十好几的外婆,难道不应该吗?

    希宁好似出主意一般说:“早点去,也能早去早回。如果住得好,过完年回来。如果住得不好,也可以借由要过年,也可以有个由头抽身回来。”

    钟娘子又细想了下:“还是县主想得周到。这就回去说,三五日后就去。至于月银,无功不受禄,既然要有人替代,就应该教书的人拿。”

    终于明白了,希宁微笑着点了点头。

    回去后,钟朔自然是依着。随后跟黄柄说,黄柄索性写了一封举荐信交给钟朔,让他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先试着做起来。

    钟朔为人迂腐、呆板,而黄柄丁忧结束后,还会回朝中重新安排官职。等站稳脚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举荐。可目前钟朔的脾气性格,不适合为官,还是先找个地方锻炼一下。

    义学教书的事情,由黄柄的另外一个学生担任。反正教的都是比较简单的字,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能认识几个字已经很满足了。

    等到七日后,钟朔准备好一切,和钟娘子上了马车,往母家而去。希宁得到消息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能送走一个是一个,再过不久,等到匈奴人打过来时,兵荒马乱的。其实她也不能很确定,是否能守住,毕竟她没打过仗。

    没想到萧盏提前回来了,说是她的货,给汉王买下了。

    汉王得知她将货在都城售卖,派人过来问了个价,花了二万五两银子一起买走了。

    看着县主瞪着眼珠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萧盏咽了下口水,跪在地上:“在下不敢居功,银子如数上交。”

    “说好我只要二万两,那五千两就给你了。”希宁生气的是别的事情,直接质问:“你为什么不说五万两?”

    啥,真的剩下的银子都归他?

    萧盏又惊又喜,但也哭笑不得,如实禀报:“君上派人过来询问,在下不敢欺瞒,要价太高。”

    笨蛋,真是个二百五,一百个二百五。不过萧盏也确实没这个胆,不光萧盏,大部分人都没这个胆量敢和汉王开高价、讨价还价的。

    不管怎么说,那些货处置掉了。

    希宁想了想后,叫来了林管家,还有一件事需要林管家下次去都城时要做。

    半月后,汉王来回走着,看着一个个锦盒里的玉器。

    而大内侍在旁边读着县主的信:“臣女不熟礼制,不知那些玉器是可用。臣女又天性顽皮,用时恐有损毁,故全部献于君上……”

    这些玉器,秦岭王府珍藏的玉器,居然全部都送给了他。这让汉王很是意外,难道是因为他花了银子买下所有的货,这些作为报答吗?

    汉王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玉猪龙。羊脂白玉,通体白玉无瑕,据说乃先秦王宫之物,亡国之帝甚为喜欢,经常把玩。

    这块玉后来因为打猎博彩,先王赠予猎物最多的秦岭王,他眼睁睁地看着秦岭王拿走。没想到一圈转回来,又到了他手里。

    不光这个,旁边的玉琮、玉珏、玉佩、玉钩、玉簪,二十个锦盒里装着,哪一件都是无价之宝。汉玉器使用都有严苛的规定,这些东西寻常人连用的资格都没有!

    汉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长长叹气,这礼物也太过厚重了,可以说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以后万一抓住什么把柄的话,这叫他怎么好意思杀呀!

    虽然粮仓已经堆满,但希宁拿到银子后又买了一些粮食。现在所有库房都堆得满满的,粮食全县所有人可以吃二年,物资四年都用不完。

    天气好似终于有点凉爽了,都已经入冬了,如果日头还是象夏日一般毒辣,那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可这个时候了,还是穿着二层单衣就足够了。城里的冰铺老板在担心,今年暖冬不要连冰都冻不起来。时不时也嘲笑那个花钱买了那么多过冬物资的县主,真是钱多人傻。

    希宁拿着钟娘子派人顺路送来的信,是报平安的,说已经抵达舅家。外姥见到后免不了老泪纵横,随后欣喜不已,命人在院里腾出一间上好院子让他们住下。

    都城这里,林管家也带来了汉王的口谕。说是收到献出的玉器,深感欣慰,不用这样谨慎,这些玉既然已经赏赐了,当然也能留存。但盛情难却,等把玩一段时间后返还。

    什么返还,鬼才相信还能还。

    算了,给汉王吧,如果城池不保,这些宝贝也是被搜刮走的。落到异国外邦,还不如留在王宫库房内。

    说到底,只要命保住、城池能保住、什么都是浮云。

    此时外面有嬉笑和叫喊声,希宁放下信问:“外面何事吵闹?”

    静儿站起走到门口往外看,发出欣喜的声音:“县主,下雪了!”

    希宁站了起来,走到门外。果然下雪了,雪下得不大,但下了。

    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从天上洋洋洒洒地飘下,让空气中带上丝丝凉意。

    此时地上还热,雪花落到地上,立即变成了水沫。

    希宁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下雪了,该来的马上就要来了!

第1104章 长平县主60

    这雪从小雪开始下,原本所有人还松口气,这天终于可以不热了。可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这雪一直不停的下。

    原本雪很快融化,但经不起一直下。很快水也变成了冰,雪开始累积。三天后,起床推开窗,看出去,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

    这身上的衣服也和积雪一样,越加越厚。普通老百姓如果家里棉衣不够的,全家人躲在床上,盖着被子,路上的行人几乎都没有了。

    司天监日志:“大雪。平地厚三尺,牛羊牲畜多冻死,路遗冻死尸。”

    屋内生着炭火,希宁站在舆图前,听着各处传来的消息。

    雪下了半月,匈奴那里的牛羊冻死了许多,据说横七竖八、满地都是。尚未冻死的,都聚集在一起,在纷飞的大雪中瑟瑟发抖。站着站着,就“噗通”倒下一头,冻死了。

    萧管家眉飞色舞地:“县主真是好眼力,今年棉花都还未赶得及做成棉衣棉鞋,现在库房里的东西比原先涨了至少二成,炭火已经翻了一番了,还在不停地涨。”

    希宁嘴角牵了牵:“先放着,不要动。”城里还有其他卖棉衣棉被的,应该可以供足百姓的生活所需。

    萧管家立即顺着意思说:“那是当然,雪再下几日,价格还要涨。”

    此时门房来传,说是周县长求见。

    希宁允许后,让萧管家退下。

    周县长带着师爷行色匆匆地跑来,一脸的紧张:“县主,大事不好,匈奴打来了!”

    “有什么奇怪的,匈奴人好似往年也是隔三差五的打过来。”希宁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旁边的静儿立即帮她盖上一条厚实的棉被,并将一个灌了热水、包了厚布的汤婆子递给了她。

    周县长身上穿的羊皮大氅上都挂着还未融化的雪花,现在外面的雪片片鹅毛大,密集如雨。

    他忍不住往碳盆那里凑,跪坐在那里伸出手借着热气烘烤:“这次是真打了,匈奴碰到雪灾,牛羊死伤无数。大汗率领各部,兵分三路,分别攻打雁门、宁武、临关。临关正在苦守,看来不多时就要失守了。这可怎么好?”

    “怎么办?大人尽管收拾好东西,逃呗。”希宁捂着汤婆子,很是懈意地靠着。

    “哎~”周县长应声完才觉得不对,想了想后问:“那县主一起走吗?”

    希宁笑了:“无君令,任何诸侯王、县主乡主不得离开封地。这是高宗定下的规矩,你说我能去哪儿?”

    如果擅自离开封地,就有谋反嫌疑。轻则降级罚俸禄,重则抄家、变为庶民,更甚直接砍头夷三族。这就是为什么把身主扔这里的原因,匈奴打过来,不能走。敢走的话,就等于小命捏在汉王手里。生死就是汉王一句话的事情!

    周县长一听,挺了挺腰板:“那下官也不能走!”

    希宁笑而不语,爱走不走。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到舆图前,看了下雁门、宁武、临关这三关的位置。

    师爷跪坐在地,分析道:“三处以雁门里都城最近也驻军最多、宁武其次、临关最为薄弱但最远。如不意外,攻打临关只是分散兵力,如果能打到这里来,也只是抢点财物罢了。”

    希宁悠悠地问:“那意思是,应该打开城门,让他们尽管抢。拿够了自然会走是吗?”

    师爷硬着头皮:“县主听后可能不快,可此事正是。”

    当然不快,很不快。希宁慢慢道:“也罢,那匈奴来后,打开城门,让他们尽管来周府和我县主府。不知周县长府中有多少女眷,听说这些蛮夷将女人抢回去当女奴,肆意玩弄虐杀、如同牛羊一样可以买卖。”

    周县长一听,立即表态:“本官愿和县主一起,与临邑县共存亡。”

    “别共存亡了!”希宁淡淡地说:“周县长现在赶紧地带着家眷离开,指不定还来得及。匈奴人历来出兵神速,晚了可能就走不到了。”

    周县长一愣,随即行礼告辞。

    周县长和师爷一走,静儿不由地问:“县主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一个死士闪了进来,抱拳行礼:“临关失守,残余兵力正往临邑县退来。”

    希宁转而看了看舆图,好似感叹着:“临关离这才七十里地,一二个时辰就能到。周县长如果还想着收拾行礼,那就走不掉了!”

    “别拿了,匈奴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你们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周县长急得汗都下来了,车马已经套好,可这些女人还在打行礼。

    “这可是花了大银子买来的!”周娘子将从县主店里买来的蜀锦缎子、各种首饰往怀里踹。

    “哎呀~”任凭周县长急得双脚跳,也不能加快她们的速度。

    “老爷,不好了!”家奴跑了进来报信:“临关失守,残余守军逃来了。一进城就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什么?”周县长目眦欲裂。

    “走不掉了吗?”周娘子吓得脸色都变了。

    “是呀,走不掉了,走不掉了。”周县长失魂落魄地跌坐下来。

    周娘子手一松,怀里的蜀锦掉在地上,瘫坐在周县长身边,摇晃着周县长的胳膊,哭喊着:“老爷,你赶紧想个办法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行了!”周县长恼怒地一甩胳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谁手上有兵,谁就说了算!刚才叫你们快走快走,非要收拾。现在可好了,走不掉了。”

    城门关闭后,匈奴追杀到门外,叫嚣了几声后,就在城外五里处驻扎。

    城内人心惶惶,希宁更加不乐观。那时城门紧闭,可就关了一晚。第二天守军就不战而败,打开城门投降。

    匈奴违约,冲进城里到处烧杀掳虐。纷乱中,身主只有悬梁自尽,以维护身为县主的最后一份尊严。

    所以她要拜访一下负责守军的将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汉军位分六品,近百种称呼,各种将军眼花缭乱。

    临关位置偏远,离都城又远,所以地理位置并不重要,只有一个五品宁远将军张将军镇守。

    原本守军五千人,死了五百多人,还有四千多人逃入城内。

    问清大致情况后,希宁叫人带上十头羊、二车粮约一千斤,跟着她一起去“慰军”。

    出门前,希宁却被拦下。

第1105章 长平县主61

    希宁看着跟前眼前的一干“内侍”,只觉得辣眼睛:“这次人那么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是一干死士假扮内侍,可以想象一群粗糙汉子,假扮内侍的样子,简直**呀。

    人确实挺全的,平时见到的最多四个,今天一来八个,那四个大约是值夜班的。

    为首的抱拳:“县主,此去危险。这个张将军已经打算弃城,可匈奴已经前后围住南北城门,他迟早会投降。”

    不是迟早,而是马上,明天就投降。

    另一个说道:“县主对我等一直照顾,国难当头,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带着我们,以摔物为号,我等诛杀此不战而降的贼子,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誓死守城!誓死守城!”一干死士举臂高呼。

    希宁看着这一干死士,忍不住眼睛有点湿了……哪怕死士也有保家卫国、知恩图报的赤子之心呀。但能不能打扮得像样点?就算你们剃了胡子,有些甚至害怕不象,擦了粉,可糙汉子还是糙汉子。

    “多谢各位义士!这……”希宁感动不已行江湖礼,结果一干死士直接就单腿跪下了。

    呃……其实后面想说,这脸上粉没傅透,有点花。

    现在也只有改口:“各位义士请起,如不嫌弃,请去换上家仆衣服,随我去。”

    “全凭县主安排!”说完后,一闪就全不见了,跑去换衣服。

    一边换衣服一边骂,装什么太监,伪装成家丁奴仆不就行了。害得连胡子都刮了!

    身边的静儿也是张口结舌半天,这些死士忠心是忠心,就是傻了点。杀将军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不是故事听多了,什么埋伏五百刀斧手于帐后,摔杯为号。打扮成这样,除非这将军也是个傻子。

    等希宁上车时,这些死士已经换好衣服,混入队伍中。

    张将军的住处先设在离北门最近的民房内,外面的官兵一个个面如死灰、有气无力。当看到一干人赶着牛羊、带着柴火、粮草过来时,才有人起身过来。

    萧管家大声喊道:“长平县主前来犒军,请这里统领出来说话!”

    来送吃的喝的吗?看看这羊多肥呀。已经战了一天一夜,又逃命逃了一路,又饥又饿的官兵顿时发出雷鸣般声音:“多谢长平县主!”

    萧管家立即嘱咐,烧火开锅、杀羊煮汤、和面劈条……还将城里的坐堂大夫给带来,给伤兵疗伤。

    那些官兵精神好的,卷起袖子一起帮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这个县主真好。

    宁远将军张将军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身的戎装,铠甲梭子片摩擦声咔咔的。听到是长平县主过来犒军,于是走到车前行礼:“未将不知县主前来,有失远迎。”

    身穿宝衣的长平县主从车内出来,站在车上的那一刹那,好似空中飘着的雪都下小了许多,放慢的步伐。所有附近能看得到的官兵都一下愣住了……这是人吗?简直是下凡的仙女呀!

    还有几个过去帮忙抓羊,正拿着麻绳捆羊腿的,羊已经“咩咩”交换着,踩在脚下,绳子正要往蹄子上套,这几个人也愣住。保持着姿势,如同被冻结住一般,那样子看上去有点搞笑,结果羊挣扎着爬起来,发了疯地逃命。

    希宁抬起手,扶着静儿的胳膊下了车。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出岔子,万一踩着裙摆、脚下一滑之类的,翻滚下车,那华丽丽的出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那简直是灾难。

    走下车后,对着眼睛都直了的张将军缓缓而言:“张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不必多礼。”声音柔和动听,犹如天籁。

    还真是军中三个月,母猪赛貂蝉。临关那里,无百姓、张将军的家眷也在都城未能随军。

    张将军好似呼吸都加快了,整个人大约都有反应了。但还是保持风度转身,手对着屋内:“请!”

    由静儿扶着,身后跟着萧管家,还有四个侍女、二个死士,走了进去。

    围观的官兵这才赶紧地抓羊,继续忙活起来。

    房间已经整理出来,在一旁放着一个剑架,一共二层,上面放着一把宝剑,下搁着一条马鞭。

    希宁一看就知道,这个将军靠不住。

    看似样子很好,虎背熊腰,盔甲厚实,可逃命时,不带粮草,却带着这样一个没用的架子。可见是个好面子,而且自私自利、刚愎自用的。

    “县主,请!”张将军手对着主位垫子毕恭毕敬的。

    希宁也不客气,走过去,跪坐下来。

    静儿看到后,松了口气,还以为县主又打算侧坐了。不过县主在大场合或者见重要人时,礼仪无可挑剔。

    张将军坐下次位,装出样子来:“说来惭愧,张某此时是败军之将,竟让县主不弃。”

    好听的话自然要说点,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希宁缓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匈奴遭受雪灾,犹如恶狼般穷凶极恶,一时失利也是难免。接下来,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此时外面有人进来:“报将军,临邑县县长周长珧求见。”

    李将军一脸不屑:“本将军有贵客到,改日再见。”

    “哎~”希宁赶紧阻止:“可能周县长有什么重要军情禀告,就让他进来吧,无妨!”

    “县主既然说了,就让他进来吧。”李将军拉着官腔。他可是五品,而县长才七品,而且临邑县这个县水份很大,勉强算个县。

    周县长急冲冲地跑进来,穿的不是官服,而是便服,外皮一件貂皮大氅。一看到县主也在,立即先向县主行礼,随后对着李将军急着道:“家乡老母生病,下官前来,请李将军行个方便,开一下南城门,让我府返乡。”

    就知道来没有什么好事。看看人家县主,来时还带着吃喝过来。

    李将军一个冷笑:“只怕这城门开了,周县长出去了,也不能活着回到老家。”

    “此话怎讲?”周县长一惊。

    李将军微微晃着头:“明说了吧,匈奴已从旁边绕道,将整个临邑县围了水泄不通。一万驻扎在北门,另五千在南门。就凭周县长一己之力,大约出门不到五里地,就给匈奴送上人头了吧。”

第1106章 长平县主62

    看着这个家伙晃着脑袋,一副傲慢轻蔑的样子,希宁感觉有点戳气。好似临关不是他失守的一般。

    如果临关不失守,匈奴也不至于将临邑县围起来。

    兵力五千,依靠坚固的城池,却还抵挡不住一万五千个匈奴兵,还真是能干。

    临关比较起其他边关,又穷又破,而且离都城又远。临邑县几次易主,已经是汉匈混杂之地,抢了临邑县有时也是抢了自己人。所以守军才派出这样一个庸才。

    周县长跌坐在地上,这些真的走不掉了。

    希宁刚想接着刚才的问题,就是这个张将军打算接下去怎么办,有人进来报了。

    是匈奴派人过来。

    “杀了!”张将军气势磅礴地手臂一挥。

    “得令!”传话兵行礼,但没有立即走。

    旁边的人赶紧劝阻:“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将军还是把人叫进来,听听说些什么吧。”

    张将军好似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让人进来。”

    希宁暗暗翻了翻眼,还真是会演戏,就连小兵都知道脾气了。否则早就出去,将人绑了,“咔嚓”一刀,人头挂于城门,尸体扔下城墙,以振军威。

    什么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历朝历代杀的不少,也没见说什么不仁义。打都要打过来了,还客气啥?

    匈奴来使,头戴锥形尖顶毡帽、穿着短襟摆骑射胡服,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好似天王老子第一,全然目中无人的样子。

    连行礼都不行,直接双手一插腰,昂着脑袋说起来,汉语虽然有几个字生硬,但还是挺流利的:“我家尊贵的可汗说了,如果你们明天一早打开城门,我们只求财物,不夺人性命。否则三万大军不日开来,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一听到三万大军,张将军身体抖了抖。声音也没刚才那么硬朗了:“知道了,来使且先回去,容我思量。”

    切,果然是个软脚虾!

    匈奴来使鄙夷地扫了一眼后,转身正要走,就听到身后有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响起:“给本县主拿下!”

    四个打扮成家奴的死士立即上前。

    “大胆!”匈奴来使大惊,下意识反抗,于是打了起来。

    帐内的士兵一看,打起来了!原本就窝着一肚子的气,趁着这个时候上去帮忙。没几下就将匈奴来使和身后两个随从押住。

    “敢绑老子,等可汗的兵马……哎呦……”还没说完,膝盖后一疼,跪了下来。

    “跪下!老实点!!!”死士一脚就将匈奴来使踢得不得不跪下。

    希宁慢慢地站起来,还是站起来吧,再这样跪坐着,脚都麻了。

    来使努力地抬起头,就看到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顿时嘴巴不干不净起来:“臭娘们,等城池破了,爷玩死你这黄毛丫头……”

    希宁冷冷地下命:“掌嘴。”

    死士站到前面,轮开臂膀,噼里啪啦地狠狠扇上去。

    十几巴掌招呼上去,打得是来使嘴角迸裂、牙也掉了二粒。

    可长宁县主没有叫停,就站在那里看着。一身贵气逼人,犹如神女不可侵犯。

    帐内小兵看得那个解气呀,早就应该这样。

    来使不得不求饶:“饶命,啊……饶命……啊……”

    “停!”希宁叫停后,不紧不慢地道:“吾乃秦岭王之女、长平县公主!既然匈奴顽劣不知礼,那本县主就好好教导你,什么叫礼。你愚昧无知,不知县主服饰,这不怪你。可身为来使,进入帐内,不行礼,傲慢无礼,孰不可忍。”

    碰到这样一个硬骨头的皇亲贵胄,也只能服软,否则真会杀了他。

    来使满嘴都是血,嘴巴肿得象香肠,青紫一片,含糊不清地求饶:“是小的瞎眼,是小的错,县公主大人有大量,求县主不杀……”

    赫赫,就这样求饶了,原本还以为匈奴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豺狼。

    希宁转身转身对着张将军:“匈奴派来使是见张将军的,现在本县主把他打伤了,将军可有异议?”

    张将军还有点懵,但很快回神,毕竟大场面还是见过的,行礼回答:“此人怠慢县主,县主维护国威,任何处置都是得当。”

    希宁嘴角勾了勾:“那张将军打算如何?是死守,还是明日开城门投诚?趁着使者还在,给个准信,否则留他何用!”

    使者顿时瞪大了眼,还是要杀他呀?原本以为这些汉兵都是软脚虾,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脾气那么大的县公主。目光立即投向张将军,现在他的生死就看是不是打算开城门投降了。

    如果不打算投降,那就杀了他。杀了来使,不用问就知道答案。

    为了自保使者赶紧说:“如张将军愿意打开城门,我军可后退五里,让开路,让张将军兵马走。”

    周县长眼前一亮,随之黯淡。提醒道:“张将军,匈奴人狡诈,言而无信,可不能轻易相信呀。”

    张将军沉默了少许,开口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张将军何必要想。”希宁嘴角挂起笑来:“这不难选,要么选择死守至援兵到。要么选择相信他们,打开城门,置全城百姓不顾,带兵退居,和援兵汇合,一举反扑。”

    张将军顿时眼前一亮:“县主所言极是,以退为守,为上策。”

    希宁暗暗冷笑,什么上策,从一开始,就打算保住性命,否则临关也不会那么快就失守。

    张将军还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临邑县内汉匈混杂,早就抢夺多次。以往攻陷,从未屠城。”

    是没有屠城,只要不反抗,就不会杀。走时挑出些青壮汉人,充为奴,托人还可以拿钱把人赎回。

    可身主不一样,身为县主,肯定会被掳走。身主不堪将来受辱,悬挂房梁,自行了断。

    “那张将军的意思,是开城门?对吗?”希宁一边慢慢地往张将军那里走,一边声音放柔了:“刚才还真是委屈来使了,是本县主脾气不好,不知道伤了来使不。”

    帐内的死士们一愣,而小兵们顿时感觉莫大的屈辱。一个草包将军如此,没想到县主也是一个为保性命、见风使舵、屈从卖国的。

    伴随着屈辱,一种深深的绝望油然而生,这仗确实没办法打,打了也赢不了。

第1107章 长平县主63

    就是打算开城门了,那就死不了!匈奴来使一听,顿时抖起来,可两条胳膊还是被人押着。

    希宁走到张将军跟前,含着笑问:“将军说句话呀,也好让来人带信回去,今晚睡个安稳觉。”

    周县长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将军,说呀!”

    张将军犹豫不决,试探地问:“如果开城门的话,你们退后五里?”

    来使立即说:“我敢向天神发誓,明日一早,我军立即退后五里,等将军走后再进城。”

    “好!”张将军终于鼓足勇气:“吾明日清早带兵离开,就这样定了。”

    “将军不可呀!”帐内几个官兵立即大惊失色。

    一个也穿着铠甲的小将抱拳行礼:“国土不能让呀,其次如果我们一走,城中百姓必遭劫难。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已经有人跪下了。

    周县长沉默不语,低着头坐在那里。这事说不好,反正他也没办法替人家五品武将决定调动军马的事情。

    “此事不再议,就这样!”张将军手臂一挥,言辞钢断,毫无商榷余地。

    突然站在张将军身边的长平县主,抽出袖子中的匕首,身体手臂一转之间,银光一闪……

    帐内无声,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张将军。

    匈奴来使……

    周县长……

    死士、侍女、官兵……

    张将军想说些什么,可说不出来,张开的嘴里只冒出血泡来。

    他低头,血从他脖颈处喷射出。手指抬起,下意识捂上脖子,可手掌间全是温热的腻滑……那是他自己的血,从伤口里喷出的鲜血……

    手中拿着染血匕首的长平县主,冷眼看着他,比他刚才更加刚硬的语气道:“不战而逃、弃城之将,死!!!”

    此时眼睛开始模糊……张将军壮硕的身躯往旁边一歪,“噗通”倒在地上,再也没动。眼睛瞪得老大,但眸中已无光芒。

    他至死也不敢相信,看似文弱的县主,杀伐如此果断,出手如此快。居然敢亲自动手,夺沙场猛将性命。

    死士们此时对县主的敬仰,简直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什么摔物为号,不用摔什么东西了,县主自己就能搞定!

    而且挥刀如此之快,衣袂长袖随之飘起,极富美感,比他们专门杀人的都要强。

    匈奴来使也愣住了,肿着嘴唇、瞪着眼珠子,看着倒在榻上的将军,脖子处流出的一滩血,还在外面扩展,染红了席榻。

    希宁转身问:“这次带兵的是谁?”

    反正横竖都是死,来使昂起头,眼珠子朝着天看,不回答。

    “说,快说!”这下帐内的官兵精神来了。真是太解气了,要不是这个草包将军,他们何必象丧家之犬一样节节败退。

    一个死士建议:“县主,用刑吧。”

    “不用!”希宁慢慢走下席榻,其实是为了避开了血。她神色如常:“他会说的。”

    她嘴角含着一抹笑:“你只要告诉我,南北城门外,分别是哪个领兵。没有名字,本县主如何写信叫给你,也不知是和谁谈判。”

    来使顿悟,把信交给他,这就是说,他不用死,还需要他送信。

    立即说:“北城门是大王子呼邪冒顿,南门是四王子乌维达。”

    赫赫,果然乌维达过来了,可惜这次是不会让他替自己收尸的!

    希宁问:“那你是大王子的使者,还是乌维达的?”

    来使回答:“我是四王子派来的。”

    希宁想了想:“周县长,笔可还拿得动?”

    周县长到现在还在震惊中,被问后回过神:“下官,还行,还能写。”

    “那好,帮我写几个给四王子!”希宁将沾血的小胡刀,一下放进了刀鞘内:“连同这个一起送去。”

    南城门外,五千人马驻扎着,敖包一个个的在风雪中矗立。

    乌维达在大帐内,接过刀,拔出看了看。这个长平县主,拿着他送的刀,把守城驻将给杀了。

    “这是长平县主我在下交给四王子的信。”使者递上一根竹简。

    简上就简简单单几个字:“你若打我·我就打你·友尽”。

    当长平县主说出后,周县长拿着笔,一时没回过神来。

    看到字,乌维达顿时失笑,这个县主还真是有意思。

    看到四王子笑了,混着汉人血统有点文气的脸,显出让匈奴人感觉不爽和不屑的俊容。使者不知道四王子笑什么,是笑这个县主不自量力吗?

    他可是没见过这个县主杀人时的样子,就那么眨眼功夫,还没看清楚是如何出刀的,一个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武将就倒在跟前了。

    乌维达到旁边,拿起笔在竹简下面写了几个字:“把这个送到长平县主手里。”

    啥?还要回去!

    使者差点没吓晕过去,这才保住一条小命的逃回来,居然还要让他回去送信。这个县主好可怕,呜呜呜,这活能不能不干呀?他想告病回老家,冻死饿死至少还有希望活下去,也比再回去强。

    张将军的尸体直接就摆在南城门上,而此时几个兵正在城门后,拿着砖砌墙。

    他们按照命令,要将整个城门堵上,连门都不让匈奴进。

    这是长平县主下的命令……

    希宁凤目环顾帐内:“副将是谁?”

    一个小将上前行礼:“末将旬辽拜见长平县主!”

    希宁转身到剑架处,拿起架上的宝剑,走到旬将军跟前:“本县主命你为统领,带领官兵,死守城池,等待援军!”

    旬辽双手接过宝剑:“末将领命,城在吾在,城破吾亡,以身殉国,绝不怠慢!”

    “好!”希宁转身走到张将军尸首前,抬头垂目地藐视着:“将他尸体放置南城门,我让他看看,这个城到底守得住守不住。”

    城门堵上了,于是身后人喊:“你们赶紧去吃羊汤面吧,还热着呢。待会儿县主还要发棉衣棉鞋。”

    几个小兵将满是冻疮、并且已经冻得紫红的手塞进衣袖内,缩头缩脑地走过来:“那么好呀?”

    “是呀,这过冬的东西,催了不知道几次了。”

    冬天来得太快,往年又是暖冬,库房里过冬的物资,不足以让所有将士保暖。等到都城派发军资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为此不少人写家书,希望家里人送冬衣过来。这段时间,大家几乎都冻着。

第1108章 长平县主64

    接下去一批拿着水桶开始打水,一桶桶井水打上来后,往城墙上浇。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滴水成冰,水浇上去,眨眼功夫就结冰。

    “赶紧干活!”管事军曹肚子里的羊汤面,也让精神回来了点,将双手放进不算厚的衣服内,扯着嗓子吼:“干完活回去后,据说还有棉被、炭火和酒呢,晚上只要不打过来,能舒舒服服睡一觉!”

    有鸽子不停地从城里飞出,它们脚上绑的竹筒内,放着一份份信息。原本汉历写时字很简短浓缩,这些信息更是如此。

    “张意弃城,长平杀,暴尸于城上。”

    “长平供军需,军民誓死守城。”……

    县主府在城中,而南北两个城门外均被匈奴军围住,所以希宁还是决定住在县主府,兵分两路,北门由旬辽镇守,南门则由临邑县县长周长珧和一参将一同守。

    县主府内忙坏了,希宁在写着物资的竹简上不停批着。棉衣棉裤、大氅棉被、炭火烈酒、粮食药品、竹子毛毡……要维持四千多人的军队,需要大量的物资。存放的大量货物,终于到了用的时候。

    “报~”传令兵从门外跑进来行礼:“启禀县主,匈奴派人过来传信。”

    南北城池需要通气,旬辽留下二个传令兵专供县主府,以便有事时立即通传。

    “传!”希宁还在忙。

    过了会儿,听到了声音,这才抬起头。

    “拜见长平县公主!”这次来的使者不敢造次,恭恭敬敬手扶着胸口,行匈奴礼。原先那个家伙,推说嘴上有伤,说话不利索,去不了。结果这活就落到他的头上。怨恨呀!

    看着县主一言不发地幽幽看着自己,使者赶紧双手递上竹简:“这是四王子的回信。”

    静儿上前,拿过竹简,恭敬地转递。

    希宁接过后一看,笑了:“腹饿,身冻,无奈。”

    这字比她的还少,还很无耻。你肚子饿、感到冷,自己不去想办法,却当强盗来攻城。

    希宁拿起竹简,正面写满了,就写在后面。想了想后,写了起来……

    使者走后,新的军情来了。

    这次匈奴兵分三路,雁门兵二万、宁武二万、临关一万五,目前除了临关丢失,其他二关都在御敌。而匈奴其他部落,聚集了十万大军,正在赶来。

    估计奔赴临邑县的大约会有五万兵马,约十五日便可抵达。

    临邑县的官差衙役、看城门的小兵,加上现在的四千五百人残兵,满打满算的,也就五千人。五千对六万五千人,这实力悬殊太大。

    希宁看着跟前的大舆图,过了许久,悠悠地说:“你们养的那些鸽子给我二只,我要送信给君上!”

    屋里屋外先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了:“县主请说。”

    无论是明里暗里的人,都心里明白。县主一直都不追查、管问他们是谁的人,鸽舍也从来不查。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能管。真的灭了鸽舍,他们也只有再想办法,哪里有现在如此顺利和逍遥。

    都城朝堂,大臣纷纷奏请派兵增援。

    有人提议也兵分三路,但更多人提议集中兵力去雁门和宁武。

    因为临邑县过去后,还有大小十几个城池才能打到都城。而雁门和武宁一旦失守,就等于大门打开,后面一马平川。

    有反对者立即反驳,守军加上百姓,也就六七千人,怎么挡得住六七万个匈奴兵?

    更何况长平县主在那里,万一城池失守,长平县主被俘会丢失国体。如以身殉国,让君上死后如何面对秦岭王和列祖列宗?

    吵得差不多时,汉王终于开口了:“孤这里有一份临邑县来的信函,读一下吧。”

    朝堂立即安静下来,大内侍打开竹简,念了出来:“长平县公主亲喻:陛下放心,临邑县定死守三月。”

    匈奴此次最有可能就是抢点东西回家好过冬,过了三个月,春回大地,雪融化、草长出来,牛羊开始繁殖,还打个毛呀。回去放牧了!

    刘标立即出列下跪,老泪纵横:“长宁县主果然仁义,老臣不能为君分忧,相比之下实在愧颜。请陛下派兵增援雁门和武宁两关,若长宁县主不测,老臣愿亲自前往,披麻戴孝、扶棺接回。”

    “臣附议,臣附议!”大臣们纷纷下跪。

    汉王用威严的声音说:“汉内多处雪灾、兵力不足。长宁县主明白事理,其愿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死守城池。现命长平县主,可全权处置调配原临关之驻军,等事后再加封赏。”

    随后下命,任命三军统帅、左先锋、右先锋。将现可调动兵力二十万人,分成二路,即日开拔奔赴雁门和宁武两处,征讨匈奴犯军。

    得知消息后,希宁长长叹气。看来是不会增援临邑的,要增援,她无论说什么都会派兵。既然不派兵,索性就硬着头皮上吧。如果真的守不住,死后指不定能封一个护国公主之类更大封号、载入汉史,也算是为身主增光添彩。

    另一边的匈奴大帐,乌维达拿着竹简看。

    这字应该是她亲自写的,和之前的字不一样。之前的字笔锋虚浮,显然内心不稳。

    现在的字,虽然娟秀,可笔锋果断,象是她的性格。

    上面写着:“冻死牛羊可食,何来饿?赠竹卅根,毡五十张,搭暖棚。碳百斤,生炭取暖,要通风。如还要,冻死牛羊肉来换。”

    使者咽了下口水,他也没想到县主会这样做:“长竹、毛毡、炭火均已送来,外面的人催着要我们还牛车。”

    乌维达想了想:“出去说,车我们先借用一下。到时必还!客气点。”

    毕竟是送东西给他们,当然要客气点。帐内有人出去打发赶牛车的人。

    幕僚看到乌维达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就连一会儿吃饭时,都默不作声,好似心事重重。于是试探着问:“殿下是打算打还是不打?”

    乌维达用刀切下一块肉,刀尖挑着送入嘴里,嚼着,半晌才回应:“等大汗消息。”

    打不打不是他说了算的,先围着再说。

    随后又说:“将东西送去,立即搭大棚,将没死的牲口赶进去。生炭火时要有人看着。把冻死的牛羊选壮实点的,运来算是还礼。”

    天气太冷了,就算成年牛羊都被冻死,此时牛羊应该冻死近一半了。

    “是!”幕僚出去安排了。

第1109章 长平县主65

    帐内没人了,乌维达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禁思绪万千。

    自从见长平县主,脑子里时常浮现她的容姿。

    为了能再见到她,甚至去参加射箭比赛。

    果然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天她身穿宝衣登上高台,端坐于上。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美,犹如仙人。

    她行为总是出人意料,这次居然把草包将军给亲手杀了;他无赖地回应,却送来了物资。

    乌维达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如果真打起来,想着如何确保她的安全。如能得胜,求父王赠予也是可以的。

    就是怕,当城破之后,见到的只是尸体。

    真想写信去告知,却又怕县主认为这是侮辱,反而激起她的怒火。

    想到那先前的来信,“你若打我·我就打你·友尽”,这样孩子气可又简单明了的话,让乌维达嘴角又挂起笑意。

    不想这些了,想其他的。

    这县主也不知道懂不懂,冻死的牛羊一般都不吃,每每冬天冻死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冻死的牛羊肉质也不好。

    可现在形势不同,他的人已经开始吃了,其他部落的人也在吃。吃冻死的肉,总比吃人肉强。

    这些东西送过来,只能让他的小部落度过暂时的难关。雪灾波及面太广,几十个部落、几十万个人都在苦熬着,这仗不是他能决定的……乌维达又长长叹了口气。

    城内,毛竹一根根搭起来,并贴上毛毡,一个个临时军帐就这样弄好了。里面再铺上毛毡,每二人发一条棉被,就这样,已经让军士心满意足。

    要知道原本以为要抢占民舍,而民舍抢了也是给兵头睡,他们这些小兵也只有相互紧挨着,躲在尽量背风的地方熬着。

    一车车棉衣棉裤棉鞋运过来,挑一份自己能穿的,军士们都喜气洋洋地选着。

    “哎,老三,这个尺码大,你试试。”

    “这件刚刚好,暖和,就像俺娘帮我做的一样。”

    开心得如同过年一样,终于有暖和的棉衣棉裤棉鞋穿了。

    那边又再喊了:“穿好后,负责的军夫长过来领酒,每帐一坛,各自管好了,省着点喝!”

    真的有酒呀!

    一个领到,立即打开坛口喝了口,立即眯眼裂嘴发出“哈”的一声后,连声叫好酒。

    发酒的家奴瞪眼:“你倒是等不及,就那么一坛,喝完可就没了。”

    此军夫长谄媚地笑着:“我是先尝尝是不是好酒,不少酒,淡得象水,味都没有。还是县主大方,赏了那么好的酒,我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热起来了。放心吧,我会小心留着,尽量留到匈奴退了,拿出来庆功。”

    士兵一听,口水都流出来了,聚拢在自己小头身边,闹着也要尝一口。

    闹不过的,给喝了一口。一个个辣得都是这样眉眼,随后都叫好。

    那么冷的天,什么好喝不好喝的,越烈的酒越好!

    此时城里的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他们过冬都会留着余粮和余钱。原本还担心,那些兵没吃的,还不问着要,要不到自然就抢,没想到县主给担了下来。

    一文一个箭头,箭十文回收,原本也得了县主许些好,偷偷议论时,自然对县主免不了赞许。

    送东西的队伍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大棚已搭好,可容牛羊三百余头。选了最好的母牛羊赶进去,四周生上炭火盆。

    因为大鹏内暖和,族人不少也进入棚,跟牛羊窝在一起取暖。一夜下来,牛羊一头没死,居然还出生了五头。

    但整个部落一千余人,牛羊万头,哪怕冻死一半,还有五千多头,根本不够用。

    这次送来冻死的牛二十头、羊四十头,堆放在送货的牛车上,

    知道情况后,乌维达只有叹气:“把牛羊送去,就说愿意购买,让县主开个价。”

    长平县主一直在囤积物资,据说竹子购买了上万根,每次拖在船后拉来,长长的竹排有百米长。

    如果能将竹子全买下来,应该可以保住十个左右的部落。

    希宁得到消息,靠在案牍后的软垫上,身上盖着棉被,手里抱着汤婆子,细细想着。

    静儿有点打抱不平了:“冻死的牛羊现在不值钱,还有脸问价。匈奴人的皮还真是厚!”

    希宁嘴角挑了挑,坐了起来:“磨墨!”

    她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说:“冻死的肉,那也是肉。让人去了内脏,找个地方堆着。等粮食用完,这些就能保命,平日里牛羊肉也就从那里取吧。再让人按照上次的数量,送一份给四王子。”

    “还送?”静儿一惊,但立即无声,县主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粮食储了足够整个临邑县一年吃的,可进来的兵,一个个象饿狼一样,人又多,这粮食变成只够吃三个月的。而牛羊已经把城里有的,吃掉近百头,一半都没了。

    希宁写好了信,卷好后递给了静儿:“把这个也一并送去,交到四王子手里。”

    没想到又送来了东西,乌维达略带兴奋地打开竹简,上面写着:“按照此价,并退军。每次交易,退军五十里,直至关外。”

    这个价格很公道,毕竟冻死的牛羊太多了。可退军……

    乌维达无奈之极,也只有先嘱咐,把东西送到部落去。

    而信放在桌面上,苦苦冥思。

    最后决定不回复,让人赶紧把牛羊送来。

    当二天后,牛羊运进去后。又有一批物资送出来。还是三十根毛竹、毡五十张,但没有炭了,给的是三百斤的饲料。

    匈奴每年冬季会迁至山里避风,那里也会有点草。可今年太冷,山里都是积雪,草被埋入深没膝盖的雪下。这些饲料正好解燃眉之急。

    没说退兵?不管了,部落的几千头牛羊还在雪里冻着呢。乌维达赶紧地把东西运回去,叫人把冻死的牛羊再送来。

    希宁坐在窗台旁的贵妃床上,看着外面一片皑皑,和一刻不停地大雪,悠悠地对着静儿道:“不可能退兵,但买卖还是要做。这样他就没时间打仗了!”

    东西每次给一点,就算匈奴的人员牛马是跟着军队走,全民皆兵,但一个来回也需要一二天时间。而且东西还要搭起来,把牛羊赶进去,忙着呢。

    静儿在旁边含着笑道:“县主英明,奴婢现在才明白县主的苦衷。”

    正在乌维达和长平县主做生意、乌维达的部落抗雪救灾时,大王子呼邪冒顿攻城了!

第1110章 长平县主66

    旬辽将军将东西呈上:“此乃匈奴大王子呼邪冒顿战书。”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希宁只觉得好笑,她只是个县主好不,只是一个孩子,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孩呀。

    墨冥:“呕~”

    好吧,她是主神。就算是身主,汉王传来旨意,可全权处置调配原临关之驻军。

    战书拿在手,一张羊皮上,满是轻蔑之词。

    希宁缓缓地读出其中几句:“若开城投降,且考虑饶你一命,否则万军踏破城门,血染城……”

    “真是太猖狂了!”旁边的林管家气得浑身发抖。

    希宁停了下来,瞟了眼林管家。她都没生气,林管家生什么气呀。再说生气有用吗?如果有用尽管生气。

    战书上还写着,辰时开始攻城,要投降就在这个时间前开城门。

    在一旁的还有周县长,他早就吓得浑身发抖,六神无主了:“县主,要攻城了,要攻城了,怎么办、怎么办?”

    忍不住翻眼,都还没打呢,就吓成这样。

    希宁缓缓道:“大人看来身体不妥,还是在家歇息。”

    周县长继续颤抖,胡子也跟着一起颤抖:“下,下官无碍,能撑得住。”

    坐在旁边的师爷还是比较稳的:“大人是文官,对战事当然惶恐,这很正常。而且打仗您也不会,还是听县主的吧。”

    希宁将战书轻轻扔在桌面,微微挑眉对着周县长和师爷说:“现在城内更不能乱,还是要由周大人撑着。周大人还是照常办公,县司衙的所有人员,还是各司其职,见有可疑人等,立即抓捕。”

    师爷一听,立即代周县长感谢,并且保证能一定让城里一切稳固。

    周县长想师爷也这样说了,就作揖答应了。

    至于这攻城嘛……想了想,做了决定:“将南门一千五人今夜调过去,准备备战。”

    南门总共就一千五百人呀,原本重点就是守北门。这就等于把南门的人全部调动过去,除了几个扫地的,真的没几个守军了。

    随后只见县主拿起笔,一边写一边说:“找一个人,将这封信送到四王子手里。”

    写完之后,抓起桌上的战书,投掷在地:“把这个一并送去!”

    “至于大王子那里……”希宁想起一个人:“张廖好似还在城里,他还为周大人出谋划策吗?”

    张廖是周县长的门客,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献计献策嘛。

    希宁带着几分慵懒,淡淡地说:“那就让他去大王子那里游说,就算一时退不了兵,延迟个几日也好。”

    得了吧,呼邪冒顿出了名的凶狠,去游说,不是找死吗?说不定过去正好拿来祭军祭神。

    希宁也看出来点,微微一笑:“看来这个家伙,五两银子都不值,就让他去吧。”还亏得一群富家千金,一个个仰慕他。到临危时刻,还不如一个送信的小兵。

    师爷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换一个人去游说,发榜招募,选苏秦、张仪之类的异才过来,也定会有举荐。”

    希宁当是笑话听着,含着笑:“小小的临邑县,就连所谓名士张廖,还有师爷此等人物都不敢去游说,还有什么人可用?”

    听上去象是捧,其实是讥讽。师爷很是尴尬,咳嗽了两声,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希宁靠在大软枕上:“南门就由我守着。去北城备战吧!”

    旬辽和师爷相互看了看,最后几人还是行礼:“喏!”走了出去。

    当信使往南门去时,南门的队伍正往北门去,在并不宽宥的街道,排着队,整齐的小跑着。当官的骑马,小兵也有靠脚。

    跑起来颇有气势。街上的百姓让开路,站着看,低声议论。

    信使也免不了驻足而看,这南门可就没什么兵了,县主打算做什么,她难不成是仙女,一个人就能挡住南面五千个匈奴兵?

    而另一边,南门外的乌维达收到了大王子的来信,要求他在卯正时攻打南门,来个南北夹击,攻破临邑县。

    幕僚坐在旁边,忍不住问:“大王子,这打还是不打?”

    长平县主多好呀,送来了好多东西,接了燃眉之急。现在已经四五波物资送过去,或者的牛羊马大部分进了暖喷,还有干草饲料可以嚼。剩下的腾出几个人住的大敖包,也就全部容纳了。

    可人家只收冻死的牛羊而已,没有趁火打劫。

    如果打过去的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狼心狗肺了!

    乌维达嘴角牵扯了一下,露出讥笑:“呼邪冒顿一定会晚进攻,让我先引来所有驻军,杀得是你死我活时,他再从北门攻入。这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取临邑县,而我却为他做嫁衣。”

    这样呀,幕僚感觉自己好似一直只是辅助作用,想得还没主子透彻。

    “报四王子,长平县主的信使来了。”帐口传来声音。

    “请吧!”乌维达对着幕僚笑了起来:“且看看这个长平县主对我说些什么。”

    一份战书,是大王子下的,上面写着辰时开始攻城。

    果然是让他早一个时辰攻城,而大王子等在北门捡漏呢。到时他先攻入城,功劳可就是第一份!

    而长平县主的信,就一根竹简,一句话:“肉可否吃得完”。

    什么意思?幕僚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直直地盯着看。

    “肉可否吃得完”,是问“肉吃得完吗”,可啥意思呀?没头没脑的来那么一句。

    乌维达索性将竹简给了幕僚,让他看看清楚。想了想后,一下就明白了,不由笑了出来。

    忍着笑下命:“让送信的回去。如果送信的说要回复,就说无!”

    什么呀?轮到送信来的信使一头雾水了,可没有就是没有,那只有回去复命。

    而乌维达略加思索后,写了一封回信,让人送去给大王子。

    当希宁听到回复,追问了一句:“果真是无?”

    信使也只有如实相告,行礼回答:“是的,我问是否有回复,他们说四王子说无。”

    “我知道了,辛苦,下去吧。”希宁拿起汤婆捂着手,微笑着。

    静儿见她好似心情不错,忍不住问:“四王子没回音,县主怎么还那么高兴?”

    希宁笑而不语。

    想了想后,站了起来:“我去要北城查看。”

    静儿赶紧起身:“县主你慢着点,披件厚实的,外面冷!”

第1111章 长平县主67

    在上车前,静儿终于赶上,将黑貂皮大氅披在了希宁的身上。

    希宁看了看这油光发亮的大氅很想说,她去战场视察,用得着披那么贵的不?

    算了,总算没把她的白狐皮大氅拿出来,应该还是为她着想的,黑色耐脏。

    到了北城门,四千五百多个官兵,将那里弄得拥挤不堪,正搬石头、木头什么的,往城墙上的城楼搬。

    旬辽迎了上来:“县主大驾,微将来迟。”

    将笠帽戴上,希宁下了车。站稳后回应:“此时战事要紧,任何繁文缛节免了。带我去看下备战得如何。”

    于是旬辽带着她上城楼。

    走到城楼上,静儿都忍不住捂鼻子:“什么味?”

    官兵还在往上运东西,有往一口锅里倒着黄黄的液体,锅下面还烧着火、正是这个发出的臭味。

    旬辽表情有点不大自然:“是金汁。”

    金汁?啥玩意?

    见旁边静儿一脸懵,旬辽解释:“就是夜香,将粪水收集起来,有时还加入铁。敌军攻打时,对着登城门的倒下去,烫杀敌人。还有刀箭沾上点,伤口不容易好。”

    古代的生化武器呀,可这味也太……

    希宁努力憋着气,保持着风度,从容不迫地往上风口走。

    这才开了口:“库房内还有一些铁锭,过会儿叫人去拿点过来。”

    旬辽顿时脸路欣喜:“此甚好,多谢县主。”这县主存着的东西还真是多呀,要啥有啥。

    雪很大,但依旧能辨别出已经驻扎了十多日的匈奴军队。大约到了晚上,那里的篝火都能看得到。

    希宁眺望着:“临关守了一天一夜,兵亡五千。匈奴知道伤亡多少?”

    旬辽回答:“具探子来报,亡七千,伤一万余。”

    “死伤得还挺多嘛。”希宁终于笑了,但她的脸在笠帽的薄纱内若隐若现:“怪不得到了这里没立即打,而是修整了十日有余。”

    “是的,等着后面援军过来。”旬辽带着几分气恼:“都怪末将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力,如是卫青、霍去病,必定杀过去,取北蛮首级!”

    “不要生气。”希宁悠悠地说:“你做得对,知道打不过还去打,那才是傻子。”

    旬辽一下噎住,这县主是夸他呢还是贬他?

    卫青、霍去病都死了好多年了,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眼下要靠的是自己。

    希宁转而继续走着,这一圈之内,就是瓮城。北门共有二道瓮城,南门则一道。

    现在城楼上堆满了石头,在靠最北最外边,放着四口加热金汁的铁锅。虽然目前只是加着小火,保证金汁不冻住,但这味道已经“香”飘五里了。

    下城楼吧,她快被臭死了。很难想象当铁锭融化,混杂着金汁,从城楼上倒下去是什么样的。那杀伤力绝对大!

    走下城楼,希宁看着被封住的北城门。是新砌的墙,但倒上了井水。整个城楼都往上倒上了水,使得城墙外壳结着厚厚的一层冰壳。不要说爬上去,就算是平铺着的,走在上面都能打滑。

    希宁转身看着这个小将过于年轻的脸:“旬将军从军多久?”

    旬辽底气不是很足:“家父在都城卫尉任职,末将不愿留在那里,自愿来此。到此不足一年,之前未经战事。”

    原来是家里都城有人的,可分到这里来,不是找死、就是镀金。应该是镀金程度高点,毕竟往年临关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匈奴都会冒充客商,分批入关,然后集合后在城里抢一波后立即离开。就算是离开也是从其他地方,绕路避开临关的。

    没想到这次匈奴是玩真的了!

    头疼呀,有经验的怕死,已经被杀了。不怕死的,却没经验。看看这个小子,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要不是他老子,怎么可以一来就弄个小副将当当。

    “看看这就知道。”希宁手捂摸了额头,看着被封的城门:“把墙拆了吧。”

    “为何?”旬辽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门都被封了,不就城门难攻破嘛。

    “你看过哪个城门用砖封上的?南门已经拆了,否则东西都运不出去,死的更快。”希宁微微叹气,哀叹自己好命苦:“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副将,这场仗就由我来吧。”

    长平县主到后,叫人搭上个帐,不走了。

    一批批物资从仓库里调出,运上城池的同时,城里开始募兵。

    官差敲着锣喊:“凡是会射箭者,均可来,按日拿粮饷,供饭不算,每日一升粟,杀敌者有重赏……”

    一升粮食如果煮粥、可以供一家人食用一日。已经封城十日,目前家中还有余粮,可明日如城门攻破,那就惨了。

    很快城门口排起队来,居然还有七十岁的老妪。

    征兵的人都愣住了:“老奶,你还能射箭吗?”

    老妪弯腰驼背着:“不是说无论男女老幼,反正会射箭的都行。”转身拿起随身带的弓箭,射了一箭,箭飞出后虽然虚了点,但还是能飞个十米远的。

    征兵的人哭笑不得:“这是打仗,当凶神恶煞的匈奴冲上城楼,寻常人早就吓得动不了,您老还能射箭吗?”

    “象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妪努力挺起早就弯曲的脊梁:“活了那么久,人都被匈奴人抢去过二回,老了才扔出来。军爷就把我收了吧,这次我不杀几个匈奴人,死不瞑目。”

    “稍等一下。”征兵的人只有叫人去请示。

    结果上面的人也做不了主,再请示上去。一直请示到了在帐中讨论战术的副将和县主这里。

    回信来了,可!

    去问话的人,笑着对坐在一旁,双手插在袖口里,等了好久的老妪说:“县主说了,可!就让你站在城楼上射箭,如果你老怕了的话,就躲到一旁,让开路就是。当天的粟也给你,但第二天就不用来了。”

    “我才不会怕呢!”老妪好似眼睛发亮,人也年轻了:“我一定射杀几个匈奴兵,拿到赏银给大家伙看看。”

    七十岁的老妪都能上战场,这种能保家卫国,又能赚到冬粮的事情,当仁不让。于是报名的人更多了!

    说完战术后,希宁提醒:“今晚多派些人手巡逻,生怕匈奴半夜突袭。明日卯时开锅烧肉,辰时吃饭,巳时等着匈奴攻城!”

    “喏!”副将及百夫长以上领命出帐篷。

第1112章 长平县主68

    希宁到旁边的床榻上,侧坐了下来,接过旁边静儿递来的汤婆子。

    想了想后说:“这里到时缺人手,去把府里的人全叫来吧,到时你也要去。”

    看着静儿老大不愿意的样子,淡淡地说:“攻城之后,如果城未攻陷,伤兵需要人照顾。届时能碰到个中意的,跟我说,我会许了。这些虽然都是黎庶布衣,指不定有了军功,就能得到一官半职的。那就可以妻凭夫贵,既能当官夫人,又能做当家主母。这也不失是个好去处。”

    静儿听后,立即说是,兴冲冲地出去传话去了。

    希宁静静地坐在那里,压力好似有点大呀。明天就是第一波攻击,能不能撑得住,她心里也没底。

    半夜,呼邪冒顿睡得好好的,被叫醒,是乌维达派人送回信。

    叫来信使,听到后,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回答是大汗命他看住南门,不让任何人逃出来。无大汗的命令,不敢动兵。

    匈奴可汗正带着五万人马,在雁门打着,如果去请示,这一来一去至少要半个月,而且路上大雪纷飞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的,指不定信还送不到。

    把事情推给了大汗身上,这手也太狠了吧。

    呼邪冒顿气得连踢带砸的,毁了好几样东西,随后手一挥,大声咆哮:“你不打,我打!就不信一万五千人,还攻不下这小小的破城池!”

    卯时生火,将一处院子里的羊肉拖出来一些。这些都是冻死的羊,运来后,去皮去内脏,切成四段后,就放在院子里。

    这滴水成冰的天气,让羊肉都冻得硬邦邦的。

    这羊肉虽然没现杀的羊肉好吃,可在这个时候,很多平民百姓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一口肉。有这样的肉吃,已经很好了。

    也不用喊,当羊肉汤在锅里嘟噜嘟噜开始冒泡,肉香味飘出来时,睡在帐篷里,盖着厚实棉被的官兵自己闻着香味就醒了。

    厨子拿着大勺喊着:“来来来,拿着碗一个个排队,有肉有汤。吃完后,每人还有半碗酒!”

    每天都有肉吃,有肉汤喝,汤里还放着切成细丝的海带。这让很多一直没蔬菜吃的人,眼睛好了许多。要知道有些人,到了晚上就看不清东西了。

    当吃完后,真的一人可以拿到半碗酒。

    百夫长一边倒酒一边喊:“吃饱喝足,再来碗壮胆酒。等会儿杀匈奴兵时,可别怂了!”

    “好!绝不怂!”顿时一干吃得红光满面的兵们,大声喊了起来。

    一边喝着烈酒,一边笑着吹牛,一个个等着杀匈奴兵,让他们哭爹喊娘地逃回去。

    吃完后,再做了次动员。

    旬辽大声喊着:“如被匈奴攻破,我等会如何?将被匈奴人杀死,不死也会成奴隶。所以为了大汉,为了我们自己,城在吾在、城破吾亡,誓死守城!”

    如果落到匈奴人手里,活着也是猪狗不如。必须挺住,为了每天的肉汤面,大白馍,海带丝,还有时不时的半碗好酒,说什么也要守住。

    于是众将士大声喊着:“誓死守城!誓死守城!誓死守城!”

    一时间群情激奋,犹如打了鸡血,战斗气势高涨。

    一干先锋兵,约四百来人上城楼,作为先头抵御队伍。却发现城楼上已经站着五六十个百姓,背着弓箭,而地上已经堆满了箭。

    “这些是招募过来。”军曹做了这样一句简单的介绍,等活过今日,想交朋友的再问姓名吧。转而对着临时兵说:“等会儿,你们就在后面站着,听到放箭,就对着前面射,也别管射不射中,只管多射几支出去。”

    这些临时兵点了点头,射箭谁不会呀,现在城里几乎个个都会射箭,准不准不说,反正射箭肯定会。

    随后就安排人员布置。

    几个兵相互议论起来,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日,所以说话很响、肆无忌惮。

    “我的天,这老太婆也是招募过来的?大约比老子的祖奶奶都要老了吧。”

    “不是说了嘛,无论年龄、男女,只要会射箭就行。”

    “可这也太……”

    话还没说完,一支箭飞了过来,从他们两个人中间过去,射中了城墙砖上才落下。

    他们两个侧头看去,只见所谓的老太婆慢慢放下拉弓的姿势,朝着他们瞪了瞪眼珠子:“老姎我射箭比赛还入围呢。”

    那就是十支箭都射到靶子上的。好吧,老归老,是会射箭的。

    到了时辰,呼邪冒顿骑着马,带着人,到城门前。

    先是骂阵劝降,没得到回复,那就攻城。

    百夫长看着黑压压的匈奴兵,架着梯子,扛着撞门柱冲过来。

    旁边一个老兵拿起弓箭,对着前方射了一箭。

    箭飞出去,插在了雪地上,接踵而至的匈奴兵从箭旁边跑过去。

    那是定位箭,看射程的。

    百夫长看得真切,猛地大喊:“射箭!”

    于是站在城墙上的人,松开手里捏着的箭,数百至箭从弦上射出,密密麻麻地朝着匈奴军飞去。

    一箭出去,立即再抓起一根,所有箭的箭头都是金汁里浸了下。不要担心箭不够,有的是箭,这里用完了,库房里还有。都是比赛时收来的,至少三四万支,尽管用。

    匈奴兵们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箭射来,简直可以用枪林弹雨来形容。这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只有硬着头皮上。几乎是每一步,每一寸的地上,都留下一具尸体。

    还温热的鲜血很快就尸体下蔓出,染红的城门前的白色雪地。

    看着前面如雨一般倾斜而下的箭,先头的五百个攻城兵已经损失大半,呼邪冒顿眼睛都红了,大吼着:“上,全都上!一定给老子拿下来!!!”

    箭从一开始就没断过,也没见减少过,这看来是硬仗,凶多吉少。真是自己没危险,叫手下人送死,旁边的兵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嗖,嗖嗖……”突然一个个东西从城楼上抛出来,射程比箭远,抛出后从天而降,一个个的落下。

    有二个掉得太近了,吓得呼邪冒顿的坐骑“咴~”地往后退。

    这是啥玩意?呼邪冒顿低头一看,以为自己看错了。

    身边的一个随从,将这玩意从雪里拔出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是一把后面拴着麻绳的小菜刀!

第1113章 长平县主69

    菜刀,菜刀?!

    城楼上,一排大约二十多个人,飞快地转动手里的绳,绳子一头绑着的就是一把小菜刀。这种菜刀只有半个巴掌大,非常的薄,还没开过锋,薄得大约用手就能折断,大约切个水果都够呛。

    可当它细细的把串上绳,高速转动后,猛地朝着前面高空抛出,利用离心率形成抛物线,就能完美地抛到可怕的八十米远。

    目前城楼上的箭是普通箭,射程也最多在六七十米,而且越远,力量就越小。大部分到了四十米左右,如果射不中什么,就软绵绵掉下来了。

    可这种小菜刀不一样,抛出去后,简直就象在下刀片雨。

    “对准那个骑马的!”军曹大声喊着:“抛~”

    二十多人手中的菜刀陡然飞了出去,朝着呼邪冒顿的方向。

    “啊~”旁边一个人脸上中了一把薄薄的小菜刀,发出凄厉地惨叫声。

    他算是好的,还有一边的被砍中了脖子,这血立即飙飞了出来。捂着脖子,人就软下去了。

    呼邪冒顿第一次见到“菜刀雨”,还真是菜刀,可具有杀伤力,他也只有调转马头,往后跑,避开一下就飞来二十多把的菜刀。

    主帅一跑,后面的小兵一看,也调转头,跟着一起跑。

    呼邪冒顿往后跑了二三十米,一个掉头,发现自己的兵居然也跟着跑。不由地火冒三丈,拿起马鞭就抽过去:“谁叫你们撤退的,给我攻城,给老子攻城!”

    亲信们一看,也拿起鞭子驱赶小兵调转方向,去攻城。

    可怎么控制得了?呼邪冒顿也只有先退后百米,然后整顿军队。

    城楼上的军曹和百夫长们带动队伍发出嘘声,表示嘲讽。

    随后军曹们开始打气:“大家振作点,匈奴还要过来。前面扔菜刀的,扔得好,再准点的话,就能砍中叫呼什么的小子了。”

    有人喊道:“不是我们扔不准,而是这小子逃得太快了,我就看到他的后背。”

    城楼上一片笑声,士气高涨。看来匈奴兵不是那么可怕嘛,他们也怕死。

    军曹又喊:“后面射箭的,不错嘛。还有老奶奶,我可是看到你射中一个匈奴人,等会儿我叫人帮你加条上好的羊肉。”

    老妪笑了,嘴里牙都没有:“老姎我牙没了,咬不动,要不多给一斤面粉吧。”

    “行!”军曹手一挥,很是大方地说:“给你二斤,到时再去火头那里领二根羊骨头,回去熬汤喝。”

    “那感情好。”老妪很是高兴地接受了。

    “大家等会儿加把劲,有胆的就过来看看,这城门前面留下了至少一百多具尸体。他们也就这些人,杀一个少一个……”

    正在唾沫纷飞地动员呢,城楼下又送物资来了。

    箭是成捆的往上搬,看得老兵都吐舌头:“这长平县主到底存了多少箭呀。”

    搬剑的人翻了翻眼:“多着呢,就怕你们射不完。”

    “哈哈,这是我做的箭!”一个人惊喜地叫了起来。手指着一捆箭,而这捆箭正被小兵抱着去将箭头沾金汁。

    他走了过去,将箭抽了出来,还举了起来:“看到否?因无羽毛了,就拿小布片贴上。”

    果然几支箭的箭尾是蓝粗布贴上的。

    这下再笨的人也明白了,长平县主为什么要留下所有的箭。可长平县主是怎么知道今年会是寒冬,又怎么知道匈奴会打过来的?

    又有送来东西的,是门板。是城中老百姓家门口的门板全部拆下来,所有门板上都绑着一层稻草。

    征用门板时,原本还担心百姓不肯,没想到全都答应了。想想也是,不要粮米,只要门板而已。如果城破了,就算家门口有门,也挡不住任何人。

    大约有一百多块门板,将城楼最前面给挡着,犹如一块块巨大的盾牌。

    后面也传来了消息:“只让敌军攻城门,能守则守。但绝不能让敌军登上城楼。”

    消息刚传到就听到“呜呜”的号角声,匈奴又来攻城了!

    这次匈奴终于聪明了,先放箭。

    你们不是放箭嘛,我们也放箭。要知道匈奴人更善骑射。

    于是弓箭手二十个一排地站好,在指挥声中,对着城楼放箭。一排放完,退后取箭上弓。而后面一排的上前放箭,周而复始。

    “放箭……放……放……”在一声声命令中,箭如雨一般地往城楼上飞去。

    “咚咚咚……咚咚咚……”所有人都躲在门板后面,就听到箭射中门板后发出的沉闷声音,就跟火中爆栗。

    箭放了十波后,呼邪冒顿抽出胡刀,大喊:“攻城,上呀!”

    于是黑压压的小兵,又带着梯子,扛着撞门柱,对着城门跑去。

    军曹大喊:“放箭,立即放箭!”

    在对方弓箭手的攻击下,让人很难走出门板。当箭雨停下时,军曹拿起旁边的长枪就喊:“上呀,上来的全都挑下去。”

    一群老兵带着新兵,冲到边上,拿起石头,就开始对着梯子上的敌军砸去。

    旁边一盆烧得滚烫的金汁被抬过去,冲着最多人的地方就往下浇。

    一时间城墙上惨叫声起此彼伏,人如同蝼蚁一般,从梯子上纷纷往下掉。尸体一层层地往上铺,而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往梯子上登。

    “把城门砸开,赶紧开城门!”呼邪冒顿红着眼,嘶吼着:“攻入城中,财物随意的抢,女人随便睡,要什么有什么。”

    匈奴人攻城就是为了这个,每次都是有用的全都抢走,谁先抢到的,东西就归谁的。有时碰到好东西,还会相互打架争夺。

    每个城就象是免费的财宝洞,匈奴兵们发了疯般地扛着撞门的撞木,对着坚固的城门,一下下地撞过去。

    哪怕上面箭如雨、石头如冰雹,还有臭气熏天又滚烫炙热无比的金汁泼下来。

    只要撞开门,里面的粮食、金银珠宝、还有女人都是他们的了!

    而城楼上的士兵,用尽全力将露头的敌人往下挑,有些募来的临时兵,也杀红了眼,不再曲于随便闭着眼往外射,而是跑到前面,用箭对着射。

    终于门在一次次撞击下,松动了……

第1114章 长平县主70

    一看到门松动了,更多的兵涌过去,使劲扛着柱子撞。

    门终于支持不住了,胳膊般粗、横着的门栓居然都被撞断,门被撞开了。

    “冲呀~”密密麻麻的匈奴兵,蜂拥涌入……

    南城门外,幕僚看着正靠着看书的乌维达,任凭他长吁短叹,乌维达就是当做看不到。

    “报~,大王子正在攻打北城门。”消息传来了。

    幕僚实在忍不住,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四王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现在不进攻,这首功就是大王子的了。”

    等他们再攻进去,都抢得差不多了,

    乌维达将竹简往旁边翻了点:“稍安勿躁。”

    幕僚只感觉到憋得慌,可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乌维达下命攻城。

    “报~,北城门已被攻破!”消息又来了。

    幕僚跳起来了,可乌维达还是坐在那里看书。

    幕僚急得在大帐里团团转,双手插着腰,长吁短叹,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既然四王子不好意思,那我就替四王子打!”

    说完转身要离开,但被乌维达呵斥住。

    “站住!”乌维达脸一下沉了下来:“回来坐下。”

    乌维达很少发火,不象大王子一点就爆。

    幕僚也只有回来,坐下。

    乌维达过了一会儿,悠悠地问:“那句话知道什么意思了吗?”

    那句话,什么话?哦,就是长平县主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肉可否吃得完”。

    鬼才知道什么意思!可说不知道又怎么成幕僚,于是回答:“可能是让四王子念及她的好。”

    “还有呢?”乌维达声音略带鼻音。

    还有什么?幕僚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了。

    “总算说出来点皮毛!都还没想明白,就急着去打,不是找死嘛。”乌维达白了他一眼,继续拿起竹简看。

    找死?看来修行不到家呀。幕僚坐在那里,开始苦思冥想,到底怎么回事。

    想了若干年后,结合当时的情况,终于想明白了。

    这个冬季那么多冻死的牛羊,那么多的肉,吃到来年开春都吃不完。等积雪融化,这些肉只有掩埋或者喂草原野狼。

    而现在肉可以换物资,这些物资送回去,已经让部落里的牲畜稳定下来,余下的放在暖棚内不再冻死。有饲料、有炭火,都是冻死的换来的。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牺牲族人去打仗?抢来的物资,也会让大汗一句话拿走大半。

    县主说这话并不是完全让四王子念及她的好,更多的是从时局考虑。她懂四王子、四王子看懂了她的话,所以才会如此结果。这让四王子更不忍心打,也不敢打。否则也不会说,还没弄明白就急着去打,是找死!

    “杀呀~”匈奴兵大批涌入城池。

    呼邪冒顿在后方,看到城门攻破,乐得哈哈大笑。

    匈奴兵涌入后,看到前面还有一道门。而在城墙四周,站满了汉兵。

    等到发现不大对劲,已经晚了!

    旬辽看着匈奴兵大批涌入,不禁心跳加速,呼吸也紧张地加快了。他侧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县主却从容,犹如往日。

    等到瓮城里满是匈奴兵,最先进入的已经开始砸第二道门时,希宁一声令下:“断!”

    传令兵立即怒吼:“断!”

    一路上传声过去,连成一片:“断,断,断!”

    很快传到北门第一道门那里,一听到命令,一个军曹立即挥动手中的剑,一剑就砍断绳索!

    绳子绑着一个木栅栏,绳断,木栅栏往下掉,前端的尖锐,直直插入地,将被砸开的门给堵上。

    匈奴兵里终于有人回过神了:“快把这挪来,撤!”

    可已经来不及了,城楼上的兵士用木棍用力顶,备好的石头堆,一下全部被顶了下去,咕噜噜地就往下掉。

    石头木头大批量往下掉,不断堵塞路,还砸得人不能靠近。

    希宁继续下命:“扔!”

    “扔,扔,扔……”随着一声声大吼,一罐罐的陶罐往下扔去。

    罐子里装着东西,触地开花。砸中人的话,免不了头破血流之外,浑身被罐子里的东西,染得一身黑。

    匈奴兵疑惑地用手捻着粘在身上的黑色油脂,突然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是火油!”

    这下炸开了锅,瓮城里的敌军吓得惊慌失措,大门被堵,逃不出去,就瓮城里到处乱跑。

    希宁毫不犹豫地下命:“放火!”

    下面可都是人呀,有拿着火把的小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狠下心肠扔了下去。这就是战争,你死我亡,此时怜悯敌人,如自己败了,敌人会可怜自己吗?

    瓮城四周火把纷纷往下掉,火掉在黑漆漆的火油上,顿时“嘭”地熊熊燃起。

    火势蔓延迅速,只短短十几秒,就将整个瓮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火海中,惨叫、求救声凄厉异常,哪怕是常年打仗的老兵,也听得毛骨悚然。

    火苗蹿得有三米多高,地面上的积雪,城墙上的冰壳都在飞快的融化,随后汽化。整个瓮城,变成了烧烤炉、焖烧锅。

    旬辽偷偷看着身穿宝衣,表情平静的长平县主。此时此刻,他对这个县主绝对服了。

    希宁其实并不平静,下面烧的都是人,大活人。不要说人了,就算是牲畜被这样活生生的烧死,那滋味也是难受的。可这就是战争。如果打不赢这场仗,守不住城,她可能比身主死得更惨。

    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到后面放着的杌凳边,坐了下来。淡淡地道:“瓮中多少人?”

    旁边负责统计的回答:“启禀县主,约二千多人。”

    能消灭一点是一点,希宁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后说:“城外还有一万二千人,继续放箭,阻止登城。”

    “得令!”传令兵转身大喊:“继续放箭。”

    瓮城里的敌军已经完全是瓮中之鳖,还是快烧熟烧焦的鳖,不用去对付。于是兵力集中在前面,开始射箭。

    城外的呼邪冒顿就等着,不久后城里冒出黑烟来了,惨叫声一片。

    这很正常,杀人放火是常事,再过一会儿,他就能策马进城,去扒了那个长平县主的皮!

    可很快,他脸上得意张狂的笑容逐渐凝结,听这声音好似不是城内百姓的,依稀听到喊救命的是自己人。而且也就一处冒黑烟,就在城门内侧。

    有人来报:“大王子,大事不好,先锋人马被困瓮城!”

第1115章 长平县主71

    冲进去的人不少,一个个都急着要进城去抢。如果被困,人员损失极大。

    呼邪冒顿吼道:“赶紧去救!”

    “救不了,栅栏拦路,里面已经烧起来了。瓮城内满是火油,根本灭不掉。现炙热难当,难以靠近。”报信的犹豫后还是说了出来:“大王子,我们中计了!”

    呼邪冒顿听到火油,头皮都快炸了。不是没考虑过火攻,但仗着人多,哪怕扔点火把什么的,那么多人,踩都能踩灭了。可没想到对方浇上火油,弄出来火油。

    知道火油多贵吗?不是为了打仗,没人会存这个。是这个县主专门等着打仗,还是钱多得存火油?

    这二千兵马可能有去无回。而现在正在往城墙上爬的兵,一个个都被挑下。而站在城门外的,根本没办法进去,里面火光冲天。

    希宁坐在杌凳上,这该死的天气,也太冷了。身上的宝衣原本在夏天穿在身上又闷又热,可此时还觉得还不够。要不是为了面子,真想把大氅披上。

    好似现在比刚才暖和多了,也是,瓮城那么大个火炉,都可以炼钢了,四周的温度都被烤热了。这大雪往下飘,到了半空,就被火给烤融化了,变成了细雨却又立即变为蒸汽,随着黑烟往上飘,有点污染环境之嫌。

    希宁问:“还在攻城?”

    旬辽转身抱拳行礼:“是!”

    还在打,不知道知难而退吗?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她淡淡地道:“有福同享,有难也应该同当,也赏给城外的匈奴人三五十罐的火油。”

    反正姐存着足足的火油,就是弄来烧你们的。这些火油也只用去五分之一的量,不用来打仗的话,放着大约整个县十年都用不完。趁着现在能用,还不赶紧用!

    一个个陶罐从城楼上扔了下去,落地开花,罐里黑漆漆、浓稠如同柏油般的火油也四散飞溅。

    天气太冷,让油脂都能冻结住。但很快火油会很快融化,化为熊熊的大火。

    城楼下的匈奴兵失声大叫:“火油,撤!”扭头就逃。

    几个火把从天而降,碰到火油就火更大,当火油融化,立即“嘭”地如同爆炸般燃起。

    来不及逃走的匈奴兵顿时变成了一个火人!

    而身上沾了少量火油并且燃烧起来的,在雪地里打滚,试图将火灭掉。

    火油一旦燃起,很难熄灭。平时生火生炭,只需数滴,就足够将火燃起。哪怕是木桩,照样象柴火一般烧起来。

    城楼上已经有人将布条缠在箭上,沾着火油、点上火射出。一支支火箭从城楼上如流星般往城下掉落。

    “别逃,回去……”任凭呼邪冒顿大呼小喝,用马鞭狠抽,也改变不了兵败如山倒的现实。那些兵只想逃,这仗没办法打,这城根本攻不破。

    匈奴兵撤退了,城楼上发出一片欢呼声。比过年还要高兴!

    希宁静静地坐着,看着前面瓮城里,火光中能动的人影不多了,而火还在燃烧着。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臭味,那是火油燃烧后的焦油味,还有一股皮毛被烧后的特殊臭味。就算是香味,想想是什么,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她站了起来:“火熄灭后,打扫一下。把所有尸体,全部堆在城门外。既然城门被他们砸坏了,一时也修不好,就那他们挡门吧。”

    转身要走,发现旬辽愣在那里。于是挑起一条眉毛,当然她的脸在笠帽的薄纱下,若隐若现,看不清晰:“那么冷的天,放到化冻前不会臭的。”

    哪里是想着臭不臭的问题,现在瓮城里的基本都是焦尸了,拿焦尸堵城门,也亏县主想得出来,太惊悚了。

    旬辽行礼:“喏!”

    走下城楼,就看到后方已经忙起来,虽然瓮城的火还没熄灭,但自己人受伤的逐一抬下,开始救治。

    一干侍女都换上朴实的棉衣裙,忙得团团转。送热水、送药、送纱布,胆大心细、并且粗懂医药皮毛的,已经撩起袖子,跟着军医和大夫们,一起止血、包扎伤口。

    希宁扬了扬眉,很是满意、有好多都是探子和暗桩,自然会点伤口包扎,此时能用上正好!

    经过一具尸体时,希宁停下脚步。

    是张将军,他躺在门板上,身体经过十来天,已经冻得硬邦邦的,露出地肤色乌青。

    那时就是将他放在城门后,就是要让他看看,这城是不是能守住。

    每天都会有人把他身上的积雪扫去,让大家看到,凡是弃城而逃的是什么下场。哪怕是主帅,也躺在这里。如果想作伴的话,尽管试试。

    希宁侧头看着,许久才开口:“张将军,你这样看得到吗?”

    身后的人都汗了一个,就听到县主下命:“请张将军到城楼上,也别躺着了,躺着怎么看得到,将他竖起来。”

    于是打扫战场的人,收拾起来,比以前更加渗人。

    凡是能收拾起来的焦尸,全都堆到了城门口。有些运的时候,就听到“咔嚓”一声。清脆得很,运送的人根本不敢去看,十之**是什么折断掉下来了。

    而且这些都已经烧干了,原本百十斤的大活人,有些不到二十斤,一个担架两个人抬,一下能放上去二三具。

    看到瓮城里白乎乎的,那都是烧透的骨灰,索性用扫帚直接往已经堵上的城门,正好也能把缝隙也填满了。

    而张将军自然被“请”上城头,原本想让他坐着,结果发现根本弯不动。于是去弄个木头架子,硬是将他撑起来。就放在城楼的中间最显眼的位置,让他能“看到”,匈奴兵全都逃回了五里外的营帐。这一路上,留下了纷乱的脚印,和伤势过重死去的。

    而这一切,被不断落下的大雪覆盖,很快就披上一层白霜。二个时辰后。就全部掩盖掉了。

    打赢了第一仗,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羊汤烧好了,羊肉也煮烂了,配上面条,再撒上点小蒜末,别提多美了。吃下去整个人都热起来,虽然大家的心此时也是火热火热的。

第1116章 长平县主72

    老妪特别给了二斤面粉,还给了二根羊腿骨,还让人用大板斧,帮她帮骨头劈断。这样回去熬汤后,还能吃到骨髓。

    还有二个募兵,因为冲到前面,对着匈奴射箭,真正的面对面射呀,奖励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也可以拿其他等价的东西。结果他们不约而同地都要了东西,而不是钱,毕竟守城时间久了,余粮吃完,那粮食可能连金子都换不来。

    结果按照原来的价给了,粟和谷一石220文,羊肉一斤20文。

    两人乐呵呵地扛着米袋子和一个羊腿回家,一路上羡慕死好多人。

    每天管二顿饭,顿顿都有肉。没有房可以睡那里营帐,有厚实的棉被。还能领到棉衣棉鞋,发日饷、每日一升粟。如果出力多,还能有赏。这下涌过去好多百姓,征募兵。

    北城门外,十几个小兵从雪地里,还有尸体上将箭拔出来。等会儿还要送上去,等下次匈奴人再打开,还能用。

    后面一群人,并排一横队,拿着刀枪,给每个躺着的匈奴兵尸体补刀,这样哪怕是还活着的,也基本死翘翘了。

    在清扫战场的,还时不时搜查尸体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这是惯例,尸体上摸到什么都归这个人的。否则就这点兵饷,只够温饱。打仗就是想着立军功,还有能摸点值钱的东西,将来老家养老。

    至于尸体就这样放着,管杀不管收尸。

    南城门外的乌维达,又收到了好几车的物资,是长平县主派人送来做交易的。东西和先前一样的数,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停止交易。

    他的部落已经够了,可长平县主还是送过来……乌维达想了想,舍近求远、将东西不送去呼邪冒顿那里,却往大汗的部落里运。

    此时北城门的消息传来,呼邪冒顿打败!

    乌维达一个嗤笑,对付长平县主,就凭着呼邪冒顿这个莽汉,不输才怪。

    “混蛋,老子一定要打下来,把这个臭女人扔进营帐,每个营帐都轮一遍……”伴随着打砸东西的声音,呼邪冒顿满嘴的咒骂,什么难听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整整三千人折损在里面,好多连尸体都捞不回来。那个该死的县主,居然还把尸体垒到城门口当城门。

    三千人呀,死翘翘了,还有二千多伤兵。箭伤还好点,那些烧伤的人,惨叫痛呼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

    骂归骂,可现在怎么打?手下的人力气已尽,城门口那整堵发黑的“阻挡物”,虽然比城门脆弱,可又有几个敢去撞开,走到跟前看清是什么后,吓都能吓得晚上做噩梦。

    幕僚过来,好声劝着:“大王子何必动怒,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攻破城池。听说长平县主存了很多货,商船每月都运载满,库房都堆满了。这块肥肉,可不能掉进别人的嘴里!”

    呼邪冒顿气鼓鼓地坐下:“我也想,可这叫人怎么打?”

    极贵的火油,整罐整罐的往下扔;这箭就象是射不完般的一**如暴雨般落下。最可气的是飞来的菜刀雨,第一次看到拿菜刀当战场兵器的,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

    幕僚想了想后说:“非要先打一场胜仗,涨涨威风和士气!”

    “怎么打?”呼邪冒顿瞪着个眼珠子。他也想赢呀,可打的结果已经看到了,惨败。

    三千人扔进去,只攻破了一道城门。而那里可是有三道城门!

    幕僚狞笑了起来:“强攻肯定是不行了,那就诱敌出来……”

    希宁看着帐内放着的沙盘,别看在如此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做出来的沙盘还是挺像样的。用泥混合水捏出来的城池,一看就是知道是北城门,这个沙盘只用了短短几天就捏出来的。

    希宁和旬辽、以及百夫长以上的众人,看着沙盘。沙盘上兵部署情况,很是清晰。

    希宁点了点头:“只要再攻来,就继续按照这个办法灭杀。需要什么拿条过来我批,平日里多派人手加紧巡逻,我等会儿就回南城门了。”

    众人行礼:“喏!”

    他们原本怀疑,一场让人解气的仗后,对于这个汉王钦定允许的县主统帅,心服口服。

    最主要县主物资多,听说从册封后一到这里,就开始预备。看来县主从一开始,就备战了。

    “报~”传令兵跑了进来,半跪行礼:“敌军一将,骑马站于城前挑衅,要我军派将出战。”

    旬辽一听,立即抱拳:“末将愿意去会一会,愿摘其首级献于县主。”

    希宁一脸的嫌弃:“我要首级作甚?”

    旬辽顿时一噎。

    希宁也是一脸的无奈:“看来我是走不开了,那就留下陪他们玩呗。”

    随后一脸正色:“不准出战,谁敢私自出城门,斩!哪怕打赢了!”

    打赢了也斩?太不近人情了吧。

    一虎背熊腰的匈奴人,骑着马,带着一群匈奴兵,在城门前尽量的嘲讽挖苦着:“你们汉人听一个小娘们的话,是个男人出来和你爷爷打一架。出来,赶紧出来,孙子赶紧出来,别想乌龟一样躲着……”

    上了城楼的旬辽被气得七窍生烟,去了大帐,直接就行礼:“匈奴人实在太过分,末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请求出战!”

    靠在软垫上,手里抱着汤婆,披着貂皮大氅的长平县主,拉长着音:“谁叫你听了?耳朵好使的话,去拔二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旬辽一下噎住了。为毛县主说话总是突破所有认知,他要出战,却给的办法是棉花塞耳朵。

    就听到长平县主悠悠地说:“从现在起,请求出战者,鞭五十。”

    鞭刑需要去衣,绑在杆子上,而鞭子轮起来时,发出声响。啪啪地抽在身上,五十鞭打完定皮开肉绽。比起军棍,鞭刑更加有震慑力,被罚者也更颜面尽失。

    “还有其他事吗?”县主问。这就是等于说,没事就可以出去了。

    旬辽也只有行礼,正准备告退。

    希宁嘴角含笑地说:“去告诉守卫一声,气不过就回骂二句,但千万不要伤神。觉得靠的近,听得清楚,可以射几支箭驱赶。敢私自出城门,斩!请求出战者,鞭五十。别忘了!”

    如此温和软糯,又让旬辽噎住了。

    呼邪冒顿的人,骂了足足二个时辰,见天都快黑了,这才回去。以后是每天过来骂,换了班的骂。

第1117章 长平县主73

    希宁倒是吃得香,睡得着,还回府洗了个热水澡。但很多人受不了!

    “匈奴人欺人太甚,天天城前辱骂。将所有人等骂了个遍,骂县主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旬辽一身戎装地跑到大帐内,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是骂了七八天了,看样子还要骂下去的节奏。

    希宁拿着书简,斜眼看了看他,柔声问:“将军,口说得渴了吧?来人,煮茶。”

    旬辽一噎,因为县主下过令“敢私自出城门,斩!请求出战者,鞭五十。”

    一个敢对不肯守城将军亲自动手的县主,碰到大事必定言出必行,如果不想被抓个典型,颜面尽失地在官兵跟前挨鞭子,甚至掉脑袋的话,还是不要请战吧。

    不说请战,也不影响曲线救国。于是都穿着这样了,县主肯定看得到,可为什么不生气呀。

    看来还不给力,于是继续煽风点火:“他们还辱骂秦岭王,象秦岭王一世英名,战死沙场,岂容他们污蔑!”

    可看看县主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就连自己的爹都被骂了,还如此的泰然处之,旬辽简直要佩服死了。

    好吧,听说县主是庶女,秦岭王常年在外征战,一定亲情不浓,所以谁骂她亲爹都无所谓。指不定还有怨恨,现在替她骂了,反而高兴。

    那就价码!旬辽一脸正色:“他们甚至辱骂君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希宁含着笑:“旬将军,看来匈奴人汉语学得不错呀,骂人都能骂那么多。”

    旬辽……

    他没辙了,这个县主真的是油盐不进,不气不恼的样子,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火气全部扔进了水里。

    茶煮好了,一个侍女端了过来。她穿着粗布衣服,但细嫩的脸和手,还有得体的举止还是能看得出是县主府的人。

    旬辽接过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完了。原本武夫就粗,外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嘴巴早就干了。

    喝完后,将茶盏往漆盘里一放:“谢!”

    这一下把侍女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吃茶哪里能牛饮呀。

    希宁看得好笑,嘱咐侍女:“不要煮茶了,将我喝的茶叶泡点给将军尝尝。”

    侍女低头垂目:“是!”起身到旁边泡茶去了。

    希宁继续看书,悠悠地说:“除了将军,还有好几个已经到我处说过了。他们骂不是男人,要知道我乃统领,原本就不是男人。骂了又如何?骂你们听女人的话,跪在我的石榴裙下。汉朝尊卑长幼有别,哪怕尚在襁褓中,我又高他一辈,但如比我尊贵,我依旧叩拜。其他的也不用多想,他们这次一下死了那么多人,骂几句又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旬辽大声嚷了其阿里:“可我生气呀!”

    希宁白了一眼,旬辽的爹好歹也是都城里当朝为官,怎么生出一个如此粗的儿子。

    旬辽赶紧补救:“我也是为县主生气,他们太口无遮拦了。”

    她放下书简,缓缓地说:“解气未必靠打打杀杀,或者大骂一顿。将军也是个聪明人,我见将军也是替我气不过,那教将军一招,包能让将军解气。”

    旬辽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只要能解气就行。

    希宁含着笑说完,旬辽先是一愣,随后一拍大腿:“高呀!”

    暗暗叹气,这个家伙,年龄也不算大,希望还有救。

    侍女端来了茶,一杯端放在县主这里,一杯端到旬辽那里。

    旬辽正好高兴,一把抓了过来,没想到这泡的茶汤,顿时烫出一副狼狈样。

    希宁继续叹气,看来没救了!

    城里没来得及离开的匈奴人,或者带着匈奴血统的人,一直惶恐不安地过着日子,不知道哪天会被抓着送去城楼上当挡箭牌。或者被认为是奸细,被抓起来处死。

    这二种可能,虽然死的方式不一样,一个死在匈奴人的箭下,一个是死在汉人的刀下,其实都是一个结果,死!就看死得是不是痛快,死后的样子是不是好看点。

    “咣当~”门被踢开了。

    几个带着刀枪的兵冲了进来。

    房内一家老小吓得团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男人鼓起勇气,放开妻儿站了起来:“各位军爷,我是匈奴人,但我妻儿不是,她们都是汉人。求军爷要杀就杀我一个!”

    为首的军曹一个冷笑:“还算是个男人。俺们汉女没嫁错人!”

    男人满嘴苦涩:“多军爷夸奖,不要在这里,带我走吧。”

    “相公……爹……”妻儿哭着扑了上来,跪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是昏天黑地,如同生死离别。

    “哎呦,别哭了,烦!”军曹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这家人一哭闹,怎么震得脑瓜都疼,粗声粗气地说:“谁说要杀你,是来问你。”

    不是杀他?男人立即点头哈腰地问:“军爷请问。”

    军曹问:“你会拉马琴吗?”

    马琴?男人愣在那里。

    军曹不耐烦了:“到底会不会,会就会,不会就不会!”

    男人立即点头:“会,会,我会拉!”

    “那你被征用了,走吧!”军曹一挥手,两个兵上来,拉着人就走。

    征用还不是送去城楼上当靶子?家里的妻儿在后面跪着大哭。军曹火气大了:“哭什么哭!”

    吓得她们立即停止,但还是止不住抽抽噎噎。

    军曹晃着脑袋:“告诉你们,你家男人是被征用了,你家就等着有粮有肉吧。”

    半夜里,突然城楼上响起了马琴声。

    马琴原本拉起来就凄凉悠远,半夜里拉,更是勾起许多匈奴人思乡之情。

    旬辽已经在大帐里合衣躺下,也听到了如泣如诉的琴声,差点没笑出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一夜居然睡得好香。

    不光是他,整个驻扎在城楼和大街上的官兵都睡得相当香。可匈奴营地可就不那么太平了!

    不少士兵偷偷地抹眼泪,原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杀进城里,抢那么一波,抢到钱财牲畜和人口,满载而归。可现在都已经打了一个月了,天气那么冷,雪一直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家中亲人也不知道如何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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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呀主神介绍:
希宁醒来后,除了名字,忘记了一切。吊炸天的系统不耐烦地通知:做任务去。一脚就踢进了各种位面里,两眼一抹黑的和各种总裁、渣男、小三、绿茶、黑莲花,在节操无底线的世界里开撕。后方不稳,前方强大,希宁在各种惨绝人寰、惊掉大牙、三观无法直视的情节中,苦逼的保小命,争取成长甚至逆袭成为合格的主神。希望大家喜欢这本书,加入幽幽弱水读者群25947656一起探讨。穿呀主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呀主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呀主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