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1章 光大门楣71
姐在宫里,一个劲的做送命题,今天给出个难题,大家一起开动脑筋,那才有意思。
没想到的,前面居然嚎了起来:“小神医,你可不能不去呀,如果你不去,我家少庄主还不扒了我的皮。我死不打紧,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以后可怎么办呀……”
头疼,没想到这样老套的话,依旧有杀伤力。不来硬的,也不威逼利诱,直接嚎哭卖惨。
不答应吧,对方交不了差,就会被责罚,把人架在了道德点上。
希宁皱眉,轻声问吴绝:“这家伙你打得过吗?”
吴绝一愣,眨巴了下眼,想了想:“应该可以。”
打得过就好办了,希宁直接了当:“把他踹下去,你来驾车。”
吴绝瞪大了眼,就那么直接,不再考虑一下?
“哎呦~”车夫被踹下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停下。
见马车掉头,慌了神,立即一骨碌爬起来要去拦。
“敢!”希宁眼睛一厉,言语更不客气:“今天哪怕天王老子拦在前面,也给我压过去。有我在,死不了,最多瘫痪在床等死,也算是成全了你的忠心。”
才不信会压过来,车夫依旧拦在前面,可看到吴绝狠狠地抽了几鞭子,马朝着他就冲过来。车夫到最后没胆子,往旁边一闪,让开了路。
还真敢压呀,不是说悬壶门济世为怀,一个个都跟活菩萨一样,怎么碰到小神医,心肠就硬得就跟石头一样。如此卖惨,依旧说走就走,
不得不让开,宁可死了,谁也不想一辈子瘫痪在床。
吴绝一边赶车,一边问:“确定往后走?”
要走,一般都是往前,只有小师妹剑走偏锋。
希宁手扶着车窗框,车子走得太过,晃的就跟浪里小船一样:“拦不住就在前面等,郭思远亲自来亲,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火云山庄少庄主在前面拦着,亲自请,如果不答应,这个郭思远绝对不是善茬,指不定憋着什么招。想想三皇子为了控制他,就连那么奇特的毒都下了,郭思远依旧不肯就范,否则也不会找到她这里。
等到了岔路,如果没人拦着,那就基本跑得掉了。
“吁~”吴绝在前面喊停,她就知道不妙了。
掀开窗帘布往前面一看,好嘛,这路拦得都比得上现代位面堵截绑匪了。这木桩栅栏竖着、地上铺着拦马刺、手腕般粗的缰绳将四周的树围起来,二十多个家丁护院打扮的在前面分成三层排着。不要说马车,大约大功率越野车也过不去,除非开着坦克。
回头吗?等回头跑到另一头,指不定又是这种阵仗等着,那会更丢人。
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头挂着火云山庄的火焰徽,郭思远应该就坐在里面。
这个郭思远可真厉害,早就料到她会走回头路,所以在这里堵她。
这些都是什么人呀,都成精了吗?都是人精。
“小师妹,怎么办?”吴绝问,但车里没有任何声音。他没有再问,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郭思远被人扶下了马车,走到了车旁行礼:“小神医有礼了。”
就看到希宁坐在车里,窗帘布拉起着,好似没听到和看到他。
郭思远使了个眼色后,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而他的人立即上前拉马嚼头,让马回头,直接就拉着走。
小师妹没有发话,吴绝也只有坐在车上,看着坐的车被牵着走。
过了会儿,吴绝觉得没意思,就钻进了车厢里,车就扔给火云山庄的人。
进去后,一个枕头扔给了他。希宁已经放下窗帘布,靠在旁边闭目养神。吴绝拍了拍枕头,靠在另外一边眯眼。
拿到了缰绳,马车速度也快了许多,走了将近小半时辰,车停了下来。
过了会儿,车外又传来老婆子的声音:“恭请小神医。”随即一干年轻的婢女声音附和。
郭思远生怕又吃瘪,所以让庄上的婆子奴婢来请。
希宁示意吴绝先下车,这才下车。
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带着十二个婢女全都站着迎接。
婆子一看就是个精明人,想过来扶,但希宁双手一个背后,落空的手马上做请姿,化解了尴尬,又显得客气恭敬。
希宁就这样众星拱月一般的,踏入了山庄大门。婆子候在旁边时不时地恭维和介绍,时间和气氛拿捏得恰到好处。
庄子依山傍水的,大得有点离谱,就跟皇家避暑山庄般。这里离京城不远,能买下如此大的面积,而且应该只是众多地产中的一处,火云山庄的财力能窥一斑。
婆子领着她到了一处院子:“这里是紫云阁,是我们这里风景最好的分院,所有木头都是檀香木和樟木,夏日蚊虫不侵,终日隐隐香味优雅。”
赫赫,还因为这里是半山腰,居高临下,风景确实不错,大半个山庄就能收眼底。可离大门远得很,想要逃跑先要练好脚力。要么就是翻山,但这种地方,山背后十之八九是悬崖峭壁。
希宁直接就在雕花的圆桌前坐下:“我饿了,顺便叫你们少庄主过来陪我吃饭。”
婆子一时张口结舌,花了好些时候这才回应:“老身立即去安排。”
走时还不忘叫跟着的婢女好生伺候。可伺候些啥,反正伺候就是,小神医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绝在旁边找了一处坐下,反正他就看着小师妹摆谱,摆足谱。
希宁见婢女们都站在旁边:“上茶,今晚我还要洗澡,炭盆生的热点。”
婢女们一听,立即忙活起来。不一会儿,茶水端了上来,吴绝那里也上了一盏。聪明伶俐的还弄了个捂手的小汤婆子,包上厚棉布,小心端到希宁面前。
希宁接过汤婆子,捂着手。此时食盒过来了,人家食盒是婆子丫头拎着就是,可火云山庄的食盒是用扁担抬来的。
身强力壮的小厮,两人一组,各抬着扁担一头,中间是个三层大食盒,一共来了二抬。
进了屋后,食盒拆开后,两个婢女抬着一屉上来,一个为首的婢女恭敬道:“请小神医选菜。”
二个食盒,一共六层屉,每屉放着五六道菜,加起来有三十多道,全上桌,肯定放不下,所以选着哪道,哪道上桌。
希宁却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了口:“你们少庄主呢?”
看来是等少庄主来了,让少庄主选菜。婆子婢女都低着头,心中却想,这个小神医好大的架子,吃饭都要少庄主作陪。小小年纪,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要少庄主陪用饭。
说曹操、曹操到,郭思远这就来了。
第2362章 光大门楣72
到底是人中龙凤,长得是青山绿水,养颜到爆。身上的暗纹锦缎一看就知道江南高货,虽然素雅了点,但把人衬托得更加象仙人般不落凡尘。看得旁边伺候的小婢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心中噗通噗通的。
郭思远来了后,看了看后,直接就坐在了希宁旁边。看着屉里的菜,第一屉都是鱼:“红烧虎头叉(四腮鲈鱼),清蒸鲥鱼。”
二道鱼被端上了桌。而另外四道随着屉挪到旁边,里面是桂鱼、鱼烩鱼片鱼块的应该是青鱼鲤鱼一类的。
第二屉端上来,郭思远继续报菜名:“牛肉、烧鹿筋、爆炒凤舌。”
四腮鲈鱼每条不过二两,肉质非常的鲜嫩,无腥味无细刺。鲥鱼,鳞下油脂厚美,带鱼鳞蒸煮。虽然此时这种鱼还算多,可这里地处北方,又是冬季,从江南把鱼运来,如果保证鲜活的话,一尾何止五两银子。
此朝不准随意杀牛,只有老死或病死的经过官府报备批准才可以吃,或者就是关外送来的肉牛,肉牛的价格极高。鹿筋且不去谈,凤舌是用禾花雀舌,这样一小碟,需要至少二三十只雀鸟。
接下去的菜,每道都可以拿进宫里、盛宴时端上。
希宁眉头噗噗噗跳,这样豪,豪得没边了。就光今天一顿饭的钱,足够普通农户二三年的嚼头。如果想要对付她,就这顿饭的钱,随便哪个武师都愿意接活。旁边就有个退役的,如果以前塞给吴绝五十、一百两银子,肯定想都不想的拔出刀,追着她砍。
最后一笼是汤、点心、糖水和甜品。
希宁开口:“酸辣汤有吗?”
旁边的婢女低头含笑:“回小神医的话,这里没有。”酸辣汤,农户穷人喝的玩意,这里可是有着五道汤,哪一道不是三五两银子堆出来的,却想着酸辣汤,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
郭思远道:“去厨房说一声,烧一碗过来。”
希宁加了句:“我爱喝酸甜的,多加点醋,再加点糖。”
郭思远一副全依着的模样:“去办吧,趁热拿来。”
婢女说了声“是”后出去了。
希宁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果然是活的鲥鱼,死了的口感就不一样。
看着小神医头几口吃的都是鱼,鱼要趁热,凉了就腥了。吃法也看得出是懂行的,原本有轻视的婢女婆子立即收了心思。
希宁见吴绝还坐在对面没动筷,招呼道:“护法,你也吃呀,既然来了就别客气。如果今晚需要人伺候,尽管去挑,少庄主肯定不会舍不得。”
见她吃起来,郭思远反而送了口气,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出来。
婢女们顿时低头,不少还红了脸,她们明白这话意思。虽然她们的身契都捏在主子的手里,可要说去陪这个脸上有疤的老男人,谁乐意?
吴绝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只管吃,好似没听到刚才的话,连正眼都不去打量旁边站着的那么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婢。
郭思远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到希宁碗里:“这是关外运来的牛,今年还算安稳,也能运来上百头,我命人挑了头小点的,选嫩的做了这菜,不知合不合小神医口味。”
看得四周的人眼都直了,少庄主居然给这小丫头布菜,平日里,大约也只有公主郡主才能让少庄主动动嘴皮子,从来没见过动手的,难不成这小丫头比公主还要金贵?
希宁筷子加起来,放进嘴里嚼着品味:“还行。”
那么好的菜就一句“还行”,看来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刚又起轻视之心,就听到希宁缓缓道:“里脊肉,肥瘦适中,切成条后烤成五分熟。可能是生怕平日里吃多了山珍海味,口重了,所以烤之前先用作料腌了。这味道虽然入了肉,却失去了肉原本的鲜美。以后可以试试不腌制,上盆后旁边放碟作料,凭着食客喜好自己蘸。还有这肉,三分熟最为鲜嫩,可未必全能吃得了半生不熟的,也可以烤成三分、五分、七分,摆放上盘,好看,更显得贵重。”
郭思远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都说小神医是见过大世面的,对吃的也能说得面面俱到,今日看来,名不虚传。”
赫赫,谁说的?是客气夸赞,还是真有人传到他耳朵里。在宅子里吃着赵康从宫里送来的菜,宫女自然会回到宫里和自己主子说,那么郭思远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勾了勾嘴角,郭思远赶紧夹菜给她,用吃的阻止她“胡思乱想”。
这顿饭,希宁每道也就浅尝,最多三四口就转到其他菜上。全部尝了遍,也就八九分饱,最后喝了碗酸辣汤消消食。而吴绝吃得肚子都快圆了,希宁让人端来浓茶,让他喝上半盏后出去走动走动,熟悉一下环境,也可以欣赏下庄内风景。
这样也可以和郭思远说说话,吴绝拿起佩刀,到外面溜达去了。
端着茶盏,用茶盖撇着上面还没泡开的茶沫子,希宁坐在那里不做声。
郭思远也没说话,也坐着。
喝了半盏后,希宁这才开口:“虽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如此也太过破费,也不符悬壶门廉洁之名。”
一顿饭就吃掉几十两银子,顿顿如此,还能吃得下去?都说吃人嘴软,就算有这胆子吃,这样的顿顿山珍海味的,会把人吃出病来。吴绝就算能在旁边听着,也不得不出去消食,这肚子都快撑破了。
郭思远含着笑:“本人平日子也是这样吃饭,小神医是陪在下一起用餐,有小神医在,我也能放心。”
少庄主已经中了毒,有悬壶门的人陪着用餐,还怕人再下毒吗?
希宁略微停顿:“你是打算靠那棵树?是大树,还是需要依着宫墙的草?”
三皇子肯定是要得罪了,不是你是就是我活。既然得罪了三皇子,横竖都是死,不如扶持一个其他皇子,拼死求生。
二皇子的母妃是先皇后,当今皇后是先皇后的亲妹,太后和皇后都是本家,这是根正苗红的大树。
赵康是太后抚养长大,母妃出身卑微,不就是靠着宫墙的草嘛。
郭思远自然是听得懂的,他也不装傻,说什么不懂,谁都是人精,装傻反而显得不诚恳。他想了想后反问:“小神医有什么高见?”
好嘛,一个皮球又踢了回来。这种弄不好就抄家灭族的大事,谁敢出主意!
第2363章 光大门楣73
希宁拿过旁边的汤婆子捂着:“这东西真好,打得小巧。但小了点,看似如日中天,热得很,很快就会凉了,到时又要灌水。可选大的,可能不用经常换,较为稳定,但抱着重,太烫还会烫出泡来,到时不得不撒手。就看用的人怎么想了。”
二皇子就是大号汤婆子,根基稳固,可真的扶上去了,后面的根基实力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火云山庄可能在江湖上厉害,但在朝堂上,未必是百年世家、三朝元老、世代簪缨、通婚的对手。
郭思远想了想:“捂手的还是用小点,哪怕经常需要换热水,火云山庄不缺柴和水。”
赵康底子薄,以后只有多依靠新得的心腹。火云山庄家大业大,每年的收入还有人力,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两人心照不宣地扯其他,其实都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可对方又没说什么,捅到外面去,也只是说个捂手的汤婆子。
此时房内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希宁又开口了:“我年纪小,不知道江湖的事情,不知道火云山庄有无做官的亲戚,或者嫁出去的女儿有无攀上有功名的,以后我再去京中也可以方便点。这在宫里走动,有个人照应,心里也有个底,否则哪怕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干什么、做什么。”
朝堂上如果没呆过,还真是二眼一抹黑,如何站立、如何说话、如何参奏。商贾入朝当官也不是没有,那都是有出息、会读书的子弟去考取了功名后入朝为官。现在火云山庄想插入朝堂,原本就是准备当愣头青般的打压,没有个当官的子弟亲戚,那更是寸步难行。
郭思远听后,略微沉思了一番,这才缓慢开口:“火云山庄行商四代,创下这番家业。很早就开始培养子弟,只可惜,聪明的也就一二个,还需要继承家业。其他的都属中庸之辈,出了几个秀才后,没人能科考中举。旁支倒是花了番精力,求取了书香门第庶女为妻,出了几个好的,可还年幼,去科考还需要几年。”
“我四叔的独女,前二年陪嫁了十万两银子、五百亩良田、十间铺子,嫁给了京中的伯爵府当续弦正牌大娘子,也算是我家血亲。就是这永昌伯爵府已经家道中落,名下除了承爵的堂妹夫,名下也只有一子在朝中任闲职,否则也不会要商贾女儿当续弦。”
这就是古代的门当户对,商贾想入朝为官,都何等不易。要知道笔墨纸砚、先生的束脩都是要砸下大把银子。如果想要拔尖,更是要请有名的先生、甚至大儒教课。贫寒人家供出一个读书人,更是难上加难。
火云山庄的四子独女,陪嫁的资产按照市值计算有个三五千万了,这才当了破落的伯爵府续弦。
希宁问:“可用否?”
郭思远回:“伯爵府自视清贵人家,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好嘛,就是说,你四叔花了大把银子嫁女儿,还被夫婿家看不起,就是为了以后生的孩子能成为伯爵府一员罢了。
希宁抿着笑,手摩擦了下汤婆子外面包着的厚锦缎面。微微叹息:“那就先放着吧。没事最好,有事就查查你伯爵娘子的堂妹,嫁妆还剩下多少,就不信他家没个要用银子填的窟窿。如果不想让御史台有事做,至少不会来添乱。”
此时动用妻子嫁妆的,就跟吃软饭一样不要脸。伯爵府娶了商贾女儿当正牌正妻,那肯定也是没法子。娶了商贾老婆,总比全家上街要饭强。这个伯爵如果敢来添乱,就查嫁妆,让御史台那帮子言官,参得他心肌梗塞、半身不遂。
甚至更拔高一步,要求帮忙,有这个把柄,还不帮着出谋划策?哪怕破落了,在朝中也是有三分薄面的。
郭思远暗暗拍手叫绝,不由上下打量:“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莫不是山野妖怪成了精?”
希宁笑了笑,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了声音:“大娘子好。”
“让开!”是个婆子粗鲁的声音。
一个身穿上好锦缎棉袄,年逾四十,面容姣好,戴着镶着红绿宝石头面的贵妇人走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七八个婆子、婢女的。
郭思远站了起来,行礼:“母亲。”
随后尴尬地对着她:“这是我的母亲,郭钱氏。”
再对郭大娘子介绍了:“这是我京中请来的小神医。”
希宁含着笑,对着郭大娘子行了礼。脑补老妈为了儿子,勇闯请客餐桌,到了门口婆子一把推开看门的丫鬟,全体呼啦啦冲进来。
郭钱氏走到旁边主位坐下,已经上下打量了一番。要不是她年岁还小,再过个二三年,长成点人的话,这目光就跟审视不知道死活,敢勾引她宝贝儿子见货一样。
其实您老放心,姐对你儿子没兴趣,再过十年也没兴趣。看看还行,长得秀色可餐,饭都能多扒二碗,可终究不是和姐同类,身主也候不住。
见小神医年岁确实还小,这身体还没长开,脸长得也是普普通通,只能说是孩子般稚气清秀,皮肤还晒得比较黑,和美貌不沾边。
郭钱氏语气放柔了不少:“听说是小神医来了,我家远儿从未如此热情细心,所以过来瞧瞧。也好奇,小神医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医术,正好我身体近日来也有点不适,请小神医搭个平安脉看看。”
赫赫,这戏总是一出连着一出,在宫里如此,在这商贾之家也是。
“母亲~”郭思远皱眉,言语里有怨,但不敢生气。
“不妨事,医者父母心,既然郭大娘子来了,号个脉也无妨。”希宁含着笑,对着郭思远,还伸出一个巴掌:“五两诊金。”
郭思远一噎,猛地气不畅,咳嗽了起来。
郭钱氏顿时笑了,这刚吃完的席面,每道菜都值个三五两,却在这个时候要诊金,简直比他们商贾还市侩。于是吩咐旁边的婆子:“去拿十两来。”
“是,娘子。”婆子去掏随身带着的钱袋。
“不用!只需五两。”希宁很认真地说,那模样就跟宫里老太医一般老道持成:“目前我的诊金是五两,无论是谁都是这个价。哪怕宫里的太后、圣上、皇后,都只付五两。”
所有人一愣,郭思远此时正好也顺了气,帮腔道:“小神医不日前进宫为太后、圣上和皇后诊脉,也只肯收五两银子。”
第2364章 光大门楣74
看到众人诧异的神色,并且不由自主端正了不少,希宁就知道,她们至此不敢小觑了。
要知道她是在宫里露过脸的,哪天太后或者哪位贵人想起了她,随口问了句,得知她出了事,还不捅破了天。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必须要进行下去,郭钱氏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婆子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叠银票,将最上面一张递了过来。毕竟银子比较重,带着银票方便很多。
希宁接过看了看,五两银子的,大通银庄、火云山庄名下产业,银号遍布南北,甚至到关外某些地方也能兑换。放在上面的往往是最小面额的,这一叠银票,哪怕全是五两的,也有几十两银子。如果下面是大面额的,那可能有二三千两。
到底是土豪,在自己家里走动,身边管钱的婆子都能带那么多钱,豪得没边了。
将银票直接先塞进衣襟,这个举动虽然粗鲁了点,但银票不容易掉。反正她要什么好看,要的是实惠。
希宁走到一旁,将放在角落里的药箱打开,取出脉枕,回去将其放在桌面上,让郭钱氏伸手。
继续闭着眼睛装深沉,赫赫,什么不舒服,脉好得很。
睁开眼,悠悠说道:“大娘子脉象稳健,就是略快了些。”(刚才肯定是快步走过来的,就打算来看看这个小神医是不是痴心妄想的想勾搭她儿子)
“这很多病由心生,平时要少忧虑,少虑必定少忧。”(你说你不舒服,总不能说你身体倍棒,啥病都没有。那么告诉你,人不高兴就会不舒服,所以保持心情好就是。还有就是,你吃饱饭了来抓奸,姐的身体还那么小,长得也不好看,歇歇吧,别多想了。)
“这药也就不开了。”(原本就没必要开,平日子没少吃人参鹿茸燕窝的,再补要补过头了。)
“是吗?”郭钱氏眼珠子转了转,笑盈盈地,一张脸有几分和亲儿子郭思远相似,一笑也是百媚生,笑得一个象小狐狸,一个象老狐狸。
扭头对着郭思远:“远儿,去看看,我命人准备的青梅酒好了没有,等会儿也可以让小神医观雪时喝上几杯。”
郭思远想了想后回应:“叫别人去吧,由母亲嘱咐下去的,没人敢办不好。”
郭钱氏脸一虎:“叫你去你就去,我还有事要和小神医说,难不成你想在旁边听着妇人之间的事?”
这下不得不走开了,郭思远也只有站起,还不忘提醒:“母亲,小神医是孩儿请来的贵宾,千万不要怠慢了。”
郭钱氏越发不悦了:“那是自然,难不成你还怕为娘把她吃了不成?”
吃了不会,打一顿,甚至杀了有可能。不过想想希宁那么聪明,加上进宫为最尊贵的人诊疗过,想必郭大娘子也不会做出极端的事。郭思远也就出去了。
郭思远出去后,郭钱氏依旧笑盈盈的,好似亲密得就跟闺蜜般,很是随和:“小神医,你是否也给我儿诊过脉,我儿身体如何?”
那是要开始套话的前奏,看来郭思远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郭钱氏,而郭钱氏护崽心切,加上常年养尊处优,啥事都能用钱解决,都能如此狡诈的儿子兜着,所以就耐不住性子,跑过来一探究竟。
希宁略微想了想后,答非所问:“我和少庄主不熟,也刚踏入江湖不久。敢问郭大娘子有几个孩子?”
既然将郭思远用问妇科的理由打发出去,那么生几个孩子也是妇科问诊的一部分。
郭钱氏笑容有点凝结,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隐隐感觉不大妙,但还是答了:“看来小神医确实对江湖事不熟,我一共生了二子。远儿的大哥三岁时生病夭折,我有了远儿才从悲痛中振作。夫君于三年前出了事过世,幸好远儿争气,撑起了这份家业。”
希宁故意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做沉思状:“独子呀~,那可不成……”郭钱氏这下笑容全部消失,眉头微拧:“小神医此话何意?”
希宁想了想后,深吸了口气。把戏给做足了,一副无奈之色:“我乃悬壶门唯一传人,承蒙少庄主厚爱,想让悬壶门给予助力。但我受悬壶门掌门和各师叔重托,恪守门规,只能悬壶济世。除非本门之人,才能网开一面。”
随即又做扭捏之态:“所以少庄主示意,我年龄虽小,但不是等不起……”
这内容很丰富,好似暗示了什么,又没说什么。
“可少庄主是独子,有无其他嫡亲哥哥弟弟。他必定继承祖业,而我以后肯定是要找个能跟我一起光大悬壶门之人。”说罢希宁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和郭大娘子说开了也好。其实悬壶门医术再高,也只不过如此,一生能碰到几次?我现在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也可救一时之急。”
郭钱氏瞪大了眼,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啥意思?郭思远真有和这小丫头结亲的想法?幸好这小丫头需要的是能入驻悬壶门的人,否则郭思远真的猪油蒙了心,娶了这个除了点医术,要人没人、要地位没地位的丫头,还不呕死。
希宁站起拱手:“既然如此,我还有其他事,就此告辞。请郭大娘子派个人送我出去!”
要走?求之不得!郭钱氏立即叫身边的婆子去准备马车,将小神医送出去。得知还有一个护法在庄子上,叫人马上去找,一起送出门。
希宁背上药箱,赶紧地跟着婆子走。
有了郭大娘子的贴身婆子带路,没人敢拦路。希宁还催促着婆子走快点。
婆子几乎是小跑了:“小神医慢点,慢点。”
“慢不了,少庄主很是热情好客,如果被他知道,我可走不了。你想想,少庄主如此一表人才,再住上个十天半个月,我说不定就被他说动了。”希宁索性扶着婆子的胳膊,拖着她往前快步走。
婆子听听有理:“老婆子可不敢烦劳小神医,你们两个过来扶着呀。”
于是后面跟着的两个婢女,上前来顶替了她,一左一右架着,半扶半托的拉着婆子一路往大门小跑去。
到了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希宁被扶上了马车。
希宁扭头看:“护法还没来。”
婆子已经是气喘了:“小神医只管先去,等找到人,会让他去找你的。”
行吧,反正先溜了再说!机会难得,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这马夫刚坐好,就听到有人喊:“慢着,小神医且留步!”
第2365章 光大门楣75
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呗。
一边是少庄主,一边是郭大娘子,车夫的汗顿时出来了。
就感觉后背一脚,挺重的,但这力度对于稍微练过武的车夫不算什么。
就听到车内的小神医悠悠地说:“不下去想挨打吗?”
啥意思?车夫愣神之中,又是一脚踹过来……他转念中顿时明白了,于是“啊”地喊了一声,身体往外一扑,飞下马车。
转为准备踹第三脚的希宁发愣了,这脚还没踹上去,自己先下去了。拜托,不要飞得那么高、那么远,夸张了!
这就对了,不动的话,郭大娘子有可能请你吃板子;动了,郭思远有可能请你吃板子,所以被踢下马车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车夫下去了,希宁一把抓住缰绳,用力一抽,马飞快地往前冲去。
“小神医,别走……”一下窜出来好几个黑衣打扮的护卫。
赫赫,再来一鞭子。马儿更象上足了马达,横冲直撞,毫不停歇地往前,一下将他们冲散。
拜拜了您嘞,去您的火云山庄少庄主,你摊上的破事别牵连姐,你自己去和三皇子斗法去,姐的志向在江河湖海、宇宙星辰,至少目前是光大悬壶门,没空管你的事。
正在高兴,猛地从高处跳下来个人,直接落在马背上,抓起马头的嚼头,“吁”地拉停了马。
希宁举头看了看,上面有树干,应该是等在那里,对准了跳下来。这不科学呀,要知道这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准头,就会落下去,被马踩踏、被车轮碾过。而且这样跳上去,那个中间……不疼吗?
好吧,如此敬业的护卫,就不踹了。当对方拉停马车,扭头警惕地看过来时,就看到希宁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反而弄得他有点不好意了。
有前车之鉴,这个护卫下马后,不敢坐到驾驶位,不要也被踹下去。牵着马头,回头走。
走到门口时,郭思远带着十几个护卫外加二个婆子二个婢女迎了过来。
见面后,玉面笑盈盈地:“小神医为何不辞而别,是下人伺候不周吗?”
这种客道话,笨蛋才听不出。希宁眼瞅着郭钱氏在婆子搀扶下,带着七八个婢女过来了,生怕还有十几步远的郭钱氏听不到,拉大了嗓门喊:“少庄主,你还是让我走吧,我们是没有将来的。”
这下郭思远愣住了。这话从何说起,怕三皇子找由头对火云山庄抄家灭族后对悬壶门不利?可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让她走!”郭钱氏听到后,更是认定一件事,还在大门里面就加快脚步,大声喊着:“是我答应小神医走的。”
“母亲?”郭思远回头看到自己的亲妈,转回头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压低着声音:“你对我母亲说了什么?”到底是聪明人,终于明白和醒悟了。希宁冲着他咧嘴一笑,看到没有,八颗白牙。
当然这一切,郭钱氏都没看到。走到这里,她和婆子都有点气喘了,没办法,这个庄子太大,从里面半山腰的紫云阁走到这里,没有一公里也有一千米。
“小神医,多有麻烦,请走吧。”郭钱氏还是保持着礼貌,毕竟这事怪不得人家,是自己儿子猪油蒙了心。
“别走!”郭思远对着郭钱氏道:“母亲你想歪了,孩儿请小神医留下是为了孩子身体。”
坐在车口处的希宁不嫌乱地道:“贵少庄主,身体健康,虽略有风寒,只需静养,过段时日便好了。我还有其他事,等办完了再回来就是。”是健康来着,就是中了毒,等本月十五,三皇子的毒也发作时,互相交换解药,必定药到病除。身体自然就完全好了!
“听到没有?”郭钱氏瞪大了眼珠子,还别说,这往上略挑的丹凤眼和郭思远有七八分相像,很漂亮,就是现在因为生气,带着几分煞气:“既然你身体没问题,那就让人家走,又不是不回来。”
得了吧,走了之后,虽然火云山庄人脉光,可江湖很大,再加上这丫头简直就跟妖怪成精一样,自己都快镇不住了,其他人就算把她捆得像个粽子,也未必能送到手上。
“多谢郭大娘子,多谢少庄主,就此一别,来日再见。”希宁赶紧伸手,示意那个护卫给缰绳。
护卫看了看郭思远,立即低头,装作没看到。反正他是郭思远的人,少庄主没发话,他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郭钱氏对着她又换了副嘴脸,换脸比翻书还快,笑得是风韵犹存、热络得能融化整个庄子的积雪:“那小神医一路走好。”
郭思远急了:“母亲,你不知道……”
“大娘子自然知道。”希宁赶紧打断郭思远的话,这个家伙应该想摊牌了,所以要抢先一步混淆:“少庄主是看到十一皇子在宫外安排了个外宅把我养起来,还派了一干护卫看着,心里急了。可我还小,不知道你们大人的绕绕弯弯,就让我走吧,等我大上几岁,懂了后,必定就知道如何决定了。”
“什么?外宅养着?!”郭钱氏真的急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十一皇子都外宅养着,派人看着,证明不是动了心就是真有事。哪怕是其他事,也是大事。
于是走过去,拉住自己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儿子的手,好言劝说:“儿啊,你是我十月怀胎养下来的,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就怕你步了你大哥的后尘。你大哥死的时候才三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断气。听为娘的劝,你就让小神医走,我们千万不能和天家抢人。”说得是声泪俱下,动情之至。
“母亲,你说什么话呀!”郭思远翻白眼,真是醉了,自己亲娘放大招,拿着孝道来压他,而他头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白才好。
自己亲娘眼瞎吗,这丫头才十岁,十岁,而且人还没开始长开,又小又黑。他玉树临风,号称江湖第一优质男,怎么可能看中这丫头,还和十一皇子抢人。
有机敏懂得绕绕弯弯事理的护卫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可此时不是笑的时候,努力地憋着,将脸硬是憋出个表情包。
希宁也差点没忍住,幸好姐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可也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低着头,这才混过去。
郭思远也不想说什么了,这丫头只会越描越黑,而且这事不方便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直接下命:“请小神医回紫云阁。”
第2366章 光大门楣76
“哎,远儿,你……”郭钱氏想要说什么,但被郭思远硬拉扶着往里走。
“母亲,等进去后,我和你详谈。”
被搀扶着走的郭钱氏,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好,听听儿子的想法,反正到时再想办法把人送走不迟。
“小神医,请~”
希宁车框上一靠:“我走不动了,喊顶轿子过来,肩舆也行。”
姐好不容易自己走出来,现在还想让姐再走回去,就抬着请进去吧。
郭钱氏一进屋,就拉着郭思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儿啊,小神医确实聪明伶俐。如果你真喜欢这丫头,为娘立即帮你议亲,找个高门大户的姑娘为正妻,而她就作为平妻入门。虽不能给她嫡妻名分,但娘保证不会亏待她。以后如嫡妻先走一步,她就作为填房,你续弦便是。如果她先走一步,上郭氏祠堂时,也以继室之身份入宗谱。你看可好?”
郭思远张口结舌,一时都没缓过神。
不说小名,称呼儿,又想以孝增加筹码。
还聪明伶俐,那是狡猾奸诈,要不是火云山庄实力放着,真要压不住了。
还平妻入门,就连给什么名分、入宗谱,大约连死后怎么埋都想好了。
看着自己亲妈用殷切地目光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郭思远捂额长叹一口气,这误会大了,要想解释清楚,非要花费大功夫。
希宁等待肩舆时,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吴绝,她也不客气,直接躺上肩舆,让人抬。
吴绝默不作声地在旁边跟着。
这竹竿做的肩舆走时轻微地颠簸,躺着挺舒服的。看着庄子里的雪景,希宁心情不错:“有话就问吧,反正无论在哪里都有耳朵。”
吴绝想了想后问:“你以为你走得掉?”
希宁笑呵呵地:“早就知道走不掉。”四周都是护卫,都是练武的。还有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的,武功很高。哪怕忽悠了郭钱氏,郭钱氏同意她走,立马就有人去汇报给郭思远,能走得掉才怪。
这些吴绝用奇怪地目光看着她,明知道走不掉还走,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嘛。
希宁将手插到袖管里,悠哉悠哉:“只要没杀人放火,小小事情全当调剂。抓来后,吃好喝好的供着,我是该是那只随便揉捏的金丝雀?哎,你们说,刚才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前呼后拥的护卫、婆子、婢女都不敢搭话。闹腾这一出,原来是为了玩。
还好玩?还刺激?弄不好就要罚钱、挨板子,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回到紫云阁,婢女立即送上汤婆子,希宁接过后走到楼上去看。
见楼上也有床,并且有围廊,风景更佳,于是对吴绝说:“我就住上面了,你愿意住
“嗯。”吴绝应了一声:“我就住楼下。”
他住楼下,希宁住楼上,就会少派点人来监视。希宁并不会武功,住楼上更让很多人放心点。
希宁看了圈旁边的婢女,从十二三岁刚开始长开,到十八九岁已经长成的都有:“想放松也可以,但如果是清清白白的,以后还要许配人家。一旦是清白跟了你的,你可是要娶了的。”
说得那些婢女都羞红了脸,纷纷低头,不敢看。
婆子一听,立马就笑了:“小神医真是心善,这位爷如果想要放松,庄子里有专门的歌舞姬,小的全都叫来,爷尽管挑几个满意的来陪。”
吴绝面无表情地,半天硬邦邦说出:“我不用人伺候……我可没柳玉郎的臭毛病。”
这下把希宁给逗乐了,笑了半天。
叫人泡上茶,两人就一人一个榻,盖着厚实的羊毛皮,一边品茶,一边居高临下看雪景。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配着这错落有致的庄子,真是绝好的丹青景色。
大约一个多时辰,希宁都舒服得快要昏昏欲睡时,郭思远来了。
“我有话和小神医说。”郭思远穿着白狐皮大氅,蓬松厚实的白狐毛上落了不少未融化的雪花,而他的脸色,简直比外面的雪还白,白里还透着青。
吴绝真的非常不错,躺着不动,好似没听到,作为护法,尽职尽责。
希宁:“吴绝,你先去休息吧。”
吴绝这才起身,坐起来后,抓起旁边靠着的刀,站起下了楼。
婆子见情况,手挥了挥,楼上所有候着的人,全都轻手轻脚地,默默下了楼。
郭思远也没脱大氅,穿着就坐在了原本吴绝的位置上,带着审视地目光,看着躺在对面的希宁。
这个丫头躺在美人榻上,盖着羊皮,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哪里看得出如此诡计多端。
郭思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发火,忍了好一会儿,这才以退为进,把问题也抛给这个丫头试试:“刚才我母亲说,如果我愿意,娶你做平妻……”将刚才郭钱氏对他说的没头没脑的话,重复了一遍。
希宁听完,淡淡一笑:“那少庄主怎么想的?”
郭思远差点没气过去,这问题是问她的,结果又踢回来。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再踢:“我是无所谓,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还要看您的意见。”
不就是多个平妻,以目前火云山庄的实力,除非是天潢贵胄,否则没胆敢闹腾的。
希宁终于动了,睁开眼,侧过身,笑呵呵地看着他:“我也无所谓,对我来说,都不吃亏。只不过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你说。”郭思远有点烦躁,想想确实她不吃亏,他很不喜欢这种反被拿捏的感觉。
希宁又躺回去,靠着又大又后的靠枕,慢慢、静静地开始说:“见我如此,你和十一皇子其实都是骑虎难下。如果我不能为你们所用,将来终成大患。所以等事成之时,或许天地间再无容我之处。”
郭思远的心一下就沉静了下来,他又何尝不是这种情况。
斗不倒三皇子,抄家灭族。斗倒了,后面的上位者必定想办法牵制他。
好点的赐婚,用联姻制衡。绝情的,自然是象悬壶门一般,还是抄家灭族,以绝后患。
对于希宁,自然也在被清算之列。她太聪明了,聪明到难以掌控。现在就已经如此,长大了还得了。更何况她还会医术,会用毒和解毒,现在她不杀人,以后未必不会。
但好处她是女娃,从未有女子当天子,娶了便是。再生下一男半女,有了儿女牵绊,还能飞了天不成?
第2367章 光大门楣77
或许娶了她不是件坏事,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妻子,还会让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去和三皇子斗吗?必定会有许多助力。
最差是解了他身上的毒,从此整个火云山庄慢慢退出,郭氏子孙隐居避世。
想到这里,郭思远好似有点动摇了。
“知不知道,我幼时在雪地中被悬壶门发现,带回去后,高烧不退,烧坏脑子的事情?”
郭思远沉默不语,火云山庄的耳线众多,情报能力没有第一,也是排前三的。此事在去请小神医诊疗时,已经有耳闻。
“悬壶门用尽办法,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来发现我不对劲,就用办法让我恢复。悬壶门的药厉害,不光让我恢复,还让我异于常人。”
郭思远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就释怀了。希宁如此聪明,早就超出同龄孩子,就连他从小天资聪明,七岁就跟着郭老庄主一起处理生意场上事情。可他十岁时再聪慧,依旧比不过她。不是药的功效,还是什么?
“只可惜,随着我长大,这药性会失效。至于哪天,无人知晓。”
郭思远又是一惊,忍不住问:“失效后会如何?”
“和常人无异,甚至更愚笨点。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傻子,和芸芸众生没什么二样。”
希宁扭头看着他,含着笑:“试想哪天,我变成了普通人,还能撑起点什么,就连自保都难。所以不必担心我,此事你也和你母亲说清楚了,她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郭思远都想哭了,听得就那么伤悲,如此聪明的丫头,简直比得上官府里的谋士军师,可随时都可能消失。
这件事告诉郭钱氏,确实能让自己的老娘立即放弃所有打算,一个相貌平平,资质平庸,又没背景的姑娘,怎么给儿子助力?当个妾都嫌长得不够漂亮。而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再眼瞎也不会要了这样的,光这个庄上,漂亮的婢女比比皆是。
看着郭思远那张漂亮的脸,欲哭无泪样子,希宁笑意更浓了。这样哪天她回去后,就能解释身主为什么一下变得平庸。
希宁一声叹息后道:“我累了,先睡会儿。”
后面肯定还有事,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她又不是傻子,就连火云山庄都逃不出去,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黑甲卫。
郭思远默默地起身离开了,身影怎么有点落寞。现在能打发郭钱氏,他应该高兴才是。
而此时,永寿宫里,太后面前跪着黑甲卫的头头,在太后旁边坐着的赵康。
黑甲卫头头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太后声音平静又和煦,此时带着几分威严:“自己去领二十下板子。”
头头立即叩首谢恩,退了出去。
他是管事的,小神医跑了,十一皇子的人说不是他们责任。他们只管看家护院,可从来没说一起帮着看着小神医。
“官爷,我们只是普通的护院,你们黑甲卫都看不住的人,我们就算想看没没招。”
质疑他们串通小神医,否则小神医让他们玩什么就玩什么,一个个都多大的人,还在玩这些小孩子家家的东西。
“官爷,这话就不对了。只要小神医想要做什么,别人只有着了她的道。你们黑甲卫还不是跟着一起吃了糖葫芦?”
太后让他去看着小神医,他没看住,罚二十板子已经算是很轻了。去掌刑的那里塞点银子,板子打下去伤皮不伤筋骨的,回去躺个三五天也就好了。当然赶紧谢恩去领罚。
太后扭头对着旁边站着的宦官:“你去看着,对打板子的人说,哀家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以后还要用。”宦官立即弯腰,退出去,去追了。
人一走,太后却笑了,看着赵康:“果然被她逃了。”
赵康陪笑着:“早就说过她机灵,要不是她心好,想从她手上讨到便宜不容易。要不是她,孙儿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到皇祖母。”
“就是太聪明了点。”太后话语里意味深长,但转念一想,又说:“幸好是个女孩子家。”
还感叹道:“女子和男子不同,男子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女子会被太多事牵绊。同样是孩子,那是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平民又与勋贵不同,勋贵身在高位,有能力有家底。而平民就算有这个脑子,也不会轻易造反。只有活不下去了,才会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胆大妄为的去捅天。
赵康只有赔笑说是。
刚才出去办差的宦官回来了,说是二十板子已经打好了,这皮开肉绽的,可能要养上一二个月。
太后点了点头:“派人送他回去吧,再叫上太医。就说是哀家说的,让他在家好好养着,要养好了,别落下什么病根。”
宦官领命后,又退了出去,办事去了。
赵康讨巧地拍马屁:“皇祖母仁慈,他将来必定感激。”
“别说感激不感激了,只要不坏哀家的事就行。”太后好似很好奇地道:“你继续说那个小神医的事,刚才说到哪里了,哀家还没听完呢。”
昨日说了如何见到希宁,还有那件都已经传到京城里的山精报复食言童生,让其未出阁女怀鬼胎事情真相。
太后觉得颇为有趣,说是比宫里演的大戏还精彩,缠着还要听。赵康不想一次性全说完,今日过来再说其他的,说的是希宁每每见到江湖私斗就双眼放光,过去卖药卖诊,把太后逗得前仰后合的。也算是帮太后刚才的轻罚找了个由头。
赵康说完一段后,和太后用了晚膳,回到偏殿住下。
一只鸽子飞进来,已经穿上宫女装的夜冰抓住了鸽子,走进了殿内。
夜影年岁太大,已经不能留在宫里。如果赵康成婚了,就能搬出去,有自己的府邸。
夜冰取下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卷折叠好的桑纸,递给了刚好回来,正在换衣的赵康。
赵康接过后打开,看完后脸色变得凝重。
夜冰看着赵康,不知道自己主子为什么脸色大变,但也没问。主子想让她知道的,自然会让她知道,不想让她知道的,自然不用去知道。
赵康将纸扔进炭盆,小小的纸很快就燃烧殆尽。
他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夜冰立即就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赵康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坐了许久。信是郭思远的,希宁以后随时都会变为普通人,所以事情必须尽快谋划。
第2368章 光大门楣78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直有人进来问餐的事。
说是小神医不想吃得那么奢侈,普通家常菜四菜一汤便可,或者弄点食材过去,她自己解决。
郭思远觉得好笑,山珍海味的不要,又要折腾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就说我也去她那里吃,多预备点。”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回话。开始报账,什么二斤母猪肉、二斤白菜,听得郭思远烦躁。
“停下。”他嘱咐道:“只要不是要龙肝凤胆,寻遍天下都难找的东西,就不要说了。选主要的讲!”
来人不笨,立即领悟精神,就一句话:“酉初掌灯时开饭。”
这才是他要听的,什么猪肉白菜的,他堂堂火云山庄的少庄主,有多少精力去管细枝末节、针头线脑的事情。
食材很快就送来了,应该是从厨房或者库房里弄来的,希宁就跑到旁边的小厨里弄了起来。
因为少庄主也会过来吃饭,所以会烧饭的婆子都过来帮忙,烧火添柴、煮水洗菜,吴绝也插不上手,抱着他的刀靠在门板边上看着里面忙忙碌碌。
到掌灯时,郭思远过来了。一看桌面上,一个酸辣白菜,一碟炒鸡蛋,一碗萝卜羊肉汤,还有一个砂锅。比原来的四菜一汤还少一个菜,真会偷懒的。
婢女们把碗筷放好,就端着琉璃盆子和青瓷茶盅,伺候他们漱口。这些价值不菲的用具,更显得桌上的菜寒酸。
当砂锅盖子掀开时,一股香味顿时扑鼻而来。郭思远一看,顿时觉得好笑,二斤猪肉在这里。
“梅干菜扣肉。”希宁笑盈盈地夹起一块肉,还顺带夹上点很粗而且黑漆漆的菜。
梅干菜?郭思远也加了点,尝了尝。不就是晒干菜,为了让菜保存时间再久点,将菜腌制并且晒干。平时吃的时候,用水浸泡后再烧。
这里放着是给要出去办事的烧点干菜饼,或者带在路上吃的。因为以前出去时,一时误了进城时间,又找不到村落,这才吃过一回,味道谈不上好,混个饱而已,没想到可以烧肉。
菜虽然就三个,但味道很不错,还下饭。吃惯油腻的东西,羊肉汤反而喝得少。梅干菜扣肉,因为油而不腻,肉连同皮烧得酥烂,就连一贯挑食的郭思远也吃了三四块。
三人吃完后,桌面上只剩下半碗羊肉汤和一点扣肉,婢女们全都收了下去,端上了去腻的茶水。
这刚端起来喝了口,就有人请郭思远说话。
“什么事?”到了旁边的书房,郭思远虽然有点不快,但知道不是大事不会找他。
“少庄主,三皇子派人过来了,指名道姓要找小神医。”
郭思远皱眉,这个就有点麻烦了。不可能说人不在,既然已经如此了,就证明三皇子确定人在。
离药发作还有二天,有可能三皇子以为他请来悬壶门的人解毒。
“就说人早走了。”对,人就是不在。哪怕看着人进的庄子,一口咬定不在,还能搜庄子不成。
“那人说了,如果不让他见小神医,以后有什么事,全是火云山庄的事。而且刚收到一封信,请少庄主过目。”
递上来一张小纸条,那是放在信鸽脚上竹筒内的。
郭思远看完后,思虑一番,走出书房。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如何办,等进了屋,见到希宁,开口道:“三皇子抓住了柳掌门,派人来要见你。”
如果隐瞒,而柳玉郎出了事,希宁就有可能抱怨。柳玉郎既然是悬壶门的事情,他出了事,就应该让悬壶门的人知道。吃饱后有点慵懒的吴绝,顿时紧张了起来,但看到希宁毫无异样,也就定下心来。
希宁端着茶喝了口后问:“来了几个人?”
郭思远望向来报信的人,这人立即回答:“一共五人,一个穿着长儒衫象是说客,另外四人都是短打,应该是随行保护的。”
难道是想把人全扣下,直接翻脸吗?
郭思远心里盘算着,如果翻脸该如何应付三皇子,离药性发作只有二天了,已经约好那天晚上见面,三皇子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上门。但反过来,带着人冲入这里,未必就罗列好罪名。今日主要是拿着柳玉郎来逼迫希宁,让希宁去三皇子那里救人。
希宁意外地说:“那就让他过来吧。”
“来了人说让小神医去见他。”
“嗤”希宁一个轻笑:“对他说,我刚吃完饭,不宜走路。如果他不想进来的话,那就趁着天还早,赶紧回去,城门还未关。”
京城是戌时五刻关城门,此时上马,快马加鞭,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那时城门还没关。是打着主意,让她没有考虑时间,只有跟着回京城去见三皇子,也让郭思远没有预备的时间。
报信的人犹豫地望向郭思远,郭思远道:“就这样回。”
转而对着希宁问:“还需要加什么话吗?”
希宁道:“顺便说一声,三皇子的人金贵,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所以不敢留宿他们,让他们如果不见就尽早回去,否则送他们去最近的驿站或者府衙,委屈一晚上。”
郭思远示意就这样去办,报信的人立即退了出去,小跑着去回话了。
端起茶,希宁喝了口:“等会儿有什么事,都推说我小时候发过烧。”
什么意思?
郭思远和吴绝面面相觑,就连郭思远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等会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很快有人进来报信,说人已经从前面客堂出来,被一个侍卫扛着过来了。
说客不会武功,离城门关闭虽然还有时间,但从回话中察觉出这事没想象中好办,这里又是在宅子深处,所以让侍卫扛着过来,节约时间。
大约一刻钟后,门口有人由远至近地喊:“苏先生,你们慢点呀,小神医,苏先生来了!”
“哎呦,老夫的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颠散了。”是个较为苍老的声音抱怨着。
门口有人拦,说要通报,结果被侍卫推开,人直接就闯进来了。
到底是有三皇子作为后台,底气硬得很呀。郭思远脸色很难看,但又无可奈何,不做声地跟着希宁和吴绝,坐在圆餐桌旁。
门布帘被掀开,还掀得很高,外面的寒气一下就涌入,幸好人很快进来,布又落下。
苏先生,留着花白的三缕长须,五十多岁,穿着厚棉白儒袍,挺着腰板走了进来。
站在餐桌前面,一手背后,一手碾着一缕胡须,眯眼鼻朝天的样子,带着轻蔑和自傲:“哪位是小神医?”
希宁看都不看,只管端起茶慢慢喝了口,喝完后再来一口,动作很是舒缓自得。
第2369章 光大门楣79
苏先生一愣,随即双手握拳对着上方:“老夫苏某奉三皇子之命,特来请小神医。”
希宁依旧低眉垂眼,将茶盅慢慢放到旁边:“添水。”仿佛跟前没这个人。而在后面候着的几个婢女,偷偷相觑,这是上去添水还是不舔?
就连刀山火海里时常打滚的吴绝都差点没笑出来,装样还属小师妹。
苏先生顿时火气上来了,声音放大了:“老夫乃甲午年举子,奉的乃是三皇子之命,谁敢怠慢?”
希宁这才抬起头,此时眼睛张得老大,好似看什么稀罕玩意,好似能从她眸中见到童真无邪:“这位老先生是谁?声音好大。嗯,好,这声音大,中气足,就是发须白了点。是不是来看诊?先交五两银子看诊费,待我诊脉后,开上一疗程的药,保证发须变黑,还能生上一男半女。”
“噗嗤~”有年纪小的婢女实在憋住,喷笑了出来。吓得立即下跪,低着头不敢看。
这下苏先生看不懂了,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羞恼:“小神医,你是不是故意消遣老夫?”
“谁是小神医?”希宁眨巴着眼,突然恍然大悟状:“噢,对了,我就是小神医。”
她赶紧端端正地坐好,随即摆出大人样子来,还拉长个音:“五两银子看诊费,待我诊脉后,开上一疗程的药,定能让你老当益壮一段时间,足能再添子嗣。”
哈……,郭思远都忍不住不裂嘴了,赶紧转身,面对着墙。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快把他乐死了。
苏先生气得手指着:“你~,咳咳咳……”
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得很是狼狈。
吴绝知道就是为了消遣这说客,反正早晚要说,还不如他来。身为护法,如果小师妹“犯糊涂”,他不能跟着一起犯,有失名门正派的礼数。
“小师妹,苏先生是三皇子派来请你的。”
希宁侧头,好似狠狠地想了想,随后一脸懵呆:“三皇子也需要此药?”
哈哈哈……,一干人能低头的低头,能面壁的面壁,努力隐藏自己快要喷发的笑意。不行了,快笑死人了。
苏先生终于止住了咳嗽,气得浑身瑟瑟发抖,谁都不需要这种药,这小神医果然是故意消遣他的。这也太不给三皇子面子了,既然如此,那么也不用给面子。
原本咳红的脸色变青了:“三皇子已经请了悬壶门掌门过去做客,现在就等小神医了。”
说白了是挟持,想要柳玉郎活命,就赶紧乖乖过去。
希宁咧开嘴笑了,四颗牙,看到莫有,挺白的:“小女身体近来不适,脑子时好时坏,既然没事,就不去了。柳师兄既然做客,想必三皇子会好生款待。我柳师兄喜欢美女,给他三五个,他一定流连忘返。也不用喝避子汤,有了孩子,柳师兄不管,我管,我悬壶门人太少了。”
感觉不是师兄,更不是掌门,是种猪,正好趁着在三皇子那里做客,多生几个。
苏先生惊呆了,这小神医到底听懂了没有,得到的消息不是说小神医天生聪慧、医术高超,在宫里得到太后和圣上的赏识,要不是是个女娃,又撑着悬壶门,恨不得留下重用。
不过还有消息,柳玉郎是跟着一群鸡鸣狗盗的江湖败类去悬壶门捞好处,随后被拉做掌门的。这样的掌门,人家会重视才怪。苏先生又换了个说法:“小神医不过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柳掌门也是悬壶门的掌门,出了事有失悬壶门的面子。”
这话说得巧妙,你不是刚才说这个柳玉郎可能会和美女胡搞,弄出孩子可是伤风败俗的大事。而不是,你不去,就杀了这柳玉郎,看你去不去!
说完就打量对方神色,但又出乎他的意外,小神医打起瞌睡来。是的,还真打瞌睡了,闭着眼,小小身体还一顿一顿的往前冲,好似马上就要睡着了。
“这、这~”苏先生指着小神医,惊愕地看着郭思远和吴绝。这小神医真的不怕三皇子把柳玉郎杀了?
郭思远不管,他能憋住笑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可是悬壶门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更何况他的解药还在三皇子手里,还没到后日毒发的时候。
苏先生也懂这个道理,于是直接看着吴绝:“这位想必就是悬壶门的人,难道悬壶门打算不管贵派掌门的死活了吗?”
管,当然要管!
太逗了,吴绝咬着下嘴唇,忍得太辛苦了,在旁边装模作样的恭敬作揖:“小师妹,小师妹。”
苏先生那个恼火呀,装什么样,真要睡着了,推也要推醒。这可是三皇子过来问话的!
希宁迷迷糊糊“醒来”:“啊?护法,何事呀?”
吴绝眼珠子一转:“知道你累,可苏先生是三皇子派来的,你且听他一言。”这样小师妹又“睡过去”的话,是身体原因,到时先晾着,等身体好点再说。
“三皇子呀!”希宁马上坐坐好,端坐好后,对着苏先生作揖,恭敬得不得了:“先生请说,三皇子有何吩咐?”
刚才的话白说了吗?苏先生翻白眼。
好吧,再说一遍,否则要他过来办什么事?
这个小神医也不知道怎么的,不按常理出牌,好似看上去也不大聪慧的样子,甚至有点傻。
苏先生已经失去了刚才的趾高气扬,但依旧挺着个腰板,主要是如果对方有点傻,没必要和傻子置气,把他该办的事办了就是,请一个黄毛丫头过去,难道很难吗?
既然听不懂或者装傻,也就更直白的说了:“贵派掌门正在三皇子手里,请小神医过去。”
“什么意思?”希宁突然脸一沉,满脸煞气,一改刚才的呆萌:“什么叫在手里?”
“那回去告诉三皇子,我派虽然遭遇不幸,只剩下屈指可数几人,但不是以前随便拿捏的好脾气。我也知道,皇宫大内不是我一介江湖走夫可以随意进出的,我大可现在就发出去消息,凡是江湖人士能救出我派掌门,朝中大臣能弹劾者,我必还恩。”
此时她变得异常,气度和霸气让人难以直视。嘴角带着讥诮和嘲讽,不急不忙慢慢说,稳如泰山:“想必定会有人为了家中亲人,为我悬壶门说话冒险。指不定还有诰命夫人穿上朝服,趁着早朝去朝堂外敲登闻鼓,求天家放人!”
完了,天要塌了……苏先生一下懵了,脸色大变,冷汗簌簌直下,双手双脚都打颤了。
厉害呀!郭思远暗暗竖起大拇指,这简直是绝了。
第2370章 光大门楣80
还真有人掺和,不光掺和、还很积极,就求小神医青睐使出绝学。
要知道武将常年征战,身上多少有点成年旧伤。文官家中,有出事或者年长中风,瘫了瘸了的。只要能让小神医使出本事救治,孝子贤孙必定去参上一本。
为了博取贤良好名声,有诰命在身的嫡媳妇、甚至出嫁女儿都会穿朝服去敲鼓告御状喊冤。
这等名利双收的好事,还不争着抢着去做,不做才是傻子!
就一个言官足矣把人参奏得头昏眼花;吐血的、半身不遂的都有。更何况还是一群人,文的武的全都有,文的拿出道德伦理,武的拿出功勋旧情。同满朝文武,仇敌忾地全部针对一件事的话,不要说圣上顶不住,先帝从棺材里爬出来都顶不住,十个先帝都顶不住。
朝堂一定乱成一锅粥!这还不算完,这还是正大光明的,江湖人可是会使各种手段,不光是明的、暗的、不明不暗的全都使上。
夜闯宅子算是好的,绑了三皇子的家眷或者重要手下。来晚了就掳了三皇子妃的娘家人、三皇子母妃的娘家人……抓不到裙带关系的,就抓三皇子手下的娘亲媳妇、儿女或亲家,甚至只要有点关系的都抓了,要求换人。到时就一个柳玉郎,根本不够换的;拿在手里头疼,到底先换谁。
不敢抓人的就去搞他们名下产业,抢了截了,使绊子的。
使出各种手段,哪怕擦边也要插上一杠,也是为的就是证明自己为了悬壶门犯险,求小神医救治。
而且悬壶门名门正派,为了救自己掌门,逼急了才出此下策。说到哪里去,都是三皇子的错,怪不得人家悬壶门。
刚才的萌呆,突然变得煞气凌人、压迫感极强,年过半百的苏先生也知道其中利害,吓得差点没跪下。
弯着颤抖的双腿,赶紧的辩解:“不不不,小神医误解老夫意思了……是三皇子请柳掌门做客。”
是老夫不会说话,都怪老夫这张嘴,不是三皇子的事。
如果有锅,无论多黑都要自己背。都怪自己轻敌了,以为人在手上,三皇子又是天家皇子,小神医只不过十岁女娃,一吓就能吓住,也没什么主意。刚才一轮看上去也迷迷糊糊的,没想到如此厉害!
希宁一个冷笑:“我脑袋有点糊涂,可没聋,不是你说在三皇子手上吗?难不成,当大家都是傻子,全都聋了吗?”这里可是火云山庄,有本事叫郭思远把悬壶门的人全杀了封口,否则这事没完。
郭思远哪敢杀,把小神医弄来就是为了解毒。不管是不是能解了郭思源的毒,三皇子叫人抓了柳玉郎,把小神医弄到他身边,这才放心。
苏先生跪下来了,不跪不行呀,把柄捏在人家手上。
“是小的错,是小的不会说话,老夫糊涂了,老夫是老糊涂了,求小神医见谅。都怪我岁数大了,老糊涂了,胡说些什么呀!不用小神医说,老夫自罚,都是这张嘴,说了什么混账话。”说完还抽了自己二个嘴巴,努力放低姿态。
一个年过半百,足够当自己爷爷的人下跪,抽自己耳光求原谅,哪怕再有言语得罪,按照道义也要原谅了。否则就是太刻薄,说出去也不得人心。希宁问:“那你说,悬壶门掌门到底是在三皇子那里做客,还是被扣留了?”
“是做客,三皇子款待,亲力亲为,什么事都亲手安排。老夫一时说错话,将款待柳掌门是三皇子手里的事,说成了在手里,让小神医误会了。”苏先生也算是急中生智,硬是说圆了刚才的话。
“哼~”希宁一声冷嗤:“是悬壶门历来太好说话,还是以为我年轻好说话,那这借口糊弄我。…”
苏先生这下汗如雨下,这是打算硬磕到底了。回去后如何向三皇子交代呀?三皇子也是硬茬,又没见过小神医,不知道她如此厉害。万一不肯丢这个脸的,那就难办了。而所有黑锅,自然是他全部背了,那不单单是他丢脑袋的事情,全家全族都有可能遭殃。
“去和三皇子说,要么放人,要么就等着……啊哈~”厉声而言的希宁打了个哈欠。打完后,全身的戾气突然一下消失,她眨巴了下眼,好似看清前面的人,吓了跳:“哎呦,怎么跪着?快起来,这么大把年纪来跪我,小女受不起。有话好好说,别跪呀。”
苏先生惊呆了,就算被旁边的人扶起,还懵着。怎么回事?
希宁还望向旁边的吴绝,一脸萌呆:“护法,怎么回事?是来求医的?”
患者家属心急,对于名医会跪下求诊。可这次不是呀!
吴绝憋着笑:“是三皇子派的人,来请小师妹的。”
“既然是三皇子来请,也不用跪着请,那太郑重了,小女受不起。”希宁的样子好似没演戏,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三皇子请我,是不是他或者府宅有人不适?”
苏先生瞪着眼珠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刚才如此颜犀语利、不依不饶,一下变了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绝装起老实人:“三皇子和他府里的人没事,说是三皇子将掌门也请去了,想请小师妹一起做客。”
“噢,这样呀。”希宁点了点头,含笑客道的浅笑,对苏先生说:“小女身体近来不适,时好时坏的。等身体好点,再去拜会三皇子。我这师兄没当掌门前,也是个风流惯了的。三皇子府上一定是环肥燕瘦,莺莺雀雀,他又是一见美女就挪不动步的。麻烦跟三皇子说,别太好客了,否则就他这点月银,养活自己都难,赖上可不怪我事先没说呀。”
哪跟哪?苏先生彻底惊呆了。
希宁说完又昏昏沉沉起来,眯眼垂头,强打的精神一般,摆了摆手:“我就不送了。”
吴绝看了看郭思远,郭思远知道他想什么,于是对苏先生对着门外做了个请姿:“苏先生,进一步说话。”
走到门外,郭思远这才压低声音说:“有件事要告知,小神医在襁褓时被悬壶门在雪地里捡回。因为热病,得了呆症。悬壶门倾尽全力让她恢复,可悬壶门突然遭遇变故,她岁数还小,不知道怎么配药。近来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聪慧过人,迷糊的时候……苏先生也都看到了。”
第2371章 光大门楣81
说完看望向吴绝,吴绝很配合地抱拳:“确实如此,让先生见笑了。”
说是见笑,敢笑试试,立马进去让小师妹“恢复如常”。但这家伙,肯定笑不出来。
热病就是发烧,呆症就是高烧烧坏了脑子。
原来如此,苏先生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这聪明起来,让他干了半辈子说客的人翻了船,吓得都跪下求饶。转眼间又仿佛什么都记不得,说话都反反复复,就跟之前没说过一样。
郭思远叹了口气:“原本想着草民母亲身体不适,想让小神医看看,却是这样状况,也只能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后日正好要见面,到时草民亲自解释。”
听到这话,苏先生松了口气,作揖告辞。郭思远还客客气气将人送出门,偷偷塞了张二十两银票,让他到三皇子那里美言几句。
“这怎么使得。”说归说,银票笑纳了,塞进了袖口里。
等回去后,自然将状况禀明。这毒不是普通的毒,药也不能乱吃,这小神医时好时坏的,就算郭思远想让她号脉,也怕她迷糊时把药给配错了。至于在宫里的时候,肯定是事先服下存下的药,这才应付过去,如果没了药,小神医就是个糊涂蛋。
虽然被弄得狼狈不堪,可感觉到庆幸。幸好小神医时不时会糊涂,否则这件事可真办砸了。
郭思远回到了紫云阁,希宁已经和吴绝下棋玩了。
吴绝哪里会下什么棋,定是在等他,也可以找个由头罢了。
吴绝见他来了,很识相地说要外面走走消食,站起来走出去。他也就坐了下来,看了下棋盘,果然这棋下得乱七八糟,臭棋篓子一个。
见希宁伸手要清理棋盘,郭思远阻止:“不用,就这样随便下下。”
十岁的孩童,棋力不可能比得上他,重新摆盘还要让子,麻烦。
希宁暗暗一笑,捻着一粒按上:“我需要点东西,等会儿写出来,连夜预备好,明日等配好药,我会放在房间内。毕竟我脑子不大好,努力回忆药方,试着做些药也很正常。”
“好。”郭思远下了一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又要派人去“偷”了。
后天按约定去,他身上肯定会带上一粒解药,能暂缓三皇子的奇痒。但他自愿给;和别人抢去,谈判条件相差很多。
那蚀骨的疼痛,加上身体已经虚弱,肯定熬不住,满地打滚都有可能。
三皇子服下解药,解了痒,高高在上地冷眼看着他受折磨,最后得到他承诺再大发慈悲地给他解药……
想当三皇子命人来抢,他撒上点药,让那些侍卫晕的晕、傻的傻,只留下痒得哈哈大笑的三皇子,那么他就可以少受一次毒发作。
随后两人认认真真下棋,谁都没说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该问的就不问,有时不问不说也能掌控所有。高手过招,也就是如此。
夜渐渐深了,婢女半时进来过,轻轻将原本细烛换成粗的。
终于希宁没有再下,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楼上,等会儿下来。”
郭思远捻着一粒棋子,看着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点头。
等希宁拿着留有新墨味道的纸下来,郭思远已经不再看棋盘,而是看着她。希宁将纸递过去,郭思远接过,小心折叠好,塞进袖口。随后叹气:“自从我过了十五岁,就没人能赢得了我。要不是三皇子身份尊贵,将我骗到跟前,又趁着家母上香,拿捏着她的性命作要挟,我也不会服下毒药。”
应该知道自己输了,哪怕之前的身主棋艺一般般,也经不起那么多古代位面的经验累加。出手刁钻点,外加吴绝确实棋艺差劲,留着一盘烂棋,想回天不易。
看着聪明异常的小神医,郭思远有点不甘地问:“那个……是真的吗?”希望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惜了。
希宁点含笑了点头,随后问:“如果我以后真的变成今日这样,每日浑浑噩噩,甚至更不堪,少庄主还能帮扶悬壶门吗?”
郭思远沉默一会儿后,郑重其事地回答:“火云山庄承诺的事情,必定做到!十万两金子还备着,随时取用。”
希宁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若有所思许久才开口:“掌门被请去做客,好似总坛就没人了。正好开工建房,原本打算建个七进出的房子,反正地方大,以后还要广收门徒,需要多点房。”
郭思远大喜,深吸一口气:“我这就派人去量地出图,速度快的话,半年内可建好。”
希宁问:“那些金子够用吗?”
郭思远笑道:“够,足够有余。火云山庄家大业大,房子时间长了,总需要修修补补、翻瓦刷漆。有专门的能手备着,这快过年了也没啥事,还能多赚点银子,他们求之不得。”
希宁点了点头:“不用名贵的木材,宽敞明亮就是。悬壶门一贯清贫,以后门人多了,自己也可以修修补补,有点事情做。”
郭思远回应:“知道了。”
希宁又道,带着稚气的声音,轻柔又稍清脆:“夜深了,明日多少起晚点,辰时四刻我用早餐,想吃点白粥配江南的酱菜,还要咸蛋和卤牛肉。卤牛肉切得薄点,卤得入味点。”
这就意味着,想过来一起用餐就这个时辰。而且在这个时间前,要把药材准备好。
“好的,那就不打扰小神医就寝了。”郭思远站起后告辞。
走出紫云阁,随从过来帮他披上狐皮大氅。郭思远回首看了眼,二楼还亮着烛火,隐约人影晃动,那是她上楼,要准备歇息了。
长长叹了口气,惋惜之心油然而生,但很快压下去,毕竟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来不及想其他的。
雪又下了,随从打开油布伞,撑着紧跟在旁。郭思远踏雪而去。
此时希宁站在窗前,下着雪的夜,犹如满月时亮。她注视着那抹比白雪还鲜亮的背影,在油伞下,渐行渐远。
雪夜如画、人如画。
人世间真的很美好,可就是有二脚兽,身居高位,已经拥有普通人难及的财富和权利,当了皇子还想成帝。不去享用老天给予的美景,整日的勾心斗角,做着残害同类、甚至同胞血亲的事情。
人啊人,太贪心了。
第2372章 光大门楣82
辰时二刻,婢女们就按照要求,拍门叫醒了她。梳洗一番后,去楼下。
郭思远和吴绝早早地就坐在旁边太师椅上等着了,而厨房送餐的正在将菜端上桌。
白粥、六碟各色酱菜、劈成两瓣的咸蛋一碟、切得极薄铺满一碟的卤牛肉,正是她昨夜说要的。而外面还有不少人正往屋前长廊上搬药材和放药的架子。
坐下来后,希宁喝着白粥,不时夹点菜。这糖醋的姜片是吃过最好吃的,姜会辣嘴,可这个麻和味恰到好处。牛肉也是肉质软硬适中,卤得极为入味,而且还不咸。
吃得高兴,希宁看了眼郭思远,突然问:“你打算明天穿这件衣服出去?”
郭思远一愣,但很快大致明白意思:“除非做客,一日可能换三套。商贾人家,出门在外,有时数日才有机会沐浴更衣,不会太讲究。等会儿我命人拿几套过来,你帮我挑。”
“好。”希宁应了下来,随即又说:“我需要人打下手,三个磨碾、三个煎药,需要勤快点的,懂医最好。还要二三个会浆洗晾烫的。”
郭思远立即吩咐旁边人去找,半个时辰内找来。
吃完后,坐着休息。不一会儿,管事就带着人过来了,还一下带来二十多个,让希宁挑选。
火云山庄做事果然很有效率,不光人带来多,还分成组,将经验最丰富的放在前面。手拿着花名册,只要问到谁,立即年龄、出生、来历、会什么、曾经犯过什么错、得过什么重赏都报出来。
希宁很轻松地就挑到合适的十个人,留下来帮忙,分成组,分配了事情,开始忙起来。
郭思远见她忙着,也就告辞了。有过了半个时辰,几个婆子就抬来二个樟木箱,说是少庄主的衣物,请小神医帮他挑选明日穿戴,如果没合适的,立即再去拿。
整整二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塞得满满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制成,少说也有三十多套。还说没合适的再去拿,又一次展示豪横。
一个商贾,拥有的好衣服居然跟皇族差不多。那些不得宠、由地位低宫女生的皇子,可能还没这么多,也没那么好的面料,最多二三套充充门面。
墨冥:“羡慕不?”
羡慕?开什么玩笑,姐堂堂一个主神,去羡慕一个凡人?是羡慕他们有着不足百年的寿命,还是羡慕他们活在固定模式内,哪怕已经奔向宇宙,也不过区区几光年的距离。
墨冥:“终于有觉悟了。”
不过无论好与坏,都设定了一个时间范围,死亡就是所有的终止。而主神却是无穷无尽,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呀!
墨冥:“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修炼得还不够。”
希宁……
就这样忙了一天,午饭是郭思远准备的,上桌后去叫她来吃。吃完,希宁漱口完,又去忙了。
下午该熬的药全部熬好弄好,希宁将人全部扔给了郭思远,药全部送到她睡的楼上,继续折腾。
直到快掌灯时,希宁才叫上楼。
郭思远和吴绝上了楼,吴绝找了个地方先坐下,他只是上来看看新鲜的。
希宁叫郭思远先把衣服给换上,衣服是希宁让郭思远挑出来的,专门将以前见过三皇子穿过的衣服挑出来。一共六件,她选了宽袖灰褐底鸦青色暗纹袍。
见希宁亲自动手帮他穿衣,弄得郭思远不大好意思:“还是让下人过来帮我穿吧。”
“衣服上暗藏玄机。”希宁还不忘提醒:“尽量小心,慢点。”
袍穿上后,要上腰带。希宁也是亲力亲为,将前面镶着白玉的腰带,小心翼翼地绕上郭思远的蜂腰。衣服上身后,开始说里面的玄机了。
“袖子夹缝里塞上药粉,只要用力挥动袖子,药粉就会撒出去。”
郭思远有点意外地看着自己的袖子,怪不得用宽袖。他的衣服一半是窄袖,出门行商时,宽袖不利于用武。
“左袖是迷药,如果碰到有戒备心,屏住呼吸没药倒的,再甩右袖。右袖是五步倒,再屏住呼吸也会晕倒。两边袖子都可以用上三五次。走路时尽量不要甩臂,特别是右袖,小心把药粉先撒完了。”
这是什么下三滥招数……郭思远不由地望向吴绝。
吴绝半躺在榻上,翻了翻白眼:“我只用刀,从来不用药。”看他干什么,他可不背这个锅。
希宁继续做着介绍:“我帮你白狐氅的下摆也加上了黑心莲散功粉,只要沾上一点,很快就真气涣散,力气不如一个孩童。”
手指点了点他腰带:“如果还不行,就把这药块取下捏碎撒出去。这毒叫乱花迷眼,能让对方眼前眩晕,头重脚轻,甚至还不自觉的哭笑,犹如喝醉。”
郭思远这才发现,腰带上的“白玉”其实是夯实的药粉片。
“去的时候,不要忘了戴上平时戴的香囊、钱袋等物。见时如果搜身,能将侍卫的注意力放在这些上面。”
“最后还有这个!”希宁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瓷瓶:“这是五毒散,到了门口,车上下去之前服上一粒,能百毒不侵,你身上的药粉就对你没作用了。至于半月笑死你,你自己想好藏在哪里。”
“还有这个汗巾,上面的香味是催发半月笑死你。还是让三皇子先一步毒发,这样你就有时间把解药拿回来,让我看看,就不用自己瞎琢磨。怎么样,我很厉害吧?”希宁头一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好好夸夸我的样子。
这些药粉,大约二三十个侍卫都能药倒了。杂七杂八的,哪怕将身上随身携带的东西全都扣押,依旧让人防不胜防,总不能让他什么都不穿的见面,那太有失体统。
郭思远真是五味杂陈,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有件事他想知道,明日过去也是命悬一线,极有可能出事。既然如此,那就有疑问就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三皇子那里可以得到更多。”
三皇子更有权有势,背后是得宠的郑德妃。二皇子天资远不如他,是百官支持最多的皇子。
希宁笑着:“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郭思远……
一直看热闹的吴绝……
好吧,这个理由也是理由。
郭思远很想说,三皇子其实长得也不错,毕竟郑贵妃是难得的美人。不貌美怎么会得宠?
不过他将这话咽下去了,能帮他就行。
吴绝却忍不住问:“如果三皇子长得也好看?”
希宁依旧笑盈盈地:“肯定没郭少庄主好看。”
吴绝……
郭思远的脸,经不住有点发红了。
果然长得好看也能吃饭,吴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老脸,他是没希望了,除非回炉重造。
第2373章 光大门楣83
又嘱咐了一几句,郭思远就将衣服换下,自己小心折叠好,放在衣笼中。
希宁再叮嘱了几句,最后叫他千万要把解药拿回来,她看过后再吃不迟,郭思远答应了下来。
此时在三皇子府,苏先生到一房内。
大冷的天,这里生着炭盆,所以房间里不算太冷。
房间很大,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专门用于关人的。在旁边的柱子那里,一个人五花大绑,连同柱子绑在了一起,被绑的人正是悬壶门掌门柳玉郎。
大冬天,这样捆着不动,很容易冻死。所以地上铺上了厚厚一层干草,让他坐着,还远远的生了盆炭火。就算如此,这样捆着也是不舒服的。
柳玉郎一看到有人来,立即叫了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身上总共三百多两银子,全给你们,让我走!老子也是混江湖的,道上有的是朋友,把我放了,这事我不追究。否则以后见到就不客气!”
好嘛,把他们当绑匪了。
苏先生翻了翻白眼,做说客不容易呀,多少人以为说客是运筹帷幄、三言二语就能让帝王将相听之信之,扭转乾坤;要么就是舌战群儒、青史留名。结果大部分说客,做的都是这种脏活累活。万一还碰到个脑子是不是会迷糊的……
他猛地将脑海里那个小丫头赶走,昨夜真是奇耻大辱,原本以为是菜鸟,结果是王者,跪下求饶后发现,原来是个王者和菜鸟两个极端来回跳的脑残。
苏先生双手背后,装出几分得意,一副“你的小命在我手”的样子,开始说:“柳玉郎,之前江湖人称玉面小白狼,专门做些骗财骗色的勾当。三月前,跟着一群市井杂碎去悬壶门捞好处,莫名其妙就当上了掌门。柳掌门,悬壶门过得还不错吧?”
柳玉郎一听明白这是查清后找的他,心中虽然紧张,但不要脸皮、滚刀肉的日子过了不是一二日了:“你们是谁?是哪家来寻仇的,大不了小爷愿意负责,娶了便是。”
好嘛,又把他们当做了哪家被骗女子找来让他负责的。这悬壶门到底不行了,唯一传人脑子时不时迷糊,找来这样一个人物当掌门,还有一个三流杀手当护法,不象是百年名门正派,倒象是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自己拉帮结派凑起来。
该问的话还是要问:“听说你师妹小时候得过病?”
“原来是来打听的呀!”柳玉郎一下放松了:“想问尽管问,何必把爷绑到这里来。想要小师妹看病的话,五两出诊费,治病一千两,救命一万两,准备好钱就是。快把爷放了,等找到小师妹,爷再美言几句,让小师妹尽心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把他当做了急病乱投医的家属。
想到昨夜的事情,苏先生压下火气:“早就找到你师妹了,让她过来,知道师妹是怎么说的?”
“既然找到了,还压着我干什么?”柳玉郎瞪大了眼睛。
“她不肯过来,不想为了你过来。”苏先生冷笑着:“你师妹还说了,你一见美女就挪不动步,给你三五个美女,就让你流连忘返。”
柳玉郎一听,不怒反乐:“果然还是小师妹懂我。赶紧把我放开,好酒好肉、再叫来几个美人伺候着。既然想让悬壶门治病,把我捆来干嘛,我又不懂医。只有小师妹会医术,把我伺候好了,我去叫小师妹来看诊。”
这天没办法聊了,如此好色之徒,怎么会当上掌门的?
算了,还是换一种方法:“这事不急,只要你好好回话,立即去安排。听说你师妹小时候得过病?”
一听到有安排,柳玉郎回答得那个干脆:“是呀!小师妹是悬壶门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据说发热烧坏了脑子。悬壶门想尽了办法,她平时好似和常人无异,但时不时会迷糊。和她说话要直接点,否则她听不懂。”看来真的是热病导致的呆症,全靠悬壶门的药撑着。现在悬壶门只剩下她一个人,没了药又开始愚笨。或许还剩下点药,否则在皇宫里,太后怎么会对她赞不绝口。在民间,名声越来越大。
但药越吃越少,想必是自己去时,没舍得吃药,药效过了,变得时好时坏。
问完后,苏先生转身。
见对方要走,柳玉郎急了:“哎,问完了怎么不放了我?说好回话就去安排,赶紧地好酒好肉,还有三五个美女,哎,别走呀,二个,一个也成呀……”
第一次想揍人,这悬壶门的脑子大约都烧坏了。这个柳玉郎更是更上一层楼,迷糊加无耻。
什么玩意?苏先生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命人看好这里。里面的炭火不能断,人留着可能还有用。等明日三皇子和郭思远见过面后,再做安排。
第二天,希宁睡到了自然醒,只有吴绝陪着她吃早饭,而郭思远早就回京了。
这里离京城有大约几十里路。原本骑快马一个时辰就能到,可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不得不放慢。于是天还没亮,就上车了。这点不会让人怀疑,郭思远中毒后就身体每况愈下,时不时会感冒咳嗽的,身体已显虚状,这个时候坐马车很正常。
看着希宁没心没肺地吃好喝好后,说到二楼躺会儿。
吴绝实在忍不住,到楼上找她,果然她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实暖和的毛皮,手里抱着捂手的汤婆子,惬意地观赏着雪中景色。旁边还放着茶水、点心蜜饯,这也太会享福了。
吴绝坐到旁边一张榻上,立即有婢女添了一杯茶来。还问是不是要清酒或者梅子酒。他说要青梅煮酒、热的,打发婢女去楼下办了。
趁着此时楼上无人,吴绝压低声音:“我们不走吗?”
希宁嘴角勾了勾:“到哪里去?我已经被盯上了。”
就算火云山庄肯放人,一出去,指不定三皇子的人、赵康的人,还有不知道哪里的人全等着她。这个时候被抓去,有可能要和天家打交道了。
郭思远还算好伺候,这天家的人,可没那么好说话。所以还是呆在这里,有吃有喝,享受着超七星级待遇。看青梅煮酒来了,只要提出要求不过分,要啥有啥。
不过吴绝这个武夫,这个季节梅花刚开,哪里来的青梅。都是用去年的老梅子,腌或者制成干来煮酒,这酒啥时都能喝。
希宁对着婢女道:“要一份羊奶酪,梅花糕。去抓一把干净的雪煮水,泡一杯祁门红茶来。”
婢女看了她一眼,立即低头称是,退下去办了。
希宁满意地眯起眼,看着廊外鹅毛飘雪,映衬得山庄如诗如画。这才叫生活、这才叫人生。
第2374章 光大门楣84
郭思远是快掌灯时回来的,一路上由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交替着背回来。
“小神医,赶紧看看。”护卫来不及歇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郭思远被另一个侍卫放在太师椅上,此时他已经毒性发作。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嘴唇苍白,一张如玉般的脸都因为痛苦变得扭曲。
和三皇子见面,将解药带回来了。
希宁打开瓷瓶,倒出来,用手指捏着,凑到鼻翼下嗅了嗅。
看到郭思远如此症状,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毒能解否?”郭思远疼得快受不住了,伸出手,声音颤抖着:“把药给我,快给我。”
“马上给你。”希宁示意:“去拿绳子,把他捆上。”
两个护卫愣愣地看着她,再望向郭思远。
毕竟郭思远是他们的主子,听的是主子的命令。希宁解释:“现在只有一粒药,想要解去所有毒,需要用金针催导,可能需要受点苦。长痛不如短痛,熬一次就能以后不再受制于人。”
不光不用受制于三皇子,还能牵制。三皇子拿到的也只是一次的解药,想要全解,到时必须求他……郭思远忍着剧痛,点了点头。
两个护卫立马行动,在希宁的提议下,用棉被将郭思远从脖子开始到脚踝包住后再捆,把郭思远弄成一个大蚕蛹。再将他放到床上,还将床的四周都垫上厚厚的棉被。
郭思远忍受着浑身刺骨的疼痛问:“这样怎么用金针?”
希宁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表情淡然:“这毒根本就没解药,所谓的解药也就是毒药。”
无解?所有人都一惊。那拿回来的是什么?如果毒药就是解药,那就没必要再想办法换取解药了。
希宁再次倒出要,捏在手里细细看:“有一种花,叫阿芙蓉。它的种子熬成,再提炼,无论吃还是吸,立马上瘾。到了时间就五脏连同骨头皮肤都象蛇虫啃噬,只有再服用才能缓解,并且还感觉异常舒服,飘飘欲仙。”
郭思远疼得死去活来:“把药给我,不管它是什么,给我!”
“少庄主,你忍忍,再忍忍。小神医会想办法的。”两个护卫压着他,应该是从小跟着的,心疼得一个劲安慰。
“这个味道有点象,但又不全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东西如果不断根,只能永远吃下去。身体越吃越虚,却又死不了,拖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居然用这招,也不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希宁不禁感叹三皇子的心黑:“到时为了药,不要说火云山庄,让他卖儿卖女都愿意。”
“帮我断根,求你。”郭思远用残存的意志恳求道,他瞪着血红的眼睛,苍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听我的命令,这里的一切听小神医安排,直到我好了为止。从现在开始,我说的一切都不作数,都不听,你们全听小神医的。”
两个护卫知道此事重大,可他们一贯听从郭思远吩咐,这样一来,不就是整个火云山庄包括郭思远的命,都交给小神医手上?
“听到没有?”郭思远疼得几乎用吼的。
两个护卫相互看了看后,转身对着希宁半跪行礼:“一切听从小神医安排。”希宁苦笑:“我能拒绝吗?”给那么大的权利,压力很大的说。
郭思远已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可他被捆成个粽子,四周都放满了厚实的棉被,外加两个护卫立马上去压着,想死也死不成。
算了算了,这二天好吃好喝好招待着,大约宫里的娘娘都没这样的待遇……希宁打开药箱,取出针灸包,点燃一根蜡烛,捏出一根银针,针尖在火头上烧烤消毒。
不一会儿,郭思远脑袋上插上十几根银针,他好似痛苦也减少了些。也只是一些,至少让他有了些清醒。
“把药给我,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这东西果然霸道,所以不要沾染,无论哪个位面,都不要沾上这些玩意。
希宁仿佛没听到般,轻轻转动了下银针头:“这药能直达脑子,服用时异常快乐,可发作时犹如坠入地狱。金针运用得当,可以止疼,哪怕刮骨疗伤,也可以金针刺穴,做到无痛无觉。可这药让经脉运行改变,只能让你稍减痛苦。”
随后对着两个护卫说:“你们两个压着他,让他不要乱动,千万别碰掉了头上的针。”
郭思远立即嚎了起来,奋力挣扎,面目狰狞地开始大骂。
好好的美男被弄成这样,希宁赶紧转身不去看。坐到桌前,端起一杯茶喝了口,哪怕茶水已经有点凉,丝毫不去管背后闹腾得不行,
发作时力气大得惊人,两个护卫压不住,索性直接跳上去,一个坐在腰上,一个坐在腿上,用身体的力量按住。分工明确,想必之前也帮郭思远熬过。
郭思远疼得发疯,从哀求变为诅咒,随后各种威逼利诱,见不成什么脏话都飚了出来。
整个紫云阁,除了他们五个,其他人全被打发到其他地方。门外还有亲信把手,谁都不准靠近。否则被其他人听到,一定会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护卫拎着食盒过来了。偌大的三层食盒,在他手里好似轻飘飘的。
另一个护卫和吴绝坐在床边,托着脑袋,昏昏欲睡。郭思远头上的银针拔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折腾了半宿,也累了。
而希宁坐在桌前,一手拿着医书、一手拿着笔做着摘抄,不时捏起药丸做对比分析,而桌面上放着好几本书。
“小神医吃饭了。”护卫将食盒放在左边的一张椅子上,打开盖子。
希宁放下手,闭上发酸的眼睛,手指捏了捏眼睛中间。伸手将桌面上的书稍微清理了一下。
护卫将菜一盆盆放在桌上。
见到她嘱咐做的人参鸡汤上桌,她端起碗来盛汤:“把少庄主扶起来。”
端着鸡汤,她坐到床边,对着被扶起来的郭思远说:“多少喝点,否则身体撑不住。”
郭思远恹恹地睁开眼,将舀到唇边的鸡汤喝下,苍白的嘴唇被鸡汤打湿,在烛光的照映下荧亮:“这样还需要多久?”
真是个美人呀,这种时候还美,病美人。
第2375章 光大门楣85
希宁耐心地一勺勺喂:“这药古怪,阿芙蓉一般来说刚开始三天,最长五天就要发作,它却做到十五天那么长时间。今晚熬过去,我想办法再催发它,如果疼痛一天比一天弱,那就证明有效。连续催发个五天,最多七天,就差不多了。”
要连续这样发作几天,郭思远皱眉,就连鸡汤都不香了。
希宁语气加重:“赶紧喝了,喝完后还要吃点其他的。等会儿要沐浴,泡在加了药的热水里半个时辰,将体内的毒想办法逼出来点。不吃饱,会晕过去的。”
郭思远一听,乖乖地张嘴继续吃。
见郭思远好似过了毒发时,让他的护卫解开他,伺候吃饭,她去调制泡澡用的热水。再让吃完的郭思远进入屏风内,她和吴绝出去吃饭。
等她吃完,郭思远已经坐在浴桶内,旁边火盆生的滚烫,满屋都是药味。
希宁让两个侍卫出去交替着吃饭,留下一人在旁。
希宁拿起银针:“我下针在活血化瘀的穴位,打开你的气血,胳膊放上来。”
两条精瘦的胳膊搁在木桶两边,皮肤又白又细腻,果然美人是从头美到脚呀。
吴绝在旁边做下手很快就扎完针,脖颈胳膊上扎了十几针,这才站起来:“你看着他,不要迷糊到水里去,抓紧时间吃饭。水冷了的话,打起来半桶加热后再倒回去,必须水温保持微烫。”
“是,多谢小神医。”只要能救自己的少庄主,护卫听从一切安排。
希宁走到屏风外靠在榻上微眯了会儿,毕竟这具身体还小,睡眠休息时间比较长。
到了半个时辰,吴绝叫醒她,去把银针收了,让护卫服侍郭思远起身。
希宁在屏风外将用过的银针,一根根擦拭干净放入针包内:“今晚就睡在我床上,搬张小榻放床边,我睡。你们三个将床榻全搬上去,我来守夜,可能还几天要熬的。”
护卫一个人就搬起半人高的浴桶,同时郭思远穿着单衣,披着白狐大氅从屏风内走出来。
折腾了半宿外加刚泡完的身体发虚,郭思远被另一个护卫搀扶着:“他们两个可以轮流休息,小神医尽管歇息。”
希宁回眸看了眼,不禁挑了挑眉,真的是天香国色,杨贵妃出浴的样子都不过如此,人间自有绝色在。
墨冥:“好色之徒。”
姐就是好色,要不然怎么能忍受你这个黑暗加暗黑的系统。真不知道把你设计得那么美干什么,想必那个禁欲系的神君也是舍不得你的美色,才不把你毁灭吧。
“哼~”墨冥一个冷哼,虽然知道是变相的马屁,但很受用这彩虹屁,傲娇的语气也放软了许多:“你懂什么,他是灭不了我。好好做你的任务,到现在光大悬壶门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至少姐保住了性命,靠一个十岁娃娃振兴教派,真当是神呀。慢慢来,慢慢来,先把眼前一关过了。
郭思远看到她有点发愣,自觉地好笑,就连护卫都不禁羡慕佩服自家少庄主的美色,真是下至未成年的小丫头,上到耄耋老妇都喜欢。怪不得那些世家的千金,有不少求着自己父母来打听,哪怕嫁给商户也愿意。
希宁回过神:“乖乖听话,去睡觉,我来安排。”
就跟哄孩子一样,郭思远居然还笑了,泡热的脸颊带着红晕,显得害羞般的腼腆。也不知道是温柔还是虚弱,声音很是轻柔:“好。”
护卫不敢去看,这场面太销魂,弄得他都快心跳加速了。夜已经很深了,再过不久,天将放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紫云阁的二层很大,此时门窗紧闭,炭盆里烧着上好的银屑碳,整个屋内都暖融融的,将寒气都拦在了外面。
郭思远侧卧,细细听着。练武之人耳力都比较好,身为火云山庄的少庄主,从小都是文武双修。近段时间,要不是他被毒药弄虚了身体,才给人手不能提的感觉。
床前小榻上的人,应该睡着了,许久都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他悄悄起身,慢慢翻开盖在身上的锦缎被,尽量轻地下了床。对着榻上的人刚要伸手,就听到这小丫头的声音。
“药早就藏好了。”
原来没睡呀,郭思远想了想,故作俏皮:“我不信!”毒发作时实在过于痛苦,有药在,就忍不住想找出来。他只是想,药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对,不是想吃,只是想握在自己手里。
刚要继续,就听到希宁一个嗤笑:“敢动我试试,坏了我的清誉,我这个火云山庄少庄主娘子可逃不掉了。”
想要找药,免不了要搜身。可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清誉。
郭思远又气又好笑:“你还小。”
“七岁不同席,我都十岁了。再过一月不到,过年时我就十一岁,如果家里着急的话,有早早定下娃娃亲的。”
知道这个小丫头很难缠,郭思远逗性大增:“好似目前更甚,你就睡在我床前,我伸手都能够着。”
“请少庄主看看床前,放了什么?”
是一盆水,睡前希宁说屋里烧炭太干,所以要了盆水放着。现在却用了一个典故,男女不得已同床放碗水,起床后,碗中水依旧。君子之德,犹如清水。同床如此,更别说分床而眠。
“屋里还有其他人,听到了还不笑话,乖乖睡觉。”希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搜身就要负责娶了,谁怕谁。
看着这小小的身体,背对着他,一副想放招尽管来,让郭思远坐在床沿边,笑着摇头。
算了算了,这小狐狸诡计多端,如果把药真的藏起来,这搜没搜到,还被逼娶了她,那就是自找的。技不如人,还自己贴上去,那是要呕死的。
听到郭思远只有乖乖躺下去睡觉,屋里躺在角落里的三人努力憋着笑。听到了,听到了,还就笑了,谁叫练武的人很警觉。
第二日继续,白天用草药催发毒性,再用金针刺穴麻木点痛感。晚上用药水泡澡。
郭思远依旧疼得死去活来,毒发时利诱,想要那枚药止疼,得不到后威逼咒骂。但希宁就象是耳聋了一半,装作什么都听不到,该干什么干什么,等他疼痛去了再叫护卫放开他。
第三日,郭思远明显感觉疼痛好了许多,而且毒发时间也缩短了。等他晚上泡在药水中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希宁帮他扎针,打开经络时说:“应该再过二三天就能克制住毒性了。到时休养个三五日,观察一下,如果不再疼痛感,就能断根。”
郭思远正在好转,但有些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