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6章 光大门楣56
郭思远找过来，三皇子肯定也知道，但想想悬壶门就留下个小丫头，虽小神医的名气渐渐打响，可只不过是十岁的小丫头，指不定是借着悬壶门唯一后人的名号，沽名钓誉而已。
郭思远来求诊，却呆了一晚上，还留下二个人来劝，就证明人家不接这活。回去后又立马找三皇子，更是证明郭思远实在没办法了，只有求着三皇子给药。
三皇子肯定会放松警惕，此时最好下毒。郭思远指不定是威逼利诱，自己不得已服下毒药。而希宁给的，无色无味、防不胜防。
这“初一十五笑死你”的毒药，需要十五日才会发作，等三皇子痒得满地打滚，哪怕痒得满身乱抓，鼻涕眼泪一大把，还哈哈大笑着，求郭思远给解药。郭思远必定要求互换解药。二两人各有心眼，不会把解药给全，只给拖延时间的药。
那就是说，三皇子会在十五日后，服下缓解的解药后，一猜就知道是悬壶门有很大的关系。脸面尽失的三皇子必定怒火中烧地派人来悬壶门，无论什么手段，必须拿到解药。
这个时候，悬壶门无论给不给解药，都留不得了。如果有村民看见悬壶门遭难，说不定会一起干掉。那就不是屠门了，而是屠村。
悬壶门如去了京城，目前皇帝没听说有什么事，那三皇子再胆大，也怕惊动自己的皇帝爹，不敢下手太猛太招摇。要知道历代君王最忌讳的东西里有什么，就是皇子已经长大，可自己还在盛年，生怕自己儿子取而代之。
去京城，反而是险中求稳的绝招！
希安终于想明白了，一个叹气，不知道什么思绪的感叹：“小师妹，你到底有几个心眼呀？”
长年杀手出身的吴绝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人家的心眼最多象藕，而她的心眼就跟马蜂窝一样。”
藕满是大眼和小眼，而马蜂窝里面曲曲绕绕、四通八达。千万别捅，一捅就炸。
就连他看柳玉郎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狼，可笑的是柳玉郎却说小师妹的脑子小时候高烧烧坏了。
当晚，希安就抱着自己被子去毡房住了，晚上那里的灯亮到很晚才熄灭。
第二日，里正不在门口，是其他两个村民继续蹲门等客人。说是里正要教村里娃娃认字，正在准备。
里正说到做到，速度也是够快的。第三天，课就开了。
希宁还让希安村里看看，希安带着夜影，柳玉郎无聊也跟着去了。
希宁靠着大枕，躲在暖和的炕上看着医书，喝着茶。
希安带着夜影回来，希宁让他们两个坐在炕边，从被子里挖出汤婆子递过去。
希安捂着汤婆子说起村里的事情。说是不错，里正挺有办法的，将村头的一间土地庙收拾出来，土地公擦干净后放在一旁，旁边还学着书院贴上圣人画像，并且供上点贡品。中间空位就作为教室，就上半天课。
土地庙里有个老庙祝，原本村民有事来上香，才能有点吃的，现在天天有人上供、还点上炭火，真的巴不得呢，把庙堂打扫得越发干净。
因为冬天，没啥事，大婶们拿着针线在一边角落里缝缝补补、纳纳鞋底。教课时，听着孩子们摇头晃脑地念着“人之初、赵钱孙李”，下课时嘻嘻哈哈地聊天。如果哪个孩子上课不专心，直接就横眉竖目地瞪上去，比起大庙里的金刚还要吓人。
孩子们就算再贪玩，后面自己娘看着，也只有老老实实坐着，否则下课后、甚至当场就拉出去挨鞋底。里正都不用备戒尺，保持好人的人设。
希宁点了点头：“这就好。”
等到了中午回家，女的烧饭，男的听孩子说着当天学的东西，一家其乐融融，总比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强。
孩子如果不读书，是不是这块料就完全看不出来。指不定里面有一二个读书的好苗子，到时能培养出来，村里有那么一二个秀才甚至举人，有些地挂在他名下，那就可以交很多税了。
外面传来声音，是柳玉郎从山里回来，打了一只野鸡，扔给了夜冰，就去和还在调养的吴绝下棋去了。夜冰去院子里去毛、清洗，随后就烤了。野鸡肉硬，烤最合适，烧汤还是家养母鸡好。
希宁带着几分感慨：“这姑娘很会干活，力气也挺大，家里大部分活都给她给干了。看上去她也十八九岁了吧，不知道有没有找婆家。”
希安一愣，但嘴里回应着：“暗卫今日不知道明日，成家反而成为拖累。”
希宁笑道：“哪怕是奴才，也有家生的。你不是之前说，有祖辈就开始效力的。有时拖累反而好拿捏，世世代代传承用了也更放心。那么好的姑娘，放到哪里都有人要，小心哪天对某个小子动了心。都说女大不中留，这把年纪还不替她安排着，她主子也真是不长心的。”
希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嗯嗯，哪天我跟郭思远说说。”
得了，瞎子才看不出他们两个是你的人。
当然希宁看出来更多，对着旁边目光游动的夜影：“夜影，你好象也老大不小了，几岁了？”
夜影立即说：“过完年就二十三了，就比夜冰姑娘大四岁。”
希宁一下笑出来了。就知道这小子有心思：“刚才我说得话在不在理？”
“小神医说得在理。”夜影早就破防了，小心思全表露出来。
希宁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是不是夜冰这种好姑娘更要赶紧的抢？”
“嗯嗯。”夜影点头如搯蒜。
“噢~”她拉长个音：“这事看来等见到郭思远要好好问问，不光是他，也要夜冰姑娘愿意才行。看看人家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才好牵线拉姻缘。”
夜影眼睛都眯着，笑得都能看到后牙槽，表情就跟见到骨头的狗子，就差摇尾巴，说要要要，赶紧扔给我。
“我看大师兄也该收收心，等见到郭思远……”
此话一出，夜影急了：“他不行！冰儿不能嫁给他。”
“冰儿？”希宁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个家伙，一逗就当着外人，把所有都暴露出来了……希安捂额。
夜影一下就明白了，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一个能翻墙杀人的暗卫，此时就跟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逗得希宁不行。
希宁强忍着笑意，对着希安挤眉弄眼的。看到没有？还不趁早成全了。
“嗯嗯~”希安清了清嗓子：“那个，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和郭思远说的，如果夜冰愿意，就让你们把事给办了。”
两个年龄都到了，也怪自己还小，没想到这层，如果两人都有意，索性就凑一对吧，也算是恩典。
第2347章 光大门楣57
夜影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希安，随即跳下床，单腿下跪作揖：“多谢……公子。”“主子”两字差点漏出来，幸好及时改了。
转而又感谢希宁：“多谢小神医，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夜影的再造父母，小的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再造父母……姐目前年龄哪里有那么老，可不想和你主子成夫妻。不过夜影这个表态很明显，对于这门亲事，他是非常乐意的。
希宁笑道：“夜冰还在弄鸡，外面天气冷，你出去帮忙。”
“哎~”夜影站起来就往外面跑。第一次没有去看希安，征求意见，就兴冲冲地跑出去了。这是要过去告诉夜冰好消息，也有可能去试探一下夜冰的意思。
希安扭头，轻轻扒开窗户，透过缝隙瞧见夜影蹲在正坐在小板凳，手正在掏野鸡腹腔的夜冰旁边。笑盈盈地说着什么，夜冰的脸红得就跟九月里的柿子般，都快熟透了。一贯冷冰冰的夜冰，名如其人，现在却跟普通未嫁人的姑娘一般羞涩。看来还是小师妹懂人心呀！
等有空时，扒拉扒拉手里剩下的暗卫，看看谁还要牵线搭桥的。生下来的孩子，也可以从小培养，成为下一代暗卫，反正养得起。
还有其他事，希安想了想后问：“如果郭思远得手的话，我们真的要去京城？”
“是的，而且是越快越好。”希宁捧着个书，表情平静得很：“否则杀过来，或者半路截了，夜影和夜冰打得过人家吗？”
自然是打不过，就算把其他暗卫调过来，打赢了，那也是损失严重。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受重伤，躺在路上？
幸好遇到了希宁，被装在车上送去庄子养伤，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躲了一段时间，等到他的人过来联系上。否则的话，不是被抢先杀了，就是拖着受伤的身体、要吃点苦。
希安默不作声了，也去书架子上拿了本医术看。
希宁从来不保留，架子上的医书可以随便看。只不过学医谈何容易，就算有好师傅，没个三五年打底，七八年的经验，光号脉就诊不出什么。柳玉郎最多看了看养生补气的方子，吴绝看的是治疗跌打损伤，而希安看的是药理，特别是毒药和那些药物和食物服用后会相冲。
日子又过了二天，半夜里，夜冰来敲门，说是有点不舒服，想让她看看。
门其实一直没上栓，不要说会武的，哪怕普通人，力气大点的也能凭着蛮力踹开，所以门只能防君子。
希宁打开了门，让夜冰进了屋。大半夜的让夜冰过来，肯定有事，夜冰是女的，过来也能避嫌。这个希安一直很重视规矩。
夜冰也没废话，直接了当：“火云山庄把事办成了。”
希宁想了想后问：“有没有察觉？”三皇子有没有察觉被下了毒？
夜冰：“没有。”
证明郭思远很给力，给消息时把情况说得仔细。京城离这里三百里左右，至于从京城怎么那么快消息传来，不是飞鸽传书就是派人连夜骑马过来报信。
希宁想了想：“没有就好，明天早点做饭，做好前叫所有人起床。”
夜冰略加思索，说了句“好”，就离开了。
夜冰走后希宁就开始收拾东西，大部分可以留在这里，需要带走的不多，最重要的就是银子和银票，还有几件替换的衣服，也就一个包裹。悬壶门就这点好，不需要打扮自己，如果身为贵女，光发钗头面、项链镯子就有一大堆，更别说各种衣服和杂七杂八，至少一个大箱笼。
花了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就搞定，从厨房传来了香味，那里亮着。希宁想了想后，吹灭了蜡烛，趁着炕还热着，脱了外衣、钻入被窝，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夜冰过来敲门，说早饭做好了。穿好衣服，进入毡房。因为预备得太早，不想过早打扰柳玉郎和吴绝，就把吃饭的地方临时从大屋改为毡房。
吃的是羊肉汤加胡饼，撒了不少切碎的大蒜叶，很是香。这碧绿的大蒜叶昨天还没有，看来是半夜跟着消息一起来的。
吃着早饭，希宁说道：“我要去京城，这里需要留一个人看家。”
柳玉郎立马就兴奋起来：“什么时候走？”京城，我来了；花魁小娘子们，我来了。
希宁头都每抬，吃着自己的：“吃完就走。”
“那么急？！”柳玉郎又意外又高兴，可以尽早去温暖乡了。
随后就听到希宁说：“你留下来，大师兄。”
“啥？”柳玉郎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为什么？”
“那你说留谁合适？”希宁压重了后面说的字：“掌门！”
柳玉郎愣了愣，随后目光直接对着吴绝：“他就可以。”
希安十五六岁的年龄，可以说比他小，那吴绝总可以了吧。
希宁慢悠悠地解释：“护法他以前欠的血债太多，我不在的时候，人家找上门，他拿什么还？更何况，他的伤还没完全好，还有后续的诊疗，他要跟着我。”
吴绝没抬眼，低头吃着。这个理由已经够好了，不用他再发表什么意见。
柳玉郎一噎，随即瘪嘴。
大家简直要翻白眼了，这种小奶狗般的动作，在肤白貌骚包的柳玉郎脸上还是挺无违和的，可知道他的年龄，就有点消化不良了。
“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需要时间安顿。”让被人卖命，也不能不给糖。希宁信誓旦旦地又开始画大饼：“之前我说过，去京城买个大宅子，这次就去看有没有适合的。如果有就买下，到时接大师兄去时，也能让大师兄一个惊喜。”
对对，还要养十几二十个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打理……柳玉郎吸了吸鼻子：“那小师妹一安顿好就赶紧叫我去啊。”
希宁当然满口答应，并且留下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看家费，万一需要买点什么，屋漏瓦掉请个人帮忙修补的，剩下的就归柳玉郎。
家里还有很多肉和粮米，房子和毡房哪里用得着修缮，所以这二十两银子就是白白得的。
柳玉郎接过银票，顿时心情又好了，还帮忙套车套马、将行礼装车，站在门口作揖送别。果然钱是治愈心情的最佳良药。
第2348章 光大门楣58
驴车还没出村，就有早起的村民看到了。里正不一会儿，就从家里跑出来，出来时还穿棉袍，显然是被叫醒的。
里正一脸的紧张：“小神医这是要去哪里？”
希宁从车里出来，坐在口上作揖：“去一次京城，这里留下柳掌门。近期如果有客人来访，由他先记下。”（给他点事情干干，也不至于到处乱跑。这只小白狼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但会跑远了，去县上镇上勾搭女人。）
“如果人在村里碰上，就麻烦里正先对来客说一声，如果要看病，就来年初夏，等不及就到京城来找。”
一听到只是去京城，还会回来的，里正松了口气：“我记下了，小神医尽管放心去，柳掌门有什么事尽管可以来找我，都是乡里乡亲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要知道悬壶门在这里，带动了多少产值。在这小地方，这二月来了不少人，打听消息后如果需要留宿吃饭，花钱极为大方。往往留下的钱比事先谈好的价钱多得多，每次几乎是干一二个月才能挣得到的。所以悬壶门这尊大神，说什么也不能走了。）
告别了里正和村民，就离开了村子。
车里不算宽敞，但也可以躺二个人，希宁让夜冰在车里，其他三人要么骑马，要么在前面驾车。
看着希安在前面坐着，和吴绝交换着驾车，夜冰很是不安。
“忙了一晚上，做了那么多胡饼。”希宁头靠在枕头上、身上盖着棉被，因为车厢小，而弯曲着侧躺，剩下的一边还能躺一人：“这次去京城，最好没人知道才好。你一个女人在前面驾车，不是很显眼？你尽管躺下睡，让男人忙去。”
夜冰这才安心，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一口气睡到了中午，被喊醒吃东西。
吃的是胡饼和羊肉，羊肉煮得稀烂后草草切成片包在油纸内。因为胡饼刚做，所以不用生火加热，但比起早上来，也硬了不少。
吃完后，继续赶路，下午时到了镇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希宁被叫醒，她可没空象夜冰那么警惕，磨磨蹭蹭的坐起来，还伸了个懒腰。
已经下车的夜冰，正掀开门帘，大约正准备扶她下车。
她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是家客栈。问道：“最近的码头多远？”
“不远。”车旁站着一个人，三十多岁，长得很不起眼，也不知道哪里的，应该对这地方挺熟。
希安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你想走水路？”
“水路比较快。”希宁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两只手指捏着递给在前面的夜冰：“找个能马上开船去京城的。”
夜冰没有接，侧头看向希安。
希安回应：“不用，我这里有。”随后安排那个站在车旁的人，去码头找船。
在客栈旁停车，给了十个钱，给驴子加了堆草料，他们走进客栈坐在大堂里等消息。
虽然门口大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这浓重的味道熏得胃口都吊起来。大冬天，赶了一天路，喝一碗加了大蒜叶的热羊肉汤，那是最舒服不过的。但没人提起要喝，大家都这样坐着。要吃也是夜冰做的胡饼，喝的也是从村里带来的水。
等了半柱香后，没人问，希安主动说了：“刚才那个叫夜风，办事也很牢靠。”
希宁嘴角抿着笑：“你的夜家班有多少人？”
希安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咳咳，不多。”希宁笑而不语，希望到京城也能有人使唤。而吴绝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不必多说话，只要杀人砍人就是。这也是希宁愿意收容他的原因，人狠话不多，关键时候脑子很清楚。
过了一个时辰，夜风回来了，说已经安排好，大家坐上车后，夜风骑着马在前面引路。
码头离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路程，找到的是商船，要将南方的货物送到京城去。再过半个月，开始准备年货了，这个时候运去京城，能卖得完、还能卖个好价钱。
下了车，夜风带着歉意：“这船运的是桐油树脂，有点味道。但总共两条船，另一条船运的是干海货，很多臭咸鱼干，所以只有辛苦主子了。”
“不碍事，也就四五日的时间。”希安安抚了一句，其他人开始从车上往下搬行李了。
最后夜风将驴车送回村里，就说自己是刚雇佣过来打扫看院的，多一个人打扫，柳玉郎自然乐意。而那里如果有什么事，夜风也能及时通知他们。
船老大给了一块空地给他们，也就是靠近船尾的货舱。这船可不是想象当中、上下二层、能运上万斤的大船，而是就一层，货舱是用薄木板还有竹条编制后刷上桐油。
给他们的地方，前面和后面都堆放着许多密封的圆木桶，里面放着桐油和树脂，味道还行，闻不大出来。就是左右墙，不是薄木板，就是能透风的竹编席。还不能生火，旁边的东西一点就燃。
大家也只有把能穿的衣服全都穿上，男的一条被子，女的一条被子的躲在被子里。
躲在被子里，还把一条棉衣打开，从头披着，希宁忍不住说道：“多花点银子不行吗？”
五十两银子包一艘有单独房间的船，生上炭盆，靠在软塌上翻翻书，喝喝茶，手指捏上一枚蜜饯送嘴里含着。看累了，打开雕花窗往外看看江景，指不定还有落雪，多诗情画意。
而现在的待遇，最多二两银子了，不是一个人二两，是五个人二两。
希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出声：“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查。”
希宁一噎，气得翻白眼：“碰到你算我倒了霉。”
希安：“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还补偿，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个问题。”可现在又能如何，希宁也只有压下火气：“算了算了，总比在另外一条船上闻臭咸鱼味道强。”
希安好似被她逗乐了，笑了笑后道：“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懒得管希安的信誓旦旦，二脚兽的话基本都不靠谱，特别是男人。
夜冰往她身边再靠近点，这下彻底贴贴了，睡前去找船家打来热水，让她擦洗和泡脚。晚上还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尽量暖和点。所以看在夜冰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就这样几天，撑也要撑过去。
幸好顺风顺水，四日后船抵达了京城旁的汴河码头。
第2349章 光大门楣59
坐了几天的船，还有点晕船的希宁，被夜冰扶着走到前边甲板上，双腿还有点晃悠。
见她不稳，今天哪怕风不大，船随着水依旧有点摇晃，夜冰索性将她横抱起来，在希安注视下，踏着搭的木踏板上了岸。
上了岸，刚放下站稳，就看到前面有骑马有疾步，呼啦啦跑来了十几个禁军打扮的人。
跑到跟前，骑着马的也下马，全都半跪，一手撑地，一手扶膝，低头以示恭敬。当头的举头抱拳：“属下奉旨接应十一皇子。”
夜影夜冰也跪下，老百姓也都跪下，只剩下三人站着。
吴绝愣住了，十一皇子，什么鬼？看看身边跪倒一片，他也赶紧学着那些禁军半跪。
这下只剩下希宁和希安了，希宁看着希安，她当然不是十一皇子，不要说血统，性别也不一样，那希安就是十一皇子。
她左右看了看满地跪着的人，轻声对希安问：“我要跪吗？”
希安猛地笑了出来：“你是我请来的神医，当然不用跪。”
噢，原来走的是这条路线，明白了……希宁扬了扬眉，也就不跪了，谁都不喜欢动不动就跪。看着希安说“免礼平身”，众人起身后，带着她，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地护送去马车。
四匹马拉着的车，天子驾六、诸侯驾五、青驾四、医生三、士二、普通人一，作为尚未册封爵位的未成年皇子，马车自然是是四驾。
到了车前，希安还故意转身，对着希宁做请的姿势，让她先上车。
车很大很宽敞，几乎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书房。车厢的木头是用樟木制成，散发着樟木特有的香气。虽然紫檀木和金丝楠木更显身份，但希宁喜欢防蛀防虫特别好的樟木。
靠在绸缎做的靠枕上，捏起旁边小矮桌上摆放的点心，嵌螺钿八宝果盒里放着四种点心、四种果脯，点心样样都做得极为精美。
她选了一块黄色如同小花的点心，咬了口，是加了桂花的豌豆黄，难得是内芯还是玫瑰，外黄内红，一口二种味道，也只有宫里才做得出这样的点心。
点心都很小，二三口吃完后，又拿起另外一种，是外面糯米冰皮，内绿豆加薄荷。外表做成叶子形状，这半透明内微露豆沙绿，就跟打了霜的秋叶一般，煞是好看。
看着希宁逐一吃着，每样只吃一块，表情却很是平静，希安忍不住开口：“你就不问些什么？”
四样点心都尝过了，她捏起一块果脯放嘴里：“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是杏脯，酸酸甜甜，半湿润的，很是开胃。
天家不比普通人家，更是要谨言慎行。只要说的，自然是可以听的。如果不说，那问也没用。
希安嘴角勾了勾：“本宫乃当今圣上第十一皇子，刘康。”
“康啊~”希宁若有所思地：“希望你健康长寿吧，你前十个兄弟剩下几个？”
果然天资聪慧，有一点就立即自己通。希安，不，现在是十一皇子刘康，不由浅笑：“吾朝不似以前，不用七岁或者满月起名，生下便算辈分，父皇一共有十七子，目前比我年长的只剩下三人，年幼的剩下二人。”
十七个儿子，只剩下五人，子嗣凋零。啧啧，这宫斗够厉害的。
希宁笑侃：“你倒是能活着，是母家厉害，还是殿下厉害？”
说到这里，刘康收敛起笑意：“我母妃只是个美人，因生我难产而死，死后加封为列容。太后寂寞，把我带去抚养，叫父王赐名康。现母妃以加封到荣华。”
只是个小小美人，主要是儿子被太后喜欢，这才加封到了荣华。可离嫔还有一个等级，更别提到妃位了。
希宁直接了当：“谁害死你母妃的？”
刘康顿了顿，咬牙切齿：“三皇子的母妃，郑德妃。”
“郑德妃害你母亲时什么妃位？”
“她是侧妃，跟随父皇入宫后封为婕妤。”刘康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皇子娶亲时可以一正、二侧，三个妃，皆为名门高门之女。而入宫后就封为婕妤，自己的母妃生皇子是才美人，到现在还差婕妤一步。等到皇帝挂了，再升位置时，这才是婕妤。
真是别人的起点，是自己母妃的天花板。
刘康赶忙解释：“我母妃出身卑微，本朝立长后立贤，我原本就没夺嗣的想法。”
希宁淡淡地看着他：“你有二个皇兄，一个是三皇子，还有一个是谁？”
“二皇子，他母妃是先皇后，也是父皇当皇子时的正妃。现在皇后是他母妃的亲妹，是继后。”刘康补充了一句：“大皇子是当时另一个侧妃所生，但侧妃产褥病过世，大皇子二岁时得了风寒而死。”
死得真够多的，该死的全都死了，要不是二皇子是继后的亲外甥，可能也应该去死了。
希宁问：“继后有儿子吗？”
“有，分别是六皇子、十三皇子，全都没活过五岁，此后也就没再有孕。只剩下二个公主，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
那二皇子更不能死了，又是嫡出，又是目前最年长的，将来会继承皇位。三皇子应该是恨不得二皇子赶紧的死。
刘康见她沉思着，手又拿了个梅肉放进嘴里，于是试探着问：“相比之下，三哥为何要对我，我应该无夺嗣可能。”
“有种鹰，一出生就努力将同窝的兄弟姐妹全扔出窝，这样才能得到父母全部的喂养。你现在无可能，以后呢？只有只剩下他一个，才能最安全，最保证。”
这话让刘康也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天家无情，勿生帝王家。”
“什么有情无情的，身为皇子比一般百姓享受得更多。不用饿着肚子，不用顶着烈日地里干活。天灾人祸时，那就不是死如此简单，有可能被父母送到邻居锅里。既然享有钟鸣鼎食，就必然要承受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希宁早就看穿了皇族规律，要知道她不得圣心的郡主当过，女皇当过，再看不看透就白做了这些任务了。
拿起一盒点心：“这个枣泥酥补血养颜，还挺好吃，来点？”
刘康愣愣地看着她，嘴巴两边吃得有点鼓起，就跟一只小松鼠，样子挺萌的：“你还敢吃？我从不敢乱吃东西。”
“怕中毒？”这可怜的娃呀，过得是什么提心吊胆的日子：“有我在，尽管放心大胆的吃。”
刘康想了想，拿了一块枣泥酥，试探着咬了口，随即笑了笑，大口将其吃掉。吃完后，又将其他三样点心都尝了个遍。
第2350章 光大门楣60
按照宫里规矩，公主十五岁开始议亲，十八岁前必须嫁出去。皇子是十六岁至十八岁议亲，二十岁成婚。未成婚全都住在皇宫，也有未婚就住出去的，那就是皇子被封了爵位，就可以搬出去。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皇子失去了争夺王位的资格。
三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成婚，自然都住在宫外。赵康尚未成婚，就跟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太后住在永寿宫。
希宁这次过来，自然是不能住在宫里，赵康在外面找了个宅子，安顿好后，就进宫了。
这是个三进出的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属于豪宅了。
希宁觉得东耳房小归小，但布置得很是素雅，放了不少书，是当做书房用的，放上炭盆后，反而比东西厢房更暖和。而且夜冰说要和她靠得近点，东耳房旁还有一小间专门供休憩的小卧房，于是叫人搬了张床过来，把原本的罗汉床搬走，就选了这里住下。
这样一来，吴绝原本选了西耳房，但希宁让他不要不好意思，让他和夜影住在东厢房，这样大家都能近点。吴绝听从了建议。
原本还想能舒舒服服住上二天，躺着看看书，睡睡觉，结果晚上宫里就有消息过来，让希宁明早进宫面见太后。来说话的人，白面无须，一看就知道是公公。态度恭敬，还带来二套华服和二套头面，外加二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说当使唤丫头。
说是使唤丫头，一看这举止就知道是宫里调教出来的。
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个赵康，可真会给她来事。希宁表面平静而言：“悬壶门不穿锦衣、不戴金银，任何事都由门人亲力亲为。好意心领了，但任何东西，恕我不能收。”
这让公公多看了二眼，不由提醒：“小神医打算就这样见太后？”听到要进宫，无论见谁，哪家小娘子都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恨不得将最贵的头面戴上，以示重视，又照显名门底气。
希宁看看自身的青袍，还行呀，七成新的：“悬壶门历经百年，无论是游历还是看诊施药，均为如此打扮，有何不妥？”
嘿，还真有头上长角的。公公想了想，作揖：“既然如此，洒家这就回去复命了？”
刚才来没有说身份，这一句话就证明他是宫里来的，拿来的东西应该也是太后的意思。还不把东西和人留下，太后送的东西还能退货怎么着？
希宁装听不懂，作揖算作告辞：“有劳了。”
公公一愣，又上下看了眼，转身一挥手：“走！”
人走后，一直在旁边的夜影忍不住问：“小神医为何不收？不怕惹恼太后？”这华服和头面，奢华精细，美轮美奂，都是宫里才有的。哪怕勋贵皇族，得到那么一件，也会好好存着，留着传代。如果放在市面上，更是有价无市，价值千金。
这个家伙话真多，到底是不是暗卫？看看人家吴绝，从来屁都不放一个，要不是能看到人，还以为他不存在。
不过人家好奇，又是赵康的人，就勉为其难地回答吧。希宁反问：“东西留下，人也就必须留下。这人能确定是谁的人吗？”
真累呀，其实说一半就够了，可说一半赵康听得懂，这家伙未必能听懂。毕竟是人类，学的也是护卫和杀人而不是宫斗，听不懂也正常。
夜影咀嚼了一番，这才大彻大悟。是呀，不能东西留下，人却不留。说是太后赏赐的，可人家也没明摆着说，谁知道是哪家送来的，这两个宫女的主子是谁。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拒绝。
其实希宁早就打算好了，就穿悬壶门的衣服。临时置办一套反而不伦不类，既然是高人，那就摆出高人的样子来。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那更是不用为衣服发愁了。
于是第二天，希宁穿着她那七成新的深青色棉袍，头发全部盘起用一根木钗固定，除了腰间挂着葫芦形的门人身份牌，就跟个普通穷道姑一般，准备进宫了。
马车到了宫门口，看着同样穿着的吴绝，背着个药箱，跟在后面。夜影就觉得心不安：“要不我也跟着去，或者带上夜冰。”
夜冰轻声道：“要不让吴绝的衣服给我，我替他去。”
希宁嘴角勾了勾：“如果有事，谁去都没用。你们两个不是悬壶门的人，没道理跟在我身边。你们先回去吧，路上随便玩玩，吃点喝点，难得机会。”
夜影也只有看着他们走进了侧门，进入皇宫。
随后问夜冰：“想吃什么，顺路回家有好多好吃的，我带你去尝尝。”
夜冰心中焦急着：“吃吃吃，想着是吃的时候吗？”
“我们又进不去，在这里等消息和回去等消息还不是一样的？”夜影少有舔着个脸：“还不如吃饱点，万一有事也死得不冤。”
“呸呸呸！”夜冰呸完后，气呼呼地：“别说不吉利的话。”
夜影嘿嘿笑着：“放心吧，我们还有的好活了，还要成亲，生三五个娃娃……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先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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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冰的脸都红了，跳上了马车后声音象蚊子叫：“我想吃酒糟圆子铺鸡蛋。”
坐在车前的夜影苦思冥想，自言自语着：“这个哪家做得好吃……”
“傻子，自然是我做的最好吃。”
夜影眼睛一亮：“那就回去做着吃。”乐呵呵地赶车回去了。
这一路上吴绝的腰板可直了，是呀，他现在可是悬壶门的人。这三个月，上门要债的没有十个也就八个，当然到后面，就有硬是攀上仇，为了省药费。
都是小师妹用看诊给药抵债，有一二个硬是让他抵命的，也被她三言二语吓得不敢了。
包吃包住，包看病，每月还有银子拿。碰到来看病的，打打下手也有五两十两银子拿，这不比以前干着刀口舔血的营生强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从他伤好开始，就打定主意，生是悬壶门的人，死是悬壶门的鬼。倒给他一万两银子，他都不会离开。
由公公带路，走了二刻钟这才走到了永寿宫。
门口站着的值班宫女撩起了锦缎做的门帘，里面的热气就轰地一下涌过来。
一个五六十岁的，头发花白，一身暗色绣花宫装的老太坐在正中，看似慈眉善目，但眸亮如朗星，锐利异常。旁边主位坐着已经换上锦袍的赵康。
要打硬仗了！希宁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合适位置后停下，甩袖后下跪行礼。
“悬壶门希宁，叩见太后娘娘。”
赵康一看，差点没捂额，这是什么行礼姿态？太后也考虑这点，派去二个宫女就想教点宫里的规矩，结果被退了回来。这下好了，要闹笑话了。
第2351章 光大门楣61
吴绝也赶紧跟着跪下，学着她的样子自报家门：“小的悬壶门吴绝。”
希宁双手上下相交，腰挺背直，朗声而言：“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一愣，随即笑了：“这可是古礼？”
“正是。”希宁回应：“乃大周古礼，吾觉得此礼才能显示太后娘娘之尊。”
其实是不知道现在这个宫中用的是什么礼，不要说不同位面，不同朝代的礼法都有不同。正巧一大堆医书里翻到一本其他的书，主张目前礼乐崩坏，应恢复旧制，正好有文人最为推崇的周礼，还画出来了。那就拿来用吧，文人都推崇，太后应该不会反对。
“好孩子，起身，都起身吧。”太后笑得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希宁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赐座，但至少不用跪着说话了。否则姐饶不了赵康！
见太后如此，赵康松了口气。
“听说你是康儿请来的小神医，那就过来诊下脉。”太后示意旁边的老嬷嬷。
希宁却站在原地：“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我看诊需要诊金的，三皇子都欠着诊疗费。”
赵康又要头大了，哪有大夫这个时候要钱的，是不要命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太后一愣，随即笑了：“看病给钱应该的，不知需要多少？”
到底是上届宫斗冠军，撑得住气。希宁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地回答：“诊费纹银50两，如救治一千两，如救命一万两，这些钱包括药费、器材和其他一切杂费。”
后面还加了句：“如不能治，诊费不退。”
“比起药神谷，这个价不贵。”太后笑意更浓了，望向了赵康：“看来康儿你欠了她一万两吧？”
果然厉害，门清。一万两就是买命的钱了，赵康当时浑身是血，如果不是遇到她，命又不够硬、身体挺不过去，就等着失血过多而亡。
坐在一旁的赵康低头，态度极为恭敬，承认道：“是的，皇祖母。”所以当了悬壶门打杂的，玉佩还押在她手上呢。
太后略微思索一番，命嬷嬷：“去拿一百两银子来。”
“不用，五十两就够了。”希宁很肯定的回答。
太后和嬷嬷相对而视，随后嬷嬷笑道：“如果没钱，是不是就不救？”
“当然要救。”希宁的样子简直大方得不要再大方，很是理直气壮：“悬壶门不能见死不救，没钱可以写借条。我身边的护法就是写借条，什么时候钱凑够了什么时候离开。”
吴绝也想捂额了，平时疯言疯语也就罢了，小师妹这个时候当着太后的面还胡说八道，要不是看在年纪还小，当做童言无忌，过了十五岁，看太后不罚她板子。
“护法？护法也是欠着诊费被迫留在悬壶门的？”太后笑眯眯地问。
吴绝心中咯噔一下，这话不能乱说，他想了想后回答：“不是被迫，是自愿的。小师妹救草民性命，如同再造。养伤期间，三皇子殿下照拂着草民，如果没有小师妹和三皇子殿下，草民早就死了。草民之前混迹江湖，免不了结仇结怨的，小师妹都替我以医偿还，平息了仇家怨恨，这才有草民的安稳日子。草民愿留在悬壶门，以后也不会离开。”
赵康刚提起的心又放下来了，这吴绝平时一声不吭的，没想到挺能说的，全都说在了点子上。能用医术抵仇的，这医术首先要过关，不是生死大事，谁能放得下仇恨？更能让太后知道，要不是有悬壶门和希宁，他的命也岌岌可危，难保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这样呀~”太后先是目光投向赵康，随后以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嬷嬷说：“去拿五十两银子。”
“先不用，事后一起结。”希宁作揖：“我现在就帮太后娘娘号脉。”
太后总不会缺银子，对于有钱不赖账的，可以事后结算。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扶着嬷嬷的手站起，到旁边的罗汉床坐下，另外一个宫女示意希宁跟过去。
罗汉床中间有张床桌，上面放着各种点心瓜果，将整张床分割成左右两边。
一个小枕放在了桌面上，太后将手放了上去，手腕枕在上面。哪怕动作轻柔，手腕上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依旧轻微碰撞，叮咚作响。
希宁在宫女的指引下，坐在了矮桌的另一边。这算是最高礼遇了吧，哪怕是宫里的太医，基本也是跪着诊脉。
伸手搭脉，细细判断，过了会儿，心中有底了。对太后说：“太后身体尚可，无需开药，只需五十两银子即可。”
太后深深地看着：“是无需开药，还是不必开药？”
果然是上届宫斗冠军，这种话都听得明白。谁不想赚银子，还是一千两银子，却只说要五十两的。
希宁看了看左右，嬷嬷立即叫退了所有宫女，只有她站在太后旁边伺候。
希宁这才开口：“不必开药。”
吴绝听不懂，但赵康又开始心跳加速，并且提到嗓子口。小师妹呀，你走走过场就行了，谁叫你闹幺蛾子呀！
太后精明的眼眸越发深沉：“但说无妨，恕你无罪。”不用拉拉扯扯、遮遮掩掩的，直接就恕你无罪，赶紧说吧。
希宁缓慢而言：“太后娘娘年轻时应该用了什么阴冷之物，身体亏空得厉害。只可惜时隔太久，现在虽可以回力，但已无用了。近年来，服了不少益气养身的好药，脉象平稳绵厚，如无病无灾，至少再过个十年，叫我诊脉吧。”
太后笑道：“去取一千两银子来，再拿一盒金瓜子、两匹云锦赏给小神医。”
金瓜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云锦历来还是皇家贡品，也是有价无市。
“太后恩德，但无功不受禄。”希宁作揖：“五十两即可。”
“既然如此，就拿五十两银子吧。”太后也不强求，转而面容带着几分惨淡：“如果哀家早点遇到小神医就好了。”
但一丝情绪转瞬即逝，又挂上和蔼可亲的浅笑：“康儿，你送小神医去你父皇那里瞧瞧，提醒他备下五十两银子即可。”
“是!”站在一旁久等的赵康应下。
而希宁听后嘴角勾了勾，这一切自然全落在太后眼里。于是太后挥了挥手，说自己乏了，由嬷嬷送他们出去。
出了永寿宫，希宁就发飙了：“我说的回京城是有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整个皇宫诊脉的。”
“是我错，可回京城需要由头，这才借着你的名，我一定会补偿你的。”赵康在旁边陪着笑哄着，吴绝背着药箱跟在后面。
第2352章 光大门楣62
“补偿补偿，你都说了一路了，也没见冒个泡。你只知道回来造势，却把风险搁在我身上。”
她回京城是想发展自己的事业，给一些勋贵看看病，多赚点银子，结果赵康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说是请来了小神医，还请进宫给太后皇帝号脉。
越是多的人看着，三皇子和别有用心的人越是难下手，可倒霉的是她。刚才在永寿宫，太后已经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幸好没下死手，否则她小命扔在里面都不知道。
“有本宫在，有什么风险？”赵康抬起下巴，双手背会，很是自信。他可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儿，保个人会保不住？
阿西吧，如果没风险，那时会在路上捡到身负重伤的他？皇帝生了那么多儿子，活下来几个？
希宁冷这个脸：“圣上是太后的儿子吗？”
“不是。太后年轻时，六个月身孕小产，以后再无生育。父皇是过继给她的……”赵康说到此处，顿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希宁努力忍着气，否则她真会控制不住把赵康打一顿。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幸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否则已经够我死一回的了。”
诊脉时，对太后说过“年轻时应该用了什么阴冷之物，身体亏空得厉害”，已经诊断出，太后那一胎是吃了或者沾了什么导致滑胎，随后就一直未孕。
如果太后以前将宫女送给先皇，等宫女怀孕后，她再假孕。等孩子出生后，去母留子……这样天大的秘密，被知道的话，确实留不得了。
赵康呆住了，轻声喃喃：“那你可以不说呀。”
“不说死得更快。”希宁分析：“你以为宫里那么多太医都不知道吗？这种事情郎中或许可以装傻，太医一搭脉其实都知道。只不过太医都不说、也不敢说。我又不是太医，没吃你家大米，可不拿出点真本事，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以后面的话“只可惜时隔太久，现在虽可以回力，但已无用了”，就是说姐能治好你的病，可现在治好有什么用，你到皇陵里找先帝生孩子去吧。
“近年来，服了不少益气养身的好药，脉象平稳绵厚，如无病无灾，至少再过个十年，叫我诊脉吧”，已经知道姐是有本事的，那么现在说你太后没吃错过什么，太后你应该也会相信。可人总会老、会生病，以后万一病了，姐可能是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太后听后，立即要重赏。太后是听懂了，这个赵康是真听不懂，还是跟姐装傻充楞呢？
希宁很是生气：“等我脑袋被砍了，或者乱棍打死后，你给我找一副上好的棺材，把脑袋缝上下葬算是补偿是吧？”
“那个，我……”赵康一时无语，他是傻了眼，希宁的宫斗等级比他一直在宫里的都要高。居然想得那么透，就连老谋深算的太后都要重赏她。要知道那些赏赐，大约只有生下皇嗣的嫔妃才能拿得到。
“别你的，我的了，赶紧想个理由，万一我在你父皇那里说错话，你怎么能把我首尾俱全的保下来。我可经不起板子！”希宁气冲冲地继续往前走。
赵康赶紧追上去，陪着笑：“父皇一贯和蔼，不会对你如何的。”
“是吗？”希宁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给你一个眼神，让你自己体会。还一贯和蔼，那是君王，自古君王有几个死后封号是“仁”的？每个君王都是踏着尸骨上位，用血来巩固王位。
“真的，父皇从来不对我们发火，哪怕二皇兄老是说错话，整天的斗鸡走马，父皇也不发火。”赵康忙不迭地解释。
呵呵，那是对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希宁听得聒噪，猛地停下，瞪了眼，让赵康住了嘴。
“殿下，我的好殿下。”她简直要咬牙切齿了，这个家伙指不定跟她装的：“你还是提醒你父皇，备下五十两银子……即可！”
“即可”两字说得很重。这下赵康听懂了，或者之前就听懂，但现在装不下去了。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她可不是让赵康去提醒，而是提醒希宁，就按照五十两银子的标准看。别想着一千两、一万两，否则就等着有钱没命花！
“这位是不是小神医？”此时一个宫女带着两个宦官拦住了去路。
赵康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赫赫，看来又有戏了。
这一路上，宫女见了也不少。但都没这个宫女穿戴得好，光这头上的珍珠玛瑙发篦，就值不少钱。加上身上披着御寒用的锦缎面披风，要不是按照宫里规矩，竖着宫女头，会误认为是主子，可见她背后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十一皇子好。”宫女先给赵康半蹲行礼，态度算不上敷衍，也没见多少真诚，也就是看在太后面子上才给的体面。
随后说明来意：“贤妃娘娘得知小神医入宫，命我特来请。”
赵康还未开口，希宁先一步作揖：“这位姐姐好。”
见她用的是江湖礼，宫女玉手持罗帕，半遮满是笑意的嘴角，嫣然一笑。
葱一般的手加上绣着花的桃红色帕子，硬是把白皑皑的冬季都染上了不少色彩。就光那留着晶莹剔透的半寸指甲，哪里象是干粗糙活的。
希宁恭敬地保持姿势：“悬壶门长出入市井江湖，以风寒时疾、惊厥痛风、跌打损伤、解毒接骨等为重，唯独不擅长女科，只能辜负贤妃娘娘厚爱。”
去一定是求子，感冒发烧的，宫里有的是太医。你还是去找妇科圣手吧，悬壶门没妇科门诊，姐不会！
赵康暗暗佩服，这理由找得好，天衣无缝。他说道：“父皇还等着小神医过去，就麻烦回禀了贤妃娘娘。”
说完带着希宁继续往前走，宫女也只好带着两个宦官让开路，看着他们离开。
转了弯，希宁看了看后面。后面除了背着药箱的吴绝，没有其他人。她才斜眼：“贤妃？”
赵康脸上带着不屑：“不用放在心上，一个宠妃而已。”
还一个宠妃而已，如果是苏妲己，姐提前结束任务。
希宁补刀：“而且是一个没儿子的宠妃。”
“正是！”赵康也不避讳，反正现在没其他人：“刚入宫是才人，长得很是美貌娇艳，入宫十年，位份一升再升。因小产过数次，损了身体，太医说已经无法再孕。父皇怜惜，封为贤妃。”
赫赫，赫赫，不说什么了，反正宫里的不孕不育比例比民间高得多，姐才不陪你们玩，你们就慢慢内耗吧。
第2353章 光大门楣63
继续往前走，希宁心中还有疑惑，毕竟身主的记忆里又没有皇宫内的信息。
那就问赵康这个小子吧：“皇后和太后有什么关系吗？”
赵康如实回答：“继后和太后同姓王，均为汝南王氏。”
希宁眉头微微一皱，赵康看了出来：“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走吧！”希宁糊弄过去。
不妥，当然大大的不妥。继后是前皇后的亲妹妹，所以太后将二皇子放心给继后抚养。目前继后只有二个女儿，所生的儿子都死了，也不再有生育能力。
如果太后对本家的媳妇关心，肯定会让她去继后那里把脉，可太后没有。
那就证明，有二皇子就够了，继后不必有自己生的儿子。至于继后的儿子怎么死的，是谁主谋，细思极恐。
刚才赵康说二皇子老是说错话，整天的斗鸡走马，那就证明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如果皇二子是藏拙，那好说，如果是真的……太后就是想要一个干啥啥不行的二皇子，这样大权以后可以落在她或者她一族人的手中。
不出彩的皇兄，也增长了三皇子和郑德妃的野心，势必成为两派，斗得你死我活。
如果二皇子斗废了，太后绝对不会放过三皇子。而且她还有一手，那就是还活着递延第三继承人赵康。赵康从小母亲就死了，从襁褓中带大，肯定和太后亲。看在太后从小养大他，并且保全他的份上，赵康如果继承王位，必定对汝南王氏多有照拂，这样就能延续王氏的富贵。
到底是上届宫斗冠军，比起皇后来，太后设下的棋局是双重保障，成功率大大增强。
“小师妹，你行礼到底会不会？”赵康越想越不对劲。
希宁很干脆地回答：“不会！”
呃，赵康愣住了。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惊呆了。
怪不得行古礼，就是为了糊弄过去。这胆子也太大了，不会就跪下磕头就是，穿帮了怎么办？
他想了想，指着正好打远处路过的一个宫女：“你，过来！”
宫女不知道什么事，但十一皇子叫她，也只有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走到跟前，做了个侧身礼：“奴婢见过殿下。”
赵康一看不对：“跪下行礼。”
吓得宫女以为疏忽了，要么就是摊上大事了，“噗通”跪了下来：“奴婢见过殿下。”
这膝盖撞地上石板发出的声音，听得就知道疼。
希宁看得是牙都疼了，这叫什么事。
赵康见还不对：“行大礼。”
这下把宫女吓得不轻，浑身打颤。
“行了，别把人家给吓坏了。”希宁解释：“是我第一次入宫，殿下怕我不懂规矩，才叫姐姐过来行个大礼做参照。姐姐莫怕。”
听到这话，宫女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从头至尾慢慢行了个大礼。
希宁看仔细了，叫吴绝过来，打开药箱，取了一瓶药。
“多谢这位姐姐，这是跌打药酒，为了避嫌，里面没有麝香、藏红花之类的，可以去太医那里辨别是否属实。每日用棉花沾一点用力把皮擦红擦热，淤青不出几日就能消退。”她连同五两银子的银票一起塞给了宫女。
宫女没想到能得到药和钱，赶紧收下，藏在袖子里，在赵康的示意下离开。
到了长乐宫，掌事太监知道赵康是奉着太后的意思来的，就请他们两个进去。吴绝不得进入，就将药箱给了她。
殿里到处生着炭盆，点着灯，主要是这个殿很大，不点灯就太暗了。
走到内殿，一个身穿青袍的四十多岁，留着五缕长须的中年人，坐在龙案前批阅奏章，想必就是当朝天子。
赵康行礼：“臣拜见爹爹。”
侧头一看，好嘛，还是大周古礼，难道看到皇帝一害怕，把刚才学到的全忘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希宁不慌不忙地下跪行礼，心里把赵康骂了一万遍。姐到这个位面，在今天之前，从未跪过一个人，今天已经跪了二次了。
赵康当然不知道这些，心里想着其他的。转念一想，跪见太后用古礼，见皇帝却不用，反而留下诟病。嗯，应该这次行古礼好！
他恭敬地说：“儿臣之前听说皇祖母身体不适，于是去寻悬壶门。结果路上儿臣遇到不测，幸好碰到悬壶门唯一传人，这才保住性命。”
“听说了，康儿辛苦了。也算是有福的，能转危为安。”皇帝结果是头都没抬，就看着奏折：“太后那里看得如何了？”
希宁跪在那里作揖：“太后福泽延绵，之前确实有点小病，但幸好皇宫里的太医们，医术高超，经过细心调养，已经无碍了。”
皇帝拿起朱砂笔，飞快地批注后，抬起头看过来：“没想到年纪如此之小。悬壶门听说之前遭遇不测，不知是何原因？”
话语听起来好似意外，可表情没有一点意外，看来早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希宁回答：“原因小女不知，但我师叔临死前说，是因为看诊不收钱导致的。”
赵康瞪起了眼珠子，这个时候还说悬壶门被灭是看诊不收钱，小师妹的心真够大的。如果一般人早就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声泪俱下告御状了。
皇帝拉长了音：“那你认为呢？”
希宁面无表情：“既然是师叔临死的遗言，那就是这个原因。”反正一口咬定是这个，你总不能去问死人吧。难不成姐要说，是你好儿子，打算灭了你登上皇位，你才满意？
这话说出来，姐能用一个钱打赌，三皇子保证没啥事，最多骂几句。因为三皇子会喊冤，死不承认。随后皇帝敲打一番后，明天酒照样喝、肉照样吃、弑父弑君的勾当继续谋划、解决自己亲兄弟的事情照样做。
而姐就要倒大霉了，就等着判为诬告皇子，不是菜市口砍头，就是拉到门外杖毙。
皇帝沉默不语，表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般人早就吓的汗都哗啦啦流下来了，希宁就这样跪着，目视前面地上，看着被擦得铮亮的地砖，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那赵康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希宁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又是送命题！能不能别问了？姐就是过来号个脉，走个过场的。
“爹爹……”赵康刚开口就被打断。
皇帝深深地看着跪在前面的小丫头，不怒自威：“朕没问你，问的是她！”
第2354章 光大门楣64
好吧好吧，问的是她，那就回答吧。
“小女不知，只知道一人躺在路上，一身是血，生死不明。”总不能说，可能是你三儿子做的，赶紧把你三儿子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缘由。
“悬壶门有好生之德，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把人弄上车救治。随后他就失忆了，还起了明叫希安。直到我到了京城，才知道希安是十一皇子。”
皇帝微皱龙眉：“真的不知？”
“小女愚钝，悬壶门也就剩下小女一个正派传人，确实无法知晓，只知道治病救人要紧。”只有一个人，没有暗卫打手可以去打听消息，她好可怜。原本悬壶门就人畜无害，现在还能起多少波澜？
皇帝略微思索后，放下戒备，整个人放松下来，沉声而言：“太后让你们过来，定是给朕把脉，既然来了，那就过来吧。”
不，太后让我们过来，就是让我们看看你，可不可以不把脉，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没点数吗？
看看这个皇帝，好似面容红润，精神抖擞，但拿笔的手微微颤抖，动不动就上火，脸颊越发的红，应该早就外强中干。
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刚才是问答题，现在是实验操作，这种送分题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上去后，放下药箱，里面取出脉枕，皇帝没说赐座，也只有跪着号脉。
果然脉搏强得过了头，却又虚浮，典型长期服用丹药后的结果。倒下是迟早的事，就看什么时候了。
凡人呀凡人，当了皇帝还想成仙。哪怕亲眼看到丹药不会长生只会催命，可到了一定年龄，还是忍不住去试。还不是一个字，贪！
希宁眯着眼搭脉，其实心中在盘算，太后已经说了诊费五十两，那就按照五十两的标准。
想好之后，她睁开眼，放下手作揖：“天佑我主，吾皇脉象强劲，发须皆黑，精神矍铄，容颜焕发。”说的都是表面，也没说错，其实你脉象虚强，服用重金属超标外加使人兴奋的丹药，正如同加了油的篝火，快速燃烧殆尽。
见说得皇帝开心，她试探地问：“陛下可服用什么灵丹妙药？”
皇帝命人拿来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鹅形瓷盒，再打开，里面躺着几粒暗红色的丸子，每粒大约葡萄大小。
“此乃琼丸，由得到高人秘制，小神医看看此药有无不妥。”
什么琼丸、红丸、黑丸、神丸的，起再好听的名字，也是催命丸。
希宁拿起一粒来，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子强烈的人参味扑鼻而来。这人还算厚道，用了真材实料，就是那么大一丸，要吞下，也不嫌卡喉咙的。
细细分辨：“人参、鹿茸、党参、黄芪、白术、杜仲、肉苁蓉、锁阳、冬虫夏草、当归、熟地、阿胶……”
赫赫，全都是大补特补的药，有补气、补血、补阳，也不怕把皇帝补得流鼻血……哦，加了珍珠粉，把火气压下去不少。
可要命的果然加了朱砂，多多服用，等死了尸身指不定因为朱砂作用不腐，年纪轻轻就挂了，这下真的做到了长生不老（死了就不老，死后不腐自然长时间栩栩如生）。
这人不想破坏其他药材的功效，所以先将朱砂合着其他东西炼成药丸后捣碎，再加上那些名贵药材粉末，用少量加热阿胶作为固形，搓成药丸。所以这药丸不同于其他赤红色，而是加了其他药物包括阿胶、而形成了暗红色。
换汤不换药，最后还是朱砂，朱砂在高温下会变为水银，把炼成的药丸捣碎，还不是将含水银。
听到那么多好药，皇帝不由喜笑颜开，果然是好药呀，吃了所以才有用。
“不过~”希宁拉长了音：“是药三分毒，哪怕药再好，也切记不能过量，细水才能长流。”
皇帝呀，你就少磕点，要死也要等到姐抽身而出的时候。到时姐来个闭关修炼，或者云游四海，能躲就躲，能逃就逃。
“嗯，好。”皇帝龙心大悦：“朕赏赐你纹银百两，锦缎二匹，留宫待用。”
所有人都一愣，希宁赶紧叩拜：“谢主隆恩，不过此事小女万万不能从。”
你丫的，说留下就留下，指不定你哪天挂了，姐就不回你，就等着倒霉吧。再说一个女子留在太医院里能干什么，只能当医女。留在宫里，要么当妃子要么当女官，姐还要去光大悬壶门，没空陪你们勾心斗角。
皇帝脸上顿时一煞，龙威显露：“何意？”
希宁先说小事：“小女看诊历来有规矩，无论是谁，诊金五两。所以陛下厚爱，小女不能从。”
“原来如此。”皇帝火气又一下消了不少：“朕为天子，也只收五两吗？”
天子看病，只给五两，还不给天下人笑掉大牙。
道理就看怎么说了。希宁直起作揖：“溥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富有天下，乃为天下之表率，小女更是不能多收。原本悬壶门不收分文，但师叔遗命，不得不从，所以只收五两，请陛下见谅。”
都说皇帝富有天下，怎么可能差钱，又是天下表率，说得皇帝摸着胡子，又开心了：“既然如此，就赏你五两银子吧。”
“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希宁磕头，这叫个累呀。
这个说完还有下一个，希宁又直起作揖：“还有一事，小女有不情之请，望陛下恕罪。”
“说吧，恕你无罪。”只是口头禅，别当真。真想杀你，哪怕你有免死金牌也得死。
希宁小心翼翼道：“小女年岁还小，悬壶门遭遇变故，只剩下小女一人懂点旁门左道的、学识太浅，在民间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行，这些医术难登大雅之堂。望陛下放小女回归乡野历练，等将来再做打算。”
皇帝想了想，好似也想到了：“嗯，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等将来你学有所成，再做打算吧。”
不光磕头，彩虹屁也要跟上：“陛下果然是圣德明君，天下之幸，万民之幸。小女将来必定愿为陛下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尼玛的，出宫姐就跑，跑得连影都找不到。
皇帝虽然这种话听多了，但不影响再多听几次的好心情：“嗯，既然没事，就告退吧。”
看到自己亲爹嘴角上扬的样子，赵康行礼：“儿臣告退。”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出了长乐宫，希宁感觉后背还是汗津津的，大冬天都能让姐出汗，这次算是糊弄过去。还未来得及擦汗，又有人来请，说是太后请他们过去。还抬来了轿子，生怕走来走去那么多路，他们累着。
又要闹哪般？希宁愤恨地瞪了赵康一眼，上了她的轿子。
第2355章 光大门楣65
第一次入宫，就坐着轿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呀。可希宁知道，这哪里是荣耀，是怕她走得太慢，叫断头车过来运她过去。
都已经二场大考，中间贤妃的加试已经被推掉了，现在又来一场，现代位面的高考都没有这样考的，打算考死她呀！
这一圈又回到了永寿宫，下了车被嬷嬷迎进去，但让赵康去偏房喝茶。赵康让吴绝跟着他一起去喝茶，只有她一个人进去了。
进去后不用说，又是行礼。
“太后福寿安康。”又下跪，又下跪，尼玛的赵康，你到旁边喝茶，啥事都没有，姐却要在这受罪。等回去非塞你一包泻药，让你拉个一天一夜。
太后介绍旁边坐着的女人：“这位是皇后。”
希宁就跪着，微微调转了下位置，对着皇后行礼：“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带着慈母一般地微笑：“虽然知道悬壶门不擅女科，但小神医难得进宫，所以让皇后过来，让小神医也瞧瞧吧。”
早就知道里面有门道，皇后什么不派人过来，而是贤妃派人过来。皇后和太后是本家，太后没让人过去瞧，证明用不着。而贤妃派人过来请，没请到的事情，应该皇后和太后知晓了。
太后再把皇后叫来，也是想让皇后安心，不是不让小神医给你瞧病，而是人家不擅长妇科。
希宁应了声后，走了过去。太后还算厚道，没让她跪着，让人拿来一个小札子放在桌前。
闭上眼搭脉，此时不敢睁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论是翻白眼还是咕噜噜转，这个距离，都会被看个清楚。所以为了安全，还是闭上眼睛装深沉。
一搭，她翻白眼。什么鬼呀，皇后脉象正常，可以怀孕。生了四胎，二个皇子死了，只留下二位公主。
可之后为何怀不上，那就大有问题。
要想让女子生产后不再怀上，方法多了去。应该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或者生最后一个时，动了手脚，让其受损，就很难再孕。太后属于前一种，而皇后应该属于后一种……
墨冥：“叮咚，答对了。是放了个小东西，节育用的。”
啊？没想到古代也有节育环呀！这玩意想要取出来，在现代不难，可这是啥都没有，没有内窥镜，没有X光，形状大小位置都不知道，就很难了。
待会儿怎么说？这又是送命题呀。
说你生产时，有人动手脚，放了一个节育环在你体内。还不炸锅！要知道能伺候皇后生产的，不是皇后自己的人，就是太后信得过的人。双重保障下，别人想插针，简直如同针往铁板上插。
皇后先等急了，开口问：“本宫身体如何？”
希宁睁开眼，笑得很自然：“皇后娘娘身体康健，脉象平稳，并无不适之处。”眼睛却朝着太后偷偷撇过去。
太后嘴角含着笑，眼睛微微往下垂，就跟庙里的菩萨一样。
希宁明白了，太后好似对这个结果早就知道了，赫赫……
皇后松了口气：“可为何本宫那么久没有再孕？”
希宁装模作样细细看了看皇后容颜后，和颜悦色道：
“皇后娘娘正值壮年，脉象平稳，只是时间问题。”先糊弄住你，反正怀孕又不是想来就来的。
“但看皇后娘娘已有白发，应该是操劳过度、肾水不足。这可不好，还需平心静气。”得了，天天那么多事情，上有老奸巨猾的太后、疑神疑鬼的皇帝。旁边有一大群妃子，争风吃醋，你死我活的宫斗。还有一群前赴后继的皇子争夺二皇子的地位。能平心静气才怪，大约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最后再加上点玄学：“子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完全看缘分，皇后娘娘尽量不要操劳烦心才是。”
所以说，就别指望了。对内，本家有二皇子，还有十一皇子做后备；对外，郑德妃有三皇子。你生个什么劲，生出来也是多余，很快夭折。还是好好滴和郑德妃继续斗去吧，时不时联手对付其他嫔妃，努力保持宫里皇子的数量。
最后还来一句：“药就不开了，宫内有的是太医，小女就不班门弄斧了。”就不信那么长时间，太医一个个都猜不出来为毛皇后不能再孕。肯定是和她一样，知道也当不知道。
太后拉长了音：“哀家听到后放心了，今日圣上批完奏折就让他去皇后那里用晚饭，你们夫妻两都已经半月没见面了，也该吃个饭，说说话了，就说是我的意思。”
皇后听后笑着起身，说了声“是”后，告辞离开。（太好了，今晚就可以见到皇帝了，外面来的小神医都说我身体没问题。我赶紧回去准备饭菜，再来点大补汤和人参，尽量晚上留下皇帝，指不定今晚就能得皇子。）
希宁行小礼恭送皇后离开，太后让她坐下。
太后声音温和又慈祥：“果然小神医，年岁虽小，但聪慧异常。”
果然太后是明白的，希宁态度谦和：“多谢太后夸赞，小女不才，学艺不精，又不擅女科。就事论事罢了！”搭脉搭出来没问题，就说没问题。以后发现了问题，也不是姐的问题。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人取了五十两银子过来作为诊金给了。
希宁接过谢恩，也就告辞了。
出了永寿宫，太后身边的嬷嬷也出来了，让轿子送她回去。
这样的话，就省了很多麻烦。指不定这个妃子、那个娘娘的要过来请她，到了她们的宫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太后送她出宫，没人敢拦着。
这次赵康没跟过来，只有吴绝跟在后面。
出了宫，希宁掀开轿帘布，让跟在轿子旁边的吴绝自己弄辆车或者轿子回去。
吴绝回道：“这点路不妨事，比这远得多的路都走过。”
药箱放在轿子里，而以前吴绝行走江湖还要背着行囊和不能离身的刀。所以希宁不再坚持，放下帘子。
下了马车，希宁掏出点碎银打赏了两个轿夫说是拿去喝茶，毕竟这轿夫是宫里的，任何宫里的人都不能得罪。轿夫收了银子，感谢后扛起轿子离开。
药箱扔给了吴绝，希宁大步走进去，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脱了鞋子就躺床上。将怀里的十五两银子拿出来，放在枕头旁边。
十五两，三个五两银子的官银，铮亮铮亮的，很重。
拉过被子就闭上眼睡，累死姐了！
第2356章 光大门楣66
“小师妹，小师妹……”一声声温和的呼唤声中，希宁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赵康，恨不得一拳头打上去，可人家现在是十一皇子，打不得。打也不是姐的风格，身为主神，要么火化！
她转个身，背对着，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十一皇子来了呀，恕小女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跪拜，等身子稍微好点，立即进宫请罪。”
等明早一开城门就跑路，姐又没有杀人越货，又没有偷盗抢劫，还没有能发官府通缉令的程度，有本事江湖再见。
赵康却没有就此离开，声音越发柔和：“知道今天小师妹受累了……”
“别，不累，为天家办事哪有说累的，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小女就是身体原本就底子弱，不管今天什么事。”早上过去，中午回来，都快晚上了才被叫醒。午饭都没吃，如果不叫，可能要继续睡下去。
“现在十一皇子已经确认身份，麻烦一万两银子结一下，从此后悬壶门和殿下再无瓜葛。”离开之前，一万两银子不能不要。
赵康道：“我和皇祖母商量过了，暂时还是挂在悬壶门名下，以后还是叫我希安好了。等合适的时候，再转也不迟，说不定也就不转了，以后封个郡王、王爷什么的，也让悬壶门添光增彩不是？”
赫赫，太后好打算，如果斗赢了三皇子，二皇子继位，那么赵康的身份就很尴尬，有可能会被去除。索性让他挂在悬壶门下，明面上也就没了夺嗣的可能，其实能进能退，一张遗诏懿旨就能继承大统，也可以一张圣旨封为王爷郡王。
同样的，也可以象三皇子一样，暗暗灭门。
“悬壶门请不起十一皇子这尊大佛，如果不想让悬壶门参与这趟浑水，以后你帮我收尸的话，还是一万两诊金给我，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给也不要紧，玉佩压着呢，等以后你小子还活着的话，姐再回来问你要诊金。明天城门一开就跑路！
赵康满是遗憾：“这样呀，亏我还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你醒过来，大家一起吃。都是宫里御厨做的，我还去求了皇祖母恩典才带出宫的。有松鼠桂鱼、烤羊肋排、七八道呢，点心有蟹黄酥、桂花椰蓉水晶糕……”
不要说了，已经闻到味了，希宁一骨碌爬起来，白了赵康一眼：“等我吃完再找你算账。”
果然是宫里出来的，就算米饭都是蜀地进贡的长庚紫米，又糯又香，这菜更是不要谈了。最差的水煮白菜，是素菜吧，是用烧开的肉汤浇上去，白菜片片如同莲花瓣一般绽放，极考验刀工和火候。
几个人一起吃，一扫而光，吃得肚子圆鼓鼓的。
希宁怀疑这家伙明天还会送来，就是让她走不掉。指不定早餐午餐都会送来，喂得她还没等过年就胖了十几斤。
收拾碗筷时，又端上来葡萄和冻梨。冻梨大街上也有卖，但宫里的个头大又甜，表面没有一点瑕疵。葡萄是反时差的水果了，别看这一小串，应该是冻在冷库里拿出来的，外面一两银子一颗都买不到，要在祖先牌位前供起来烟熏火燎今天，看不行了才聚集全家下口。如果大户人家，还要分嫡出才有，庶出靠边站。
希宁扒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还行，就是过于甜腻，你们吃吧。”
在旁边伺候的宫女愣住了，这是什么来路，是不懂，还是平时有的是好东西？就看到这盘葡萄，很快就瓜分完了，就连赵康也抢了五颗，可希宁就是一颗再没吃，而是挑了个母冻梨叫人去化冻了。
梨分公母，是个懂行的，宫女再也不敢轻视，回去必定如实禀告。她们可是跟着赵康过来的，赵康喊醒了小神医后，什么都没教，可小神医一举一动堪比公主郡主，名门大户调教出来的淑女也未必能做得如此周道。就是吃了多点，每道菜都尝了。这个就要太后和其他人判断了，她们只管说而已。
赵康走时还命令夜影和夜冰：“明早煮点清粥润润肠子，明晚宫里还会有赏赐的菜过来。今晚为了安全，本宫再派五个影子卫过来。”
希宁嘴角抽筋，果然离不开她，最好那些宫女回去禀告后，各方人马觉得她有问题，不要是前朝欲孽，逼迫赵康放弃她。
半夜里，希宁起身煮了消食汤，又煮了大补汤给新派来的五个影子卫。
新来的影子卫当然不敢喝，看到希宁虎着脸，夜影和夜冰还有吴绝都“咕咚咚”爽快地喝下去，反正夜影是赵康的心腹加小头头，头头和悬壶门的人都喝了，他们没有不喝的道理，也就硬着头皮喝下去。
这当归人参鸡汤还真是不错，呃，晕了……
看看天蒙蒙亮，城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了，等宫里各方人马调查出来还有好一段时间，趁着不敢动她和悬壶门的人，赶紧逃命呀！
冷水泼头，再狠狠地将针灸刺在人中、风池穴、百会穴，吴绝猛地醒过来。
“快快！”希宁催促着吴绝赶紧套车，不用收拾包裹，只管拿上金银细软和银票，其他的都可以买。
药无色无味，等夜影他们醒过来，都已经过晌午了，想追上她难以登天。
吴绝还有点迷糊，也只有希宁自己套车和赶车了。
这刚套好车，一甩鞭子，“呼啦啦”的至少十几个穿着黑甲的侍卫，聚拢过来，把车围得水泄不通。
这应该是大名鼎鼎的黑甲卫，除了皇帝还有太后能调遣，也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玩完了，是皇帝的话，命不休矣，哪怕没证据，皇帝也不会容忍一个前朝欲孽存在，哪怕这个欲孽要人没人，每次诊金五两银子的招摇撞骗。
尼玛的，就不能早点出现，害得姐还要套车，套车是多累人的活，知道不？
为首、盔甲戴着红缨的头头皮笑肉不笑地作揖：“不知小神医去哪里？”
“府里的人可能吃错了什么，都昏昏欲睡，我看还缺几位药，就带着悬壶门的护法去药店抓点药。”希宁也只有睁着眼说瞎话，不信进去看呀，所有影子卫都昏睡过去了，悬壶门护法也是。天蒙蒙亮，药店快开门了，药不全去抓药，没问题。
第2357章 光大门楣67
头头也是只狐狸，脑子不好使，也不会混到这个位置。皮笑肉不笑地：“那为何只带一人？”
还只带自己人，留一个还好说，就那么一个还带走，不是想一走了之吗？
这种话不会听不出，希宁回答：“也不知道配好的药有没有用，试药的话还是从自己人开始。”
其他的都不是悬壶门的，总不能那人家先试药，这也没毛病。
居然回答得天衣无缝，好似把他的话吃得透透的。头头这下眼珠子一个劲地转，来了句：“小神医医术高明，还需试药？”
说需要，那就是医术不高明。说不需要，那就不用带人去试药。
希宁叹气：“世人太过赞誉，我小小年纪，哪里有如此造诣？就是侥幸医好二个，见我年虽小，也就以讹传讹的夸大了。否则宫里太医不用安置了，直接民间野外找个名声高点的就是。”
姐可不是贪图虚名之辈。自贬又如何？反正这话宫里太医、医署的御医、挂着金字招牌的医馆，哪怕稍微有点名气的郎中肯定私下也会这样说，索性姐自己说，还显得谦虚自知。
这下无话问了，无懈可击，可人放跑了可不不行。头头作揖：“那本官护送小神医去医馆，也恕本官职责所在。”
黑甲卫的小队长也是有官职的，大小也是个官。护送一个黎庶是天大的面子，一般要护送也是护送到牢里，在京城不是护送到京兆尹府牢就是天牢。而看着你也是上面的意思，你别记恨我。
希宁拱手：“多谢大人，请引路到最近的药铺。”既然要去药铺抓药，那就要去。
于是这辆马车在一队十二人的护送下，去药铺。要不是天才蒙蒙亮，街上没几个人，否则足够拉风，还以为车上是什么大人物。
到了药铺，黑甲卫也不是盖的，直接上去“咣咣咣”敲门，硬是把留夜看店的伙计给吵醒。知道是黑甲卫，吓得立即来开门，鞋子都来不及穿。
诚惶诚恐地问来意，说是来抓药，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来抄家抓人的。
既然是来抓药的，立即开门，点上足够的蜡烛灯火，开柜拿秤。
希宁走进去，伙计低头哈腰地赔笑问需要抓什么药了。
“不用，我自己来。”反正柜子上药名都写着，只有那些不想透露秘方的郎中才将自己私用的药柜不贴药名。
何首乌补气养肾黑发，南方少有，价格很高。这里地处北方，价格便宜很多，来点。
黄芪也是，来点。
人参产地北方，好人参自然价格昂贵，可人参须功效差不多，价格又便宜，多弄点，先抓个一两。要不是以后要逃命，恨不得全要了。
伙计惊讶地看着这个小丫头飞快地抓着药，而且还自己打包，动作一气呵成。
弄了十几包，希宁拍了拍手：“好了，结账！”
“不，不用。”伙计诚惶诚恐地：“小的哪敢收呀。”
老板问起来，一说黑甲卫，肯定不会骂他。
“那不行，都是靠这行吃饭的，哪能不收钱。”希宁摸出一块碎银给伙计，伙计不敢收就搁在柜台上，拎着药包出去了。
头头使了个眼色，立即有手下接过药包，而腾出手的希宁正好问话。
“那个小神医，本官虽然家里无人行医，但家母常年服药，也懂点药理。见今天小神医抓的大多是补气养颜之药，不知道能治昏沉？”
笑眯眯，笑眯眯，不是个好东西。
希宁嘴角微微上扬：“昨日进宫，见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生怕以后还要宣召，所以先买点备着，回去琢磨着古方试试。”
何首乌、黄芪、人参等等，都是女人补血养颜养气常用的，姐见了太后和皇后，以后再见时，直接拿出成品不行吗？
头头不由上下打量，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对答自如，哪怕是当官的，官品小点见到黑甲卫多少都有点慌。刚才伙计差点吓尿的样子，才是正常该有样子。
再来一个问题试试：“宫里有的是好药，为何要到普通药铺买？”
宫里的药可都是千挑万选的极品，有一点点瑕疵存在都是要有人杀头的。比如人参须，这是啥玩意，宫里好的不用说，上百年的老山参，最差的也是整根十年以上。
希宁皮笑肉不笑地：“所以说琢磨着试试，难不成去宫里慢慢琢磨，慢慢试？大人性子好，等得及，上面可等不及，我还想要我的脑袋呢！”
姐也性子不好，忍耐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再问一个试试？
你不是老上面上面嘛，就知道你是太后派来的，否则给姐废什么话，直接拿刀砍了就是。所以姐也借着上面，给你尝尝。
等到再进宫时，指不定说些什么话，太后撤了一个黑甲卫小头头的职还不是嘴皮子动动的事情。就算是皇后，也能在太后面前吹吹风。
头头这下不敢说话了，默默陪到车前，还扶着希宁上车，一直护送回去，看着她进去，都不敢再问什么。希宁也没好脸色给，下车就大摇大摆进去，车上的药和人都是黑甲卫搬进去的。
等黑甲卫全都出去了，希宁开始熬药，借着解毒抓药，就要熬吧。不过时间不长，药还在煮，所有人慢慢苏醒过来，迷药失效了。
夜影醒来第一件事是跳起来找人，顺着味道，很快就看到希宁正在院子里熬药，这才松了口气。
“小神医，怎么回事？”夜影真是一头雾水。
希宁手招了招，让夜影把耳朵挪过来。随后小声说：“昨夜黑甲卫来过，嘘~，此事千万别告诉别人。”
夜影心中一惊，但很快想明白，但还是确认一下：“他们来干什么？”
这就是揣着聪明装糊涂，不过碰到姐，你聪明也变糊涂。希宁耳语：“翻箱倒柜的，金银不留意，在意的有字的。我的医书皮都对着烛火照过。”
夜影脑补黑甲卫把所有人弄晕后，查找信件的样子。
“那小神医……”夜影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但马上顿悟，以小神医的医术，还能被弄晕？用毒都是祖宗。
不过希宁还是很确定他的聪明：“我还能如何？一起晕呗。”
如果被发现没晕，天知道会不会死。所以装晕是最好的办法！
希宁又耳语：“应该是太后派来摸底细的，毕竟太后和我不熟。不要告诉你主子，你主子知道了，哪天说漏嘴，生出隔阂就不好了。而且也会有人感觉你我本事太大，留不得。”
夜影想想后，点了点头。
先把夜影稳住，少一方知道她想溜，事情就好办一分。可现在门口黑甲卫是最大的难题！看来她已经成了一个棋子。
棋子就是没用掉之前，生死去留由不得棋子。
第2358章 光大门楣68
坐在后面，身体靠着墙的吴绝翻白眼，小师妹的口才真是绝了。大亮的天，净说瞎话。
希宁嘱咐夜影：“夜冰可能影响更大点，做饭你帮着点。就按照昨天说的，煮点清粥，再配点酱菜。等会儿煮点绿豆汤，正好清热解毒，晚上我们也能多吃点。”
“哎~”夜影起身去找夜冰了。至于新派来的五个影子卫解释工作，也就让这个小队长去解释吧。
等四下无人时，吴绝轻声问：“什么时候走？”
希宁一愣，脑袋微侧：“护法为何有这个想法？”这里吃得好、住的好，进宫诊个脉就有银子拿，不是挺好的。
吴绝嘴角拉扯了下……
“我现在确实有点晕。”那是药效刚过。
“并不代表我被药傻了。”天蒙蒙亮的带着人往外跑，真的以为是去药房抓药？只有柳玉郎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小师妹脑子烧坏了。
希宁想了想：“先把午饭吃了再说。”
厨房那里已经传出柴火燃烧时的味道，应该开始做饭了。
当归鸡汤还在桌子上，夜影和其他人打开砂锅盖子嗅了嗅，还盛了碗、选了个人尝了尝。等了好一会儿，什么问题都没有。问怎么样，说是味道挺好。
看来是喝汤时，正好外人偷袭，把他们全都迷晕了。
夜影对于希宁所说的，更加深信不疑，这鸡汤里鸡还在，让五人拿去厨房热了当他们的午饭。
废话，药又没有下在锅里，是抹在碗上，而喝过的碗希宁回来后早就洗了，能在锅里找到问题才怪。
清粥加酱菜，清淡爽口，吃完后希宁站起来。
夜冰也赶紧站起来，希宁摆了摆手：“我只是院子里走走，消消食。放心吧，现在外面围着那么多黑甲卫，还有谁敢进来？觉得不对，我可以叫，也就那么点地方，以你们耳力，还听不到？”
吴绝呼噜噜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倒进嘴里，手背抹着嘴站起来：“我正好也想走走，看看哪里需要加固。”防止那“贼人”去而复返。
夜冰转而看着夜影，夜影还没吃完，想了想后，对着夜冰点了点头，夜冰这才没跟着去。
于是希宁带着吴绝开始在宅子里溜达，中间有树有景的不溜达，专门贴着四周围墙。看着希宁的目光所及，吴绝就知道她在找可以逃跑的路。
吴绝和希宁一起抬头看着一棵歪脖树，树枝伸出外面，他提醒：“外面肯定会放个人，人不够就放条狗，只要有人爬树就有动静。”
希宁看着这根树枝，原本正计算着她再加上吴绝的体重是多少，听到后先放弃，继续往前走。
走到另一边时，她停下，这里的墙好似没那么高……
吴绝：“这墙后面是河道。”
河道问题不大，京城内的河道最宽也就十丈，一般也就五丈左右。就是冬天的河水稍微冷了点：“你会游泳吗？”
吴绝答非所问：“京城的水不大干净，洗衣洗菜不算，内急、喝醉吐了的，有时还有死猫死狗死人飘着……”
“行、行！”希宁举手阻止，不用再说了，不从这里走，再找找。
走到侧院，吴绝瞪大了眼睛，顺着希宁的目光往下。这次不是墙头，而是……
“你打算这里？”吴绝不可置信地指着一个水桶般宽的洞，哪怕这个洞，他勉强一下也能钻的出去：“好象没有一个门派的护法会钻狗洞。”
补充了一句：“杀手和武师也不会。”
希宁意味深长地：“哪怕将军皇帝都有走过这条路。”
不，他不走，反正他不会钻狗洞，宁可杀出去，也不钻！
吴绝深吸了口气，很艰难地说：“要不还是那棵树吧，我出去找个人，晚上带着马在暗处等我们。”
希宁转而看着他：“你在京城里有人？”
“钱足够就行，一百两足够买人头。”杀人都可以，更别说半夜牵着二匹马在角落暗处等人。
“不用那么多。”希宁笑了笑往回走了。
笑得那么神秘，小师妹又在想什么主意？吴绝一头雾水地跟着，反正他早就看不透小师妹了，见招拆招便是，至少目前跟着小师妹有肉吃、有银子拿。
回到内院，夜影正在擦他的镖，见到她就收起来，招呼着去吃绿豆汤。
绿豆汤已经熬了好一会儿，粒粒酥烂，放上冰糖。
“去告诉门口那些黑甲卫，今天下午我想去街上逛逛，他们想去可以一起去。”
一起吃的夜影和夜冰拿着勺子的手全都一顿，第一时间就是相互看过去。希宁装看不到，只管自己吃。
过了会儿，夜冰试探着问：“我能一起去吗？”
“嗯。”希宁往嘴里塞了半勺，嚼着道：“当然要一起去，我对京城又不熟。”
夜冰装出开心，麻烦你一直冷美的人设，硬是强装出开心，很勉强怪异。
夜影忍不住问：“去街上干什么？”
希宁白了一眼：“当然是逛，走走看看，我又不是暗卫，只是个普通小姑娘。”
好吧，是暗卫的夜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然地出去了。
吃完绿豆汤，在稍微躺会儿，希宁就说要出门，因为离主要商业街不远，也就不坐车，走过去。
居然这个要去，那个也要去。希宁无所谓，还是夜影觉得人太多不好，也就他和夜冰跟着，其他人呆府里。
到了门口，黑甲卫也没拦着，应该早就得到信息，看到已经四个人了，又说不坐车，走着去。应该不是要跑的样子，就叫四个人穿便装，跟在了他们后面。
希宁到了街上，就撒了欢，见什么都有意思，什么都好看，恨不得什么都要。可付钱时，却又抠抠搜搜的。
夜影只觉得好笑，出诊费都要五两银子的神医，却和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讨价还价。
“八根十个钱！”“不行呀，小的是小本生意，二个钱一根，八根算十五个钱。”
“那我不要了。”“哎呀呀，回来回来，十二个钱，就多二个钱，这可以了吧？”
算了，这二个钱他来出吧，烦死了。夜影把手刚摸到钱袋，就被夜冰的目光打断。
夜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夜影也只有让她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贩终于被绕得不行：“怕你了，你这小姑娘怎么那么抝呀，十个钱就是个钱吧，自己选。”还把插糖葫芦的草垛子放下来，给她挑。
“好嘞！”希宁高高兴兴地拔着尽可能大、糖尽可能多的串，先拔了四根，让夜影送去给后面跟着的四个尾巴。
“这个，给他们？”怪不得买八串，想想他们四个人一人吃二串也太多了，应该是拿回家的。
兴致勃勃地拉着夜冰挑着糖葫芦的希宁，不忘给了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去呀！”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夜影也只有拿着去。
第2359章 光大门楣69
看着一脸无奈的夜影递过来红灿灿犹如糖衣玛瑙的糖葫芦串，四个黑甲卫……
他们可是黑甲卫，知不知道黑甲卫是什么吗？如果被人知道，他们吃糖葫芦，以后没脸在卫队里混下去了。
见希宁走了过来，他们依旧没有伸手，又不是公主郡主，凭什么让他们吃糖葫芦？
希宁含着笑：“我们做个交易，如果让你们吃，你们就吃，我们就好好逛街，太太平平回去。否则的话，我现在就喊有拐子！”
夜影瞪眼，差点没回过神来。这劝人吃糖葫芦的办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是威胁谁呢？四人皱眉，可看看这条街上，人来人往，一旦喊出来，肯定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上来堵。而拐子是最让人痛恨的，好好的孩子被拐走，就跟杀人一般可恶，不可原谅。
哪怕他们有黑羽位的腰牌，在众人愤怒之下，谁还会细细去看？
就算众人相信他们是黑羽位，他们又能把这个小神医如何？揪着耳朵、还是屁股上来两巴掌扛回去？这个小神医就连天家都见了，他们的头头见到她都吃瘪，是个不好糊弄的主。
再看看那边，有着断眉刀疤，留着络腮胡，目光中带着极浓杀气。以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号称“风刀”的吴绝，一只手当然拿着刀，刀不离手，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串，正在吃……四个黑甲卫默默地一人一根接了过来，放进嘴里。
这位小祖宗好似满意里，拿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继续逛。
四个黑甲卫自我安慰，不过一串糖葫芦而已，又不是吃毒药。嗯，酸甜，还怪好吃的。
接下去，就看到希宁买买买，除了点心蜜饯，其他都是小孩子家的玩意，什么风筝、炮仗、竹蜻蜓、人皮影，就小不浪鼓都买了六个。说好玩，绕着小贩，买五送了一个。
于是出现了有趣的一幕，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个拨浪鼓，一边走一边摇，还吃着点心和零嘴。身后跟着七八个大人，有男有女，大多除了兵器之外，拎着东西。不象是兄姐，更不象爹娘。
要不是小姑娘衣服打扮很俭朴，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来逛街。
街上还有一个把自家生的狗崽拿出来卖，三只胖乎乎的狗崽，活泼可爱，让希宁很感兴趣。说起院子里有个狗洞，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宅子，一定也挖个狗洞，养二只狗子。
转了一圈，吃好喝好，希宁才开开心心回去了。回去后就躺下呼呼睡，完全就是个小孩子作风。
四个黑甲卫松了口气，去头头那么述职。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吃了买了点什么，要知道赵康也不想让小神医离开，影子卫的两个人也看得紧，小神医和护法去上茅厕，两个人都跟着一起去。
自觉得事无巨细汇报完了，头头斜着眼：“有其他的了？”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回答：“没了。”很一致，选择性失忆。
“糖葫芦味道怎么样？”
话一出口，旁边就有人忍不住笑，赶紧地低头做掩盖。
头头真是又气又好笑，四个黑甲卫，随便哪一个拿出去，都是能震慑场面的，结果跟着小丫头身后啃糖葫芦，还不时塞点烤肉、萝卜丝卷、奶酥囊的。人家投食你们也倒是接着，哪里还有黑甲卫的威严？
其中一个反应最快，立即作揖赔罪：“大人赎罪，并不是属下乐意这样，而是小神医太过奸猾，说让我们吃，我们就吃，否则别想太平。我们不吃就当众喊叫有拐子，属下实在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这才委曲求全。”
“是的，大人。属下们也是不得已为之。”其他三人纷纷符合。
这七嘴八舌的，头头听得烦躁，举起手示意停下：“行了，行了，知道了，这次就放过你们，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要汇报。”
“是，多谢大人。”四个人感激后离开。回想了一下，下午这趟差事其实很不错，有吃有喝，不就是吃了串糖葫芦，这种哄孩子的东西，大家一起吃，要丢脸也一起丢脸。真吃了，也没啥丢脸了，味道还挺不错的。
头头则在想，买的这堆东西，对于逃跑有什么用。鬼才相信这个小丫头，在城门快开门之前出府，是为了去药店里抓药。上面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准让她离开京城，所以要想到一切，不让这丫头有可乘之机。
随后带着人去找那个狗洞，狗洞还挺大的。
属下见他一直弯着腰，不时还蹲下，对着狗洞看，于是讨好地问：“大人，需不需要封上？”
头头想了想：“不用，不用。”这是十一皇子的产业，不是他的宅子，哪怕封了个狗洞，也会有大文章可以做。
小神医还想养狗来着，如果有人告诉十一皇子，赵康还不抱着狗就送过来。发现狗洞被封了，如果骂上来，他还要派人扒开。指不定会被说猜忌小神医，做事不恭，那他就要成为因为封狗洞而被降职的第一人。
“叫人巡逻时，这里多看几眼。”小神医身边的护法以前是小有名气的江湖人，如果逃跑，钻狗洞的可能几乎是无，可也难说剑走偏锋，还是叫人看着点的好。
希宁呼呼睡了一觉，还是夜冰把她唤醒这才起来。
这次赵康没有过来，只派人宫人过来送餐。希宁根本没问，只管吃，吃饱喝足，洗漱完毕后，上床继续睡。
临晨时，黑甲卫加派了人手巡逻，结果宅院里，一点事都没有。
早上希宁被叫起吃早饭，吃完消食的清粥，希宁就靠着枕，手相互窝着袖管里，看着夜冰做针线。
她好似发现了什么：“你做的是棉鞋？”
“嗯。”正在用黑布往纳得密密实实鞋底上的夜冰应了一声。
“尺寸够大的呀，是给十一皇子做的？”希宁故意逗着，看到夜冰的脸一下就红了。
想想就知道给谁做的，赵康身上穿的自然由宫里做，用的料子均为锦缎丝织一类。哪怕那时在路边发现他时，脚上身上也是一身的锦缎，怎么可能用大黑棉布做鞋面的。
夜影和夜冰的事情刚说开，做棉衣速度太慢，做香囊又太儿女情长，最好最快的自然是做鞋。
“你可就好了，有事干。”希宁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那些书，我都快翻烂了。”
“那小神医也做个什么。”夜冰提议，不会可以教，女红是最吃时间的。
“东西可以去买，我拿银针扎针灸还行，拿绣花针就算了。”希宁突然来了主意：“把宅子里的人全都叫来。”
“干嘛？”
“陪我玩！”
夜冰惊呆了。
第2360章 光大门楣70
还真陪她玩，希宁不光拿出昨日买来的小玩意，还拿出几吊钱当彩头。
什么堆雪人、打雪仗、蹴鞠、放天灯、打陀螺、斗鸡，几个影子卫从刚开始的扭扭捏捏，到后来玩得不亦乐乎。
吃完午饭，又玩了会儿，希宁提议，再玩个有趣的，捉迷藏。
“我这个捉迷藏不一样，来，一人一把拿着。”除了夜影之外，每个人都发了一把拨浪鼓，随后把夜影的眼睛用黑布蒙上。
“咚咚咚~”有人晃了晃拨浪鼓不解。
“你们习武的速度快，如果光这样捉，大约还没逃就被抓住了。既然你们耳力特别好，就这个院子为范围，一边跑一边要晃拨浪鼓。而我和吴绝就在院子里，不时地敲锣打鼓，混淆你们的拨浪鼓声。夜影抓住谁，谁出去买烧鸭回来，还有桂花酿。”
说完，希宁走到一棵树旁，拿起锣，“咣咣”敲了二下。还对着吴绝招了招手：“来呀，否则晚上没烧鸭吃。”
这丫头又弄出什么花样来？在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吴绝，也只有过去，勉为其难地拿起鼓槌，“咚咚”敲了二下小鼓。
希宁很是高兴地大喊：“小鼓不准不摇，不摇的话也算输。一炷香为限，如果夜影抓不住一个人，那只有他去买了。好了，大家跑起来，小鼓摇起来，凭本事吃烧鸭。”说完就“咣”地敲响了锣。
这个太有意思了，就看到几个影子卫，嗖嗖嗖地，速度快得惊人，一边闪人一边还摇着拨浪鼓。
夜影也不是盖的，凝神屏息，努力排除锣鼓的声音，追踪着拨浪鼓的响声。一旦确定方向，就冲了过去。
一个影子卫被追急了，猛地一跃而起，跳上了树。
夜影的记忆也是惊人的，院子里有多少树、哪里有石头，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没蒙上眼般，也一跃而起，两个人就在树上飞来飞去。
但毕竟眼睛看得到占优势，夜影很快被另外一个拨浪鼓声音影响，就放弃这个难抓的，试着抓另外一个。
一时间，院子里拨浪鼓声夹杂着不时的锣鼓声，热闹之极。
外面黑甲卫的头头察觉到不对劲，里面怎么那么热闹，奇怪的清脆“咚咚”声，在里面院子里到处响起。抬头一看，人影忽上忽下的，难不成是小神医想要逃跑，这群人正在打掩护？
立马叫上所有人马，将宅子左右后全排上二人，而他带上剩下所有人，直接敲门。
可院子里的锣鼓声，将他敲门声给掩盖掉了。那就叫人翻墙进去，把门打开，直接冲了进去。
夜影终于抓住一个，小样的还想逃，他一把抓住，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那种得意差点没笑出来：“你输了，买烧鸭去！”
“你们在干什么？”旁边传来暴怒的声音。
黑甲卫的头头带着一大队的人，气急败坏地站在不远处：“小神医呢？”
人不是在……，大家目光都转向希宁和吴绝刚才站的地方，可那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只见两根绳子绑着槌，在风的吹动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锣鼓上，发出声音来。
“小神医跑了！”所有人大惊，纷纷往小神医可能逃跑的地方跑去。
有的去歪脖树那里，有的去墙边。头头第一反应就跑去狗洞那里，可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从地上的积雪看，从昨夜开始，就没人来过，狗都没来过。
那还有什么地方？头头猛然想到什么，往回走，对着已经满院子搜查的黑甲卫吼：“搜屋子！”
指不定小神医回到屋子里躲着，让大家以为她已经不在，等他们出去找时，她再找机会出宅。
于是黑甲卫和影子卫全都开始满宅子的找人，而此时，希宁和吴绝……
已经走出了宅子，希宁把锣鼓槌绑好后，就带着吴绝偷偷躲到大门附近的暗处。等到黑甲卫打开大门全都冲进来后，他们就从开着的大门，走了出去。
是的，就是这样从开着的大门走了出去！
昨天希宁买了一堆东西，就是已经打算跑路了。因为有前天清晨的去药房，所以黑甲卫加强了临晨的巡视。连续二天下来，肯定有疲劳的。
昨天逛街，今天玩游戏。捉迷藏时，影子卫听到锣鼓声，就笃定以为他们在那里敲着。而那里的风很大，这点应该也是希宁计算好的。吴绝感觉简直是，早就知道小师妹厉害，可这也太离谱了。带着崇敬的心情问：“你这么知道他们会不管大门？”
“不知道。”希宁很实在：“走不了再说。”
没想到他们真的不管大门，到底还是人太少。总共派了十几个人，在左右后门都派上二人，就已经去六个。所以黑甲卫从正门进入，就不会留人在门口守着了。如果派个加强连，将整个宅子团团围住，那么也不会顾此失彼。
吴绝一噎，也只有小师妹敢于失败，真的走不到，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不要说捆绑，就连骂都不会骂，还好声劝着不要离开。
两个人飞快地往前走，但又不敢走得太快，让人怀疑。就看到不远处有辆马车，希宁直接就冲过去，跳上车，掀开门帘坐了进去。
驾车的马夫愣住了：“你们是谁？这车有人定好的……”得，不光人没出来，还多了个男的进了车。
一个五两银银稞子扔了出来：“出城后再给一个。”
马夫眼前一亮，拿起银子咬了咬，是银子，没做梦。立即赶车走！
在晃动的马车里，希宁嘴角微勾地看着吴绝……还一百两银子找江湖人帮忙，只要有银子，随时都能找到车，最多十两银子的事情！
当马车出了城门，吴绝感觉还有点不真实，出来怎么那么容易，太容易了吧？
“停车！”希宁喊了一声，可马车并没有停，继续往前。
吴绝微微皱眉，大拇指一顶，将佩刀的刀把无声地顶出了刀鞘，手紧握住刀，慢慢往外拔。
希宁伸手按了下他的小臂，阻止了，微微叹气。此时马车也停下了。
外面传来了声音：“火云山庄少庄主请小神医做客，附近正好有个庄子，不久就能到。”
“不去又会如何？”希宁直接了当。
这是个难题，说非要去，那就翻脸。如果说随意，那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