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
“桃子酱这次挺豁得出去的。”
中森明菜和菊池桃子私下没什么交情，倒是时常在工作场合同她相遇。不管是同台时菊池桃子的表现，还是她本人出道以来的人设，跟电视剧里角色的反差都挺大的。
“不过，菊池桑在电视剧里的扮相倒是挺漂亮。”那副扮相，演受欢迎的时髦都市女性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出演这么个反差感十足的角色，可见菊池桃子转型的决心之强。
上升期的时候多方尝试，开始卖不动了以后就开始转型，转型不成，就去新的领域找找出路，最后如果还是翻身无望，那就躺平接受，等着过气到底。
无非就是这样的演艺之路。
“相比之下，”岩桥慎一说，“海报上的中山桑看起来就很普通。”
用不着解释，光听他这么说，中森明菜就想得出他的唱片公司里现在肯定张挂了不少这部电视剧的海报。
约定俗成的业内惯例。
她只要回忆研音和华纳每逢力推的歌手和演员有什么大动作时，必定挂满公司的海报，就对他公司里现在的情形清清楚楚。
“美穗酱真人又漂亮又可爱哦。”
中森明菜替中山美穗说话，“不过，电视里的妆容是有点不太适合她。”想了想，“大概因为她演的是时髦的普通女大学生的缘故。”
资深电视爱好者中森明菜，对电视剧的套路也颇有自己的了解，一下命中重点。
帅气外向的男一号、条理闷骚的男二号、让女主角一见钟情的魅力大叔，外加一个对男主角有点意思的比她还要光彩照人的女二号……
标准的传统偶像剧套路。
偶像剧里时髦的普通女大学生，重点不是时髦，而是“普通”。比起漂亮，可爱、个性好更重要。
这样的电视剧，女主角如果各方面都无可挑剔，观众反而不容易看下去。
懂打扮，可爱但不是那种回头率百分百的女孩子，这样才比较有代入感。如果女主角光彩照人如同女明星，人物的形象就立不起来。
不过，千挑万选出来的偶像演员，相貌肯定甩普通人好几条街。但是，如果真的找个相貌平平的演员来当女主角，观众也不会买账。到头来，还是要在服装和妆容上下功夫。
女主角负责普通，至于美美美这件事，自然交给女二号来负责。反正不管女二号是恶毒还是大度，在相貌上的回头率不会低。
随着剧情的进展而成长，这才是主角。反而是配角，即使一开始是完成品也无妨。
再说了，如果女二号是情敌的话，女主角战胜的对手越是强大，成就感也就越强。
“头头是道的。”岩桥慎一半是玩笑，半是称赞的对她说。
中森明菜被他夸了，像个展示肱二头肌的运动少女似的，得意洋洋说起自己的事。
“我们家孩子多，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看的节目，就排了值日表来掌握遥控器。两个姐姐都喜欢看电视剧，不过她们的口味和我不太一样。”
她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诉他，“所以，陪着看不感兴趣的电视剧时，我就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对剧情发表感想。”
然后就在养成了这么个小习惯的同时，顺便还对电视剧的套路清清楚楚。
岩桥慎一想起刚才她转述电视剧情时夹杂的各种评论，调侃一句：“大概能想象的到。”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中森明菜要掩饰害羞似的笑起来。
“这样的剧情，主妇们看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说不定看的挺开心的。”岩桥慎一顺着她的话往下考虑，“因为是离自己稍微有点远的生活，反而想象起来比较方便。”
如果真的过着这样的生活，大概要么挑一堆毛病出来，要么就因为跟自己的生活太贴近完全没有看下去的**。
“不过，”她有感而发，“桃子酱那样的女孩子，因为太可爱了，就算她演的是轻浮的角色，看的时候，也总给我一种‘不是那样’的感觉。”
菊池桃子要是听到这样的评价，大概会有点失望。
毕竟是下定了决心要转型，才要接反差这么大的角色，如果到头来还是给人“不是那样”的印象，那这个转型就实在谈不上成功。
只是不知道，中森明菜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本身对菊池桃子有些了解，所以才出戏，还是因为确实“不是那样”。
大概是职业病，岩桥慎一对她转型的决心，首先想到的是，这么豁出去，看来她的公司觉得她在歌手的领域已经到头，只能退不能进了。
“说来，明菜桑唱歌的时候，挺像演员的。”
聊着要转型演员的偶像歌手，岩桥慎一想起她看演出时的印象，随口提了一句。
中森明菜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哎”了一声。
“在演出的时候，似乎有事先在心里设计过每一首歌的剧情，又演又唱的。所以，时常有种在看舞台剧的感觉。”
岩桥慎一说她，“就算说你有舞台剧演员的经历，大概也有人相信。”
“没有那种经历哦。”中森明菜孩子气的回了一句。
岩桥慎一叫她的语气给逗笑了，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建议，“如果有兴趣，又有合适机会的话，尝试一下似乎也不错。明菜桑和舞台很搭调。”
他本来是闲聊才说起来，话说出口，倒是真觉得她如果能尝试一下也不错。
“演舞台剧？”
中森明菜的反应，看来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领域。
当然，这也和像样的舞台剧门槛颇高有关。
准确来说，舞台剧本身的门槛很低——如果把那种小剧场也算上的话。下北泽的小剧场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场戏上演。
但如果是名家名作，那这就是专业舞台剧演员的领域了。
一个音乐明星，被电视台邀请去演黄金档主角的概率，可要比被舞台剧名家邀请去演名作主角的概率高得多。
“我肯定不行的……”
她嘀咕了一句，倒是没有对这个提议表现出反感或是坚决不演的决心，真要说，流露出更多的是不自信。
岩桥慎一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差不多就打住了，没再往下说。
以中森明菜的个性，真要演舞台剧，首先作品质量要过硬，再考虑她的咖位，只能演名导演话题作。
而且演舞台剧跟演电视剧还不一样，进了剧团，其他工作的进度都得受影响。光是其他工作停摆，事务所就很难支持她去演这个。
稍微一考虑，难度就挺高的，还得负担万一演出反响不好被批评的风险。
着实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既然不是立刻就有眉目的事，当闲聊提一提无妨，再继续纠缠也没意义，所以，他就此打住。
不过，他一说舞台剧，倒是把中森明菜的回忆给勾起来。
“我小时候学芭蕾，芭蕾教室的老师说，有芭蕾基础，又喜欢唱歌演戏的孩子，去考宝塚的音乐学校很合适。要是去了宝塚的学校，现在说不定就真的是舞台剧演员了。”
会想起这些，是因为小的时候，在练习芭蕾舞的时候，也曾经想过演舞台剧这件事。虽然梦想还是成为歌手，但并不妨碍她对“舞台剧演员”这个角色产生好奇与些许向往。
她说着一笑，“话是这么说，不过因为我家里很穷，所以是不会去考的。”
宝塚那地方，不仅学费昂费，还有众多千金大小姐扎堆，有钱人家不仅喜欢从宝塚毕业生里挑选优秀新娘，还喜欢把自家的孩子送去培养成优秀新娘。
对一些有钱人家来说，宝塚跟新娘学校差不多。
但是，千金大小姐扎堆的地方，飞扬跋扈的大小姐也多得是。再加上宝塚严苛的上下级前后辈制度，前辈几乎对后辈为所欲为，贫穷少女去了，生涯肉眼可见的hard模式。
说起家里以前很穷，中森明菜神态坦然自若，既不对自己的出身难以启齿，也没有一朝发达后的人在旧事重提时微妙的自矜。
这副模样，让岩桥慎一想起她说自己是商店街孩子时微微得意的小表情。
“要是家里有钱，把你送去了宝塚，可就没有现在的‘中森明菜’了。”
取而代之的，也许是个宝塚不知名的小演员，也许是个宝塚舞台剧新星，用着或是酷炫狂霸拽或是真人玛丽苏的艺名。
岩桥慎一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改为拉住她的手，“所以，还是现在这样就最好。”
“现在这样就最好……”
中森明菜重复一遍，笑起来，“是慎一君才会说的话。”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在心里感谢岩桥慎一不否定她过去，而是告诉她“现在最好”的体贴。
当不成宝塚明星，看宝塚的演出，当个观众也不错。
“其实，”她一半是为了岔开话题，一半是真的想到件事，笑眯眯的说，“刚才夸美穗酱又漂亮又可爱的时候，我心里想，要是慎一君接上一句‘但是在我心里你更漂亮更可爱’的话……”
她自己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不过，慎一君说不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是吗？”
岩桥慎一仿佛明白了自己在中森明菜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也一并了解到说着这些话的中森明菜在渴求什么。
她使劲儿点头，“是的。”
话说出来，又觉得像是在怪他不解风情，赶紧解释，“不过，虽然这么说出来了，但我并没有不高兴。”
就是有点想被夸而已。
心里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句，“明菜桑当然很美。”
“哎？”
中森明菜去看岩桥慎一。没想到会被他给突然袭击。
两人一时面对着面。
岩桥慎一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又漂亮又可爱，这些当然不用多说。”说到这，语气一顿，“而且，腰也很细。”
中森明菜听到这一句，忍俊不禁。被岩桥慎一夸腰细这件事，每次想起来，她心里都热乎乎的，忍不住要笑。
岩桥慎一把她的笑容看在眼里。
暗淡的街灯下，为他的话笑弯了眼睛的中森明菜，看着十分动人。发觉到岩桥慎一在看她，中森明菜眯起眼睛，盯视着他的脸，一副孩子气的天真表情。
岩桥慎一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她的眼睛。他心里什么都没想，就觉得那双眼睛笑起来又漂亮又好看，被她吸引。
被他给突然袭击了一下，中森明菜始料未及，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
岩桥慎一把她的意外也看在眼里，慢慢把话说完，“又漂亮又可爱，腰也很细，我可不是因为要哄你才这么油嘴滑舌的。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抱你，说你可爱。”
第一次听他说“喜欢”。
不管心里如何清楚，又有着怎样心照不宣的默契，果然还是听到清清楚楚的“喜欢”时，感情得到回应这件事才最为清晰。
终于听到他说“喜欢”。
中森明菜就算心里知道，也感觉得到他的感情，但真的被清楚告白，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既是“果然如此”，又是“早该到来”，还有“我都知道”。
她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到头来，只是笑而已。一时想不到怎么表达，干脆下意识抬起手来，敲了一下岩桥慎一的肩膀。
表白以后先挨揍？？
岩桥慎一故意逗她，“这反应，我说了奇怪的话吗？”
中森明菜摇摇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像是要重新认识他一样，盯视他的脸。这么互看了一会儿，岩桥慎一对着她张开胳膊。
中森明菜顺从地被他抱在怀里，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才仿佛回过神来，理清楚了思路。
“慎一君。”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安静看着他。
岩桥慎一接受她的目光，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先凑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轻声问：“什么？”
被亲了一下，中森明菜笑眯眯的看着他，“往这边一点。”
她指挥道。
“嗯？”
“再近一点……”中森明菜对他说。
555. 相互保护
往这边一点，再近一点。
中森明菜像个不讲理的指挥，对着他下达指令。
“再近一点？”
岩桥慎一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脸，听着她没前没后没章法的话，有点好笑。不过，还是听她的话，弯下腰，和她额头抵着额头。
额头贴着额头，脸对着脸。冬天的夜里寒风冷峭，正因如此，吹过来的呼吸落到脸上，格外热乎乎的。
这道呼吸，这份热度，还有发号施令后扬起调皮弧度的嘴角。
中森明菜忽然一偏头，把脸颊贴上岩桥慎一的脸。
冬夜在外面压马路，寒风把两个人的脸都吹的冷冰冰的。但是，贴在一起之后，要不了一会儿，冰凉的脸颊，就渐渐温暖起来。
脸紧挨着，中森明菜的呼吸吹到他耳际，痒痒的。
“另一边也暖和一下……”中森明菜嘀咕着，又用自己的另一边脸颊，贴上岩桥慎一的另一边。
其实只要一分开，脸颊就又会变得冷冰冰的。但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做徒劳的事。倒不如说，是在这种“徒劳”当中，找寻到撒娇的乐趣。
“像在故意捉弄人一样。”岩桥慎一忍着笑，吐槽她。
“什么？”中森明菜故意装傻。
一说话，热乎乎的气息，又都落到他耳边。
这道呼吸，这份热度，还有孩子气的轻言细语与恶作剧的狡黠。
岩桥慎一忽然偏了下头，脸颊离开她的脸颊。但很快又凑过去，嘴唇贴上她的嘴唇。
中森明菜闭上眼睛。
被风吹过的冰冷的脸颊，还有紧紧相贴的温暖潮湿的嘴唇。
分开以后，她抓着岩桥慎一的胳膊，又把脸颊贴上他的脸颊，“我可不是因为想要捉弄你才这么做……”
她故意学舌似的，模仿岩桥慎一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
岩桥慎一明知故问。
中森明菜被他一问，直发笑。心里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越是这样反而越高兴……岩桥慎一知道她问题的答案，也就代表，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
“是因为喜欢你。”她猫咪似的轻轻蹭他的脸。
中森明菜说出答案，一下离开岩桥慎一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她说着，往岩桥慎一这边迈进一步。
……
两人又原路返回。
走过豪宅的围墙，把树木投下的黑乎乎的影子踩在脚下。听到一点细碎的声音，中森明菜停住脚步，四下看看。
岩桥慎一也陪着她东张西望，心里一下冒出个念头，该不会被记者给跟上了吧？
中森明菜“啊”了一声，抬起头，“是树枝之间发出来的。”
“是嘛。”
岩桥慎一应了一句，也跟着抬头看看。
中森明菜给了个肯定的回答，想到些什么，笑了起来，“刚才还以为，是被周刊的记者桑给发现了。”
岩桥慎一也笑，“我刚才也这么想。”
不过，他没有敏感到因为一点细碎的响动就想到狗仔，是被她的反应给提醒了的。在跟狗仔打交道这件事上，他拍马也追不上桃浦斯达。
事情想到一块儿去，两个人一起发笑。
“要是真被拍到，那我就要体会一把上周刊头条的滋味了。”
岩桥慎一和她开玩笑，说的倒也是大实话，毕竟跟他一起被拍到的人可是个桃浦斯达，不论哪家周刊拍到，都得安排个头条待遇。
“有希子看了新闻，绝对也会吓一跳。”
“说不定立刻就会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也许好一阵都不会理我们呢。”岩桥慎一陪她发散思维。
“到那时候，”中森明菜说，“要好好向有希子道歉才行。”
“这个当然了。”岩桥慎一答应。
不仅要道歉，还要向她道谢。中森明菜心里悄悄想。
中森明菜想到的是冈田有希子的反应，岩桥慎一却想到她事务所那边可能会有的反应，“到时，你们的研一郎桑说不定要亲自找上门来。”
他半开玩笑。
“慎一君和研一郎桑好像很熟。”
中森明菜想起自己曾经在事务所举办的新年招待会上遇到过岩桥慎一，那时担任介绍人的就是野崎研一郎。
“研一郎桑就在乐队天国的制作组里。”岩桥慎一说。
但更早认识，是在热海，渡边万由美带他去参加的招待会上。
如果不是渡边万由美跟野崎公子是大学的前后辈，就没有机会把乐队天国的企划书送到研音。
如果没有制作乐队天国，就不会跟野崎公子有交情，大赏事件的时候，他就没办法做到那么周全。
人生的骰子转来转去，哪想到转出的是这样的点数。
“对哦。”
中森明菜被他提醒，才想起来。她告诉岩桥慎一，“我现在还会提前设定好录像机，把乐队天国给录下来，有空的时候看。”
“这么喜欢乐队天国吗？”岩桥慎一问。
她点点头，“时常能在节目里看到眼前一亮的乐队，当然，也有那种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想‘都在搞些什么啊~’的奇怪的表演。很有趣。”
“而且制作人还是慎一君。每次听到吉田建桑在点评的时候拿你开涮，我都很开心。”
照这么说来，她会特意去看月九电视剧，即使肚子里装了一堆要吐的槽也还是看到最后，恐怕也是因为电视剧的主题曲是岩桥慎一制作的乐队演唱的。
“托吉田桑的福，我好像还得了个‘画外的岩桥君’这样的绰号。”岩桥慎一自己提起这个不酷炫且没牌面的花名，有点牙酸。
“画外的岩桥君。”中森明菜笑得厉害。
好吧，被女朋友往伤口上轻轻撒了一点盐。
不过，虽然中森明菜喜欢看吉田建拿他开涮的环节，但是，岩桥慎一却已经和渡边万由美准备好了从节目里退出来。
从大阪回来以后，两个人就按先前说好的，岩桥慎一不出面，渡边万由美负责去跟周防郁雄和解，把这档节目当成诚意送出去，而他则负责准备新节目的企划书。
一个负责对外解决威胁，一个负责在内准备新企划，并且都认定节目不会长久。乐队天国这档节目的命运，早就在暗中决定了下来。
权衡过利弊以后，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果断选择了放弃乐队天国。
现在，看中森明菜以观众的身份这么喜欢这档节目，近距离接触观众，岩桥慎一才对将要亲手毁掉乐队天国这件事，真切感到了“可惜”。
“不过，”
中森明菜忽然把话题拉回来，”要是真的被记者拍到，让慎一君上了头条，要是真的那样，那就对不起了。”
她说完，冲岩桥慎一做了个顽皮的表情。
但夸张的反应，倒像是在掩饰某种不安。
刚才，把树枝的声音误当成是被人跟拍的时候，中森明菜真的担心过。虽然跟岩桥慎一两个人拿这件事开玩笑，但心里并没有放下。
岩桥慎一虽然在台前披马甲扮长颈鹿，但主要的身份是幕后黑衣人，为他在业内赢得名气的也是制作人的身份。而对幕后人士来说，曝光度这种东西相当多余。
不但多余，还会因为恋爱对象是个桃浦斯达，反过来受到影响。
岩桥慎一倒是心大，“上头条的机会也不是谁都有。……再说，还能吓有希子一大跳呢。”他觉察到中森明菜的不安，活跃气氛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想到会被拍到，第一反应是向他道歉，这样的中森明菜心里想什么，岩桥慎一清清楚楚。
她并不在乎被人知道他的存在，反倒担心因为她的缘故他会受到伤害。
如此的心意，让岩桥慎一觉得感动。
可真要说起来，跟一个小制作人谈恋爱，一旦曝光，对中森明菜来说也毫无好处，大概率也会收获一堆有的没的，还有粉丝、公司那边怎么看待，给她带来的也是切实的麻烦。
虽然嘴上从来没说过，但岩桥慎一自有要保护她的意识，把见面的地方定在办公室，又跑来富人住宅区压马路，都是如此。
但是，真要有了被拍到的那天，既然要和个桃浦斯达谈恋爱，他自然也做好了会被狗仔跟拍，自己的名字照片与生平履历被登载在杂志上的准备。
除此之外，还要承受有可能的非议，接受会被看作是“格差恋爱”——通俗一点就是“软饭真香”的现实。
毕竟中森明菜是个真格的桃浦斯达，已经预定了会成为大物的那种，而他才只是个有点名气的年轻制作人。
不过确实挺香的……
当然，是说她今天身上的香水味。
中森明菜为他的话而笑——但比起玩笑话好笑，倒不如是他话中传达出的豁达态度让她心里放松了许多，所以才会笑。
岩桥慎一不在乎被周刊拍到，也并不将被曝光视作是麻烦。
这样的态度，让中森明菜心里有底。
“我想保护慎一君……”
不过，她只在心里想想，没好意思把话说出来。
对着一直帮助她的岩桥慎一说想要保护他，中森明菜说不出口。何况，他可能会面临的非议，还不是她带来的吗？
不想因为和她恋爱的缘故，让岩桥慎一变成媒体追逐八卦的焦点，受到中伤与诽谤。但是，如果真的有被拍到的那天，她也会大方承认。
虽然没有把这个话题给深入聊下去，不过，中森明菜倒是先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从相互保护这点来说，决定交往的这两个人，都挺有豁出去的觉悟。
……
月九电视剧的收视率出来以后，富士电视台那边也传了一份到唱片公司这边。就算只是负责主题曲的演唱，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电视剧关系方。
毕竟，在zard的出道单曲封面上，主打歌下面，还印着“富士台月九电视剧《恋上你的眼睛》主题曲”这样的句子。
第一集的收视率是19.8，即使是作为看板时段的电视剧来说，也是个表现不错的开局。中山美穗本身就正当红，观众缘也一向不错，参与演出的阵容里还有前田耕阳这样的超人气偶像。
除此之外，菊池桃子在电视剧里“大变身”，也作为话题，在开播之前炒了一番。
巅峰期作为清纯派当红过的菊池桃子，国民认知度不低，为这部电视剧贡献的话题度着实不输给中山美穗和前田耕阳的“当红男女偶像对手戏”噱头。
电视剧收视率高，就意味着有更多的观众听到了zard演唱的主题曲。
和收视率传真一起过来的，还有电视剧播完以后，电视台那边整理出来的，来自观众的电话内容。
“被询问最多的是菊池桃子桑。”
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俩人把收到的东西一分为二，再相互交换自己手里那份当中的信息，顺便交换相关的意见。
渡边万由美说，“菊池桃子桑在电视剧里饰演的角色，设定好像挺有冲击力的，因为跟一直以来的清纯派路线完全相反，所以观众们都挺在意。”
“不过，话题度虽然足够，对她演出的评价却挺两极分化的，要转型可不容易。”渡边万由美想起件事，随口一提：“菊池桑组过一支乐队，慎一君知道吗？”
“好像是叫什么‘朗姆’之类的？”岩桥慎一隐约听过。
渡边万由美纠正他，“是叫‘la·mu—’。”
“好的，la·mu—。”岩桥慎一知错就改，学生仔似的跟着重复一遍。
不过，连他这种整天跟乐队打交道的制作人都记不清楚名字的乐队，不用说就知道，“估计销量不怎么样。”
“该说是惨败才对。”
渡边万由美告诉他，“发了几张单曲，第一张还好些，之后都挺不入流，现在乐队实际上是已经停止活动的状态，乐手们都各行其是了。”
“唔。”
“转型做乐队失败以后，菊池桑的事务所好像把这次月九当成了背水一战。”
“难怪接了这么个反差强烈的角色。”
岩桥慎一嘴上说着，心里想起中森明菜转述给他听的剧情和观后感，有点担心，这次的转型可别用力过猛结果不讨好就行。
“la·mu—怎么样先放到一边。”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那份。
“现在的重点是我们的zard。”他说。
556. 第一人选
替电视剧唱主题曲来做宣传，自然是希望电视剧的收视率和话题度越高越好。
但收视率和话题度带来的关注，能分给主题曲、乃至演唱主题曲的乐队多少，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第一集结束以后，打趣电视台询问的各种电话当中，也有一些是问主题曲的。数量不是很多，不过，有夸歌好听的，有夸歌手声音清爽的，还有几条是称赞歌词写的不错的。
总之，关于主题曲，收到的反馈都是清一色的好评，连个中评都没有。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并不是因为这首歌的质量高到不管男女老少听了就叫好，而是因为主题曲这东西，在大部分观众看来，只不过是电视剧的点缀。
对不喜欢的观众来说，即使觉得不怎么样，也只会无视掉，不会特意打电话去跟电视台说“这主题曲真难听”。
反倒是觉得主题曲不错的观众，会因为喜欢这首歌，产生一种类似“偶然发现了路边的小花很漂亮”的惊喜，被这种惊喜感鼓动，拿起电话来，对电视台说“这主题曲选的不错”。
到头来，真正会付诸行动的，就是“绝赞好评”的这部分人。
所以，对岩桥慎一这边来说，关注的重点不是观众评价的内容，而是电话的数量。通过观众电话的数量，就能大概推测出每集电视剧播出以后带来的宣传效应有多少。
就第一集播出以后反馈回来的电话数量来推算，宣传的效应并不明显。
不过，才刚播完第一集，岩桥慎一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着急。电视剧一周一集，一播就是十周，这个宣传的周期其实很长，并非是个立竿见影的过程。
除此之外，他还另有考量。
眼下这个时代，电视剧的主题曲其实并不怎么被特别看重，很少会有特意为电视剧创作主题曲的情况。
但zard的这首《まっすぐに…》（一直向前），蒲池幸子在书写歌词的时候，知道这首歌要作为电视剧主题曲，还特意参考过电视剧的剧情进行了修改。
所以，这首歌的歌词，颇有一点为了电视剧量身打造的意味。
但是，只播出了第一集，剧情还没有展开的电视剧，观众还难以从中体察到这种用心。要等到电视剧继续播出，剧情完全展开，这首歌歌词当中的奥妙才能完全发挥出来。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在岩桥慎一心里，借由月九电视剧的宣传，这才刚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头。
如果把这第一集后的反馈看作是“开头”的话，那这个开局，就非但不让他觉得着急，反而感到“放心”了。
至少，一切都在掌握当中。
……
胖胖青年今天晚上做东，下班之前，岩桥慎一给饭岛三智打内线电话，让她先去准备车子——有兼职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反正，到酒豪家里去吃饭，喝几杯简直是一定的。
下了班，岩桥慎一坐进车里，饭岛三智发动车子，送他过去。
饭岛三智短期大学毕业以后，当了一段时间的普通上班族，后来入职酒井政利的个人事务所，给酒井政利当了三四年的办公室职员，工作能力颇得这位名制作人的肯定和赞赏。
但都市粉领族的花期本来就不长，快三十岁，没有结婚，还在当办公室职员的饭岛三智，算是个颇为另类的存在。
不过，办公室职员这样的工作，随便谁都能替代，且年轻的总比年纪大的好。
三十岁是个分水岭，既然打算继续在艺能界工作下去，饭岛三智也不满足于一直当个办公室职员，一直在伺机等待何时的机会。
当酒井政利表现出愿意把她介绍到艺能界的唱片公司工作的想法时，虽然被介绍来的唱片公司，是genzo这家刚成立的新公司，饭岛三智还是当机立断，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从业界名制作人的个人事务所转职到新成立前路未知的唱片公司，这极需要胆气。不过，饭岛三智在得知要被介绍来genzo的时候，丝毫没有产生动摇。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出于对酒井政利的了解。他极好面子，绝对不会把自己事务所的老员工介绍到一个没有前途的地方去。
刚入职唱片公司，饭岛三智还被安排去做办事员，做的工作换汤不换药，跟原来在酒井政利事务所时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在入职的当天，她就被老板叫去当兼职司机。
给社长当司机意味着什么，饭岛三智心中有数。
虽然相信酒井政利，不过，在饭岛三智入职前，还是暗中收集关于这家唱片公司的情报。在酒井政利事务所工作这几年，她也认识几个艺能界人士。
在入职以后，也跟公司的职员们搞好关系，旁敲侧击打听关于公司的事。
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不是秘密，渡边制作的女婿亲自把她送来唱片公司，这家公司的背后，有业界的老牌势力渡边制作的支持，最大的股东是渡边制作的二小姐。
而公司的核心人物，就是这个比她还年轻好几岁的社长。
岩桥慎一桑。
饭岛三智悄悄扫一眼后视镜，看了看后排这位过分年轻的“社长桑”。
可岩桥慎一虽然年轻，她却丝毫不会产生轻视——如果他是个出身极好的富家子弟，自然绝对不能得罪，若是他出身平平，那更值得谨慎对待。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做到社长的位置上，还是个制作偶像的好手，拥有这样才能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饭岛三智不知道这个年轻社长的脾气和想法，也不知道他后续打算如何安排自己，因而一切求稳，老老实实当她的没感情的司机。
但在私下里，她也观察、揣摩这个年轻社长，正如岩桥慎一让她当兼职司机，是为了观察她。
今天晚上，这位岩桥桑要去的是制作人秋元康的家。
饭岛三智把车子开进公寓的客用停车场，岩桥慎一下了车，去拜访胖胖青年。
……
胖胖青年家里，长长的餐桌上，自助餐的大盘子摆得满满当当，丰盛无比。
一桌大餐都是高井麻巳子一手操办，她自绝偶像之路，跟曾经的制作人闪婚，复出自然想都不用想，正因如此，反而一心都扑到家庭上面。
结婚以后一边当当家庭主妇抓住丈夫的胃，一边学点画画之类的东西拓展兴趣，偶尔跟小猫俱乐部时认识的朋友出去逛个街。
既然不是奉子成婚，二人世界过起来，总比三口之家轻松惬意一些。
秋元康在电话里吹嘘高井麻巳子厨艺飞速成长，光是看桌上的阵势，就知道所言非虚。
至于味道，不用尝也知道肯定不错。毕竟胖胖青年是出了名了嘴巴挑剔，在吃这件事上造诣颇深。
岩桥慎一跟迎接他的高井麻巳子寒暄两句，又去跟秋元康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慎一君。”
一阵子不见，秋元康好像又胖了一圈，一笑起来，眯起眼睛，看着更加油滑，更有那种不好对付的滑不留手的感觉。
“确实，好久不见。”
“最近慎一君估计忙得够呛。”说的是国丧自肃期的事。
秋元康的语气听着有点幸灾乐祸，也或许是他这副油滑的模样，显得他略带调侃的语气，也多了点不怎么样的意味。
不过，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可见两人之间已经够熟了。
这么隆重的一大桌，受到邀请的自然不止岩桥慎一一个。
家里有了个操持家事、做得一桌大餐的太太，秋元康自打结婚以后，时不时地，就邀请自己相熟的业内人士到家里来聚会。
岩桥慎一正跟他说着话的时候，又有客人到来。
没一会儿，受邀的四五个客人前后到来，都是电视台和音乐界的相关人员，其中有两个是岩桥慎一之前见过的，其余都是生面孔。
今晚到访的客人当中，并没有台前的人士。
两个岩桥慎一之前见过的人当中，一个是秋元康当放送作家时的后辈，另一个虽然见过，但其实只是打过一个照面。
是美空云雀事务所的工作人员。
之前，为了争取月九主题曲的宣传，岩桥慎一拜托胖胖青年给他和龟山千广牵线的时候，曾经在俱乐部里跟这个人打过个照面。
隐约记得，是秋元康接下了替美空云雀的新曲作词的工作。
聚会进行过半，到访的客人们分成两三个圈子，各聊各的。
客人们当中，有个东芝唱片的姓南川的制作人早就想认识岩桥慎一，正好见了面，拉着他聊了起来。
这种聚会，正好也是拓展社交圈的好机会。
岩桥慎一跟东芝唱片那边没来往，乐得多认识个人。都在乐界里混，不愁没有话题。交换完名片以后，南川制作人起了个头，两人聊起音乐制作的事来。
说了会儿话，秋元康到这边来。三个人聊了几句，南川制作人机敏，猜到秋元康是找岩桥慎一说话，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美空云雀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带了唱片过来。”秋元康说。
岩桥慎一心里早就有数，“是秋元桑为美空云雀桑作词的新曲？”
“没错。”秋元康点头，有点得意的跟岩桥慎一炫耀，“是支名叫《川の流れのように》（川流不息）的歌。”
“听歌名气势磅礴的。”
不过，岩桥慎一不关注演歌，也不知道美空云雀几时发行了这张单曲。真要说起来，对年轻一代来说，演歌已经是渐渐过时的东西。
对他这个外来人士来说，演歌之美更是无从欣赏。
得了个气势磅礴的评价，秋元康露出个有点骄傲的笑容，“美空云雀桑收到歌词以后，还特意给我打电话，称赞了这首歌。”
油滑的胖胖青年，在说起得到了美空云雀赏识这件事的时候，倒是意外的显得真诚起来。
“能得到美空云雀桑那样的人物承认，我这作词家的身份，总算名正言顺了一点。”
小猫俱乐部已经是过眼云烟，秋元康今后还要在业界混，要继续当作词家，能替大物歌手写歌词，既是对他作词家身份的肯定，也向外界证明了他能写“正经东西”的能力。
这么一首歌，对他来说可谓意义非凡。
话说回来，这个胖胖青年之所以不被当成是个正经作词家，还不是因为什么“香蕉的眼泪”“高中女生的水手服”之类的歌词写的太多的缘故。
岩桥慎一边在心里悄悄吐槽，边佩服他这个上能替演歌女王写歌词，下能带着小猫俱乐部开小火车的弹性。
不过，胖胖青年特意说这个，却也不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秋元康告诉他，“等会儿离开的时候，正好当作礼物，送几份唱片给你。”
美空云雀事务所的人特意来参加聚会，也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唱片一分发，他们这些人也得“自发”成为宣传人员。
当然，岩桥慎一来参加聚会，也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
“我又有个新点子想说给您听听看，秋元桑。”他说明自己这次的来意。
秋元康听到“新点子”，果真露出个感兴趣的表情，“又有什么新节目要做吗？”
“是的。”岩桥慎一说。
他特意来一趟，就是想拉拢秋元康，让他加入准备制作的整蛊节目的班底。
综艺节目这东西跟选秀节目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管是什么节目，不管看上去有多么自然，幕后都有台本存在——哪怕是选秀节目，每一期让哪个选手上场，这本身就已经是在进行操作了。
但是，综艺节目对台本的要求更高。
区别在于，选秀节目给的是个大概的方向，综艺节目则更为具体。
所以，选秀节目岩桥慎一可以独立把框架搭起来，但综艺节目，就需要有职业的台本作家一起合作，负责敲定每一个环节。
等到具体实施的时候，每一期的剧本，甚至具体到每一句台词，都需要有专人来写。
要做这么一档综艺节目，只指望某个人是绝对做不成、也做不长的。
岩桥慎一负责写了企划书，搭起了个大概的框架，决定好节目大概的主题，接下来，还需要有个帮手、或者说是盟友。
而秋元康是他心目当中的第一人选。
557. 打消疑虑
岩桥慎一认识的台本作家寥寥无几，而胖胖青年无疑是跟他最熟的那个。
不过，之所以把秋元康列为合作的第一人选，倒不是因为除了他以外无人可选。
如果只是找台本作家，在已经有了企划案，渡边万由美的事务所又准备好了砸钱的情况下，自然不是难事。
之所以选秋元康，还是因为在岩桥慎一看来，做整蛊节目，这个胖胖青年绝对有一手。
这种印象不是一天两天，他刚认识秋元康，被这个胖胖青年拽着征战银座和六本木的俱乐部时，就觉得这个胖胖青年既油滑又冷酷。
不仅如此，还颇有一种热衷于在捉弄了人以后，再以观察者身份旁观的恶趣味。
这点恶趣味，在先前秋元康接受他的提议，去跟富士电视台制作那档联谊节目的时候就体现无遗。
而现在，如果要制作整蛊节目，观察者的眼光、捉弄人的恶趣味，这些都必不可少。
正因为对此早有了解，这次要制作整蛊节目，在台本作家人选上，岩桥慎一才把这个胖胖青年列为了第一人选。
节目的框架岩桥慎一大概搭了搭，现在只是要劝诱秋元康入伙，用不着全盘托出，只要把节目的主题和大概的方向跟他三言两语说一说就行。
秋元康认真听了，眯起眼睛，“还挺有意思的。”
各种整蛊普通人，然后把他们的反应记录下来摊开在电视里，让观众既能代入整蛊者的身份看个热闹，也能因为被整蛊的对象是普通人，从而将自己代入被整蛊者的身份，想象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双面”整人。
这种带点恶趣味、让人现原形的节目，正是秋元康所喜欢的——毕竟，岩桥慎一也正是看准了这个胖胖青年会感兴趣，才会特意来找他。
“所以，秋元桑要不要考虑也参与进来？”
胖胖青年却不是个三言两语就能被煽动着入伙的人，“节目到时要和哪个电视台做？”
“事务所的渡边桑近来跟朝日电视台合作密切。”岩桥慎一回答他。
特意说这个，算是隐晦的告诉秋元康，这档节目是先由渡边万由美事务所出资，先把企划和最开始一两集的剧本拿出来，再去跟电视台谈合作和时段，而不是在最开始就通过电视台制作局来制作。
“朝日电视台啊。”秋元康若有所思。
胖胖青年是自由身，而非专属于某个电视台制作局的制作人，所以，岩桥慎一来拉他入伙，倒是不存在什么纠纷问题。
不过，这个胖胖青年自打入行之日起，密切合作的电视台是富士和tbs，在ntv也参与过几个节目，跟朝日电视台和东京电视台没有过来往。
这次要是答应了岩桥慎一，就是第一次参与朝日电视台的节目。
“这样的节目，要做的话，投入势必不小，又因为极度依靠台本，所以，要作为常规档播送，难度显而易见。”岩桥慎一开诚布公。
收视率在四大民放当中垫底的朝日电视台，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送了乐队天国这档黄金收视率节目过去。
随着乐队天国的成功，他们两个现在跟朝日电视台的关系也正不错。
有档u-miz出资的高收视率节目垫在那里，再拿新本子去跟朝日电视台协商，话自然比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好说，但越是如此，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越谨慎。
作为要依靠电视台吃饭的事务所，谈什么跟电视台的交情，这种话过于可笑，投入太大的节目，一次翻车，在电视台的风评好久都缓不过来。
再说了，不谈跟电视台的关系，事务所要真金白银投资，数额不小。
这次要做的是综艺节目，不能再像选秀节目那样，拿“选新人”当诱饵拉其他事务所也进来，不谨慎不行。
“不谈朝日电视台那边会不会出让档期，又会出让什么样的档期，事务所的渡边桑也担心，如果节目做出来之后反响不好，后续会有一堆麻烦。”
做综艺节目和选秀节目的不同之处，在这方面就体现无遗。
选秀节目即使收视率不怎么样，坚持做完半年的档期相对来说，在制作难度上比较容易。
但是综艺节目如果反响不好，那简直就是要一边掐着脖子往下做，一边等着熬到腰斩之日到来。
“所以，我和事务所的渡边桑协商了一下，打算先准备好一份最终内容约两小时的剧本，然后，拿着这份剧本和朝日电视台协商。”
岩桥慎一把他和渡边万由美的打算说出来，“先做一两期特别节目试水，再根据观众的反馈，决定要不要将节目常规化。”
当然，先做特别节目试水，对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来说还另有考量。如果特别节目的反馈非常好，一方面，朝日电视台会对把节目常规化信心更足。
另一方面，节目如果看着前景不错，去拉广告赞助的时候也会更有底气，更容易入广告商的眼。
“唔。”秋元康点点头，态度还是暧昧。
岩桥慎一没有立刻要个答案，“总之，还请秋元桑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能得到您的帮助，这个企划做起来，必定是如虎添翼。”
他的话绝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
……
过了晚上九点，来访的客人陆续提出告辞。
岩桥慎一不是最早走的，但也没有待到最后。临走时，他还一并带走了今天的纪念品——美空云雀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带来的单曲。
数量不少，拿在手里掂掂分量，总有个十张。
没办法，只能过后去“自发”为演歌女王做宣传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属于社交的一种。岩桥慎一拿到单曲的同时，已经在心里琢磨，要把这些唱片送去哪儿了。
东芝唱片的南川制作人和岩桥慎一一起告辞，两人各带着自己那份唱片。
岩桥慎一得知他是搭出租车过来，邀请他搭便车。南川制作人欣然接受，一点也不扭捏。两人下到停车场，饭岛三智在那里等着。
坐进车里，岩桥慎一嘱咐饭岛三智，“先送这位南川桑回去。”
南川制作人报上住址，“拜托了，司机小姐。”他语气爽朗，今晚留给岩桥慎一的健谈印象，一点也没变。
饭岛三智扮她的没感情司机，老实执行指令。
送南川制作人回去的路上，他照样话不少，除了音乐制作的事，还闲聊起些有的没的，这一开就合不上的话匣子，一方面是刚才在胖胖青年家里两人就挺聊得来。
另一方面，大概跟他喝了不少酒有关系。
“岩桥桑制作过偶像，现在又制作乐队，今后有没有制作solo歌手的打算？”南川制作人问。
“暂时是还没有。”岩桥慎一回道。
至今为止，他唯一想要推销的solo歌手，就是组团之前的美和酱。
“还以为能从您这儿得到点灵感呢。”南川制作人半开玩笑半认真。
他在东芝唱片负责的就是solo歌手的制作，是那种不负责创作，扎根录音室的音乐制作人。
“很遗憾。”岩桥慎一笑了笑，“在制作solo歌手这方面的经验为零。”……真要说的话，在地下时期想推销美和酱却惨败，这勉强也算是点经验。
“制作solo歌手又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南川制作人没取到他想取的经，虽说如此，倒也不介意，自己先有感而发起来。
“现在如果不是偶像，作为‘歌手’来出道，虽然不是出不了头，但受欢迎的难度不小。说实话，感觉上solo歌手如何受到欢迎这件事很玄。”
拥有令人瞩目唱功的实力派也好，懂得作词作曲的天分也好，这些都成不了决定的关键。
“真要说起来，这句话用到偶像或者乐队身上也适用。”岩桥慎一说。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艺能界里，出头这件事，从来都玄之又玄。
“这倒也是。”南川制作人一笑。
他是专攻solo歌手的制作人，聊起天来，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围绕solo歌手，对岩桥慎一来说，算是个能带来比较新鲜视角的新朋友。
南川制作人聊solo歌手的制作之道，未必是在跟岩桥慎一认真探讨关于solo歌手如何大受欢迎，不过，岩桥慎一却认真听着。
谁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
现阶段，唱片公司的目标是推销乐队，但不可能永远都专攻乐队这一形式。风水轮流转，演歌受到偶像挤压，乐队潮兴起后也必定会有回落的那天。
再说了，演歌当道时，也有大红大紫的歌手，偶像盛世时，也有红极一时的乐队。
乐坛总体上来说丰富多彩，而一家唱片公司如果想要走向正规，也不可能只推出一种类型的艺人，用乐队来起家，过后必定也将拓宽制作的范围。
岩桥慎一自己未必会亲自担任制作人去制作solo歌手，但自己必须要对solo歌手的制作之道有所了解。
而且，南川制作人的话，也让岩桥慎一若有所思。
他跟美和酱相遇的时候，因为solo歌手的路难走，所以才改为组乐队的形式。
自那之后，这几年间，男女solo歌手也有几个红人出现，虽然跟庞大的偶像队伍和热度日渐上升的乐队比起来，显得比较弱小。
solo歌手要走红确实挺玄，唱功一流的实力派，又或者词曲都能写的才子，这些都不能成为走红的保障。
被南川制作人带动，他也不禁思考，如果要制作solo歌手，重点应该是什么。
未雨绸缪。
……
送下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的南川制作人，饭岛三智调头，再送岩桥慎一回家。
走了个话多的，先前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一变，甚至让岩桥慎一有点不太适应。车里除了他就是饭岛三智，他下意识看了看她。
打定主意要当没感情司机的饭岛三智，安静开她的车。
岩桥慎一印象最深刻的女司机，还是他给森进一当男司机的时候遇到过的萌萌哒包子脸坂本冬美。
作为作曲名家猪俣公章的内弟子，坂本冬美显然备受老师器重，才被委以担任司机这一重任。
他从渡边制作辞职，结束了经纪人兼司机生涯后没多久，坂本冬美也结束内弟子兼司机的生活，由猪俣公章亲自保驾护航，如今已经是登场过红白歌会的演歌新星了。
自古司机出人才。
岩桥慎一心里琢磨着，半是出于打发无聊，半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饭岛三智，主动跟她搭起话来。
“工作做的还顺手吧？”
突然被年轻社长搭话，饭岛三智不慌不忙，从无感情模式切换成普通模式，“是的。”
搭上话茬，岩桥慎一有一搭没一搭，跟她随便聊一聊。也没什么主题，说点自己唱片公司的事，再问几句她在酒井政利事务所的事。
饭岛三智该听的听，把能说的都说了——她虽然之前一直在当办公室职员，工作经历不算复杂，但是，心里却自有些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她明白，一个酒井政利事务所里工作了好几年的职员，突然被介绍到一家新公司。对新老板来说，最想弄清楚的，可能并不是能力如何，而是心向着哪边。
既然岩桥慎一主动搭话，饭岛三智当机立断，正如在酒井政利问她要不要到genzo工作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答应那样，抓住机会。
打消这个新老板的疑虑。
既然来了genzo，她心里想的就是怎么在这家公司里出人头地，为此，替公司冲锋陷阵也在所不辞——只要别被摁在办公室职员那种位置上做到老就可以。
车子不知不觉，行驶到岩桥慎一住的楼下。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跟饭岛三智聊了一路。这个被吉田正树送来的职员思维条理，口齿清晰，不仅如此，说起话来极有分寸。
有头脑但不卖弄，不是那种让人生厌的“聪明人”。
而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她先前只是酒井政利事务所的普通职员，履历上完全没有过什么高光的东西。
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公司里，只当个办公室职员处理点谁都能做的事，那着实是可惜了。
岩桥慎一若有所思。
558. 渐入佳境
周一，大阪。
晚上七点钟，秋吉顺子准时换到关西电视台，收看明石家秋刀鱼主持的《秋刀鱼盛宴》。去年春天，高中毕业以后，她从家里搬出来，开始了独居生活。
新生活开启，虽说如此，却把每周一晚上都看《秋刀鱼盛宴》的习惯，从原来的大家族一并带来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秋吉顺子老家是六口人的大家族，晚间，一大家人围坐在矮桌前看电视。如果是看其他的节目，也许还会在换台这件事上产生分歧，但是，如果是看《秋刀鱼盛宴》，那么就能达成共识。
明石家秋刀鱼在关西人心目当中，绝对是顶级的大明星。
这一期节目的嘉宾是女演员山口智子。
山口智子自去年下半年起，接棒出演晨间电视剧《小纯的应援歌》，电视剧的舞台设定在关西，山口智子饰演的女主角，因为喜欢棒球而在甲子园球场附近开旅馆。
晨间电视剧每天早上八点开始播出，受众一直以来都是家庭主妇和老年人——这个时间，上班族们早就已经出门。
在点心工厂上班的秋吉顺子也不例外，每天早早出门，从不看晨间剧。因此，对山口智子这张脸极为陌生，第一印象只有“个子很高”而已。
对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关西人来说，之所以一期不落看《秋刀鱼盛宴》，可不是为了看嘉宾，而是为了看明石家秋刀鱼。
不管来的人是谁，节目的节奏都牢牢抓在他手里，正因如此，不管来的嘉宾是谁，只要喜欢明石家秋刀鱼的主持方式，那么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她拿起筷子，边看电视边吃晚饭。
独居的生活，电视里有个喋喋不休的搞笑艺人说个没完，对秋吉顺子来说，像是种陪伴和安慰。
晚上九点，秋吉顺子又把电视台从每日放送调回关西电视台。
每周一晚上九点，关西电视台会和富士电视台同步联播月九剧，今天晚上要播放的是第二集。
上周秋吉顺子看了第一集，虽然是当红的男女偶像担任主演，不过，电视剧的剧情却不是很吸引她。
带着点看看接下来要如何进展的心态，她还是决定再看一看……
十五分钟后，她有些无聊的开始在每日放送和关西电视台之间换台。
这部电视剧果然不太合她的胃口。
不过，虽然电视剧不合胃口，不过，秋吉顺子倒也并非全无收获。她非常喜欢电视剧的主题曲，一支叫zard的乐队演唱的，名为《まっすぐに…》（一直向前）的歌曲。
之前，电视剧的主演中山美穗到《秋刀鱼盛宴》去宣传，还把这张单曲作为礼物送给了明石家秋刀鱼。
用“まっすぐに”来当歌名，这种做法不太多见，秋吉顺子因而对这首歌的名字印象深刻。
等到月九剧开播，看过了第一集以后，她对电视剧的剧情不太满意，却非常喜欢这首主题曲。
朗朗上口的爽快旋律，还有女主唱清亮干脆的歌声，秋吉顺子听了，有种清泉在心中淌过的舒畅感觉。
除此之外，最让她喜欢的是这首歌的歌词。
秋吉顺子只读过高中，在校时也不是那种文采出众，善于表达内心想法的人。不过，虽然人看着有点粗枝大叶，但是她的内心也有着纤细之处。
在这样的她看来，过于直白的话太过粗野，过于含蓄又显得扭扭捏捏。
小说如此，歌词也一样。
但是这首歌的歌词，却刚刚好戳到秋吉顺子的心。
带一点口语化、措辞却颇为含蓄，尽管含蓄，但并不扭捏，甚至有一种率直感。歌词的内容充满了生活感，秋吉顺子第一次在电视剧里听，就有种“这是为普通人所写的歌词”的感觉。
尽管她的生活朴素，电视剧里那种游戏人生的都市男女的生活态度离她有点远，但她却从这首主题曲当中，微妙的产生了一丝共鸣。
但这份共鸣并非来自电视剧，而是来自于这首歌。
看过第一集以后，秋吉顺子在下班时抽空去了趟唱片店，找到了zard这张名叫《まっすぐに…》（一直向前）的单曲，把它买了下来。
这支乐队的名字在这之前她一次也没听过，但意外的是，当她去买唱片的时候，唱片店里，为zard而来的人，并非只有寥寥几个。
在摆放了一堆不知名歌手的货架这边，zard竟是这些歌手当中人气最高的。
他们也是看了月九以后才来买唱片的吗？秋吉顺子心想。
……
秋吉顺子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名叫深田瞳子。
和从小就不笨也不聪明，在班上不起眼的秋吉顺子不同，深田瞳子活泼轻佻，长相虽然不是很漂亮，却很懂得打扮，高中时在班上男生之间人气颇高。
高中毕业以后，秋吉顺子去了点心工厂当工人，想当美容师的深田瞳子去了专科学校。
虽然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不过，两人倒也没有渐行渐远，每周还能见个一两次，吃个饭、跳个舞，有时深田瞳子还在秋吉顺子的公寓里过夜。
这一周也不例外，两人约好，秋吉顺子下班以后，一起去吃铁板烧。
深田瞳子话不少，每次见面，都像是事先预备好了一筐的话等着一股脑儿倒给秋吉顺子。她热衷追星，神通广大，高中时就能追到东京去看少年队的演唱会。
同样是《秋刀鱼盛宴》的忠实观众，秋吉顺子对山口智子一无所知，深田瞳子却对山口智子主演的电视剧《小纯的应援歌》剧情了如指掌，还告诉朋友，电视剧里有个叫唐泽寿明的演员看上去很不错。
对秋吉顺子来说，山口智子已然很陌生，更不要提唐泽寿明了。
但她也津津有味听着，随便深田瞳子把话题带到什么地方，她要么能接上，要么能接纳。以这种相处模式看来，这对好友都喜欢看《秋刀鱼盛宴》，喜欢明石家秋刀鱼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秋，新一集的月九你看了吗？”深田瞳子问。
“看了一点，不过，有点无聊。”秋吉顺子实话实说。
深田瞳子也不在意，自己说自己的，“我倒是觉得很好看，渐入佳境。”
和安于留在大阪的秋吉顺子不一样，深田瞳子对东京怀有深深的向往。
大阪作为关西的中心，繁华程度自然无需多说。但是，在深田瞳子眼里，市井味儿十足的大阪，无论多么繁华的地方，都有种挥之不去的土气。
秋吉顺子毫不怀疑，好友总有一天会去往东京。
在对东京怀有梦的深田瞳子眼里，《恋上你的眼睛！》这部电视剧，正是她梦中的情景，满足了她对“东京”的幻想，会如此喜欢这部电视剧也不奇怪。
“说起来，”深田瞳子聊了一会儿电视剧，忽然提到：“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很棒呀！”
秋吉顺子随口接上：“《まっすぐに…》？”
“小秋你一定也觉得这是首好歌！”深田瞳子大笑，这对朋友对彼此的了解就深到这种程度。
秋吉顺子笑着承认。
“我看第一集的时候，只觉得这首歌听上去挺畅快的。”深田瞳子说，“但是，看完第二集，到最后主题曲响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点感动。”
“打个比方来说，”深田瞳子搜肠刮肚，“在应该煽情的地方恰到好处响起的bgm。当然，这首歌一点也不煽情，倒让人有点劲头十足，想像歌名那样‘一直向前’冲上去。”
秋吉顺子笑着听完深田瞳子对这首歌的评价，“我买了这张单曲，瞳子。”
“啊！好狡猾！”深田瞳子跟朋友开玩笑，“竟然已经提前行动了。”
“不过买了不后悔。”秋吉顺子说，“歌词写的很好。而且，封面上的主唱桑，看上去意外的是个美人。”
本来，以她的印象，还以为乐队不会有太漂亮的女主唱。
“真人也是大美人哦。”深田瞳子说。
听到秋吉顺子发出疑惑的声音，和她解释：“专科学校里有个男同学，说他之前去看过这乐队在大阪的演出。”
“听他说，主唱桑真人又漂亮身材又好，比起演员也不逊色。虽然是美人，不过一点也不高傲，给人的印象相当有亲和力。”
秋吉顺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的主唱桑？”
“就是这样的主唱桑。”深田瞳子给了个肯定的答复，“那个男同学看过现场以后，就去买了乐队的单曲，还在朋友之间替乐队卖力做宣传呢。”
“听他说了那么一通，让我也想去看看乐队的现场了。”追星狂深田瞳子，不仅对帅哥感兴趣，对所有美或者帅气的人物都感兴趣。
“在那之前，”她先盘算起来，“我要不要也去买张单曲呢？”目光投向秋吉顺子，随口拜托道：“小秋，把乐队的单曲借给我听几天吧？”
“几天太久了。不过，今晚你去我那儿的话，听一晚倒是可以。”秋吉顺子说，“听过之后，如果还是喜欢，就去买一张支持下他们，怎么样？”
既然是支新出道的乐队，销量对他们来说一定很重要。秋吉顺子想着，能有一点点也好，让多一个人支持他们。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发下一张、以及越来越多张。
好不容易有支喜欢的乐队。
“好吧！那就先听一晚。”
深田瞳子答应了，“等到明天……明天我也去买一张。”说着一笑，“连小秋都说买了不后悔，就让人对他们很放心。”
这对朋友，继续聊起她们的下一个话题。
……
月九第一集播出以后，当周，zard在东京圈的销量明显抬头，虽然不是大幅上涨，但也踏踏实实，卖出去了四千张。
跟开始可怜兮兮的一千张比起来，看了就叫人心里舒坦。
等到月九继续播出，想必数字还会上升。
而在东京圈卖出四千张的时候，关西那边，反馈回来的销量是八千张，仍旧遥遥领先。zard在关西先行一步的宣传，替他们在那边洒下了比起关东这边更多的种子。
种子生根发芽，随着打歌节目和电视剧相继播出，在关西那边的关注度更多起来。
这样一来正好。
面对关西那边远胜关东这边的销量和关注度，岩桥慎一顺水推舟，按照原定的计划，拿着zard在关西那边取得的成绩，反过来在关东这边谈宣传。
话题都是现成的，“这支在关西大受欢迎的乐队，到底有什么魔力？”
zard替月九唱主题曲，岩桥慎一正好抓住这一点，趁机跟富士电视台套近乎。
虽然跟龟山千广有点交情，不过，电视台里不同的制作部门各行其是，这点关系也用不上，岩桥慎一就带着乐队的成绩单、在关西的话题度，去跟富士电视台那边协商。
富士电视台那边，黄金档的《夜晚劲爆录音棚》，需要真金白银成绩的《the top ten》之类的节目，zard要登场自然还不够格。
协商之后，最先给乐队拿到的第一个，是music fair的出场机会。
music fair是从六十年代起就开始播出的老牌音番，每周六晚间六点钟播出，相比起黄金档音番，整体布景要朴素许多，娱乐性也不强，主要以唱歌为主。
也正因为以唱歌为主，所以，这档音番也颇考验乐队的唱功。
不过，有个好处在于，这档节目是录播，对蒲池幸子这样缺乏现场经验的新手来说，比较容易进状态。
在他为了zard去协商音番登场机会的时候，乐队则开始了他们在东京圈内的巡回演出。
这次的巡演，加起来一共要演二十八场，场次不多，但对蒲池幸子这个新人主唱来说，挑战不小。
现阶段她一来缺乏经验，二来水准还没稳定，再者还处在个人风格的摸索期，不适合一下子就安排高强度、高密集度的演出。
巡演期间，负责他们的团队全程跟随，将每一场演出都记录下来。
岩桥慎一这个总制作人，虽然跟蒲池幸子约好去看她，但是因为忙的不可开交，几时能去看还真说不准。
不过，他在心里，对蒲池幸子充满信心。
而在岩桥慎一为了zard操心奔走找机会的同时，那些现时的zard还高攀不起的音乐节目，又纷纷向dreams e true发起演出的邀请。
559. 化险为夷
《love goes on...》这张专辑的推广大获成功，销量和话题度节节上升，乐队的人气和关注度也节节看涨。
主打歌《未来预想图ii》霸占广播放送排行榜的第一名，这几周里，不论是当红偶像还是实力歌手，都难以撼动它在点播榜上冠军的地位。
除了这首第一主打之外，另外两首在电视广告里进行宣传的歌曲也榜上有名。
在没有铜臭味的点播榜上，dreams e true大出风头，而在需要真金白银才能推上去的销量榜上，《love goes on...》同样表现极佳，名次从十名开外再到前十、前五，终于在上一周荣升第一，拿下对歌手来说，含“金”量最高的冠军。
同时，这个冠军也是乐队出道以来拿到的第一个专辑榜的冠军。
继上一年的《好开心！好快乐！好喜欢！》之后，新的一年刚开始，这支从乐队天国走出来的乐队，非但没有沉寂，反倒更上一层楼，且又有了一首更加热门的金曲。
一首好歌也许是灵感，两首好歌或许是天分，但是，能制作出一张完成度颇高的专辑，那就代表，这支乐队不仅拥有灵感和天分，同时也非常的专业。
在销量和口碑大丰收的同时，一并获得承认的，还有dreams e true的实力。
……
销量与口碑的双丰收，让dreams e true在进入平成之初，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乐坛明星。
正当红的时候，自然演出邀约不会断。
演出邀约之多，事务所筛选了又筛选，只留下非去不可的那几档节目，即使如此，也还是把乐队最近的行程给塞得满满当当。
朝日电视台正跟他们合作密切，《musi》一定要去。
tbs电视台诚意十足，虽然因为乐队没有发单曲，登不上《the best ten》的排行榜，节目组仍邀请乐队以“特别来宾”的身份前去开场。
还有nhk和ntv，富士电视台更不能忘，东京电视台那边也不好无视……越是刚开始走红，越是不能给电视台留下难说话、难合作的印象。
不过，去不同的电视台，事务所又协商了不同的演出曲目。
这次因为只发了专辑没有发行单曲，倒是让事务所在跟电视台节目组协商演出曲目的时候方便了许多，趁此机会，还能再打打歌。
除了音番节目，乐队天国新年后的特别节目，dreams e true作为节目里走出来的乐队，自然也要前往报道。
正当红，又是回自己的场子，乐队天国制作组一口气给乐队留出十五分钟，让他们来个三曲连唱，就唱在电视台打广告的那三首歌。
在一众从节目里走出去的乐队当中，无疑是最闪闪发亮的那一支。
……
点播榜和销量榜同时大出风头，普通大众用实际行动来表现对这张专辑的认可，而专业的乐评人们，也借由音乐杂志或是广播电台，发表对dreams e true这张话题之作的感想。
发出道专辑的时候没有的关注度，在此刻一股脑涌过来。
乐评人写的稿子有好有坏，但总体上对这张专辑的评价还不错，反正音乐这种东西，指望人人都喜爱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乐评，更是看看就好，无需太在意。
不怕被说不好，就怕无人关注。
唯有一点让岩桥慎一觉得比较有意思，是有几个乐评人批评美和酱的作曲“胡来”。有个乐评人在一档专业度比较高的音乐节目里，还拿美和酱写的曲子当起了没章法的反面教材。
美和酱这种全靠拼灵感的天赋型选手，在专业人士眼里，自然是“不专业”的。
因而，她的不按套路出牌，在被一部分专业人士赏识的同时，也被另一部分专业人士批评是在“胡来”。
这番评价被美和酱给知道之后，被她好一通笑。
……
此时，三人正身处musi的后台，为今晚的直播待机。
一朝走红，最醒目的标志就是三个人去参加电视节目的时候，制作组会为他们准备单人的休息室。
不管是在里面吃薯片还是练琴，又或者做个登台前的热身运动，总之一切自便。
经纪人把乐评人在节目里批评美和酱“胡来”后的报道念出来，换得美和酱这通大笑。
岩桥慎一和中村兄对她这神奇的笑点理解不能，美和酱笑过了瘾，跟她的两个曾毅解释，“高中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曲子拿去给老师听，老师也这么说过。”
原来是早就领教过了。
一般的人，在被这么打击以后，也许会很失落、甚至会选择放弃。
美和酱却因为知道了那个老师也曾经这么批评过她的前辈中岛美雪，反倒从中获得了另类的肯定，获得了支持她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挺强的。
不管是她这个把老师的贬损当成力量的乐天派，还是一连两次看不上的学生都取得了成功的音乐老师。
不过……
“中岛美雪桑是你高中的前辈？”岩桥慎一抓住重点。
美和酱点头，“听学校的老师们说，美雪桑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还回我们的高中当过国文老师。不过，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没有见过美雪桑。”
“原来如此。”老师这职业卧虎藏龙啊。
岩桥慎一看她一副有点可惜的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学校里见不到，今后在业界也许有机会能见到美雪桑呢。”
毕竟是同乡兼同一所学校的前后辈。
艺能界这地方，前后辈等级森严、同乡抱团……比起其他行业有过之无不及，就连岩桥慎一这样的假静冈人，都跟着成立了个静冈同乡会，定期组织从静冈上京的音乐人聚会。
为的就是抢先一步，跟出身静冈的地下音乐人之间拉好线。
谁知道几时这些静冈来的同乡当中，就出来个才华过人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中村兄适时插话进来，炫耀道：“正是如此，今天我们不就要跟南方之星同台吗？”
南方之星的主唱桑田佳佑，是他学生时代的最崇拜的人物，也是他同一所大学的前辈。
中村兄嘚嘚瑟瑟，一看就是故意的。
南方之星热爱上电视，中岛美雪就有那么点深居简出的意思，刚出道时还参加个电视节目，现在已经过上了休想在电视里看到她，想看现场就乖乖去买演唱会门票的生活。
要想见到中岛美雪，指望在电视节目里偶遇是不可能了。
美和酱不吃这一套，送上一记不屑一顾的吐槽，“正人桑像个在炫耀新买的橡皮擦的小学生。”
“哈哈！”
岩桥慎一毫无负担，对中村兄送上爽朗的嘲笑声。
吃了美和酱一记回击，中村兄做了个脸上挨了一拳的搞笑表情，老实接下这一招。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先找的事。
话也说回来，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电视里播出过后再在报纸上当成件事写一遍，可见乐队这次确实是红了。
“不过，还不知道慎一君有什么想见的人呢。”美和酱好奇。
岩桥慎一笑笑，没回答问题，倒是加入迫害中村兄的队伍里，拿他开涮：“反正今天这场ms是没有的。”
“哈哈！”
这次换美和酱在旁边用笑声补刀，好的小狐狸就是这么的配合默契。
再吃队友一记嘲讽的中村兄，做了个另一边的脸也挨了一拳的搞笑表情，自己也笑成了表情包。
这边热热闹闹，那一边，经纪人提醒他们，“三位，要准备过去了。”
“是的！”最先响应的是美和酱。
她一边答应着，率先抱过放在化妆台上的长颈鹿头套，递给岩桥慎一。
岩桥慎一接过来，还没戴，先看到美和酱满脸期待的表情。
好吧……
他老老实实戴上头套，坐正了。
美和酱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伸手替岩桥慎一整了整头套，完成她心目当中，登台之前的最后一个步骤。
队伍里如果有个惯会扛枪的小耗子，那么没有一个队友能真正幸免。
……
普通大众因为这张专辑好听所以去买它，专业的乐评人们去关注专辑的完成度、词曲的写法、配器的编排，而在业内，还有另一部分负责音乐之外的事务的人，将目光投向另外的地方。
乐队成功，收获好处的除了乐队自己，就是事务所和唱片公司。
而对整个业界来说，面对dreams e true的成功，则要从中分析出他们成功的原因，把能借鉴的部分拿出来借鉴。
比如说，关于《love goes on...》这张专辑的宣传手法。
明明是支新人乐队，却敢在不发单曲的情况下直接发专辑。
虽然没有发单曲，却给了专辑主打歌单曲的待遇，事先就在电台进行宣传，又借着红白歌会的关注度来了一次超大型打歌。
等到乐队在红白歌会上唱起《未来预想图ii》，这一轮的宣传无疑来到一个顶点。
但是，宣传没有至此就宣告结束。红白歌会结束以后，紧跟着的是更加强力的宣传，而宣传的重点也从《未来预想图ii》这一首歌，扩大到了整张专辑。
到这一步，宣传的点子全部铺开，才发现这次的宣传手笔到底有多么大。
《love goes on...》之所以能够大卖，最重要的自然是专辑的质量过硬，经得起这样的强力推销。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强力推销，专辑恐怕到不了现在的热度。
两者虽然相辅相成，但是，业内人士都看得出来，这次的宣传功不可没。
不知情的人看到的是dreams e true的运气太好，宣传期正好收到了红白歌会邀请，作为新人乐队，还得到了唱新曲的机会。因为一般来说，他们这种刚出道有点名气的乐队，都要唱自己的代表作。
而后，借着红白歌会这档关注度最高的音乐节目，一下子把专辑主打歌给推上了顶点。
但是，对知道内幕的人来说，这场宣传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集结，而是化险为夷的策略。
“岩桥君的手法和应变能力都叫人刮目相看。”
amuse社长办公室，大里洋吉对着渡边万由美感慨道。
从渡边制作邀请amuse入场noanのyaon，第一次知道岩桥慎一这个名字起，这几年里，大里洋吉时不时就听到这个青年又做了些什么。
或是冲击，或是惊喜，又或是带来一份可供效仿的思路。
大里洋吉强调“应变能力”，是因为想透了红白歌会事件的内情。进而思考，如果赢得出场名额的不是dreams e true而是amuse签下的begin，必定也会吃个绊子。
到那时，少不得amuse也要头疼一番，能不能化解还是两说。
最差的结果，是因为乐队在红白歌会出岔子导致乐队天国口碑崩盘，假如真到那一步，一口气连参与乐队天国的公司也都得罪了。
周防郁雄的手法实在阴险狠毒。
虽然刚从渡边制作独立的时候，大里洋吉受过周防郁雄的恩惠，但他也付出过相当的代价。
虽然在脱离燃烧系以后还会同他们产生合作与交集，但这不妨碍大里洋吉认为周防郁雄阴险狠毒。
同为艺能界龙头，在大里洋吉看来，周防郁雄拍马不及渡边晋。
“确实。”渡边万由美微笑，“岩桥那个人，拥有相当的才能。”……化险为夷的才能。
之所以会走这一步，是因为红白歌会事件赶鸭子上架。但红白歌会事件，根本原因是来自周防郁雄的压力。
上个周六，田边事务所的田边社长担任调停人，渡边万由美和周防郁雄和谈。
她诚意十足，摆出不愿意和burning为敌的姿态，周防郁雄也不打算跟渡边家结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渡边制作这样的业界老牌势力，受过他们恩惠，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实力太多，周防郁雄也心存忌惮，不会恣意打压渡边制作二小姐分家后的事务所。
现在，既然渡边万由美先示好，周防郁雄就坡下驴，这件事到此为止。
不仅如此，为了表示燃烧系无意和渡边制作一系为敌，周防郁雄在席间还相当客气的表示，渡边万由美刚刚独立，若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大可来找他帮忙。
这话说出来，周防郁雄不在乎渡边万由美信不信，但总归风度已经到了。
而渡边万由美也不在乎这话真不真，听听看就已经足够。
塑料业界罢了。
560. 想出风头
渡边万由美没有天真到分不清客套话和真心话。
但是，她也不会在心里断言今后跟燃烧系没有往来。塑料业界，没有永远的敌人。
虽说如此，她心里更清楚，如果真的有要跟周防郁雄打交道的那天……天底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但周防郁雄的午餐一定要价格外高。
不过，求人帮忙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渡边万由美少时就已经明白的道理。
真到要打交道的那天，她也会权衡利弊得失。
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什么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大里洋吉想透了内情，明白先前的事态有多糟糕，知道岩桥慎一在这当中所起的作用有多重要，对着渡边万由美称赞岩桥慎一。
业界的事，就是见招拆招。
但是岩桥慎一拆的到底是周防郁雄这种人的招。
渡边万由美在这边替岩桥慎一收下大里洋吉的赞美，而在另一边，则如先前对岩桥慎一承诺的那样，保护他。
和周防郁雄和解以后，事情告一段落。渡边万由美将这次的交锋放到一边，未知的朋友或是敌人，只要还没发生，就先放到一边，重要的是眼前。
这次前来拜访大里洋吉，是因为她的事务所制作的电影《厨房》。
女主角不用说，非稻村泉不可。先前大阪之行，波斯菊剧团的石原帮忙说和，渡边万由美送剧本到梅泽富美男的剧团，请他读过剧本，又劝说了几次，总算敲定由梅泽富美男出演变性人妈妈一角。
这个角色可说是核心人物，重中之重。
直到梅泽富美男点头答应，渡边万由美才松了口气。
至于男主角雄一，选起来难度就没有那么大，渡边万由美的事务所组织了个小型试镜会，amuse的大里洋吉知道了，也把自己公司的新人送过去面试。
最后，选中了的男主角，就是amuse旗下的新人。
名叫福山雅治。
渡边万由美跟大里洋吉闲聊dreams e true的事消磨时间，过了一会儿，经纪人领着个青年过来。
青年高个子，骨骼匀称，跟在中等身材的经纪人身后，被衬得更加挺拔。
“社长，渡边桑。”
经纪人跟这两个相谈甚欢的人打过招呼，“福山君过来了。”
amuse去年举办了一次面向普通人的演员选拔会，福山雅治就是从这个选拔会出道。他还未满二十周岁，出身长崎的乡下，高中毕业后还当过几个月上班族。
福山雅治入行才几个月，至今为止唯一的演员经验是参与演出了同事务所的前辈富田靖子主演的电影《仅仅5g》，在里面演个小阿飞。
被经纪人介绍过后，福山雅治和自家社长，还有这个初次见面的社长鞠躬打招呼。
敲定福山雅治来演男主角的不是渡边万由美，而是导演市川准。
原本以渡边万由美的意思，稻村泉是无经验的新人，在男主角的选择上，她想起用一个有些演戏经验的，方便带着稻村泉入戏。
不过，市川准却持相反的意见，更加青睐无经验的新人演员。
《厨房》这部小说，本身男女主角就都是那种注重自己的内心、却对外界的事毫不关心，看似能亲近、却又难以真正靠近，不仅如此，还同“圆滑老到”这样的词无缘。
用渡边万由美的话来说，就是带着一点“靠不住”气质的年轻人。
和靠不住相近的东西，就是飘忽不定的气氛。
既然稻村泉没有演戏经验，市川准认为，比起起用演技扎实的男演员带她入戏，不如利用新人演员自带的那种有点靠不住的青涩感，选择和稻村泉差不多的新人来对戏。
渡边万由美不懂电影，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会在自己不懂的领域指手画脚的老板，市川准这么提议，和他搭档的岩井俊二也表示赞同，既然如此，就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最后定下来的，就是这个只有过一部电影演出经验的福山雅治。
福山雅治打完招呼，直起身来。
渡边万由美稍微又打量了他一下。这个试过戏以后，被市川准一眼相中的年轻人，长着一张虽然英俊、但乍看之下不让人感到惊艳、但打量一番，就越看越有味道的脸。
福山雅治刚从长崎的乡下到东京来没多久，在东京这么个自我施展的舞台上，刚上京的人就如同刚登上舞台的新演员，时不时流露一丝类似初登台的新演员的青涩感。
不过，尽管他看着青涩，却毫不露怯。
细细端详他，渡边万由美虽然不懂电影，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市川准会一眼相中他。
福山雅治被叫过来，就是为了跟渡边万由美打招呼。招呼打完，任务完成后，就在旁边站着等候。
一边等，一边有点好奇的看看这个跟大里社长聊天的年轻女社长。
刚入行没几个月，连自己所在的事务所情况都才刚刚搞清楚，福山雅治对艺能界的事知之甚少，即使听经纪人说过这是渡边制作家的二小姐，对这些东西的印象仍旧模糊不清。
弄不清楚，他就又事不关己的收回视线，等着大里洋吉和渡边万由美说完，告诉经纪人可以离开了以后，又一次鞠躬行礼，跟着经纪人出了办公室。
“总之，福山君这阵子就拜托了。”
福山雅治跟着经纪人出去以后，大里洋吉又对渡边万由美说。
渡边万由美客气了一句，随口一提：“不过，这位福山君确实是长了一张演员的脸。”
“哦？”
渡边万由美解释，“非常的耐看，整体的气质也好。”
“这倒是。”大里洋吉笑道，“我拿到福山君的甄选材料时也这么认为。所以，立刻就决定要把他给签下来。”
说着，又当成件趣事一提，“不过，福山君的报名表填的稀里糊涂的，他本人好像是抱着随便一投的想法，起初没什么强烈的要当演员的心。”
“据他说，”大里洋吉越说越觉得有趣，“愿意当演员是因为能出风头。”
渡边万由美听了也笑，“原来是这样吗？”
“大概有一半是真的，另一边是在开玩笑。福山君看着挺酷的，可爱开玩笑了。”大里洋吉告诉渡边万由美，“这位福山君，是为了当音乐人才辞职到东京来的。”
“音乐人？”渡边万由美有点感兴趣。
“福山君在长崎的时候参加过乐队，高中毕业后一度就职，不过，因为还是想做音乐相关的事，就辞职到东京来了。”
“结果，却以演员的身份出道了。”
“没错。”大里洋吉点头，“男solo的路不好走。福山君虽然能自己写歌，不过，水准还有所欠缺，风格也并非现在的流行，要出头不容易。”
说着，话头一转，半是开玩笑，提起来，“岩桥君还没制作过男solo吧？我倒有点想听听看，他如何看待solo歌手的市场。”
渡边万由美一笑，“我也有点想听听看。”
岩桥慎一人虽然不在场，倒是从头到尾存在感十足。
不过，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又转向关于业内其他事情。
自从渡边万由美独立以来，跟amuse的关系颇为不错，两边也愿意交换一下各自能说的信息。
新的话题又开启。
大里洋吉公事繁忙，渡边万由美也差不了多少，因而，没有再继续聊太久，过了一会儿，她就起身告辞。
下午，渡边万由美还约好要去拜访朝日电视台的藤本制作人。为了商谈关于岩桥慎一提案的那档整蛊节目的事。
大手笔的制作，他们两个事先已经达成共识，先在电视台那边争取做一到两期特别节目，现在，她去和电视台商谈，也是以这为目标。
dreams e true的专辑火爆，销售额也相当可观。
一张专辑两千八百日元，到现在为止，这张《love goes on...》的各种销量加起来已经超过二十万张，销售额将近六亿日元。
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以这个热度和销售势头，在这个长卖的时代，一年到头都能在排行榜上看到这张专辑绝不是幻想，最终的销量至少能卖破五十万张，更高也不是梦想。
五十万张的销量，事务所这边各种抽成下来，可以说靠着dreams e true大赚特赚。
投资《厨房》这部电影也好，制作新的整蛊节目也好，全靠这棵摇钱树。
除此之外，还有霸占电台点播榜、在卡拉ok点播大出风头带来的各种版税收益。
u-miz的抽成并不夸张，在业内算是相当温和，因而，在渡边万由美凭借dreams e true的吸金能力大赚一笔的时候，乐队的三个人此次也收入颇丰。
在这张专辑里包揽全部作词和一多半作曲的美和酱照样是队伍里赚的最多的，不参与创作的岩桥慎一，凭借制作人的身份，拿到的钱跟中村兄差不多。
不过，身为制作人的岩桥慎一，除去他以成员和编曲人分到的那部分之外，大头都是直接从销售额里分配的，因此，倒不会因为他活干的少钱拿的不少而跟中村兄产生矛盾。
《love goes on...》大卖的同时，总是对着渡边万由美说存不住钱的岩桥慎一，手头姑且暂时富裕了一点——
在他想方设法又把这笔版税花出去之前。
……
渡边万由美主“外”，去跟朝日电视台那边接洽，岩桥慎一则主“内”，把这档节目的台本给做出来。
前几天，岩桥慎一跟秋元康说了整蛊节目的事，胖胖青年当时没有给答复，但也并没有拖延太久，不出三天，联系岩桥慎一，又叫他去喝酒。
六本木扛把子秋元康，没有因为被高井麻巳子给套住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是以前那副从晚上七点开始，不断换店铺一直喝到凌晨的千杯不醉做派。
岩桥慎一求人办事，酒自然不会少喝，又跟着胖胖青年一起，接连换了四家店。从“亚美酱”换到“亚衣酱”，酒足饭饱，胖胖青年总算松口，答应当这个同盟。
艺能界的黑衣人们就是这么回事，多少节目和合作都是这么一边喝着酒一边决定了的。
拉到秋元康进场，岩桥慎一也轻松了不少。
他虽然负责写企划，但毕竟没有学过怎么写台本，对相关的东西几乎一窍不通。台本这东西，他虽然看了不少，但让他去做，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就像当初说着美和酱的才华只有一只脚，必须要有人帮忙把她无形的才华变为有形才能让她跑起来那样，岩桥慎一准备制作的这档整蛊节目，也只有“一只脚”。
直到秋元康这样的职业台本作家进来，才算是能“跑起来”。
也是因为确认了秋元康进场的事，渡边万由美才着手跟朝日电视台那边接洽。
乐队天国已经出手的当下，新节目事不宜迟，越快能接上越好。她先带着企划案去跟朝日电视台协商，岩桥慎一则尽快跟胖胖青年把台本给捣鼓出来。
……
不是休息日，晚场的放映厅里人不多，偌大的放映厅，观众的座位分的挺散。
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坐的这一排，附近就他们两个，电影开始，灯光暗下来，同场观影的人谁也想不到，有个桃浦斯达跟他们同在一个放映厅。
跟个桃浦斯达谈恋爱，流程其实也跟其他的普通情侣没什么两样，电影想要一起看，游乐园的项目想要一起玩，好吃的餐厅想要一起去……
但是，因为对方是个公开露面就会引起骚动的桃浦斯达，所有“一起”的事，就不得不隐蔽起来。
两个人把话说开以后，相处的方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最常用的约会方式仍旧是晚上下了班以后相约富人住宅区压马路，偶尔岩桥慎一在制作公司那边加班，中森明菜就又带点办公室恋爱的心态，到他的办公室去。
今天晚上，两人说好，一起去看电影。
电影开始，灯光暗下来，中森明菜没看大银幕，而是往岩桥慎一那边凑过去，看了看他的脸，又笑眯眯的坐正，专注起眼前的电影来。
岩桥慎一猜不着他的桃浦斯达女朋友刚才想干什么，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脸往她那一凑。
结果，却被中森明菜给轻轻一推，没办法，只好也把目光投向大银幕。
561. 大获全胜
两人来的是专门上映外国电影的艺术院线，这一周放的是《天堂制造》。
电影女主角是《壮志凌云》里那个女教官，勉勉强强扯一下的话，岩桥慎一跟她还挺有缘分的——
当然，这点芝麻小事肯定不能提。
八十年代，曰本的本土电影市场凉的差不多，虽然是泡沫时代，但比起把钱投给已经没什么戏的本土市场，资本们纷纷选择把资金流向国外的电影业。
商业电影全靠烧钱，没有资金支持，曰本电影就走上了小成本低预算的路。
又因为少了资本的束缚，使得曰本的电影人们获得了一种奇妙的自由——过于自由，使得他们在个性化和非模式化的路上越走越偏，离大众口味越来越远。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种奇妙的自由，渡边万由美才能筹拍《厨房》。
成本低，回本也容易，稍微有点水花，那就是大成功。
中森明菜挺喜欢看外国电影，这部也是她从报纸的广告上选的。来之前，她还认真跟岩桥慎一介绍，说是部“奇幻爱情片”。
说好了交给她安排，她就果真像个劲头儿十足的运动少女似的，把事情做的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身为电影爱好者，现在也看的津津有味。
岩桥慎一从侧面看她，中森明菜神情专注，完全浸入到观影的气氛当中。电影的剧情还可以，虽说如此，他却没有中森明菜那样全神贯注。
从侧面看，中森明菜的鼻子格外秀气。微微翘起的鼻尖，让岩桥慎一冒出点恶作剧的念头，想伸出手指按一下。
不过，她正认真看电影，岩桥慎一忍住这点小念头，不打扰她。
把话说开了以后，两人就像现在这样，像所有普通的情侣那样相处，而岩桥慎一，对正在跟中森明菜谈恋爱这件事也更有实感了。
虽然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她恋爱，但这毋庸置疑成为了事实。
虽说如此，对岩桥慎一来说，只有为了约会掩人耳目的时候，才有那种女朋友是个桃浦斯达的自觉。
这既是因为从最开始的时候，他所接触和熟悉的就是台下身为普通人的中森明菜，同时也因为，中森明菜的喜欢，就是她作为普通人的朴素情感。
被中森明菜喜欢，感觉到来自她整个人的、向着他来的热度，体会到她真挚率直、有时或许率直过头的情感。
和她恋爱，越是熟悉，岩桥慎一越是被她的真挚所打动，被她的热度所吸引。
“电影不合胃口吗？”
中森明菜觉察到他的目光，小声问。
为了说悄悄话，她往岩桥慎一这边凑近一点，头往他的肩膀靠拢。光线昏暗的放映厅，正是无所顾忌的地方。
“没有。”
中森明菜小小的耳朵就在他眼前，岩桥慎一看着她薄薄的耳垂，一边回答，一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中森明菜莞尔一笑。
她把手从岩桥慎一手里抽出来，又轻轻覆上他的手背，继续看着大银幕。放在他手背上的手越捂越热，岩桥慎一感觉着这份热度，也把注意力放回电影剧情。
可是，这次换成中森明菜，在观影的中途，偶尔将注意力收回，去看岩桥慎一。
“怎么了？”岩桥慎一问她。
中森明菜轻轻摇头，小小的耳朵在他眼前动来动去，“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看过来，岩桥慎一觉得她像是要确认什么。
他开玩笑，“没有睡着哦。”
中森明菜像被说中了似的笑起来。岩桥慎一把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放到她肩上，轻轻搂住。
“电影里的天堂拍的真美。”
她靠着岩桥慎一，告诉他。又投入到电影的剧情里去。
……
电影结束，趁灯光还没亮起，中森明菜先一步离开放映厅。
光线昏暗的放映厅里无所顾忌，灯光一亮，桃浦斯达就又要回到被追逐的人间。岩桥慎一跟着散场的观众不紧不慢往外走。
晚场的放映厅，不多的客人当中，情侣的含量倒是不低。
话也说回来，毕竟是部“奇幻爱情片”。
——重点是爱情片。
岩桥慎一并不讨厌这部电影，或者该说是值回票价，虽然没有很喜欢，但是能让人心平气和的看完。
从电影院里出来，他走向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
“拍得挺不错的。”
坐进去以后，他跟先一步上车的中森明菜说。
“是吧？”中森明菜笑眯眯的，她倒是真挺喜欢的。
看这模样，颇有那么点大包大揽了的商店街孩子，在大功告成后邀功请赏的小小得意，叫岩桥慎一忍不住要笑。
两人面对着面，中森明菜小巧的鼻子就在他眼前。
他想起刚才看电影时，心里冒出来的鬼点子，又忍住笑，伸出手指，放到她微微翘起的鼻尖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
“哎？”
吃了突然而又莫名其妙的一击，中森明菜楞了一下。
岩桥慎一这才哈哈大笑，把手收回来。
“真可爱。”他说。
中森明菜故作不悦，也把手伸过去，捏住岩桥慎一的鼻尖，扳回一局、不仅如此，还是加倍奉还。一边捏，一边自己先绷不住，看着“在她手里”的岩桥慎一大笑。
喜笑颜开，总算肯罢手，松开了他。
岩桥慎一看着她这张大获全胜后洋洋得意的脸，还有荡漾着恶作剧后成功喜悦的眼睛，心里热乎乎的。
他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
咬过之后，又亲了一下。嘴唇离开她的鼻尖，又贴上她的嘴唇。
中森明菜找寻着他的手，用力抓在手里。
分开以后，岩桥慎一看看时间，“送你回去吧。”
中森明菜平复呼吸，像个孩子似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她又跟岩桥慎一讨论起刚才电影的剧情，夹杂一点自己的观后感想。聊完电影，又说起其他有的没的，话匣子一开，就是喋喋不休的一路。
但是分别这件事，路上越是热闹，等真到了地方，也就越是寂寞。
真到了要下车的时候，中森明菜反而没话了。
还是岩桥慎一先开口，说了声：“明天见。”
一听到这句话，中森明菜热了一路有点降温的情绪又高起来。
明天要录富士电视台的《夜晚劲爆录音棚》，她和dreams e true都收到了邀请。
可不是要明天见吗？虽然明天要见的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长颈鹿男，不过，这反而更让中森明菜觉得高兴。
到时候，在场的人，除了他的队友之外，只有她知道长颈鹿男的真实面目。
有很久没有当面见过他戴着长颈鹿头套的样子了……
中森明菜回想他戴头套的样子，高高兴兴，回了一句：“明天见，慎一君。”
下次再见是明天。
而对中森明菜来说，能和他“明天见”是一种相当的幸福。
……
黄金档的音乐节目，要想登场就得有足够的人气和知名度。
而艺能界尽管是个更新换代极快的地方，但对红起来的歌手来说，倒是少有搞笑艺人那种电视台一轮游之后查无此人的情况。
dreams e true只要红起来，也就有了成为黄金档音乐节目常客的资格。如此一来，要在节目里跟中森明菜这样的黄金档音番常客同台的概率就会大增。
话是这么说，但这场《夜晚劲爆录音棚》，其实是乐队最近的节目演出安排上唯一的一场同台。
黄金档的音乐节目，参与阵容必然豪华，这期既有中森明菜这个桃浦斯达，也有中山美穗、南野阳子这样的当红偶像、以及光genji这张杰尼斯的王牌。
除此之外，还有谷村新司组alice时的队友、单飞后也大获成功的堀内孝雄这种资历一流的大腕。
当然，还有dreams e true这支眼下风头正劲的新晋乐队。
最有意思的，是由岩桥慎一担任制作人的组合wink今天也来了。
在这一整场的阵容当中，wink显得没那么有光彩，属于制作组在每一期里带上的那个新人。
但是，能登场这档节目，就已经能证明自己了。
同时，也证明了事务所对她们的看重。
翻唱开局，人气和知名度打开，两个女孩子刚好来到生涯的上升期。而决定她们能不能更上一层楼的，是到底能不能推出一张原创的热门歌曲。
能再来一首原创的热曲，那就能迈上巅峰，否则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新年过后，岩桥慎一跟wink的事务所开过一次碰头会，现在正面向跟她们事务所有合作关系的作曲家征集新曲。
岩桥慎一对两个女孩子的歌唱水平、声音特点之类的清清楚楚，在决定新的单曲主打时，觉得与其从曲库里选曲，干脆让作曲家替她们两个量身打造一首。
一首独一无二的、为wink而生的主打歌。
夜晚劲爆录音棚是直播节目，正式开始前要先进行一到两次的演出彩排。
wink彩排的时候，岩桥慎一站在摄影棚边上，旁观她们的演出。机会难得，他很少能看这两个女孩子的现场。
夜晚劲爆录音棚的演出布景以豪华著名，跟tbs电视台的《the best ten》并称音番烧钱双雄，而wink这支组合，在制作的时候，因为主打的是“不真实感”，所以，两个女孩子的演出服装都豪华到不可思议。
从这点上来说，这支组合，跟这档节目般配得很。
甚至，岩桥慎一自己都在心里想，对wink的包装设想，是只有在泡沫经济时代这样一个本身就梦幻到不太真实、人人仿佛都身在云端的时代，才能够实现并且被买账。
岩桥慎一平时就不怎么跟相田翔子和铃木早智子见面，两个女孩子跟自家的制作人也不熟，更不知道录音室里那个年轻却不失沉稳的制作人，其实暗地里兼职当乐队吉祥物。
在舞台上，正跳着舞，铃木早智子眼睛余光看到站在一边的长颈鹿男，觉得怪好玩的，没绷住，笑了一下。
“啊！”她立刻手忙脚乱。
在应对舞台事故这件事上，铃木早智子经验尚浅。她一慌，相田翔子也停下来。不过比起搭档，她显得沉稳得多，赶紧跟现场的工作人员道歉。
岩桥慎一见状，赶紧离摄影棚远一点，老实回后台。一边往后台撤，心里还颇有那么点不慎闯了祸的不好意思。
得亏这只是彩排，而不是正式演出。
要不然，他亲自给她们两个安的人设，就亲自砸在他手里了。
……
但毋庸置疑，不管是什么节目，长颈鹿男所到之处，都显得那样特殊。
头套一戴，扮成长颈鹿男，不仅成为整个后台个子最高的仔，“玩偶角色”这样的身份，格外的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
特别是在女孩子那里，他显得既无害、又有亲近感。
虽说如此，这种受欢迎完全不值得骄傲就是了。
戴头套经验丰富的岩桥慎一早就明白，玩偶角色之所以受欢迎，不仅因为无害，还因为“无性别”。
这才是所谓的真实。
在整个后台，除了他的两个队友之外，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就是中森明菜。
在wink那边闯了个小祸的岩桥慎一退回后台，去跟休息室里自己的两个队友会合。不多时，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他们，去准备彩排。
今天这一场，乐队要唱的不是近来大出风头的《未来预想图ii》，而是专辑里的另一首歌《星空が映る海》（映着星空的海）。
一朝走红，夜晚劲爆录音棚为了烘托这首歌的梦幻感，也特别为他们准备了舞台。
接到通知以后，三个人从休息室里出来。
走廊上，跟已经换好演出用的服装的中山美穗打了个照面。
1985年就开始拍电视剧的中山美穗，虽然年纪轻轻，但实打实是乐队三个人的“大前辈”，面对面遇上，还是要他们三个先跟中山美穗打招呼。
近来在唱片公司，到处张挂她《恋上你的眼睛》的海报，岩桥慎一觉得自己对这张脸够熟悉的了。
但是，化好妆，准备作为偶像登台的中山美穗，看着比海报上要漂亮好几倍。
岩桥慎一不禁想起中森明菜说过的，“美穗酱真人又漂亮又可爱”。
中山美穗极有礼貌，立刻向乐队三个人回礼。
562. 修罗场伪
今天的后台，知道长颈鹿男真面目的人，除了他的队友之外，只有她。
这一天要来录节目，往电视台来的路上，中森明菜的心情就挺不错的，想着等会儿要见到岩桥慎一，满心期待。
其实就算见了面，也说不上什么话，最多偶尔擦肩而过时，简单打句招呼。
但是，中森明菜的这种好心情并非只是源自于“要和岩桥慎一见面”这件事，更多来自于，在节目后台见到他，也就要跟他保守同样的秘密。
在后台，她像是成了他的“共犯者”。
这点简单又天真的快乐，跟“得到了新橡皮的当天就开始期待第二天上课的小学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纪人大本一边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看中森明菜。
他整天和她共事，最近越来越觉得中森明菜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当然，并不是不好的那种不对劲儿。
工作方面无可挑剔，本来在工作上就是完美主义的她，近来对待工作的热情更高，完成度也极好，共事的工作人员都对她的专业程度表示肯定。
工作之外，心情方面也挺不错。
大本甚至觉得，中森明菜比起以前来，要更加开朗，也更沉得住气了。
这种开朗，指的不是她在工作之外对身边人的态度或是相处的方式，而是她整个人本身的变化。
但是，一方面是开朗和沉得住气，另一方面，中森明菜在休息的间隙，或是工作结束后回家的时候，偶尔又会让人感觉到有点沉不住气，时不时就流露出一点有所期待的样子。
她一直都不是那种能好好把心情隐藏起来的人。大本作为她入行以来，跟随她时间最久的一个经纪人，对她的个性熟悉的很。
中森明菜这阵子，整个人身上的气氛都有点不一样，作为时刻密切关注她一举一动的经纪人，这些变化都被大本看在眼里。
他近来时不时想，明菜是不是恋爱了？
先前，这种想法只是个隐约的猜测，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大本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只不过，他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中森明菜如果恋爱，对象会是谁。
艺人这一行，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同样的圈内人士，大本在思考人选的时候，也下意识先从她身边的人开始怀疑。
只不过，她身边时常一起登台的男偶像、男歌手们，不管哪一个看着都没可能。录音室或者电视台跟她常合作常见面的工作人员们，也看不出一丁点跟她的火花。
莫非不是业内人士？
以中森明菜的个性，只要她自己不说，谁也问不出来。
大本正因为了解她，反而不好贸然开口问相关的问题，何况还只是猜测的阶段，没有头绪，也没有证据，更不好冒冒失失求证到她头上。
到头来，只能先一边悄悄观察她，一边猜测这个可能存在的神秘新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本不由自主替她操心。
一方面是因为离她近，作为她的经纪人陪伴她的时间够久，对她那种有点一根筋的个性清清楚楚，所以才担心她在恋爱当中受到伤害。
另一方面，从经纪人的立场来说，即使她恋爱，大本希望中森明菜恋爱对象的身份，不会影响到她的事业。
不过，看她现在的心情和状态都这么好，别的暂且不论，这个恋爱对象，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是吧？
大本对“恋爱”这件事没什么深刻理解，但总觉得，好的恋爱应当是带给人好的状态。
电视台近在眼前。
中森明菜对大本经纪人的想法自然一无所知。
到了富士电视台，大本带着中森明菜，身后跟着大包小包拿着演出服装的小助理和专属的化妆师，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电梯，到《夜晚劲爆录音棚》所在的那层。
这种经费惊人的音乐节目，要烧钱的不仅是制作组，还有为了跟好话演出舞台相配，为此要精心准备演出服装的歌手们。
……
托《夜晚劲爆录音棚》准备的演出舞台手笔确实够大的福，为了配合节目组给安排的舞台，事务所去精心购置了演出服装，美和酱亲自设计的那些迷惑审美打歌服没有派上用场。
虽说如此，因为打歌服是经过他们三个人点头同意——主要是美和酱同意——才决定下来的，所以，还是带着点微微的马戏团风格，但至少是个比较正规的马戏团。
不过，事到如今，都已经决定要做马戏团巡演了，显然是要把这种马戏团风格当作是乐队的特色。
因而，从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再到岩桥慎一和中村兄，都默认了这一事实。甚至等到开始制作巡演服装的时候，还会听取美和酱的意见。
破罐破摔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开玩笑的。
跟他们这三个衣品不太好的人比起来，穿着相当有正统偶像风格的轻飘飘裙子的中山美穗，就相当的有明星味儿。
月九电视剧里，她是有点可爱的女大学生。但离开电视剧的设定，作为“偶像中山美穗”出现在这里的她，确实相当的精致。
不过，这么有明星味儿的中山美穗，倒是对这支外表看着不太靠谱的新晋乐队挺有兴趣的，寒暄过后，主动和他们说，自己很喜欢乐队的新专辑。
“新专辑里，我最喜欢那首《星空が映る海》（映着星空的海）。”中山美穗说。
乐队三个人向她道谢，美和酱主动告诉她，“今天在节目里，我们就唱这首歌。”
听她这么说，中山美穗露出个期待的表情。
不到二十岁的偶像，再人情练达，也有同年龄相配的时刻流露。中山美穗显然真心喜欢乐队的歌。
但正是这种自然流露，才让她整个人显得鲜活、可爱。既是偶像，又是活生生的人。
岩桥慎一头套一戴谁也不爱，乐队在后台负责社交的主力就成了中村兄。他主动向中山美穗提议，等下送乐队的专辑给她。
中山美穗欣然答应，向乐队道谢，又说自己也带了之前发行的新专辑。
歌手在宣传期，去跑通告的时候，经纪人往往随身带着一打新专辑，随时准备送人。这样的场合，歌手们三言两语说完，旁边跟随的经纪人就帮忙记在心里，等着过会儿回去以后，互送专辑。
客气的闲聊几句以后，中山美穗还主动跟长颈鹿男说话，“我很喜欢乐队里有长颈鹿君这样的设定。”
这就不知道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了……但不管怎样，岩桥慎一向她道谢。
话也说回来，如果中山美穗真的喜欢长颈鹿男的设定，那真正立功的人也应该是别出心裁的美和酱——她一准这么沾沾自喜。
总之，戴头套的责任是岩桥慎一的，受欢迎的功劳是美和酱的。虽然这点功劳实在不值得一争。
走廊上人来人往，中山美穗忽然“哎”了一声，“是明菜桑。”
跟刚才过来和乐队打招呼的时候明显不一样的声调和表情。这反应，岩桥慎一在旁边看着，一时联想到跟南方之星在节目里遇到的时候，中村兄的模样。
看这样子，中山美穗是桃浦斯达的粉丝啊。
这也不奇怪。
中山美穗出道的时候，正好是中森明菜的巅峰期。曰本偶像普遍出道早，有时候年纪虽然差不了几岁，却也当得起一句“我是听着您的歌长大的”。
比中森明菜还小五岁的中山美穗，她读初中的时候，中森明菜就已经走红。同龄的少男少女在学校里，各种话题轮转一遍，绝对不会少了追星这一项。
会成为中森明菜的粉丝倒也正常。
岩桥慎一把目光从中山美穗脸上移开，跟着她一起投向往这边过来的中森明菜。戴着头套的好处，就是能无所顾忌、也不必担心被发现，想看谁就看谁。
虽说如此，当中森明菜看向这边，视线在他这边停留的时候，岩桥慎一还是有种被发现了的感觉。
想请你猜猜看我现在的表情。
岩桥慎一有点无厘头的冒出这个念头。但与此同时，停留在他这边的视线移开，中森明菜笑着跟中山美穗打招呼，而后，又跟乐队的三个人问好。
……
先前，两个人有过几次同台的经历，不过，开始谈恋爱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同一档节目。
按说已经有过在知道身份的情况下在后台相遇的事发生，但是，随着关系发生了转变，再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感觉还是不一样。
中森明菜知道长颈鹿男是谁，但后台其他人不知道。
岩桥慎一的两个队友知道他是谁，但不知道她其实也知道。
一想到这件事，中森明菜就觉得有意思，如同跟岩桥慎一一起，作为他的共犯者，和他同时保守着两个秘密。
她从这种有点恶作剧意味的事里，找寻到了一种微妙的乐趣。
在后台，中森明菜一眼就看到长颈鹿男，不管什么场合，他都毫无疑问是最显眼的那个。不过，她的视线在岩桥慎一那里稍作停留，就移开了。
和乐队的三个人问好时，中森明菜一边说话，一边不由自主打量吉田美和。
对美和酱来说，中森明菜是“熟悉的陌生人”，说熟悉，是因为她太红，这个名字可说是在全曰本无人不知。说陌生，自然是因为从未和她有过交集。
但对中森明菜来说，吉田美和也是这样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岩桥慎一把乐队的单曲和专辑每一张都寄给她，她听过吉田美和的每一首歌，把对她写的歌词和曲子的感想写在信里寄给岩桥慎一。
她知道吉田美和是岩桥慎一重要的队友和朋友，是因为遇到了吉田美和，岩桥慎一才会下定决心进入艺能界。
甚至，她之所以下定决心向着岩桥慎一走近一步，也是因为吉田美和。
中森明菜在心里想过许多次，关于吉田美和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又是如何看待岩桥慎一的。
不过，虽然在心里想过那么多事，但是连这么面对着面说话的情景都没几次。
即使现在面对着面，也只可能寒暄客套几句，到如此的程度而已。
中森明菜打量吉田美和，美和酱也落落大方，接受她目光的同时，将自己的目光也反馈给她。
面对面站着，吉田美和身边就是长颈鹿男。
两人站的挺近的……
美和酱神情开朗，猜不到中森明菜打量她，是因为对她报以相当的好奇心，不过，她感觉到中森明菜的目光并无恶意——
真要说起来，倒像是一种质朴的好奇。
但吉田美和回馈给中森明菜的目光，既没有好奇心，也没有任何让人感到不适的东西，相当的纯净……纯净而又天真，包含些许善意。
她脸上还带着笑容。
在不缺乏欢声笑语，和睦的家庭里长大，被家人宠爱，这样的吉田美和，从小到大都没有缺少过爱，在她的身上，有一种“被爱”的光，吸引着别人向她靠拢。
中森明菜和她交换视线，一瞬间，忽然很羡慕吉田美和。
这段眼神的“交锋”，其实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后台忙忙碌碌，禁不起这么多人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dreams e true还要去彩排，不好再继续耽误下去。寒暄过后，三个人跟中森明菜和中山美穗道别，往摄影棚走去。
中森明菜目送三个人的背影，吉田美和走在前面，她的两个队友稍微落后一步。虽然没有并排着走路，但不妨碍她时不时回过头去跟岩桥慎一说句什么。
一看就知道这支乐队成员之间的关系很好。
岩桥慎一戴着头套，中森明菜忍不住在心里猜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可在后面看着你呢……
她悄悄用眼神戳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长颈鹿男的后背。
可是，心里碎碎念，中森明菜目光落到吉田美和身上，想起刚才在她身上感受到的、被宠爱着长大的人才有的那种被爱惯了的光芒。
面对这样的吉田美和，她不能控制，心里冒出来一丝自卑。
“我想去看dreams e true的彩排。”
这时，她听到站在旁边的中山美穗这么说了一句。
563. 中森酸菜
中山美穗说自己喜欢dreams e true确有其事，喜欢乐队里有个长颈鹿男的设定，这也并非是客套话。
去年红白歌会，在后台的时候，中山美穗其实也想去跟长颈鹿男合影，但是初次入选红白，在后台又是紧张、又觉得贸然过去太过失礼。
主业是演戏，兼职唱歌的中山美穗，唱功这种东西跟她没什么关系。
正因如此，对待专业的歌手，她心里有一种朴素的尊敬，不好把长颈鹿男当成景区合影的吉祥物。因而，合影的事，她只在心里想想就罢了。
不过，乐队新专辑的第一主打，最受关注的歌是《未来预想图ii》，其他歌曲在电视节目里被唱起的机会要少得多。
难得跟dreams e true同台，这一场唱的还是她最喜欢的歌，中山美穗就想去看一看。
她要去看乐队彩排，跟中森明菜道别。
却没想到，中森明菜也跟着她一起过去，“听说dreams e true的现场非常精彩。”
中山美穗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跟偶像同行的欣喜，“是的。”
dreams e true虽然出道才没多久，不过，现场演出能力高强这点，在业内颇有名气。
这边两个偶像一起为dreams e true驻足，那一边，经纪人大本出言提醒，“明菜酱，要去做准备了。”
和已经换好舞台服装候场的中山美穗不一样，刚到电视台的中森明菜还是素颜状态。
……
那一边，站上舞台的三个人，正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确认自己的站位，记住台下摄像机的位置。能精准捕捉到是哪台摄像机在拍，并且对着摄像机送上wink，做得到这点的歌手，天分和努力缺一不可。
身为绝对中心的美和酱努力记下所有需要记的东西，最轻松的莫过于不露脸的岩桥慎一，只要在为他准备好的电子键盘面前站好就可以。
两个能在台上自由活动的队友到他这边来，和他确认演出细节。
一切准备就绪，美和酱回到舞台中间，中村兄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贝斯。中村兄用一把六弦贝斯，重到没朋友，不演出的时候绝对不会背在身上，以免肩膀和腰英年早废。
贝斯这东西，重了才出好声音，所以贝斯手的确需要爱护。
台下的工作人员举起板子，岩桥慎一将“开始”的信号发送出去。
《星空が映る海》（映着星空的海）这首歌，今天的夜晚劲爆录音棚第一次演出现场，先前只在录音室里唱过。
当然，过来彩排之前，确定要唱这首以后，岩桥慎一和中村兄一起对这首歌重新编排了现场演出的版本，在公司的排练室里练习过。
乐队的实力绝对令人放心，彩排一开始，立刻进入状态。
一切顺利。
岩桥慎一边伴奏边贡献和声，一边环视摄影棚。他戴着头套，好处就是用不着管理表情，尽管放飞自我，想往哪儿看，就往哪儿看。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中山美穗和中森明菜。
两个人站在摄影棚外，看着舞台这边。
中森明菜的目光时而落到舞台上挥洒自如的吉田美和那里，看一圈，又落到正在弹琴的长颈鹿男那里。
dreams e true还在参加乐队天国的时候，中森明菜就对乐队的实力有所了解。现在当面看，对这件事的体会更加深刻。
站上舞台，开始唱歌的吉田美和，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喜悦，光这么看，就能体会到“唱歌”这件事带给她的快乐。
对这样的吉田美和来说，似乎成为歌手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快乐”。
中森明菜看吉田美和唱歌，仿佛体会到岩桥慎一为了她下定决心时的心情。这样的吉田美和，有一种让人想要去亲近、想要去喜欢的天真。
她尝试去理解岩桥慎一对吉田美和的感情，却又控制不住心中对吉田美和的羡慕。和笨拙的自己比起来，吉田美和像是有种天生的被人爱的光环。
于是她移开视线，去看长颈鹿男。
岩桥慎一有头套无所畏惧，发现中森明菜往他这边看，就同样转向她站的方向。
中森明菜发觉到岩桥慎一时不时往这边看，立刻明白被他发现。有头套挡着，他能无所顾忌的尽管看过来，但隔着头套，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切全靠猜测。
不过，明白他是故意看过来，尽管看不到他的脸，这也足以让中森明菜心情好起来。看不到岩桥慎一的脸，她在心里回想他平时的样子，不禁露出个小小的笑容。
不过，她站的方向，同时也是中山美穗所站的方向。
“好像被长颈鹿君发现我们在看了。”
中山美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欣赏着乐队的彩排。发现到这件事，她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去看中森明菜。
结果，就看到脸上带着微笑在看长颈鹿男的中森明菜。
“我们离太近了。”中森明菜收回视线，去看中山美穗。
“这倒是。”中山美穗也露出笑容，“站得这么近，不被发现才怪呢。”
但是，乐队的专业水准毋庸置疑，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吉田美和跟中村正人，更是丝毫没把舞台之外的人放在眼里，没有将一丝多余的注意力分过去。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的这点空档，连长颈鹿男也扭过头去，专注起了舞台。
“明菜桑也喜欢乐队里长颈鹿君的设定吗？”
中山美穗想起刚才中森明菜饶有兴致看着长颈鹿男的样子，随口一问。
不等得到回答，先带着点跟偶像同时喜欢同一样东西的喜悦，高高兴兴道：“我也很喜欢长颈鹿君。”
“什么？”
中森明菜一愣，忍不住看了舞台上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长颈鹿男一眼。
怎么这么受欢迎……
中山美穗分享着自己的想法，“感觉上，乐队里因为有长颈鹿君的存在，有种梦幻的感觉……”
当着喜欢又信任的偶像，她畅所欲言。
而被她喜欢又信任的偶像，则一边用眼神戳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长颈鹿男，一边在心里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回应着中山美穗的话。
“明菜酱，该去做准备了。”
经纪人大本又过来催她。刚才中山美穗要来看dreams e true彩排，中森明菜说了句“稍等一下”，和她一起过来看彩排。
现在总该回去了吧？明明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知道了，这就过去。”
这次，中森明菜答应的挺痛快。她跟中山美穗道别，前往自己的休息室，为接下来的登台做准备。不急着彩排的中山美穗则留下来，继续看完了乐队的彩排。
……
舞台上的演出结束，音乐停止，工作人员发出“可以了”的指示以后，中村兄取下贝斯，岩桥慎一离开电子键盘，三个人走下舞台，去跟制作人会合。
夜晚劲爆录音棚的音乐制作人跟他们交流刚才的演出效果，乐队的现场能力毋庸置疑，这边的制作人可对他们说的，只有称赞而已。
彩排一切完美，乐队立刻摄影棚，返回休息室。
夜晚劲爆录音棚开场的歌曲联唱环节，要等到过一会儿才开始彩排。这段时间，还得在电视台待机。
参加直播的节目就是这样，不停的等。
等到歌曲联唱的环节彩排结束——dreams e true这次分到的歌曲是光genji的名曲《パラダイス銀河》（银河天堂）。
这首歌由双人组合恰克与飞鸟的成员飞鸟凉提供词曲，这支组合负责了光genji的歌曲制作，飞鸟凉本人才华横溢，为光genji提供了许多金曲。
甚至可以说，他们给光genji写的歌，质量高到几乎随便拿给谁唱都会红。
要捧偶像，背后就要有个过硬的班底。
这首《银河天堂》，高质量加上光genji的高人气，一举成为去年单曲年榜单上最畅销的歌曲，卖出去了八十七万张。
在单曲销量普遍不是很景气的时代，堪称是奇迹一般的数字，光genji也毋庸置疑是去年最耀眼的偶像。
如果不是因为再往前一年，杰尼斯在大赏事件上大翻车导致喜多川宣布旗下艺人退出所有评审类的奖项，那这张单曲绝对会拿下去年的唱片大赏。
据说唱片大赏前后，还有光genji的狂热粉丝去跟杰尼斯事务所抗议，对暗箱操作未遂反被打倒在地不得翻身的近藤真彦抱以各种清凉解暑的“慰问”。
不过，这都是杰尼斯事务所的“家事”了。
光genji的美少年们，唱功实在不敢恭维。这种偶像组合，背后的制作班底往往量身定做，根据他们的音域、歌唱能力来写歌。
但即使如此，这种量身定做出来的歌曲，交给美和酱这种唱功大魔王来唱，也自有一番新的风采。歌曲联唱环节，偶尔一不留神，就会贡献出吊打一般的表现。
顺带一提，在dreams e true前面，唱他们的歌的人是中山美穗。
中山美穗的唱功无比感人，全靠自己的可爱和美貌来支撑舞台演出。而美和酱写的歌偏偏格外难唱，对她来说，可说是一种相当的、而又难忘的体验。
话说回来，把dreams e true安排在两个没什么唱功的偶像之间，真不知道是要说节目组恶趣味，还是要说节目组会搞事了。
歌曲联唱的环节结束以后，中山美穗还特意过来跟乐队道歉。
这种态度，让乐队的三个人，对这个正当红的偶像，都有些刮目相看。岩桥慎一心想，有这样的心性，怪不得能从同期的偶像里脱颖而出呢。
……
联唱环节的彩排结束，之后就等着直播正式开始。
回了休息室，经纪人提醒他们要送唱片给中山美穗的事。
提到这件事，美和酱想起来，随口提了一句，“下午我们彩排的时候，中山桑和中森桑都在看。”
虽然采取了无视的态度，不过，她倒不是真的无视了。倒不如说，舞台内外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总之，先去送唱片吧。”岩桥慎一发话。
中山美穗毕竟是早他们好几年出道的“大前辈”，年纪不大，辈分不低。先前说好了要互送唱片，身为后辈的dreams e true就要先一步行动。
三个人带上唱片，去拜访中山美穗。
今天，乐队跟中山美穗的交集不少，现在特意过去拜访，中山美穗看着挺开心，也颇为放松。
虽然是前辈，不过毕竟年纪小，在他们三个面前，中山美穗也端不起“前辈”的架子。
又寒暄了一次，交换了唱片。
dreams e true这边三个人，中山美穗一口气送了三张。
唱片换完，中村兄又谢谢中山美穗去看了他们的彩排——作为乐队的发言代表，中村兄完美负责起了跟业内的明星们沟通的任务。
“真的很精彩！”
提到下午的彩排，中山美穗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看到那样的演出，有种这样的乐队，一定要去看他们的现场的感觉。”
“谢谢。”
乐队向她道完谢，岩桥慎一主动提起来，“中山桑，乐队今年预定有巡演，不介意的话，到时寄东京场的门票给您，怎么样？”
这下，换成中山美穗向他们道谢了。
不过，长颈鹿男主动跟她说话，中山美穗打量他的头套，问：“长颈鹿君总是做这样的装扮，一定很辛苦吧？”
“是特制的头套，所以没问题的。”岩桥慎一解释道。
中山美穗点点头，想起件事来，对岩桥慎一说：“不仅是我，明菜桑也很喜欢乐队里长颈鹿君的设定哦。”
“明菜桑也喜欢？”
……
稍微聊了几句以后，中村兄就适时提出告辞，三个人离开中山美穗的休息室。
等他们回去，经纪人已经替他们把晚饭的便当拿了回来。
布景豪华的夜晚劲爆录音棚，提供的便当规格也相当之高，让人有种“我们想来参加不是图节目组收视率高，就是图盒饭好吃”的奇妙赶脚。
乐队是第二次参加这档节目，因此，对他们的盒饭规格相当清楚。
美和酱相当喜欢夜晚劲爆录音棚的便当，刚才彩排时有点肚子饿，就已经在那盘算起之后的晚餐。
不过现在，她掰开筷子，却没有动。
想了想，对已经摘下头套的岩桥慎一揶揄道：“明菜桑也喜欢长颈鹿君哦。”
564. 没有忘记
“那又怎么了？”岩桥慎一淡定无比。
“那倒没怎么。”美和酱学他的语气。想了想，“彩排之前，中山桑也说过喜欢长颈鹿君。”
她越说越起劲儿，顺手翻起旧账来，“红白歌会的时候，在后台慎一君也被围得团团转。”
“……”
岩桥慎一掰开筷子，把寿司送进嘴里嚼嚼，默默看她表演。
美和酱翻完了旧账，瞄着他，“慎一君还蛮行的嘛。”
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夸奖。不过，岩桥慎一有着丰富的对付美和酱的经验，咽下嘴里的饭，随口一接，把功劳拱手让出去，“多亏了你选的头套。”
“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吧？”
岩桥慎一实在不好接这句话。既不想点她的炸药包，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她穷追猛打，“但慎一君开始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不情不愿和受欢迎，这两件事又不冲突。”
美和酱“嘁”了一声，笑嘻嘻的看着他，有点坏心眼的挖苦道：“就是不知道慎一君摘下头套以后还有没有那么多人喜欢。”
“这就不知道了，又不能摘下来试一试。”岩桥慎一游刃有余。
反正别人喜不喜欢不知道，那个惦记着戴他的头套玩的桃浦斯达是挺喜欢的。
美和酱盯着他的脸，忽而嫌弃道：“看慎一君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了。”
“……”再说下去可能会被她气到跳脚，岩桥慎一干脆不理她了。
他举手投降，美和酱于是心满意足，在故意找茬这件事上获得十分的满足。
经纪人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嘴皮子炒黄豆，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人斗起嘴来的时候，他这个当经纪人的，在旁边不管看几次都佩服不已。
入行这些年，关系好的组合也见过，但就没有带过这种关系和相处模式的艺人。
中村兄笑眯眯的吃着便当，顺便用他们两个的话来下饭，气氛如此和谐。
美和酱炒累了黄豆，挥动筷子，犒劳刚才使用过度的嘴皮子。吃了两口，又想起件事，“上次来节目的时候，明菜桑还送了点心给慎一君呢。”
岩桥慎一“嗯”了一声，抓住机会回敬一下，“还是托你的福。”
要不是她出了戴长颈鹿头套的主意，哪用得着被桃浦斯达给特别关照。但如果不是她这个戴头套的主意，那也不会有之后的事发生。
岩桥慎一想起送给中森明菜的那只折纸小猫。
“不必客气。”美和酱得意洋洋。
这神情、这语气，颇让人想伸手揪一把小狐狸翘起来的尾巴。
“不过……”她得意完了，欲言又止。
岩桥慎一问她，“什么？”
“没什么。”美和酱否认。
岩桥慎一难得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猜不透，也就算了，继续对付他眼前的饭。
一向吃不惯电视台盒饭的岩桥慎一，对夜晚劲爆录音棚提供的便当最满意。吃完饭，收拾便当盒，他拿起包在盒子外面的包装纸。
想了想，没有扔，把它对折了两下，收了起来。
晚饭结束，经纪人负责清理桌上的垃圾。等着开场的时候，岩桥慎一坐到角落，开始折手里那张便当盒的包装纸。
美和酱见了，拖着坐垫往他那边坐过去，凑近前端详。
岩桥慎一不躲她，但也没说话，继续把包装纸在手里折来折去。美和酱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头绪，终于忍不住开口，“慎一君在折什么？”
“没什么。”岩桥慎一不告诉她。
得到这么个回答，美和酱嘟起嘴吧。要想知道他在折什么，只能坐在一边老实等着。
岩桥慎一也没打算避她，随便这只小狐狸坐在他身边，时而看看他的脸，时而看看他操纵着包装纸的手。
“慎一君的手够灵巧的。”
偶尔，美和酱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
手里的纸渐渐有了形状，美和酱端详这个半成品，灵光一闪，“像是长颈鹿。”
“这都能看得出来？”
“整天跟长颈鹿在一起，只是看都记住了。”
“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岩桥慎一吐槽一句。
美和酱又嘟起嘴吧，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晚饭过后，两人的嘴皮子炒黄豆大战，战局翻了个个儿，换成岩桥慎一时不时把她给气到说不出话。
中村兄明哲保身，在旁边翻一翻文库小说打发时间，顺便用这两个家伙的斗嘴当消遣的广播来听，气氛和谐。
等到折纸长颈鹿做完，美和酱也忘记了被岩桥慎一气到从翘尾巴的小狐狸变成鼓腮帮子的松鼠的事，对着他手里的成品感慨，“还挺像模像样的，真厉害。”
一边感慨，一边垂涎他手里这只折纸长颈鹿。
好想要。
美和酱叫他，“慎一君~”
岩桥慎一不吃她这一套，把折好的长颈鹿给收进上衣口袋里。
“真小气。”
美和酱吐槽他一句。不过，倒也没有死缠烂打。
……
晚上，节目正式开始。
事先彩排过，一切进行顺利。开场的联唱环节，担任开场的是wink的两个女孩子，压轴的则是堀内孝雄这位老牌大人物。
dreams e true的演出时间安排在节目播出中间，因而，联唱环节结束后，就坐到为演出歌手准备的席位上。
一组又一组的歌手登场，又回到这边来坐下。
这种音乐节目，轮到自己时，访谈和唱歌的环节加起来只有个几分钟，但是却要全程坐在镜头前，时刻注意管理表情，以免摄像机拍舞台的时候，不慎拍到奇怪的画面。
中森明菜今晚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她坐在最后一排，dreams e true就在她斜前方，一抬头，就看到三个成员的背影。
她看着演出开始前，吉田美和因为紧张绷紧了的背，觉得这副紧张的模样，跟之前对她的印象有点不同，很有意思。
坐在后面看，岩桥慎一的背很宽，看着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中森明菜很少有机会能这么看他的背影。
往后这样的机会应该还会有很多吧……
也许是她看着他的背影，也许是岩桥慎一看她的背影。又或者偶尔也会坐到一起。
轮到乐队登场。她看着乐队站到舞台中间跟主持人对话。吉田美和被她的两个队友围在中心，她是主唱，还负责作词作曲，是绝对的中心。
观众对她的好奇心显然是最重的，主持人则负责满足观众的好奇心，一个劲儿和她聊天。
舞台下的工作人员举起要去做登台准备的白板，主持人打住话题，乐队往边侧走去。
……
彩排时，乐队的表现就堪称完美，到了正式演出的环节，水准自然也在线。
轮到自己之前，坐在那里待机，还有点临上考场的紧迫。等到自己的演出结束，也就放松心情，事不关己的等着节目结束就好。
今晚最后演出的是光genji，全部结束以后，歌手们陆续离开摄影棚。
演出结束，美和酱如释重负，想着快点回休息室卸妆。岩桥慎一却环视四周，发现了站在那儿的中森明菜。
她刚跟光genji的一个成员说完话，正跟对方道别。
人太多的组合，岩桥慎一就分不清楚谁是谁，只是靠着那个杰尼斯风味十足的服装确定那是光genji的人。
中森明菜觉察到什么，抬起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长颈鹿男。
戴着头套，其实也猜不到他到底在看谁，但她直觉，岩桥慎一在看她。可不等她有什么反应，长颈鹿男被吉田美和拉住，往摄影棚外走去。
从舞台上下来，吉田美和又恢复那种活力。
中森明菜故意放慢脚步，落后这三个人，看着他们的背影。
……
“我出去一下。”
回了休息室，美和酱霸占化妆台，把脸上的妆卸掉。收拾东西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中村兄在把贝斯收进琴盒之前，还要先把它擦拭保养一下。
岩桥慎一跟两个队友知会一声，走出休息室。
只要有长颈鹿男在的地方，就一定能被他给吸引注意力。
中森明菜其实不确定一定能遇到他，但是，刚才心里就觉得，能够遇到他。回了休息室，她换下演出时的服装，还没有卸妆，从休息室出来。
果真，在楼梯间那边，远远看到了那个最显眼的长颈鹿男。
中森明菜往他站的方向走过去，发现了她，长颈鹿男也往她这边走过来。长长的走廊，两人在各自面前停下脚步。
“辛苦了。”
还是今天晚上第一次跟她说话。
中森明菜露出个笑容，学舌似的回了句：“辛苦了。”
头套下面，岩桥慎一不禁一笑。
戴着头套，笑了也是白笑——那倒也未必。
中森明菜盯视他的头套，有点顽皮的发问：“要不要让我猜一猜你现在的表情？”
“请。”岩桥慎一的声音里带着点笑音。
她笑眯眯的，“在笑对吧？”
从他的头套里，传出有点闷的笑声。
岩桥慎一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把折纸长颈鹿拿出来，递过去。
中森明菜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看到这只折纸长颈鹿，心花怒放。并不在意看不到他的脸，一个劲儿盯着他，“是用了便当的包装纸吗？”
“我可没有忘记。”岩桥慎一说。
他一提，中森明菜心中，关于折纸教学课的回忆复苏，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知道。”
一边说着，她伸出手，把那只折纸长颈鹿给拿在手里。
今天一整天，对着吉田美和的时候心中翻涌的思绪，在拿到他的这只折纸长颈鹿的一刻，顿时烟消云散。
“我要回去了。”岩桥慎一和她说。
中森明菜点点头，想起件事，眯起眼睛看着他，说：“下次再见。”
好像有很久没对他说这句话了。
但岩桥慎一自然而然，接了一句：“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对现在的两人来说，是在想要见面的时候。
这边，两个人道别。
那一边，中森明菜的小助理，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自家的桃浦斯达跟dreams e true的长颈鹿君正在说话。
偶然遇到了吗？
后台这种地方，随时随地都会有新的交际。
现在过去不是时候，小助理等着中森明菜跟那位长颈鹿君把话说完。等着无聊，就打量那个长颈鹿君，心里琢磨，也不知道这个头套下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支乐队还真厉害。
小助理放飞思绪，然后，看到长颈鹿君对着明菜桑伸出手，好像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她。明菜桑还收下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助理把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这时，长颈鹿君往她这边看过来……小助理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其实不是在看她，而是他跟中森明菜道了别，往这边走而已。
只是戴着头套，所以才给人一种看过来了的错觉。
但一愣神的功夫，中森明菜却真的看向了她，脸上流露一丝意外，又恢复如常。
被发现了，小助理快步走向她，“明菜桑。”
“怎么了吗？”中森明菜问。
“大本桑让我过来看看您。”小助理和她解释。
中森明菜点点头，“那就一起回去吧。”
小助理觉得她出来了这一会儿以后，情绪似乎高了许多，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不过，合格的助理就是少说少问多做事……小助理低下头，默念职业手册。
……可越念心里越好奇。
……
回去的车里，美和酱想起件事来，问岩桥慎一，“慎一君的折纸呢？”
岩桥慎一面不改色，“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
“是吗？”美和酱投以怀疑的眼神。
岩桥慎一不为所动，随便她用眼神扫射他。只有中村兄在一边笑眯眯的旁听，明哲保身，气氛和谐。
……
录制完夜晚劲爆录音棚的第二天，乐队三人一早启程前往大阪。
先前到大阪来给zard拉宣传的时候，曾经用dreams e true替zard置换过宣传资源，当时说定要让乐队在关西放送做一期特别节目。
现在，正好过去还掉这个宣传的人情。
除了要还的人情之外，乐队还接了两个关西电视台的音乐节目。两档音番其中的一档是去年十月新开的深夜档，收视率也不高，按说不在这次的打歌范围。
不过，这两档音番，制作人都是五十岚制作人。
zard在关西宣传时五十岚制作人出力不少，现在也算是还人情。
五十岚制作人送通告到u-miz时，渡边万由美毫不犹豫同意了由他担任制作人的两档音番的演出邀请。
岩桥慎一也觉得五十岚制作人的节目非去不可。
还人情的同时，也是沟通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一来一回，跟五十岚制作人打好交情，有利无害。
565. 当然要看
关西电视台的两个节目都是录播，到大阪的当天，上午十点钟开始录一档，隔天午后两点钟开始再录一档。
普通音乐节目，正式录制的时间倒是不夸张，但是算上演出前的彩排，一次差不多要耗去四五个小时。
有些传统的音乐人不愿意上电视，一大原因就在于节目录起来耗时又耗力。
到大阪的这天是星期四，和关西放送那边谈好的广播节目预定在周五晚上放送。
这档广播比较特别，是直播节目，不仅如此，播出期间还有听众通过电话跟乐队进行互动的环节。
dreams e true出道以来，还没有在大阪做过广播节目。正好乐队现在因为新专辑大卖成了人气明星，关西放送拿到机会以后，也不遗余力进行宣传。
提前两周，关西放送就面向听众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投稿征集，想对乐队说的话，想问的问题，一旦被选中，就能在直播的时候被念到。
一周的时间收集投稿，另外空出来的一周，自然就是筛选投稿。
来大阪之前，事务所那边跟关西放送沟通，那边给的数据，一周之内，节目组收到了超过两千份投稿，询问的电话更多，作为广播节目来说，这个数字相当可观。
乐队在关西那边的人气，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广播还没开始做，话题度倒是先到了。
而对乐队来说，知道自己在关西那边人气高，对于要到大阪来做节目这件事也格外有动力，尤其是美和酱，还没动身，就先对大阪之行兴致高昂。
……
十点钟开始录制的节目，午饭自然由电视台提供。
到大阪的第一天，午饭就是关西电视台的便当。又昨天才刚吃过夜晚劲爆录音棚的豪华便当做对比，关西电视台的便当就只能说是“不难吃”而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音乐节目，乐队出道至今参加过的不少，做起来轻车熟路，彩排时也一切顺利。午后两点钟，当天的录制就宣告结束。
节目录制完，乐队直接回酒店——还要跟关西放送的人见面。
来大阪的前一天，事务所跟关西放送沟通，事先确认行程，预约好，等下午乐队录完节目，回到酒店以后，双方就之后广播的流程进行沟通和确认。
过来进行商谈的人当中，除了关西放送的工作人员，还有明天晚上要一起共事的主持人，关西放送的人气主持，一名姓桃井的年轻女性。
周五晚上十一点的直播，乐队的行程比较紧，时间不多，只能多多利用起来。
音乐节目的重点是现场演出能力，这对乐队来说不成问题。倒是广播节目，考验的是谈话能力和应变能力，在这方面，乐队的经验尚浅，又是直播节目，颇有些挑战性。
不过，好处是乐队以嘉宾身份参加，同场的还有广播的主持人负责串起整档节目。
何况，还有台本的存在。
直播节目最怕出事故，而对广播节目来说，如果冷场超过五秒钟，就属于放送事故，因此，事前的各种准备必不可少。
广播节目的台本，倒不会像综艺节目那样，具体到什么时候该说哪句台词，而是先给出一个大概的节目流程，详细列出要谈的话题。
除此之外，还有收到的那一大堆投稿，制作组在进行过筛选以后，选出比较适合展开来谈的，也一并列到台本当中。
而在面对面进行商谈确认的时候，乐队的三个人、加上在旁边负责审查的经纪人，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把这些列出来的问题进行细分。
划去不想聊的，标出尤其想聊的，余下的则是怎样都可以的。
一场商讨会结束，时间不早，乐队这边，随行的工作人员邀请关西放送的人一起吃晚饭。当然，账单全部算进u-miz的招待经费里。
吃晚饭的时候，连同乐队三个人一起参加。等到晚饭结束，接下来就由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负责陪关西放送的工作人员去夜总会续摊，桃井主持人则识趣的提出告辞。
顺带一提，明天晚上，还预定了招待关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当然，也是工作人员作陪。
身处这么个泡沫时代，不管什么公司，每年的招待经费都打着滚往上翻。不管当老板的乐意还是不乐意，当整个社会风气如此的时候，不跟着做就成了“慢待”。
而在艺能界里，这样的风气更甚。
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和关西放送的工作人员上了出租车以后，乐队三个人坐上车，不过，没有直接回酒店去……
岩桥慎一报上了一个地址。
……
乐队到大阪来，为的是电视台和广播的工作。而在工作之外，对岩桥慎一来说，他这次的大阪之行，任务还要繁重许多。
先前，他决定了要在东京和大阪各开一家livehouse，中村兄跟美和酱同意入股，朝子那边也答应帮忙，事情确定下来以后，他就开始行动。
东京那边，基本上交给峰岛来负责，他在地下音乐圈经验人脉一样不缺，交给他大可放心，事情开始以来，进度也颇为顺利。
至于大阪这边，甩手掌柜虽然要不得，但亲力亲为倒也不必。岩桥慎一离得远，就把这件事也一并托付了出去，定期听取汇报，中间再抽空过来看一看。
平时远在东京，现在来一趟大阪，自然是要视察一下这边的进度。
而美和酱和中村兄，都是livehouse的合伙人，要视察进度，不能把他们两个给拉下。来大阪之前，确定行程的时候，岩桥慎一就问过他们两个。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要看”。
大阪这边，livehouse选址的事，托付给了神崎不动产。
在东京开了一堆分店的神崎不动产，大阪这边也有分公司，以及跟他们关系良好，有合作的同行。岩桥慎一联系神崎不动产的今井，请他帮忙在大阪那边找合适的房源。
而具体负责大阪这边livehouse进度的人，则是峰岛在东京招揽，外派到大阪这边来的。
从买了那一坪地起开始，这几年，但凡有相关的事务，岩桥慎一都习惯找今井。一来是跟今井熟悉，二来，今井的工作能力也不错，每次找他，结果都挺满意。
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今井对岩桥慎一也颇为了解。知道他是制作人，是唱片公司的老板……不仅如此，还是蒲池幸子的老板。
这次岩桥慎一联系今井的时候，正事刚说完，今井就迫不及待问起蒲池幸子的事。
“zard的主唱桑，就是在我们不动产公司工作过的蒲池桑吧？”
岩桥慎一在电话里反问，“您那边也知道了吗？”
“公司现在都传遍了。”今井说起来有点兴奋，“我们店里有个姓青山的职员，以前和蒲池桑关系挺不错的，乐队出道的时候，蒲池桑还送了唱片给她。”
“当了乐队主唱，出道单曲还是月九电视剧的主题曲，……我们店里的女职员们对那部电视剧的讨论度可高了。”
今井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蒲池桑竟然成了乐队主唱，签的还是您的公司……这太巧了。”
说着“太巧了”的今井，对上次岩桥慎一打电话问起蒲池幸子的事早已忘到脑后。
不仅如此，对自己曾讥讽过蒲池幸子连男同事的邀约都不肯答应却去当了写真模特的事也已经全然不记得。
而且，仿佛是为了体谅岩桥慎一这个当老板的，今井连蒲池幸子当过写真模特这一茬也提都不提了，只对自己的前同事当了乐队主唱这件事感慨不已。
不过，以前共事过的同事成了乐队主唱，新老板还跟他打过好几次交道。今井感慨完不可思议，又因为这种巧合，对岩桥慎一找他的事格外上心——
现在实地视察，岩桥慎一对今井帮忙找的这个地方也挺满意。美和酱进来以后，更是心潮澎湃，四下打量，虽然其实里面还什么都没有，只是刚搭起了舞台而已。
但是，只要舞台搭起来，这个原先可能当过仓库、可能被用作任何用途的地方，就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岩桥慎一陪着美和酱站到舞台上，也到处看了看，一边琢磨，“场地选好，之后还要去采购设备……各种各样的事，现在才刚起了个头。”
准备场地的同时，还要召集专人负责这边的运营。
关西这边，对岩桥慎一来说相当陌生，做起事来有点束手束脚。但是，从东京招人再外派到大阪来负责管理，无疑是下策。
毕竟，不仅演出场地在大阪，往后要打交道的观众也好，来演出的歌手也好，都是关西人。要跟关西人沟通，就离不开关西人。
考虑过后，岩桥慎一双管齐下。一边通过峰岛，在大阪这边招募工作人员，另一边则通过老相识竹之内昭仁——
竹之内昭仁虽然老家在京都，却在大阪读过书。他在老家时就不是那种会乖乖坐在学校里读书的，狐朋狗友结识了不少，找他正好。
两边一起使劲儿，然后再做个面试，决定出这边运营的班底。
……
第二天的节目录制从午后两点开始，上午乐队就有点自由活动时间。
前一晚去看了livehouse的场地，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livehouse合伙人的美和酱，视察完回去以后，有点兴奋，又有点择席，结果很晚才睡着。
等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快十点钟了。
来一趟大阪，如果只在酒店里睡觉，然后等着节目录制前经纪人过来叫她，这样未免无聊。
洗漱的时候，美和酱心想，叫上慎一君和正人桑，一起出去逛一逛……最多中午由她请客吃午饭。
心里的算盘打得不错，结果，等她下楼，工作人员告诉她，岩桥慎一已经出去了。
“脱队行动”。
美和酱扑了个空，有点失望。要是没有岩桥慎一一起，她也不想跟中村正人一起出去逛街——中村正人百分之百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这支乐队，人际关系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吉田美和跟中村正人绝对做不到两人单独行动。
美和酱自己出去玩，经纪人叮嘱她中午一点钟之前务必回来，顺便提醒，让她稍微做个伪装。
她没有放在心上，结果，走在商店街，接二连三被大阪人给认出来。
今天是星期五，商店街的顾客不多，跟她打招呼的多是商店街的店主。认出她来以后，不是向她要签名……而是向她推销自己店里的东西。
其实她的知名度也没有大到随便一个人就认出她来的地步，但是，在拥挤杂乱的商店街，被其中一个店主认出来以后，挨着的店主就像是起哄一般的跟上。
美和酱性格开朗，被认出来，开开心心的跟店主们互动，被推销了东西以后，真的会认真看看，喜欢的就买，看不中的就直接向店主吐槽。
这种应对方式，倒是很合商店街店主们的胃口。本来还有点看热闹的几个店主，先被美和酱的性格给打动，有点想成为她的支持者了。
不过，虽然玩得挺开心，美和酱在跟店主们说话的时候，心里却忍不住想，慎一君就绝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也不知道他一大早跑去哪儿了。
这么想的时候，美和酱完全忘记了自己睡过头的事。
……
跟要见面的对象约在中午十一点，时间还早。
等着也无聊，岩桥慎一走进咖啡馆附近的百货公司，闲逛一下，打发时间。
头套一摘，谁也不爱。
没了长颈鹿本体，岩桥慎一尽管自由自在出入任何想去的地方。明明所在的乐队正当红，但是这点星光却一点也照不到他身上。
星期五的上午，在百货公司里闲逛，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是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但是，要打发时间，逛街是绝对的利器。
岩桥慎一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在路过售卖首饰的柜台前时，忽然被某样东西吸引。
来一趟大阪，也算出差了。
出个差，也给女朋友带个礼物……
岩桥慎一如此决定——
十分钟以后，他结完账。看看时间，走出百货公司，准备去赴约。
566. 有事相求
十一点一到，像是事先掐好了时间，店门推开，四五个青年涌进来。
店面不大，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动静不小。岩桥慎一下意识看过去的同时，来的这帮青年们，也发现了他，往这边走来，一下把他给团团围住。
看这架势，吧台里的老板放下手里的毛巾，做出一副随时要走出来阻止的准备，年轻的女服务生进退两难，在原地踌躇。结果——
“让您久等了。”领头的青年欠身打招呼，彬彬有礼。
老板又拿起毛巾，女服务生松了口气，脸上再度挂起了笑容。
“没关系。”
岩桥慎一指了指面前的杯子，“刚过来而已。”
杯子里的咖啡只喝了大约三分之一。领头的青年垂下目光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舒缓下来。
指定在这儿见面的，就是这几个青年。
卸去了脸上的浓妆，衣服也换回普通大学生的风格，这么看着，这几个青年普普通通，走在大阪的街上，随便就能找出一堆差不多。
这几个青年就是上次跟渡边万由美在大阪城公园见到的那支叫“射乱q”的乐队。
“我叫寺田光男，在乐队里的位置是主唱。”领头的青年先自我介绍。
他起了个头，另外的四个青年也依次介绍，这个是畠山，那个是松井。这个姓堀内，最后那个姓経塚……这个姓够稀奇的。
……
约在中午见面，岩桥慎一请这几个青年吃饭。
地点还是他们选的，岩桥慎一对大阪陌生的很，就听他们安排。
在大阪城公园，把名片给出去以后，这支乐队没有立刻联系岩桥慎一，过了差不多两周才打给他。
负责和他联系的人，就是刚才领头的那个青年寺田光男。
电话里听话风，这支乐队似乎颇为谨慎，虽然收到了唱片公司负责人的名片，却没有当时就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而是先四处打听了genzo，还有岩桥慎一的来历。
打听完了以后还打电话过去，从这点来说，算是岩桥慎一这边通过了乐队那边的“初试”。
两方人边吃边聊。
详细了解过以后，岩桥慎一得知，这支乐队五个成员都是近畿大学的学生。
原本这五个人分属三支不同的乐队，后来，因为即将升入最后一个学年，三支校园乐队都有成员退出乐队准备就职，余下的人仍想继续做乐队，就又凑到一起，组成了现在这一支。
而那个有点莫名其妙的乐队名“射乱q”（シャ乱q），就是用原来三支乐队的名字——分别是シャッターズ（shutters）、乱、qp——各自的词头拼凑出来的。
奇怪是奇怪了点儿，但意义还是有的。
“所以，几位是打算以专业的音乐人为目标？”岩桥慎一问。
回话的是姓畠山的青年，他在乐队里担任吉他手，“暂时是这么打算的。先以两年为期限，如果能有机会出道，那就继续做下去，否则就回去当上班族了。”
之前一直由名叫寺田光男的那个青年负责沟通，偏偏到了这个问题上，换成了畠山。岩桥慎一不由得看了寺田一眼，结果，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欲言又止来。
“所以，”畠山转上正题，“我们想知道，岩桥桑是如何看待我们的。”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带上一丝期待，“老实说，在城天演出的时候收到星探的名片，这种事一直以来都是从别人那里当成传说听来的，没想到我们也有这样的一天。”
“而且，”刚才沉默不语的寺田光男，又开口了，这几个关西青年，一开口都是浓郁的关西腔，“老实说，我们在城天的演出，不是像笑话一样吗？”
这话说的够实诚的。
但反过来，也是在问岩桥慎一，这样笑话一样的演出，有哪一点能被他这个专业制作人看中，特意递名片过去。
虽然给他打了电话，也约好了这次见面，但他们几个人没有被冲昏头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确实，演出很不怎么样。”岩桥慎一也不客气。
“以现在的水准，签约肯定是不行的，说实话，即使是在livehouse演出，也是会被嘘的水准。”他一边说，一边打量这几个青年的反应。
被这么当面批评，这几个青年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一副全盘接受的模样。心平气和成这样，几乎有些“另类”了。
“但是，优点也有。”他把之前跟渡边万由美总结过的话，又转达了一遍给他们，“首先是坚持原创，其次是很有作为华丽摇滚的自觉。而且，主唱寺田君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对唱片公司来说，“广撒网”是必须的，因此，不是等到发现了优秀的新人才出手，而是但凡看到一点可能性，就要先出手。
“有‘可能性’，对未出道的新手来说非常重要。”他说。
五个青年认认真真听完了他的话，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这次，又换成姓寺田的青年开口，“那么，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在大阪这边，准备开张一家livehouse，到时，想请你们也去演出。”岩桥慎一给出的答复，跟收了星探名片以后就准备出道有点远。
但是，乐队的水准如何，他们几个也心中有数，知道离出道还差远了。
因而，得到这么个回答，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得到这么个回答，几个人、尤其是寺田光男，还是一副欲言又止，要说什么的样子。
岩桥慎一见状，先停下自己要说的话，问：“有什么问题吗？想说什么，尽管说就好。”
“是寺田君这边有点问题。”还是畠山负责开口。“实际上，寺田君收到了本地信用金库的内定书，正在犹豫是要就职还是要先放弃这份工作。”
这么说，岩桥慎一心念一转，就明白为什么刚才谈到乐队未来计划时，原先负责发言的寺田光男会哑火了。
不过，解了一个惑，又让他有了新的疑惑。
一支乐队五个人，四个人准备放弃就职，显然是要一心一意拼上两年。但乐队的主唱却是个不确定要不要去当上班族的“定时炸弹”。
一不留神，主唱跑路，乐队就要直接停摆。亲自带过两个主唱接连跑路的abnormal，岩桥慎一对这件事体会尤其深刻。
对于一支乐队来说，最重要的主唱如果介于退出和不退出之间，这种状态非常危险。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四个青年竟然心大到继续组队下去？
“其实，”这次，终于换寺田光男开口，“不论岩桥桑您如何看待我们的乐队，又打算怎么做……”他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有件事想拜托您。”
“说来听听看。”岩桥慎一说。
“是这样，我本人是希望能和他们几位，专职做两年音乐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正式工作，但是，家里的父母觉得我们不会有什么出息，希望我去上班。”
“所以，”这次又换畠山来说，“想要拜托您帮忙去见寺田君的父母，帮忙说服他们两位，能让寺田君暂缓就职。”
“zard这支乐队是您担任制作人，对吧？”寺田光男说。
岩桥慎一点点头，“是的。”
“最近在大阪这边，zard的讨论度挺高的，因为我家的父母也很喜欢zard……”
仔细算一算，乐队打电话给岩桥慎一的时间，正好是月九开播，zard在关西的宣传铺开的时候。
射乱q之所以给他打电话，估计也有看到zard看到了希望的原因。真要说起来，也算是zard把射乱q给催到了岩桥慎一这儿。
某种意义上来说，来见射乱q，倒让岩桥慎一体会到了一点zard的热度。
这几个青年联系岩桥慎一的时候，就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
要是真被岩桥慎一给签下来，那就有了正式的身份，事情自然化解。即使没有，借岩桥慎一的光稳住寺田光男的父母，也算是物尽其用。
甚至，这几个青年来见岩桥慎一，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他去当说客。
怪不得刚才不管岩桥慎一怎么批评他们，这几个青年都是一副乖乖仔的模样。原来是早在心里琢磨好，要利用一下他。
大阪人的狡猾，在这种地方倒是让岩桥慎一领教了一下。
寺田光男越说越不好意思，“对您替那样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如果能得到zard制作人的肯定，我想，父母对我就职的事，就能松口了。”
拜托岩桥慎一时提前打下的狡猾的小算盘，这是他们。但是，因为提了这样的请求而感到羞愧不安，这也是他们。
但是，狡猾和羞愧之间的矛盾，正是他们对作为乐队努力这件事的执着。
不过，梦想也好，执着也罢。
岩桥慎一思忖了一下，“首先，我想说，以你们现在的水准来看，即使乐队专职两年，也可能根本出不了道，最后只落得解散的结局。”
“是的。”寺田光男低下头。
也许到头来，只是白白荒废掉两年的时间，浪费掉现在就职的好机会。
“要是能立刻带你们出道还另说……现在这样的情况，随便替你在父母面前背书，这太傲慢自大了。”
梦想和执着，不是建立在虚伪之上的。
对面的五个青年，脸上刚才那种怎样都好的表情稍微有点变了。
岩桥慎一不紧不慢，“现在换我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可以吗？”
几个青年没说话，他就当默认了，“是这样，大阪这边的livehouse开张以后，我想请你们去演出。livehouse将在东京和大阪各开一家，如果你们几位对东京有兴趣，我希望能邀请你们定期到东京的livehouse交换演出，和那边的音乐人交流。”
交流演出。
两地的livehouse开张以后，岩桥慎一的计划里，会定期进行交换演出，让关东和关西的音乐人各自到对方的地盘上公演。
一方面，东京是绝对的中心，在大阪发掘的歌手今后一定会去东京发展。另一方面，关西市场不小，他准备从一开始、最基本的地方就抓住。
“除此之外，也希望你们每次都能带上新的曲子让我听听看。”岩桥慎一说，“如果在这两年之内，到了我认为能够出道的程度，就安排你们正式出道。”
当然，没有白白培养新人的道理。如果没什么契约，中途乐队被其他公司给签走，这种替别人做嫁衣的事做不得。
但是，这张为期两年的合约，岩桥慎一不是以唱片公司的名义和他们签，而是以制作公司的名义和他们签。
签约以后，他们就像栗林诚一郎一样，成为制作公司的职员。
当然，跟栗林诚一郎的待遇完全不同。
有基本薪水但是很少，第一年月薪只有六万日元。写出的曲子制作公司那边有优先购买权，在livehouse演出一场的底薪是五个人共拿两千日元，但如果当日入场的观众超过一百人，就参与票房分成。
不过，制作公司这边也不是空手套白狼，会提供给他们一些方便，给他们安排一些相关的培训。这帮业余选手，各方各面都有待敲打。
合约期间，如果达到了岩桥慎一说的出道标准，就重新跟他们签一份唱片约。
这样一来，就先把这支乐队给拿在手里。不签唱片约，而是跟制作公司签约，一方面是方便后续操作，另一方面，岩桥慎一也有私心，为了增加制作公司的筹码。
未雨绸缪，不能让制作公司变成空壳公司，而是要尽量让它重起来。
这支乐队要是扶不起来，对制作公司没什么损失，但如果真能达到出道的水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这期间乐队写出来的、被制作公司优先买下来的曲子，版权都在岩桥慎一手里。
“总之，我给的条件就是这样。”
岩桥慎一也不卖关子，“现在不答复也可以。不过，如果你们感兴趣，之后可以再联系我，然后，到东京去签约。当然，车马费我这边会负担。”
“签约以后，相比起在城天演出的普通乐队，算是有个正经的去处，但还是要去打工或者被家里接济。”岩桥慎一不绕圈子，“当然，比起去当信用金库的上班族差远了。”
最后那句是说给寺田光男听的。
567. 有舍有得
寺田光男的家里经营卖干物的商店，出售香菇干、梅干、鱼干之类的各种干货。店里生意不错，没什么经济压力。
勤勤恳恳做买卖的父母，朴素务实的家庭。
不过，这种朴素务实的家庭，对孩子的期待也是朴素而又务实的。儿子学生时代玩下乐队丰富业余生活无所谓——
虽然在守旧的父母眼里，玩乐队多少有点小混混的意思。何况寺田光男玩的还是要穿奇装异服、化精致的妆的华丽摇滚。
丰富业余生活可以，但是，如果要放弃辛辛苦苦读的大学，把不务正业的乐队当成是正事来做，那就会招来相当的反对。
……
午饭过后，五个青年里，有三个跟他就地道别，留下来的是寺田光男、还有姓畠山的吉他手，刚才在席间，几乎由这两个人负责发言。
岩桥慎一把他此行来联系乐队的目的，以及给出的条件说明白以后，乐队那边，对这份条件几乎没什么异议。
而对寺田光男来说，有东京的制作公司愿意和他签约，虽然如岩桥慎一所说，这份合约薪水又少、也并不稳定，但至少看起来跟“专业”更接近了。
要是能签岩桥慎一的制作公司，在父母那边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岩桥慎一答应这几个青年，吃过午饭以后，跟着寺田光男回去见一见他的父母——只是把情况如实说明，证明确实有个制作人正跟他们打交道而已，不会给任何的保证。
乐队要想出人头地，非得相当的才能不可。而推出歌手的成本极高，唱片公司也不能像签约模特演员那样，买下一堆廉价奖券一张张去刮。
除非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公司，否则推出新人一定慎之又慎。
射乱q这支乐队，现在看，顶多算个花骨朵，到底开个什么花、又结个什么果都是未知，岩桥慎一没有自大到对他们的前途大包大揽的地步。
再说了——
“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是自己去争取比较好。”
从吃饭的烤肉店到寺田光男家经营的干货店不远，走着也就十分钟，三个人也不用叫出租车，一边走着一边聊天。
看这安排，百分百确定这几个青年早有预谋，只要岩桥慎一点头就把他带去。
岩桥慎一不戳破这层心机，说出这句话来，自己先表示：“听着好像怪轻浮的，有点事不关己的味道。”随即正起神色，“但事实也是如此。”
寺田光男和畠山落后他一步。
听到这话，畠山没做声，寺田光男说了声“实在抱歉”。
“比起向我道歉……”
岩桥慎一说，“决定把你们签到制作公司，当然希望你们能够达到出道的标准。不过，我也没有自大到去跟你们的父母说什么‘请把寺田君放心交给我’之类的话。”
要是签约未成年的偶像或者演员还另说，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总不能“他还是个孩子”。
就算他说什么“把寺田君交给我”，真正决定乐队有没有未来的，还是成员们有没有那样的才能。
一个五音不全的小孩，就算筒美京平那种业界大物说他天纵奇才不出道当歌手可惜，小孩的父母也绝对不会相信。
“说到底，寺田君。”
岩桥慎一把话给说透了，“决定你的父母到底同不同意你去做专职音乐人的关键，还在于你自己，而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给出的虚无缥缈的肯定。”
一味推脱给所谓的“权威”，是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做法。
同样的，如果最开始是借助了“权威”来说服父母，假如有一天，在寺田光男父母的心中，岩桥慎一不再“权威”了，那么原先因为相信权威构筑的东西也会被全部推翻。
到那时候，还要再面对一轮更猛烈的左右摇摆。
寺田光男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一路上没回话。
畠山自然而然，担当起跟岩桥慎一沟通的责任。这两个人倒是配合默契。岩桥慎一本以为他们共事已久，一问才知道，畠山跟寺田光男是去年三支乐队合并以后才熟悉起来的。
反而是乐队里姓松井的那个成员，原先同时在畠山和寺田光男所在的两支乐队当贝斯手。
“那你们两位相当合得来。”岩桥慎一说。
畠山承认，“确实，我同寺田君非常合得来，乐队的其他人也很喜欢他。我们的水准如您所见，还差得远。所以要在大学毕业后放弃就职，先去做两年乐队，这种事其实很冒险，大家也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是在冒险，所以，才觉得，既然是冒险，就要跟最合得来的人结伴。”畠山说。
这就让岩桥慎一理解为什么乐队其他的四个青年会跟一个介于退出和不退出之间状态的主唱组队了。
也许跟“保险”一点的人一起去冒险，会更安全。但是，冒险这件事本身就是充满不确定的。
既然如此，与其损失掉志同道合的心灵共鸣去追寻“保险”，不如就把有个至今未曾下定决定的主唱这件事，当成是这趟冒险的一部分。
这样的想法，又傻又天真，还有点愚蠢的乐观。一瞬间，让岩桥慎一想起他们在城天演出时那副精心装扮过、却跟观众讲段子的作风。
一种微妙的“共通感”在他心中出现。
进而，又让岩桥慎一回想起那时气呼呼说着“再也不相信那些江湖骗子！”，然后选择了他这个没经验的外行当经纪人的美和酱。
他们两个先后从奥德赛辞职、到处找演出机会的时候，不管是把自己全权托付给岩桥慎一的美和酱，还是把美和酱一定会走红当成信念的岩桥慎一，外人从旁边看估计也觉得挺傻的。
因为这样的联想，让岩桥慎一对这支乐队多了一些好感。
岩桥慎一跟畠山聊了一路。
寺田光男跟在后面沉默无语，一边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一边在心中回想刚才岩桥慎一的话。
……
寺田家的干货店，店面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里面品类齐全，海产干货、陆产干货，还有各种果干、调味料，应有尽有。
……味儿也有点冲。
这个时间，正好店里没生意。寺田光男的父母在店铺后面一间四叠榻榻米大小的起居室里，刚吃过午饭。
儿子和他乐队的队友，突然带了个陌生人过来，寺田光男的父母猜不透路数，不过，没有打量岩桥慎一，而是直接把疑惑的目光丢给了自家儿子。
寺田光男和父母介绍，“这位是岩桥制作人。”
“制作人？”
岩桥慎一拿出名片递过去，“敝姓岩桥。”
寺田光男的父亲把名片接过来，嘟囔了一声：“唱片公司的社长桑？”又拿起矮桌上的名片盒，把自己的名片也递过去。
“岩桥桑是zard的制作人。”寺田光男介绍。
他的母亲凑过去看丈夫接过来的那张名片，“哦”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在zard的单曲上看到过genzo的标记。”
抬起头来，打量岩桥慎一，笑了笑，“您好，制作人桑，我很喜欢zard哦。”
“谢谢支持。”岩桥慎一客气道。
该做的寒暄做完，寺田光男的父母也知道了他的来路。岩桥慎一也不卖关子，切入正题，跟寺田光男的父母说明起了情况。
儿子一直想毕业后不就职去做乐队，这件事寺田家争执过好几次，现在突然来了个制作人，说要签他们到制作公司去，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寺田光男父母的意料。
不过，除了说明自己能给的待遇，岩桥慎一还额外对着这两个外行人，详细分析了乐队现在的状态，把他们存在的可能性，以及现有的短板，全部摊开在这对父母面前。
“总之，虽然我这边有签约的意向，但到底乐队最终如何，还要看后续他们能到怎样的程度。”岩桥慎一直言不讳，没有在这对父母面前打包票。
与其不明不白的说点“相信我”的空话，把人煽动的热血沸腾找不着北，还不如把一切摊开了说。
让寺田光男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向往的这份工作具体在做什么，又有着怎样的可能性。
他觉得，自己能做的，不是仗着专业人士的身份，在一无所知的外行人面前大包大揽，而是利用自己的专业，把专业的部分，对寺田光男的父母进行应当的讲解。
余下的，就是寺田光男自己，考虑应该如何跟父母达成这个平衡。
答应乐队们到寺田家来拜访的时候，岩桥慎一心里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不能随便替寺田光男向他的父母背书，但也要尽自己所能，用自己的方式帮一帮寺田光男和这支冒险族乐队。
进入业界，要贩卖优秀，推销梦想。那么，面对追梦的人，即使别人觉得他们愚蠢，岩桥慎一也不能这么认为。相反，还要为这份傻气做点什么。
“所以……”
寺田光男的父亲听完他的分析，思忖了一会儿，“您的意思是说，光男如果去做了乐队，有可能会出道，成为真正的音乐人？”
“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最后一事无成，还是普通人。”
岩桥慎一嘴上泼冷水，心里倒从寺田光男的父亲在听完他的分析以后，首先关注的是“儿子有可能成功”这件事当中，体会到当父亲的心意。
寺田光男在旁边听着，想插话进去，但又知道不是时候，有点着急。
“谢谢您专程过来一趟，还把事情这么详细的说给我们听。”寺田光男的父亲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
看样是要等外人都走了，关起门来再说。
“冒昧到访，打扰了。”岩桥慎一又熟练的寒暄起来，准备告辞。
下午还要去关西电视台录节目，一点就得回酒店，他也没有太多闲聊的时间。
但在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寺田光男的母亲又开口了，说的却不是自家儿子的事，“岩桥桑，有件事要麻烦您。”
“等您回东京去，能帮忙向zard的各位转达，说我非常喜欢他们吗？”
岩桥慎一笑着答应了，“zard的几位听到了一定很高兴。……对了，乐队的新单曲已经在制作中，发行之前，给您寄一张过来，行吗？”
寺田光男的母亲脸上，露出追星族式的笑容，“那就麻烦您了。”
小插曲也结束，岩桥慎一起身告辞。
从起居室里出来，要穿过摆满各种干货的货架才能出去。结果，寺田光男的母亲突然开口，跟岩桥慎一说：“岩桥桑，店里有不少关西这边的特产哦。”
哎？
岩桥慎一反应了一下。
寺田光男的母亲露出笑容，“给您来一点带回去，可以吗？”
……
送走岩桥慎一，畠山也跟着一起离去，干货店里，只剩下寺田一家人。
寺田光男的母亲跟丈夫说，“那位岩桥桑，人挺爽快的，不像是小气的东京人。”一边猜测，“不过，他说话没有口音，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人。”
一个真正的大阪人，就是要随时随地对着东京人开上一炮。
“人看着挺年轻的，说话做事却很老成。”当父亲的对这个制作人印象也不错。
寺田光男跟在父母身后，一起回到起居室，跪坐在他们两人面前。
“父亲，母亲。”他摊牌，“我信任岩桥桑，这次的机会也很难得，我想要抓住它。”
寺田光男低下头，鼓起劲儿来，把刚才自己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明年毕业以后放弃就职，先作为音乐人活动，如果打拼过后还是没有办法出人头地，我就放弃不再做了……还没有做过就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之后，如果失败了，就请让我回来继承家里的店。”他咬咬牙，说道。
坐在对面的父母，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表情。
寺田光男讨厌干货店里的气味，去读书考大学，为的就是不继承家里的店。而现在，为了去做最向往的音乐，他宁可做如此的选择。
知道他有多不喜欢家里的生意，寺田光男的父母，在这一刻，就有多了解儿子的决心。
小小的起居室里，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响起母亲的声音，“那位岩桥桑不是说，乐队的可能性不小吗？”
“说是也有可能会出道，要是努力的话。”接下来说话的是父亲，“不过，他也说，也许最后也出不了道。”
“但至少，听他说完以后，这份工作没那么不务正业就是了。我相信这种爽快的人……而且还是zard的制作人。”这是母亲。
寺田光男的心怦怦跳。
终于，父亲看着他，“你要做就去做吧。”
568. 反套路你
中午，美和酱自己在外面吃了铁板烧。一点钟就要回酒店，她也没到处乱逛，吃完午饭就回去。
有工作在旁等着的自由活动，谈不上是“自由”，倒有点像是在“放风”。
回酒店时，岩桥慎一还没回来。过了一点，经纪人来叫她。美和酱正担心他晚了点，岩桥慎一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纸袋回来了。
上午对他脱队行动的意见，随着自己出去逛吃逛吃早已烟消云散。现在看到他满载而归，美和酱满心好奇，凑过去看他买了什么好东西，结果却是一大包干货。
一大早跑出去，就是为了买干货？
美和酱忍不住一个劲儿瞄他，想说什么，但时间紧迫，要赶紧准备出发，只能先忍着。
结果，还没等她提起来，往电视台去的车里，岩桥慎一先跟她商量。
“美和酱，你要干货吗？”
被抢先一步，美和酱果断拒绝，“不要。”
好吧。
岩桥慎一想想美和酱那点不足为道的厨艺，也觉得把这些东西转送给她是强人所难。当然，如果如果美和酱的厨艺不足为道，那他的厨艺更是不值一提，完全用不上这些东西。
他在心里悄悄说美和酱的坏话，美和酱却豪爽得很，直接把刚才就想说的坏话说出口：
“慎一君明明就没什么厨艺，出去一趟却买那么多干货回来，真奇怪。”
“……”
有些话就是这样，虽然说的很对，但听上去就是让人觉得不痛快。
岩桥慎一无语，美和酱倒是开心了。歪脖子病一犯，往他那边探头探脑，“该不会不高兴了吧？”
看她这副表情，如果他回答“是”，美和酱估计会更高兴。
再说下去，被气到当场翻车的可能性不小。
对待这种得意洋洋的小狐狸，最好的方式就是晾着她、不要理她，否则她必定得寸进尺，跳到你背上胡作非为。
经验丰富的岩桥慎一打定主意，目视前方。
美和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又看，忍不住笑。也不在意被他给晾在一边，笑够了以后，心满意足，又坐正了。
……
电视台的节目录完，晚饭，乐队跟电视台的人一起去吃了晚饭。饭后，带来的工作人员兵分两路，一半去跟电视台的人继续应酬，另一半跟着乐队。
晚上十一点的广播，提前两个小时就要到关西放送那边去，跟制作组的人一起确认广播的流程和谈话的内容，进行直播前的彩排。
一整个晚上都忙忙碌碌，虽然从电视台到广播局，中间有那么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过，自由活动这种事，可支配的时间越是不长不短，打发起来就越不容易。
星期五的白天街上冷清，但一入夜就完全掉了个个儿。
花一样的星期五，不光东京如此，大阪这边也一个样。憋了五天的上班族们，还没把手里的公文包给安排好，就已经迫不及待冲向所有能去潇洒的地方。
时间紧凑，乐队三个人也就没再分开行动。由经纪人跟着，到关西放送附近的咖啡馆喝个茶。
店里还有桌面电动游戏，打发时间的利器。
岩桥慎一陪美和酱玩了一会儿，口袋里传呼机响了。没办法，只能三下五除二结束这一局，起身去借店里的电话。
他一离席，跟着过来的经纪人补他的位，接着跟美和酱玩。
至于中村兄，他作为一个高段位（自认）游戏玩家，并不想跟美和酱这样半新不旧的对手来对战。
高手寂寞。
岩桥慎一走过去，店里的电话正好有人在用。
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一起，其中一个拿着听筒，对着电话那头说个没完，另一个在旁边等着。听了一耳朵，像是要约人出来，结果对方有什么事不能过来。
岩桥慎一在她附近站了一小会儿，看她还没挂电话的打算。想了想，从店里出来，四下观望，果然找到个电话亭。
他拿起听筒，把传呼回拨过去，是唱片公司那边汇报工作的电话。
出来出差，东京那边也有他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每天挑着时间给他打电话，把当天的工作传达给他。
例行公事的电话结束，岩桥慎一放下听筒，取回电话卡，正要往钱包里收，忽然想到些什么，又拿起听筒。
……
东京。
吃过晚饭，中森明菜拿起厨房抹布，细心擦拭着做完饭以后的流理台。今天工作结束的早，她去附近的蔬菜店买了食材，自己动手煮点东西吃。
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她干着活，不禁放空思绪。
工作结束这么早，要是岩桥慎一没去大阪，还能问一问他，能不能见个面。心里想着喜欢的人，对于一个人在家里打扫卫生这件事，就觉得有些寂寞。
把厨房擦得干干净净，她又去整理客厅。正干着活，留意到传呼机响了。拿起来看，是个陌生号码。
她拿起话筒，把号码回拨过去。
“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可说的却是：“这是公用电话。”
中森明菜反应了一下，想到什么。
刚打算拆穿他，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先认认真真跟电话那边的“好心路人”道了声谢，又对着电话，用一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的语气嘀咕。
“真是的~既然打电话过来，就好好在那里等一会儿嘛。”
“嗯？”岩桥慎一一愣。
这么轻易就把她给瞒过去了？可稍一想，立刻明白是被她给反捉弄了一下，不禁失笑。
听到他笑，电话那头的中森明菜也不再忍耐，边笑边叫他，“慎一君。”
……
“是慎一君，对吧？”电话里，中森明菜边笑边说。
岩桥慎一恶作剧失败还险些被反套路，自己也忍不住笑，“不仅被一下子拆穿，还被反过来摆了一道。”
“慎一君的声音还挺好认的。”中森明菜故意不提自己反过来捉弄他的那一下。
“而且，也没什么变声的天分就是了。”岩桥慎一自己吐槽自己，一边还对她这个分辨声音的本领刮目相看。
“其实只听声音还没那么确定，”中森明菜实话实说，“但是，‘这是公用电话’，听到这句就确定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模仿似的，粗声粗气重复了一遍“公用电话”。
岩桥慎一直发笑，“要论变声的天分，还是你更厉害。”……变声和辨声的本领都很强。
被他给调侃一句，中森明菜小声笑了两下。
“不过，”岩桥慎一告诉她，“这也真的是公用电话。”
待在电话亭里，想起中森明菜玩过几次的那个公用电话的恶作剧，岩桥慎一也恶趣味发作，往她那边打了一个。
出差之前，为了方便联系，两个人相互把这几天的行程跟对方说了一下，岩桥慎一知道她今天晚上没有工作。
结果，接起来归接起来，却当场就被她给拆穿了。不过，这种恶作剧，也不是为了不被识破才做的。或者应该说，被识破才更好。
两人隔着电话，为这个只有各自才明白的梗而笑。
“等下就过去关西放送那边了。”岩桥慎一告诉她。
电话那边，中森明菜“嗯”了一声，“可惜东京这边接收不到，要不然就能听听看了。”
“我跟吉田桑都是第一次参加广播直播。”岩桥慎一说，“我倒无所谓，但是，现在已经先悄悄为吉田桑捏把汗了。”
乐队的主角是美和酱，各种话题也都围绕着她。昨天从关西放送那边拿到台本的时候，看筛选出的观众投稿，对这件事岩桥慎一已经心中有数。
大众对这个充满活力的女主唱，正处在充满好奇心的阶段。
“我想，吉田桑一定没问题的。”
听她这么说，岩桥慎一有点意外，“这么确定的样子？”
“嗯……”真问起来，她反倒含混其辞。
“嗯？”
看样子，是真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说。可是，心里想什么，跟说出口不一样。中森明菜觉得自己的想法又没根据又有点好笑，有点含混的回了句：“是感觉。”
“感觉？”
“就是，吉田桑给人一种不管什么事都能化解的感觉。”
岩桥慎一笑了笑，“是个乐天派，这一点倒是没错。”
“比起乐天派……”中森明菜欲言又止。
岩桥慎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然后呢？”
“不告诉你。”她笑。
“话说一半的卖关子最让人焦急了。”岩桥慎一说她。
但即使如此，中森明菜也不打算改变主意。她有点孩子气的说了句，“……看不到你的脸的时候，就不告诉你。”
“听着答案像是在我脸上似的。”岩桥慎一摇头。
中森明菜听着他带点拿她没办法的语气，高高兴兴的。她也不是故意要跟岩桥慎一卖关子，但是，不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的表情，她就不想说吉田美和的事。
岩桥慎一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明天就回东京了。”
两人在电话里又对了一下行程，星期六都有工作不方便，就约了星期天见。
“今天工作结束的早，回家之前，还一个人去了蔬菜店，买到了很新鲜的食材。不过，因为有点没控制好量，吃得好饱。”
中森明菜心里想着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想他的事，嘴上却说起今晚做了什么。
岩桥慎一说她，“实在吃不下，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如果看到有剩就忍不住想吃掉，浪费的话不是很可惜吗？”她自己说着，又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好意思。
岩桥慎一问她，“明菜桑常自己做饭吗？”
“我很喜欢做饭哦。”
“这么说来，厨艺也很不错了？”岩桥慎一半开玩笑，“这种时候不谦虚也可以的。”
中森明菜直笑，“……在厨艺这件事上，我想还是用不着谦虚的。”她自信满满，“毕竟是商店街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在帮妈妈的忙了，对厨房里的事也很感兴趣。”
“真厉害。”岩桥慎一说，“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份厨艺。”
中森明菜大包大揽，“慎一君想的话，下次煮给你吃好了。怎么样？”豪言放出来，先心潮澎湃，只等着大展身手。
“行啊。”岩桥慎一答应。
对着这个对自己的厨艺信心十足的桃浦斯达，他忽然想起酒店房间里那一大包干货，一时间感觉看到了曙光。
“对了，明菜桑。”
“什么？”
“你要不要干货？”
岩桥慎一话说出口，觉得自己特像是个既无业绩又无销售策略，全靠硬卖的蹩脚推销员。
电话那头，中森明菜“哎？”了一声。
……
“哈哈！”
中森明菜听他解释完那一大包干货的来龙去脉，笑道：“原来是这样。”
此时此刻，岩桥慎一已经从大阪回来，和中森明菜在结束了各自的工作以后，一起出来喝茶。
虽然压马路是约会手册使用频率最高的一条，但有空的时候，两个人也会一起喝个茶，吃点东西什么的。
只不过，相比起普通的情侣，要更加注重**就是了。
头套一摘谁也不爱的岩桥慎一，倒是因为一个桃浦斯达的爱，体会了一把明星不想被人给认出来是种什么感觉。
dreams e true的星光没有照到他身上，中森明菜的星光却照到了。
……这种体验也算是玄妙无比了。
“慎一君很受商店街的阿姨欢迎。”商店街孩子中森明菜如此评价。
岩桥慎一有点无奈，“是这样吗？”
“嗯……”
中森明菜支着胳膊肘，一下下点头，笑眯眯的打量他。
“盯着我看做什么？”
“看一下我受人欢迎的男朋友。”越被说，她越是故意盯着他看。
岩桥慎一忍不住笑，“饶了我吧。”
把他给逗笑，中森明菜眨眨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真可爱。
“想和慎一君到大阪去玩。”中森明菜的视线黏在他脸上，仿佛她所畅想的主题就写在那上面。
“然后，和你一起去逛大阪的商店街，跟店里的大婶讨价还价。”她越想越开心，“如果大婶不肯给便宜一点，就把你推到前面去，‘这是我男朋友，请他和你讲’。”
“哈哈！”岩桥慎一乐不可支，陪着她胡闹，“嗯，也许看在我的份儿上给打八折呢。”
张口就要个八折，自我感觉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