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新年回礼
(两章合一章)
大概情况下，对电视台或者报纸杂志来说，广告收入占据着他们收入来源的一大部分。
如果没有广告费，那么，媒体就难以维持下去。
但是，这些媒体自身受到限制，不能直接跟需要刊登广告的客户进行交易，所以就要在这中间设立一个代理方，一方面和有意向的企业沟通，为他们制作广告，另一方面，则买下电视台的广告时段、或者是报纸杂志的版面，安排投放广告，这就是所谓的广告代理。
而电通就是广告代理公司当中的业界龙头，还是属于那种从第二到第一百八捆到一块儿也休想撼动它一分一毫的超级老大。
在曰本，电通拥有着极为恐怖的影响力，尤其在艺能界。
电通作为最大的广告代理公司，深受大型企业信赖。电通和大型企业关系密切，掌握着他们的广告宣传费的流向。而媒体又是靠着广告费才能维持下去，因而，掌握着大多数企业广告费去向的电通，就成为了媒体的衣食父母，让媒体不得不看电通的脸色行事。
对艺能界来说，媒体就是他们唯一的舞台。因此，在业界，电通拥有着恐怖的影响力，说成是曰本艺能界的“幕后黑手”也不为过。
而艺能界的幕后黑手这一身份，也只不过是庞大的电通种种影响力当中普通的一项而已。
像是这样的大型企业，能够进去里面工作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出身不错的官n代和富n代，这也是曰本企业的通病，除了年功序列之外，还有一堆走后门进来享清福的关系户。这帮人进来以后工作轻松，多半是为了混资历拉关系的。
当然，电通也不是有养闲人的癖好。收容这帮企业家、电视台和出版社高层、或者郑治家的子女们来上班，正是为了加深和各界的联系。
而这帮官n富n们，也不是单纯为了找个地方混日子。他们以电通为交际舞台，发展各自的关系，让上层社会的人紧密联系在一起，守住曰本上层社会的壁垒。
除了这帮官n和富n之外，另外一部分就是真正招进来干活的了。入社以后从基本开始做起，一边忍受上司的刁难，一边忍受和走后门进来的同事之间天差地别的待遇，一步步往上爬。
要么淘汰在车轮之下被碾死，要么就爬上去，成为所谓的“电通man”，金钱地位美女滚滚而来。
特别是因为电通跟媒体界这种特别的关系，使得讨好电通man成为某些无名无咖的女艺人的一条晋升之路，心甘情愿，就成了这张网上被吃掉的小虫子。
至于被吞下肚以后有没有回报，那就两说了。
“电通man，要么盛气凌人，要么就一堆乱糟糟的关系。”
鉴于一贯对电通这家企业的印象，岩桥朝子这个男朋友，要么背景深厚，要么就是拼了命一路奋斗过来的，岩桥将明对电通职员的印象不佳，哪怕这是女儿找来的对象。
“我倒是觉得，姐姐这男朋友不是您想的那种人。”岩桥慎一斟酌着词句，说道。
这并不是在替这个没有谋面的未来姐夫说好话，单纯只是出于对岩桥朝子这个人一贯行事作风的印象。他这个姐姐，可要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到不体面的境地当中。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朝子自己选的。”岩桥千代的反应，让岩桥慎一意识到，母亲跟他的看法一致。
岩桥将明没有做声，电视机里，红白歌会进入到了最后，作为总压轴出场的，是女歌手和田现子。她今年在晚会上大出风头，不仅担任总压轴，还是红组的主持人。
岩桥将明看着她的演出，嘀咕道：“和田桑有多久没出张畅销曲了？”
“不知道，”岩桥千代说，“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人了。”
出道于1968年的和田现子，即使在经历过她的年轻时代的人看来，也是有点过了时的人物。但是资历和名气都有，地位也不断上升，自然而然成为红白歌会名单上的一员。
话虽如此，论资排辈这事，连红白歌会上都有所体现。
……
这一年的红白歌会，以红组的胜利作为收尾。
和田现子作为红组的主持人，从nhk台长的手里接过象征胜利的锦旗，今夜可谓是风光万分。
电视画面里，出席了红白歌会的歌手们集体登台，开始演唱日版难忘今宵《萤之光》。
岩桥将明打了个哈欠，“现在能去睡觉了。”
这对夫妇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没有连夜跑去神社参拜的习惯，而是会选择避开人流高峰之后，慢悠悠的去家附近的神社。
从这点来说，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岩桥慎一这个外来人士则更胜一筹，他连新年参拜都不做。
在家睡个大懒觉，睡到中午再说……反正吃的是母亲千代新年之前买好的食盒……本来是打算这样的。
结果，上午八点钟，传呼机里的蛐蛐一通乱叫，把他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下了楼，回拨过去，是吉田美和。
“新年好，慎一君”
新年新气象，但是美和酱元气十足的声音，年年都一个样儿。
“新年好。”岩桥慎一睡眼惺忪。
吉田美和听上去心情很好，“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慎一君。”
“你知道还打过来……”岩桥慎一小声抱怨。
“今天不去神社吗？回来以后记得要喝屠苏酒哦。”吉田美和装傻和顺杆爬这两项技能都已经修炼的出神入化。
“慎一君几时回来？”她立刻跳到新的话题。
“后天晚上就回去。”
“我五日才回去。和北海道的朋友们都一整年没见，约了要一起玩。”吉田美和说，“对了，慎一君。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帝王蟹、哈密瓜、还是白色恋人？”
“想的倒是挺美的。”吉田美和笑道，“总之，到时你就知道了。”她说完，立刻露出狐狸尾巴，“对了，记得准备回礼给我哦。”
“就知道。”岩桥慎一扶额，“我又没有很想要你的礼物……”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吧！”
吉田美和一锤定音，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说什么马上要去寺庙。
挂掉这么一通兵荒马乱的电话，岩桥慎一的睡意也在美和酱的新年轰炸当中烟消云散，干脆洗漱一番，走进起居室。
“新年好，父亲，母亲。”他向父母拜年。
“新年好，慎一。”岩桥将明叫他过来坐下，岩桥千代斟了杯屠苏酒送到他面前，“喝杯酒，新的一年开始了。”
“屠苏酒跟别的酒不一样，年纪轻的人先喝。”岩桥将明说，“不过，这两年都是我和妈妈一起过年来着……两个老家伙了。”
岩桥将明喝完杯子里的酒，又把酒杯伸过去，“再给我一杯。”
岩桥千代替丈夫斟完酒，站起来，“我去煮年糕。”
坐着的功夫，岩桥慎一身上的传呼机又响了。他起身去回电话，是在东京打交道的熟人。
吃完年糕，岩桥慎一换好出门的衣服，跟父母大声招呼，“我出去走一走。”
一日这天，既不会有人登门，自己也不会去串门。虽然都是过年，曰本跟兔国还是不同的。
一个人到外面散步闲逛，要是没什么目的地，就显得无聊。岩桥慎一到外边逛了一圈，快到家，传呼机又响了起来。
反正离家只有一条街，他回了家以后，先去找电话。
接通了以后，是冈田有希子。
小姑娘新年前就跟妈妈一起回了名古屋老家，一到新年，她必定在一日打电话给他拜年，有礼貌得很。
年末最忙碌的时候，她就没什么工作，只出席了几个大型的歌谣节目，新年以后，也只预定了几个重要的偶像联欢节目。
这年头的男女偶像们，时常被电视台聚到一起来做节目，比如说同是某一年出道的偶像们的同窗会，类似这样的节目。
到今年的四月份，冈田有希子和sunmusic的合约就正式结束，届时将会正式从艺能界引退，成为普通人。
为此，sunmusic为她在三月底筹划了一场引退演唱会，为她的偶像生涯画一个句点。
而作为最后谢幕的地方，则是代代木第一体育馆。
“到时候，您能去看我演出吗？”冈田有希子问，“如果您去，之后开始出票，我就把门票寄到您的公司去。”
“当然要去。”岩桥慎一答应她。
……
“法子酱出道以来成绩不错，沟口桑也松了口气。”
冈田有希子跟他说着这些琐事，倒也不是突然提到这事，而是去年年底，酒井法子拿到了歌谣大赏的最佳新人奖，作为新出道的歌手，备受肯定。
沟口伸郎在冈田有希子的事件之后，又相中了酒井法子，并且对她寄予厚望，此时她出道之路顺遂，冈田有希子也为她高兴，或者说，为对她有恩的沟口伸郎再度找寻到一颗未来之星感到高兴。
一代新人换旧人，冈田有希子逐渐退居二线的时候，原先放到她身上的资源开始向酒井法子那边转移，因为这样，sunmusic才会力捧酒井法子，希望她尽快顶上冈田有希子退下来以后，sunmusic失去的市场。
说起来，当时的冈田有希子，之所以突然被推到最前面来，也是因为松田圣子突然宣布结婚生女暂时停下工作，艺能界的事就是这么的一环扣着一环，有人进就有人退，有人退，立刻有人顶上去。
“对了，岩桥桑。”挂电话之前，冈田有希子对他说，“昨天的唱片大赏，明菜桑拿到三连霸了。”
“我知道，”岩桥慎一笑笑，“昨晚的直播我也看了。”
“真不愧是明菜桑，好厉害！”
冈田有希子的兴奋，仿佛拿到大赏的人是她似的。
挂了冈田有希子的电话，岩桥慎一总算休息一会儿。走进客厅，岩桥千代说他，“慎一的电话从一早就不断，够忙的。”
“他的工作就是要跟别人沟通嘛。”岩桥将明慢条斯理的说。
上京第三年的儿子开了自己的制作公司，尽管如此，回了家，岩桥将明也几乎不问他关于工作的事。
“说到这个，前阵子跟隔壁的上野太太聊天，还听她说，乐队天国里那支叫begin的乐队，主唱是个很亲切的青年。”
正在看杂志的岩桥千代接了句话，也并不是不关心儿子的事业。
听她这么一说，岩桥慎一想起begin主唱比嘉荣升腼腆的脸，觉得他会受到年长的家庭主妇的支持，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正浮想联翩，听到岩桥千代发出两声轻笑。
“怎么了？”岩桥将明问。
“这漫画真有意思。”岩桥千代说，“要是有个小丸子这样的女儿也不错。”
“什么小丸子？”
“这个，”岩桥千代扬起手里的杂志，“叫《樱桃小丸子》的漫画。作者也是静冈人，漫画的背景也是静冈，看上去很有亲切感。”
“樱桃小丸子？”岩桥慎一心里一动。
“对，在《ribon》上连载的漫画。这是上周发行的合刊，不过快到过年太忙，一直没有看。”岩桥千代说。
“就是为了这个，已经是老太婆了，却还若无其事的去买少女漫画杂志。”岩桥将明拿自家太太开涮。
岩桥千代懒得接话，所以才说这夫妇两个，连架都吵不起来。
不过，对岩桥慎一来说，听到这部漫画的名字，首先想到的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话说回来，樱桃小丸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动画化的？
正说着话，岩桥慎一的传呼机又响了。
岩桥将明看了看儿子，调侃道：“又来了，难得回家一趟，东京却不断召唤着你。”
岩桥将明有个特殊的说话技巧，就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冷死人的比喻。岩桥慎一一头冷汗，起身去回电话。
这通传呼是中森明菜打过来的。
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这个号码岩桥慎一从未拨出去过，中森明菜也从未拨过来。
电话接通以后，她在电话那头说：“新年快乐，岩桥桑。”
256. 一拍即合
（两章合一章）
“新年好。”岩桥慎一回了一句。
不过，心里却对中森明菜这通突然打过来的电话感到意外，就像是那一天在录音室被她给堵了个正着时那样，完全没有想到。
以顺其自然的偶遇为开端的关系，要是哪一方突然采取了主动，就如同风平浪静的水上任其漂流的小船，被一时翻涌的浪花给往前推了一把。
“对了，”岩桥慎一对她说，“昨天的大赏恭喜了，明菜桑。”
“嗯、……嗯。”中森明菜像是反应了一下，才开口道：“谢谢您，岩桥桑。”
岩桥慎一觉得她接下来有话要说，所以拿着听筒等着。对面的中森明菜，在说出这句“谢谢”来以后，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发现，这口气一松，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电话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人与人之间有着千百种的相处模式。
有的人面对着面的时候不能够畅所欲言，在电话里却能够良好的沟通。但是，中森明菜却是完全相反的那种人，并不擅长打电话。
是因为没有看到他的脸的缘故吗？这是中森明菜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出生在大家庭的不受宠的女儿，这样的身世让中森明菜在成长的过程当中，下意识学会了察言观色，参加节目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节目效果，下意识去活跃气氛。
和人相处的时候，也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靠电话线联系看不到表情，因为无法看到别人的反应，于是令中森明菜感到紧张。
岩桥慎一这个人很沉稳，不是那种会把情绪外露的厉害的人，但是，这种不动声色反而让她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包容力，面对着面的时候，不知不觉对他卸下心防。
可现在看不到他的脸。
中森明菜与其说是在猜疑他，不如说这是源自于自身的胆怯，让她陷入沉默。
“刚才，”还是岩桥慎一打破了沉默，“有希子才打电话给我。”
“是吗？”中森明菜接上他的话。
“嗯，她今年也回名古屋过年，还为您拿了三连霸的事高兴得很，像是自己的事那样……不过，这些事您也都知道了吧？”
中森明菜跟着他的话往下说，“昨天晚上，她就给我打了传呼。红白结束以后，回拨过去，一下子就接下来了。”说到这，她的语调稍微抬高，像是情绪高了许多，“有希子正要出门去新年参拜，刚穿好和服要出门，我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聊到共同的、值得信赖的朋友的事，中森明菜的胆怯得到了缓解，人也轻松了许多。她忽然意识到，虽然她猜不到岩桥慎一的想法，可她心里想什么，似乎就能被他给猜到。
她对岩桥慎一猜出她的想法以后的体贴感到感谢。
“时间掐得够精准的。”岩桥慎一笑笑。
“有希子的老家，过年很热闹，好像全家人会彻夜不眠，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吃过年糕，再喝屠苏酒。”中森明菜也在电话那头露出笑容，“……是关系非常好的家庭吧？”
东京的中森家，是不缺乏这样的热闹，却缺乏这样的温馨的家庭。
昨晚，红白结束以后，她回到家，受到全家人除了已经出嫁的姐姐的祝贺，为她前所未有的大赏三连霸。
家人的祝贺如同一种认可，但是，这种温馨只能持续一会儿。父兄不愿意在这一天闹出不愉快，妹妹中森明穗却像是憋着火，故意找茬。
“可是姐姐”中森明穗像是在吐毒一样的，对她说：“坐在台下的近藤桑，表情可臭了。你们两个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明穗！不要乱说话！”姐妹两个的母亲，又充当起灭火的角色。
摄像机拍到了近藤真彦那个放送事故一样的表情，中森明菜心里不舒服，可这一次，更让她难过的，显然是妹妹这种不择手段的冷嘲热讽。
中森明菜只在家里待到第二天上午，就返回了自己在东京的公寓。
……
“是啊，光这么想，也想得到她那副小孩子的笑容。过年的时候，家里有个这样的孩子，气氛都不一样。”
岩桥慎一知道她那个家乱糟糟的，但又觉得把那当成是块不能碰的疤粗暴的岔开话题，反而让她更难受，所以干脆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
“是的。”中森明菜听他这么说，想到冈田有希子的笑容，心情也舒缓下来。
心中的胆怯和初次打电话的不安，在他温和的引导下散去，气氛轻松下来，中森明菜虽然还做不到面对面时那样的畅所欲言，但思路也流畅了许多。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发生了大赏的事，近藤真彦跟中森明菜陷入冷战，可是，即使如此，中森明菜意外的也没有后悔自己出席了大赏。
不仅如此，近藤真彦那种把大赏看作是玩物的态度刺伤了她。越是想到他或许还拥有着某种品格，就越是为他并没有这种品格感到失望。
这次的大赏，岩桥慎一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又是如何推波助澜，这些事中森明菜还不得而知。但是，如果不是在迷茫的时候，主动迈出那一步去见他，又在他的鼓励下，选择了相信事务所，和事务所站在一起，那么，就不会有今天。
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大赏就像近藤真彦自己说的那样，搞定评审中的七人，就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近藤真彦那种把大赏看作是玩物的态度，把她跟事务所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当她出席了大赏，身处在会场之中，在颁布奖项之前，听到观众齐声呼喊她的名字的时候，中森明菜感到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这个奖项拱手让人。
她如果反感近藤真彦对大赏的态度，就更不该自己也玩弄大赏。
……
这是在刚刚获得大赏之后感性的想法。
现如今，当大赏的事尘埃落定，再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才意识到，假如迈错了那一步，选择相信小杉董事的话，事情就会大不一样。
不仅会和事务所渐行渐远，同时，也辜负了自己和观众的梦想。
能够拿到这个大赏，是因为对近藤真彦说了“不”。
即使没有顾忌他的想法，无视了这个满地打滚要糖的熊孩子的意愿，事情也并没有变得更糟。
现在说这些或许是后见之明，但是，还在犹豫的时候，意识到近藤真彦提到的终身大事不过是张空头支票，是熊孩子“给我买了糖我以后就乖乖听话”的幌子，中森明菜亲眼看着他撒了一个连开脱的理由都找不了的直白谎言。
如果没有对他说出这个“不”，那么，失去了大赏和观众的梦想的她，就只能低头接受这个结果，抱着熊孩子总有一天会听话的想法。
因为，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跟事务所离心离德，让观众失望，她就只剩下期盼熊孩子回心转意这一条路，只能死死抓住，打掉牙往肚里咽。
可是，迈出这一步，拿到这个奖，实现了梦想，在这当中获得的勇气，让她感受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去做自己的愉悦。
想到这件事，中森明菜在这当中，微妙的获得了一种自信与勇气。然后想到，事情之所以会如此发展，似乎就是从去见了岩桥慎一之后开始的。
多亏了他。
在轻松的聊着天的时候，中森明菜因为胆怯而封住的大脑又运转起来，原先在脑海当中模糊的这些东西，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之所以会在新年的第一天打电话来给岩桥慎一，就是为了向他表达谢意。
不止是对让她去跟事务所站到一起的这个建议的感谢，还有随着听从了这个建议以后的种种连锁反应的感谢。
挂电话之前，中森明菜对他说：“下次见，岩桥桑。”
岩桥慎一欣然接下这个暗号，“好的，下次见。”
“然后是……”中森明菜又开口。
“谢谢您。”她说。
岩桥慎一一怔，笑了笑，没跟她客气，“那么，我就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中森明菜拿着对面已经挂断了的听筒，心情舒缓。
她向他道谢，岩桥慎一什么都不表示，恰恰是接受了这份谢意的意思。中森明菜意识到他的体贴，由衷感到一种受到了温柔照顾的感觉。
……
一日的晚上很平静，白天响个没完的传呼机也总算消停下来。新年假期，会打传呼过来的人，基本上都是熟悉的朋友。
静冈这小城昨天已经逛过，二日的假期，就在家里当一把宅男平常度过。
午后，有岩桥将明的客人到访，事不关己的岩桥慎一在楼上自己的房间，看母亲买的《樱桃小丸子》单行本津津有味。
一边看，一边还在心里想，像是小丸子这样的小孩儿，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别人家的宠物狗。
偶尔在别人家里遇到，看她耍个宝卖个萌，就算做了什么让人头疼的事，也会觉得可爱。但是，如果换成自己养，可能就会在线提问狗肉怎么炖。
岩桥将明的客人一直待到晚上九点钟才告辞，临睡前，渡边万由美又给他打传呼。
一年来这个号码一天看八遍，早就烂熟于心。
把电话回过去，一接通，寒暄了没几句，渡边万由美先说：“新年前后忙个没完，今天又来了仙台。”
“仙台？”
“母亲的老家。”渡边万由美解释。
“哦。”岩桥慎一没深问，像故意炫耀似的，对她说：“我的新年假期恰好相反，闲的厉害，闲到不习惯了。”
渡边万由美听了他这赚便宜还卖乖的话，笑道：“真好，这样的假期，我也想来一下。”
岩桥慎一也笑：“来吧。”
两人在电话的两端爽朗的笑着，轻松惬意的闲聊着。
临睡前接这么一通电话，叫人心情舒畅，后遗症则是聊的太投机，反而把睡意给聊走了。挂掉电话以后，岩桥慎一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入睡。
因为这样，第二天又睡了个大懒觉，快到中午才起来。
好在岩桥朝子跟男朋友是午后才过来，倒是不至于出现姐夫初次登门，小舅子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的情形。
午后两点，岩桥朝子和男朋友一起回了家。
两个人是开车从东京过来的，昨天，岩桥朝子跟着男朋友回了他在宇都宫市的老家拜访，今天又来静冈，看来是打算尽早定下婚事。
岩桥朝子跟上次去事务所时见到她的时候比起来差不多，不过，新年不穿职业装，穿着时装，人也显得俏丽了一些。
未来姐夫叫成田宽之，个头比岩桥慎一稍矮一些，穿着裁剪得体的新西装，相貌平平，但是看上去精神又干练，跟岩桥朝子挨着坐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气场相似，气氛和谐。
但是，还微妙的有一种隔着一层纱的相敬如宾。
成田宽之的老家，在当地经营一家机械零件工厂，家中兄弟两人，他是长子，却瞧不上在宇都宫当个工厂主这样的生活，现在家业被小四岁的弟弟继承。
这样的家庭，经济条件不错，但是跟底蕴沾不上边，进入电通，自然也跟享清福这个词没有关系，是从基层奋斗到现在的精英电通man。
学历相当，性格也合得来，家庭条件不错但又不是什么要高攀的高门大户，放弃继承家业留在东京，也免去处理婆媳关系的麻烦，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讨厌。岩桥将明先前虽然对电通man有点意见，但是，领回来的是这么个电通man，心里的偏见也打消了不少。
坐在会客室里，聊了一会儿天，成田宽之的言谈举止都不错。
这种场合，岩桥慎一显然不会是主角，因而能够自由自在的当他的观察者。这么一观察，倒是让他找到之前刚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原因。
恐怕这两人在毕业多年以后的再度相遇里能走到结婚这一步，比起说是擦出了什么情投意合的火花，不如说是在事业小有成就，人生应当进入到另外一条轨道也就是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刚好跟一个各方各面来说都合适的人选相遇，因而一拍即合。
257. 人生上行
从这点来说的话，岩桥朝子也好，成田宽之也好，两个人挑选对象的眼光和方式都无比精准。
锁定目标，直奔主题。
这样的择偶观念和柔情蜜意的谈过恋爱以后再步入婚姻殿堂，到底哪一种更好，恐怕不得而知。
但是反过来说，东大毕业以后，目标不是为了嫁到高门大户里去当太太，而是对事业有着抱负和追求的岩桥朝子，在择偶的时候，放在首位的，多半会是能给她实现自身价值空间的男性。
成田宽之不是那种走后门进去享福的电通职员，而是入职以后从打杂的小职员开始做起，一步步爬到现在位置的电通man，自身永远充满干劲儿，讨厌笨蛋，也讨厌那种只会依赖别人，给人拖后腿的人。
之所以没有选个年轻漂亮的太太在家里当花瓶或是充当太太社交的名片，而是选择了条件相当的岩桥朝子，所抱持的是那种没头脑光有美貌和可爱的女孩子玩玩也就罢了，结婚是另一回事的想法。
这样的两个人，在大学里的时候多半不来电，在来到人生新阶段的时候相遇，就成为了填补对方各自人生途中缺少的那块拼图的选择。
话说回来，虽然是不缺女人的电通man，成田宽之这样的人，或许人生途中会驻足看一眼路边的野花，但是，绝不会有任何一粒种子，能够在他人生的道路上生根发芽，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令人放心。
这样的个性，意外的和岩桥朝子很搭，也难怪两人一拍即合
毕竟，就算是到了非得做个选择的时候，这样的两个人，也不是轻易为了利益凑合在一起的。至少在身体当中的某一处，拥有着共鸣。
从小就有主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岩桥朝子，这样的她，人生途中并不怎么需要父母或者别人来指手画脚。带着成田宽之上门拜访，比起说是征求父母的意见，倒不如说是向他们汇报自己即将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当然，养得出岩桥朝子这样的孩子，也包括真正的岩桥慎一那样的孩子，也就代表着这个家庭有着能够让这样的个性自由生长的空间。
对于岩桥朝子的选择，做父母的，也完全没有指手画脚的想法。
岩桥将明和岩桥千代相看过了未来女婿，两人没在这里久留。
这时，岩桥朝子把话题丢给刚才起就一直置身事外的岩桥慎一，“慎一，你几时回东京？”
“我？”岩桥慎一回答：“今天下午就走。”
岩桥朝子难得主动了一把，问他：“我和成田也回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岩桥慎一没回答，先看了一眼成田宽之。
“一起走也不错。”成田宽之没什么意见。
就这么着，岩桥慎一收拾行囊反正来时也是轻装简从没什么东西搭未来姐夫的顺风车回东京。
成田宽之的座驾是辆黑色的丰田皇冠，坐在同一辆车里，又是未来的姐姐姐夫跟小舅子，不能谁也不跟谁说话。岩桥朝子跟成田宽之是真正的精英夫妇，岩桥慎一也算是个工作狂，三个人只在无关痛痒的话题边上象征性地打了个转，就自然而然聊起了工作的事。
“听朝子说，慎一君在开音乐制作公司。”
“是的。”
“平时挺忙的吧？”
“整天都在团团转呢，忙起来不分昼夜。”岩桥慎一答道。
成田宽之听了他的回答，一笑，“还是忙一些好。有往上爬的机会的时候，要是忙不起来，那才让人心焦。……慎一君的公司制作过什么歌手的唱片吗？”
“做的最多的是东京音乐工业会社那边的翻唱专辑，目标受众差不多都是中老年人。近来，正跟朝日电视台一档叫《三宅裕司的乐队天国》的节目合作，为参选的业余乐队制作单曲。”
说前边那些的时候，成田宽之只是出于礼貌的听着，说到乐队天国，他的态度才认真了一些。
“你参与了乐队天国吗？”他说，“为乐队天国的业余乐队做推广的工作就交给了电通。”
“给人间椅子制作的单曲，圣诞节那时刚上架。”岩桥慎一回道。
“朝日电视台跟电通关系挺不错的吧。”一直在旁听的岩桥朝子随口说了句。
朝日新闻社长的儿子就在电通任职，而朝日新闻是朝日电视台的大股东。
成田宽之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要说关系最好，还得数tbs电视台。”一边又对岩桥慎一说，“这档节目可是朝日电视台最近的潜力节目，开播前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程度。真能上个台阶，前途无量。慎一君，再忙一点，抓住这么难得的机会。”
当然了，开播前要是就被看好，那就是在和你们关系最好的tbs电视台制作了。岩桥慎一心想。
岩桥朝子随口跟他透露一个消息，就是他现在合作的电视台、他现在的衣食父母跟电通关系不错，这个姐夫今后说不定能帮上忙。
而成田宽之则不动声色，把话挡了回去，意思是如果能上个台阶，看得到前途，才有机会借助他的关系。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游刃有余，堪称绝配。
想起第一次去找岩桥朝子的时候，这个姐姐表露出的那种你有值得被拉一把的潜力才会伸手拉你一把的待人方式，不愧是一拍即合的两口子。
不过，这样的姐姐和姐夫，倒也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也并不是坏事。
对岩桥慎一来说，这种个性的人反而好相处。因为相处之道明明白白就在那里只要你的人生是保持上行状态的。
“唱片市场现在不景气，做制作公司，就得需要更多头脑了……”成田宽之开启了新的闲聊话题。
上行的公路车流滚滚，一副假期过完后的返程高峰。
等到东京估计就要七点钟了，三个人都饥肠辘辘。成田宽之提议回京以后一起吃个饭，岩桥慎一同意以后，他拜托岩桥朝子替他给餐厅打电话。
岩桥朝子应了一声，拿起车载电话的听筒。
258. 周刊文春
周刊在正式发行之前，往往会先以预告的形式广而告之。
除了周刊的忠实读者之外，更多的人会根据预告当中的内容决定是否去买一本看看。
《周刊文春》也不例外。
都内的电车线，一到发行前夕，就在车厢里换上《周刊文春》的广告，对即将刊登的新闻进行预告。
周刊文春专攻各界丑闻，从郑治家到企业家，从社会新闻到艺人八卦，没有他们不敢写的。
不过，这种爱搞事的作风，使得他们的发行量在综合周刊里名列前茅，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瓜就爱吃甜瓜，这是大众共性。
周刊文春的广告花花绿绿，字挤在一起，乍一看杂乱无章，再看一眼，标题无一例外都劲爆无比，虽说如此，也不要指望这种周刊会有什么节操，当期头条是真正大新闻的概率不低，但作为陪衬多半也是捕风捉影的小作文。
业界良心什么的，不存在的。
反倒是他们这种只注重销量和话题度的作风，使得在八卦起来的时候，格外的没有底线，章口就来，活脱脱一条业界疯狗。
不过，疯狗有疯狗存在的意义，那就是有时候真能咬到所谓的“坏人”。
轻松惬意的新年假期，现在又是经济景气的时代，出国过年的人大有人在，一到晚上，东京的夜世界也丰富多彩。
朋友相聚的时候，房地产、股票、高尔夫会员证，这些原本离普通人有些遥远的话题，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普通人家的嘴里。
但是，既然是普通人，就算有这样高大上的话题，生活也暗中期待一点调味料。
比如丑闻，比如八卦，比如……各种各样会让人神经兴奋，并且还能在见面的时候当成话题聊起来的事。
周刊文春像是猜到了大众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奉上了这样一份新年大礼。
在去年的最后一天，中森明菜拿下了唱片大赏有史以来第一个三连霸，为除夕夜送上一个完美的收尾。
而在她走上舞台的同时，摄像机拍到了近藤真彦那张放送事故般的臭脸。
一对原先被人看好的金童玉女，就算男方有各种绯闻缠身，但真正站到台上的时候，双方还是很和谐，主持人也在打趣他们这件事上乐此不疲。
但是，在女方人生当中的重要时刻，近藤真彦却露出了这副可怕的表情。
这一期唱片大赏的收视率是40.1%，瞬间最高收视率是中森明菜拿到了唱片大赏的时候，竟然到了47.6%，可见大众对这一盛事的关注。
当然，也不愧是排在红白歌会之后，曰本人必看的音番。
收视率高，关注度高，近藤真彦这张臭脸，也就被电视机前无数观众看在眼里。
对中森明菜抱有好感的人，在电视里看到近藤真彦的表现，纷纷为中森明菜打抱不平，甚至在隔天打电话到tbs电视台，质疑为什么会拍到这样的画面。
但是，老派人士，或者对中森明菜无感，对近藤真彦有些好感的人，有不少则抱持跟岩桥将明差不多的看法，认为是中森明菜演唱《难破船》一事让近藤真彦难堪，所以他才会在中森明菜拿大赏时有如此反应。
不管怎么说，在觉得一些想法匪夷所思的时候，总要考虑到背景问题。
可不管是哪一种看法，近藤真彦在直播节目里当众黑脸，这件事实际上，是把大众原来在心中相信的金童玉女的童话，给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
就是在大赏的余波之后，在大众对这件事的印象刚要开始减淡的时候，周刊文春在自己将要发行的新刊当中，作为头条揭秘了近藤真彦黑脸的真正原因。
车厢和书报摊前，周刊文春的预告头条是：“matchy恐怖表情的真相，杰尼斯与大赏之间的交易内幕”。
在这条预告底下，还配以近藤真彦、中森明菜、喜多川玛丽的头像剪影。
一石激起千层浪。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杰尼斯的副社长办公室里，喜多川玛丽厉声质问面前的公关部工作人员。面对她的质问，工作人员用力鞠躬，“实在对不起！”
送这样的东西来给喜多川玛丽这位暴君，可不是件好差事。工作人员来之前，就先接收到了同僚同情的目光。
“连提前知会都不做，文春做事就这么不体面？”喜多川玛丽难掩愤怒。
周刊在报道之前，应该是要提前跟需要报道的企业或者事务所进行沟通，留下一个协商的余地，如果谈得拢，就能把新闻压下去。
但是，偶尔也存在这种憋着一个非发不可的大招，为此哪怕无视规则也无所谓的新闻。
而周刊文春这次报道的，正是这样一个大新闻。
“我们这边正在联系文春，但是周刊已经付诸印刷，所以……”
工作人员硬着头皮往下说，“白波部长正在跟相熟的媒体和大赏那边联系，协商一个补救的办法。”
“可恨！”喜多川玛丽在心里暗骂。
但是，却对周刊文春束手无策。这家周刊一向就跟杰尼斯不冷不热，再加上主打的就是各种八卦丑闻，后台又硬，根本不怕跟事务所这边翻脸。
这次为近藤真彦运作大赏的事，实在是一步臭棋。起先目的没达到却蒙受损失已经够糟心了，哪想得到，还有周刊文春的后手在这里等着？
明摆着，这是被人给背后暗算了一把。
喜多川玛丽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准备给白波濑杰打内线电话，听一听他的看法。
这个从渡边制作挖过来的公关部长人脉极广，又有头脑，喜多川扩器重他，喜多川玛丽也对他极为信赖。
但是，电话打过去，却被告知白波濑杰被社长叫了过去。
杰尼也知道了……喜多川玛丽想起这件事是由她来操办，结果却搞出这样糟糕的局面，觉得没脸面。
怕什么来什么，她桌上的内线电话也响了。
是弟弟喜多川扩请她去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
而在同一天的下午，从静冈回来的岩桥慎一，前往森进一家去拜年。
259. 还有后招
上次到森进一家来拜访，还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
这次过来，女主人森昌子已经大腹便便。先前跟渡边万由美一起来时，听说了预产期是在四月。
现如今，她头发稀疏，气色看着也不怎么样，唯有眉眼之间那种母亲般的温和与静谧依旧。新年期间，女主人不能藏起来不见人，仍旧过来打招呼，还送了一次咖啡。
被这么一位有着母亲感觉的女人服务，岩桥慎一既有一点不好意思，又感到一些安心。
岩桥慎一到的时候，森进一还有客人没走，都是演歌界认识。上次来的时候见过的制作人大桥幸夫也在其中。
岩桥慎一给森进一的时间不长，但是森进一对他评价不低，也颇为信任其中有没有他现在跟渡边万由美合作的原因不得而知，总之，这样的场合里，他一贯被当成是自己人。
于是，资历最浅的他敬陪末座，旁听起了这帮演歌大佬们的谈话。
……
岩桥慎一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人正在聊唱片大赏的事不光大众需要这点调味料，业界也正盯着这件事被他给打断了一会儿，立马又接上了。
岩桥慎一本来想着置身事外，听一点事情的进展和内幕，不过，却被森进一给点了名，“岩桥君知道了吗？周刊文春的预告。”
“大赏的事吗？”岩桥慎一想了想，“周刊文春当成头条在报，现在东京恐怕无人不知。”
“文春写的是杰尼斯在大赏之前贿赂大赏制定协会，试图左右大赏结果，为旗下的偶像近藤真彦操作大赏的事。”森进一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岩桥慎一装傻，“这次的大赏可是明菜桑的三连霸。再说，近藤桑的单曲只卖了十八万张，怎么看也不会有人相信杰尼斯会这么做吧？”
明明不久之前，就是在森进一的家里，他亲耳听说了演歌派要跟杰尼斯争夺大赏，杰尼斯打算走后门的事，然后，才又有了之后的一系列操作。
结果现在，他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森进一露出个满意的表情，解释道：“空口无凭，但是，有‘证据’就另说了。丑闻这种东西，最可怕的并不是真实，而是有真有假。
真的那部分如果证据确凿，那么假的那部分可信度也会跟着上升。艺能界是娱乐大众的行业，丑闻也是种娱乐的方式，千万别指望他们会去追寻真相。”
森进一最欣赏的，就是岩桥慎一这种在恰当的地方做出恰当的反应的机灵，让人觉得很放心，托付他什么事，不必担心他搞砸，让他知道了秘密，也不怕他说漏嘴。
“据说，”之前见过的大桥幸夫对他说，“文春拿到了杰尼斯给大赏制定协会成员、也是评审之一的桥本大三郎贿赂的证据。”
桥本大三郎是演歌派认识，但是在座的这几位演歌大佬，都是一副乐得看他吃瘪的样子。
在幕后悄悄使过劲儿的岩桥慎一，对演歌派用了什么手段虽然不太清楚，对他们这些关系倒是清楚得很，表面上却是一副意外的样子，“桥本桑收了贿赂？文春还能拿到证据？”
心里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他这个演技，去当演员也可一试了。
背后跟极道勾结在一起的演歌派，当初为了能逼退近藤真彦，什么主意也敢想敢用。现在，把拿去做那些事的力量拿来找证据，也不愁找不到。
毕竟，在五木宏公开支持中森明菜之前，暗中操作的那几方，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功亏一篑，也就不会在这些事上有防备心。
周刊文春要是真的拿到了这个证据，一旦登出来，那么，大众就先在心里信了一半儿，因为这是真实的，不能、文春也不敢造假的。
至于为什么操作了一通还没成功，最后还是中森明菜三连霸，这些地方就要看周刊文春的笔杆子们的发挥了。
比如说，中森明菜虽然受到胁迫，但还是在事务所的支持下站上舞台，大赏制定协会不齿桥本大三郎卑鄙的行为，严辞拒绝，又或者知情的演歌派人士某a某b，透露演歌界也全力支持中森明菜拿奖，捍卫大赏尊严。
总而言之，已经定下来的一件事，是桥本大三郎从一开始就被这帮要清理门户的演歌派看成是要推出去的炮灰，他是死是活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了。
除此之外，演歌派整体的形象不能毁，研音也是清白的。
还有大赏制定协会，他们的颜面也要保住。演歌派虽然想要膈应一下见风使舵的大赏制定协会，所以支持中森明菜拿奖，但是，也没有想要得罪这个聚集了业界大佬的组织，更不打算毁了大赏，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在大赏公布之前就先捅破这件事的原因。
甚至可以说，整个八卦业界，谁也不敢捅破真的不利于大赏的新闻，因为这不是个分猪肉的奖，而是现阶段最权威的音乐奖项。
所以，大赏公布以后再发难，这是各界达成的共识。
真正被狙击的目标，是背叛者桥本大三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杰尼斯、以及被描述成了一个为拿奖不择手段的人的近藤真彦。
而对于给野崎研一郎出了这个在演歌派让步以后让他们出气的主意的岩桥慎一来说，他的另一个目的在于，事情如果这么发展下来，中森明菜也就安全了。
鼓励她坚持出席大赏，这样可能会引起大赏制定协会的不满。但是，如果大赏结束以后，这样的新闻被捅出来，大赏制定协会就只会反过来感谢中森明菜，并且承认她的大赏拿的好。
正是因为她拿了大赏，才证明大赏是公正的。
而这正是岩桥慎一计算好的，留给中森明菜的“安全气垫”。
让演歌派为了报一箭之仇去支持中森明菜，让杰尼斯沾一身腥，同时，还要让中森明菜在拿奖以后能全身而退。
既然“多管闲事”出手了一把，就要保证不要让她在避开了原本伤害以后，又受到新的伤害。比起如何让杰尼斯和近藤真彦吃瘪这些在演歌派眼中的重要事项，对岩桥慎一来说，最后放下这个“安全气垫”，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戏可有得看了。”森进一笑得开心，“真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
岩桥慎一也露出笑容，装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心想，还有一个后招没出呢。
260. 不满爆发
晚上七点钟，ntv的一档偶像歌谣番组的直播即将开始。
这是一档新年特别节目，因而带有明显的“阖家欢乐”式的特质，聚集了时下热门的男女偶像们，大家一起做游戏，竞赛，唱歌，热热闹闹的度过这一个小时。
后台，即将登场的偶像们正在待机，化妆师最后确认偶像们的服装和妆容。既然是偶像，就要漂漂亮亮，不论何时都光彩夺目。
男偶像有涩柿子队、近藤真彦，女偶像有中森明菜、小泉今日子……都是大牌。其中，还有近藤真彦和中森明菜这对公认的情侣。
虽然从唱片大赏那晚开始，这对情侣之间就气氛微妙托直播摄像机的福，先是从东京圈、随后被全国人给知道了。
事情掀起的波澜刚刚有要平息的迹象，结果《周刊文春》又发出预告。今天，周刊正式铺货，以周刊文春的发行量，此时此刻，整个东京圈，估计都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后台有一架正对着偶像们的摄像机，这是偶像节目的后台里时常存在的。大众不满足于只看着舞台上的偶像，对偶像在后台的一切也充满好奇。
因而，虽然是在后台，也还是得注意形象。
但即使如此，近藤真彦和中森明菜之间微妙的气氛，也还是肉眼可见。
……
小泉今日子是中森明菜在圈内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对这些事也心知肚明。她是个聪明人，心知不能对别人的感情多嘴的至真道理，所以几乎不主动提起这些事。
不过，她却陪在中森明菜身边，以另外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支持。
今天晚上，直播的后台，两个好朋友还是挨在一起。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彦之间气氛微妙，小泉今日子考虑到摄像机的存在，尽力和两个人不停搭话，也好缓解气氛。
中森明菜表情沉静，虽然偶尔会看一眼近藤真彦，但意外忍住了主动跟他搭话的冲动。
一旁涩柿子队的本木雅弘，看着近藤真彦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的脸，心里感到烦躁。这家伙到底何德何能？值得玛丽桑那样器重他，连买奖这种事都敢做？
想到一个无德无能的家伙受到如此厚爱，而他们的涩柿子队，一点事做得不好，就被玛丽桑在演唱会后台不留情面的大骂一顿，本木雅弘就觉得这个偶像当的乏味。
这帮外表光鲜亮丽的偶像们，心中各自揣着不能对人言说的想法，在摄像机前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时间差不多了，各位，请准备登场”工作人员宣布道。
随即，整个后台行动起来。
……
杉并区的民宅，电视机前，家庭主妇上原弘美看着出现在电视机里的近藤真彦，下意识皱了皱眉，立刻想起下午出门去采购时，在书报摊看到的周刊文春。
想到里面的内容，再看电视机里的近藤真彦，从前虽然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现在，却怎么看都怎么不中意起来。
大赏那一晚，上原弘美看到电视里近藤真彦的臭脸，还觉得是他因为女朋友唱《难破船》让他颜面扫地才会那样，微妙的能够理解对家庭主妇来说，理解丈夫是基本功。
但是现在，想起文春写的那些话，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又因为没有拿到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对女朋友臭脸相向，这种人太恶劣了！
对家庭主妇来说，更讨厌的是自己没有本事，只会对女人耍横的男人。
男偶像的绯闻满天飞，这对女观众来说，或许不成问题，甚至还会认为这个男偶像一定是哪里有什么魅力。但是，如果这个男偶像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纸老虎，那么，她们就要重新审视这个人了。
……
同一时刻，为了看中森明菜和小泉今日子才打开电视的大学生川岛大悟，看到电视里出现的近藤真彦的脸，立刻感到怒不可遏。
这个恶心的家伙还有脸跟明菜酱站在一个舞台上？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算是哪根葱？！
本来以为这家伙劈腿出轨，各种麻烦事一堆就够可恶，够对不起明菜酱的了，没想到还这么卑鄙不对，就是这种家伙才能这么卑鄙。
还够胆当着直播摄像机黑脸！就算是杰尼斯，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吧？
作为中森明菜的粉丝，川岛大悟本来就对近藤真彦极为反感这点，他和他学校里的明菜粉丝们达成共识，少有这么让人齐刷刷去讨厌的家伙。
但是，那毕竟是明菜酱自己的选择，粉丝也只能认了。可是，近藤真彦无所顾忌的在大赏直播里黑脸，点燃了粉丝们的怒火，让这种不满积累到了顶点。
而周刊文春的新闻出来，则给了这种不满一个爆发的出口只要你相信你想要相信的，觉得周刊的话和你产生共鸣，那么就算是捕风捉影的小作文也有市场。
何况还有明晃晃的证据！
幸亏大赏还保留体面没有让这种事得逞，要不然，这种垃圾节目，以后肯定不会再看了。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近藤真彦没有在大赏会场被拍到那个黑脸，文春或许就会选择从另外的地方着墨，但是，他不巧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才贡献出了这么一个素材。
周刊要发行量大，声情并茂的小作文也要讲究策略，知道什么能写进大众心里。大众正因为那个表情在心里系了个疙瘩，而周刊文春做的，就是替他们解开那个疙瘩，不管手法对不对。
……
作为明菜酱的粉丝，我们已经忍耐这个家伙很久了！川岛大悟想道。
如果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只是私人问题，那么这一次，牵扯到了大赏这样的重要奖项，你们媒体难道就要放任这种人品低劣的家伙继续出现在台上吗？
周刊文春的报道，给了中森明菜的粉丝一个将他们积攒了许久的不满发泄出来的发泄口。
川岛大悟想到这些，起身抓起电话，查询到ntv的投诉电话，打了过去：“为什么还要让近藤真彦那样的家伙出现在电视上？”
如果以为这只是中森明菜的粉丝在抗议，那就大错特错。
这一天晚上，ntv接到的投诉电话当中，既有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有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家庭主妇，直播还没有结束，接线员就已经先忙得焦头烂额。
261. 保住体面
一档节目，要是能接到两百个观众的投诉电话，那就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故了。
但是，光是在这档节目的整个直播期间，ntv就已经接到了将近两百通投诉电话，接线员忙个不停，每台电话接通以后几乎都为同一件事
为什么让近藤真彦那家伙出现在电视上？！
两百这个数字单独看不多，但如果是观众投诉电视台的电话数量，厌烦一个人，会特意付诸行动的观众有这么多，就已经很能代表民意了。
对于靠观众吃饭的电视台来说，民意是必须要放在最前面来做参考的。
何况还不止两百通，在直播节目结束以后，直到第二天，仍不断有这样的投诉电话打过来，抗议近藤真彦没事人一样出现在电视台的节目里。
ntv也冤枉得很，节目出场名单是新年之前就定好了的，谁能想到杰尼斯背地里憋了这么个坏，还被业界搅屎棍周刊文春给捅了出来。
现在，非但没收到效果，还反过来惹了一身腥。
……
ntv前脚遭了殃，后脚又换了tbs电视台倒霉。
在一档tbs的直播类歌谣节目里，节目结束以后，在下集预告里，有近藤真彦将在下周出场的节目预告，结果只是看到这个名字，观众的投诉电话就紧跟着立刻杀到。
“近藤真彦那种人出现在电视上，对认真的人太不公平了！”
“要是让近藤上电视，就不看tbs了！”还有人如此威胁。至于是不是立刻真香预警，总之，先把狠话撂在这儿，你们掂量一下。
继ntv的接线员焦头烂额起，这一次，tbs的接线员也要忙个不停。
节目都还没播先挨骂，接线员、节目制作组，现在心里把近藤真彦给问候了千百遍。
之所以如此群情激奋，完全源自于近藤真彦一贯以来“好”名声的积累，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像是要一口气泄掉一直以来积攒的对他的不满一般，讨厌他的人穷追猛打。
而杰尼斯在新闻出来以后，没有立刻做出澄清和回应，而是任由近藤真彦出现在大众面前，企图蒙混过关的态度，更是令民众愤怒，想要一个说法。
归根结底，涉及到大赏这档全民心中的权威奖项，而不是艺能界里那堆男女之间的狗屁倒灶，大众对整件事的看法也就完全不同。
观众可以放完狠话过后立刻就忘，但是，电视台却不能无视电视的意见。虽然已经定下来的节目不能取消，但是，至少一段时间内，观众的怒火和大赏事件的风波平息之前，tbs电视台会重新考虑和近藤真彦的合作问题。
当然，不立刻做决定，也是在等待大赏和杰尼斯那边的应对措施。
不仅是tbs，其他的几家民放电视台，也正在等待大赏和杰尼斯那边的回应就像是那些或是群情激奋，或是吃瓜吃得开心的观众那样，虽然等待的意义截然不同。
一个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失去了商业价值的偶像，如果事务所那边这次不救他，那么，电视台也犯不着对他太客气。
不过，也不必等太久。
很快，一份来自大赏制定协会的声明，就在早间新闻上被反复开始播送。
演歌派用桥本大三郎当引子，不仅是清理门户，同时，也等于是给了大赏那边一个可以推出来承担一切的人。
周刊文春的新闻曝光以后，大赏方面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中森明菜拿了奖是铁板事实，大赏的权威和公正毋庸置疑，所以，只需要把自己摘干净，告诉大众，都是桥本大三郎这颗老鼠屎跟杰尼斯勾结，而大赏有大赏的尊严，会捍卫奖项的公正。
这样一来，甚至还更加证明了大赏的权威有人上蹿下跳也没用，我们支持明菜桑！
之前还对女偶像不懂得读空气来拿三连霸有点不满意，现在，大赏制定协会的人只会感谢中森明菜没有妥协，否则的话，这一次大赏就全完了。
至于杰尼斯那边，事情是他们惹起来的，大赏既然干净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
杰尼斯事务所灯火通明。
“是的，给您添麻烦了，我会传达给社长的。”
白波濑杰打完电话，前往社长办公室隔壁的小会客室。进去的时候，社长喜多川扩和他的姐姐，副社长喜多川玛丽都在里面。
喜多川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喜多川玛丽则正好相反，此刻面色铁青。
白波濑杰微微欠身，不等他们问，先开口道：“大赏制定协会那边明天一早就刊登声明，所以，要我们这边负起责任来。”
“负起责任？”喜多川玛丽抬起头，像是条要咬人的毒蛇。
白波濑杰不为所动，“是的，大赏制定协会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住大赏的体面。”
喜多川玛丽的眉毛皱成一团。
大赏制定协会那边，这是准备让杰尼斯来背锅？什么负起责任来，难道跟杰尼斯商谈的大赏那边就没错了吗？！
可是，就算是杰尼斯，也不敢这么质问大赏。
就算喜多川玛丽有一种野猪一样横冲直撞的劲头，也不敢这么做。杰尼斯还要依仗歌谣界，旗下偶像的歌曲，供曲人还是以歌谣界为主，不可能往死里得罪这帮人。
“玛丽桑，我的建议是，接受这个结果比较好。”白波濑杰对喜多川玛丽皱成一团的眉毛视而不见，平静地送上自己的建议。
他是喜多川扩从渡边制作独立时带走的骨干，当初是因为信得过喜多川扩的能力才会选择离开还是一棵参天大树的渡边制作。因而，他知道在这件事上面，喜多川扩一定跟玛丽看法不同。
果不其然，不等喜多川玛丽回答，喜多川扩先开口了。
“只是接受这个结果承担责任，恐怕还不行吧。”他说。
喜多川玛丽看向弟弟，“杰尼，你是怎么想的？”
她没有意识到，整件操作大赏的事，只有在出了事，事务所进退不能的现在，她才跟喜多川扩商量，在这之前，一直是一副全权交给她没问题的口风。
“安抚大赏是必要的，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不能得罪歌谣界。”喜多川扩慢慢说道。
262. 一颗种子
喜多川扩跟歌谣界的许多人关系不错，但是毕竟目标长远，看透光是依仗歌谣界的人行不通。
因而在事务所新推出的偶像团体光genji的歌曲制作方面，没有找自己歌谣界的老朋友，而是起用了一支叫恰克与飞鸟的双人组乐队。
起用新晋的歌手来当制作人，这是创新的一步。不仅是在曲风上面与时俱进，同时也是为了不受制于歌谣界。
只要是好歌，再配上当红偶像的人气，就能够红。
正因为现在是关键时期，是一个逐渐开始摆脱对歌谣界的依赖的时期，就更不能先在这时候，树下一个大敌。
“对事务所，对偶像来说，观众是最重要的。”喜多川扩说，“观众的想法要优先奖项，观众是长久立足艺能界的根本。所以，首先，我们不能在大众心里，留下一个卑劣的标签。”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怎么办？”喜多川玛丽知道杰尼有着许多别人比不上的想法。
喜多川扩这才开口。
他的语气，像是深思熟虑过了，而这次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对姐姐公布，“让杰尼斯的偶像，从此以后退出所有由评审从候选者中评选出最优者，这样形式的奖项。”
“凭什么？就为了这件事，要做到这个程度？”喜多川玛丽还没有吃过这样的瘪。她气势十足，永远像野猪那样横冲直撞，是敢去大闹办公室的那种人。
“要考虑长远。”喜多川扩很有耐心的纠正自己这个姐姐，“为了这次的事过去以后，再也不被别人跟暗箱操作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今后，杰尼斯要是还继续参与大赏的评比，那么，每当有杰尼斯的人站上舞台，都是在提醒别人，让他们想起这次的风波。
要是这样，还不如直接退出评选，这样一来，反而会让大众更快淡忘。
说到底，险些被人买走了大赏，这件事对大赏制定协会来说也不光彩，必定也是希望这一页可以尽快翻过去，那么相应的，大赏的态度会使得媒体也不再咬住不放。
“不过，奖项有奖项存在的意义。”
喜多川扩的目光无意识的盯着墙壁的某一处，思索道：“偶像受到肯定，也是粉丝得到肯定。所以，如果是那种直接确定我们的偶像是优胜者的奖项，还可以继续参与。”
想到这，他的视线看向白波濑杰，“白波。”
“是，社长。”白波濑杰一向为喜多川扩马首是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他非常巧妙的为喜多川扩的话，冠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旗下的偶像不分优劣。”
喜多川扩露出个放心的微笑，“那就交给you了。”
“you”是喜多川扩的口癖，在他心里有底的时候，他尤其喜欢这种会让初次见面的人摸不着头脑，有点奇怪的口癖。
白波濑杰心领神会，退下去安排接下来的事。
只剩下姐弟俩在一块，喜多川玛丽还是愤愤不平，“这代价太大了。”
“可这又是谁造成的呢？”没有外人，喜多川扩难得说了句重话，“要笼络人心，要犒劳matchy，有的是办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归根结底，这件事上，我失策，matchy自己也走了眼。”喜多川玛丽想起来，又开始迁怒近藤真彦的不争气。
喜多川扩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没有说话。玛丽把旗下的偶像当成是家奴的态度，其中未必没有喜多川扩的默许。
因为，玛丽越跋扈，就显得杰尼越可亲。
喜多川扩创立杰尼斯时，带着要打造偶像帝国的野心，为此，他将新人的选拔和运营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而事务所的经营，则放给了喜多川玛丽。玛丽拥有经营的能力，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心胸狭隘。这种缺点，甚至能抵消她的才能。
因为这样，才会走这一步昏棋。
这对共同经营事务所的姐弟，并非亲密无间，尤其是在喜多川玛丽在事务所的影响力渐渐增加以后，喜多川扩也有意识的想办法制衡自己姐姐的势力。
所以，他邀请了小杉理宇造到杰尼斯来任职，一来拓展人脉，二来是借他来制衡玛丽，结果没想到，非但没起到作用，小杉理宇造还跟喜多川玛丽站到了一起。
归根结底，是因为喜多川扩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使得玛丽的女儿景子成为了唯一有希望继承事务所的晚辈不算远在美国，继承家里的寺院当和尚的弟弟一家。
那一家人，不仅对他的偶像帝国，对曰本也毫无兴趣。
喜多川玛丽在事务所的无所顾忌当中，隐藏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她认为，将来事务所会被景子继承。
景子现在才二十出头，资质平平，经过锤炼以后能不能担当重任还是未知数，喜多川扩对景子以后当继承人这件事不支持不反对，假如景子不堪大任，放弃家族企业，引入现代管理模式才是长久之计。
当然，如果景子争气，喜多川扩也不介意她成为继承人但至少，在他还没有退休之前，事务所还是应该由他担任绝对主导。
可是现在……喜多川扩一边想着把小杉理宇造邀请进来这步棋不算高明，一边又开始思忖，是不是应该再找个办法，来制衡玛丽，维持事务所的平衡。
除此之外，还有就在眼前的事。
“matchy那边，这次就先让他低调一些吧。”
喜多川扩一句话，决定了近藤真彦将要被推出去，像桥本大三郎那样承担明面上的责任的命运。
喜多川玛丽一向看重近藤真彦，但这一次，却也没有为他说话。喜多川扩了解这个姐姐，知道她这次，在大赏的事上吃了瘪，一定会转过头来，发泄在她的家奴身上。
他已经失去了理会一个开始走下坡路，又惹下这种丑闻的偶像的兴趣，也不想为一个失去了商业价值的偶像跟电视台闹不愉快。
对他来说，更加迫在眉睫的，是不断推出新的、更加卖座的偶像。只有这样，才能够掌握真正的话语权。
……一种就算真的做了这种事也能让媒体闭嘴的话语权。
263. 环环相扣
当杰尼斯做出了眼下对他们来说的最优选择以后，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事务所也和歌谣界达成了共识。
这次的事，大赏制定协会也不清白，杰尼斯老老实实背锅，也就意味着保住了跟歌谣界之间的友谊。
于是，近藤真彦也和桥本大三郎一样，成为了被集火的目标。
电视台那边，两份声明先后出来，没有不明白的道理，那么，对待近藤真彦也就不必太客气了。
如此一来，和声名狼藉的桥本大三郎一样，近藤真彦非但没有在这次大赏上面获利再打一场翻身仗，反而还来到了最糟糕的境地，留下一个终生无法洗刷的污点。
……
看完了报纸上面刊登的杰尼斯的声明，伊达步心中的失望无以复加。
没有想到matchy竟然是这样的人……
伊达步今年二十岁，短期大学毕业以后，在一家小型批发公司当事务员，近藤真彦是她从学生时代起就开始喜欢的偶像，可以说贯穿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
近藤真彦不是个优质偶像，各种绯闻不绝，但是，作为粉丝的伊达步还是一直维护他，甚至还曾经跟身为中森明菜粉丝的同学吵过架。
matchy在节目里做游戏的时候表现的那样勇敢，有男子汉气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受欢迎……这又不是matchy的错。伊达步一直在心里这样为偶像开脱。
大赏事件以后，她第一反应是这是周刊胡说八道，可文春言辞凿凿，杰尼斯却迟迟不作回应，伊达步那时就开始感到动摇，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让粉丝安心的回应。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这样一个结果原来这是真的！
在伊达步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
下班回家以后，伊达步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收拾整齐的单身公寓，墙壁上贴着近藤真彦的海报，小书架上放着她买下的近藤真彦的唱片，有磁带，还有最近新买了cd机以后买下的cd。
伊达步看着那张《愚か者》，觉得格外刺眼。
matchy本人就像他这首歌的名字一样，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个“愚か者”（愚蠢的人）。
伊达步像是个被男朋友欺骗、背叛，终于在最后看透了他的本质的女朋友，撕下贴在墙上的海报。又看了看这些唱片，想了想，拿起那一张《愚か者》。
matchy是她的青春……虽然青春有些残酷。
曾经matchy带给她美好的回忆，但是，唯有这一张单曲，她不想再把这张跟卑鄙联系在一起的单曲，和带着曾经美好的回忆的唱片放在一起。
伊达步穿好鞋，出了门。
提着一股劲儿，趁着夜色掩人耳目，把海报和单曲丢到垃圾回收处。
……
德川幕府的时代，曾经颁布过针对天主教的禁教令。幕府当权者迫害信徒，直到他们宣誓弃教。
而弃教仪式，就是去踩踏信徒曾经供奉的圣像，并且实名辱骂圣母。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神像的神性，以及艺人身上的光环，有一个相似的地方在于，这些都是“人”赋予的。
艺人这个职业，必须要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他们比起是个“人”，更像是被供奉的圣像。
他的信徒、也就是粉丝们对他顶礼膜拜的时候他是神，一旦不再相信他，他就只是木雕泥塑，是个劣迹斑斑的“人”。
以前，近藤真彦顶多是个个人生活奔放的男偶像，但是对男偶像来说，私生活的问题并不算什么，支持他的粉丝们还是会支持他。
但是现在，在这件事情以后，暴露在大众面前的，是一个依靠事务所的力量为非作歹的爪牙形象，是一只只会迁怒女朋友的纸老虎。
对崇拜他的女粉丝来说，这两件事足以打碎她们一直以来的想象。
这一次，大众、包括支持他的粉丝在内的人，之所以会对他产生前所未有的深重反感的根源，就在于这件事暴露了近藤真彦的无能
一个除了狗仗人势之外一无所有的人。
爱的时候温柔，不爱的时候残暴。
恋爱之间的男女们或者男男女女们是这样，粉丝对待偶像也是这样。
伊达步不止一个，比伊达步更理智的、比她更疯狂的也不止一个。但是，当新闻上出现了“近藤真彦的单曲被丢弃在街头”的时候，也代表反对近藤真彦的浪潮来到了顶点。
演歌派乐得见杰尼斯丢脸，大赏为了撇清自己让杰尼斯背锅，而杰尼斯为了稳住歌谣界，让近藤真彦来当这块被攻击的靶子。
各方各面微妙的达成共识，如此一来，连媒体都像是看热闹一般的报道起了这件事。
人类的本质是咕咕和跟风。
新闻一出，更像是煽风点火，让这股风越吹越烈，近藤真彦深陷其中，已经难以脱身。
……
“慎一君，你的手段太厉害了。”
今天晚上，在近藤真彦陷进这个漩涡当中难以脱身的同一时刻，深藏功与名的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受到野崎研一郎的邀请，去参加一个由研音主办的业内聚会。
现在整件事沸沸扬扬，渡边万由美见到他，想到这件事背后，岩桥慎一都做了什么，难免会提到这件事。
在这个计划当中，他的考量一环扣着一环，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奇妙的扭转了原本的局面，甚至连中森明菜拿奖以后的事都完整的考虑到了，大赏的声明一出，这件事就算真正尘埃落定。
当初，渡边万由美发现他对这件事有些在意，但是演歌派和杰尼斯都不是好惹的，研音又一心想着自保，他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又能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呢？
结果这些事竟然就这么被他给一一化解了，用的手法轻巧到像是顺水推舟。
不仅如此，他自始至终都隐身在幕后，谁也没有得罪。演歌派不会知道是岩桥慎一在后面推波助澜，就像杰尼斯那边也不会知道是有个人偷偷在背后丢出了这么一颗小石子。
这个周密的程度，像是在走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事先演算出了这个结果一般。
越是看他气定神闲，杰尼斯和近藤真彦手忙脚乱，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264. 欠个人情
“还好。比起我做了什么，”岩桥慎一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倒不如说，这就是人性。”
渡边万由美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不禁露出笑容。
前排没有感情的司机，仍旧开启静音模式，什么都没听到。
“以前只见识过你在工作事务上的能力，现在，又在你身上看到了别的东西。”渡边万由美半是感慨的说道。看到了他工作能力之外的，深谋计算的本领。
渡边万由美像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岩桥慎一，但是又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他身上的一部分。
“总之，是好的那一面吧？”岩桥慎一心情不错。
这样一个计划能够成功，对他来说，成就感是一定会有的。
“……那当然了。”渡边万由美说。
继而在心里想到，除了热海那一次抽中空奖以外，岩桥慎一这个转盘，每一次转动，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但是，那一次的失望印象最为深刻。
除此之外，如此周密的计划，让渡边万由美佩服之余，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岩桥慎一为了和自己无关的事做到这种程度的理由是什么？
汽车开往今晚聚会举行的酒店。
……
研音财大气粗，每年不仅年末有惯例的答谢会和招待会，年初也会主办这样的聚会，和业界的人保持沟通。
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到的时候，野崎研一郎亲自等在入口的接待处。见到他们两个，一副发现了任务目标的模样，热情招呼道：“万由美前辈，岩桥桑！”
“野崎君，新年好。”渡边万由美笑着和他打招呼。
岩桥慎一也向他致意。
“我父亲说想和万由美前辈，还有岩桥桑见一见。”客套过后，野崎研一郎说，“所以，我就在这儿等着两位了。”
“野崎社长？”
听到是野崎俊夫想见他们，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都不会等闲视之，跟着野崎研一郎走进会场，往场内走去。
野崎社长正跟cbs索尼的高层，还有富士电视台的龟山千广制作人聊天。
cbs索尼跟研音的关系不错，富士电视台则因为研音近来有进军电视界的打算，为此要跟电视台方面打好关系。
研音最不缺的就是钱，经费充足的情况下，不仅跟业界人士搞好关系容易，要进军电视界，也完全可以先以参与投资的方式，给自己力捧的演员铺路。
“那到时，可真的要拜托您了。”野崎社长刚跟龟山千广说完这句话，眼睛的余光看到野崎研一郎领着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往这边走。
这并不是初次见面，先前为了乐队天国的事，野崎社长见过这两个年轻人。那时候，是看在儿子、看在渡边制作的面子上才见他们，听他们说了自己的企划。
那时抱着没鱼的地方也打一网的想法，参与了乐队天国，不过也没有像amuse那样深度合作。
结果这一网下去，竟然收获满满。
这一次，野崎社长再看待岩桥慎一，可不再把他看成是初次登门时的小菜鸟了。
……
三个年轻人一起往这边走，看着都意气风发，让人心里舒坦。
年轻的先打招呼问候了年纪大的，等到年纪大的这边也寒暄了两句，龟山千广看着岩桥慎一，和他打招呼：“慎一君，好久不见了。”
岩桥慎一微微欠身，“久疏问候，龟山桑。”
“岩桥君和龟山桑认识吗？”野崎俊夫若有所思。
这话要让龟山千广来回答。他说：“这位慎一君是秋元君的朋友，之前为了一档节目见面讨论过对，是慎一君出的主意。现在制作局准备把这档节目做出来，我还等着过几天跟他和秋元君一起商量呢。……说实话，看到乐队天国，对慎一君的才能很放心。”
龟山千广这个制作人如此称赞他，cbs索尼的生脸高层，或是野崎俊夫，都要高看他一眼。
渡边万由美第一次听说有这件事，听得很认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确实。”野崎俊夫附和道，“年少有为。”
“野崎桑想要多亲近一下年轻人吗？”龟山千广很善意的开了个玩笑，“过几天我就能见到他，现在就把机会让给你，到旁边去好了。”
cbs索尼的高层心里也有数，笑呵呵的说：“要这么说，过后也得给我一个机会了。”
这话算是个挺高的评价了。之所以这样，看的还是龟山千广和野崎俊夫的面子。一到这种场合，众人说话都像是猜谜。
龟山千广和cbs索尼的高层往旁边走去。
人一走，野崎社长看着三个年轻人，说了句：“正好，有件刚听来的事说给你们听正合适。”
“是cbs索尼的中岛桑说的，”野崎社长说，“索尼和杰尼斯那边正在讨论，要把近藤那张单曲废盘。”
“要做到这种程度吗？”野崎研一郎挑眉。
“这种情况，废盘反而是聪明的选择。”野崎社长看的透彻，“中止生产，销毁退货，只要不再唱起这首歌，这件事才能过去。歌曲要是还能继续流通，会不断加深人的记忆。”
“包括不再参与大赏评选，也是为了消除这种坏印象吧。”岩桥慎一若有所思。
杰尼斯也够有魄力的。
野崎社长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毕竟，整件事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这个青年功不可没。
“研一郎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我觉得可以一试。现在，我可欠你一个人情。”野崎社长对他说。
岩桥慎一谦虚道：“还是贵事务所行事果断，又通晓如何运作的功劳。”
“不必这么谦虚，我知道点子的珍贵。”野崎社长意外的不对他们用那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说话，越是这样，反而是一种表现亲近的方式。
“比如说，刚刚听龟山桑说的，你有一个新点子，即将成为新的节目。”
野崎社长对他说：“我记住这个人情。岩桥君，之后时机合适，要是能再拿出这样精彩的点子来就好了。”
岩桥慎一客气的应下来。
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不是一无所获。对无根无基的他来说，让野崎社长亲口说欠一个人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265. 得到印证
野崎社长一走，只留下三个年轻人，气氛的确自在了许多。
原先是出于好奇，想要近距离看一看岩桥慎一接下来还会拿出什么点子来，才自告奋勇去当研音在乐队天国制作组的代表的野崎研一郎，一时的好奇，就给事务所带来这样一件好事。
野崎研一郎心满意足之余，对岩桥慎一其人也心悦诚服，乐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对了。”
心情放松，就爱说些有的没的拉近关系。野崎研一郎也不例外，提起来，“今晚明菜桑也会过来。事务所主办的聚会，她也要过来露个脸，跟业内的头头们打个招呼。”
“是吗？”
这是业界常态，自然不必多说。
“不过，现在她人大概还在电视台，这还算是新年期间，到处都还在做特别节目。”说到这，野崎研一郎像是幸灾乐祸，说了句：“不过，近藤在这个新年期间就要闲一点了。”
看这样子，他这个少东家对近藤真彦也没什么好感。
说白了，近藤真彦跟中森明菜谈恋爱事务所管不着，但是，把主意打到工作上面来，研音脸上虽然笑嘻嘻，心里怎么想的不用说。
至于他们也曾经想过顺水推舟的事，现在好处都赚到手了，哪还会再提以前的想法。
杰尼斯把近藤真彦丢出来引火力，电视台也就不会对他太客气，新年期间，已经录好的节目没办法，但是有几个之前预定好出场的节目也因为大赏行贿事件的风波被取消。
没办法，现在观众的投诉电话打得正过瘾，这种时候对着干不太明智。
所以，明明是偶像集中出来娱乐大众的时节，近藤真彦还得老老实实一阵子，等着风头过去再说犯了众怒就是这样。
“这次的事，明菜桑什么都不知道。”野崎研一郎像是真的觉得可惜似的，感慨道：“一念之差，也许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是的，明菜桑的选择，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岩桥慎一不动声色。
野崎研一郎听他这么说，有点意外，又有点在意料之中，“我的意思是，明菜桑要是知道，是你为她出了个这么棒的主意就好了。”
“这可就算了。”岩桥慎一笑笑，用不着解释为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野崎研一郎嘴上这么说，心里期待的结果还是他能深藏功与名，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岩桥慎一当然不傻，不会在这个小小的试探里中计。
再说，就算研音不这么想，他也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中森明菜知道。
人毕竟是有自尊心的。
……
聚会快要进行到中场的时候，中森明菜才在经纪人的陪同下来到会场。
这个新年她风光无限，拿到了大赏三连霸以后，事业再度被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新年之后，不管参加哪一档节目，哪怕是在新年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台本的，主持人也仍旧会即兴发挥个几句，对她三连霸的事送上祝福。
而下了台，在幕后，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也更加亲热。
除此之外，帮助她拿下第三个大赏的那张《难破船》，先是在这样一档瞬间收视率高达47.6%的节目里拿下大奖表演了一次，又在之后的红白歌会上表演了一遍，可以说，全国要有一多半的人都看过这首歌的演出，而这对于销量的刺激也效果显著。
大赏过后，《难破船》的销量也迎来了一波上升。
会场里站满了受邀前来的客人。
今天晚上，前来参加聚会的，有唱片公司高层、电视台制作人、杂志社的编辑长……当然，也有研音旗下的招牌艺人和准备被力推的新人。
中森明菜刚进去，就遇到了见过几次面的富士电视台的龟山千广制作人，忙和他打招呼。
龟山千广一开口，提到的也是大赏的事，“恭喜了，中森桑！”
整个新年期间，这句恭喜大概听过了上百遍，中森明菜客气而又谦虚的接受了。寒暄几句，龟山千广先一步离开。
这时，跟着她的经纪人大本说了句，“研一郎桑在那边。”
中森明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跟野崎研一郎相谈甚欢的岩桥慎一。
“研一郎桑。”
走过去以后，经纪人大本先开口，中森明菜也跟这位事务所的未来继承人打招呼。
“刚才我们还在说呢，”野崎研一郎笑道，“说中森桑今晚会过来。”他这个年轻少东家，在事务所里平易近人，很讨人喜欢。
一边又跟中森明菜介绍道：“这位是渡边桑，这位是岩桥桑。”
野崎研一郎当然不能知道，这三个人在另外的某个地方，曾经有过一次奇妙的相遇。
“您好。”中森明菜欠身致意。
起身的时候，眼神扫过岩桥慎一，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位姓渡边的年轻女性的脸。之前停车场一遇，只是打了个照面，中森明菜刚才没认出她。
现在，也只是凭借猜测和印象，觉得她是那时和岩桥慎一在一起的人。
一看到中森明菜，渡边万由美的记忆也跟着复苏。想起停车场偶遇，她看岩桥慎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那时，渡边万由美问岩桥慎一，是不是和中森明菜认识，被他给敷衍了过去。但是看这一次大赏的事，一些事不需要再问起，已经清楚明白。
“中森桑拿三连霸，岩桥桑和万由美前辈也为你高兴。”野崎研一郎发挥出自己的风度，在这双方之间铺路架桥。
中森明菜再一次道谢，寒暄了几句以后，她又在大本的陪同下，去和别人打招呼。
岩桥慎一也好，她也好，像是彼此之间谁也不认识谁似的。
……
走出去没几步，经纪人大本对她说，“刚才那位岩桥桑，不就是那个跟你认识的工作人员？”
“什么？”
大本有点稀奇，“他跟研一郎桑关系好像挺不错的样子。……说来，你们是私下有交情吧？刚才的场合，也不适合叙旧。”
要只是个普通工作人员另说，如果是给华纳先锋制作新人的制作人、事务所少东家的朋友，那么在经纪人大本眼里，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青年，就变得更加可信了。
266. 偶然必然
“虽然我大概明白野崎君的想法，”中森明菜和经纪人离开以后，野崎研一郎也有事走开一步，只有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在一起，渡边万由美忍不住提到这件事。
“但是，”她说，“这件事真应该让中森桑知道。要不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她这一次的处境可就要糟透了。”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岩桥慎一的语气听着很轻松，“现在这个好结局，和原本可能的糟糕处境，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
“这就像是那种有选择项的游戏，做了不同的选择，就会走向截然不同的路。如果不是她自己做出决定，我们谁能左右她？这个结果是她自己选的。”
岩桥慎一的话听着有点过于冷静。但是，渡边万由美听完，却从里面听出另外的东西来，因而问道：“你是不想让她有那种自己的人生在被别人操纵的感觉，对吧？”
不管是被人劝说退出大赏，还是现在出席大赏拿奖，在她的背后，实际上都有着一双手。就算现在这是个好结果，就算岩桥慎一是在帮助她。
但是，中森明菜首先应该是个独立的人，而不是被操纵的木偶。是因为考虑到她的自尊心，岩桥慎一才会选择把这件事藏起来不告诉她。
“不愧是你。”岩桥慎一听了她的话，笑道：“你最了解我，万由美桑。”
“没有。”渡边万由美面对他的称赞，露出个微笑。
“这也只是原因之一。”岩桥慎一说，“要是把话说开了，研音那边打过什么算盘，中森桑恐怕也猜得出来她并不是个笨蛋，不是吗？到时候，不仅研音和她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我自己在这次的事当中的努力也功亏一篑。”
要是贪功去炫耀，让中森明菜反感研音。那就真的是吃力不讨好了。
现在让野崎社长欠他一个人情的局面，才是最优解。
“再说了，这次会去做这件事，你也从这当中得到了一点好处。”
岩桥慎一看着她，半开玩笑地说，“这一次，还让杰尼斯的那位白波桑焦头烂额了一把，正好，也帮你小小的出个气，不是吗？我记得你说过讨厌他。”
“你还记得吗？”渡边万由美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件事。
“那当然了，”岩桥慎一冲她笑笑，“毕竟是你难得的直白表达喜和恶。”
渡边万由美看着他这张胸有成竹的笑脸，刚才心里的复杂慢慢淡去，“……机会难得，快把这次的聚会也利用起来吧。”
这样的场合，不仅是研音和业界的应酬，也是业界和业界的沟通。同时，对受邀前来的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来说，也是个难得的和业界沟通的时机。
机会确实不容错过。
……
聚会进行到后半的时候，中森明菜又跟岩桥慎一偶然遇在了一起。
这时候，中森明菜该打过招呼的人已经在大本经纪人的带领下打过了招呼，之后，大本经纪人去加深他的人脉这种场合，经纪人的作用有时候比艺人还要大。
又碰了个面，岩桥慎一跟她打招呼：“新年好。”
“新年好。”
中森明菜跟着重复了一遍，像是个学舌的乖乖女。
岩桥慎一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露出个微笑。他的笑容，传达着一种安定，中森明菜放松下来，对他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您。”
“研音不是也投资了《乐队天国》吗？”岩桥慎一解释道，“野崎桑是研音那边的代表，所以邀请我和万由美桑来参加今晚的聚会。”
“原来是这样。”
新年之后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己事务所举办的聚会上，中森明菜当然觉得好奇。不过，这么一解释，对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觉得意外了。
“我也没想到在这儿和您见面。”岩桥慎一温和的回道，“不过，想到这是研音主办的聚会，这种‘偶然’说不定是‘必然’呢。”
他故意说了个缓解气氛的小玩笑。
但是，中森明菜却没有把他的话看成是玩笑。听他这样解释，会在这里遇到他，那就不是偶然。而在野崎研一郎那里见到第一次以后又在这里见面，也未必是偶然。
因为刚才见了面以后，中森明菜想着岩桥慎一也在这个会场里，又好奇、又在意，跟着大本经纪人去打招呼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在意的在会场里找他的身影。
是因为下意识搜寻过他的身影，所以才会和他又见了一次吧？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如果不是因为他跟华纳先锋有合作，那么就不会在新桥的录音室见到他。
偶然的背后是必然。中森明菜觉得岩桥慎一的说法很棒。
“我想，这句话您大概已经听腻了。”岩桥慎一不知道她的想法，对她说：“不过，当面见到，还是应该说一次。大赏三连霸，恭喜了。”
听他这么说，中森明菜冲他露出个有点孩子气的笑容，“谢谢。多亏了您……”
“哪儿的话。”岩桥慎一纠正她，“这是您自己的能力和意志力。”
不论什么时候，岩桥慎一都坚持肯定中森明菜这个人的价值。
“不过，新年过后，各种风波也跟着来了。”中森明菜忍不住对他吐露了一句心声。
“确实，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岩桥慎一附和了一句，话头一转，“多亏了您，才避免了更多的麻烦。”
“我？”
“否则，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局面都会比现在麻烦一百倍。”岩桥慎一不动声色地开导着她，“您去领了奖，反而留下了缓和的余地，毕竟近藤桑那件事没有成真。否则的话，这次的报道，会带来更加强烈的风暴，此时此刻，舆论恐怕会直接把近藤桑打落深渊。”
你有一百万，愿意捐出去吗？愿意。
你有一头牛，愿意捐出去吗？不愿意。
为什么？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假设没有发生的事总是很简单，只要符合逻辑，就能顺着往下推理。
尽管在实际发生的时候会有种种预想不到的岔子，但是，推理的时候往往不会把这些岔子列入考虑范围。
267. 破土而出
岩桥慎一对中森明菜的肯定，无疑消除了她心中的负担。
这个新年，和她的风光无限形成对比的，是近藤真彦现在人人喊打的处境。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在这个新年期间，每一场同台的特别节目里，已经都非常熟悉了的主持人们，一定会把他们当成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那道菜来开涮，把话题往结婚上面带。
但是今年，既不会有主持人在节目里提到近藤真彦，更不会有人拿结婚的事打趣她。
就连中森明菜自己，从前那种一头热的期待能够效仿自己的偶像山口百惠结婚引退这也是大众对她最终归宿的期待的心情，在这个新年里，也降下温来。
这并非是没来由的变化，而是在新年之前，近藤真彦用结婚来当诱饵，试图劝说她退出大赏给自己让路的时候就有了的感受。
婚姻在近藤真彦眼里并不是件神圣的事，而是能够拿来交易、说谎的筹码。
这使得中森明菜心中犹豫不决。
不仅如此，一次动摇，就连先前发生过的事也跟着产生怀疑。再想起以前节目当中，面对主持人调侃时顾左言他，态度闪烁的近藤真彦，中森明菜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从大赏的当天开始，两个人就陷入了冷战。随后周刊文春的报道紧跟而来，大赏制定协会和杰尼斯的两份声明，更将近藤真彦推进漩涡里。
看他深陷麻烦当中，中森明菜就算心里对他产生了微妙的怀疑，但也下意识为他担心。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打电话给他，反而被他给不耐烦的一通责备。
“你要是真心为我考虑过，就不会让我陷入这么难堪的境地！”近藤真彦冷冰冰的说。
她就不能拿这个大赏吗？
可是，中森明菜面对近藤真彦的指责，心中猛地冒出这个念头。
如果没有参加大赏的评比，那么还未必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品尝了胜利的果实，感受到了带着粉丝的梦想和自己的梦想一起站上舞台的满足，这让中森明菜感到充实。
除此之外，没有被近藤真彦牵着鼻子走去拿了奖，这件充满反抗意味的事也给了她自信。
近藤真彦的指责完全否定了她这个人，否定了她的个人价值，认为她应该在必要的时候做出牺牲。
而岩桥慎一却肯定了她的价值，告诉她这样做没有错。
如他所说的，假如她退出大赏，近藤真彦如愿以偿，那么，这次的新闻出来以后，会带来更加强烈的打击，局面也会比现在更加糟糕，甚至大赏也会被毁掉。
近藤真彦却不能理解这一点，中森明菜面对他的职责，像是看到那个站在橱窗前打滚的熊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拿起石头去打破店里的橱窗。
这种肯定让中森明菜心里感激，但是，接受这种肯定的同时，就是在否定近藤真彦。
一颗好的种子落在土地里，却结出相反的果实。
没人会心甘情愿去吃一颗苦果。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有更深刻的了解，但是，在那颗破土而出的种子结出了这样一个令她动摇的苦果之后，又有一颗新的种子埋了下去。
这样的场合，也说不了太久的话。
岩桥慎一跟中森明菜刚聊了没几句，经纪人大本快步走向这边。两个男人都不是初次见面，但是，今天才第一次搭话。
大本与其是因为看到中森明菜和岩桥慎一在说话才会走过来，不如说是因为他在之前看到了这个人跟事务所的少东家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并不是势利当然，在这个圈子里，势利也没有错。
“您好，我是中森桑的经纪人大本。”他说着，把名片递过去。
岩桥慎一也奉上自己的名片，“我是genzo的岩桥，请多指教。”
两个幕后人士站到一起，又开口寒暄，接下来就是板板正正的公事公办的口气了。
中森明菜站在旁边，看着岩桥慎一熟练的和大本经纪人沟通，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跟别人应酬，她觉得这样的岩桥慎一很新鲜，虽然年轻，却很可靠。
要是她是新人，应该会信任这样的工作人员吧。
“那么，我和中森桑就先失陪了。”大本经纪人跟他聊完天，对他的身份来路有了更多的了解，心满意足的准备撤退。
岩桥慎一和他又客套了几句，目光落到中森明菜脸上，稍作停留，冲她礼貌一笑，“今天能遇到您真高兴。”
中森明菜点点头，对他说：“那么，下次再见了，岩桥桑。”
旁人听来，只是一句认识的人之间的道别前寒暄。大本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
但这句话，同时也是只有这两个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暗号。听她这么说，岩桥慎一想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谁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觉得很有意思，也回道：“是的，下次再见。”
中森明菜在大本经纪人的陪同下，离开了会场。
……
离开聚会的会场，回去的路上，渡边万由美的情绪谈不上高。
没有感情的司机默默开车，岩桥慎一还跟她一起坐在后排。渡边万由美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一张嘴，说的还是工作的事，“明天晚上要去电视台审查下一期的出场名单。”
渡边万由美“嗯”了一声，“我记得。”
岩桥慎一转过脸看她，“今天累了吗？”
被他一看，渡边万由美却把脸转向另一边，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有一点。……和富士电视台的龟山制作人聊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跟龟山制作人认识。”
她本来就仪态大方，一转头，美人筋突出，显得脖颈修长，富有魅力。岩桥慎一把视线落到她的脖子上，又不动声色挪开，解释道：“秋元老师介绍的，刚好跟秋元老师聊了个节目。”
他简单说了一下节目的类型。
渡边万由美听了一笑，“倒是跟眼下这个时代挺合拍的。”
话头一转，“龟山桑名下有一档短剧类的节目，事务所又签了个新演员，和龟山桑说好，让她之后去试镜。”
268. 告一段落
“短剧节目？”
“放心，跟你之前为松本桑找的那种不一样。”渡边万由美转回头，目视前方，“是比较普通的下午节目。每期有几个短剧剧本，然后请无名演员出演。”
“这种节目，不指望效果会有多好，但是稳定，专抓主妇收视人群。”渡边万由美说。
提到松本明子，让她想起，就是因为那一次的转型企划，才会让她注意到岩桥慎一，被他的才能吸引，从支持他的企划，再到和他合作。
“原来如此。”岩桥慎一失去了兴趣。就是个磨炼新人演技，顺便混个脸熟的节目。
渡边万由美接着说，“研音也打算进军演员界，不过跟我不一样，以他们的作风，说不定会直接参与电视剧的投资制作，到时也方便往里面塞角色。”
“有钱真好啊。”岩桥慎一像是在说什么俏皮话。
可渡边万由美就真的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接着道：“所以正指望你的后手，靠乐队来赚钱啊。”
歌手跟演员不一样，歌手只要歌曲出版，就能产生版税，演唱会的门票卖出去，就有票房收入。但是，演员的收视率成不了钱，就算现在是超级景气的时代，当红演员里面，一集电视剧能拿超过两百万日元的也没有多少。
对演员来说，要赚钱，最优的途径就是经营好自己的荧幕形象，然后通过好感度接广告代言来赚钱。形象好的当红演员，也许接一家广告就有个一亿日元。
但是，让演员从不赚钱到赚大钱，这个周期很长，所以，一家事务所里，有时歌手就担任着赚钱养事务所的“重任”。
岩桥慎一听她这么说，一笑，答应下来，“放心交给我吧，毕竟我也是要靠这个吃饭的。”
因为工作才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不论何时，开口就是工作。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在工作上意气相投，渡边万由美就不会注意他，更不会和他合作。
没有工作，岩桥慎一就不是她心中的岩桥慎一。
明知这点，可是，渡边万由美心中还是翻腾着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块名为工作的玻璃，虽然面对着面，却无法触碰得到，更担心打破这块玻璃，一切就都化为乌有，因而只能隔着这块玻璃致意。
……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近藤真彦却在井上尧之家里，向《愚か者》这首歌的作曲者土下座谢罪。
“井上老师，这次的事，实在万分抱歉！”
近藤真彦跪在和室的地上，两手撑地，深深低下头去，额头贴在榻榻米上。
这种姿势，让他想起之前，在喜多川玛丽的办公室里，他也是这样向喜多川玛丽下跪谢罪，承受她发泄过来的怒火。
那个老女人发起火来的时候不管不顾，像泼妇一样！
对他发那么重的火，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罢了！
坐在他对面接受这个大礼的井上尧之，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生气，也没有宽慰他的意思。
作曲家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想到他写的曲子，会遇上这样一件事。
杰尼斯和cbs索尼那边商量，准备把《愚か者》这张单曲废盘，为了这样的事废盘，杰尼斯那边，额外又给井上尧之奉上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对作曲家来说，开始的时候收了佣金答应供曲，本来就像是完成了个任务，哪想得到，这次的任务，还成了污点一样的东西被封存了起来。
虽然事情过去，但是井上尧之心里这个疙瘩却解不开。
可是，知道近藤真彦是个被推出来集火的，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事务所，井上尧之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得太僵，收了钱，也同意近藤真彦登门谢罪。
这一跪，也就代表事情在他这里彻底过去了。
井上尧之想到这些，心里膈应，嘴上还是随口客套了一句，“近藤君，还是踏实努力才好。”
“是。”近藤真彦老老实实跪着听训。
这副谦卑的模样，落在井上尧之眼里，心中的不满也淡了一些。
近藤真彦能够讨年长的人喜欢，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这种“能屈能伸”的态度，在上位者面前伏低做小的温顺，给上位者们一种他绝不会违背自己心意的感觉。
但是，出了井上尧之的家门，近藤真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陪他一起过来的经纪人和他一起前往客用停车场，一上车，近藤真彦就甩掉鞋子，扯开领带登门谢罪，要穿正装。
“之后还要再去和电视台谢罪……”经纪人说。
挨家挨户去磕头谢罪这种事，近藤真彦做梦也不会想到。
“总之你就先忍一阵吧，俗话说，流言持续七十五天。要不了多久，就又能复出了。”
“知道了，好吵。”近藤真彦粗鲁的打断经纪人的话。
在上位者面前老老实实当汪汪汪，他忍气吞声，现在又把火撒到经纪人身上。
经纪人被他给呛了一下，知道他烦躁，也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驶出安静的居民区，转上大路。
近藤真彦想到自己现在处境艰难，翻盘不易，心里开始为自己盘算。这一次会变成这样，都怪中森明菜那个女人！
但是，还不能跟她撕破脸。
现在这个局面，要是和她撕破脸那就全完了，最好是能让她配合一下，把这个坏影响拉回来。
文春的事出来以后，她还打电话给他。他责备了她一通，从那以后就不接她的电话。
这是策略……先晾她一阵，以她的个性，要是这边一直不理她，肯定就又要担惊受怕。让她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到时再说……近藤真彦自认为吃透了中森明菜那个讨人厌的笨蛋个性。
这种蠢女人！
近藤真彦想到接下来还要去磕头谢罪，想到要想方设法平息玛丽桑的怒火玛丽桑要是放弃他，那就全完了！还想到自己为了赛车投入不少，手头本来就有点紧，现在出了这档事，收入也受到影响，觉得更烦了。
要是能发个大财就好了……近藤真彦想入非非。
汽车飞驰在夜晚的街道上。
269. 偶像力量
从一早起，天空就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到了下午，果真开始飘起了雪粒。
这样的天气似乎使得生意冷清，唱片店的店员有些无聊的待在收银处，靠发呆打发时间
正在这时，唱片店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中等个头，圆框眼镜，寸头，看着像是长大到了中学生的野比大雄，说不定也很擅长翻花绳与射击。
正无聊的店员悄悄打量少年，心里浮想联翩。
这样的孩子，看着文弱，说不定会去拿一张摇滚歌手的唱片这个年纪的孩子，越是看着老实，心里说不定就越喜欢燥一点的东西。
生意既然冷清，闲着也是闲着，店员凭着一贯对到店里来的客人的印象，观察起了这个年轻客人。
……
少年要是知道店员心里的想法，准要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猜得真准！
他今天到店里来，是为了买一个叫人间椅子的重金属乐队的单曲。
少年名叫正雄，全国同名的男孩子就算没有五万个也一定有三万个。
名字平凡，人也平凡，工薪家庭的独生子，中等成绩，人生乏味到像块洗了又洗的白布才十五岁，就已经想到用“人生”这个词，这大概是正处在中二年纪的少年的特质。
这种平平无奇的少年，全国大概没有三百万个，也会有一百五十万个。
但是，普通的少年，也有叛逆的年纪。虽然不管从哪里看都不怎么起眼，但是也向往与众不同的东西。想要引人注目，想找到一个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虽然找来找去一无所获，不得不在平凡的现实面前低下头。
周末的时候，正雄喜欢去步行者天国看业余乐队们的演出，看他们扛着夸张的效果器摆摊，穿着皮衣弹奏吉他唱歌。
他羡慕这样的人，也想像他们那样拿起乐器，跟志同道合的朋友组一支乐队，一起去演出。
但是，心里有着这样的期望，现实当中，却是个连跟人搭话都不好意思的腼腆少年。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弹不好吉他。
常去步行者天国玩，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乐队天国这档节目。
正雄出于对乐队的喜爱，看了节目的第一期。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节目，没什么稀奇的。当大袈裟乐队在台上耍宝的时候，十五岁、正处在叛逆期的少年在心里嘲讽道，真像是个小丑！……就是这样的一个节目吗？
在他带着怀疑想要换台的时候，人间椅子乐队登场了。
这名字真够劲儿！这是正雄的第一感想。
而当那首《阴兽》唱起的时候，歌词当中的世界观和人间椅子忘我的演出，直击少年正雄的心。
除此之外，两个学生时代就成为了好朋友的人，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一起组了乐队，成员的经历，恰好是正雄所向往的人生。
然后，这两个学生从家乡来到东京，找到了第三个队友，一起前来参加这个节目，打败了其他乐队们，拿到了第一期的胜利。
正雄一边为人间椅子的胜利欢呼，一边祈祷他们能够拿到最终的胜利，一边又忍不住想，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的朋友就好了……
能够让人间椅子登台演出还拿到优胜的节目，正雄相信这一定是个好节目。
但是，在第三周的时候，人间椅子被新登场的乐队begin打败了。
正雄为人间椅子感到惋惜，可好在还有机会……三宅裕司桑说，只要单曲能卖出一万张，那就能再度得到出道的机会。
自那以后，正雄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新年过后，星期六，朝日电视台播出了乐队天国的新年特别节目，之前每一期节目里拿到前三名的乐队们，又齐聚一趟，来了一场新年联欢式的酣畅淋漓的演出。那个在首期节目里除了洋相的大袈裟乐队也在受邀之列他们好像开发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全新台风，开始以搞笑为目标，这一次也在舞台上出尽洋相。
但是，在这么多的乐队里，正雄还是关注许久没有再见的人间椅子乐队，沉醉于他们的演出。
当听到三宅裕司桑给他们的单曲做宣传的时候，正雄下定决心。
我也来支持他们！要是他们能够出道，在这条出道之路上，我也是往前推了他们一把的人。
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也能改变某人的人生。
正雄在这件事当中，感受到一种之前没有体会到的自信。
他带着对人间椅子的支持走进有这张单曲卖的唱片店。店里在还算醒目的地方，设置了一个乐队天国专区。而现在，节目刚开始，店里也只有人间椅子一支乐队的单曲在这个专区的货架上摆放着。
要是能卖出一万张就可以出道了吧？
要是能帮助他们出道就好了。
正雄伸出手，拿起一张单曲。
十五岁的少年，他的决心似乎轻率而又廉价，但毫无疑问，也纯洁而又宝贵。
……
无聊的店员等待着少年过来结账的功夫，一股冷风灌进店里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个大学生年纪，像根瘦竹竿儿的年轻人。
不算时髦的衣服和发型，含蓄的表情，这种人八成是来买偶像歌曲的吧……就是这种人，才喜欢追着偶像到处跑呢！店员默默想道。
但是反过来说，只有能够吸引得到这个年纪的粉丝的偶像，才能够真正大红大紫起来。
换句话说，二十岁上下，这是已经能够为喜欢的东西花钱的年纪。如果偶像只是在小孩子和初高中生之间受欢迎，那么既不能销量高，也不会收视率好，并且容易过气。
就是不知道他是谁的粉丝呢？
明菜桑？最近明菜桑刚拿了三连霸，店里涌进来许多卖她的唱片的人，老板还追加了进货……或者是kyonkyon？那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又有谁不喜欢呢？
要不然是近来炙手可热的南野阳子酱？阳子酱也是个风格特别的偶像啊。
不过，这么老实温和的人，应该不是静香酱的粉丝吧？
店员对工藤静香有一点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