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6章 光大门楣86
第四日还未到中午，几人就早早用餐。再过一会儿，郭思远就要喝药催发毒性，所以现在要吃饱了。
就听到紫云阁不远处有喧闹声。
“大娘子请恕罪，不能进啊，少庄主吩咐过……”
“我是远儿的亲娘，今天给我冲进去，有什么事我担着，看谁敢拦！”
看来是郭钱氏忍不住，虽然事先打过招呼，说有大事需要协商，让郭钱氏放心，不要过来打扰。可这几天足不出户，让当娘的依旧没能放心下来。
郭思远站了起来：“我出去打发了吧。”
希宁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这样子怎么出去？”
几天下来，郭思远又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下去，不过精神反而比最初二日好。可见到自己儿子瘦成这样，一定更不放心。
希宁站了起来：“我去吧。”
见吴绝站起来，还一把抓起放在椅子腿边的刀。
她示意坐下：“我一人就够了。”
临走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扯下一只烧鸡大腿，就这样抓着鸡腿骨，啃着就出去了。
这小丫头能拦得住自己的亲娘？要知道，郭钱氏胡搅蛮缠和办事能力不比其他当家娘子差，有时他都顶不住。
郭思远想了想，去了二层，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将窗打开一条缝，看着外面情况。
郭钱氏带着一干婆子、婢女还有几个院里的杂役闹着，要不是八个少庄主亲信护卫硬拦着，早就冲进来了。
那个小神医，呸，什么小神医，就是个狐狸精。小小年纪，就让自己儿子整日整夜的呆在紫云阁不出来。每晚居然天天要水，这还得了。
“郭大娘子。”小狐狸精出来了，拿着鸡腿，嘴里还嚼着，闪亮登场。
这手上大烧鸡腿啃掉二口，嘴巴吃得油油的，如此形象来见主人，哪里有着大家风范，村野莽妇都见不到如此的，让见得多的郭钱氏也目瞪口呆。
“正在吃饭，我听到郭大娘子来了，生怕怠慢了大娘子，这鸡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赶出来了。”希宁说得恭敬，可又咬了口鸡腿，其他人居然还能闻得到香味，这皮脆汁多的烧鸡，很多人都想着等会儿也想办法来一只。
这样子好似和狐狸精根本沾不上边，可为什么自己儿子几天都见不到影……郭大娘子直接了当：“我要见我儿子！”
“这个嘛……”希宁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左右：“麻烦郭大娘子进一步说话。”
人却不往里走，而是作势要往外走。
才挪步，郭钱氏就下命：“你们留在这里。”说完却往里走，反正今天非要进去，看谁敢拦。
希宁也不阻拦，笑着举起手示意不用拦，陪着郭钱氏慢慢往里走。
郭钱氏脚步越来越快，恨不得往里冲，离紫云阁大门只剩下几步路时，就听到身后希宁开口：“郭大娘子不来，我也要去找您，有件事很棘手，火云山庄有可能要遭大难。”
原打算到了后，推门就闯的郭钱氏心中一惊，脚步不由一下停住了，还转身等希宁走过来。希宁走到跟前站停，面对面道：“三皇子给少庄主下毒，这几天我设法解毒。此事三皇子定然知道，应该马上会有举动，对火云山庄不利，望郭大娘子想办法周旋。”
在楼上的郭思远眉头微拧，但立即就松开了。三皇子应该知道小神医可能分析出，阿芙蓉无解，也一定会找人破解“半月笑死你”。无论是不是能解开，一定会对火云山庄不利，所以还是让郭钱氏知道为好。
“怎么会……这样？”郭钱氏惊呆了，没想到郭思远呆在紫云阁几天不出来，是为了解毒。而且是天家的人下毒，这可闹大了。
希宁不慌不忙地又咬了口鸡腿，等着郭钱氏回过神。
郭钱氏终于回了神，第一件事就是一脸殷切地看着希宁：“小神医，你一定要救救远儿呀，他可是我的命。只要能帮他解毒，我什么都愿意答应。”先救儿子，儿子死了的话，也不管三皇子是皇族，火云山庄拼了。
希宁咽下嘴里的东西，慢悠悠地道：“郭大娘子请放心，悬壶门不会见死不救，目前命肯定是保得住。”
说到命能保住，郭钱氏放下了心，但还是想亲眼见到：“那我可不可以见见远儿？”
当然不能见，现在郭思远美还是美的，可一看就知道遭了大罪。而且毒没有完全清除之前，还是有可能想着她藏着的药。到时鼓动郭钱氏牵制住她，拿到药，难受时一吞，那这几天的罪算是白受了。
“目前还不方便。”理由还不是随手捻来：“将毒激发出来后，让少庄主脸上身上长了不少痘疮，需要点时间愈合。所以少庄主这才不想见人，大约再过个三五日，痘疮可以退了。”
原来是发痘疮了，嫌自己难看，所以不想见人。可郭钱氏没见到人，心里多少还是不安：“让我见一下。”
那就继续忽悠，现在她是主治，她说了算：“这痘疮不能见风、不能接触任何脂和香料，否则会发出来更多。每天晚上泡药浴，味道很是难闻。少庄主容姿皎如霁月，不想此时示人，还请郭大娘子海涵。”
“可是，我是他亲娘呀，母不会嫌子丑，一眼便成。我回去立即沐浴更衣，身上什么味道都不会有。”郭钱氏不死心。
好吧，只好放大招了。希宁好似无奈：“大娘子还是别看了，你儿子说了，如果他破了相，就要我负责，我必须要嫁给他。”
郭钱氏……
楼上躲着偷听的郭思远……
希宁很认真的说：“还说娶了我之后，再弄十七八个通房，天天来膈应我。反正他有的是钱，不愁女人不跟他。”
郭钱氏……
郭思远……
郭钱氏一时没顺过神，这话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说的话嘛。可小神医只有十岁，这个年纪半懂不懂的，而且这种混账话，好似自己儿子不大会说吧。
可如果中了毒，情急之下，谁都不能保证嘴巴能把门。
“郭大娘子。”希宁眨巴着眼，一脸的茫然：“什么叫……通房？”
果然是自己儿子说的。郭钱氏羞得脸皮再厚也泛起懆红，连忙准备告辞：“我先走了，请小神医尽管放手医治，我和所有人都不会来打扰。”
“嗯。”希宁点了点头：“也请郭大娘子烦心安排下去，让火云山庄的人近期小心谨慎，还有严防外人进入这处庄子。”
“好，好。”郭钱氏赶紧地跑路。
第2378章 光大门楣88
楼上的两个护卫努力憋着笑，这个实在是太好笑了。
郭思远望向旁边的吴绝。
吴绝不是傻子，立即会意，赶紧澄清：“我可没教过这些，我现在还是单身一人。”
见郭思远转而疑惑，解释道：“以前干的活，还是孑然一身的好。家人就是杀手的弱点，拔刀时，为了妻儿可能会犹豫。”
希宁进了屋，见人都不在，扔下吃了一半的鸡腿，擦了擦手就上了二楼。
郭思远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俊脸含着意味深长地笑意：“十七八个通房？”
旁边两个护卫又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
希宁眨巴着眼：“不是为了让你娘放心嘛。难不成你想要纳妾？”
有规定，商贾不能纳妾，都是弄买断的婢女当不入官册，不上族谱的通房。
郭思远悠悠地问：“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七八个就让一般男人受不了，更何况还十七八个，以为他是铁打的吗？
“太多的话，你可以送人呀。”希宁望向旁边的两个护卫和吴绝。
护卫感觉自己应该走了，识相的可以下楼去了。
吴绝却会错了意：“我不要。”
希宁奇怪了：“为何？”吴绝都三十好几了，哪怕长得有点糙，但未必娶不到媳妇。
家人就是杀手的弱点，拔刀时，为了妻儿可能会犹豫……但吴绝不喜欢说那么多话，认为小师妹如此聪慧，会理解他说的话，所以就缩短简要些，他用一贯的严肃，郑重其事地说：“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希宁……
“噗~，哈哈哈。”两个护卫实在忍不住了，在楼梯口就喷笑了出来。
除了郭钱氏，此时耐不住的还有三皇子。
这几天，请了不少大夫，宫里的太医令都被叫到府邸内。可诊脉后，都说脉象有点虚快，其他的也探不出什么。
“再找，再去找！”屋里随着瓷器落地的清脆碎声，还有三皇子的咆哮声。
“是是是，三殿下莫急，老夫……”
唯唯诺诺的声音更让三皇子愤怒：“如何不急？郭思远有悬壶门的人，本宫有什么？有你们一群无用之辈！滚！！！”
就连那个给了毒药的制毒高人都想办法找到了，并把症状说了。回来答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就明摆着，除非是制药的人，否则其他人都没办法。
此时有人轻声提醒：“三殿下，悬壶门的掌门还在我们手里。”
“柳玉郎有什么用？他根本不会医术，养着也是浪费粮食，给本宫扔出去！”
不需要用刑，几壶黄汤，两个妖艳府姬作陪，柳玉郎把所有话都说了。
小神医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便宜掌门，留着反而被掣肘，说是人家名门正派的掌门被扣留挟持。留着还要给吃给喝，柳玉郎还嚷着要美人，否则不是待客之道。这个没有用，还好色无耻的之徒，早就受够了，不扔出去，还放着过年吗？
“是是是，老夫这就去办，三殿下消消气。”苏先生狼狈不堪地从里面退出来，好不容易借着个理由能脱身。
在内心翻了几次大大白眼，还提悬壶门，不知道悬壶门是被谁给灭门的。那时劝说将悬壶门收买，不知道是谁执意歼灭。这种羊羔一般的门派，历代掌门都好心没好报，却还在悬壶济世。虽然江湖中人都不想管，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成了最好的理由。连这种门派都敢杀，不是该死的坏蛋，还是什么？
可三皇子够狠，全部杀了，不就无人知道了？百密一疏，漏了一个十岁小丫头，还时不时犯迷糊的，却被三皇子当做理由反复提起。
悬壶门医术哪怕很亲民，却一直与药神谷齐名，虽在深山中，但不时有门人出来云游济世。能碰到悬壶门，简直跟碰到神仙一般好运。那个小丫头就是最好的证明，却还被灭了。
那药一定也是小丫头或者悬壶门之前留下的药，现在怎么弄？
再回去请，那丫头被捏在郭思远手里，如果清醒着，应该正在帮郭思远解毒。如果迷糊着，抢来也没用呀。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个时辰后，早就被弄到马车上，扔出城的柳玉郎，也不知如何得知这里的跑回来。
“你们竟敢这样对我，绑来后就招待了二日，便象垃圾一般扔出去。别以为小爷那么多年是白混的！”在门口就大声嚷嚷开。
“大胆！”门口的看守大声呵斥，大拇指竖着对着门内，一见就知道蛮横惯的：“也不看看这里是谁家的府邸，敢在这里撒野！”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三皇子的府邸，依旧忍不住好奇心地驻足围观。
柳玉郎原本就是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砖，此时又自持身份，更是不怕作死的闹：“小爷管你是什么家的，天子脚下还敢绑人？小爷也是能是报上名号的，我是悬壶门的掌门！听到没有，悬壶门的掌门！！！”
一听悬壶门，不要说平民百姓，来往的贩夫走卒，只要混江湖的，都停下脚了。
看门的见不对劲，逃进门里，并且关上了门，上了栓。
门一关，就是吃闭门羹。柳玉郎气愤不已地过去砸着门：“你娘的关门，敢关老子的门。怎么把老子绑来的，怎么把老子送回去。爷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回去？要么给爷五百两银子，否则这事没完。”
对，给钱！小师妹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他堂堂一个掌门，要个五百两不过分。而且小师妹说了，他值更多。
那时说他治的人需要救回来更花功夫，所以要更多钱。但那是以前，以前的事无论。
现在知道小师妹真的有二把刷子，所以他不能要太多。太少又丢悬壶门面子，无论他会不会医术，请进了门就是出诊。对，出诊，出诊就是要给出诊费，呆了二天就是治疗。
而且悬壶门被灭就是看病不要钱，小师妹说了，看诊治病要给钱了。所以给钱，必须给钱！
经过神思路后，柳玉郎敲门觉得不过瘾，脱下鞋子，“邦邦邦”地猛敲，边敲边喊给钱，给诊金，给悬壶门掌门诊金。
这样一来，让围观者更是趣味盎然。这辈子还没见过哪个郎中大夫，在皇子门口脱鞋砸门，讨要诊金的。这还是悬壶门的，还是掌门，哈哈哈，有意思！
完了完了，是个不怕死的滚刀肉，打算讹钱了。见势不妙，看门的赶紧跑去摇谋士和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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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9章 光大门楣89
皇帝看着面前漆黑的药丸，脸色比药丸还黑：“此药果真无解？”
“无解，必须经过极度痛苦断了瘾才行。郭思远因中毒时间不长，也决心戒掉，加上辅助，用了五日。人已经瘦了一大圈，风大点都不敢出门，现正在修养。”希宁跪在皇帝跟前，伏地叩拜。
三皇子对火云山庄的少庄主郭思远用药控制，捅到了他这里。是皇帝都会恼火，首先恼火的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身为皇子，完全可以权势利益来拉拢人心，却用了这种不入流的办法。幸好不是太子，如果真有一天登上皇位，是不是对于政见不一的大臣全都用此药？
希宁直起身，侃侃而言：“此次对于火云山庄来说，也未必是坏事。郭思远自知财太多，已达到受觊觎的程度。另加上今年粮食丰收，国泰民安，都是圣上功劳。火云山庄蒙受天恩，已叫所有店铺将部分货物三成价格出售，惠于百姓。收得欠款后，会筹集粮二十万担、盐一千斤、羊五千头，用于犒劳边疆战士。目前钱已筹到六成，不日就可集齐。届时请圣上分派赏赐后，火云山庄就近购买押送，可全部在过年前抵达。”
“好！”皇帝心情大为好转。他的恩德，人家买单，不动用国库；边疆守军得到赏赐，必定越发忠心。
大旱三年，多处寸草不生、颗粒无收。今年夏天，又有了干旱症状。等了一月未下雨，在禾苗庄稼未枯死之前，皇帝就赶去祭天。过了三天，就下甘霖，这才让今年得了一次丰收。这也是皇帝受命于天的最好证明，天子去祭拜老天，老天给了面子下了雨。
这件事又被提气，只要够好吃，冷饭多炒几遍也无妨。
希宁又加了把糖：“他们还承诺，每年年底都如此，筹得款项呈交天庭，交由圣上分派。让百万黎庶和众边疆战士一起蒙受皇恩，与天同庆。”
“好好！”皇帝大喜：“火云山庄能有此举，乃大义，朕绝不会忘。”
火云山庄也让他感觉不安，年年都拿钱出来，是谁都会财力大打折扣。要知道灭一族很容易，可没了火云山庄，还会有其他人顶上。难不成再查再杀，那是无穷无尽的。
现在火云山庄明白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自己先把钱漏到他这里，还实惠于民、又助他英名，比找由头罚钱、查处更好。
“还有一件事，请恕小女和郭思远之罪，并请圣上定夺。”希宁又叩拜。
“朕恕你无罪，说吧。”皇帝心情好，什么都答应。
其实答应了又如何？哪怕赏赐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只要想杀，总会有由头和办法。
希宁从怀中又掏出一瓷瓶：“此乃‘半月笑死你’，正是三殿下想寻的药。”
皇帝笑容褪去，微微皱眉，对着旁边的大宦官使了个眼色。
大宦官立即过来，先拿到药。皇帝阴沉着脸：“继续说。”
“为了得到解药，我也只有让郭思远下药。此药服下后，过半个月就毒性就会发作，让人全身发痒，难以忍受，大笑到气竭身亡。三殿下迫于压力，只有和郭思远交换了半月的解药，再过十日不到，三殿下又会再发作。”
这等谋害皇族的事情，说得是脸不红、心不慌，皇帝真有点佩服。碰到硬茬了，自己的傻儿子输得不冤枉。
“服用一粒，便可消痒，再等十五日发作。一次服用三粒，便可解毒。瓶里一共五粒药，世间仅剩这一瓶，事关皇家，小女和郭思远不便安排，请圣上圣裁。”你要你儿子是死是活，全由你决定。反正火云山庄和姐，不想再淌你家浑水。
皇帝默默地听着，脸色变了又变，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朕知道了，此事你们确实不便管。”
也就是说，皇帝接了这堆破事了。
“多谢圣上，圣上仁德，真乃万民之福。”希宁立即送上彩虹屁：“我等蝼蚁小民，都能蒙受天恩，我等感激涕零，愿为圣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大宦官拿着个药瓶，感觉这个小丫头的马屁功夫比沉浸朝堂几十年的老家伙都要深。那个情真意切，他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皇帝虽然心情又好了许多，可依旧窝心：“悬壶门果然如传言，能死而复生、白骨生肌。”
听话不能听表面的，这话意思其实是，悬壶门如此厉害，死了的都能医活。这次让三皇子吃了大亏的药，指不定哪天会用在自己头上。
希宁自然是听得懂的，历代皇帝的戒心都很重，很多还有被害妄想症，总有刁民想害朕。
于是解释道：“此药是悬壶门试药时偶然制成，等寻得解法之后，还未来得及毁去，就已被灭门。否则悬壶门济世为怀，怎能制如此害人之药。”
所以放心，悬壶门永远都是好门派，不会害人，只会救人。
这还不够，此时希宁叹气，继续叩拜，这都第三回了，希望这次能把话说完了，打消皇帝老儿的戒心：“还有一件事，小女想向圣上澄清。之前小女也受太后器重，想留于宫中，为朝廷效劳。可小女有隐疾，恐有负皇恩。”
“何隐疾？”皇帝都觉得奇怪了，看看小丫头挺健康的，不要说有病，还最好有病，聪明得太过头了。
就算是有病，悬壶门不是很厉害，什么病看不好？
于是希宁将自己小时候是从雪地里捡回来，发烧多日，把脑子烧坏，是悬壶门用药这件事又重新说了个遍。
累呀，希望这也是最后一遍。姐天资聪明，却被迫说自己烧坏脑子，断了药后会成为普通人，而且故事说多了也会厌烦的。
“真有此事？”皇帝的表情却不象第一次听到。
也是，闹了那么大动静，皇帝还不知道的话，不是昏君就是装不知道。还真以为皇帝手下的情报机构是吃素的？
“悬壶门惨遭变故，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书籍。药物更是只有少之又少，用去不再会有。小女的药也已吃完，不再会有，小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普通人，甚至愚钝。”希宁带着无奈和极力隐藏的悲愤，这表情有点难拿捏，不过对于她早就不在话下。
第2380章 光大门楣90
“真有此事？”皇帝装作吃惊的样子，可落在希宁眼里，就知道他在演戏。
还是那句话，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身为皇帝还不知道的话，不是昏庸就是他装作不知道。
为了加大砝码，希宁长叹一口气：“悬壶门百多年的基业，一夜尽数被毁，无人再能传承。要知道，我大师伯研制的药即将成功，服用后可增寿二十年。”
皇帝的眼核顿时一紧，他已过四旬，长期伏案处理国事，使得早早有了华发，近几年更是感觉力不从心，甚至有早衰之相。所以才寻得琼丸，想延寿。
琼丸虽好，可也只是一时的，近期他自己感觉如果不服用琼丸，身体反而越发不如从前。
没想到悬壶门即将成功，早知如此，定阻止保全。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顿时感觉心痛。
“任何事物，就跟种子破芽而出，只要有突破，就有可能更好。如延年益寿的药能成，就能再加大功效，指不定就能有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仙药。只可惜……”
这下皇帝真的心疼得不行，长生不老仙药啊，万岁只是说说而已，谁不想长生不老？
当即就坐不住了，跳了起来，手颤抖地指着：“朕将整个太医署都供你驱使，只要能找回延年益寿药的方子，朕封你为公主……不，为候为王！”
希宁瘪着嘴，好似快要哭了样子：“圣上，小女也想呀。可小女吃的药都找不回方子，此等更难的药，更是无望。此乃天意，天意啊。”
听上去非常有理，没有药，指不定哪天变成傻子，如果她有办法，早就熬药了。
皇帝跌坐了下来，眼珠子一个劲地转，突然想到什么：“悬壶门是否留下医书，手札或者什么？”把这些东西弄回来，把太医全都关起来，找不出方子别想回去。
“悬壶门落难后，有贼寇想夺悬壶门医书，抢夺时，不慎将一箱落入池水中。等闹完，捞起箱子，里面纸上的字全都化了，看不清写了什么。”希宁举袖擦眼睛，故作抽抽噎噎，装哭：“其余的医书手札小女全都看了，没有找到。所有方子，定是在这箱子里。如圣上不信，尽管派人去把所有纸张全搬回来，逐一查看，都是普通医书和行医手札。”
你皇帝老儿会演戏，姐就不会演戏了吗。姐演戏起来，比你演得更好，足够得奥斯卡小金人。再揉揉眼睛，没眼泪也想揉红点。
要不是保持形象，皇帝心疼得都要捶胸顿足了。
闷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所有事情都告诉朕，你不怕朕怪罪于你？”
希宁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圣上乃明君，自会定夺。如真怪罪，雨露雷霆均是君恩，对君必须忠心不二。”
对于这回答，皇帝感觉到满意。想到悬壶门被灭后的损失，再看看这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蠢的唯一传人，也不想再多纠缠：“事情朕都知道了，你且回去。火云山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再担心。”
这话就代表着皇帝不想追究给三皇子下药的事情，也接受了火云山庄每年拿钱出来。希宁立即叩谢：“多谢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女告退。”
皇帝感觉到疲惫，挥了挥手。大宦官极有眼力劲地，用眼神和姿态示意，让希宁跟着他离开。
出了殿，希宁和大宦官拜别，随后就有人等着，带着她出了宫。
夜影和夜冰在宫门外等着她，一见到她出来，就扶着她上马车。直到了府邸，进了屋，看到了赵康和郭思远。
茶立即就端了上来，温度刚刚好，希宁喝了口润了润嗓子：“药已经全交给圣上，应该没事了。犒军的东西，大约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郭思远回答：“东西库房里就有，筹资只是弄个由头。”
此事早就商量过，作为商户，多少都会有一些积压的库存。卖又卖不掉，折价卖会让同行红眼，极有可能你打折，我也打折，造成恶性竞争。扔掉又觉得可惜，毕竟这些货物以前都是用钱进来的。
这次是拿着犒军的大旗打折，所得钱财全归圣上，这就没人敢出声。谁敢跟着打折，影响了火云山庄筹款，就等着倒霉，不光要把卖掉的钱充公了，指不定还要出钱摆平，得不偿失。
火云山庄太过扎眼了，就算这次三皇子不搞事，也会被皇帝惦记上。至于是切块肉下来，还是砍一臂，甚至腰斩，就看皇帝的心情，以及国库还有多少钱。
索性自己送钱去，也算是破财消灾。以后每年年底都将不要的库存清了，送钱给皇帝，皇帝的刀就会慢点落下，甚至先放一放。
赵康带着歉意：“我虽身为皇子，但在宫中人微言轻，无法助力，实在抱歉。”
郭思远立即回应：“十一殿下能如此，已经冒着极大风险，以后火云山庄将是殿下之助力，如殿下不想涉及朝堂，只想当闲云野鹤，在下也愿与殿下推心置腹。”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赵康也透露了点：“三皇子此次应该无望。太子多年无功，但也无错。我出宫前，皇后已经借着赏梅，叫来官侯家嫡出小娘子，想必不久，我也将赐封号、赐婚后分府出来。”
说到最后，眼睛飘向希宁。但希宁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喝着自己的茶。
郭思远看得明白，抱拳：“此也是好事，分府后就得以清闲，先恭贺十一殿下能得一好王妃。”
希宁身负重任，悬壶门全靠她一人。再者她还小，在朝堂又无背景，无娘家助力，不可能成为王妃，甚至侧妃都轮不到……赵康也只有暗暗叹气惋惜。
此时在宫里，皇帝已经摔碎了三盏茶杯，一个砚台。大骂着三皇子的混蛋！
“圣上别动怒了。”大宦官安慰着：“实在不成，老奴这就把三殿下叫来，让圣上骂着出气。”
“叫他来何用？”皇帝气得牙根痒痒，想到跟着悬壶门一起没有的长生不老药，更是心肝一抽一抽的疼：“他只会跪着，全身发抖，吓得就跟碰到老鹰的小鸡仔，一口一个儿有罪，叫朕息怒。扭头继续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屡教不改。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第2381章 光大门楣91
那边赵康告别了希宁和郭思远偷偷从侧门出去，回宫了。
希宁和郭思远靠在暖床上，中间放着一个矮桌，桌上放着四色干果蜜饯、四色点心，还有两杯茶。要不是希宁觉得这具身体还小，不宜过量进补，否则她杯子里也是一根头尾俱全的山参。
解了毒的郭思远瘦了一大圈，人越发清瘦了。这样子如果跑去男风成风气的魏晋时期，还不红透半边天。
郭思远恹恹地依靠在枕上，此时在屋里，旁边生着炭盆，手里抱着个小手炉。
外面很是热闹，东房给郭思远住，原本住着的吴绝和夜影搬到西厢房，这位少庄主正叫人把一些东西往里搬。
希宁很是无奈：“京城里没宅子吗？非要挤到这里来。”
火云山庄那么有钱，就不信没宅子。这家伙住进来不算，还要带上一干下人伺候，听听这声音，估摸着有二三十人，不要说西耳房，就连柴房都能住满了。
郭思远身上盖着锦被不算，还披着上好的毛皮：“我身体还虚，住得近点也能方便随时让你看看。之前一万两银子诊费，可以住到康复。”
这也太近了，就住在一个宅子里。希宁翻了翻白眼：“总共就两个一万两，一个在宫里，一个当护法。”都赖着没给，你也不是还没给。
银子没见到，已经惹得一身祸，事情都捅到皇帝那里。现在就等皇帝打算如何办。
赵康回到宫里，刚到宫门口，皇帝身边的大宦官已经在等着了。
“哎呦喂，十一殿下呀，你到底去了哪里，让老奴好等，赶紧跟老奴去见圣上，圣上正找你呢。”
“有劳翁翁了。”赵康跟着大宦官走。
走进长乐宫，案桌前的地上，有碎瓷茶盅，太子跪在碎片里瑟瑟发抖。
即将而立之年的太子，当了七八年的太子，胡子都蓄了二寸有余，现在就跟犯了事的大臣一般，吓得半死，跪着不敢抬头。
“儿叩见父皇。”赵康离开太子远远地，跪下请安。
他不是太子党，那里那么多碎瓷片，跪在太子身边做毛？
皇帝气得脸色通红，双眸充血，鼻子呼呼地直冒气。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再生气极有可能要中风了。
见到十一皇子来了，气还是没消：“你去哪里了？”
赵康老老实实回答：“儿去小神医那里了。儿子虽然身为皇子，但救命之恩不敢忘。虽不能为其做点什么，但她喜欢吃，所以带点宫里的点心干果过去。没想到父皇召见，来晚了。”
“嗯，知恩图报，算是善念之举。”皇帝好似气消了点，转而拉长着音：“你为朕去寻灵丹时遇刺，据查乃是赵怀所为，你有何想法？”
赵怀是三皇子的名字，以前都是说你三哥，现在连名带姓的叫，是气狠了。
赵康不敢去踩，来之前，希宁就嘱咐过，帝王心思难测。到了这时期，身为盛年，皇子已长大。对皇子还是臣子，最忌惮有野心的。
“此事儿也有耳闻，但不敢去相信，也不想相信。他是我三哥啊，为何要对儿如此？”
皇帝脸色逐渐变缓：“那现在知道了，朕也想治他的罪，作为苦主，想听听你的意思。”
赵康低着头，过了许久才缓缓说：“他毕竟是儿的三哥，儿全听父皇的。”不求情，也不说如何处置，反正你的儿子，你看着办。
皇帝好似挺满意这回答，却突然脸一煞：“那朕要你去处置了他呢？”
赵康装出大惊失色，立即伏身：“父皇息怒，此事可能还有隐情，万一冤枉了三哥呢？叩请父皇开恩，再不行，就保住他一命，以后事情可能还有挽回。”
“可他要杀了你！”皇帝的声音洪亮，在殿内嗡嗡作响。
赵康也开始发抖，不抖不行，太子还在旁边抖着呢，他显得胆子太大，并不是好事。声音带着哀求：“可他是儿的三哥，不管如何，他和儿一样，是父皇的儿子。求父皇开恩！”
随后直起身，让皇帝看到他真诚的脸，和手足无措：“可先禁足府内，让他反思，让他知道自己错了，让他……”后面装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这些话，鬼才信，关在府里，三皇子会反思，会认为自己错了？
反正编不下去了，再编也显得太聪明，说好全听皇帝的，结果自己出主意。赵康伏声，情真意切地哀嚎：“望父皇开恩！”
看这样子多真诚，如果不说，还以为三皇子杀的不是他，是其他人，还是他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仇人。
皇帝不说话，表情晦暗不明，静静坐在龙椅上，看着跟前跪着的二个儿子。能长到成年的，就剩下这三个了，赵康虽然心慈手软，可太子和三儿子有他的一半仁德，也不会让皇子一个个凋零。
终于他开口了：“康儿过了年也有十七了吧？”
这皇帝的思维跳跃得有点远，赵康立即明白，但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起身体，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翼，还吸了吸。瓮着鼻子回答：“是的，父皇。”
“虽然早了点，还是要考虑下终身大事。”皇帝拿起桌上的名单，这名单是他命皇后准备的，也可以让皇后忙点。
“这工部尚书的嫡次女，兵部尚书的嫡三女，还有定北侯的嫡女……”首先报的名字，都是位高权重的。
看看后面的官职越来越小，有十几个，皇帝也不读了：“你可有中意的？”
得了，选前三个哪一个都是错，都会认为觊觎皇位。指不定选到最后，给个礼部侍郎的嫡女，这种不高不低，管礼乐的清流人家。
赵康回答：“全凭父皇和母后做主。”
是个知进退的孩子，皇帝点了点头，声音都放软了：“你下去吧。”
“是父皇。”赵康站起来，默默地退了下去。
赵康一走，皇帝的火气就上来了，可桌面上没什么东西可以扔了，拿起一本问安折子朝着太子扔过去，大声斥责道：“听到没有？这才是兄贤弟恭的样子，什么赵怀罪不可赦，你愿意给朕分忧，朕看你才是那个应该被禁足府里，好好思过的！滚，滚出去！”
恨得牙痒痒，自己兄弟都能说杀，这种东西指不定哪天为了皇位也会把主意打在自己头上。
太子吓得不轻，唯唯诺诺起身，弯着腰诚惶诚恐地退下。出了殿门才松了口气，没来得及和皇后通气就被叫去，谁知道父皇想什么。
说处置，那就顺着话说处置，结果大发雷霆，真是伴君如伴虎。
第2382章 光大门楣92
赵康回到永寿宫，太后问起。
看着慈眉善目的太后，赵康早就冷了心。寻药不是太后说要找的，是有人透露给他。他为了显示孝心，得到皇帝重视，这才去的。
正如希宁说的，如果真有心救他，哪怕不阻止，也会派一队黑羽卫跟着。
而三皇子因为怕悬壶门的事情泄漏，可定去追杀他。
皇子在外死了，肯定严查。查出他的死是三皇子所为，三皇子就再也无出头之日。
现在太子即将而立之年，哪怕太子府也同样斗得你死我活，但皇孙目前有二个。太子无能正好方便掌控，如果太子不听话，弑君后让幼子继位的事情多着呢。
活了十六年，他从未如此通透过，都是被希宁给点化了。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怎么对这些事那么熟，怪不得郭思远说她莫不是山中精怪化为人型。
他装出和以前一般恭顺：“父皇说是之前孙儿被人追杀，三哥是主使，问孙儿有什么想法。”
“哦，真有此事？”
太后吃惊的样子，让赵康更是厌恶，就连他都能知道的事情，就不信太后不知道。
“孙儿一时也懵了，哪敢有什么想法，全听父皇安排，只求父皇饶了三哥一命。”
太后点了点头：“是个心善的孩子。”
赵康赶紧说：“都是皇祖母之前教导，兄弟之间应该相互帮衬，三哥应该也是一时糊涂，急功近利。”
什么一时糊涂，早就预谋已久，但此事不想和这个养孙子说，本来就不是拿他当未来帝王培养，就算是太子，也都努力养废了。
太后柔声而问：“过去时，见到谁了没有？”
“见到太子哥哥了。”赵康装出刚想起来的样子：“看到太子哥哥跪着，满地的都是碎瓷片，父皇好似刚发过火，可真吓坏孙儿了，到现在心还在猛跳。”
一定太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都快三十岁了，还如此蠢笨。不过有她太后在、有皇后在，有王家这棵大树在，太子只要不自己主动去谋杀皇帝或皇子，这个位置依旧是他的。否则太子下来了，谁又能上去，上去后能皇位能坐稳几天？
太后微微叹气后问：“还说了些什么？”
“还有……”赵康想了想，继续装出一副受惊后，回忆殿里发生的事：“父皇问了孙儿年龄，说是该考虑终身大事。”
老老实实回答，反正他不说，宫里宫外那么多眼线，总有一条会告诉太后的。
太后立马好似变得轻松起来，忘却了刚才的诸多烦心事：“那是要成婚独自开府了，可有中意的？”
“不要！”赵康轻轻拉住太后绣着连片寿文图的袖子，好似撒娇，可怜巴巴地说：“孙儿还想多陪皇祖母二年。”
太后笑了，拍了拍赵康的手后，扶在上面叹气：“哀家也舍不得呀，可长大了总归要离开哀家的，指不定还要直接封王，去往封地。”
“那不就离皇祖母更远了？”赵康急了：“不行，孙儿要去和父皇说，孙儿不要成婚，不要封号。再不成，孙儿索性束发入道，就在宫里的道观修行。”
“胡闹，你一个皇子，哪怕成道士也不能住在全是姑子的道观里吧。”太后虽然斥责的话，可笑容可掬地说，开心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
“皇祖母，孙儿不舍得您嘛。”赵康说着眼圈就红了……希宁说得真没错，宫里什么亲情都比不上权利。要想活命，全靠演戏，只要演得自己都以为是真的，别人就会相信。
太后还以为他真伤心了，笑着安抚：“好了好了，知道你最有孝心。也忙了一天了，去自己房里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也不用多想，天家的事，轮不到自己做主，别忘了把哀家特地给你备下的人参鸽子汤给喝了。”
“孙儿不孝，让皇祖母费心。”赵康又和太后客道几句后退下。
不久后，在十二月中旬，赶在过年之前，皇帝下达二份诏书。
封三皇子赵怀为端王，封地登州。十五日内去往封地，无奉诏不得入京。
封十一皇子赵康为信王，封地沂州。并赐婚，工部侍郎嫡女为正妃；翰林院学士次女和礼部侍郎四女，两人为侧妃。年后三月完婚后去封地。
三皇子，不现在的端王，在他的府邸砸东西泄愤了。
端王不就是让他端正自己的态度，登州之地民风彪悍，土匪流寇猖獗。又属半岛，如果想反叛，得到消息后只需在进内陆的口子上一封，立即就能形成围攻之势。
更重要的是，一旦封王，就跟皇位无缘。远离京城，原本就鞭长莫及，还无奉诏不得入京，更是把最后一条路给堵死了。
郑德妃也哭闹过，反被皇帝责骂。自己儿子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还灭掉了悬壶门满门，要不是看在还是皇子的份上，这种事情早就该抄家灭族，再闹就降位。郑德妃吓得住了口，在自己宫里，天天气得又是砸东西又是责罚宫人。这点倒是和她儿子挺像。
皇帝叫来赵康问话，赵康却跪下谢恩。
“父皇深知孩儿闲散惯了，沂州临海，多产鱼虾海产，届时儿就有口福了。只可惜海产离水就活不长，只能腌干才能送到京城，味道差远了。那里有近蓬莱，小神医说正好她也想去看看，到时儿和她一起去，就算找不到传说中的老神仙，求得灵丹妙药，那里应该也会有难得的草药。”
同样是皇子，同样封地是靠海，登州还比沂州大，三面无接壤，全是海，不用操心其他边界之事。只要好好过日子，关上门来，远比沂州舒坦。
可三皇子却是象苛待他了一般，在府里砸骂了几天。
而这个儿子，却想着送海货进京孝敬，去蓬莱找灵丹妙药。
“知道朕的苦心就好。”皇帝又试探着问：“那朕和皇后给你选的姻缘可满意？”
都是嫡女，可都娘家都是侍郎，没一个尚书。就算是侍郎，也都是工部、翰林院、礼部这种无多少实权甚至是闲职的人家。
赵康却又一鞠躬：“多谢父皇和母后，儿满意。”
“真满意？”皇帝自己都不信。
三皇子的正妃原本是郑德妃自己挑的，看中了兵部尚书嫡女或者定远候嫡女。这怎么可以，兵部掌管兵权，定远侯镇守北方边陲，如果有异心，后果难以想象。
再选，结果是镇南大将军的嫡女，放弃北方就要南方，野心就差点没写在脸上了。
硬是改为刑部尚书嫡女，就这样还闹了一番。
第2383章 光大门楣93
一下就赐了三个，一正二侧。还都是无关紧要的官职，就是用来当摆设，好听的的就是，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以后有女人，也只有妾室和通房位置。
赵康好似有点羞怯，微微低着头：“婚姻大事，儿也不敢马虎，特地请太后打听了一下。这三家的小娘子，都是人品极好的。”
“正妃据说工匠，水车、造房、冶炼无一不会，恨不得身为男儿，那里正好盛产海盐，可海盐无井盐竹盐细腻，正好让正妃试试。两位侧妃书香门第，能书会画，都是小有名气的才女，能嫁给儿，反而感觉委屈了她们。她们必定知书达理，管理内宅。儿未曾学过打理事物，指不定能助我管辖封地。”
皇帝听后笑了，此时露出属于父亲才有的慈祥：“到底长大了，懂得朕的苦心。只要你满意，朕也就放心了。”
赵康立即回应：“儿满意，多谢父皇母后。”
皇帝也累了，挥了挥手：“去吧。”
人还未退下，他已经叫大宦官去拿琼丸来。
赵康一直恭敬地往后退，快转身时抬头看了皇帝最后一眼，皇帝已经捏起一枚琼丸放嘴里，端上人参茶送服。
刚才说得话，都是希宁教的。她还说，琼丸之毒，慢慢渗入五脏六腑。一入骨髓，将药石无用。最多半年了……
听后，赵康大惊，求破解之法。希宁的反问让他陷入沉思，不再追问。
希宁问：“身为帝王，肯听吗？”
不但不肯听，还极有可能勃然大怒。多少帝王为这仙丹所毙命，哪怕曾经嘲笑吃了仙丹毙命的皇帝，义正词严地宣称此为歪门邪道，后来也走上这条路。前朝还有皇帝杀了自己先帝的术士后，结果没几年自己也迷上了仙丹，壮年就毙命，啪啪打脸来得太快。
与其让痴迷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帝王回头，还不如赶紧地跑去自己的封地，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搞搞好。海鲜吃吃，想办法炼出精海盐，身为皇子肯定能拿到盐引，从此大发利市、财源广进。生个十七八个，搞不好，哪天当朝皇帝挂了、又无子嗣，只能从族中皇孙中选出一个继承皇位，那就赚大发了。
用希宁的话来说，就是曲线成皇帝。只要有这命，绕一圈还不是自己子孙做皇帝。
身为帝王就是孤家寡人，明知道自己儿子出于危险，为了大局依旧视而不理；为了大局，可以不管品位低的女人自生自灭；为了大局，哪怕留存的儿子不多，依旧防备猜忌。
所以赵康决定了，宁可做个闲散王爷，也不会豁出性命去追求这权利最高峰的龙椅。
火云山庄各家店铺将挤压库存低价售卖以筹措犒军资金，甚至可以用粮、盐、羊来换东西。
有些布料的纹路不时新了，可运到偏远地方，一块上好丝绸锦缎，只卖二三块棉布的价格，让买不起好料子的百姓心动。今年又是难得的丰年，家里的余量卖给收粮的不合算，大家手里都屯着不少余量，于是换个一二块，可以作为礼物，也可以压箱底。
十二月中，火云山庄已经将承诺的粮二十万担、盐一千斤、羊五千头筹集完毕，并且就近跟随天使，运送到边疆关防犒军。
一时间，叩谢天恩的折子雪花般送入皇宫。
皇帝大喜，特命人将宫内采办一半额度交于火云山庄。这些还觉得不够，毕竟火云山庄以后每年都会给他脸上添光。可商贾无法恩赏，打听后，就给火云山庄有血亲的伯爵续弦娘子诰命封号。因前夫人有长子为世子，这个无法改变。其所生之子才十一岁，秀才还没去考，特批，等开春入国子监读书。
一时间，曾经衰败得不成样子的永昌伯爵府好似有了起色，也有人递帖子邀请了。于是十几年未曾办过什么的永昌伯爵府，赶在年前举办赏梅宴，还破天荒地给火云山庄发了帖子。
郭钱氏带着几个其他房未出阁小娘子赴宴，伯爵夫人亲自迎接，拉着一口一声叫嫂子，比亲嫂子还黏糊。就连不大见客的伯爵老夫人都出来，和和气气地聊了几句。郭钱氏在郭氏一族中也长了脸，纷纷赞她生了个好儿子，忘了曾经使了多少绊子，一个劲讨好巴结。
但这个火云山庄的少庄主，此时却窝在一个小宅子的西厢房，跟着悬壶门的小神医，分别靠在枕上看书。
都快一个月了，希宁不由地皱眉：“我说少庄主，你的身体好了，事情也都解决了，这一万两银子能不能结算一下，你也可以走了。”
不敢不说得仔细透彻点，这个家伙感觉象狗皮膏药，贴上了，就很难撕下来。
郭思远双眸盯着书，不咸不淡地回：“过完年再说。”
还真留着过年呐？希宁翻了翻白眼：“可我想走了，都离开二个月，总坛不能一直没人。”
柳玉郎出来后，就没有回去，留在了京中，正和他的一个老相好厮混。那时被他骗后安排嫁给了小商贩，那个商贩是个病痨鬼，不久就挂了，成了寡妇。现在人家有房有铺子，他呆在那里乐呵得很。
郭思远：“能去哪里？到处都在过年，回你那个总坛？房子还在建，刚开始挖土。过完年，这里上元节的灯会不错。吃了赵康的喜酒，我们一起去他的沂州住几天。等三四月了，一起下扬州。五月回去时，正好住新房子。”
吃吃喝喝外加游玩八年，希宁摸了摸下巴，这个可以有哦。不不，姐可是来做任务的，姐还要光大悬壶门，怎么可以贪图享乐？
不过，想要光大悬壶门，先要有人。这一路上随缘招人，吃喝招人两不误，也是可以滴。
“你先把诊费给付了。我没钱了，快穷死了！”钱先到手再说。
郭思远眨巴眼：“你也赚了不少银子了吧？”
“得了，这点钱还不够你少庄主吃三天的。说是一万两，都欠着，吴绝的一万两还欠着呢。”
在一旁靠着的吴绝……不是一万两，是九千二百七十两。能不能把以前的钱要回来，他不想走了。
“可我也没钱。”生怕她拿到钱就溜号的郭思远自然继续拖：“我的钱都在我母亲那里，等过几日我碰到她后问她要。”
希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种理由居然千年不破，鬼才相信，却无力反驳。如果说现在就去找郭钱氏，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此时赵康来了，这次他不但带来了宫里的点心，还有其他的。
第2384章 光大门楣94
赵康终于给诊金了！
所有人看着希宁拿到一万两银票后眯开眼笑，活脱脱就是个小财迷。
当即就把扣着的玉佩还给了他，看着她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绳子拉出来，大家又暗暗翻了个白眼，藏得够好的。
赵康没接：“你拿着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让人拿着这个来找我。”
“那怎么好意思呀。”说归说，玉佩立马又戴在脖子上，塞进衣襟里。
希宁收起银票的时候，故意对着郭思远用银票拍了拍手。一千两一张，十张一叠，拍的时候哗哗作响。看看人家多自觉，把银子给送来了，你的呢，赶紧拿来呀。
“还要一事……”赵康还没来得及说，又有人来了。
郭钱氏，郭思远的亲娘，带着呼啦啦五六个随从过来了。能不通传就闯进来的，除了皇亲国戚，也只有郭钱氏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郭思远立即下床，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汲着走到郭钱氏身边，扶着她往外走：“几日未见，甚是想念，儿有好多话要和母亲说。”
“哎，哎，我有事找小神医，你别拉着呀。”郭钱氏哪抵得过自己儿子的拉扯，看来自己儿子身体恢复得不错。
实在不行，她高声喊：“小神医，我是来送诊金的！”
一听到诊金，希宁立马精神了，原本看热闹也不看了，冲了过去，一把勾住了郭钱氏的另一条胳膊：“哪里，诊金呢？”
这下就算拉出去，也会带着这个小财迷，郭思远可不想放弃：“母亲，儿身体还未痊愈，等好了后才能支付。”
“怎么没痊愈？”希宁瞪着眼珠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侮辱我的医术。”
转而对郭钱氏说：“郭大娘子，少庄主的身体好得很，就算今晚成亲小登科，也保证没问题。你尽管放心的把诊金给结了，把少庄主领回去。”
“我正有此意。”郭钱氏大乐，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老嬷嬷掏出银票，笑眯眯地交给希宁。
银票到手，小财迷立即放开郭钱氏，到旁边乐滋滋的去验点。今儿是真呀真高兴，一下成为小富婆。
郭钱氏就跟替儿子赎身一般的高兴，既然儿子拉住了她，她也就索性拉住了儿子：“跟娘回去，赶紧成婚，娘可是给你相看了好几家娘子。”
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郭思远哀怨的看了希宁一眼，开始和郭钱氏扯皮：“母亲，儿身体还虚着。”
“胡说，小神医都说你没问题了。你想想，信王过完年才十七岁，就要大婚了。你都二十二啦，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听娘的话，回去给娘生几个孙子，不，一个……孙女也成，只要你给娘添了孙辈，娘就不管你了。”郭钱氏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把郭思远拉回去配种。
收好银票的希宁反正没事，看得乐呀，古代位面版的催婚加催生呀。
“母亲，娘，我……，我自己会找。”郭思远会武，可这是自己的亲娘，又不敢太用力，也只有和郭钱氏拉拉扯扯。
“你找个屁，到现在媳妇都没一个影子，连给你屋塞的丫鬟，你居然也给撵去其他地方。”郭钱氏可是下定决心了，坚决不放手，可又拖不动儿子，急着对着大家求援：“你们也劝劝呀！”
突然看到个陌生面孔，打扮得不同常人，金冠玉带的。郭钱氏多看了二眼：“这位是……”
赵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嗯，本王就是那个过完年就要大婚的信王。”
大家这笑憋不住了，全都笑了出来。
“我正要说这事，这宅子当迎亲地。”赵康不大好意思地解释：“我母家是小户，又在京外，我在京中也只有这一处产业。也不用腾全部，只要腾东房和西房，东厢房和西厢房尽管住着。还有宫里会派人过来，宅里不能有那么多下人了。”
但也在情理之中。一正、二侧，总不能让三个新娘全嫁到宫里去吧？
现在刷漆、铺地、翻瓦，修葺下来，三个月还紧巴巴的。
“我也想走了”希宁正打算告辞：“总舵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正好。”郭钱氏拉着儿子的手更紧了：“跟娘回去。”
“哎呀~”郭思远真是满身本事碰到他亲娘就用不上，只能急得双脚跳。哀怨地看了眼赵康，这个家伙也是来事不看看时辰的。
“还有件事……”赵康说道：“郑德妃求到恩典，父皇同意端王过完年后离京。端王正暗中召集人马，估摸着可能有大动作。”
希宁皱了皱眉：“多少人马？”
赵康：“不知，他豢养的私兵和勾结的党羽，估摸着至少三千。京兆防营和御林军统领是他的人，不知道到时会不会相应，大约有七千兵力。”
三千越甲可吞吴，以前姐靠着五六千个老弱病残兵，硬是把匈奴抵御在城墙外，足足守了二个多月，更别说一万个还兵强马壮的。这是要大乱呀！
希宁眼珠子一转，冲过去，一把抓住郭思远的另一条空着的胳膊。很是恳切地对郭钱氏说：“郭大娘子，我想还是让少庄主再调养一段时间，也不多，二三个月便可。”
“现在他身体虽然行了，可毕竟之前亏空了太多。索性好好养养，我保证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少庄主的身体壮得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蛟，来个七八个通房都不在话下。”
猛然一下转变，让郭思远和郭钱氏都愣住了，瞪着眼看着她，听她咯嘣咯嘣地说。
七八个通房……总算不是十七八个了，那也太多了。郭思远嘴角抽搐，突然明白了，拉着郭钱氏往外走：“娘，不是要成亲生孩子嘛，赶紧走，我们回去。”
“这，这个……”郭钱氏闹不明白了，被拉着走，不确定地回头看着希宁。她儿子的身体到底养好了没有呀？这事可不能马虎。
希宁可不能放郭思远就这样走了，在后面追着喊：“郭大娘子，你不是要孙子嘛。少庄主身体养好了才行呀！到时不要说一个孙子，孙子孙女就跟山里的竹笋一样，一下完春雨，就噗噗往外冒头，一个连着一个，挖都挖不过来。”
已经养得挺好的郭思远，正要过门槛，听得一个崴脚，差点没跌跟头。
第2385章 光大门楣95
想到她就一个儿子，如果以后生了一大堆孙子孙女，在她跟前绕膝嬉笑的场景，那实在太美好。
郭钱氏拉着郭思远的手，眼睛发光，比见一库的金银珠宝都要亮：“儿啊，好好听小神医的话，把身体养好了。反正采纳娶亲办得稳妥的话，需要半年，为娘一定帮你挑个有福相、一看就知道好生养的大家闺秀。”
“娘~，咳咳咳……”郭思远一时噎住，又被自己口水给呛住，咳嗽不已。
这下更坚定了郭钱氏的决定，果然小神医说得对，这身体刚好，明着看还行，其实还虚着，确实需要好好养养。底子养好了，以后才能多子女。
“郭大娘子。”希宁在后面已经开始整理行礼：“养身体还是去京外的庄子，这里正好腾给信王操办婚事。”
原本就是要拉着儿子回去的郭钱氏大喜，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等身体好了，立马办婚事：“那多谢小神医了，如果二年内我能抱孙儿，诊金一定加倍。”
“不用，一次诊金包到底。这算上次中毒后遗症，养好也算是分内之事。我也能套杯喜酒吃，大娘子就等着抱孙子吧。”
“好了！”郭思远靠吼打住了这场闹剧。终于明白，不扯破脸，自己亲娘不会明白。
当场拉着自己亲娘压低声音说：“母亲，端王聚集兵马是要出大事。这丫头想着留在京中，还不如跟着我们。火云山庄就算没兵，也有不少武师护院，乱的时候能守住门。等尘埃落定，哪怕是信王赢了，也可以随着我们家一起逃。”
被看破后，希宁举起手，好似小心翼翼，其实舔着脸皮，赔笑着建议：“关外。”
大家同时翻白眼，连逃命的地方都想好了。
火云山庄生意遍布内陆，在关外也有些。端王如上位，必定狠狠报复，逃到端王手伸不到的关外确实是个好主意。哪怕会损失很多，可只要保住了命，以后就能卷土重来。
而且端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火云山庄一倒，关内的生意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让其他同行慢慢吃下。税金不够，各级官员就会把税强摊在商户或者百姓身上，一般来说都是商户花钱买通官员，基本都是让百姓承担。到时百姓承担不起，卖儿卖女之时，逼不得已揭竿而起，天下又会大乱。
郭思远“嗤”了一声，这个小精明鬼，之前他死皮赖脸的赖着，终于有了反过来求他的时候。当即拱手：“小神医喜欢清静，在下身体已痊愈就此告辞。”
赶紧求自己，求呀，现在是她想求着自己，不是自己硬要赖在着。
郭钱氏却不想走，压低声音：“儿啊，要不还是带着小神医吧。”
郭思远翻白眼，自己的娘是不是舒心的日子过得太长了，说话直来直往。真不知道以前怎么和那群姬妾斗的，怪不得只留下了他一个儿子。还有其他几房的叔伯，一个个都跟狼一般，恨不得随时随地咬下火云山庄一块肉来。
他爹英年早逝看来是累的，这样一个没用的当家主母，毫无助力不算，还净添乱，不累才怪。他早晚也会心力交瘁、英年早逝。
看到儿子显然不开心了，脸色阴沉着，郭钱氏不再说什么。
希宁没有求，嘴角微勾地站在那里。就是不求，大不了姐留下来，陪着赵康一起和信王斗法。当今圣上疑心病那么重，就不信不知道自己三儿子做点什么都不知道。
火云山庄的人正要走，就听到后面吴绝开口了：“郭思远，你不是说过要照拂悬壶门，要养小师妹一辈子吗？怎么现在毒解了，身体好了，就过河拆桥？”这下郭钱氏愣住了，停下脚，看着自己儿子。
吴绝抱着刀站在后面，微低着头，好似站在漫天风沙中，又远离尘世，那样子有点大侠风范：“解毒的这段时间，小师妹对你贴身照顾，吃饭洗澡都亲力亲为，晚上陪夜就睡在你屋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道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事？”
这下希宁也跟着瞪眼珠子了，吴绝平时不大开口，一开口就切到要害。没白救呀，一万两值的。
这下郭钱氏也看不过去了：“虽说医者父母心，看病不忌讳，可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要不……”
想到小神医刚才口口声声要给她添好多孙子孙女，如果以后希宁入郭家，那就按照原来的想法，给个贵妾或者平妻的身份，以后找个机会再扶正。看希宁这性子，也不是吃酸捻醋的，年纪又小，等能圆房时，郭思远有可能儿女都好几个了。
当机立断：“一起走，我火云山庄可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希宁继续整理行礼，打开衣柜，将衣服一股脑的抱出来，放在床上准备打包。脸有什么用，保住命才能做任务。
郭思远……
“可能走不了。”赵康双手背后，一脸严肃：“传圣上口谕！”
全屋子的人跪下了，希宁也只有翻了个45斜角的白眼后，跟着一起跪下。
“传圣上口谕！悬壶门，心系苍生，救人无数，特赐匾额。火云山庄此次献粮献物，扶我朝犒赏边关将士。特命悬壶门希宁、火云山庄郭思远两人，入宫赴筳宴，以为褒奖。”
谢恩的声音起此彼伏，有气无力，大多都是不情愿。这下两方都逃不掉，过年时全部入宫吃过年宴席，等着看端王是否作妖。
希宁很想给端王送封密信，让他赶紧停了，否则会把他自己作死的。
站起来后，赵康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眯眯地道：“离过年已经时日不多了，本王求了圣上恩典，就留两位在府里，等到大年夜晚宴，随本王一起入宫赴宴。”
尼玛的赴宴，谁要吃这顿皇家年夜饭，那简直就是催命饭、鸿门宴，就等着刀斧手藏于殿外、端王摔杯为号。可端王没那么傻，圣上也没那么傻，现在就看谁更技高一筹，掌握过年时京城兵力。
郭钱氏一脸焦急地看着儿子：“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自己的娘亲，郭思远想着应该如何说，说重了郭钱氏一定着急，就凭她只有宅子里的那些手段，怎么安排，只会越添越乱。说轻了，郭钱氏未必会信。
“是好事！”希宁煞有其事地分析：“能参加过年筵席可是莫大的脸面，以往只有朝中大臣和颇有功德的才能赴宴。从今往后，火云山庄在商界可是数一数二的，到了各地，哪怕是做官的，也给三分薄面。”
第2386章 光大门楣96
“真的吗？”郭钱氏满脸狐疑。
“当然是真的。”郭思远跟着一起哄骗：“你儿子的话不信，小神医的话总可以相信吧。筵席过后，火云山庄将会是商贾中头一份的。”
那也要有命活着回来，如果是端王赢了，那么别想着能逃出生天，端王一定拿着剑先捅了他们两个，以报中毒之仇。
郭思远说要京外庄子里的一件米黄色水貂皮大氅，身上白狐皮的穿进宫不吉利。
希宁立即又写了张纸，将上面全是需要的药材。
衣服加上药，郭钱氏不得不亲自去办了。就这样，两人联合起来一起连哄带骗，把郭钱氏给哄走了。
接下来就是猜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希宁都能脑补，在筵席里，外面是重兵包围，殿内是被挟持的皇帝和各级官员，地上当然还要躺几个已经被杀的仗义执言大臣。端王满怀怒火的握剑，对着她和郭思远，这边“噗”一剑，那边“噗”一剑，一人一剑，两人倒在血泊中，等着凉凉。
她转而用哀怨的目光看着赵康：“大哥，信王殿下，小女子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请我去吃断头饭？”
赵康笑着：“这不是本王的意思，是圣上的意思。”
“那还好。”希宁松了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真的吓死宝宝了。
如果皇帝请她吃饭，那么证明皇帝胜券在握，叫她去只是为了防止端王这个不孝子下毒而已。顺便救几个陷入这场纷争而受伤的倒霉蛋，救不回来也无妨，毕竟她没了聪明药，成了小傻瓜，只需跟着太医说一声臣学艺不精，恐回天乏术，请圣上责罚。
“怎么，不想尝尝御厨的手艺？”赵康笑问。
“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吃着嘛。”
不光是赵康三天二头的过来投食。住在一起的郭思远，吃饭虽然按照希宁要求，不再豪得没边，几个人六菜一汤加小点心，也都是普通的食材。但他带来的厨子手艺真心不错，不比御厨差。
而且这种筵席往往不能大吃大喝，要矜持，象饿死鬼投胎一般会被看不起。谁爱去谁去！
可圣命难为，不去也得去。
“端三杯茶过来。”希宁对旁边的婢女吩咐完，转而对着赵康：“把事情说清楚点，要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赵康走到暖床那里，脱了鞋子，盘腿坐了上去。
一直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吴绝：“不给我也来一杯？”
“你不去赴宴，就不要听了。”希宁也是为吴绝好，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就算能进皇宫，你也走不出来，更别说带着我。”
吴绝想了想：“如果我知道打不过，就会走。”江湖很大，还有关外、南洋，哪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有皇权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我应该已经走不掉了。”希宁知道吴绝是关心她，这件事还是不要牵连他的好：“你先去整理下行李，有可能你先回总舵。”
无论是否走，吴绝还是离开了屋子，让他们可以关上门商量事情。
茶端了上来，桌上还有四色点心，赵康拿起一块，好不避讳地吃了起来。
等屋里其他人全都退下，并且关上门后，三人围在床桌两边，他这才开始说。
“前段时间，黑甲卫指挥使因为你逃走而被杖罚，在家养着，现在副指挥使是端王的人。宫里守卫和御林军里，也被端王这二年慢慢换了他的人。听说他正妃的娘家，刑部尚书这几日暗中联络他的人脉。”
希宁手指摸了摸额头：“倒是给他安排得挺好，给足了他人手。那他打算筵席期间冲入皇宫，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打算自己直接上位？象这样的，舍不得杀就关起来，不就成了。”
什么宗人府、什么刑部天牢、什么大理寺，无论哪个位面，都会有地方可以关的。为毛费劲让他闹腾，然后再打压。
“这就不知了。”赵康为皇帝找理由：“毕竟是皇子，虎毒不食子，如果直接判罚，唯恐朝臣不服而求情。”
所以要绕一个圈子，让大家看到端王带兵杀到筵席，打算弑君篡位，然后再拿下，啪啪打他的脸，最后“忍痛”将他处置了。
这天家内斗，要连累那么多人一起陪着玩，掌握控制权，难免要死人。这样闹腾，累不累呀？
“太后意思，这是父皇给三哥最后的机会。如果三哥没有不轨之举，那么过完年就去封地，此生也能保得住地位和荣华。如果真的想逼宫，那到时也狠得下心了。”
赵康也是无奈：“太子肯定也是知道这件事。之前你猜得没错，他对端王的事情主张……”
用手比划了一下，手掌模仿刀拉一下：“被父皇好一顿骂，我进去时，满地都是碎瓷。”
希宁一个嗤笑：“所以说，无论成败，端王都已经逼上浪尖上，不得不去做。”
现在不造反，等以后太子继位后，肯定对付端王。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现在趁着还未离京，赶紧造反。万一能成呢？
当然也可以不造反，如果是赵康的话，绝不可能造反。可有了人和野心，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而皇帝就是吃准了这点，就是看看自己儿子会不会反了自己。不反，就让他去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等以后的事情，那以后再说。反了的话，这次端王肯定活不了。
“是的。”赵康点了点头，肯定端王必定会抓住这次机会：“以前的筵席都是男女分开，朝中大臣都是在大殿，官眷则在内宫和皇后一起。这次父皇特地将两处放在一起，中间用帘子隔开，就是为了防止女眷有意外。所以尽管放心，应该无问题。”
说到这里，门口吴绝在喊：“小师妹，掌门来了。”
“什么？”希宁一愣。
“柳玉郎，柳掌门寻上门来了。”
柳玉郎一进屋，就跑到暖床边上，嚎了起来：“小师妹，终于找到你了。你可不知道……”
看到桌上的茶点，直接端起她面前的茶，喝了口：“嗯，不错，是雀舌。”
又拿起一块海棠糕咬了口：“你可不知道，我被撸到京城，好不容易逃出来，受了多少苦，这才找到你。嗯，这糕味道不错，再来一块……”
第2387章 光大门楣97
海棠糕呀，这还是昨晚赵康叫人从宫里拿来的，因为蟹黄酥和眉毛酥吃了，这糕就吃不下，放到现在，她这才吃了一块！
希宁不动声色地说：“护法，去厨房叫人下一碗牛肉汤面过来，多切点牛肉。”
吴绝也看出来：“你倒是好口福，这牛肉才得的。”说罢就出去了。其实这牛肉他们是想吃就吃，趁着冬天冰天雪地全都冻着。
一听到有那么多好吃的，柳玉郎把海棠糕放下，不要糕点吃多了，其他东西吃不下。
幸好放下了，果然那小寡妇家算是富裕，这牛肉也是稀罕的。
柳玉郎赶紧又喝了二口雀舌，去去嘴里的腻，等会儿可以吃大鱼大肉。
看着这个家伙没出息样，跑过来，肯定是小寡妇家里住不下去了。希宁想尽快打发了好商量事：“听说你之前被端王请去做客，随后去了城西刘寡妇家里，住得好好的也就没去找你。原本你不来，也打算去找你，正好有事。”
“什么事？”柳玉郎没想到，她居然对他行踪那么了解。
哦，对了，端王也就是之前三皇子的门客说了，小师妹让他们好好招待自己，所以给了他两个美姬作伴，小师妹是懂他的。想想这两个美人，那真是千娇百媚，刘寡妇哪怕还行，可相比这两个能掐出水来的美人，还是差远了。
希宁于是开始胡诌起来：“圣上刚下达口谕，要悬壶门参加大年夜的筵席，你身为掌门，当然要出席。”
“那么好的事？”柳玉郎满是惊喜：“那去呀，是不是到时还能见到圣颜？”
“是的，当然可以见到。”希宁笑眯眯地，让所有人感觉这平实无华的笑容却带着小狐狸般的狡诈。
柳玉郎顿时心里没了底：“圣上怎么会想到我们？”
希宁依旧笑眯眯地回答：“当然是提防筵席上有人下毒，或者逼宫造反啥的。”
柳玉郎……
不能去！这是第一反应，柳玉郎露出谄媚地笑容：“那个，我就不去了吧。”
希宁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可是掌门，怎么可以不去？我和护法不去可以，可你是掌门，代表着悬壶门。”
又在作妖了，刚才口谕可是说了让希宁过去。赵康和郭思远相互看了看，不做声地继续看戏。
他算哪门子的掌门，这个掌门就是捡来的。原本是想要悬壶门留下的宝藏，可命没了要宝藏有什么用。比较起来，还不如答应了刘寡妇，过过小日子。
就听到希宁还不嫌乱地继续说：“原本就打算好，我和护法找到大师兄，大师兄作为掌门参加筵席，我和护法就回总舵了。大师兄尽管放心，二师兄会在宫里照拂你的，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大师兄是打算埋在总舵里，还是运回山里旧址，和前掌门埋一块？”
居然要他交代后事了，除了越发不安的柳玉郎，赵和郭都憋着笑。
希宁索性就加大料，说个清楚：“这是圣命，不得不去。大师兄，等去了后，千万要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轻则杖罚下狱，重则砍头。要不你去之前，我给你吃点哑药，就说生病刚愈，喉咙肿胀，发不出声。”
柳玉郎苦笑，他可是悬壶门的，而且正值壮年，还生病发不出声，骗鬼去吧。
赵康索性扯扯远：“还有大师兄的名字不行，皇后的名字里带着玉字。”
“啥意思？”柳玉郎瞪大了眼。
够给力，希宁赞赏地给了赵康一个眼神，随即顺着这个往下说：“大师兄要改名！如果名字里有同字会冲撞贵人，是僭越。大师兄要不改成王字，少一点。”
“不行。”赵康摇头：“王字只能是姓，入宫可不敢成名。”
“那就把玉字去掉，柳郎也挺好听的。”
郭思远点头：“嗯，柳郎确实还行，但这名未免有点孟浪。”
很多昵称都是郎，什么张郎、李郎的，哪里有人直接就冠上郎。不过柳玉郎原本就孟浪，这名说不定正好。
“那再起一个，先用着，反正万一刻上墓碑，就恢复原名。”又扯上死了。
郭思远也开始说道：“柳掌门是第几代掌门了？这要刻上的。如果柳掌门在宫里撞上事，连累整个悬壶门，看在小神医的面子上，我会帮忙办理后事。”
“这是第十三代掌门了。”
郭思远点了点头，一声叹息：“我火云山庄百年才五代，同样百年，悬壶门却十三代了，悬壶门掌门果然好人不长命。”
医术好，武功差劲，一个不小心就陷入江湖恩怨，被噶了。
“行了，行了！”柳玉郎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呀：“这个掌门我不当了就是，我不是掌门，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这怎么可以？”希宁吸了吸鼻子：“大师兄，你是不要我了吗，不要悬壶门了吗？”
“小师妹，我也舍不得呀。”柳玉郎也卖惨：“可我是三代单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无德无能，当了这段时间的掌门，感觉悬壶门掌门不适合我，小师妹还是另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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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宁脸沉下来：“这悬壶门出去了，就不能再回头。你可要想好了！”
赵康也劝了起来：“大师兄，不就是参加个宫宴嘛。不是每次宫宴都会死人，古往今来，每朝也就出现个三六九次，全灭的顶多一二次。上次宫宴，那个谁被扣下，抄家灭族。还有……算了不说了，忌讳。”
不行，千万不能去。他一个江湖人，从不涉及朝堂的，过去怎么死都不知道。怪不得小师妹想要去找他，是想让他背锅呀。
想到此处，柳玉郎从怀中掏出悬壶门的牌子，放在桌上，就象放一个烫手的山芋。随后一个抱拳：“多谢小师妹这段时间的关照，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柳玉郎和悬壶门再无任何瓜葛！”
“人各有志。”希宁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令牌收下：“既然如此，就不再挽留，祝柳大侠一路顺风。”
一句大侠让柳玉郎找到了感觉，是呀，他是江湖人，江湖人做江湖事。天大地大，江湖才是他去处！
“承小神医吉言，就此别过！”连称呼都改了。
柳玉郎转过身就走，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骗完女人，他也是这样走的，最近一次就是这样和刘寡妇告辞的。现在回刘寡妇家里，哪怕还来得及，他也不打算回去，口袋里的钱够花段时间，等没钱了再说。
柳玉郎毫无牵绊地潇洒走后，希宁捏着令牌冷笑，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样也好！
第2388章 光大门楣98
其实这才是明智之举，没个底气、没二把刷子的敢赴宫宴都是傻子。到了那里，被讥讽嘲笑还算是好，就怕会掉脑袋。更何况那里都是饱读诗书的，说出来的话都能听不出是夸还是骂。
象柳玉郎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江湖混混，自然会见好就上，见不对劲就逃。
吴绝端着面条来了，热腾腾的，香浓的牛肉汤、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牛肉片，再配切碎的蒜叶，那股子香气满屋子都是。
屋里左右看了看：“掌门呢？”
“走了。”希宁满不在乎地回答：“他自己辞去掌门之职，以后就不是悬壶门的了。”
吴绝一愣，发生了什么，怎么他去端了碗面的功夫，掌门没了？
“那面怎么办？”吴绝愣愣地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手里的面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你吃吧，吃不下就给别人。”
“噢。”吴绝端着牛肉面到旁边桌边去吃了，他一个武夫，原本饭量就大。哪怕现在顿顿都能吃撑，去练个功，走几圈就消耗掉了。多好的牛肉面，外面一碗要卖一二两银子呢，按照小师妹的嘱咐，他还特地多放了点牛肉，才舍不得让给别人吃。
希宁心情有点不美好了，柳玉郎哪怕不怎么样，至少也是个能撑场面的掌门，现在悬壶门人少，好不容易发展起来三个，结果一个去当郡王，一个一听到入宫就吓破胆辞职了。
没掌门不行呀，希宁把目光投向了吴绝：“护法，要不你来当掌门？”
“啊？咳咳咳……”正在呼噜呼噜吃面条的吴绝一下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过来。他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我？”
“嗯~”她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吴绝立即摇头成拨浪鼓：“我不行，打打杀杀还可以。总不能再来一个全无医术的掌门吧？”开玩笑，悬壶门掌门这种高危职位怎么能干？还是当小师妹的跟班好，护法这个位置很适合他。
悬壶门只剩下二个人了，连多个人当掌门都没有……希宁哀怨地望向赵康：“连掌门都没人做，都是你家整的。”
赵康……这是三皇子端王干出来的事情，和他无关呀。不过说得也对，三皇子是他三哥，哥哥干出来的事情也是他家的事情。
把人畜无害的悬壶门给灭了，这是要多没心没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呀。
赵康想了想，喊道：“夜影，夜冰！”
两条身影立即从门外蹿进来，速度极快，两人单腿下跪，恭敬行礼：“主子！”
赵康转而对着希宁问：“你看这两人如何？”如果觉得行，就送给希宁当门人，随便哪个当掌门都行。要知道他的护卫也不多，之前还折了不少，不过救命之恩比送两个人大得多。选吧，男的女的都有，随便选。
希宁……
所有人……
希宁嘴角微微抽搐：“找人当掌门不是这样找的，他们也不懂医术。”
赵康代为回答：“普通包扎上药还是会的。他们不笨，可以学。”
夜影夜冰相互看了看，自己主子想什么，难不成想让他们弃武从医？
希宁也愣住了，这是什么脑回路？
半晌才喃喃道：“学医要从小学，就跟学武一样。”
噢，嫌弃他们年龄太大了呀。赵康回应：“就临时当个掌门，以后碰到合适的再换。”
所有人……
希宁捂额！没这样给找掌门的，拉来就是。柳玉郎好歹也是生命攸关时给他扶上去的，现在又不是急着要掌门，没这样拉壮丁的。
深吸了口气：“他们两个世代为天家效力，不是一般人，小女子不敢收呀。而且此事一切随缘，看天意吧。”
不敢劳烦殿下，用他的专属护卫当掌门。看着从一脸茫然到一副舍身赴死表情的两人，希宁感觉简直去了。这要如何打消这个家伙的念头？
郭思远来打圆场：“确实不能再找个不懂医术的掌门了，之前和我小神医商量过，火云山庄有十几家药铺，里面有不少懂点医和药材的人，选几个孤儿和未成家的拨给悬壶门，从中选德才兼备的。”
“这样呀……”赵康手指抓了抓下巴：“还是少庄主有办法。那么掌门和门人就你负责了。”
“是的，是的。”她猛点头，郭思远的法子还比较靠谱。
“这样呀！”赵康一击掌：“那本王就负责打杂的，过几日便送来。”
“不，不用。”希宁又感觉头疼了，郭思远送来的人还好说，如果被皇帝知道赵康送人过来，指不定认为她参与结党。
赵康却是打定主意：“你尽管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不过这事等到筵席结束后再说。”
希宁……随便吧，首先她要有命从筵席上回来。
言归正传，话题又转回来：“端王就看不出来，这是个圈套？”
赵康：“看得出来，可他离开京城，去三面全是海的破地方，远离朝堂，就永无翻身之日。”
还有端王不想这样混吃等死的死去，死后封个亲王埋在土里，墓地和他渐渐淡出历史长河。哪怕死，也要轰轰烈烈，在史记书写上他的名字，叛王赵怀，时不时拉出来作为反面教材也无妨。
可万一成了呢？他就能登上九五之尊，一洗前耻。
希宁问：“半月笑死你的毒，他解了没有？”
“还没解，可能等他离京后，给他解。”
总共就那么几粒，还能拖一段时间。等离京后再解毒，从此以后断了回朝堂的路。可就算这样，也没能牵制住端王作死的心。真以为他是皇子，他皇帝老爹就不能杀他吗？
希宁揉了揉“噗噗”微跳的太阳穴，为毛要她掺和进去，烦死了，身主的脑子原本就不大好，想这些很费脑：“要防着他偷药，也要防着挟人讨药。”
赵康：“父皇已经在宫中增派了人手，放了京兆防营的假。”
希宁苦笑：“宫中守卫是御林军。”
就算放了京兆防营的假又如何？要搞的宫内，御林军统领是端王的人，抓住太子、太后、皇后……哪一个都可以换药。等解了毒，端王就无后顾之忧，大开杀戒。
赵康：“父皇命受赏的几个边关守军将军回京赴宴，每人可带百人，所带官兵在偏殿另外设席，大约有四百人。”
这个……可以有。
赵康自信满满地：“尽管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反而生怕到时没好戏看。”
不，姐不想看好戏，姐只想平平安安去完成任务，光大门楣。
第2389章 光大门楣99
大年夜，希宁坐在皇宫筵席上，吃着桌上精美的食物，看着舞池中央一群歌舞姬跳着舞。
筵席果然是男女同殿，男左女右，女桌前，用一面面的纱帐做遮挡，坐在内，能看到外面，而外面则看不起里面。
众人能全部看清的女子，也只有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了。
郑贵妃自然是坐在右边首，她旁边座位是贤妃，依次下去还有三位妃嫔，接下来则是大臣们的诰命夫人，座位按照品位从高到底排列。并不是每个皇帝妾室和诰命都能赴宴，必须有一定的品阶。
而她，一不是宫内嫔妃，二不是诰命，成了特别的存在，塞在了最后一个位置，在第二排，再往右边走几步，就出大门了。
不过这个位置……很好。
时不时会有人说祝酒词，说得好或者皇帝起了兴致举起酒杯时，全殿的人都要举杯，并且脸上带上适当的表情。什么酒精过敏，什么不胜酒力，谁敢这个时候不卖皇帝面子？
而希宁这个几乎透明的位置，简直就是凑数的路人甲乙丙丁，就可以光举杯，不用脸上挂表情了。
在她前面坐着的是二品诰命，和她并排坐第二排的也要五品。
那个头上戴着堆满宝石点翠冠、穿着朝服的五品诰命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她，此时她还拿着筷子吃吃吃，不免露出丝鄙夷。来这里的都是看歌舞、随时注意朝中动向，谁会来了就是吃。从筵席开始，除了不得不拿酒杯，筷子几乎都没停过。
希宁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又不想涉入朝堂，也不想嫁皇亲国戚，是被硬皇帝一个口谕，硬“请”来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这诰命夫人知道，这顿饭指不定这就是她最后一顿饭，还会象不食人间烟火神仙一般，把满桌的菜当贡品，光看不吃不？
嘴里嚼着，再看了看，台上表演。此时是杂耍，什么顶缸、吞剑、耍未开过封的关羽大刀、叠罗汉，说实话，这些杂耍在以后，技艺登峰造极、已经无法创新。对比之下，此时再精彩，也无法和后来职业国际拿过奖的节目相提并论，显得有点粗糙和简单。甚至元宵、也就是上元灯会时放的焰火，都很难和以后相比，而到了后来，焰火能用激光光束模拟出来，更加的璀璨夺目。还有比焰火更加震撼心灵的人为景观，那就是太空战争。那些被击落的宇宙战舰，在宇宙中热量产生的光亮，划破大气层犹如繁多的流星雨……
姐见过很多，早就淡定了。所以还是吃吧，这时的菜全部纯天然、无污染，新鲜又可口。
又上菜了，由几个壮汉抬上来，是一头烤得喷香的骆驼。当一个壮实无比、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黝黑肌肉的昆仑奴，拿着胡刀剖开骆驼肚子，取出一只羊。希宁就知道了，这是烤全驮。
骆驼里塞羊，羊里塞鹅，鹅里塞鸭，再塞鸡，再塞鹌鹑或者鱼，最后再塞蛋，一个带一个，流传到这里，寓意一代又一代。
这种她早就知道，除了觉得这菜豪之外，没啥感觉。但这里的人大多不知道，于是随着取出一层，就惊呼一次。
希宁都懒得装，只管吃自己的。
皇帝处于高位，遥遥看过去，就看到小神医从筵席一开始，就是吃。此时如此难得一见的菜，都不屑一顾，是不是真的没药变傻了？
当蛋从鹌鹑里用刀尖掏出，放在银盘上，昆仑奴算是完成了整个开菜表演，手捂着胸口，恭敬地低头弯腰。宫女则端起银盘，走上台阶，端到皇帝面前。这个蛋是最尊贵和重要的人才能吃，整个殿里只有皇帝最尊贵，自然要给他，就跟上整条鱼时永远放在主位面前一样。
旁边的试菜宦官不敢吃这蛋，拿起银针试毒，见针没变黑，就退了下去。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蛋，如果下毒，这是最好的机会……皇帝道：“皇后协理六宫，劳苦功高，此物朕赐予爱后。”
希宁差点没笑出来，真是玻璃夫妻情，这个蛋在皇帝眼里不亚于炸弹，就把炸弹扔给皇后了。皇后吃了还要感恩戴德，死了也是替君没命。
皇后立即站起想下跪，但被皇帝阻止，理由是筵席一开始就说过，今天君臣同乐，所有礼数能免全免。
于是皇后虚晃一枪后，坐了下来，和眉悦色道：“管理六宫原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圣上每日操劳国事，才能得到眼下四海升平。臣妾岂敢贪功，受之有愧。”
话说得好听，其实把蛋又扔了回去，言下之意，这蛋还是你自己吃吧。
这个有意思，希宁饶有兴趣地放下筷子，兴致勃勃地看热闹。这蛋还有得好扔了，不知道最后扔到谁头上。
皇帝很想说，叫你吃，你就吃了呗，还说什么漂亮话不肯吃。其实就跟朕一样，怕蛋有问题。想是这样想，但话不能这样说。
于是有白胡子大臣站起对着皇帝作揖，大拍彩虹屁：“皇后仁德谦顺，堪称表率，真乃圣上之福，天下之福。臣自请一杯！”说完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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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皇后很是满意，皇后还拿起酒杯请触及唇，算是还了面子。
还未等皇帝说话，皇后就笑容满面道：“郑相夸赞了，郑相三朝元老，乃朝中栋梁之柱。要不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此菜就借花献佛，赠于郑相？”
白胡子大臣也就是郑宰相一愣，心中苦呀，夸你一番，怎么把蛋又扔到自己这里。
郑德妃立即面露紧张，从两张肖像的脸，看来郑相是她的爹。
皇帝没说话，还有机会，郑相赶紧道：“臣不敢，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菜只有最为尊贵之人才能享用。夫妻本为同体，皇后娘娘也受之无愧，臣不敢僭越。”
皇帝脸上挂着看似深情的微笑：“郑相言之有理，爱后就不要再谦虚推辞了。”
这宫宴就是皇后参与操办的，如果被蛋毒死，也是她的问题。
这蛋又滚到了自己手里，皇后的笑很勉强和尴尬。急忙望向大皇子。就差点没求助了，你小子快点想办法救你继母加小姨。老娘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大皇子又有什么招呀，可小姨目光投来了，又不能不管。于是站起：“父皇，儿臣觉得，朝中事务多亏各位大人协助，他们功不可没。今日大家同乐，索性分而食之，以显父皇恩德。”
幸好嘴里没东西，否则希宁要喷笑出来了。皇帝怕有毒，你小子是脑子进水还是有坑，居然想毒死所有大臣，全毒死了，这朝政谁来干活？而且就那么一个蛋，怎么分？要不每人扣指甲盖一块来，吃下去谢恩？
看，皇帝果然闭上眼睛，眼皮子底下一定在翻白眼，他怎么生了个那么蠢的儿子？
第2390章 光大门楣100
大皇子原本就不大聪明，既然大儿子不行，那就换一个。
皇帝拉长着音：“怀儿，你觉得如何？”
三皇子端王站了起来，恭敬地道：“禀告父皇，既然此物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享用，儿觉得，父皇乃天子，当之无愧。”
大皇子说大家享用，这个答案显然是错的，那么最尊贵的人吃，应该没错。
“是吗？”皇帝拉长着音，脸也拉长了。
原本就是他不想吃，生怕有毒，你还巴巴地赶着让他吃，如果蛋里有毒，肯定就是你小子下的。
对了，郭思远那时就是想用解药换解药，这小子一定也想这样做。
两个儿子的答案都不满意，不是还有一个嘛：“康儿，你也说说看。”
赵康站起，作揖：“儿愚钝，全凭父皇做主。”左右都是错，
“哎~”皇帝皱眉：“你即将大婚离京，成为一方郡王，可不能如此没主意。”
赵康苦着脸：“儿从未处置过此类事情，如以后有事，会广纳建议，碰到大事就请示父皇。”
这样无用也好，一个有野心的皇子，还不如一个平庸的儿子，不会让人那么烦心。
想这样想，可脸上挂着不满：“如何广纳建议？殊不知，如身边有小人女干人，会误事。如君王都象你，那就是误国！”
赵康低头作揖：“父皇教训的是，儿谨记。”还误国呢，他又不是皇帝，只想守着一亩三分的封地活命，否则一下就塞给他一正二侧、三个大小老婆为毛？
银盘里的蛋，在放在桌上，这件事必须要解决，否则这筵席没法继续下去，大家都巴巴地等着吃烤肉。
皇帝突然来了主意：“既然广纳建议，朕刚好想起一个人，小神医可否在？”
旁边的皇后笑道：“小神医也在宫宴上。”
“既然如此，宣她过来。”皇帝兴致昂然，其实想找个人甩锅，自己儿子不能再罚，罚说错话的平民总没什么问题。如果不罚，也是看在这小神医年岁尚小，他还能博得仁慈大度的美名。还有就是，小神医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也要试探一下。
“宣小神医！”宦官洪亮的声音响起，希宁感觉去了。
殿里虽大，但声音可以清晰的从主位一直传到门口，看来建筑将传音技术也考虑在内。刚才皇帝和三个皇子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姐只想好好吃顿饭，你特喵的出什么幺蛾子，到底是谁想出上这样一道菜，拖出去用板子打死。
皇帝宣了，不能不去呀！希宁也只有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最里面中间的主桌。
郭思远坐在男宾席上，作为商贾，他的位置自然也在最末等。隔着前面五品京官的席位，他在后面露出担忧之色。可他人微言轻，也只有侧头遥遥望向站在那里的赵康，示意见不对就帮衬这点。
嗯，这美人可以，有点良心。
走到席前，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又跪，尼玛的又跪，这顿饭就知道吃不安稳。
皇帝嘴角勾着笑：“小神医，事情你也看到了，听听你的意见，此物归谁才好？”
为了一个蛋搞出那么多花花。哪怕这个蛋外面包了再多层，它还是一粒弄熟了的蛋，吃了能升仙还是能辟邪。还有，能不能让姐站起来说话，姐还是个孩子，你好意思吗？
希宁故意侧头装出思考后说：“如果小女说得好，是否有赏？”
皇帝和皇后对视后笑了，而其他人也笑了，哪里有自己要赏的，到底是孩子。
皇帝笑道：“如果说得好，自然有赏。如果说得不好，可要罚！”
“那好呀。如果是罚，那就罚这蛋小女吃了。”
殿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不少人忍不住笑起来。
皇帝笑容更甚：“这算罚？”
希宁一本三正经地：“小女年龄在这里最小，难不成那么多大人和小女抢来吃？他们好意思吗？”
今日就三个皇子参加，还有的皇子推说年龄太小都留在自己母妃那里，更何况他们的母妃品位都不高，也不能参加。
一下让殿内的人都笑不可支，就连皇后都用罗帕遮嘴，低头大笑。大人和小孩抢蛋吃，确实不妥，可这事不是这样一回事，这个小神医太有意思了。
皇帝也哈哈大乐：“行，那你说。但必须要说出个道理来，否则为了吃而故意出歪主意，那可是欺君。”
赫赫，一个蛋上升到欺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混蛋皇帝，姐必须说得让他满意，否则就是为了吃蛋瞎扯，还真是瞎扯蛋。
希宁想了想后作揖：“这里最为尊贵的自然是圣上，女子中最为尊贵的自然是皇后。”
马屁一拍，皇后放下帕子端坐，两边嘴角上扬，还故意望向坐在下首的几个赴宴嫔妃。郑德妃脸色不好看；贤妃则面不改色地看着热闹，当什么都没听到和看到。
希宁继续说道：“圣上是天子，现在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和圣上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分不开的。但小女觉得还有一人必须感谢，他才更配享。”
“大胆！”旁边一言官跳了起来：“小小民女，居然敢说此话。”
转而向皇帝上表：“臣奏请圣上降旨，治此女大不敬之罪。”
“哎，无妨无妨！”皇帝笑容不经意微拢，但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那你说说看，是谁？”
哪个人敢比朕更配享，朕砍了他。如果你说错了，朕砍了你！
希宁不慌不忙地，用手指了指上面：“自然是天，老天爷！”
皇帝一愣，随后舒心开怀大笑。
原本请降罪的言官知道碰得到硬茬了，赶紧出列跪下，开始扭转刚才的话：“臣向小神医道歉，是臣浅薄，小神医说得极是。前三年，年年大旱，多处寸草不生、颗粒无收。今年夏天，又有了干旱症状。圣上祭天后，才过了三日，就下甘霖。圣上真乃天子，受命于天。圣上受上苍庇佑，真乃圣上之福、我朝之幸。天佑吾朝啊~”
所有人都跪下，整齐划一地重复：“天佑我朝！”
“嗯，好！”皇帝拉着音：“来人啊，把此物送去奉天司。”
至于怎么放，是奉天司的职责，他们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做好。
这个答案皇帝很满意：“小神医，你想要什么赏赐？”
第2391章 光大门楣101
又是送命题，现在要什么，皇帝能满足的自然都会赏，可要了自己不能承受的东西，等秋后算账时，不光要吐出来，连小命一起交代出去。
看看赵康原本放松的表情，一下又紧张起来。这小子也是有点良心的。
能不能不要赏赐？
可不要赏赐又不行，说大了的，肯定办不到。毕竟皇帝也只是个凡人，姐是主神。姐最想的是完成任务，你把太医署的太医、医女送几个给姐，最好发誓献身于悬壶门，济世为怀、拯救苍生的。
所以姐只想好好吃顿饭，啥事都不要发生，然后回去开开心心过完年，吃了赵康喜酒后，该干嘛干嘛去。
希宁作揖，真诚得自己都觉得象真的，比真金还真：“圣上真乃受命于天、旷世明君，圣上好则天下好，百姓好；圣上顺则天下顺，百姓顺。小女只求圣上安康顺遂，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所有人都跪下大声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整个场面气氛烘托到顶点，君臣河蟹到得不得了。
“好好，都起身吧。”皇帝大乐，这小丫头会做人，让他那么高兴应该赏：“小神医，朕赏罚分明，要不赏你白银千两，封你个乡君，御前待召如何？”
这手作揖后，摆好姿势就没放开过，好累：“谢圣上隆恩，但小女想用这些换圣上一样东西。”
又有人紧张了，不会是要什么过分的东西吧。如果要千年人参灵芝，那还好办，就怕要说为悬壶门报仇。这就有人要背锅的了，死是肯定不会让三皇子抵命，皇帝也肯定要求限期破案以示重视，办案的官员也只有抓几个不大不小的相关人员交账。
皇帝含着笑：“你说，要什么东西，只要宫里有的，只要能给的就行！”听明白了没有，不能给的就不给。
希宁恭敬道：“小女的命是悬壶门所救，圣上是百年难遇的明君。所以小女想要圣上墨宝，书‘悬壶门’三字。”
皇帝一愣，顿时喜笑颜开，要自己的字呀，那还不容易。当即喊道：“拿笔墨来！”
相当皇帝不容易，除非死的只剩下一个，这个时候也不管什么了，扶上去再说。否则皇子从小开始就要读书写字，万一当了皇帝，批阅奏折、对着言官引经据典也可以反驳，不被文人看不起。
皇帝趁着高兴和三分酒性，大笔一挥，“悬壶门”三个字一就而成，再盖上宝印。顿时博得一干大臣称赞声“好字好字啊”，这下更飘了。
端起酒又和众人喝了杯后，叫歌舞继续，殿中一片祥和，众人都故意大声议论今年皇帝各种政绩，还不时竖起大拇指说刚才字好，让皇帝更是高兴的脸庞透红、眼睛发光。
见皇帝高兴，皇后也松了口气，心中小本本记上一笔。上什子烤全驼，差点出大事，等过完年问责。
正在此时，突然有宫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脚都发软了，一下摔在众舞姬中间，吓得舞姬们花容失色，纷纷避开，有的还忍不住惊呼。
来的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公公，他摊到在地，不过还是把话给说全了：“杀人了，外面杀人了！”
果然来了，就等着这时刻。希宁的精神头又一下子就上来了，而皇帝和几个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端王。
端王立即跪下，慌忙解释：“父皇，不是我，不是儿臣。”
“不是你，又是谁？”皇帝咬牙切齿地，脸色绝对不好看，原本的红润变为了青白，这小子果然还是反了。
郑德妃也赶紧跪下，保养妥当的脸满是惊慌：“怀儿不会如此，请圣上明察。”
“父皇明察呀，这次绝对不是我。”端王就象个磕头虫一般磕着，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可外面金鸣打斗之声都传到这里来了。
大皇子冷笑着：“三弟，你就别推辞了，你的人都快杀到这里来了。”
端王猛地抬起头，怒瞪着大皇子随后一副有嘴难辨的样子，继而转向皇帝如泣如诉地喊：“父皇信儿一次吧，赶紧叫人看住门，否则就迟了。”
所有人的想法就是：“装，你们两个就尽管装，装得还真象。”
希宁慢慢地挪步，在郭思远不知不觉地情况下挪到了他身边：“哎~”
郭思远一侧头，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别的嫔妃官眷都在另一边，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却不管礼仪和男女有别的跑过来了。
“现在不过来，等会儿就过不来了。”等反叛军冲进来，第一件事就让大家不准动。
她端起一盘炸响铃，也不用筷子，直接手指捏起一个放嘴里。嗯，不错，咯嘣脆。这是做成甜的，撒上糖霜，盘子摆得很好看，就是量少了点，她那桌的一盘吃完了。
郭思远看着前面端王和郑德妃跪在那里磕头：“感觉不大对劲。”
如果是端王干的，为毛弄得受冤枉的样子，难不成生怕他的叛军冲进来前，皇帝命旁边的带刀侍卫把他给砍了？
“这样反而好，是谁都不能是他。”希宁没心没肺的样子，可说得也对呀，如果是端王，得到主控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两个给砍了。
她瞥了郭思远一眼：“我可能还能留着，你是第一个。”她会制药，哪怕说自己没药傻了，但指不定还能做出解药。留着郭思远为毛，还不如砍了，以消心头之恨，什么害人不浅的半月笑死你。
外面的打斗惨叫声越来越近，终于大殿的门被撞开，一群手拿兵器、一身煞气的兵冲了进来，不少人身上还溅染了血迹。
“啊~……护驾护驾……”顿时殿内乱成一团，都尽量往四周躲，避开这些可怕的叛军。
当然也有几个跑到皇帝跟前，挡在前面，但身体止不住打颤。
殿里的侍卫们立即抽出佩刀，蜂拥跑到皇帝跟前，形成人墙，挡住叛军的路。
叛军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武将，手持全铁长枪，沉重乌黑的枪往地上一支，“呛”的一声，枪尾居然把殿里铺的金砖都给砸裂了。开口喊道：“端王殿下，恕臣来迟，殿下赶紧过来吧。”
皇帝冷着脸：“郑副统领，你是何意？”
皇后更是怒不可遏：“姓郑的，你身为御林军副统领，郑德妃的外戚，居然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这皇后一下就把来人身份梳洗个清楚，而且还扯上了郑德妃。
果然还是端王，郭思远紧皱眉头，开始考虑逃跑，此时有狗洞也要钻，就怕皇宫连狗洞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