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切实可行
高见泽俊彦为偶像供曲时，常合作的对象是光靠可爱就能天下无敌的小泉今日子。如果有人质疑她的唱功，请倒回去再看一遍那句光靠可爱就能天下无敌。
偶像在某一时期会有固定的班底，比如宇崎龙童和山口百惠，菊池桃子和林哲司，还有围绕在松田圣子身边的竹内玛莉亚加松任谷由实两座大神。
这样有个好处，曲风更为固定，方便笼住观众的耳朵。
就像创作歌手和乐队，只要自己能持续输出，糊到没边儿的几率绝对要比依靠外部供曲的歌手低得多，因为稳定的风格能笼络听众。
现在到底是卖歌的时代。就算是开启屠榜模式的小猫俱乐部，你也要承认她们的歌曲很顺耳朵，尽管她们的唱功还不如小泉今日子。
松本明子现在出不了唱片，临时他手里也没有其他艺人，虽然结识了作曲家，一时半会儿也求不到人家头上，但是人缘这东西，有了总比没有好。
毕竟，在被竹之内昭仁叫去给米米club帮忙进而认识峰岛之前，岩桥慎一也没想到，这个三不五时跑去玩的大学生，提供给了他一个走到现在这条路上的契机。
……
两期节目播完，松本明子再次下线，下次再登场，就又要再等两周了。
这样播一点停一点的手法，使得观众对她翘首以盼，而这种期待，又刚刚好可以成为她出席其他节目时收视率和话题的保证。
但前提是这期间松本明子在其他节目出场时，状态能够稳得住。她要是表现好，就能越来越稳，可一旦表现不好，反而会连累观众对她在短剧环节出场的期待。
综艺节目这东西，录制四小时，播出四十分。发言十二句，剪完就两句。而且靠收视率吃饭的电视台，是把节目效果放在第一位的，不管你是红是黑，剪刀手从不手软。
所以，要想出彩，给观众留下印象，在那之前，首先得做的是要努力接梗，把笑果提上去，如此才能躲开被咔嚓掉的命运。
这种事岩桥慎一帮不上忙，他能替松本明子找工作，但是脑子和嘴都长在松本明子身上，全得看她自己的努力。好在她也挺争气，一有机会绝不放过，拼命的劲头儿看在共演的人眼里，都暗暗点头，不把她当成是个普通的娇气偶像。
在拿掉了偶像身份的枷锁以后，松本明子本身活泼跳脱的性格，反而在节目中更容易有所表现。
对松本明子来说，或许当艺人要更痛快一些。
因为现在，当她再被主持人在节目里问“你啊，怎么就完全没有红起来呢”的时候，她能立刻脱口而出还嘴一句：“所以现在才来做（搞笑）嘛”或是其他的什么话。
第二轮节目播出后的好反响和不断增加的节目邀请，终于使得事务所内部再度把眼光放到这个被发配到了边缘的小偶像身上。
岩桥慎一提出来的这条路既然切实可行，他所在的第一制作部，也开始正视起这个松本明子再出发计划，加大了对她的投入。
艺能界是赌时机的地方，一旦看到苗头，就要立刻做出选择。
第一次，渡边万由美力排众议选了前进，给了岩桥慎一小小一点支持，才换来了现在的成果。而现在，面对他打开的局面，第一制作部也终于不再犹豫。
有事务所再在后面推一把，松本明子的上坡路势必要走得更稳当、也更远一些。
事务所重视松本明子，还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绑在那等着炸他的定时炸弹被解除了，他不用担心被渡边制作扫地出门虽然这点早在拿了渡边万由美的钱的时候就知道了。
身在业内，岩桥慎一能感受到的是松本明子工作邀约的增加和电视台工作人员对她态度的变化，但对松本明子来说，这种变化还能从另外的地方感知到。
这天，岩桥慎一去接松本明子的时候，她兴冲冲的对他说：“昨天我搭电车回家，在车站被认出来了。”
“是吗？”
“本来正低着头放空呢，突然被搭话了，问我是不是松本明子。”松本明子神采飞扬，“我回答了是以后，他们还问我要签名了。”
能在街上被人认出来，这也的确算是松本明子重新积攒了知名度和人气的证明。
松本明子说这些，并不只是单纯的炫耀。实则因为rb艺能界对艺人的掌控非常严，她私下里给路人签了名，跟经纪人提一下也应该。
虽然瞒过不说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连这些别的艺人都未必遵守的潜规则她都一一遵守，从中可以感受得到她对岩桥慎一的尊敬。
不过，松本明子就是松本明子，就算说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画风也跟别人不一样。说完这句以后，立马又接上一句：“出道时事务所帮忙设计了签名，我可是苦练了一番，虽然几乎没怎么露过。”
“后面这句话，就用不着说出来了。”岩桥慎一叹气。
“那不行，得让岩桥桑知道。”
“能有现在，多亏了你。”松本明子说。
虽然走上了一条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道路，在摘得《star！诞生》桂冠时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转行做艺人。但事到如今，能在被抛弃的边缘重新爬上来，她在心底感谢和岩桥慎一的相遇。
这三年来，尽管毫无名气，也没人叫她签过名，可为了不忘记笔法，她仍要在私下里不断练习签名，再把练习过的写满自己花体字签名的纸丢进废纸篓。
从默默无名走到现在，中间沉寂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虽然转型以后，丢掉了身为偶像的风度和光鲜，但是在镜头之外，她终于又重获了尊严。
工作结束以后，回到休息室，松本明子开始收拾东西。
“我约了要和nokko酱见面。”她说。
“哦，”岩桥慎一听着，问她：“是送你过去，还是你自己走？”
有便宜一定要赚的松本明子立刻回答：“那就拜托岩桥桑了……还有之后的交通费报销也一并拜托了。”
岩桥慎一汗颜。行吧，到底是把节约当成特长的女人。
这根本不是节约，是抠啊。
076. 捡到宝了
“今天的演出顺利结束了，大家的表现都非常好。如果是百分制，那就是当之无愧的一百分。托各位的福，才有了这样一场不留遗憾的演出，谢谢！”
演唱会结束的后台，布施明手持功放喇叭，向巡演团队的人致辞。
巡演班底多是跟布施明合作过许多次的老人，在这些人当中，只签了短期合同的吉田美和是绝对的外系。这时，她也站在最边缘，静静听着布施明的发言。
从第一场到现在，巡演启动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在这期间，她一直跟着团队在全国范围内移动着。
和专业的乐手合作，近距离观看这位大明星的演出并且参与其中，这是跟先前混迹地下音乐圈时完全不同的体验。
这种体验带给了吉田美和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启发。和比自己优秀的人共事，意识到自身的不足，然后获得前进的动力。她在心里庆幸能得到这次机会。
但是，跟专业团队的合作固然畅快淋漓，可越是这样，吉田美和反而越在心里怀念岩桥慎一，怀念一起在俱乐部演出，每场演出结束后相互总结优点和缺点，再一同进步的时光。
有大神带着虽然能少走许多弯路，但是和伙伴并肩作战，却也有着无可替代的充实。
身处绝对中心正在发言的布施明，即使近距离看，也是无可挑剔的男神，不过，因为太完美，反而让人不能直视。
吉田美和走了个神，心想，要是岩桥慎一那种人的话，反而因为不完美才有魅力。
布施明在名古屋连唱了两天，算上彩排，吉田美和在名古屋停留了三天。没有演出的时候，大明星布施明待在酒店，她无名一身轻，独自一人去逛名古屋城。
战国三杰，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都是名古屋出身，这里曾经是战国风云儿们活跃的地方，吉田美和有限的历史知识告诉她这些。那时的北海道，还是虾夷地。
逛完了古迹，她还一个人去吃味噌乌冬面，完全不觉得独自行动是件不合群的事。
平时，虽然跟团队的人合作，但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她一心把这当成是份临时工，没想过跟萍水相逢的同事之间有什么交集。
这次的演出结束以后，接下来有将近两周的休整期。解散以后，今晚就能搭新干线回东京。
列车到站，吉田美和刚走下站台，忽然被人从后面叫住了，“吉田桑！”
她停住脚步，转头一看，认出这人是跟她一起巡演的伴奏乐队的成员。他看着比吉田美和年长七八岁，中等身材，一副为人亲切的模样。
“中……村桑？”吉田美和想了想，问道。
青年笑了起来。看上去很亲切的他，一笑起来，却没来由让人觉得有点滑稽，联想到小熊维尼之类的卡通人物。
“是的，我叫中村正人，跟吉田桑一起在布施明桑的巡演班底工作。”
中村正人是这次巡演的贝斯手，不过，跟吉田美和一样，是签了短期合约的成员，属于外系。
早在最先彩排的时候，听伴奏班底的乐手说，这个女孩子是布施明钦点的和声，他就格外关注她，仔细观察之后，对她唱歌的才能倾倒不已，一直想找这么个机会和她说话。
“平时吉田桑总是独来独往，想和你说话也找不到时机。”中村正人说，“吉田桑的歌声真的很棒，尤其对声音的控制收放自如。”
“谢谢。”
“猜错了的话对不起……不过，您一定很喜欢爵士乐？”
“是的。”
意识到站在这里说话有些注目，两人往旁边走了走。得到肯定回答，中村正人更兴奋了，道：“其实我也很喜欢爵士乐，以前还在俱乐部弹过爵士贝斯。”
“原来如此。”吉田美和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暗示中村正人，时间不早，若是没什么事她就要先走一步了。
中村正人一点就透，却没有识趣的说“再见”，而是又问了下去，“吉田桑之前也一直在做和声吗？”
“我之前一直在夜总会和livehouse唱歌。”
“是吗？既然在livehouse唱歌，那能不能自己写点曲子呢？”中村正人像个在天桥底下卖碟的小伙子，逮住一个过路行人，就厚着脸皮问他“老板，要碟吗？”
不过，他还真不是个厚脸皮卖碟的小伙子。
年长吉田美和七岁的中村正人，混迹音乐圈已经有些年头，组过乐队，给歌手当伴奏乐手，参与专辑录制，还给游戏写配乐，是已经能靠音乐吃饱饭的那类人。
常在幕后混迹，心里难免向往那种伯乐与千里马的佳话。遇到吉田美和这么个歌声出众的女孩子，心里想，要是她资质上佳，到时在制作人那里推荐她一下，拉她一把也不错。
其实，只是共事的同事，敷衍着说“不会”然后告辞就行了。可吉田美和觉得这个小熊维尼青年的笑容带着点“连作曲都不会怎么在圈里混”的欠揍，为了甩开他，半是说实话，半是想吓吓他，回道：“其实，我一直都在作曲。”
“是吗？”中村正人眼睛发亮，像是发现了个宝贝。
“今后有机会，能让我听听吉田桑的曲子吗？”
听中村正人这么说，吉田美和突然笑了起来。她想起和岩桥慎一搭话的那个晚上，仿佛也是这么差不多的情形。
只不过身份掉转，她不是那个努力跟不熟悉的人搭话的夜总会歌手越路秋子，而是被不熟悉的人搭话的和声吉田美和。
因为这个联想，她在心里对中村正人的紧追不舍没那么排斥了。
但是，看到她的笑容，中村正人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莫非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不成？还不等有所回应，吉田美和先回答：“可以啊。”
两人一起走出车站，穿过斑马线到对面去。像是当初接受岩桥慎一面试的时候那样，吉田美和轻松随意的清唱了那首《に1度の恋人》给中村正人听。
捡到宝了！
这是听完吉田美和的清唱以后，中村正人心中的第一反应。
077. 牢得很呢
中村正人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不光歌唱得好，在旋律上也有着这样的天才。他身处业界，跟不少专业歌手打过交道，正因如此，才清楚吉田美和的可贵。
这样的人，要是只唱个和声就太可惜了！
“对了，”从事音乐工作多年，学生时代就以音感出众在社团里小有名气的中村正人，也从她的曲子里听出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显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学习。
“吉田桑都用什么乐器作曲呢？”他试探着问。
“我不用乐器作曲。”吉田美和回答他。
“因为我既不懂得乐器，也不知道该怎么看谱。”
哼唱旋律记录在磁带上，这种做法在一些人眼中，是不能称之为作曲的。但是，吉田美和不避讳暴露这一点。这不是因为信任中村正人，而是因为不在乎。
尤其是在和岩桥慎一相遇后，无条件相信她才能的岩桥慎一，让她获得了自信与勇气，有一个可靠的伙伴在，她更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所以，是用磁带把想到的旋律哼出来。”她解释道。
这样一来，中村正人心中的疑惑就解释的通了。他自己从小就系统接受音乐学习，但在音乐圈混久了，也见过不少这样无师自通的灵感型作曲人。
他在心里由衷觉得，这是种学习不能学来的天分。
“灵感可贵，了不起。”中村正人说到这，话头一转，“这么好的旋律，要是不能编出完整的曲子来，让更多人听到，也太可惜了。”
吉田美和看了看他，没说话。
中村正人毛遂自荐也不算是毛遂自荐，只是出于一种纯粹的音乐人的惺惺相惜，大方直爽的说：“我在自己也在作曲，虽然自夸有点不好，但是音感还算不错，编曲的工作也做了不少，吉田桑有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编个好曲子哦。”
以他的履历来说的话，“还算不错”这种说法已经是自谦了。
第一次单独聊天，就提出这个提议。不过中村正人没觉得自己行事草率，反倒认为，机会失去就不再来。
提出这个提议来以后，中村正人本以为吉田美和会感兴趣，至少考虑一下，或是也要求听听看他编曲的作品，可是，却被她不假思索的回绝了。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在我身边，已经有这么一个人了。”
“哎？是吗？”中村正人被小小打击了一下。
“那位的音感非常出众，一直在替我做这些事。托他的福，现在这份巡演和声的工作也是他替我找来的。”
“经纪人吗？”中村正人猜测。
“还兼队友，我们有支乐队，叫dreams e true。”吉田美和再一次抬起手腕看时间，这次更直接了一些，“时间不早，中村桑还有事吗？”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中村正人心想。
他完全不晓得这些事。
这也难怪，区区一个来和声的临时工，不会有人追究她的过去。可稍微想想，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他能欣赏，别人也能欣赏，就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只是，跟着那个人，她现在还只是在唱和声而已。中村正人不免心想，她背后的队友是否在耽误她的才能。
但是，吉田美和的反应告诉中村正人，假如他再过于表现自己，或是表现出对她的队友的怀疑，这个女孩子绝对不会吝啬于和他演一出变脸。
就他和吉田美和的接触来说，这个女孩子不怎么主动去融入人群，虽然不能说孤僻，也绝不是个能轻易就对人敞开心扉的人。当她提起那个队友的时候，神色满是对他的信任，能打动这样的女孩子……中村正人对那个藏在她背后的男人感到好奇。
“有个不情之请，吉田桑。”想到这，中村正人开口了，“能介绍我见见您那位队友吗？对不起，因为您说他的音感非常出众，我有些好奇……”
岩桥慎一送松本明子去见nokko，最近瑞贝卡正在忙着新专辑的制作，见面的地点也是约在录音室附近的料理店，因为nokko的经纪人也随行的缘故，岩桥慎一也被留下，最后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情形。
“nokko酱，这位就是你的粉丝岩桥桑。”松本明子使出多余的热情来，把岩桥慎一介绍给她。
没办法，既然是扮演了瑞贝卡粉丝一角，也只好扮到底了，岩桥慎一向她道谢：“上次的cd，nokko桑和乐队的各位有心了。”
“我们这边才是，很高兴岩桥桑能喜欢我们的音乐。”nokko答道。
不管是真饭还是伪粉，岩桥慎一受到瑞贝卡构成的启发，想到组dreams e true，因此，能见到乐队的中心人物，心里其实很高兴。
虽说经纪事务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把推销歌手当目标的他，进入事务所以后，却当了偶像的经纪人，之后又在他一手促成下，偶像成了艺人，他也成了艺人经纪人，和最初的目标偏离了一大截。机遇这调皮孩子，就这么遛了他一大圈。
nokko一共有两个经纪人，一个负责乐队事务，一个负责她个人的事务，因为她不仅担任主唱，也充当乐队门面的缘故，个人工作有不少，所以是和乐队分开来的。
今天一起吃饭的，就是负责她个人事务的经纪人，姓森口，是名三十岁后半的男性，似乎跟松本明子也挺熟的，看她们俩见面的频率，倒也不奇怪。
吃饭的时候，松本明子和nokko畅所欲言，森口也不时插上几句话，岩桥慎一最实诚，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一边做出一副认真倾听不时附和的模样，一边更加认真的吃。
话题天马行空，慢慢跑到最近新出道的女子乐队上面。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岩桥慎一这才认真了一点。
“近来好像女子乐队确实多了不少。”
“前阵子我去参加一个音乐人的聚会，见到show-ya的寺田惠子，她也这么说。”nokko说，“她还开玩笑，说干脆办一场只有女性出演的女子摇滚音乐节，看看能聚起多少人。我正喝得尽兴，听了以后一边拍手一边说‘好啊好啊’，结果出了大丑。”
“话是这么说，”经纪人森口边笑边说，“真要办了，瑞贝卡也肯定去不成。”
瑞贝卡万绿丛中一点红，跟show-ya那种全女子班不是一回事。
“那也不一定，”nokko眨眨眼睛，“我可以丢下乐队的其他人，自己去。”
“这话要是叫乐队的人听到，可要被你吓一跳。”森口不负责乐队的事务，提起乐队来的时候，态度也要轻松许多。
“我可是有点认真的。”说是这么说，nokko的语气还是玩笑的语气。
岩桥慎一不禁在心里冒出一句曾经看过的话：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说出来的。
“女子摇滚音乐节啊……”森口也听出她藏在玩笑里的真心，摇摇头，去问岩桥慎一，“岩桥桑听了以后有什么感想？”
岩桥慎一只是笑，“能有什么感想呢，我说什么可都不作数。”他一个跟瑞贝卡也好摇滚歌手也好都没关系的经纪人，哪能当着人家正牌经纪人的面乱发言。
“别这么谦虚嘛，想听听你的看法，真心的。”森口紧追不舍，“放心好了，只要你的松本桑不出去大嘴巴，保证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你说了什么。”
“我嘴巴可牢得很呢！”松本明子替自己争辩，虽然这个争辩有点无力。
nokko也感兴趣的看着他，“岩桥桑，闲聊而已，说说看也无妨嘛。”
要是这么说的话……
“是个大好机会。”岩桥慎一说。
078. 装傻充愣
岩桥慎一这么说，正合nokko的心意，她立刻露出等待他的高论的表情。森口那边，虽然岩桥慎一跟他唱了个反调，但也只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刚才那句“说说也无妨”不仅是闲谈的话，说白了，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气氛，是因为岩桥慎一把松本明子给成功打捞上来以后的回报。
这次企划的成功为他换取了存在感，为他做了个证明，他是个有想法的经纪人。正因如此，他的想法才有值得听取和尊重的意义。
脸面也好，话语权也好，都是得靠自己去争取才能得来的。
不过，这件事真要说起来，也简单的不得了，没什么需要他特别去“唱反调”与众不同的地方。
“首先，假如从瑞贝卡乐队的角度来说，参与响应这个女子摇滚音乐节，大概是件收不到什么好处的事。”这是摆明了的。
既然让他说，岩桥慎一也就认认真真分析起来。
“但是，对于nokko桑个人来说，却是个能够积攒声望的好机会。再说的大一点，这个女子摇滚音乐节要是能成功举办，是对整个女子摇滚来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女子摇滚音乐节，这是一件一直以来都没人去做过的事。实际上，一直以来，以女性为主角的摇滚乐也不是太多，一直到最近几年才渐渐有所改变。但即使如此，女子摇滚在商业成绩上面也要逊色许多，是所谓的弱项。
现如今，女子摇滚刚开始有个起步的苗头，要是这帮女班们真能办起这么一场音乐节来，意义一定非同一般，也势必会吸引到来自外界对于女子摇滚的关注。
至于什么show-ya跟瑞贝卡风格流派不同之类的，大家都是刚从光屁股混上件树叶编出来的新手装的起步阶段，要是还得去区分谁是什么风格，谁站在鄙视链顶端，自己内斗个欢的话，恐怕连现在身上这件衣服都不保，还得回去光屁股。
正因为是起步阶段，所以作为最开始的发起者和参与者，nokko的声望才会上升。那样一来，她就不仅是一个在商业上取得成功的绿叶配红花女主唱，而是一个切实为了女子摇滚发扬光大去努力奔走的“先驱者”。
“nokko桑自身是没有损失的，相反，还能收获回报。”岩桥慎一说。对他来说，这些话是实话，可支持她去搞这个，也藏着点小小的私心。
假如这帮人真能把大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的吉田美和也能受到恩惠。
“嗯……”nokko听着岩桥慎一的话，若有所思。
她想要响应寺田惠子的提议的时候，只是想要参与进来，还没去考虑成为先驱者，得到声望之类的，现在被岩桥慎一直接点破，更加心动了。
在商业上，瑞贝卡毫无疑问已经取得了成功。女主唱男乐手的乐队，瑞贝卡不是第一例，但一定是至今以来最成功的一例。
所以，对于能借由这个身份去做些支持女子摇滚，且能提高自身声望的事，nokko很心动。
就算是摇滚女主唱，也不代表就漠视世俗意义的成功了。否则的话，瑞贝卡就不会签约主流，也不会进行风格调整，甚至因为分歧直接换掉了半支乐队成员，险些就地解散。
不过解散归解散，离队的成员跟在队的成员倒是没闹僵。不光如此，nokko还跟离队的木暮武彦谈着恋爱，工作生活分得很清楚。
“是这么回事。”森口点点头。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当然也能想到。但是和岩桥慎一不一样，虽然他只是负责nokko个人事务的经纪人，但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也一定要考虑瑞贝卡的立场。
一女多男的乐队构成，很容易给人一种其实只是过去待在幕后的人站到了台前的感觉。因为一直以来从事词曲创作、音乐制作的人里以男性居多的缘故，看到男乐手就觉得他很有实力、女主唱只是负责唱歌或是参与作词，很容易给观众这样一种印象。
就岩桥慎一跟吉田美和两个人，一起上台的时候，底下的观众也得有为数不少的人认为负责创作的人是他，其实恰恰相反。
因为这样，nokko在单人活动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到和瑞贝卡之间的距离，既不能让人觉得瑞贝卡是nokko和她的黑衣，也不能让人觉得nokko翅膀硬了准备单飞。
森口不支持nokko的理由就在这里。要是她真的要去做这件事，在征得公司同意之前，更需要争取意见的是乐队其他人。为此，身为经纪人，他倒是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岩桥慎一是因为不需要顾虑这些，所以才能直接说出nokko没想到，森口不能说的话。
说完了这些的岩桥慎一，微微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nokko会意，也不给他添麻烦，故意把话题引到松本明子那里，拿她打趣，“明子，请管住嘴巴哦。”以此来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虽然在她的心里，这件事绝对不是到此为止就是了。
老实当听众也无辜中枪的松本明子连连抗议，不过另外三人默契一致，集体忽略了她，显示出人多力量大，合伙欺负一个人的优势。
一顿饭吃的挺尽兴，用不着自己掏腰包吃的格外饱。
从料理店出来，双方告别。nokko继续回去工作，岩桥慎一送松本明子回家，路上，传呼机响了。
“没关系吧？”松本明子问他。
“不要紧。”
把松本明子放到楼下，岩桥慎一去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回拨过去。电话那头接通，是家位于新桥的酒吧。岩桥慎一报上名来，电话那头让他稍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被接起来，这次传来的是个熟悉的声音了。
“慎一桑”
吉田美和在电话里问他，“慎一桑现在在哪儿？”
“正准备回家呢。”岩桥慎一说，“你今天不是在名古屋吗？”
“接下来是休整期，演出结束以后就直接搭新干线回来了。”吉田美和解释道，“慎一桑接下来有事吗？要是不耽误，出来喝一杯吧。”
“实实在在耽误我睡觉倒是真的。”岩桥慎一一本正经。
吉田美和装傻充愣，“那就是没关系了，……要是有工作或是跟女孩子在一起之类的还另说。”
“呵呵。”
睡眠不足可是会猝死的。岩桥慎一在心里翻白眼。
079. 你的美和
“早知道这样，就说是正跟工作中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哈哈！”吉田美和爽朗一笑，不在意他的话，“没关系，这个理由慎一桑可以下次再用。”
“好的……下次我一定用用看。”岩桥慎一从善如流。
“不过，你现在要是来见我，等下再有人找你的话，你就可以立刻试试这个理由，说是正跟工作中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吉田美和思维发散得够快。
岩桥慎一点头，“这倒是也不假。”
“总之，就请你过来吧。其实，我这里也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是在工作中认识的男孩子？其实就年龄来说，应该是老大哥才对。”反正中村正人不在跟前，吉田美和畅所欲言。
“而且，”她假惺惺的装可怜，“慎一桑该不会这么不想见到我吧？还是在我刚从名古屋回来，和你许久未见的情况下。”
听听，这可怜装的，真是让人一点也可怜不起来。
“……好吧，我知道了。这就去见你。”
没办法，话说到这份儿上，不去也说不过去。心里吐槽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直率的岩桥慎一临时变卦，转道新桥，按照吉田美和在电话里指点的，去找那家她正喝着的酒吧。
挂掉电话的吉田美和，回去吧台那边，告诉中村正人，“都说好了，慎一桑等下就过来。”
刚才，听中村正人提出来想要见岩桥慎一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吉田美和看他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冒失的傻小伙。
中村正人倒是也坦然，没觉得自己冒失，反而大大方方的表示出对她这个额音感出众的队友的好奇与欣赏，越是这样，反倒越是让吉田美和对他的戒心少了许多。
正好，原本刚从名古屋回来，许久未见面，她就想见见岩桥慎一，这时也就顺水推舟了。
在中村正人的提议下，两人找了家酒吧小坐，吉田美和借了店里的电话打传呼给岩桥慎一，之后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回电。
在相熟的岩桥慎一面前，吉田美和向来古灵精怪的，不愁没话说。不过，在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她非常擅长保持一种带着客气的疏离。这一点，因为是她主动向岩桥慎一靠近的缘故，岩桥慎一从未体会过。现如今，中村正人倒是体会了个饱。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秘密武器。中村正人投其所好，从两个人都喜欢、并且同样都从小时候起就广泛接触的西洋音乐聊起，打动吉田美和，和他聊了起来。
期间，中村正人也趁机跟她打听关于岩桥慎一的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相中了吉田美和才能的中村正人眼里，这个未曾谋面的人，说成是“对手”倒也不错。
在大致了解了他们两个相遇的过程，外加这个自告奋勇的经纪人的来历以后，中村正人心里不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一来，倒是也对他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一个音感出众、意志坚定，还有点理想主义的人。
挂了电话大概三十分钟，岩桥慎一找来这里。店不大，跟常和吉田美和一起去的巴克斯差不多，一进去，坐在吧台那儿的吉田美和很显眼。她的假小子短发又长长了，跟个阿提斯特似的散开在肩头。即使头发长了，也还是没什么女人味。
由此可见，性感与否跟头发长短没关系，跟人有关系。
和她挨着坐的，是个眼生的青年，一看就跟他们两个不是同龄人，保准是她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老大哥。想起吉田美和的形容，岩桥慎一没忍住就是一笑。
“美和桑。”
吉田美和转过头，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边扬手招呼他过来，一边对中村正人说：“慎一桑来了。”
“晚上好。”
岩桥慎一在吉田美和旁边坐下。还没开口，中村老大哥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姓中村，名字是正人，和吉田桑一样，是布施明桑的巡演班底，负责弹贝斯。”
岩桥慎一和他隔着吉田美和握手仿佛吉田美和是个裁判，而这是比赛前的友好握手，“您好，我姓岩桥。”
“中村桑听说了慎一桑的事，对你很好奇，想见见你。”吉田美和事不关己。
“还不是听你说的。”岩桥慎一笑她，对中村正人说：“美和桑应该没有夸大其词些什么吧。”
“我想没有，”中村正人露出那副小熊维尼似的笑脸，“她只说你音感出众，弹得一手好琴，是她的经纪人和朋友。”
“偶尔也充当她的监护人。”岩桥慎一开玩笑。
听他这么说，吉田美和伸长脖子凑到他跟前，一脸“你在瞎扯什么”的表情。岩桥慎一往后撤了撤，离她远点儿，笑道：“还好没有夸大其词，这下放心了。”
至于什么音感出众和会弹琴的说法，他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慎一桑自己加上去的那句，才是真真正正的夸大其词。”吉田美和抗议。
中村正人大笑，“两位的关系真的很好。”
“这个的话，确实。”吉田美和即使跟他怄气，也绝不否认这件事。虽然不忘趁机补上一刀给自己报仇，“这位慎一桑呢，虽然缺点一箩筐，又爱夸大其词，但总体来说，还是位值得信赖的人。”
“是的，虽然缺点一箩筐。”岩桥慎一说什么也不认那句“爱夸大其词”。
中村正人看着跟岩桥慎一唇枪舌剑不落下风，跟刚才判若两人的吉田美和，感到大开眼界，没想到她有这样的一面。
但是，也从这样的相处模式当中，看到了这两个人之间相互信任的融洽关系。
这样一来，要想赢过这个对手，就不是件易事了。
因为才能可以分出个高和低，但是信任是不能够取代的。
聊了会儿天，双方交流了一下，这就算是认识了。初次见面，没什么能深入聊的，这三个人坐在一起，最好的话题自然还是音乐。
岩桥慎一跟中村正人聊起来的时候，吉田美和就是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她不识谱，也听不懂什么和弦构成。
但是反过来，吉田美和说的话，即使是抽象的东西，岩桥慎一立刻明白，中村正人想一想也懂，这就很厉害了。由此可见，这位的功力的确深厚得很。
岩桥慎一对这个小熊维尼老大哥刮目相看。
喝了一会儿，中村正人达到目的，把握着时间，识趣主动提出告辞。三个人一起出了酒吧，道别以后，中村正人往左，岩桥慎一和吉田美和往右，并肩走在背巷里。
“那位中村桑很厉害。”岩桥慎一率先发表自己的感想。
080. 着实感动
“中村桑和我一样，都是短期合同工。”
这时，吉田美和才把自己从中村正人那里了解到的，再原封不动传达给岩桥慎一。
“之前彩排的时候，他就常跟我打招呼。今晚从名古屋回来，和他在车站遇到，他说我唱歌很好，问我有没有自己学着作曲。”
“然后？”
“然后，我就唱了那首《に1度の恋人》给他听。”
“唱给我听过的那首？”
“那还能有第二首吗？”
岩桥慎一笑话她，“你倒是也唱首别的嘛，总唱这首，是什么决胜牌吗？”
“未必不是哦！”吉田美和笑道，“我唱过这首歌给慎一桑听，慎一桑答应了替我听写曲谱，又成了我的经纪人。现在唱给中村桑，中村桑也自告奋勇，说是愿意替我听写曲谱。”
“哈哈！”
“怎么说呢，”岩桥慎一边笑边说，“和中村桑的相遇，跟和我的相遇，惊人的相似。有没有这种感觉？”
被他一提，吉田美和想起在车站时闪过的那个念头，点点头，“有点儿。”
岩桥慎一头一回见中村正人，觉得这个老大哥话虽然不少，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飘飘然不着调。在音乐方面，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个人物。如果当初吉田美和最先遇到这么个人，大概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感谢梁翠萍女士。
翠萍女士不光给了他零经验就敢当经纪人的勇气，还告诉了他没有如果这个至真道理。
这时，吉田美和又开口了，“虽然心里很谢谢他的好心，但是，因为已经认识了慎一桑，所以我立刻就拒绝了，中村桑好奇你的事，才说想要见你。”
吉田美和说完这些，看了看他，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岩桥慎一假装没看到。
她沉不住气，追问道：“慎一桑难道不觉得感动吗？”
“没有把我这蹩脚经纪人一忘脑后这件事，着实感动。”岩桥慎一这才顺着她的话调侃她。
吉田美和心满意足一笑，“那当然了。”
走出背巷，来到大路上，岩桥慎一停住脚步。
“我这个月的打车券还有剩，先搭出租车送你回去，我再回家。”刚才来时，知道要喝酒，他把事务所的车子先安顿在停车场才又过去的。
吉田美和看了看他，揶揄道：“财大气粗的，不愧是刚刚把偶像玩坏了的经纪人。”
“我说你啊……”岩桥慎一叹气。
一见他为难，吉田美和就格外高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恶趣味。她四下看了看，“比起搭出租车……慎一桑，现在给你一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要不要？”
“能回答不要吗？”
“可以试试哦。不过，未必会管用。”
“那跟不能有什么两样。”岩桥慎一失笑，率先迈出脚步，“那走吧，送你去车站。”
吉田美和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高高兴兴地跟了上去。
“慎一桑，我觉得我最近的唱功有进步了。”吉田美和说。
签了合约以后，她也跟着参加唱片公司的声乐课程，学到了一些过去所不知道的技巧。
“慎一桑呢？整天不碰一下乐器，不知道有没有退步。”
“说不准。”岩桥慎一说，“也许又要像是刚组队时那样，得一点点练习。”
“那就是要再从头开始喽？”
“其实，现在跟重新归零也差不多了。”岩桥慎一说。
刚组了队，攒了几个粉丝，就离开了地下音乐圈，等到再回去，还是得从零开始。
“也不尽然。”吉田美和倒是乐观，“默契和经验还是在的。……我这次回来，有将近两周的休假，虽然中间还要参加排练，不过，空闲的时间有很多，能再回去演出吗？”
“慎一桑趁机温习一下，免得时间久了，又忘记该怎么弹了。”
“c、g、f还是记在心里的。”岩桥慎一开玩笑，同意了她的提议。
巡演休息期间，吉田美和隔一天去king records的排练室报道一次，进行例行的排练，因为这样，和中村正人见面的机会也跟着增加了。
反过来，因为最近松本明子工作量激增，岩桥慎一忙得难得露面，反而没什么机会跟吉田美和见面。中村正人趁机猛刷好感，自来熟的主动跟吉田美和说话。
吉田美和不讨厌中村正人，所以也不排斥他的善意。正因如此，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熟，吉田美和不再只等中村正人起话题，也愿意对他说点自己的事了。
在这期间，中村正人也问吉田美和，要不要再考虑尝试solo活动。即使听过她的碰壁史，他还是心里觉得，吉田美和的条件，组队有点多此一举。
说来好笑，作为歌手，她的完成度很高，唱功好、会创作、台风也大方，是个创作歌手的好苗子，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但偏偏真的让她单打独斗当创作歌手，这条路就怎么也走不通。她自己走过，净遇到江湖骗子，岩桥慎一试过，四处碰壁，现在，中村正人也不死心。
归根结底，如今的时代，留给创作女歌手的土壤实在太少，歌谣曲盛行的大环境，她的风格也不讨好。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流行，不是光靠才华就能抹平这种差异。
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吉田美和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起初我也想solo活动，觉得那样在舞台上不受拘束。慎一桑也这么为我打算，直到行不通才组了乐队。开始组队是为了多点机会，但是现在，我觉得组队很棒，慎一桑也没有束缚我。”
她现在觉得，比起吉田美和，用dreams e true的身份去努力，更加有劲头。
吉田美和越是推崇岩桥慎一，中村正人就越是对他好奇，越是对他们的“乐队”感兴趣。正好，答应了吉田美和的提议后，岩桥慎一去跟livehouse的负责人商量，拿到了两人都有空的时段，把这事通知了吉田美和。
中村正人知道了，主动提议，“我能过去看看你们的演出吗？”
这不是什么难为人的事，吉田美和大方答应，“当然可以了。”
到了那天，傍晚，岩桥慎一跟吉田美和会合。到了地方，听到她说：“之前见过面的那位中村桑，说是今晚要来看我们的演出。”
“是吗？那太好了。”
“怎么？”
岩桥慎一煞有介事的说，“中村桑去看，正好消化掉一张入场券，离满员的目标又进一步。”
“就知道慎一桑说不出什么正经话。”吉田美和笑言。
“又哪有那么多正经话可说呢……”岩桥慎一回道。心里却想，这位中村老大哥打了个什么算盘？
081. 机会来了
这么久没来演出，原先积攒下来的那几个粉丝，在他们遁走的这段时间里，估计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临时起意的演出，更来不及手写几张海报宣传，一切全看缘分。
不过，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从零开始不对，第一场演出是在观众的嘘声中开始的他们，实在是从负开始，慢慢向前迈步的。
所以，现在再重新走一遍走过的路，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再说了，水平和默契既然都在，就好比看过了攻略的游戏，自然是胸有成竹。
实力说话的地下世界，只要他们还能拿得出不输给征服过观众的嘘声的表演，这里就永远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经纪人这份活计不好做，时时刻刻都得压抑自己的个性，在压力山大这方面，绝不输给任何大型企业的员工。
当了几个月经纪人，岩桥慎一心里也积攒下了许多无处发泄的情感，这时候站上舞台，在最需要展现个性的地方，他如同解放了自身的一部分，带着一点发泄的劲头，畅快淋漓的演奏着。
现在的他有些理解，为什么rb的上班族黄汤下肚以后会有种种失态的行为，实在是压抑的环境令人态变。据说，有些大型企业的精英女职员，缓解巨大职场压力的手段，是跑去谷那一带站街兼职。
耳听为虚，不知真假。毕竟每一个“红红”和“兰兰”都有个破碎贫困的家庭和等着接济的弟弟，偶尔还附带一个骗钱的渣男朋友。
不过，不同的人减压的时候有不同的方式倒是真的。
相对于白天那个西装革履奔波在电视台和事务所的自己，岩桥慎一觉得，现在这个尽情演出的自己，何尝不是带着一种类似于酒后的“失态”。
这种带有自我放纵意味的演出，传达到台下的观众那里，倒是微妙的引发了喝了点小酒的上班族的共鸣，使得他们也跟着high了起来。
难得的一次复归，今天晚上，唱的都是吉田美和的原创曲。每一首都是用她特别的作曲方法哼在带子上，再由岩桥慎一帮忙变现。两个人相辅相成，像是默契的两人三脚玩家。
岩桥慎一也懂一些作曲的套路，但毕竟写不出什么太6的东西来。
才华的可贵之处无需过多表述，但是有自知之明的可贵之处就在这里：既然对自己心中有数，他给自己的定位也是不得不走上台前来的幕后人员，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作词和作曲上硬杠，专心致志打辅助。
今天晚上，中村正人果然来看了演出。虽然他既没有去后台打招呼，演出结束以后，也没有去见岩桥慎一和吉田美和。
直到隔天，吉田美和又去参加排练的时候，中村正人见了她，才对她说：“昨天晚上的演出真是精彩，见识到了完全不同的吉田桑的风采。”
“谢谢。”吉田美和很高兴。
中村正人这话是有感而发。
观看他们演出的时候，他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从组队的演出中发现了吉田美和别样的魅力，直到回了家，他还在思考这种组队的模式。
组成乐队，非但没有削弱女主唱的存在感，反而因为有队友在旁边衬托的缘故，让她毋庸置疑的成为了绝对主角。
尤其在站位上，岩桥慎一故意站的靠后一些，这样的做法，也正是为了凸显吉田美和的存在。
“就像是插花那样，吉田桑是第一主枝，岩桥桑是第二主枝，比例协调的插在花瓶里。”
插花的时候，第二主枝的高度要以第一主枝为基准，大约为第一主枝的三分之二。中村正人的这个形容，叫插花的人听到或许觉得不伦不类，但却有种微妙的贴切。
这个比喻也让吉田美和开怀大笑，“真有意思！”
这场演出，不仅是让中村正人有了这种感慨而已。
在这之前，中村正人还认为，以吉田美和的资质，当个solo歌手尽可。但是，在看过了演出以后，他反而在心里佩服起岩桥慎一所做决定的英明。
见过组队的效果，即使是他，也觉得组队的效果要胜过单打独斗。
但是，这场演出也暴露出了相当的不足。
在看过了现场以后，中村正人认为，乐队现在的编曲风格，跟吉田美和不够相配。岩桥慎一或许不是个能百分百跟吉田美和契合的队友。
要是我的话，能做出效果更好的……他在心里如此想道。但这并不是在较劲。
想要见岩桥慎一，想去看演出的时候，中村正人心里未必不是带着点较劲的心态，想知道这样一个人何德何能，打动这么个可以说是天才的人，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他这个不能提供几个好机会给她的菜鸟经纪人。
而现在，他已经弄明白了这个为什么。
那是因为这个人只考虑一件事，就是如何让她的才能被更多人知道。吉田美和之所以对岩桥慎一有那样的信任，无非是岩桥慎一以一颗赤诚之心对待她。
明白了这件事以后，中村正人较劲的心态就淡了。可取而代之的，是在心里涌上的一种隐约的感觉：新的机会悄然到来了。
“吉田桑，你们的乐队，就只有主唱和键盘的构成吗？”想到这，中村正人悄悄迈出了自己行动的第一步。
“还有一位支援吉他手，偶尔会过来帮忙，因为他自己还另有一支乐队，所以实质上正式成员只有我们两个人。”吉田美和回答。
“没有考虑过完善乐队构成吗？对不起，虽然这么说有些冒失，但是，对乐队来说，只有主唱和键盘，还是有点单薄吧？”
吉田美和摇头，表示理解他的话，“慎一桑也提过开个甄选会，选拔正式的成员，组成支完整的乐队，是为了照顾我”
她开朗一笑，“我对队友非常挑剔，一直没有和他达成选拔的共识。之后又得到这个巡演和声的机会，乐队的事也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等到完成巡回以后，大概会把这件事重新提上议程吧……”吉田美和说。
她没有考虑岩桥慎一入职了渡边制作这件事会对乐队带来什么影响。
这不是因为她只看着自己，而是因为自相遇以来，总是担任主导地位的岩桥慎一，让吉田美和下意识在心里认为，到时岩桥慎一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中村正人听了，什么都没有再说，但却把这件事给记在了心里。
082. 超常发挥
上次的演出过去以后，吉田美和还有点不过瘾，没过两天，又拉着岩桥慎一去演了一场。对此，岩桥慎一也挺乐在其中，觉得即使作为减压的一种方式，演出也是件畅快的事。
演出结束以后跟同伴一起喝的酒，可要比应酬时的酒好喝多了。
演了两场以后，livehouse的负责人问岩桥慎一，二十九日那天的冷门时段，乐队有没有兴趣来唱一次专场。
自结成以来，他们还没有正式唱过专场，既然是冷门时段，对入场率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倒是不必背负什么压力。
负责人鼓励他唱一次试试，“唱过完整的专场，会收获到和参加拼盘完全不同的经验。”
听他这么说，岩桥慎一也觉得这事可行。确认了那一天他和吉田美和的行程，确定不冲突，就直接答应了。过后跟吉田美和说这事，她高兴得很。
“这样一来，那天的客人就只为我们了。”
“嗯……这么想也没问题吧。”虽然实际上冷门时段的客人多半是为了消遣。但是面对着吉田美和那种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岩桥慎一说不出泼冷水的话。
其实这一点，吉田美和心里也清楚，只是给自己找乐子罢了。
为了要支撑起这次的专场，两个人开始商量歌单，研究演出环节，甚至还想了两个活跃气氛的段子，和负责人说的那样，专场和拼盘是不同的世界。
岩桥慎一拿出跟着偶像到处跑的时候看到的舞台经验，吉田美和则把在布施明的演唱会上的所见所闻分享给他，添砖加瓦。
在这方面，吉田美和有个最佳的商量人选，就是当过许多次支援乐手的中村正人。
当吉田美和向他搭话，问起这些事的时候，听说了来龙去脉的中村正人顿时倾囊相授，给了不少好的提议。有他出手帮忙，岩桥慎一和吉田美和都觉得受益匪浅。
中村正人问吉田美和，“那天的演出，你们的支援乐手也去吗？”
吉田美和摇头，“不去。”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中村正人不等得到回答，再度开口，却是趁势向她推荐自己，“要是不介意，那天我刚好有空，过去帮忙如何？吉他和贝斯我都能弹，正好丰富音色。”
吉田美和没说话。
中村正人又露出那副小熊维尼的笑容，大大咧咧的问：“太冒昧了吗？”
“那倒也不是……”吉田美和想了想，“我去和慎一桑说，问他的意见。”
中村正人说：“吉田桑非常尊重岩桥桑。”
“是相互尊重啦。”吉田美和语气轻快的纠正他。
岩桥慎一在电话里听吉田美和把事说完，果不其然先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中村桑可以？”
“中村桑那个人，在有些地方，意外的和我的想法很合拍。当然，他的演奏技术也无可挑剔。”吉田美和不常这么夸人，岩桥慎一听了，心中先有个数。
她发表完意见，反过来又问：“慎一桑呢？是怎么想的。”
“他是专业乐手，能来帮忙当然不错了。”岩桥慎一不假思索。
可在心里却想到，这个积极接近吉田美和的中村正人，大约是看上了她。都说女人有第六感，他这个汉子不知道有没有，但比起直觉，还是中村正人表现的太明显了。
即使如此，岩桥慎一也没有“护食”，把吉田美和据为己有，而是在心里，冒出来另外一个想法。
吉田美和充当传声筒，把岩桥慎一的决定转达给中村正人。
二人转变成三人游，从来没合作过的两拨人，必要的排练自然得安排上。不过，为了照顾他这个经纪人的时间，排练的时间不得不安排在深夜。
吉田美和觉得挺过意不去，牺牲了岩桥慎一的休息时间。岩桥慎一又反过来向中村正人道歉，自己人另说，和外人，必要的礼节都得有。
中村正人一点儿没介意，不光没介意，还主动找了个合适的排练地点深夜排练，为了不扰民，许多地方都得直接ng。这位老大哥直接便宜搞来了一间录音室。
先前，因为岩桥慎一是唯一的固定乐手的缘故，在制作曲子的时候，以他的意见为主，他又是键盘手，所以多使用键盘曲调，新乐手加入，要进行二次编曲，中村正人是全才，这时提了不少意见。
“我觉得这里不太合适……”中村正人往往直言不讳。
同样是支援乐手，他比五味孝氏直接很多。由此也能感受得出他的某些心态。
一到这时候，岩桥慎一表现的也很淡定，心平气和的跟他沟通，交换各自的意见，试着弹一下，觉得ok，就大方采用，完全没有中村正人作为支援乐手冒犯了他的权威的不悦。
越是这样，中村正人就越是确定先前的想法，岩桥慎一的确是把吉田美和的音乐放在第一位。
这样一来，中村正人就越来越直接。甚至在讨论到某首歌的时候，直接推翻了原先定下的编曲套路，跟岩桥慎一争执了起来。
在旁人看来，恐怕谁也看不出这个人只是个过来帮忙的支援乐手。
但即使如此，岩桥慎一也还是把音乐放到第一位，听取中村正人的意见，争执过后，双方各退一步，再商量着进行整改。
而在他们热火朝天的时候，吉田美和就在一旁自由自在的哼歌发呆，等着他们的成品反正这些东西她一概不懂，任凭他们吵个没完。
话是这么说，听着他们争执的时候，无聊的哼着歌的吉田美和，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嘟嘟囔囔的要找纸和笔。中村正人还愣着呢，岩桥慎一瞧见了，麻利的把自己外套里的经纪人手册掏出来，撕下来几张纸，连同自己的钢笔一起递过去。
接过纸和笔的吉田美和，也没说谢谢，直接在上面唰唰唰写起了歌词。见到她这样的一面，中村正人大开眼界，对岩桥慎一小声说了句：“这是真的天才。”
岩桥慎一深以为然。
这家伙的灵感就来自于日常，跟喝了酒会上头那么自然，刹都刹不住。
第一次的专场演出，哪怕是冷门时段，岩桥慎一也还是想尽可能的利用起来，多招揽些观众。所以，他提议制作些传单发一发，打个小广告。
吉田美和举双手赞成，声称自己小时候是班里的绘画先锋，黑板报设计小能手，一定能搞出来一张漂亮的广告单。然后
“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还要吞一千根钢针的，美和桑。”岩桥慎一对她说。
行使完一票否决权，岩桥慎一自己提起笔，中规中矩的做了一份传单，然后拿去印。他自己没空，吉田美和就负责去街上发传单。
白天发了传单，晚上还要打电话给岩桥慎一，吐槽他的传单毫无设计感呆板得很。岩桥慎一充耳不闻，顺便接受一下她发的有些人连看都不看就把传单丢进垃圾桶的牢骚。
在这期间，livehouse也应时挂上了“dreams e true专场演出”的手写海报，但愿能唤醒只有七秒记忆的观众，唤回曾经在圣诞夜丢下男朋友去等他们的铁粉。
告诉他们，我胡汉三
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但是努力一定比不努力强。
到了演出的那天，开场前，吉田美和跑去舞台侧边看看有多少人来，过了一会儿，兴冲冲的跑过来跟岩桥慎一说，“比预想中来的人要多，站的挺满的。”
等到登场，观众席的情况也的确比预想当中的好很多，虽然没有满员，但站在上面看下去，也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了。
令人高兴的是，台下不时传来喊着乐队名字的声音，这大概是livehouse的海报聚集过来的看过他们演出的观众。
而站到台上，居高临下的时候，也能看到一脸茫然等待开场的观众，这些就是靠着传单吸引来的看热闹的观众了。假如乐队的表演不能打动观众的话，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可能就会送上嘘声，或者是直接离场。
不过，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三个人谁也没当回事，岩桥慎一发了令，演出正式开始！
岩桥慎一不得不承认，有了中村正人出手帮忙，乐队的水准上升了一大截，编曲也更加成熟洋气了。
第一主枝吉田美和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今天晚上的演出好像更过瘾了，而中村正人的演奏也让她觉得很合拍，比五味孝氏、还有先前帮过忙的支援乐手都要好，和岩桥慎一差不多。
作为台上的两名乐手，岩桥慎一是要和中村正人相互配合的，虽然不说话，但是也要靠着音乐来交流。
而在参与着演出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考虑起了同一件事。
本场的演出结束以后，台下的观众久久不愿离去，冷门时段的演出，竟然破天荒的喊了两次安可。第二次返场完，终于退回到后台，负责人找到他们，称赞道：“今晚超常发挥啊。”
“托这位新队友的福。”岩桥慎一笑道。
083. 大事已定
在向负责人如此称赞中村正人的时候，岩桥慎一心里就已经做下了某个决定。
中村正人既然是个默契的队友，他的才能也让岩桥慎一心悦诚服，既然如此，比起去争夺吉田美和的归属，倒不如向他伸出手来。
中村正人的心态，在从头到尾完全参与了演出以后发生了变化。
组成乐队的好处已然显而易见，这种时候，比起去竖起一个敌人，从岩桥慎一手里夺走吉田美和通过最近的相处，他确定这么做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岩桥慎一纯粹的赤诚之心，不仅让吉田美和信任他，也让中村正人相信，假如是和这样的人搭档，即使自己无法成为完全的主导者，也不会因此抹去自己的个性。
岩桥慎一踏实的作风，让中村正人觉得，即使成为他手底下的一员也未尝不可。
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发现优秀的人的才能……中村正人听吉田美和说，这是岩桥慎一劝说她的时候说过的话。
这话听上去，让他也不禁热血沸腾。既然如此，何不化敌为友，加入他们。三个优秀的人一起，去摸索一条能够把这种优秀带给世人的正确的路。
两个人完全没有沟通，却不约而同在心里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负责人听了岩桥慎一的称赞，也对中村正人说：“老兄的技术确实是顶尖的。”
中村正人露出小熊维尼笑，“谢谢。”
领完薪水，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喝点小酒。
喝过两杯，中村正人坦率的开口了，“岩桥桑，有件事不得不提。”
“如果可以，请你和吉田桑考虑一下，让我也加入乐队，成为正式的一员吧？”他说。
如同表示诚意一般，中村正人又重复了一次，“请务必考虑看看。”
吉田美和听到这话，显得极为意外，没想到去当和声，还给自己当出来个队友。她下意识去看岩桥慎一。
岩桥慎一却像是早在意料之中的平静。他没有回答，反而去问吉田美和，“美和桑，刚才的面试如何？”
“哎？”
听他这话，像是早就打算把刚才的演出当成是对中村正人的面试似的。
“很好。”吉田美和说，“非常的合拍。”
“所以，要是中村桑也加入，可以吗？”
吉田美和想了想，“中村桑是很了不起的乐手……要是加入的话，欢迎。”
“那我也没有意见，要是中村桑能加入，是乐队的荣幸。”岩桥慎一立刻回道。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吧。”岩桥慎一向中村正人伸出手，“欢迎你加入，中村桑。”
“谢谢。”中村正人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然后是，我对乐队的面试，也顺利通过了。”……完全是在回应刚才岩桥慎一面试的话。
这倒不是在较劲，只是借此传达一件事：他是在保留自己个性的前提下加入的，而不是完全听命于他，单纯融于原本的乐队之中。
岩桥慎一心知肚明，但是，如果中村正人带来的是好的改变，他欢迎着呢。
吉田美和见状，也伸出手来，覆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那么，往后请多指教了，慎一君、还有正人桑。”
她一下子改了口，用这种方式拉近了距离，还顺便暗戳戳改了对岩桥慎一的称呼。
中村正人会意，也跟着改口，还是直接一步到位，“美和酱是第一主枝，慎一君是第二主枝，我现在来当第三主枝。”
不过，他比岩桥慎一和吉田美和大了七八岁，既然成了正式的队友，这么叫也正好。
告别了中村正人，岩桥慎一和吉田美和一起往车站走去。吉田美和不愿意用他的打车券，似乎更喜欢搭乘电车，还能顺便聊聊天。
这样一来，仿佛什么都还没有改变，还是从前刚进入地下音乐圈的时候那样，两个清贫的家伙在穷开心。
当然，就实际情况来说，现在他们也没有富起来。
但实际上还是发生了巨大改变的，那就是二人转组合dreams e true，在今晚成功升级，迎来了第三名正式成员。
“没想到正人桑会加入我们，”吉田美和说，“他可是真正专业的音乐人。”
岩桥慎一倒是看得开，“那是因为我们有着让专业人士也侧目的水准，所以才能吸引到专业人士主动要求加入我们。”
“是这样吗？”吉田美和听了他的高论，笑个不停，“不愧是慎一君。”
“这个‘不愧是’，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岩桥慎一也自己拿自己开涮。不过，在开着玩笑的同时，他在心里想到，现在他们这个两男一女的构成……fir？
岩桥慎一暗下决定，将来若是主流出道，一定不把压箱底的好歌都放到同一张专辑里。
“对了，”开完玩笑，岩桥慎一提到正事，“我想，正人桑加入以后，就不要再招新的成员了。”
“好巧，我也在想这件事。”
“哦？你有什么想法？”岩桥慎一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想法，就是觉得，遇到慎一君已经难得，现在又有正人桑加入，能有你们两个，我已经很幸运，就现在这个构成就已经很好了。”
“慎一君呢？是怎么想的。”感性的发言结束后，吉田美和反过来问他。
“正人桑那个人非常有才能，你也这么想吧？”岩桥慎一看看她，“但是，正人桑在音乐方面也非常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
“假如我们再招来一个像正人桑那样优秀又有主见的队友，到时一旦有了分歧，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美和桑，我到现在还是要告诉你，之所以组成乐队，就是为了让你的才能被世人知道，这个乐队的中心只能是你，所以，我不能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吉田美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岩桥慎一被她注视着，语气一顿，说了下去，“但是，如果只是再招揽一个各方面平平的队友，我想你也不愿意，对吧？”
“的确……”
“除此之外，你想，站到舞台上的时候，你在中间，我和正人桑在稍后一点的地方，一左一右在你身后，正好凸显你的存在，像正人桑说的那样，你是第一主枝，我和他是第二主枝和第三主枝，这样的安排，正好能起到均衡的作用。”
分析完以后，岩桥慎一笑道，“虽然你我初衷不同，好在想法一致，能达成共识。”
可吉田美和破天荒的没有跟着他笑，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停住脚步，语气认真的对岩桥慎一说，“慎一君，有件事想让你知道。”
“什么？”
“是慎一君给了我希望，在我的心里画了一道彩虹。”吉田美和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想对慎一君说，就算不成功也好，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是一定要推销出去的商品……”
“而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她说。
岩桥慎一看着她，郑重其事回答：“好。”
吉田美和如释重负般的一笑，“那就好。”
084. 兔子女神
近来，在艺能界里，明显能感觉到风向发生了改变。准确来说，是偶像界的风向有所改变。
这种改变里，既有光鲜的一面，也有颓废的一面。
光鲜的那一面，毫无疑问是小猫俱乐部的大杀特杀。在组合的人气迅速窜顶以后，秋元康开始化整为零，首先让河合园子出来试水solo，结果成绩大好，还拿下了一次榜单冠军，由此证明不仅组合实红，成员单独的人气拎出来也大有发挥的余地。
于是接下来放开手脚，大肆推出小分队和成员solo，从年头到现在，小猫俱乐部本体外加小分队轮流坐榜单第一名的宝座，除了那几个大牌的偶像，谁也挡不住这支破天荒的素人偶像的人气。
秋元康这个胖胖青年也大赚特赚，成为业内公认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但是，跟小猫俱乐部的光鲜形成对比的，则是小猫俱乐部以外的偶像的颓势。这个能把一块广告牌掉下来，砸中十个女孩子九个是偶像当成笑话的时代，偶像不计其数，已经打出名气稳住江山的知名偶像之外的，是无数毫无水花，只是跟着这个潮流，怀揣着星梦成为偶像的女孩子。
小猫俱乐部的出现，毫无疑问是拉低了业界的水准，但是，只要有利可图，其他公司也会随之效仿，这样一来，没什么过人之处的女孩子打量涌入业界，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大量粗制滥造涌入业界的偶像，无非出道没水花等死。
而现在，松本明子开了个头，给偶像在原先的道路之外，又铺设了一条新的道路。连她那么从没红过的现在也开始走红了，也许呢？
对自身定位感到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女孩子，就像是当初只是跟随着偶像潮流进入业界那样，在公司的指挥下，再度随波逐流，也尝试去当艺人，不管自身条件是否合适。
偶像扎堆当艺人，在外界看来，无疑是种“自降身价”的做法，这也使得在节目里，主持人对待偶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心了。
业界维系了十几年的秩序，在被素人偶像打破以后，奔向了前所未有的方向。
可是归根结底，会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松本明子，也不能全部归罪于小猫俱乐部，最根本的原因在于造神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人就是人，不能成为神。一旦强要抹去人的人性，取代以神性，迟早会遭到反噬。
这天晚上，岩桥慎一收到冈田有希子打给他的传呼。
四月八日那天，他答应冈田有希子，今后也和她保持联系。打那以后，冈田有希子隔上几天，就会打传呼给他。
两人联系的频率并不高，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冈田有希子的工作非常繁重。在虚惊一场，重新又投入到工作当中以后，她所面对的，还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说是没什么两样，其实还是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在岩桥慎一的开导下，她意识到，自己先前似乎钻了牛角尖，非要在1和2之间做选择，却忽略了人生虽然要做种种选择，却绝不是只能选一次的选择题。
人生那么长，足够她去探索每一个问题的答案。
冈田有希子那得不到答案的不解，还不怎么懂得的恋爱，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懂恋爱的事。”
“这件事很深奥，我也不怎么懂。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懂的，正因为这样，人生才富有趣味和意义。”岩桥慎一回答她。
“是吧……所以，我要慢慢学。工作的事也是，要努力去做。”
但是，现在努力工作着的冈田有希子，不是为了背着松田圣子接班人的包袱奔波向上，而是做好了合约期满以后退出艺能界的打算。
这件事，她只和岩桥慎一说过，连自己的家人也没有透露。
sunmusic那边，用瓦斯泄漏的理由，盖过了她自杀的事，但是，因为有邻居的目击，还有后续她遮挡手腕的表现，一度也盛传她是自杀未遂的传闻。
驳斥传闻的人固然占多数，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对此表示了怀疑。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她在之后发行的新单曲表现有些不尽人意。
原本在上一张单曲取得了她出道以来最好的成绩之后，事务所和唱片公司都认为她的下一张单曲可以趁着这个势头迎来新的突破，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
受到这负面新闻的影响，她的人气恐怕也将止步于现在，至于什么松田圣子接班人，更是无从谈起了。
事务所那边，据说是有许多非议的声音。但是，都被沟口伸郎压了下来。
冈田有希子的自杀，对这名王牌经纪人的刺激颇深，一度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带着补偿的心态，他在事务所里极力保护着冈田有希子。
事务所内的沟口伸郎为她挡风遮雨，事务所外的岩桥慎一疗愈她的精神，这才使得冈田有希子渐渐恢复了过来，事到如今，也能心平气和的谈关于事业、生活的事了。
岩桥慎一建议她，不要把合约结束离开艺能界当成是解脱，要是还带着拼命想逃的心态工作，余下的时间还是种折磨，不如反过来想，把合约期内余下的时间当作是偶像生涯体验的倒数计时。
“岩桥桑，今天，我去参加舞蹈练习的时候，在舞蹈教室，沟口桑领了一个新人过来。”冈田有希子对他诉说着。
“是吗？”
“沟口桑还特意把她介绍给了我……她姓酒井，名叫法子，是才签下来的新人。”冈田有希子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复杂。
带着酒井法子过来的沟口伸郎，对待这个小女孩的态度，宛如当年对待冈田有希子。据说，酒井法子现在也和她刚上京时一样，寄住在社长家里。
电话那头，听到冈田有希子说起这个名字，岩桥慎一觉得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曾经的清纯女神，后来因为某件事还上过电视新闻的小兔子吗？
原来，这姑娘跟冈田有希子一个单位的啊。
085. 所谓情怀
酒井法子这个名字在许多国人心里，总是有那么点特殊的意义。
在酒井法子以后，滨崎步取代她成为了国人心中最红的本子女明星。之所以带滨崎步出场，是想说明两者在国人心中不同的定位。
霸气洋气帅气的滨崎步，喜欢她的人，在对她的喜欢当中，还带着相当的崇拜。但是，唱着“为了你想去冒险”的酒井法子，以清纯为代名词的她，却是带有初恋意味的人。
比起和初恋遗憾别离，最糟糕的莫过于十年以后，再和初恋相遇，发现她容貌性情大变，和记忆中判若两人。而她嫁的丈夫对她呼来喝去，全然没有爱护之意。
不仅如此，当你为她痛心惋惜的时候，却发现如今这种糟糕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
要说打碎梦想，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了。
论及小兔子女神的出身，老爸是出吕组系伊豆组的干部，叔叔是出吕组系后藤组的干部，第一个后妈生的弟弟，长大以后进了出吕组系宅见组，堂兄弟没进出吕组，却是京都老牌势力会津小铁会的干部。一家子整整齐齐。（把出吕折叠一下看看）
清纯偶像酒井法子，可谓是真格的“出淤泥”，可惜未能做到“不染”。
岩桥慎一依稀记得，她出事的时候，连本国的国营电视台都报道过，可谓是轰动一时。小兔子女神亲自抡起大锤，砸碎了她在喜欢的人心中曾经的美好。
初恋不论是否都是美好的，但总归是意义特殊的，难以忘怀的。
所以，直到许多年以后，再度复出的酒井法子，到国内来开晚餐秀，仍旧有许多人争相为她捧场，由此可见她在国人心中，即使没了曾经的美好，到底还留下了一个青春的影子。
但除了情怀之外，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买她的帐，对她如此“宽容”，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或者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酒井法子离国人实在太远了。
远隔重洋的偶像，过去，国人是通过作品了解她，出事后，也只是通过新闻知道了有这样一件事，没有真正置身于当时的环境下，感受社会大众对此的态度。
在海对面，这是冲击三观的社会事件，可等信息到了海这边，就只是八卦事件而已了。
至于清纯派做出这种事来会造成多么糟糕的影响，以及事件发生以后，酒井法子销声匿迹，大众在惊异和批判后转为漠然的态度，这些都是海这边的人所不能切身体会到的，所谓的宽容，倒不如说是信息的不对等。
rb艺能界发掘新人的体系已经非常完善，电视选秀、线下选秀、公司培养、星探搭讪、主动报名，有着各种各样网罗备用军的方式。
凭借偶像业务发展壮大的sunmusic，一直把少女偶像当成业务重点，年年都积极参与各种新人选拔。这次的酒井法子，就是通过和杂志社联合举办的甄选会挑选来的。
相中酒井法子的人是sunmusic的社长相泽秀祯，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潜力，美中不足的是和甄选的风格不太相符。
正犹豫着的时候，冈田有希子自杀未遂的消息传到了相泽秀祯那里。得知这一消息的同时，相泽秀祯拍板决定，无论如何签下酒井法子。
为此，在初赛的其他评委们以风格不符的理由要刷下酒井法子的时候，作为甄选的赞助方，相泽秀祯当时为酒井法子另设了一个特别奖，把她带回东京，寄住在自己家里。
在冈田有希子做出自杀的决定的那一刻，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有一件事是已经注定了的，那就是事务所不会再把鸡蛋只放在她这一个篮子里。
亲自把冈田有希子从名古屋带到东京的沟口伸郎，因为她的自杀感到自责懊恼，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在犹豫着是否从此退居二线，不再接手偶像的时候，因为要和相泽秀祯商量关于善后冈田有希子的事频繁出入社长家的沟口伸郎，注意到了酒井法子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子让沟口伸郎觉得奇怪，她很开朗天真，气质却又有那么一点孤独，似乎难以对人敞开心扉。但是，这种不平衡不安定的地方，却又为她赋予了特别的魅力。
沟口伸郎认为，这是能够带她走上顶级偶像之路的一种气质。因为冈田有希子的极端选择而失去了信心的他，在这个女孩身上，又重新感到了力量。
要是她……能够成为sunmusic新的希望吧？
沟口伸郎到底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正统派偶像这块阵地。
知道自己的选择让事务所失望了的冈田有希子，直到沟口伸郎把酒井法子带到她面前的那一刻，才真正有了那种“世代交替到来了”的实感。
某种意义上来说，酒井法子之所以能够得到重用，冈田有希子才是真正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但是，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冈田有希子一边对辜负了沟口伸郎感到抱歉，一边对自己已被放弃感到失落，又一边对不再有那样紧迫的压力松了口气，最后，一边又祝福这个新人能够成功。
人心复杂，这句话放到哪里都适用。
冈田有希子把自己心中这些复杂的想法倾诉给了岩桥慎一，说完以后，又感慨道；“现在觉得，作为偶像，自己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但是，作为人来说的话，有希子的人格是独一无二的。”岩桥慎一说。
冈田有希子笑笑，“是的。一直以来，我好像弄错了太多的事。……所以，能活着真的太好了。”只有活着，才知道自己这个人存在的意义。
活着真好。
这话由差点死过一次的人说出来，格外的意味深长。
“岩桥桑，明年，我想去参加大学考试。”冈田有希子说，“我还没有念过大学”说到这，她自己先一笑，“高中生这么说很奇怪吧？”
岩桥慎一用笑声回答了她。
“但是，就是那个意思，”她说，“我想更多的去体验没有体验过的事。学习、恋爱、还有不了解的领域……”
“好主意。”岩桥慎一赞许道。
086. 畅所欲言
这天，岩桥慎一回事务所，内线电话通知他，说是渡边万由美叫他过去一趟。
到了渡边万由美的办公室，她的秘书让他直接进去。结果一进去，不光渡边万由美在里面，大小姐吉田美树也在。
岩桥慎一只见过吉田美树一次，就是在布施明巡演的动员晚会上。那时的他，还是个假借渡边制作经纪人的身份混进去长见识的外行人，哪想到现在真成了事务所的员工。
当员工的还记得老板的脸，不过，当老板的就不会去在意这个只在人数众多的时候草草略过一面的小透明，等他挨个打完招呼，吉田美树点点头，“你就是松本明子的经纪人岩桥君？”
“是的。”岩桥慎一回道。
吉田美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辛苦了。”说完这句，不再看他，和渡边万由美又说了两句话，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送走了未来的大老板，只剩下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以后，渡边万由美这才跟他说话：“岩桥桑。”
“这阵子你可是话题中心的人物，连吉田副社长都对你感到好奇。”
渡边万由美“随口”对他泄露了个情报，“实际上，当初，松本桑签约渡边制作，是吉田副社长决定的。”
结果她钦点的人成了扑街，被她放弃以后又走偏门重新红了。岩桥慎一都能脑补出为什么会在渡边万由美的办公室见到吉田美树。
“吉田副社长对偶像有一种执着。”渡边万由美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听了这话，岩桥慎一眉角一抽。
渡边万由美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道：“最近，是有些批评的声音，不过，也请你不必放在心上。吉田副社长也为你的想法成功感到欣慰。”
不管对偶像有多么执着，艺能事务所放在首位的是如何把商品成功推销出去，然后换到足够的价值。
渡边万由美接着说，“其实，要是怪罪于你反而奇怪。是因为偶像本身已经崩坏了，所以你才会有机可乘，取得成功。也是因为偶像本身已经崩坏了，业界其他人才会跟着去走这条路。偶像生态既然已经被破坏，那么，替偶像另外开辟了一条新的出路的岩桥桑，应该是立了功才对。”
这话说得够实在了，不仅仅是上司安抚下属，更像是心里话。
岩桥慎一甚至有种感觉，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讨厌偶像的渡边万由美，其实才是真正讨厌偶像的那个人。
这种猜测也不假。渡边家的姐妹两个，都是见证了整个偶像时代的酝酿和爆发的人。更特别的是，渡边制作曾经的王牌偶像天地真理，刚出道的时候就寄住在渡边家，那时，渡边万由美是个少女，吉田美树也还是个姑娘，姐妹两个，都和天地真理朝夕相处过。
天地真理爆红后很快过气，使得吉田美树心中常存一个想法，要吸取过去的失败经验，再一次推出一个国民偶像。但是同样见证了这一切的渡边万由美，跟姐姐的想法完全相反，天地真理出道时她还小，正因如此，亲眼目睹天地真理如何压抑本性，又亲眼见证她被抛弃的结局，这一切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我一直认为，偶像这个职业之所以会在曰本诞生并且兴盛，是因为曰本的女性地位低下的缘故。”说到这，渡边万由美转过身，冲岩桥慎一温和地笑笑，“别误会，这不是女性主义者的发言，……是一种近距离观察后的体会。”
能说出这句话，渡边万由美有那么点推心置腹的意味了。
岩桥慎一听了，也只是默不作声。老板的推心置腹，当小卒的比起附和或是反驳，更要紧的是默默听着。
“对了。”
说完了这通话以后，渡边万由美总算开始提及叫他过来的正事。
“show-ya的寺田惠子桑有筹划女子摇滚音乐节的想法，瑞贝卡的nokko桑好像也挺感兴趣的，岩桥桑是怎么想的？”
平白无故的问他女子摇滚音乐节的事，岩桥慎一又不傻，立刻想到了原因。
说什么“只要松本桑不出去大嘴巴就不会泄露出去”……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还要吞一千根银针的。
“放心好了，尽管畅所欲言就是。”渡边万由美和气的说，直接避开了泄密者这个话题。
“新的企划既然出现，就一定要经过商讨。既然是商讨，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这一阶段，不管说什么都情有可原。”
这句话别人说出来未必怎样，但是由渡边万由美来说，就格外的让人觉得真心。
既然这样，岩桥慎一也大大方方发表意见跟在nokko那里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反应一样，“我认为是绝佳的机会。”
和nokko分析这件事的时候，他说这是个对nokko和女子摇滚都有好处的提案。到了渡边万由美这里，岩桥慎一又另外加了一点，“……不仅如此，我认为，假如渡边制作能够借着nokko桑的参与，成为音乐节的支持者，是个能够重振声望的好机会。”
这不是信口开河奉承她，而是事实。
私下里提到这件事，女子摇滚音乐节就只是音乐人之间的话题，但是，连渡边万由美都开始感兴趣，这件事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说，渡边万由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像是在期待他能说出一番让她感到满意的话。
“您也一定明白，偶像市场已经饱和。”岩桥慎一看了看渡边万由美，“……并且，在偶像市场，渡边制作已经全面失守。”
这一事实，刚好跟吉田美树对偶像的执着形成鲜明对比。
“有句话是说，大船难调头，即使偶像市场饱和，短时间内，这也还是最肥沃的一块土壤。虽然放弃没有必要，但是，也没有再过多投入的必要。不仅如此，我认为事务所应该放下对偶像的执着，趁此机会，开拓新的市场。”
这是和吉田美树唱反调的话。
但是，渡边万由美听了，却鼓励他，“请继续说下去，岩桥桑。”
087. 活学活用
学生时代，渡边晋还在人世的时候，渡边万由美曾和父亲有过一次关于渡边制作的深入对话。
那时，渡边美树还没有在父母的撮合下成为吉田美树，渡边万由美的前程也还是未知。
相比长女，渡边晋向来偏爱行事风格和他相似的次女，但即使如此，也没有动过废长立幼的念头。不仅如此，渡边万由美自己也很坚定的表示，不会和姐姐争权。
“但是，也不想对姐姐的话唯命是从。”
“哦？那你想要做什么？”渡边晋问她。
渡边万由美回答父亲，“我想更加自由的，带着进取的魄力向前冲，不去考虑需要守护些什么。”
假如肩负起掌舵事务所的重任，守护父母打拼下来的这座老店的招牌，就无法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但是，听了小女儿的话以后，渡边晋却纠正她：“不对，即使那样，你也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你要守护的，是渡边制作创新进取的火种。”
……
渡边万由美收回思绪，向岩桥慎一投以鼓励的目光，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青少年的流行是个风向标。”岩桥慎一说，“曾经聚集过竹之子族的步行者天国，如今被路演的业余乐队占领，根本已经是‘乐队天国’了。”
“现在，星探都在往那边聚集，瑞贝卡的走红也是一个信号，近来崭露头角的乐队也有不少，我想，接下来，应当是乐队有所作为的时代。”
“不仅如此，我认为在这个即将到来的风潮当中，以女性为中心的乐队大有可为。”岩桥慎一斟酌着语言，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渡边万由美。
“女子乐队或是以女性为主唱的乐队，在构成上首先能区别于主流的全男子构成的乐队，这是瑞贝卡已经证明了的事。”
“确实。”瑞贝卡走红后，这种女主唱男乐手众星捧月的构成一度成为话题。
“但是，这样的差异带来的新鲜感只是其中一点好处，在带来话题和大众的注意力以后，如何用作品笼络住好奇的观众，这才是重点，所以，乐队构成的意义不是最重要的。”
“即使如此，女性为主角的乐队，有着一个先天的优势。”岩桥慎一提出来了一个非常新鲜的观点，“那就是，她们可以把偶像在舞台上的演出风格无缝融合进自己的表演里。”
“哦？”渡边万由美被他这个新奇的观点吸引了。
“过去的乐队，包括眼下出道的乐队，虽然音乐上始终是在进步的，但是演出风格仍旧非常的老派，对一些年轻人，特别是年轻女孩子来说，假如聊天的时候说喜欢乐队，说不定会被女同伴说成是‘老土’和‘陈旧’。”
“极有可能。”渡边万由美笑着赞同道。
她自己也曾经是女子高中生、女子大学生，岩桥慎一的说法，让她立刻就能联想到几个学生时代有着这样想法的女同学。
“偶像虽然有男有女，但毕竟诞生这一职业的开端是女性。在这十几年来，提到偶像，虽然男性当中也有过新御三家，杰尼斯旗下如今田原三重唱的田原俊彦、近藤真彦，还有少年队和涩柿子队之类的当红偶像，但女性偶像的存在感还是要大过男性偶像。”
不仅如此，因为曰本这个国家本身对待男女的不同态度，以及女明星过短的职业黄金期别说是偶像，男演员能从二十演主角演到老，但是大部分女演员花期一过就得去演婆婆妈妈的配角。强如吉永小百合，人到中年时，也沉寂过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本身就是贩卖自身魅力的偶像这一职业，女偶像和男偶像更是难以相提并论。
或者可以说，如今大众对于女偶像的狂热追捧，以及十几年来层出不穷不停更迭的国民女偶像，之所以会这样，正源于女偶像“短命”的特性。
“所以，女性为主角的乐队，天生就有这么一个优势，首先因为本身在构成上就不是那么的传统，所以也大可不必遵守传统乐队的风格。”
岩桥慎一说，“再者，她们可以自在的借鉴偶像的演出风格，丰富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现力，增加演出的‘可观性’，时代不同了，现在是追求视觉听觉双重享受的时代。”
“偶像兴盛了十几年，是大众早已经看惯了的事物，通过借鉴偶像的舞台风格，对已经习惯了偶像的观众来说，女子乐队变得更容易‘入口’了。对于年轻人来说，乐队也可以变成‘时尚’的东西。”
“但是，偶像和乐队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职业，所以，虽然在女子乐队身上看到偶像的影子，可她们的内核还是乐队，是和偶像完全不同的新鲜事物。所以，在入口以后，观众尝到的，仍旧是全新的东西。”
渡边万由美听明白了。
岩桥慎一打的是借偶像的力打偶像，走偶像的路让偶像无路可走的主意。联系他的出道大作，让正统偶像去毁偶像人设……可以，这是他能想得出来的主意。
“有点卑鄙，岩桥桑。”渡边万由美一笑。
这反应，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没有真的觉得他卑鄙。
岩桥慎一也微微翘起嘴角，“其实，是活学活用偶像的经验。毕竟，十几年来，业界一直在研究偶像包装这回事，可以说，全世界没有比曰本更懂得包装偶像的了，这些宝贵经验，正值得吸取。”
小小开了个玩笑，他再度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正色道：“接下来取代偶像的若是乐队，那么，事务所比起继续执着偶像，不如抓紧这个机会，成为先行者。”
“乐队这方面，女性还是弱势。但是，这种种优势，让我认为如果专注女子乐队，一定大有可为。这个女子摇滚音乐节前所未有，一旦成功举办，必定吸引外界的目光。渡边制作大可趁此机会，把这些目光吸引过来。”
先立一个全力支持女子摇滚的设定，这个老牌的，锋芒不再的事务所，在地下音乐人那里，也就重新拥有了姓名。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最重要的。
渡边万由美认真听完了他最后的话，思忖了一会儿，看着岩桥慎一，说：“很好。”
088. 霸道总裁
nokko受到岩桥慎一的“煽动”以后，和经纪人森口多次表示出对这件事的兴趣，一来二去，森口就把这个企划报告给了渡边万由美。
不得不说，一直树立着改革派形象的渡边万由美，干脆果断的行事风格，深得一部分职员之心，在事务所里也颇有威望。
渡边万由美在听了这个企划以后，想到把支持这个企划的岩桥慎一叫来，正面听取他的意见，本身就表明了她的一部分态度：她对这个女子摇滚音乐节很有兴趣。
乐队潮流方兴未艾，改革派的渡边万由美，不会不知道这时候积极参与进来的好处，不管是从事务所切实的利益还是树立新的形象，哪个角度看来都是绝佳机会。
岩桥慎一的想法，不仅迎合了渡边万由美的想法，还提到了一个连她自己之前也没有想到的点：从偶像的身上汲取养分来打开局面。
这个把“不值钱的小人物”挂在嘴边的青年，也确实践行着自己的话，一直以来都发挥着自己小人物天马行空不受拘束的智慧。
从松本明子的转型，再到现在对女子摇滚音乐节的看法，渡边万由美在岩桥慎一的身上，看到了一簇创新进取的火种。
“岩桥桑，你的想法很好。”渡边万由美说，“所以，现在能安排你一件事吗？”
“是的。”
“把你刚才的想法整理出来，起草一份关于女子摇滚音乐节的企划，然后送上来。”渡边万由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我们认真商讨一下。”
这时，她已经不再是和岩桥慎一畅所欲言的渡边万由美，而是雷厉风行的第一制作部的负责人了。
岩桥慎一被二小姐的话给绕了一下。
这件事，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才对吧？他犹豫了一下，提醒道：“这件事由我来做，是不是越界了呢。”
“不要紧。”渡边万由美说，“你大胆做，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听听，这霸道总裁一般的发言。
继吉田美和把他当成被包养的小白脸放出豪言壮语以后，又来了霸道总裁渡边万由美要替他撑腰。
变化的是展现实力的人和方式，不变的是这个拿了女主角剧本的岩桥慎一。
行吧，女主角剧本就女主角剧本吧，霸道总裁都这么说了。
“是的。”岩桥慎一答应下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渡边万由美再度微微一笑，“那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岩桥桑。”
show-ya是1985年出道的全女班乐队，成员实力拔群，并非只是卖个噱头，而是真格的技术派。
几个姑娘下了台卸了妆，看着也都挺文静的，跟普通的妹子没什么两样，其实玩的还是重金属和硬摇滚，所谓人不可貌相。
主唱是寺田惠子，唱功惊人，爆发力和破坏力都是一等一的，曾经有乐评人士，在评价她的唱功的时候，说了一句：“姑娘，你真是条汉子！”。由此可见她的霸道。
唱起歌来汉子荷尔蒙爆表的寺田惠子，同时也是show-ya的核心人物，对于音乐颇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乐队出道前，曾在地下音乐圈活跃，虽然出道后销量不显，但是过硬的技术还是征服小众狂欢的乐迷们的心，积攒了良好的口碑。
有感于最近活跃着的女性乐队不断增加，寺田惠子于是萌生出了举办一个全女子摇滚音乐节的想法，通过一场音乐节增强女子乐队的存在感。
这个计划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寺田惠子认为，音乐节要想获得更多的影响力，就应该选择大一些的，有代表性的场地，但是，人气没出圈，又刚出道没多久，资历也浅的她人微言轻，唱片公司那边，对她的想法并不支持。
在地下音乐圈，实力就是话语权。
其实，商业世界也是个实力换话语权的世界，只不过，业界的实力分为多种，而某些能让她如愿以偿的实力，正是她极为欠缺的。
为了打破这个局面，寺田惠子想到拉拢更多的同伴到自己的阵营里。
她本身交游广阔，在乐界的朋友很多，不管风格流派是否相同，只要个性合得来，对音乐有热爱也有追求，都在她的结交范围之内，和nokko的友谊也是如此建立的。
当时，在一起聚会喝酒的时候，寺田惠子带着寻求帮助的心态，对nokko提起这件事，nokko虽然表现的有兴趣，但受限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后续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女子摇滚音乐节的企划陷入了僵局。寺田惠子无可奈何，但也不愿意放弃。正在找寻新的出路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这一天，nokko联系寺田惠子，见面以后，兴冲冲的对她汇报了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事务所，有支持这个音乐节的计划。”
“真的吗？！”乍听到这个消息，寺田惠子顿时喜笑颜开。
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有渡边制作出手相助的话，卡在这里的企划，就一定能顺利进行下去。
“当然是真的了，这次得到了万由美桑的支持。”渡边制作内部，私下里习惯直呼两位大小姐的名字，而非她们在事务所内的职务。
“邀请nokko酱也参与进来，这个选择真是太棒了。”寺田惠子高兴完，感慨道。虽然是以调侃的语气说这话，但也实打实的是真心话。
“要感谢，还是得谢谢我们事务所一名姓岩桥的经纪人。”nokko说，“之前，和他见过一次，凑巧聊到这件事，他也很赞成这个活动。这一次的企划书也是由他递交的，万由美桑被他说服，在事务所内支持他，最后顺利通过了。”
“这位岩桥桑是何方神圣？”寺田惠子听了nokko的描述，觉得有意思。
“是位非常有能力，深得万由美桑信任的经纪人。”nokko卖了个关子，“万由美桑属意他来担任这次音乐节渡边制作方面的代表，所以，之后惠子桑应该会见到他的。”
“到时，我可要当面对他表示一下感谢。”
“别吓到他就好，”nokko想到寺田惠子大姐头豪放的作风，半开玩笑的提醒道。
089. 走一小段
作风豪放的寺田惠子小姐姐会不会吓到岩桥慎一这还是个迷，但是，岩桥慎一却是实实在在的被霸道总裁渡边万由美给吓了一跳。
女子摇滚音乐节假如要参与进来，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众多，不是在第一制作部内一锤定音就可以的事。岩桥慎一在渡边万由美的授意下起草了提案以后，渡边万由美在隔周的董事会上发起了这个企划。
早就和岩桥慎一沟通过，渡边万由美胸有成竹，条理清晰的阐述着这个音乐节前所未有的良好机会。
渡边制作起家时，根基就是乐队。这使得主事的渡边美佐本身就对乐队有着天然的好感，听了女儿的想法，又切实看过企划以后，对于这当中的内容也非常的感兴趣。
前人未有的女子摇滚音乐节，想到这点，已经年老的渡边美佐，甚至又产生了那么一点几十年前，事务所草创时期的热情。
渡边万由美所阐述的关于这个音乐节的好处也显而易见，高层们也就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几乎是全票通过。
但是，企划通过的虽然顺利，却在接下来的任命环节产生了分歧。
吉田美树想要把这件企划全权交给企划部出身，历任过the tigers、天地真理、小柳由美子等等事务所王牌的老资格经纪人大津修作来全权负责，但是渡边万由美却极力举荐，希望能提拔岩桥慎一来负责这件事。
理由也很充分，企划案是他做的，这件事绕开他不成。
“岩桥慎一？”
“就是松本明子的那个经纪人。”吉田美树跟母亲解释道。
渡边美佐点头，“哦，是他。”
渡边美佐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听说过有个经纪人策划了松本明子的转型，但是反过来，她却跟大津修作是老熟人，很信任他的能力。
高下其实立刻就能决断出来，但是渡边万由美那样的保举他，让渡边美佐不能不关注到这个人。
散了会以后，渡边美佐让秘书送来了岩桥慎一的履历。
二十岁，静冈县立高等学校毕业，三月入社，无相关工作经验，一接手松本明子，就筹划了她的转型……这份履历干净的过分，正因如此，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非常的厉害。
渡边美佐用内线电话通知渡边万由美，让她过来。
渡边万由美到了以后，渡边美佐单刀直入，问她：“松本明子的企划，是由你全力支持着的吧。”
“是的，社长。”
这么说来，渡边万由美是岩桥慎一的伯乐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渡边万由美又替他争取，“我对岩桥桑的能力非常清楚……再说这次的企划也是交给他来制作的。”
渡边美佐眉头一动，想皱眉又忍住了，“不止是能力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事务所内建立起的资历和出身的秩序。否决吉田美树的提案，放弃起用老资格大津修作，用渡边万由美举荐的新人，锋芒太过了。
渡边万由美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通过了渡边万由美提出的企划以后，吉田美树立刻表态让大津修作来主事，这本身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可偏偏渡边万由美又立刻举荐了岩桥慎一。
君是君，臣是臣，亲姐妹更要遵守规则……可到底还是觉得不甘心因为这种理由低头。
“社长，”渡边万由美想了想，又开口了，“我觉得岩桥桑和父亲很像。”
“什么？”渡边美佐叫女儿跳脱的话吓了一跳。
“我和他畅所欲言，聊到关于业界小人物的智慧，也交流了关于音乐节的事。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行事作风和一些想法和父亲很相似。”
“我想到父亲和母亲也是从微末时起家，所以才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扑灭这样珍贵的火种，即使现在渡边制作成为了大事务所，也不能在论资排辈当中，淹没小人物的话语权。”
渡边万由美最尊敬渡边晋，这是身为母亲的渡边美佐清楚的。所以，对于小女儿能说出岩桥慎一像渡边晋的话，让她在心里感到惊讶。可见女儿有多么看重这个人。
想到这，渡边美佐道：“万由美，让那个岩桥过来，我见一见吧。”
渡边万由美心里一松，“是。”
霸道总裁的妈妈突然要见他，岩桥慎一觉得这事儿发展的方向有点怪。
往社长办公室去的时候，他在心里瞎琢磨，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企划案惹恼了大老板，所以把他这个迷惑了霸道总裁的罪魁祸首叫过去，一进门，先把一张支票甩在桌上：“给你一千万，离开万由美。”……这样吧？
没事瞎找乐的岩桥慎一，自动忽略了自己跟渡边美佐见过面，并给还被渡边美佐问过话的事。连吉田美树都不记得他了，渡边美佐这样日理万机阅人无数的大佬，更不会特意记得会场里的小人物。
可偏偏……渡边美佐还真就记得他。
岩桥慎一刚进会议室，渡边美佐看见他的正脸，就觉得面熟。想了想，记起来曾经在布施明巡演的动员会场见过他。
年轻时是以乐队经纪起家，从最底层做起的渡边美佐，阅人无数不假，眼光毒记性好也是真。做这一行的，对记忆力要求极高，能成为其中的翘楚，渡边美佐有她的过人之处。
认出他来以后，渡边美佐觉得有点地方不对劲儿，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于是不动声色，没有甩他一张支票，也没有责问他关于企划案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些问题，就放他走了。
离开前，站在渡边美佐身后的渡边万由美冲他使了个眼色。
等岩桥慎一退下，只剩下母女两个，渡边万由美问母亲，“您觉得他怎么样？”
“还好。”渡边美佐说得含糊。也没多留女儿，聊了几句，就放她出去了。
渡边万由美走出会议室，岩桥慎一果然在外面等着，看来是刚才使的眼色奏了效。渡边万由美叫他，“一起走一段吧，岩桥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