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476章 王爷,该上路了!
高飞说他想出去走走。
他在说这句话时,神色很自然,就像对妻子说‘咱们出去散步’的丈夫那样。
陈果果眼角猛地跳了下,同样低声笑着问道:“想去哪儿走走?”
“随便啊,只要能离开屋子,在外面走走,无论去哪儿都行。”
高飞拿起背心搭在了肩膀上,站起身看向了坐在炕上的莫邪征东,轻声说:“你们陪我?”
“好,我们陪你。”
莫邪征东没有一点犹豫,抬腿下了地,开始穿衣服。
她穿衣服的速度很快,当陈果果递给高飞一条湿了毛巾擦脸时,她已经开始拿出一瓶药水,准备像脸上吐沫了。
这瓶药水,是莫邪征东用来易容的。
根据莫邪家族的祖制,楼兰女王在平民百姓面前,必须得戴上青铜面具,不许一般人看到她倾国的模样。
莫邪征东这次入世,自然不方便戴着吓人的面具了,这才特意配制了一瓶易容用的药水,只要像搓雪花膏似的往脸上搓一下,她的脸皮就会发黄,风一吹还会起逼真的皱纹,彻底把她的容颜所遮掩。
她刚把药水倒在手上,高飞却又说道:“能不搓这玩意吗?”
“能。”
莫邪征东动作僵住,随即把手上的药水甩掉,说:“还需要我洗个澡吗?”
高飞吧嗒了下嘴巴,悠悠的说:“都说女人洗澡特别麻烦,希望你别让我久等。”
“我洗澡很快的。”
莫邪征东笑了下,转身走到炕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走向了浴室:“五分钟,最多也就是五分钟。”
看着关上的浴室房门,高飞喃喃的说:“女人在洗澡,或者打扮时说最多五分钟,其实最少得需要十个五分钟。”
陈果果抬手,打了个哈欠说:“你真了解女人。”
“那是因为我是男人。”
顿了顿,高飞又说:“在很多时侯,男人要比女人更加了解女人。”
高飞说的没错,当浴室的门终于开了,莫邪征东从里面款款走出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已经是七月初四的上午十点半了。
不过高飞一点埋怨莫邪征东的意思也没有,因为他觉得,如果她能打扮的再美一些,就算让他再等一个小时,也不会有丁点的意见。
沐浴过后的莫邪征东,就像一朵深山幽谷中的墨莲,那身黑色的描金锈龙龙袍,足可以让当世最出名的服装设计大师的作品相形见拙。
高飞从没有见过莫邪征东穿过这身龙袍,好像是由天上的云彩所织就,纯黑,却又随着她身躯轻摆,隐隐透出内里的点点莹白,就像墨黑色的池水中,有亮晶晶的星光在闪耀。
纯黑的衣服,纯黑的靴子,却是淡金色的长发,如玉般的皮肤,一根红绳把秀发随意拢在脑后,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飘逸,懒散……就像是从游戏中走出来的女王,全身都散着让高飞无法形容的惊艳。
这二十多天来,高飞每天都跟莫邪征东腻在一起,可谓是片刻都没分离,但就算这样,他在看到她当前的样子后,还是被震了下,这要是换成外人,又将是一种啥模样的感受?
高飞的目瞪口呆,陈果果眼神中流露出的自然嫉妒,让莫邪征东很满意,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垂下,低声说:“这身衣服,是我当年登基时所穿的……可惜出来时,没有戴上登基时的王冠。”
“不戴王冠,就已经让孩子他爸看傻了,你要是再戴上王冠,估计咱们今天也别出去了,某人舍不得浪费时间呀。”
陈果果轻哼了一声,很吃醋的样子:“早知道某女会显摆,我也该带我那身行头来。”
“哈。”
高飞这才从莫邪征东身上挪开,拍了拍陈果果的肩膀:“你现在就够漂亮了……”
“得了吧啊。你跟她在一起,就是国王跟王后。而我呢,充其量也就是个侍女罢了。”
陈果果白了高飞一眼,随即双手放在左肋下,双膝一屈做了个‘万福’的姿势,娇嗲嗲的说:“王爷,王后,该上路了。”
“爱妃,请。”
高飞一昂首,伸出了右手。
莫邪征东轻轻挽住高飞的胳膊,柔声说:“王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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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要问大熊哥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肯定会想都不想的回答:成为伐南县的第二个兔子哥!
一年多之前,兔子哥可是混得连大熊哥都不如的。
但短短一年的时间,才一年呀--兔子荣归故里的样子,让整个伐南县的人都羡慕,抽着几十块钱一盒的好烟,穿着几千块钱一身的衣服,坐着几十万的好车,听说那家伙戴着那幅眼镜,也是大熊哥三个月才能挣出来的。
大家一年前都是伐南县街头上的懒汉,兔子凭什么会有那样的好命,大熊哥凭什么依旧蹲在南墙根下,跟流浪狗一起躲避天上的烈阳,过每天都是相同的苦日子?
大熊哥曾经详细研究过兔子哥的‘发家史’,知道这小子无意中认识了个内地来的阔少,靠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巴结上了人家,这才改变了自身命运。
大熊哥觉得,他就是运气不好,假如让他先认识那个阔少的话,肯定比兔子还会吃香,哪怕这二十多天中,他始终在寻找心目中的阔少,并刻意表现自己,可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能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唉,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大熊哥看着空荡荡的长街上,幽幽叹了口气时,随意抬头向左边的香蕉树酒店门口看去--然后,立即就呆愣当场。
大熊哥看到了阔少、哦,不,是某个国家的国王,因为那个家伙身边,竟然跟着两个他做梦都不敢相信的漂亮女人。
漂亮这个词,其实就是个笼统的词汇,有时候它压根就无法形容女人有多出色。
看着‘国王’身边那俩女人,尤其是那个身穿黑色轻纱长袍的女人,大熊哥的思维暂时停止了运转,等他清醒过来时,却发现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
“做梦了,又做梦了。马力隔壁的,大白天的也做梦,看来晚上得注意休息了。”
揉了揉眼睛后,大熊哥用力吸了下鼻子,双手抱着屈起的双膝,往更加阴凉的角落里靠了下,正准备眯一觉时,就看到香蕉树酒店的老板疤瘌哥,从酒店内冲了出来。
“疤瘌哥,您这是要去哪儿,需要我……”
大熊哥眼睛一亮,赶紧站了起来,希望疤瘌哥能够对他摆摆手,那样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为疤瘌哥赴汤蹈火,只为以后能成为香蕉树酒店员工的一员,从此后吃香的喝辣的,玩不花钱的女人。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疤瘌哥根本没有理睬他,带着几个人向西南那条野路上冲去。
“这孙子,特么的假装看不到我。哼,当阿爷我稀罕跟你混?”
望着疤瘌哥等人的背影,大熊哥恨恨的骂了一句。
“阿--乞!”
正在狂奔的疤瘌哥,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手擦了擦鼻子骂道:“么的,哪个孙子再咒我了?”
疤瘌哥没有追究哪个孙子在咒他,因为当前他必须得赶紧找到高飞,看看他们三个到底要去哪儿。
在冲出酒店之前,疤瘌哥就已经给沈总打过电话了,说高飞跟他身边那两个女人,已经出了酒店。
沈银冰给他的任务很明确:立即跟上他们,她随后就会赶到!
疤瘌哥是这边的土著居民,对方圆几十里内的环境是了如指掌,在得知高飞三人去了西南方向的那条土路上后,就猜到他们要去哪儿了。
顺着那条路往前走,最多步行一个小时,就会来到一个瀑布前。
那个瀑布在伐南县周边的群山中算不了什么,属于很常见的景色,但要是放在内地的话,那绝对是五星级风景区。
所以疤瘌哥在得高飞三人走上这条路后,就确定他们会去瀑布边上,话说那边的风景很美丽,瀑布旁还有一片稀疏的桃林,的确是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疤瘌哥没有猜错,他紧赶慢赶的来到瀑布前几百米处,就隐隐看到瀑布旁边的桃林中,有几个人席地而坐,面向瀑布,被对他们。
“都停下,后退,后退,千万不要打搅他们!”
疤瘌哥当机立断,立即带人迅速后退了足有一公里,才停住了脚步。
现在他已经差不多搞清楚高飞在狼主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地位了,真怕不小心惹怒了他,会给他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话说疤瘌哥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上,可不是很容易的。
他那几个心腹手下,对老大的顾忌很明白,也都默不作声的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等待沈银冰的到来。
沈银冰没有让疤瘌哥等太久,十几分钟后远处就传来了汽车马达声,几辆黑色的轿车,颠簸着向这边驶来。
这条路是土道,路况很差,从疤瘌哥所在的位置再向前,车子就通不过了,必须得步行。
车子还有几十米,疤瘌哥就带人迎了上去。
车子缓缓停下,郝连偃月抢先下车,替沈银冰打开了车门。
今天沈银冰穿了一件白色束腰长裙,脚下穿着白底黑面的帆布鞋,清纯的就像一个在校大学生那样,疤瘌哥却不敢多看她一眼,走到她面前垂首低声说道:“沈总,那位先生就在一公里前面的瀑布边上,车子过不去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在这儿等,我过去看看。”
沈银冰淡淡的嗯了一声,揪起左边的裙裾,迈步向前走去。
郝连偃月张嘴刚要说什么,韩家骏却摇了摇头。
等沈银冰走出很远后,郝连偃月才问疤瘌哥:“那边有没有野兽之类的东西?”
“说不准,毕竟这儿也是一条进山的路。”
疤瘌哥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你们在这儿等,我过去看看。”
郝连偃月眉头微微皱起,莫了下腰间的手枪,快步向前走去。
正文_第1477章 我要自己站起来!
此时正值雨季,瀑布的水流量非常大,跨度也够高,水流翻滚着直直砸下来,发出轰雷般的响声,水雾四溅,打湿、了坐在桃林中的三人衣裳,却带来了舒适的清凉之意。
高飞坐在莫邪征东、陈果果的中间,位置稍微突前,微微歪着下巴望着瀑布,已经很久没有动一下了,不过脸色倒是很平静,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莫邪征东俩人的眼睫毛上,都已经挂上了水珠,她们却没发现,只是眼睛不眨的看着高飞。
高飞在看瀑布,她们在看高飞,三个人来这儿已经半个小时了,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谁动一下,仿佛他们跑这么远的路来这儿,就为了看当前所看到的东西那样。
太阳,慢慢的升上的正当空,透过稀疏的桃林,把三个人的影子慢慢缩小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正午到了。
这是一天内阳光最盛的时刻,也是高飞身体里烈阳蛊开始活跃的时侯。
莫邪征东的眼里,慢慢的浮上了伤悲的神色。
因为从高飞说今天要出来走走时,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结束了,比方生命。
其实也到了该结束的时侯了,莫邪征东不忍心再看到高飞发狂的样子,好像濒临死亡的野兽那样,被身体里的至阴之气,折磨的发出非人的嚎叫声。
她很清楚,高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也受够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他身体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这一路要不是她跟陈果果俩人搀扶,别说是走这么远的路了,他连香蕉树酒店的楼梯都走不下来了。
可是偏偏,因为她身体里的至阴之气接近完全消失,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中和作用,如果俩人再强行发生发生关系的话,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了。
莫邪征东也曾经想过沈银冰。
她知道,沈银冰就在伐南县,随时随地的关注着高飞,更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处境。
莫邪征东希望她能够主动出现,用她的纯阴体质来帮助高飞。
但她只是希望,沈银冰却一直没有来。
而且她更清楚,高飞一点也不想沈银冰来--反正沈银冰的出现,最多也就是支撑他多活一个月,又何必为了多活这一个月,临死前又毁掉一个女人呢?
他不想再欠任何人的情,尤其是临死前。
他只想在预感到大限到来时,能够像那些得道高僧那样,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盘膝而坐,笑对死亡的脚步。
高飞觉得,他很适合这种装比的死法,因为他一辈子好像都在装。
咕噔--一声吞咽口水的响声,穿透了瀑布的轰雷声传进了莫邪征东、陈果果的耳朵里,让她们心中同时一揪:时间,到了吗?
“时间,到了。”
高飞忽然说话了,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脸上带着很自然的笑容:“那个恶魔,就要发作了--看来,我已经等不到李德才他们回来了。”
陈果果狠狠咬了下嘴唇,强笑道:“也许,他们就在回来的路上呢?有时候,多坚持一分钟,或许就能改变命运的。”
高飞没有理睬陈果果的话,只是问:“还记得我昨晚说过的话吗?”
昨晚,高飞跟两个女人聊了大半夜,无非就是交代他不幸死翘翘后的后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两个女人都牢牢的记载了心里。
莫邪征东低声回答:“记得,会帮你完成的。”
“记得就好。”
高飞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地要站起来,陈果果赶紧去搀扶他。
高飞却慢慢的推开了她,侧脸看着她咯咯笑道:“让我自己站起来,好吧?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是最要面子的,不想在临死前,还需要女人来帮忙。”
陈果果没说话,慢慢的缩回手扭头看向了别处,再也无法压制眼眸中的泪水。
高飞慢慢的站到一半时,却摔倒在了地上,以狗啃屎的难看方式,石头都把嘴唇给磕破了,流出了鲜血。
可是那鲜血还么样来得及淌到下巴上,就飞快的凝固了,并闪着诡异的黑红色。
经过改良加强的烈阳蛊,在他身体里存活二十多天后,不但促使他散尽了全身的活力,连他的血液也感染了,血液流速相当慢。
莫邪征东伸手,手指在碰到他衣角时,却又停住了。
高飞刚才就说过了,他想自己站起来,抢在烈阳蛊发作、意识还清醒之前(当烈阳蛊发作后,他浑身的血液就会迅速稀释,整个人就会变成一头践踏女人的野兽那样疯狂,直到他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潜力发挥出来,才会罢休),自己站起来,不要任何人扶持。
“谢谢。”
高飞没有回头,却好像看到了莫邪征东的这个动作,真心的道谢。
莫邪征东闭上了眼,无力、无助的阴影,就像恶魔那样把她紧紧包围,让她无法挣脱。
莫邪征东、陈果果,绝对是当世两个最强大的女人,尤其是在她们联手时,好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可高飞当前的情况,却是她们联手也改变不了的,她们当前所做的,就是只能看着那个男人慢慢的再次站起来,就像摇曳的风铃那样,踉踉跄跄的,但总算是站起来了。
高飞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前面看去,四走青翠欲滴的风景,这时候开始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这是烈阳蛊发作才会有的感觉。
他能听到自己身体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一股子好像被憋了一万年的力量,喷泉似的从石头下面攸地窜出!
在酒精的刺激下,烈阳蛊发作时的威力,要比不喝酒时强了好几倍!
“啊,呜!”
刚才身子还摇摇晃晃的高飞,忽然打了个激灵,随着一声压抑的哀嚎,全身散发出一股子骇人的邪恶戾气。
他的身子不再摇晃,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能把世界搅翻的力量,他身体里那股子至阳之气已经化作了一条暴躁的狂龙,呼啸着,怒吼着上下盘旋,冲击,渴望找到一个发些点。
高飞死死的咬紧了牙关,牙根已经出血,倾力与那条暴躁的狂龙对峙着,竭力强逼着自己不去看莫邪征东,不去看陈果果,沉着思想还没有被那股子邪恶的力量所控制,大踏步的走向了瀑布。
瀑布下面十几米,就是一个深潭。
深潭又深十几米,因为水流的狠狠砸下,翻起一层层的漩涡,又迅速的翻上来,然后再流进一个大大的暗道(大号的无底洞)中,不知道最终会通向何方。
那儿,就是高飞最终的所在地,在来时他已经观察好了,也很满意这个环境,更有着变太的开心:烈阳蛊把他折磨的欲、仙、欲死,好吧,那就一起葬身那个不知终点在何方的暗道中吧。
高飞快步走向瀑布边,背后传来两声带血的呼声:“高飞!”
高飞脚步一停,继续前行。
他不敢回头看,在他还能控制一点点清醒时,他怕身体里那个恶魔在看到陈果果俩人后,会让他彻底变成恶魔,扑回去……
“高飞!”
又是一声叫声传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瀑布下面深潭的岸边。
潭水翻起的白色浪花,好像无数双手臂那样,欢迎他的到来。
“高飞!”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进了一些。
“不--要过来。”
高飞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转身回头的同时,身子向后倾斜。
他在做出后倾摔下深潭时,才敢回头看去,唯有这样,他身体里的那个恶魔,才无法控制他向回扑去。
他想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再看看他那两个女人。
高飞却看到了三个女人。
一个是陈果果,一个是莫邪征东--那个正双手拎着裙裾,向这边狂奔的女孩子,却是沈银冰。
“咦,你怎么了?”
高飞眼里露出好奇的神色,说完这句话时,身子已经直直的摔了下去。
“高飞!”
沈银冰嘶声大叫着,用最快的速度扑向岸边。
“高飞……”
莫邪征东、陈果果后发先至,抢先一步飘到了岸边,呆愣愣的望着深潭。
深潭中的浪花翻滚,偶尔会翻上一根破碎的枯木,却没有高飞的影子。
“闪开!”
就在两个女人要痛苦的闭上眼时,沈银冰终于扑了过来,嘶声喝斥中,从她们中间冲过,没有丝毫的停留,直直扑向深潭--高飞落下去的地方。
白色的裙裾,黑色的长发,在水面上空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直直扑进了漩涡的最中间,只来得及转了半圈,就悠忽不见。
梁娇娇看到了。
在雨林中累死累活的跋涉五天后,她终于看到了那截断崖,那个被植被掩藏着的山洞。
“到了,总算是找到了!”
梁娇娇脚下一个踉跄,软软的摔倒在了地上。
整整五天,每天最多休息俩个小时的急行军,透支了梁娇娇的所有体力,终于看到断崖后,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跟她一起前来的李国训、宋承钢俩人也强不了多少,不过他们毕竟是男人,所以瘫软在地上时的样子,稍微好看了一些。
“梁局,来,吃块巧克力吧。”
宋承钢从背包内拿出几块巧克力,分给了李国训俩人,抬头看着断崖那边:“梁局,你确定那个人就住在这儿?”
梁娇娇勉强坐起,倚在树上撕开巧克力,用力嚼着咽下去后,才声音嘶哑的说:“如果不是这儿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了。”
很多时候,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会给人好像在沙漠上的同样无助感:周遭一样的景色,没有任何方向感,再加上泥石流、山洪会改变地形,梁娇娇能在半年后再次找到这个断崖处,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大多数时侯,她都是凭借直觉。
万幸的是,她的直觉没有出现错误,或者干脆说是误打误撞,终于看到了那堵熟悉的断崖。
断崖后面,还隐隐有水流声传来。
这就是那个地方。
正文_第1478章 长着一张人脸的毛毛虫!
宋承钢与李国训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尊敬的神色。
他们不是在尊敬对方,而是尊敬梁娇娇。
没有亲身体验过在热带雨林,好像没头苍蝇那样每天只休息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不停穿梭、搜寻五天多的人,是无法想像其中的困难有多大。
李国训俩人敢发誓,以后哪怕是上战场,也不想再经历当前的经历了,假如梁娇娇不是女孩子,男人的尊严迫使他们不想在女人面前服输,他们差不多在一天前就坚持不住了。
梁娇娇始终在坚持,哪怕她右腿被蛇咬了一口,可也没有停下过,挤出毒血用纱布包裹了下,就继续前进,而且一路上都是她在最前面。
这样一个女人,还不值得他们尊敬?
实际上直到现在,俩人也搞不懂梁娇娇惊人的毅力,到底是来自何方。
“这个地方,也是我上次追捕一个大毒枭时,偶然发现的,幸亏这堵断崖,还有断崖后面山谷中传来的流水声,才能让我确定就是这地方。”
梁娇娇吃下一块巧克力后,体力多少恢复了一些,最起码在说话时,声音不发颤了:“哦,你们给我记住,等会儿过去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要乱动,包括嘴巴,要不然我保证你们在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笑着的。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们。”
宋承钢脾气有些火暴,晒笑了一声说:“不就是一个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李国训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眼神中满是惊骇之色,好像看到厉鬼那样。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
宋承钢有些纳闷,本能的抬手要莫一下脸庞时,却听梁娇娇厉声喝道:“别乱动!”
宋承钢的手,嘎噔一声停在了鼻子前,然后他就看到,一条长长的绿色东西,好像从他右脸颊上下来,爬到了他抬起的右手上。
在热带雨林中,如果发现一条长长的绿色东西,一般都会以为这是一条蛇,或者说是大个毛毛虫。
其实也的确正如佷多人所想的那样,从宋承钢脸上爬到他右手上的长条东西,全身都长着几厘米长的毛毛,色彩鲜艳,爬动时身子一曲一曲的,就是一条大个毛毛虫。
充其量,这是一条有毒的毛毛虫。
因为在自然界中,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越是漂亮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有毒的,比方毒蘑菇,毒蛇,比方漂亮的女人……
在进山之前,梁娇娇就为三个人准备了可以应付各种毒虫叮咬的解毒药物,其中还包括三支能治疗各种毒蛇噬咬的血清。
所以在发现这东西只是一条有毒的毛毛虫后,梁娇娇、李国训俩人按说不该这样骇怕才对,包括宋承钢。
但当宋承钢心中一松时,一股子从没有过的恐惧,就像一道闪电那样,攸地把他心打入冰窟,使他整个人都呆若石雕,所有的魂魄都飞了出去!
平常的毛毛虫都是前后一般粗细的,这条毛毛虫也是这样,可它的前端,却长着一张人的脸。
一个毛毛虫,长了一张人的脸。
有鼻子,有耳朵,有眼睛还有嘴巴,甚至还能像人那样张开嘴笑,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
宋承钢清晰的感觉到,他整个人好像已经飞上了半空,就在树梢上向下看着他自己,好像泥塑般的雕象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别动,千万别动,不动就不会有事的,别动。”
梁娇娇语无伦次的说着,坐在地上慢慢的向后退着。
李国训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脸色煞白,学着梁娇娇的模样向后倒退。
他发誓,只要他离开那条人脸毛毛虫三米之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跳起来,然后风一般的向来路逃去,再也不管其它!
可是他才退了不到半米,一个好像蝉一样的东西,就忽然飞到了他雄前。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蝉,长着一张人脸的蝉,站在他雄前张开了嘴巴,焦黄的牙齿好像两排锯子般的轻轻摩擦着,看来随时都会咬上一口。
蛊。
不知道为什么,李国训忽然想到了这个字眼,这个传说中的天下至毒之物。
也唯有蛊,才能解释一条毛毛虫,一个蝉,为什么会长了一张精致的人脸。
人脸,会笑,牙齿焦黄,眼睛血红,处处透着古老的诡异。
李国训顿住,呼吸也跟着停止,只是心脏还在机械般的跳动,剧烈的跳动,听在他自己耳朵里,觉得好像在打雷那样。
发现一个蝉似的东西飞到李国训身上后,梁娇娇也停止了挪动。
一条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黄花小蛇,缓缓顺着她右手手腕爬了上来。
同样,这条蛇也有人的脸,而且还是个女人脸,很容易让人想到‘美女蛇’那个玩意。
咕噔--梁娇娇听到自己咽了口吐沫,忍不住张嘴喘出一口气时,那条美女蛇嗖的一声,飞到了她的脸上,生了一张人脸的蛇头,慢慢的向她嘴里钻去。
“我就这样死了?”
这句话闪电般从梁娇娇的脑海中闪过时,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她上方十几米的地方悠忽响起:“忽而!”
那条蛇,那条毛毛虫,那只蝉,听到这声口哨声后,立即从人身上跌落在地上,迅速的钻进了枯草从中。
宋承钢漂浮在树梢上的‘人’,这才慢慢回到了他身体里,本能的抬头看去,然后就再次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很清秀的小女孩脸,大大的眼睛里还带着纯真的促狭之色,坏笑时露出一口整齐的洁白牙齿,小巧的鼻子红衣服,一双不是很白的小脚丫,牢牢踩在一根树杈上。
“这有事又是一个什么怪物,长了这么大一张人脸!”
宋承钢眨巴了下眼睛时,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好像从断崖那边传来:“采玉,你是不是又胡闹了?”
“咯咯。”
那个蹲在足有七八米高处树杈上的怪物小女孩,咯咯一声银铃般的笑,身子一晃从树杈上跌落下来,眼看就要摔下来砸到宋承钢,却像猴子那样,及时伸手抓主一根垂到地下的藤条,轻轻一荡,就落在了梁娇娇身边。
双脚落地后,怪物小女孩才咯咯笑道:“婆婆,你怎么知道我又在胡闹了呀,你不是在睡觉么?”
这个小女孩似的小怪物,说话口齿清晰,带着让宋承钢三人亲切的‘人滋味’。
原来她本来就是个人,而不是长了一张人脸的怪物--梁娇娇三人,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个小女孩,他们的同类,真正的小女孩。
因为怪物是不会说人话的,而且还是很标准的华夏普通话。
他们刚看到小女孩时,以为她是个长了人脸的怪物,那都是因为看到毛毛虫、毒蛇等人脸怪虫后,潜意识中的惯性思维罢了。
“我的确是在睡觉,可金蚕姑娘忽然不安分了,我就知道你在胡闹了,唉,这么大了,还老是胡闹,婆婆死后谁来管你?唉。”
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宋承钢三人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断崖前的一丛植物后面走了出来,黑色的粗布衣裳,腰间却缠着一条泛着金光的红腰带。
“婆婆,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这个老太太后,梁娇娇的神智彻底恢复了清明,从地上一跃而起,距离那个很天真的小女孩远了些。
“半年前我就说过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个老婆婆向这边蹒跚的走着,笑着说了句话时,宋承钢才发现她满嘴牙齿都很整齐,一颗也没掉,但却是乌黑的,让人看到后忍不住会反胃。
李国训却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牙齿有多让人反胃,他在看老太太左肩。
老太太的左肩上,盘着一个金黄的蚕宝宝,很可爱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更没有长着一张人脸,看来这就是她所说的金蚕姑娘了。
李国训刚想到这儿,就看到那个金蚕姑娘忽然从老太太肩膀上弓起身子,嘴里发出了几声鸟叫的啾啾声。
然后,梁娇娇三人就看到,刚才把他们三个差点吓死的人脸毛毛虫、蝉、毒蛇,都忽然出现在了老太太旁边的树杈上,嘴里发出吱吱的惨叫声,人脸的眼睛里,竟然好像有泪水淌了下来。
“它们竟然真的会哭,会流泪?”
梁娇娇瞪大眼睛望着那三个怪虫发呆时,就看到那条可爱的金蚕姑娘,身上忽然裂开了一张大嘴--接着,一道红色闪电般的光泽猛地一闪,随即消失。
再看那三个人脸怪虫,却从树杈上跌落了下来,肚皮朝天的一动不动,但那张脸的眉心位置,却出现了一个洞,有或者红、或绿的液体淌了出来。
然后,梁娇娇就惊骇的发现,那个金蚕姑娘竟然像人那样,发出一声困了的哈欠声。
再然后,她就看到老太太张开了嘴--在金蚕姑娘发出的哈欠声落下时,老太太也闭上了嘴,还兴犹未尽的抬手拍了拍嘴巴,喃喃的说:“到底是年龄大了,吃过饭后就会犯困。”
“忽而。”
小女孩再次打了个呼哨,梁娇娇就看到几只蝎子,蜥蜴啥的东西爬出来,就像蚂蚁搬家那样,合力把三个死去的人脸怪虫抬走了。
其中有一个蝎子,背上已经好像出现人脸的模样了。
“刚、刚才那三个东西,是专门用来喂食金蚕蛊的?”
梁娇娇认识那个金蚕蛊,可却是第一次看到它‘吃饭’。
“是啊,孩子,你觉得金蚕姑娘好玩不?”
老太太走到了三个人面前,压根没有理睬李国训俩人,只是上下打量着梁娇娇:“要是好玩的话,我把它送给你啊。”
“啊,送给我?”
梁娇娇一呆,赶紧后退着连连摆手,脸色发白的说:“我、我可不要!”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淡淡的说:“你既然不要,那你又是为什么来找我呢?”
正文_第1479章 一千八百年前!
金蚕姑娘的名字很好听,长的也很可爱,只是亲眼看到它在瞬间就吸食了三个人面怪虫后,就算再大胆的人也不敢多看它一眼了。
这时候,就是傻瓜也能看出,那些‘修炼’的长出一张人脸来的怪虫,只是金蚕姑娘的餐点而已。
更何况在半年前,梁娇娇可是亲眼看到它是怎么让那个大毒枭‘含笑’死去的。
现在老太太却说要把它送给梁娇娇--她是真的不敢要,谁能保证她一旦惹金蚕姑娘生气了,会不会落到大毒枭那样的后果?
可是老太太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问道:“你既然不要,那你又是为什么来找我呢?”
梁娇娇下意识的回答:“我来找婆婆您,是因为您是蛊婆--啊,不,是因为我有事要相求!”
蛊婆这个称呼,从几千年前就出现了,不过这是外界对养蛊女人的称呼,与‘巫婆’这个词有着相同的意思,都带有极强的贬义。
至于蛊婆自己是怎么称呼她们自己的,梁娇娇不知道,话说到一半时才想起,在求人家帮忙时,万万不能鄙视人家的。
老太太倒没有因为梁娇娇称呼她‘蛊婆’就生气,只是冷笑:“是,我是蛊婆不假,而且,差不多我可能是当今世上最后一个蛊婆了。你既然看不起我,不想接受我的礼物,那我也没必要帮你。你们走吧,快点!免得我忽然改变主意,因为人与动物相比起来,对宝贝的修炼更有好处。”
老太太说着转身,望着趴在左肩上的金蚕姑娘,喃喃的自言自语:“半年了,你已经忘了人的精血味道了吧?唉,我知道你今天很兴奋,也很想再品尝一下人的味道,不过还不行,我还舍不得这丫头去死,反倒是那两个臭男人,倒是很……”
老太太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李国训俩人没有听到,因为在她提到‘两个臭男人’这句话时,他们就齐刷刷的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向来路狂奔而去。
他们或许不怕死,可绝对会怕成为金蚕姑娘的餐点。
梁娇娇的脸色惨白,真没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蛊婆了,结果还没有把来意说清楚,人家就要赶她走了。
说实话,假如梁娇娇自个儿被人暗算了,需要蛊婆的帮助,相信她宁可去死,也不想接触那些诡异肮脏的东西。
可问题是,高飞需要蛊婆。
她目前为止的唯一男人,生命现在已经走到了尽头,除了当前这个老蛊婆之外,再也没有谁能救他了。
“难道为了他,我就得、就得变成蛊婆的传人?”
梁娇娇没有走,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儿,脑子里明明是一片空白,可偏偏思维却异常的清晰。
她绞尽脑汁的,想说服自己:没必要为了曾经的前夫,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就算是傻瓜,现在也能看得出,蛊婆把金蚕姑娘交给她,就寓意着让她成为蛊婆的传人,从此之后要与世间最为阴毒的怪物做伴。
梁娇娇想了很多不接受的理由,比方高飞不再是她丈夫了,他已经是别的女人的男人,就算他当前遭遇危险,该为他付出的,也该是他那些女人才对,凭什么让她牺牲?
想到这些理由后,梁娇娇转身向回走。
她觉得她已经尽力了,为了替高飞找到希望,她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身体早就透支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可人家蛊婆就是不愿意跟她出去,那就不怪她了。
“高飞,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太苦了。”
梁娇娇低声喃喃着这句话,失魂落魄般的向回走,经过那个小丫头身边时,好像看到她诡异的笑了下。
她没在意,仍旧拖着一双好像灌了铅的腿,一步步的向回走。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仿佛从前面很远很远的雨林深处传来,带着无奈、不舍,与说不出的落寞。
梁娇娇清晰的听到了这声叹息,身子一抖,脚步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的转身。
她听的这声叹息,是她自己的心声,来自她的灵魂深处。
她想起了发生在去年这个时候的一些事情:高飞为了她,万里迢迢赶来岭南,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颜红,又为了高飞也赶来岭南,结果长眠在这片雨林中。
当然了,去年争差之战后,梁娇娇就知道前来援助她的高飞,是安归王假扮的了,可谁都不能否认,那就是高飞本人的意思。
那时候,高飞与梁娇娇已经不再有任何瓜葛了,他为什么还要连夜赶来岭南?
颜红,一个弱小的小女人,到底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勇气,让她孤身来到了这片满是危险的雨林?
为什么?
梁娇娇转身,看着也停步转身的蛊婆,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蛊婆没有催促,因为她有的是时间可以等,等任何事的改变,包括等到她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有个男人,种了一种叫‘烈阳蛊’的蛊虫。”
梁娇娇缓缓走向了老太太,有些呆滞的眼神,开始慢慢的灵动起来,随即浮上她原有的坚毅,还有偏执:“我来找你之前,他的生命最多还有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半。我希望,你能及时跟我走,去救他。”
“烈阳蛊?呵呵,没想到外界还有人会练蛊。”
老太太眉头皱起,随即露出满脸的不屑神色:“孩子,你说的有些夸大了吧?你对别人这样说,被人肯定会被你骗倒。可对我老婆子,实在不该夸大。因为你不知道,烈阳蛊是所有蛊虫中最简单,最易练成的,它的功效嘛,最多也就是把某个花心的臭男人,折磨一年,让他变成畜生那样,又何来性命之忧?”
梁娇娇又向前走了一步,缓缓的说:“可如果是改良--哦,我觉得‘改良’这个词,还不是最能形容的,应该叫做‘加强版’。如果是加强版的烈阳蛊呢?”
“加强版的?”
梁娇娇的话音未落,老太太嘴角猛地一抽,嘎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迄今为止,苗疆蛊王已经下传七十三代,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把烈阳蛊的威力加强?除非,那个人是来自……”
说到这儿后,老太太忽然闭上了嘴巴,抬头看着天,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梁娇娇心中一动,追问道:“除非那个人是来自哪儿?”
“地下。”
老太太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不等梁娇娇说什么,就再次说:“除非,修炼烈阳蛊的人,是来自地下,我们脚下的那个世界。”
这次轮到梁娇娇发愣了,喃喃的问:“老人家,你、你早就知道地下楼兰的存在?”
“地下楼兰?地下楼兰?呵呵,地下楼兰。不错,也唯有在一千八百年前去了地下楼兰的蛊王后人,才会懂得改进烈阳蛊。”
老太太接连重复了几句‘地下楼兰’后,长长的吸了口气,倚在了树上,满脸疲惫的样子,好像快要站不住了,看着梁娇娇身边的一朵不知名鲜花,梦呓般的说:“故老相传,在一千八百年前,苗疆蛊王的一个后人,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来自我们脚下的一个世界,很美,就像那朵花儿一样美。”
梁娇娇下意识的看向了那朵花。
那是一朵好像玫瑰,却又比玫瑰大了很多倍的花儿,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股子清幽的芬芳,一阵微风出来,花朵开始颤起来。
恍惚中,梁娇娇发现这朵花,慢慢变成了一张美人的脸,娇艳,无比。
老太太好像在讲故事:“蛊王那个后人,为美女所引,誓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她一起--孩子,你也许不知道,苗疆蛊王有着严格的祖规,任何传人一旦决定要离开苗疆,都会遭到极重的惩罚。”
梁娇娇慢慢向前走,好奇的问道:“什么惩罚?”
“他(她)会被蛊王种上一种蛊,蛊的名字叫‘思乡’。”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这才继续说:“远离家乡的游子,在月圆之夜就会思乡。只要思乡,或者是练蛊,这个人全身都会无比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厉害……没有谁能熬过九十九次思乡之苦。”
每个月都有一次月圆之夜,每年有十二次,九十九次八年零三个月。
也就是说,任何种了‘思乡’的人,最多也就是活八年三个月。
梁娇娇彻底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忍不住的问道:“那个人,到底去没去地下楼兰?”
老太太嗓子里发出咯的一声怪笑,说:“如果他没去的话,会有人练出改进了的烈阳蛊?”
梁娇娇脱口说道:“给高飞种上改进了的烈阳蛊的人,复姓拓跋,叫拓拔千钧,他是地下楼兰的大祭司(这些话,都是沈银冰告诉她的),难道说地下楼兰的大祭司,就是蛊王的后人?”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抬头看着天。
梁娇娇搞不懂她在玩什么玄虚,只好闭上了嘴,等她说话。
很久之后,老太太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了。”
梁娇娇问:“你知道什么了?”
“你嘴里的那个高飞,被蛊王后人种上改进了的烈阳蛊,就是为了中和地下楼兰女王身体里的至阴之气,改变她的特殊体质,让她成为正常人吧?”
老太太忽然笑了:“呵呵,真没想到,一千八百年了,那些可怜的,自大的贱人们,终于肯接受我们,肯答应让我们帮她们改变修罗体质,不在乎血脉是否纯正了!”
老太太在说出这番话时,虽然表面上是笑着的,可语气中的恨意,却是聋子都能听得出来。
梁娇娇感受到了一股子浓浓的怨气,好像来自脚下的九幽世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老、婆婆,你怎么了?”
老婆婆看着她:“给你讲个故事?很古老的故事。”
正文_第1480章 本命蛊死,他死!
两千多年前,大汉冠军候霍去病灭楼兰。
最后一个楼兰王的女儿凌玉公主,为复仇雪恨,不顾本国子民伤亡,用一场大瘟疫袭击了楼兰,付出十数万本国人的性命同时,成功让霍去病染病去世。
霍去病死,楼兰国灭,凌玉公主的怨气却没消失,创建了让中原王朝头疼达两千年的安归教,发誓誓死颠覆中原,重建楼兰。
凌玉公主为报仇雪恨而做出的疯狂,遭到了天谴,在她准备发动中原大瘟疫的那个前夜,天降大雨,雷电齐鸣,凌玉公主香消玉损。
凌玉公主潜伏中原时,祁连山女萨满的另外一个弟子,也就是楼兰王的私生女莫邪宁荣,下山收拢了那些侥幸逃过大瘟疫,在沙漠上流浪的楼兰国民。
冠军候破楼兰后,恼怒黑石山造成大汉军士伤亡惨重,战后命令铲平黑石山的龙首,使它从此永远雌伏于南国。
楼兰黑石山,乃是昆仑立即祁连山经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窥探中原的一条龙脉。
龙首被冠军候铲平后,龙脉气运彻底毁灭,应运而下降地下--一场大地震后,楼兰古国下陷地下数百米,莫邪宁荣带领残留的楼兰民众,找到了黑石山的入口,开始苦心经营地下楼兰,以为楼兰残民栖身之所。
莫邪宁荣要想让楼兰残民躲过损失大将军冠军候的大汉天子凶狠报复,唯有躲藏在地下,但世上万物生存,都离不开阳光,为解决这个难题,她竭力寻找光明来源。
经过不知多久的努力,就在楼兰残民引看不到阳光而蜕化时,莫邪宁荣终于找到了‘造光’的办法,那就是动员地下楼兰所有的资源,造一面无比庞大的铜镜,铜镜上涂抹水银,再经过巧妙的涉及,通过光折射原理,把日月之光从外界反射到铜镜上。
于是,地下楼兰从此有了太阳,有了月亮,更有了繁星。
万物开始生长,人们开始停止黑暗蜕化,渐渐变得健康起来。
第一面铜镜造成不久,莫邪宁荣因操心过度,凌玉公主死后十五年,她也驾崩西归。
莫邪宁荣临终前时,地下楼兰已经有七分之一的人造天空了,她留下遗言,后来继任的每一位楼兰王,都必须尽可能的造就其它的天空,直到补齐所有的天。
她的遗命,在地下楼兰成为了传说,就叫‘莫邪补天’。
黑石山有着丰富的矿场资源,拥有大批的铜矿、玉矿,以及补天所用的银矿,这也方便了楼兰人不需去外界采购。
经过两百年,九位楼兰王的辛苦努力,最终补齐了所有的天空。
从那之后,地下楼兰就拥有了七颗太阳,七颗月亮,那是因为整块天空,是由七块庞大无比的铜镜所构成。
比外界还要充足的阳光,蒸发了沙漠下的地下水,造成了蒸汽,后来又变成了雨,浇灌着地下楼兰的万物。
人们从此之后远离战争,过上了幸福而安定的生活--不过,因为两百年间的历代楼兰王,都是亲身作责战斗在补天前线,与数百工匠一起,造成了汞中毒(水银,就是汞的俗称),身体基因发生了变故。
两百年间,所有工匠都在壮年病死,并绝后。
楼兰王依靠其深厚的武功底子,侥幸可以留下后人--可,他们延续生命的方式很残忍,因为汞毒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基因,在导致他们身体传承十代之后,变成了至阴之气的修罗体质,没有谁能活过二十八岁。
而且各代楼兰王在临死前,都会异常的痛苦。
有十几个楼兰王,为躲避那种无法忍受的痛苦,都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延续生命时,如果跟一般人结亲,会给人造成比死还要难受的痛苦--一千八百年前,一个不堪忍受痛苦的‘王妃’疯掉,临死前在王宫门前痛苦哀嚎了三天三夜。
王妃的死状,让楼兰人民恐怖异常,再也不敢随意与王室成员结婚。
但王室为了传承,自然不会答应。
于是,一场国民与王室之间的战斗,在莫邪宁荣死后两百年发生了:平民们,包括王宫侍卫,为躲避那残忍的死亡,不顾楼兰王室拥有超绝的武功,悍然造反。
那场战斗下来后,数千参与反叛的平民、王宫卫士死亡,王室的损失也很惨重。
那一任的楼兰王,算得上一个明君,看出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莫邪宁荣辛苦建成的地下楼兰,就将会彻底毁灭,随即颁发圣旨,宣称从此王室再也不向外通婚。
超绝的武学造诣,加上精湛的岐黄之术,迫使楼兰王再次用天地之奇珍药材,再次改变本身基因--只为王室内部成员向后结婚,却不会出现智力低下的低能儿。
于是,从那之后,楼兰王室再也不需搅民,国民们也理解王室的苦衷,与记住大恩,甘心奉莫邪家族世代为王。
王室为延续传承,被迫‘内部消化’后,该怎么改变自身特殊体质,成为正常人,就成了他们必须得攻克的人物。
所以列代楼兰王,都会在登基前三年入世,苦苦寻觅可以改变自身特殊体质的良药。
后来,他们得知安归教遗留的《安归经》内,藏有一部可以逆天的岐黄之术。
但很可惜的是,那时候的安归教是相当强大的,而且不忿莫邪后人占据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楼兰王位,于是双方发生了惨烈的对抗,双方都伤亡惨重。
楼兰王很清楚,战斗再这样进行下去,不但打不垮强大异常的安归教,还有可能会把老祖辛苦创造的地下楼兰给搭上,这才严令任何人都必须外出入世,安心在地下生活。
从那之后,地下楼兰彻底消失在了安归教教众视线中。
但地下楼兰却成立了外界飞龙部,继续在外界秘密寻找可以改变莫邪家族命运的良方。
工夫不负有心人,莫邪宁荣去世两百六十年时,地下楼兰发现已经有着两千多年传统的苗疆蛊术,可以改变莫邪家族的特殊体质。
于是,那一代的楼兰王外出入世,来到苗疆求见蛊王。
“要想改变那些贱人们的特殊体质,其实很简单,只需找个合适的男人,给他种上特练的烈阳蛊,让她怀孕,等孩子出生后,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了。”
讲到这儿后,老太太有些疲倦,闭嘴不语。
梁娇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类似于玄幻的故事,好奇心彻底被勾起,全然忘记了对蛊虫的反感,慢慢的坐在地上,等候老太太继续往下讲。
她身边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这时候爬上了树,坐在一根树杈上,居高临下好奇打量着梁娇娇,手里玩着一条橙红色的人面小蛇。
歇息了足有五分钟后,老太太才开始继续讲:“那一任楼兰王来到了苗疆,找到了蛊王,开除了丰厚的条件,请求蛊王能够开恩,改变他们家族的悲惨命运。”
地下楼兰历史上所有的女王殿下,都是当世绝对美女,来到苗疆求见蛊王后,蛊王的亲儿子一眼就爱上了她,并帮她求蛊王。
蛊王其实就像一般人那样,也有良心,更有为了利益可以付出什么的本能,再加上他也很中意楼兰女王的美貌,觉得她能够嫁给儿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就答应了。
不过,蛊王却提出了条件,那就是让那一任的楼兰王,嫁给自己的儿子,留下苗疆,因为蛊王这边的祖制是不许传人外嫁他乡的。
任何一个玩蛊的,都有他自己的本命蛊。本命蛊在,人在,本命蛊死,人亡。而苗疆特殊的气候条件,无疑是最适合蛊虫存活的,一旦远离苗疆,很可能会发生意外。
可楼兰王却不想留在苗疆,因为她还有国家需要打理,就苦苦哀求蛊王,能够让他的儿子‘远嫁’地下楼兰。
蛊王自然不同意,他儿子却为爱情冲昏了头脑,说什么也得娶楼兰女王为妻。
蛊王很喜欢那个儿子,被他求的没办法,只好把他的本命蛊留在了苗疆,给他种下了可以与他本命蛊万里相应的‘思乡’,唯有这样,他才能在八年中安然无恙。
老蛊王希望儿子在八年后,能够忍受不了思乡的痛苦,回到苗疆,其实这也是他能帮助儿子的最大限度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蛊王的儿子与那一任的楼兰王成亲三个月后,回到地下楼兰后,才发现变天了--那一任楼兰女王的妹妹,趁她不再楼兰时,把她给取而代之了。
世间最让人无法抗拒的事情,权力却对是首屈一指的。
如果不是为了权力,老楼兰王的妹妹,就不会取而代之,就不会在她跟丈夫回归地下楼兰后,把她们软禁在了森林中,并对外宣称:这是为了保持楼兰王室的血统纯正。
老楼兰王没想到她的辛苦,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在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的次年,就含恨忧郁去世了。
老楼兰王临死前,哀求丈夫不要因为新一任楼兰王的自私,就不管整个莫邪家族的命运。
蛊王的儿子含泪答应,并承诺会让儿子长大后,与新一任的楼兰王成亲,彻底改变莫邪家族的诅咒。
但谁能想到,那一任的楼兰王,为了确保她的篡、位,导致影响改变莫邪家族的命运丑事不外传,在老楼兰王去世的第二年,就把蛊王的儿子囚在了森林的地下矿坑中,并威协他不许说出这个秘密,要不然就把他才两岁的儿子杀死。
为了儿子,蛊王的儿子答应了。
在矿坑中被囚禁了六年多后,他因为无法及时返回苗疆,他的本命蛊开始衰竭,最后死亡。
本命蛊死,他死。
他在死之前,用思乡与本命蛊万里传递,说出了这个秘密。
得知最为疼爱的儿子,竟然含冤死在地下楼兰后,蛊王悲痛异常,发誓要为儿子报仇。
正文_第1481章 了结恩怨的人!
痛失爱子的蛊王,率领手下所有高手赶赴塔克拉玛干沙漠,根据‘思乡’的提示,成功找到了地下楼兰入口。
一场武功,与蛊术的惨烈战争开始了。
梁娇娇紧张的问道:“结果呢?谁胜了?”
“咯咯。”
老太太桀桀一笑,反问道:“如果蛊王能胜利的话,地下楼兰还会存在,那些贱人还会苦熬一千八百年后,才会在今天想到用烈阳蛊么?如果蛊王胜了的话,苗疆蛊王的传人--我老人家,会蔵在这深山老林中?蛊术会成为传说?”
“对、对不起啊,我只是听你说的入迷了,所以才忍不住的问了。”
梁娇娇很抱歉的神色,让老太太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淡淡的说:“没事,最起码你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一千八百年前的那次南北大战,‘客场作战’的蛊王这一派损失惨重,有着两千年历史的苗疆蛊门,从那之后传递末落了下去。
但他们也给地下楼兰带去了毁灭性的打击,并成功抢回了一个孩子。
苗疆蛊门撤退后,那一任楼兰王受到了国民的强烈质疑,开始怀疑正是她的贪婪,才给地下楼兰带来了毁灭性的侵害。
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一任楼兰王只好提前退位,并说出了真向。
随后,她被提前七年送进了修罗道,新的女王登基。
原本一次可以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就因为某个贪婪女人的私心,从而彻底的葬送,得知真向的莫邪王室悔恨莫及,希望能重新获得蛊王的原谅,派人来苗疆联络。
只是那次大战后,遭受重创的蛊门消失了,蛊虫也成了本地一个最真实的传说,此后的一千八百年内,没有谁见过蛊王,也没有见过蛊虫。
前来求见蛊王的地下楼兰使者,最终无功而返。
可这次事件,却给莫邪家族带去了希望,因为老楼兰王所生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在地下楼兰长大,娶妻生子并长寿。
莫邪王室希望,他能为王室找出新的出路,为表示诚意,在森林中大兴土木,创建了森林神殿。
只是莫邪王室却不知道,这个孩子长大后,却在关押他父亲的玉坑坑壁上,发现了他父亲留下的遗书。
遗书内容大体是这样的:他留下了一些粗浅的养蛊之术,用来给儿子自保,却严令他不许用蛊术帮助莫邪家族。
听到这儿后,梁娇娇不由得问道:“这些留在玉坑坑壁上的遗言,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便打断别人讲故事,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老太太淡淡的说:“接下来,我会讲到的。”
梁娇娇脸一红,不敢再说什么,静心倾听。
这个孩子牢牢记住了父亲的遗言,所以到死都没有对外说他知道某些办法,为确保他的后人安全,他把这个秘密带到了地下。
这个孩子,原本就是楼兰王的血脉,莫邪王室在悔过之余,开始对他补偿,不但为他建立了森林神殿,还封他为地下楼兰的大祭司,并给了他新的姓氏:拓跋。
孩子去世后,他的后人代代为大祭司。
因为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委实让莫邪王室感觉没面子,再加上无法改变王室命运,成了他们永远的痛,自然不想后人得知这个遗憾,严令任何人不许说。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下楼兰就再也没有谁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在当年关押蛊王儿子的老坑坑壁上,却留下他用苗人才能看懂的文字,清晰讲述着那场让无数人遗憾的悲剧。
蛊王儿子留下了两个后人,一个在地下楼兰成了权力仅次于楼兰王的大祭司,一个被蛊王带进了深山老林,成为了新一代的蛊王。
斗转星移,眨眼间一千多年过去了,当年那场惨战虽然成为了历史,地下楼兰的大祭司都不知道,可蛊王的传人却始终代代相传。
“咳,咳!”
讲到这儿后,老太太咳嗽了几声,很有些疲累的样子,终于缓缓坐了下来。
梁娇娇关心的劝道:“婆婆,你要是觉得累了,就不要再说了,等……”
老太太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喃喃的说:“我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啊。”
梁娇娇黛眉微微皱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刚要再劝,老太太又开始讲述了:“九十一年前,世间有蛊后的第七十四代传人出生,不过母亲却因为难产,不得不外出入世去了医院。”
那个母亲生下了一个儿子,可那时候恰逢战乱,他们在返回雨林时,不幸遇到了一场军阀混战,母子失散。
失去儿子的蛊王和妻子,悲痛万分,苦苦寻觅一年无果。
幸运的是,妻子再次怀孕了,这次依旧是难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生下女儿后,妻子怀着对儿子的深深思念,去世。
蛊王把女儿养大到四岁后,外出继续寻找儿子。
经过两年的苦苦寻觅,蛊王终于找到了失散七年之久的儿子。
“要想确认那个孩子是不是蛊王的亲生儿子,方式很简单,因为他的血脉中,天生就有‘思乡’。”
老太太淡淡的说:“蛊王那个失散七年的儿子,原来被一家姓陈的收养,并当做亲生儿子来抚养。”
蛊王本想带走儿子的,可在看到陈家对儿子很好后,而且儿子也很依恋他们后,就不忍拆散他们了,觉得让他在外面生活也不错。
但必须得让他知道他是说,他是来自哪儿。
于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蛊王把他的儿子带出了陈家,跟他讲明了这一切。
儿子这才搞清楚他的身世,并在随后十年中,跟蛊王学到了很多非凡的本事。
一千八百年前的那场惨烈战斗过后,蛊王开始重视武学。
到了现代蛊王时,他已经是当世数得着的高手。
他那个儿子,更是一个武学奇才,十年功就学会了他父亲所有的本事。
“那个孩子,叫陈天寿。”
老太太淡淡的看了梁娇娇一眼,发现她没什么特别反应后,才继续说:“也是我的亲哥哥。”
“啊?”
梁娇娇这下愣了,女人本能热爱八卦的态度,让她问道:“你们兄妹见过面没有?”
“自然见过。”
老太太抬头看着坐在树杈上睡熟了的小女孩,嘴角勾勒起一抹慈祥的笑意:“父亲去世后,他曾经劝我出山,开始正常人的生活,但我没答应,因为我喜欢这儿--好了,还是继续讲故事吧。”
陈天寿长到三十岁那年,已经成为了天下有数的武学高手。
他记住了父亲所讲述的家族悲惨历史,再加上血气方刚,在他31岁那年,孤身去了楼兰。
在地下楼兰,他找到了关押先祖的玉坑,看到了坑壁上的遗言。
本来,他是想找拓跋大祭司,想联手铲除莫邪家族,扶持大祭司登基的。
但考虑到莫邪家族统治地下楼兰已经接近两千年,国民早就把她们视为正统,而且大祭司也不相信他说的这些--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当大祭司发现有外人入侵后,马上就指挥灵犀使者缉拿他。
一场混战中,那一代的楼兰王赶来。
陈天寿虽说那时候是天下数得着的武学高手,但却也强不了楼兰王多少。
双方一场鏖战后,陈天寿与楼兰王两败俱伤。
最后,他虽然成功逃出了地下楼兰,但实力大损,武功去掉一大半。
痛定思痛下,陈天寿才意识到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地下楼兰,于是就加入了一个组织。
听到这儿后,梁娇娇问:“他加入了什么组织?”
“这个不重要。”
老太太说:“重要的是,陈天寿在加入那个组织后,却忽然醒悟,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千八百年前的恩怨,再起什么流血冲突。再说了,他的先祖母,又是地下楼兰的楼兰女王,他铲除莫邪家族,也就是背叛他了先祖母。”
陈天寿想通了这一点后,算是看破了红尘,从那之后再也没去地下楼兰,直到归隐。
他去了京华白云观,成了罗公塔的守墓人。
他在去归隐前,找到了老太太,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并说他已经做好了某些安排,让她在这儿精心等候,等候有一天会有人来找她。
梁娇娇心中忽然猛地一颤,问道:“他算到是我来、来吗?”
“如果你是代表一个叫高飞的孩子前来,那么就是你了。”
老太太看着梁娇娇,过了足有三分钟后,才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梁娇娇大惊,脱口问道:“你认识高飞?啊,不,你那个叫陈天寿的哥哥,是怎么知道高飞的!?”
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了老太太凌乱的白发,使她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傲然的味道:“这一切,都在我哥哥的意料之中。他早就告诉我,会在我离开这个世间的前夕,苗疆与地下楼兰之间的恩怨,将会做一个彻底的了解。”
“那个叫高飞的孩子,就是了结这一切的人。”
老太太嘎嘎一笑,喃喃的说:“那时候,我还是不相信的,也忘记他说的这些了--直到你说有人种了烈阳蛊后,我才想到了地下楼兰,想到了这段横跨一千八百年前的故事,想到了高飞。”
“哥,你没有算错。你,绝对是我们家族几千年来,最为优秀的人才。可惜,你看破了红尘,不想再入世了,却把这个最终的任务交给了我。”
老太太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对梁娇娇说:“如果我哥哥没有算错的话,叫高飞的孩子,肯定是遭到了楼兰王那个贱人的暗算,被种下了改进的烈阳蛊,现在已经危在旦夕,所以才让你来找我,对不对?”
梁娇娇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头:“只要你能救他,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还请你大发慈悲,跟我走一趟吧。我怕去的晚了,就来不及了。”
正文_第1482章 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老太太坦然受了梁娇娇这一拜,咯咯笑道:“孩子,你跟那个高飞,是什么关系?”
梁娇娇抬起头,看着断崖那边,轻声说:“他是我的前夫。”
“前夫而已,你为了救他,要接受我的衣钵,至于付出这么大代价?”
老太太好像在考验梁娇娇的耐心,罗里罗嗦的。
梁娇娇淡淡的说:“是我主动离开的他。而且,他已经为我死过一次了。”
“嗯,看来他对你也不错。”
老太太点了点头,终于说:“好吧,那我就答应你,救他。”
“谢谢婆婆,谢谢婆婆!”
梁娇娇大喜,赶紧再次磕头拜谢。
可老太太笑了,喃喃的说:“救他,得靠你自己。”
梁娇娇愣了:“为什么?”
“因为--”
老太太抬头,看着扔在树杈上睡觉的女孩子,低声说:“因为,今天是我归天的日子。”
“啊?”
梁娇娇傻了,吃吃的问道:“婆、婆婆,难道你能算出你的生死?”
“我的本命蛊,已经死了。”
老太太扭头,向断崖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回过头来喃喃的说:“这些年,它始终坚持着,等候你的到来,也太累了。这次,它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你的本命蛊?”
梁娇娇说着,看向了老太太左肩上那个金蚕姑娘,问:“我看它,现在好好的啊。”
“这个,是我替采玉培养的。”
老太太看着树杈上的那个小姑娘,苍老的褶子忽然绽放,眼里闪过了一抹唯有女孩子才会有的狡黠:“婆婆说要把衣钵传授给你,那是吓唬着你玩儿的。你这个年龄,又是早就破身了,早就不适合养蛊了。”
“原来,原来是您老人家哄着我玩儿的!”
梁娇娇猛地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她实在对这些蛊虫不感兴趣。
可她的神经刚放松了,接着就绷紧了:“婆婆,你……”
老人脸上的皱纹绽放,人之将死。
老太太摆了摆手,倚在了树干上,再次满怀依恋的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低声说:“采玉,缅甸那边的一个孤儿,更是新一代的蛊王,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加照顾她。她还小,心性不坏,只要你能把她像亲妹妹那样对待,她不会仗着蛊毒去害人的--这,才是我要你继承我衣钵的真实原因,希望你能像我一样,疼爱她。”
梁娇娇连连点头:“会的,会的,婆婆你放心!可、可您归天后,我们该怎么解除高飞身上的烈阳蛊?”
如果不是看到老太太随时要咽气,梁娇娇也不会这么急不可待的追问。
“烈阳蛊,对于蛊王来说,小事一桩。唯一麻烦的是,那个孩子中毒时间太久,你来的又太晚,所以要想彻底化解他身体里的蛊虫,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梁娇娇连忙把双膝当做脚用,向前走了几步,把耳朵放在老太太嘴边,急切的问道:“多久?具体该怎么做?”
“一、一年--哦,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
老太太嘴巴急促的抖动着,低低说了几句话后,忽然猛地一声咳嗽,然后嗓子里就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哈--嘶!”
随即,再也没有声息,再也不动一下。
“吱!”
本来盘卧在老太太左肩的那条金蚕蛊,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攸地化为一道碧绿色的闪电,猛地窜向了树杈上的采玉。
“婆婆?”
采玉睁开了眼,然后就看断崖那边的洞口处,有无数的毒虫,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吱吱乱叫着爬上断崖,翻到另外一边去了。
那边,传来轰隆隆的水响声,好像有闷雷在天边响起,一阵阵的回荡不绝,却偏偏无法遮掩这边发出的任何声音,包括人的喘、息声。
高飞就听到了自己的喘气声,只是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眼前漆黑一片,冰凉的水不断冲击着他的身子,使他感觉到好像火烧那样的疼痛。
“这儿就是地狱吗?”
明显感觉到身子好像随时被冰凉水给冲走的高飞,痛苦的申银了一声,举起右手向前探去。
他最多伸出了也就是半米吧,就碰到了一个滑溜溜的硬东西。
那是暗道的上方的岩石,长满了类似于青苔似的东西,滑不留手,没有可扣住的地方。
“原来这不是地狱,而是深潭水流向的暗道。不过这地方跟地狱也没啥区别了,无论谁被漂流到暗道中,都别想再活着出去了。”
高飞双手四处胡乱探着,很快就发现当前他所在的处境了:这是个长宽高最多只有六十厘米的暗道,就是一个天然管道,也可以说是一道狭窄的山缝,因为他下面的水很深,水流也更湍急,要不然这么窄的地方,不可能供那么大流量的瀑布水通过。
他是漂在水面上的,他能停在这儿,是因为衣服被一块尖锐的岩石勾住了。
衣服无法成熟这么猛的水流冲刷,正在一点一点的撕裂,相信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断裂,然后水流就会把高飞冲进深渊,或许是真正的地狱中去。
听着暗道中传来的闷雷般流水声,高飞可以断定在前方不远处,该有个落差很大的地下瀑布,至于瀑布的水又淌去哪儿,他可无法确定。
“看来我前世不是老鼠,就蛇。要不然的话,这辈子也不会总是与地下打交道,临死前也这样。呵呵。先是地下楼兰,随后是外蒙蒙戈尔的地下成吉思汗陵。”
高飞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时,就觉得身子慢慢热了起来,冰凉的水流过身上,带来很舒服、很轻松的感觉。
他知道,现在是正午时分,是他身体里烈阳蛊发作最疯狂的时侯。
不过,他在摔下深潭后,冰凉的水给他降温了,让他慢慢清醒了过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水的地温,压根就无法压制他身体里的烈阳蛊,最多也就是让他感觉不到冷,还很舒服罢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烈阳蛊的威力就会压过水的低温,重新让他变得疯狂起来。
但这有什么呢?
“有本事,你能把这一暗道的水都烧开。”
高飞再次自嘲的笑了笑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沈银冰。
高飞决定用跳下深潭来结束无比痛苦时,曾经亲眼看到沈银冰向他跑了过来。
说实话,那时候他忽然有些后悔。
因为他知道沈银冰的体质,与莫邪征东一个样,都是修罗体质,身体里拥有能中和他至阳之气的至阴之气,只要她肯甘心献身--高飞还能活一个月。
最多一个月。
没办法,拓拔千钧说的很清楚,就算他现在无法让女人怀孕,可也得需要四到六个拥有修罗体质的人,用一年的时间,才能化解他身体里的至阳之气。
沈银冰一个人,最多能支撑他多活一个月,要是再坚持献身--被活活的办死,是她无法改变的厄运。
所以呢,就因为这个原因,高飞在知道沈银冰也在伐南县后,才没有去找她:何必为了多活一个月,去连累别人呢?
当然了,没有谁愿意去死,别说是多活一个月了,哪怕是一个时辰,人们也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高飞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在跳下来时发现沈银冰赶来后,才有些后悔。
不过他只是后悔了一小下下,高先生就算再卑鄙,也不想为了多活一个月,就拽着别人一起去死的。
再说了,人家沈狼主现在活的很滋润,也肯定不想这么早死吧?
“这样也好,省的我再承你的情……”
高飞想到这儿时,忽然就觉得一个东西狠狠撞在了他身上。
是个人。
女人。
因为这个人的脑袋在撞到他身上时,还发出了尖叫声。
沈银冰!?
尖叫声很熟悉,让高飞猛地想到了它的主人。
他很想确定一下,但那个女人重重撞在他身上后,支撑他身子停留的衣服,再也撑不住了,刺啦一声裂开。
高先生就感觉好像在坐过山车那样,身子被湍急的水流冲的攸地弹起,脑袋重重撞在了上方的岩石上,昏了过去。
他在昏过去时,好像伸手抱住了一个人。
就像当年在外蒙的成吉思汗陵内,大水打碎通天棺后,他本能的抱住了陈果果那样,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被湍急的水流簇拥着呼啸前行。
很快,他们就失去了重心,呈自、由落体的样子,向无尽的黑暗中落了下去。
轰隆隆!
轰隆隆的水响声好像更大了,也更清晰,不过却没有了沉闷的声音,很嘹亮的样子。
高飞睁开了眼,接着闭上了。
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刺的他眼睛疼。
慢慢的,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山壁上的青翠植被,还有好像长蛇般蜿蜒爬向远方的山梁,一阵阵悦耳的鸟叫声从左边响起。
“还没有死?”
高飞很惊讶自己的命竟然这样大,同时也很气愤:这样都死不了,非得被烧死?
几只正在小溪边喝水的鸟儿,忽然看到高先生活了后,大惊,尖叫着扑楞着翅膀抱头鼠窜:“草,死人活了,死人活了,吓死老子啦!”
“滚尼玛的,贱鸟!”
高飞回骂了一句,准备抬起右手,冲那几只鸟伸出中指,问候它们的母亲时,才发现他怀里好像抱着个人。
这是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苍白的脸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让人心疼的光泽,长长的眼睫毛,紧紧盖住了她那双如水的双眸,乌黑的秀发,好像盛开在水面上的墨莲那样,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出尘。
沈银冰。
这是沈银冰,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浑身冰冷,不知道死活。
“不会吧,大姐,你连死都不放过我,还来紧紧纠缠我。”
高飞呼啦伸手,按在了沈银冰心口,片刻后就腾地站起,把她横抱在怀中,快速上了岸边。
她还有心跳,虽然心跳的很缓慢,衰弱,可这却是生命的迹象,高飞有绝对把握,能够在三分钟内救活她。
正文_第1483章 冰与火的死战!
沈银冰会游泳,而且技术还算不错,最起码高飞几次看到她在游泳池内大展雌威过。
当然了,这地方可不是游泳池能相比的,就算是蛙人被冲进暗道,生还的希望也很渺茫,因为水温太冷,会把人冻僵。
一个人在水中被冻僵后,她除了等死之外,还能做什么?
万幸的是,高飞先生当前特殊的体质,最不怕的就是寒冷了,所以他才能在寒冷的地下通道水中,身体仍然能保持着充分的热量,不但没有被冻僵,反而会感到很舒服。
怎么说呢,就像一个人在烈日当空的沙漠上快要晒昏过去时,终于看到了一条河那样,扎进水里后,生机攸地就绽放开来那样。
他昏过去,那是因为在被湍急的水流冲的前行时,脑袋不幸撞在了岩壁上。
高先生脑袋是很硬,可比起岩壁来说,貌似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昏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了,幸好他在昏过去时,仍然能紧紧的抱着沈银冰。
本身就是阴寒体质的沈银冰,也正是靠着高飞身体上传来的热量,所以才能熬过这段地下暗道,只是地下暗道的环境太恶劣,湍急的水流,无边的黑暗,以及人在落入黑暗中后本能的恐惧反应,使她喝了一肚子的水,处于了假死状态。
抱着沈银冰走上岸后,高飞直接抱住她两根腿,就像火车站的装卸工扛麻袋那样,把她甩在了自己右肩膀上,让她上半身耷拉在自己后背上,然后像猴子似的原地蹦了起来。
这个姿势虽然有损高先生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不过却是救落水之人的最佳方法,随着高飞不断的上蹦下跳,好像麻袋那般摇晃的沈银冰,终于在他跳上一块石头上时,猛地张开嘴,哇的一声开始向外排水。
“总算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高飞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单膝跪地让她趴在自己膝盖上,右手轻轻捶打着她后背。
“呕--哇!”
在高飞的轻轻捶打中,沈银冰不住的向外吐,直到把胆汁仿佛都吐出来后,才喃喃的说:“你、你再捶我,就不是救人,是故意谋杀了。”
“我还以为得给你做人工呼吸呢,更担心中午你有没有吃大蒜,你也知道我是最讨厌大蒜味的了。”
高飞最近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厉害,方才忙活着救人时还没有觉出什么,沈银冰被救活后,他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左膝盖一曲,顺势软软的躺在了地上,闭上眼叹了口气:“唉,好累啊,别叨叨,我想睡会儿觉。”
沈银冰就趴在他腿上,听话的没叨叨,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好像死了那样。
这是一个山谷,不大,方圆也就是数百米,地势倒是很平坦,河边不远处长满了这边常见的植被,一直蔓延爬上四面的山头。
一条小河穿过山谷,河的两端都有一个洞口,高飞俩人从左边的洞口漂出来,本来该随着河水漂向右边洞口的,只是因为水流缓慢,俩人身子又太重,所以漂了一半就漂不动,导致他们搁浅了。
这也是万幸,鬼知道他们要是被冲进右边那个洞口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阳光。
高飞俩人在暗道中时,水流那是相当湍急,水势也很大,但实际上这条河的水流很缓慢,水也不深,好像水流凭空消失一大半那样。
其实不是水流消失了,而是这条深在谷底的河,只是暗道的一个分叉点,高飞俩人很幸运的被冲进了山谷,而不是随着暗河的主要水量,继续在地下漂流。
当然了,自己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山谷中,高飞才不会费脑子去想,哪怕是再一心求死的人,在绝处逢生后,也不会去考虑自己为啥还没死。
更何况,身上还趴着个大美人儿--怎么还舍得去死啊,如果连累她一起去死,那是要遭天谴的,更何况她要是死了,可会连累数百上千无辜者的,于公于私,沈银冰现在都不能死。
高飞静静的平躺在地上,倾听着微风吹过树梢、脸庞的声音,感受着暖暖的太阳晒在身上后,就像陈果果的手那样温柔感觉。
很惬意,很想就此美美的睡一觉,尽管两根腿子都已经被某女给压的发麻了。
率性而为,才是男人本色。
高飞始终都是这样以为的,既然想睡觉,他就真的睡着了……只是才睡了刚一会儿,他身体里那个邪恶的东西,在远离冰冷的河水,受到烈阳的安抚后,很快就复员了,开始慢慢的翻腾起来,在他身体里来回的游走,越来越快。
最后,再次变幻成了一条恶龙,咆哮着,翻滚着,仿佛要把高飞那具臭皮囊给撕个窟窿,嚎叫着飞出来。
唉,到底还是无法逃脱它的控制。
心口开始急促起伏,身体某个部位瞬间最大化的高飞,心中低低的叹了口气,准备抢在第26次陷进那种无意识的疯狂之前做点什么时,忽然就听到沈银冰低声说:“又到时候了吗?”
“是啊,无论怎么样,都无法逃脱它的控制。”
高飞有些丧气的睁开眼,双肘撑地抬起头正要坐起来时,接着愣住了:趴在他腿上的沈银冰,已经开始给他解开腰带了。
望着脸色依旧苍白、嘴唇被冻得发青的沈银冰,高飞有些犯傻的问:“你、你要做什么?”
沈银冰没有看高飞,只是有一抹迷人的红晕,攸地从脸颊上浮上,淡淡的说:“我现在很冷,几乎快要被冻僵了--我听说,男人总是有办法能让女人暖和起来,尤其是你……所以,我想取暖。”
看着手上动作不停的沈银冰,高飞嘴角急促的抽了几下,声音嘶哑的说:“沈银冰,从你跟着我跳下来时,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我知道,不管我们两个人有多么的恨死对方,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需要对方的话,对方肯定会全力以赴……”
沈银冰打断了高飞的话,很镇定,还带有一点嘲讽的意思:“高先生,麻烦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样好。因为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你收拾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银冰说着,慢慢坐了起来,慢慢解开了腰间裙子的束腰。
高飞脑袋悬空,傻了般的看着沈银冰慢慢把她的衣服脱下,露出一具完美到无暇的躯体。
曲线玲珑的躯体,在阳光照耀下,泛着一种迷人的白瓷光泽,还有一层看不起的小红点--这是女孩子在很激动,或者很害羞时才会发生的。
沈银冰抬起右手,从嘴上慢慢莫了下来,那只手缓缓划过下巴,修长的脖颈,高耸的山峰,平坦的小腹……她的动作,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第一次看到让她年轻时就渴望得到的绸缎那样,很小心,很、很心悸。
高飞呆呆望着做出‘自恋般’动作的沈银冰,仿佛感觉不是自己在说话那样:“沈银冰,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难道、难道你想跟我同生共死?”
沈银冰慢慢坐在了高飞身上,双手按在他心口上,微微俯下身子,眼睛盯着他眼睛,仍旧是一副嘲笑的模样:“咯咯,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我跟你跳下来是因为、因为失足。当然了,我更想亲眼看到你是怎么死的。”
“只是没想到,你的命真大,被水流卷进地下河内后,还能坚强的活下来。看来,你比蟑螂还要小强。看来,要想你死,唯有用最女人的方式才--呃!”
沈银冰说到最后时,身子忽然猛地一僵,峨眉腾地皱紧时,身上那层迷人的红色攸地消失,身体某处被刺穿的疼痛,使她猛地咬住了嘴唇。
那条在高飞身体里四处盘旋、咆哮的恶龙,忽然跌落到了一个寒冷的深渊,使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弯曲着脑袋积攒起全身的热量,猛地扑向最寒冷之处。
那条火龙愤怒着,咆哮着,发誓要把这个让它心悸的寒冷,烧烤成灰,为此不惜投进全部的能量!
灵魂深处那条火龙的咆哮,带动了高飞,使他感受到了被消灭的聚大危险,双眼猛地充血变红,嗓子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叫声,腾地一声坐起抱住身上那个女人,一下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沈银冰是冰,高飞是火。
冰火相遇,阴阳交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被高飞扑倒在地上后,沈银冰奋起反击,两条腿长蛇般的缠在他腰上,在遭到狠狠一下撞击后,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声未落,她张嘴咬住了高飞的肩膀,猛地扣合牙关,带着惊人热度的鲜血,就像赤红小蛇那样,被她吸进了嘴里。
冰火相遇,就像是冷热相击那样,在融合的瞬间就会产生很大的能量。
这股子聚大的能量,瞬间让这对男女陷进疯狂,开始倾力搏杀起来,以最原始的方式。
沈银冰不是莫邪征东,除了拥有特殊的阴寒修罗体质外,身体素质压根就没法跟人家相比,如果是25天前与高飞遭遇……被已经被身体里那条恶龙控制的高飞活活虐死,将是她唯一的下场。
但现在不一样,早接近油尽灯枯般的高飞,刚经过地下暗河冰冷水温的打击后,哪怕身体里的恶龙发挥出了它十成的威力,可相比起25天前来,最多也只有三分的凶猛。
沈银冰以全力来对付这三分的凶猛,还是能勉强承受得住的。
这是一场冰与火的血战,双方都竭尽全力,仿佛要不死不休,在毛毯般的草地上,来回的翻滚,都渴望压倒对方,占据主导位置。
一条午后出来晒太阳的黄花小蛇,盘踞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望着那两个人,心中无比的纳闷:号称拥有几千年精神文明的人类,原来也有不要脸的时侯。
正文_第1484章 到底是谁救了谁?
淌出深潭的水,会流向何方?
莫邪征东,陈果果两个人,站在瀑布边呆望着下面的深潭,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高飞会死--早就在几天之前,俩人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更是答应高飞,等他死后,要为他完成他那些没完成的心愿。
其实依着两个女人的智商,她们当然明白,高飞之所以好像娘们似的说出那么多后事,让她们去做,无非是要她们有理由好好活下去罢了。
要想替他打理公司,抚养他那帮子儿女--这些事死人是做不到的,所以莫邪征东、陈果果必须得好好活下去,可她们却没想到,沈银冰却在最后关头,抢走了本该属于她们的‘荣耀’。
那个女人,那个本该是高飞大对头,号称华夏当前第一惹不起的女人,竟然紧跟着高飞跳下去,殉情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深爱着高飞?
望着不断翻起白色浪花的深潭,莫邪征东俩人只觉得脑子短路,除了愤怒、嫉妒外,什么感觉都没有,直到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沈总呢,沈总去哪儿了?”
郝连偃月小跑着冲了过来,嘴里厉声喝问着。
陈果果俩人转身,四只冷若冰霜的眸子,就像四把冰剑那样,犀利无比的刺在郝连偃月脸上,使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终于想到眼前这两个女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肩负重任,郝连偃月才不会关心沈银冰的生死。
潜伏到沈银冰身边后,现在郝连偃月已经彻底取得了她信任,当前快要接触到沈狼主最核心的秘密--就是替她掌管分布在全国各地大城市内的炸弹,只要能掌控沈银冰这个最大的杀器,那么华夏当局将不会再忌惮她,从而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抓捕,或者干脆击毙,一举铲除贪狼部。
正因为当前是最关键的时刻,所以郝连偃月才会着急沈银冰的生死,才会跑过来用这种口气与陈果果俩人说话。
“你,是不是想死?”
莫邪征东看着郝连偃月,眼里带着奇怪的表情,就像一只母豹,忽然发些一只弱小的羚羊,竟然跑进了它家里那样。
“我、我……”
感受到莫邪征东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杀意后,郝连偃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第二个动作,一只冰凉的手,就毒蛇般的锁住了她的咽喉!
依着她的本事,竟然没有看清莫邪征东,是怎么一下冲过四米制住她的,只看到楼兰王眼中近乎疯狂的杀机,与感受到喉骨快要碎裂的疼痛。
高飞为什么要跳下深潭?
他本来有着亿万家财,身边有着无数美女,美好的明天让他生活更加多姿多彩……相信连外星人加上,也没有谁会愿意在这种‘大好局面’下去死。
高飞求死,是因为他再也受不了痛苦的折磨。
谁给予他生不如死的折磨?
莫邪征东。
可以说,现在的莫邪征东,无疑是此时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个人。
痛苦到极点的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偏偏这时候,郝连偃月不知死活的跑来,用盛气凌人的口吻跟她说话了。
别说她只是郝连偃月,只是沈银冰身边一个小走狗……就算她是这个世界上60亿人口的女王,伤心欲绝的莫邪征东,也会化悲痛为力量,毫不犹豫的干掉她。
“慢着!”
看出莫邪征东展露杀机要对郝连偃月下毒手后,陈果果一声惊叫。
“别杀我!”
郝连偃月这时候也猛地清醒,嘶声喊道:“我是高飞的女人!”
在杀机陡然腾起时,包括陈果果在内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莫邪征东,所以她对陈果果的断喝声毫不理会。
担当郝连偃月喊出,她是高飞的女人这句话后,莫邪征东收拢的五指,攸地停顿。
如果可以,莫邪征东能为高飞做任何事,包括替他去死。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杀高飞的女人?
所以郝连偃月在喊出这句话后,她的动作,竟然比思维反应的还要快,及时缩手,死死盯着郝连偃月,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你,最好别骗我。”
“她没有骗你,我可以作证。她跟随沈银冰,这都是高飞安排的。”
陈果果走过来,抬手揽住了莫邪征东腰肢,低声说:“东儿,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行。”
“我、我不累,真的不累。”
莫邪征东慢慢的缩回手,嘴里喃喃的说着,身子却慢慢的瘫坐在了陈果果脚下,抱住她的腿,脸颊贴在她衣服上,低声呜咽道:“陈果果,告诉我,为什么非得是这样?”
那么高高在上的楼兰女王,这时候却像无数失去亲人的孩子那样,无助的抱着陈果果的腿哭了起来,这要是放在以前,世界人民都是不敢相信的。
陈果果却相信,因为她很清楚莫邪征东此时心中有多么的悲伤,痛苦,还有如山般的自责,压的她即将崩溃,喘不过气来。
就像疼爱的姐姐那样,陈果果慢慢蹲了下来,把莫邪征东搂在怀中,柔声安慰:“别哭了,相信他也不愿意走这条路……可却不能不走,是不是?”
她低声开导着、安慰着莫邪征东,自己的泪水却扑簌簌的淌下来。
望着这两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竟然像难兄难弟那样相拥哭泣后,郝连偃月也不知道呆愣了多久,才慢慢清醒过来,仍旧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郝连偃月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刚才在生死一线时,猝然腾起的灵感,使她喊出了那句话,也及时挽救了她的性命。
相比起莫邪征东俩人来说,郝连偃月跟高飞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太深,但骨子深处,却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唯一的男人。
也正是这种感觉,才救了她一命,清醒过来后,再也无法站立,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看着那条银河般的瀑布,喃喃问道:“高飞呢,他、他去哪儿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吧,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陈果果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才看到怀中的莫邪征东,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
这二十多天来,莫邪征东每天都要遭受至少两个小时以上的,灵与肉的折磨。
来自身体上的折磨,她还不是太在意,反而会因为越加痛苦,她心里就越舒畅。
关键是精神上的。
尽管她是在不知道烈阳蛊被加强的情况下,才暗算了高飞,可毫无疑问的是,她就是高飞生不如死的凶手。
这些天内,她每次在醒来后,都希望这是一场梦多好--可每次看到越加憔悴的高飞后,她才知道她的愿望又成空了。
很多次,莫邪征东都已经想象到了高飞死去后,她会怎么样。
现在高飞终于死了,她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天还是那样蓝,草还是那样绿……她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她的心已经死了。
心死后,人就会彻底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的莫邪征东,在被陈果果安抚后,透支的身体就像终于放下千斤重担那样,无比的疲乏,只想就此睡过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于是,她就睡着了。
陈果果没有叫醒她,就拥着她坐在那儿,泥塑般的看着瀑布,好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中,才有总是对她嘻皮笑脸的男人,每次欺负的她够狠时,她都会咬牙切齿的说小表姨会把你怎么样怎么样的。
看着这两个女人,郝连偃月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留在这儿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不合适。
郝连偃月慢慢站了起来,准备悄悄的离开,不再打搅这两个可怜的女人。
只是她刚走出一步,陈果果就说话了:“郝连,你先不能走。”
郝连偃月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陈果果仍旧看着瀑布,说:“去召集你的人,顺着深潭水的流向,找到他们两个、两个人的尸体。”
“好,我马上去安排。”
郝连偃月轻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快步穿过桃林,去找韩家骏等人了。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后,陈果果闭上了眼,喃喃的说:“高飞,一路走好。”
高飞倒是很想一路走好,不过沈银冰却紧缠着他,让他无法甩开膀子迈开大步,一路畅通无阻的前往酆都城。
这个愚蠢的女人,在高飞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去死时,却用她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把他从鬼门关上硬硬的拽了回来。
到底是谁,救了谁?
当一切尘埃落定,阳光慢慢西斜后,冰与火的第一次交战,也落下了帷幕。
那条在旁边观战俩小时的蛇儿,有些意兴阑珊的爬回了老巢,觉得没意思透了,人类嘛,翻来覆去的就那几个动作,那比得上我蛇类缠绵时的妖娆,把阴柔的境界发挥到了极致。
在烈日下的沙漠中苦苦跋涉数天,即将被渴死、晒死时却遇到一条河,痛痛快快的喝饱后,再洗个澡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新生。
无比的轻松,惬意,舒畅,想要大喊大叫,满地乱跳,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个晚上,等明天后起来,精神百倍的走向新生活。
这就是高飞当前的感觉,他也是这样做的,怀里拥着那个女人,嘴角带着一抹满足的笑容,慢慢走进了梦乡中。
相比起高飞来说,沈银冰可就没有这样惬意了,她只感觉疼痛,还有无比的乏力,一点也不愿意动,哪怕是眨巴一下眼。
她也想睡觉,就这样伏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什么也不想的睡一觉。
老天爷满足了她这个不大的要求,于是她就睡着了。
太阳慢慢落下,月亮慢慢从东方升起,夜风就像往常无数个夜晚那样,轻柔的安抚着她的子民,在树叶的伴奏下,唱着动听的摇篮曲:宝宝,快睡觉。
正文_第1485章 她来自地下楼兰!
梁娇娇带着李国训,宋承钢俩人却边境断崖处寻找蛊婆时,在热带雨林中整整走了五天,毕竟只是凭借她的感觉走,走了很多的冤枉路。
所以在回来时,他们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哪怕是带了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采玉。
实际上,也正是采玉同行,他们晚上休息时,才不会像以往那样,得专门留下一个人守夜,毕竟雨林中有太多的毒虫,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毒完蛋。
但只要有采玉,他们不管在哪儿休息,都是一切平安大吉,那些毒虫啥的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梁娇娇去时用了整整五天,五夜。
回来时只用了三天三夜,这还是为了照顾采玉,前进速度有所放缓。
当看到远处雨林边上那几座高脚楼后,梁娇娇总算是松了口气,精神一震,双手托了下背上的采玉(小女孩接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已经睡着了),对李国训俩人低声说:“马上就要走出去了,精神点!”
“好!”
这几天也真受够的李国训俩人,也看到了那几座高脚楼,本来好像灌了铅的腿,立即有了力量,加快了脚步。
梁娇娇这一路上,都在默算时间,尽量把赶路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她算到在离开伐南县时,高飞已经硬抗了20天。
沈银冰曾经告诉她说,依着高飞当前的处境,最多支撑一个月,所以他能不能活下去,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梁娇娇,能否找到传说中的蛊婆,并及时赶回来。
万幸的是,梁娇娇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提前两天走出了争差雨林,最多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能抵达县城了。
在路上,梁娇娇曾经问过采玉,该怎么才能化解高飞身体里的烈阳蛊。
采玉的回答,与蛊婆所说的差不多,都说高飞中毒时间有些久,要想一下子把他治好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得需要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
至于这一年的时间内,高飞该怎么做才能调养好身体,蛊婆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死了,采玉倒是活蹦乱跳的活着,但她却说不准。
这倒不是说采玉的玩蛊本事不如蛊婆,实在是因为她年龄太小了,最缺乏的只是一些实践经验罢了,就像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实习生,虽然什么也都懂,可要想成为合格的医生,那得需要无数次的临床经验才行。
梁娇娇很遗憾老太太还没有把话说完就死了,不过也很庆幸,最起码高飞暂时不用死了--只要人不死,啥问题都不是问题,话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对吧?
“是谁!?”
就在梁娇娇胡思乱想时,走在最前面的李国训,忽然一声大喝,哗啦一声打开了冲锋枪保险。
梁娇娇抬头看去,就看到几个人动旁边灌木丛后面转了出来,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衣服都被丛林枝杈被挂的破破烂烂的了,尤其是那个女的,都露出大半个白花花的雄脯了。
这几个人也被梁娇娇等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他们有两杆冲锋枪后,为首的那个瘦小男人立即张开双臂,护住了女人,低声喝道:“过路的,你们又是谁?”
如果一般人在这种环境下,忽然看到被两把微冲指住后,差不多会被吓个半死,但这三个人只是被吓了一跳,在为首男人张开双手护住女人后,其他俩人立即就举起了手。
他们也有枪,手枪。
看到对方亮出手枪后,李国训俩人马上就要扣扳机--就在这时候,梁娇娇忽然喝道:“别冲动--李德才?你是李德才吗?”
“你是……啊,你是梁警官!”
在左边护住女人的那个家伙,这时候也认出了梁娇娇,声音中全是惊喜之意。
梁娇娇还没有来岭南之前,就已经认识李德才了。
虽说双方都已经快两年没见了,不过却仍然有着很清晰的彼此印象,在误会一触即发时,及时认出了对方。
“这就是我曾经给大家说起过的梁娇娇,梁警官!”
李德才马上放下枪,冲旁边的陈大彪三人使了个眼色。
梁娇娇是高飞前妻的事儿,李德才知道。
这些天他们在雨林中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找蛊婆时,闲的没事干,李德才就把飞哥以往那些破事拿来打发时间了。
听说眼前女子是前老板娘后,陈大彪、兔子还有萨拉娜,也都松了口气,更看出他们几个人出现在这儿,也是为了高飞。
“李德才,你们这是、也是在寻找蛊婆,为了高飞?”
梁娇娇背着采玉走了过去,扫了眼他们身上的衣服,问道:“在雨林中走多久了?”
“差不多得有十几天了吧,具体的忘记了。”
兔子把话接了过去,眼神黯淡:“我们都穿越缅甸那边的国境线了,也没找到……唉。梁警官,你有什么收获吗?”
“很侥幸。”
梁娇娇扭头看了眼刚被惊醒,抬手揉眼睛的采玉,轻松的吐了口气。
“啊?”
兔子看着采玉,吃吃的说:“她、她不会就是蛊婆吧?”
兔子是当地人,从小就听说过无数次关于蛊婆的传说。
在他的印象中,蛊婆都是那种满脸褶子,佝偻着身子,身上爬满了毒虫,动不动就能要人命的老太婆。
可眼前的采玉,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已,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嘴角还淌着口水,哪一点都不跟兔子印象中的蛊婆搭边,所以搞不懂梁娇娇为什么说很侥幸。
前面就已经说起过了,就像卖的最讨厌别人说她是表砸那样,玩蛊的也都不喜欢别人称她为蛊婆,所以在兔子冲采玉脱口说出‘蛊婆’俩字后,小姑娘就不愿意了。
“这个大哥哥,你说话的样子好讨厌啊。”
采玉冲兔子挤眉弄眼的笑了下时,梁娇娇赶紧说道:“采玉,别乱来!”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自己讨厌?嘿嘿,其实我倒是--咦,萨拉娜,你看鬼呢,用这眼神看我。”
兔子云淡风轻的笑了下时,忽然发现萨拉娜正瞪着他,满脸都是惶恐之色,嘎声说:“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兔子纳闷的抬起手,再次上演了宋承钢刚遇到蛊婆时的那一幕,一条长了人脸的绿色毛毛虫,从他脸上爬到了手上。
“啊!”
兔子可没有像宋承钢那么胆小,被彻底吓傻,人家看到毛毛虫后,马上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双眼发白昏了过去。
当地人呀,比外地人更懂得蛊虫的可怕。
“还有谁,想在我面前提到那俩字?”
采玉从梁娇娇的身上出溜下来,笑嘻嘻的说:“姑姑(她对梁娇娇的称呼),别担心,这小子死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吓个半死罢了。”
这时候,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德才很不讲义气的没管兔子,向后退了几步,双手乱摇:“不、不,我可没说那俩字……嘿嘿,哈哈,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是蛊婆呢--啊,救命!”
十几分钟后,被吓得魂儿飞了一半的李德才、兔子来到通往伐南县城的公路上,看到工业文明产物汽车后,才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元气。
梁娇娇有些好笑的看了这两个很可能尿了裤子的家伙一眼,吩咐李国训:“最好是联系一下沈总,让她派人来接我们,同时也把我们找到采玉的消息通知她,让她先安心一些。”
对梁娇娇的吩咐,李国训自然没有意见,马上就拨通了韩家骏的手机--半分钟后,李国训转身,好像丢了魂那样的对梁娇娇等人喃喃说道:“韩助理说,沈总已经在三天前,就陪着高飞跳下了深潭,到现在下落不明。”
梁娇娇身子猛地一晃,脸上的血色攸地退尽,嘎声问:“什么?”
几个小时后,梁娇娇等人来到了高飞俩人跌下的那个深潭边上。
这儿全是人,足有上百,大部分都是沈银冰的手下,还有拓拔千钧等人。
“陈、陈总,飞哥怎么了,干啥要跳潭!”
穿过桃林后,李德才看到了陈果果,快步跑了过来。
跟莫邪征东并肩站在瀑布边上的陈果果,始终盯着深潭,看也没看他,只是缓缓说道:“他想跳,就跳了。”
“我还是来晚了吗?”
梁娇娇来到深潭边,慢慢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
采玉倒是很好奇的样子,自打她懂事起,就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尤其是看到莫邪征东的衣服很漂亮后,还笑嘻嘻的跑过去,一脸羡慕的拿手去莫。
莫邪征东低头,看着采玉,嘴角微微翘了下。
“姐姐,你真漂亮。”
采玉由衷的赞叹:“我长大了要是能长的跟你一样漂亮,婆婆肯定会很高兴的。”
“小妹妹,女孩子长的太漂亮了,其实也不是……”
莫邪征东嘴角再次翘了下,刚说到这儿却双眸却猛地一缩,嘎声问道:“你是蛊婆--蛊婆的什么人!”
陈果果闻言霍然扭头,这才看到一只碧绿色的金蚕,就趴在采玉的肩膀上。
兔子、李德才提到‘蛊婆’这俩字时,都被采玉吓得尿了裤子,可莫邪征东却不会,当一只人面毒蝉从旁边树上悄无声息的扑向她后脖子时,她头都没有回一下,左手袍袖一挥。
好像一片乌云闪过那样,那只被袍袖卷碎了的人面蝉,啪哒一声落在了地上。
采玉脸色大变,迅速后退:“你是谁,为什么不怕我的宝宝?”
看了莫邪征东一眼,梁娇娇说话了:“她来自地下楼兰,复姓莫邪。”
从沈银冰拿来的视频中,梁娇娇认识了莫邪征东,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莫邪?来自地下楼兰的贱人?”
采玉小小年纪,说话就这样狠毒,看着莫邪征东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敌意。
做为苗疆蛊王的第七十五代传人,采玉没理由不知道苗疆蛊门的兴衰过程,心里更是把楼兰王室的人当做了生死大敌。
正文_第1486章 劝我扔下你不管!
莫邪征东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恶劣到极点这五个字,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她现在就像一个充满氢气的气球,稍微有点外力,就会轰然一声的爆炸,爆发出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破坏力。
很不幸,从小就被灌输某种思想的采玉,成了激发她疯狂的外力。
采玉那句‘来自地下楼兰的贱人’这句话,让她双眸攸地浮上骇人的荧光,正要有所动作时,却听梁娇娇大喝一声:“想让高飞死,你就动手!”
莫邪征东已经抬起的右袍袖,马上就垂落了下去,看着梁娇娇哑声说:“可是,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看到他尸体了?”
在路上就了解事情经过的梁娇娇,语气严厉的问道。
陈果果眼睛一亮,莫邪征东一愣,本能的摇头:“没有,可他……”
“你先别说话。”
梁娇娇毫不客气的打断莫邪征东,抬头看了眼围在四周的人,高声问道:“谁是当地人?”
没有人吭声。
这些人都是贪狼部的精干骨干,像疤瘌哥这种小喽罗,是没资格来这边凑热闹的,至于拓拔千钧他们,更是跟‘当地人’这三个字没边。
兔子也没说话,到现在为止,他仍然处于被吓尿了的羞愤中,所以在梁娇娇喝问谁是当地人时,他有些羞涩的举起了右手。
“好,那你来说,这个深潭中的水,会流向何方?”
梁娇娇大声的问。
对于这个瀑布,还有下面的深潭,兔子光着屁股满山跑着玩儿时,就知道这地方了,所以回答梁娇娇的问题时,根本不用多想,绝对是张嘴就来:“潭水流经那边的暗道,通过大约十几公里的地下河,最后汇入到通往明城方向的鹦鹉河。潭水在通往那边的路途中,会经过四个山谷,每个山谷都是独立的……”
梁娇娇打断了兔子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兔子坦白说:“小时候,有一年这边特别旱,瀑布都断流了,曾经跟人走进暗道中寻宝,不过啥也没找到,就是一条很普通的狭窄水道罢了。”
“好。”
梁娇娇点头,转身看着莫邪征东:“请问尊敬的女王殿下,你有没有派人顺着水流搜寻过出口?”
“搜了,事发当天,我就派人去了出口,始终守在那儿,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看来,我们的人去晚了。”
替莫邪征东回答的是郝连偃月,她没有撒谎,在那天沈银冰俩人跳水后,她就派人去鹦鹉河那边的出口处搜寻了,但一直没发现有尸体漂出去。
她说是去晚了,自然是指她派去的人到了河口时,高飞俩人的尸体,早就已经顺河而下了,毕竟当前水流湍急,要比这边大多数是盘山路的速度快了很多。
不等梁娇娇问什么,郝连偃月又说:“但、但我们没有搜查河流通过那四个山谷,因为我们觉得,这么湍急的水流,是不可能有东西在山谷中搁浅的。”
她的话音未落,兔子就冷笑道:“可你不知道暗道流经山谷时,其实是分为上下两个出入口的吧?水流量小时,水流自然不会出现在山谷中。不过像当前的水流量,水面就会上升,就会溢出上面的出口,从山谷中经过。最重要的是,因为水流太急,水总是翻腾,所以人在漂流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漂在水面上的。这样一来,飞哥他们两个,很可能会通过经过山谷的那个出口--”
男人在美女面前,尤其是莫邪征东、陈果果这种档次的美女面前,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卖弄,就像兔子当前这样,就在他越说越带劲时,梁娇娇却一口打断了他的话:“好,现在就带我们去第一个山谷!”
“哦。”
兔子一呆,随即下意识的问道:“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飞哥能坚持到吗?”
本来已经被梁娇娇给激起生气的莫邪征东,闻言心中再次一凉,嘎声道:“别说是三天了,就是三年,只要他不死,也得给我坚持住!”
“三年?”
沈银冰撇着嘴的冷笑了下,推开了他:“你说话总是好像在吹灯草灰,说的倒是轻巧。还坚持就是胜利,哪怕是加持三年,也得等到救兵赶来。别说是三年了,就是这三天,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看着仰面躺在草地上的高飞,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那些淤青,沈银冰更加愤怒:“你要就要吧,干嘛非得野兽般的又抓又咬?这么好看的身体,被你糟蹋成这样,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畜生!”
望着好像利剑那样,直上直下直冲云霄的四面山壁,高飞吧嗒了一下嘴巴,说:“其实我比你更心疼啊,可我在发病时,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摘了一根青草填进嘴里,高飞嚼了几下,继续说:“有这个埋怨我的精力,你还不如想想我们该怎么离开这儿。唉,这鬼地方,除非是长了一对翅膀,要不然别想爬出去。”
沈银冰看向不远处的山体,没有再说话。
连续三天,每天两个小时的操练,她终于逐渐习惯了男女之间那点破事。
也幸亏高飞现在体力大不如以前,要不然她肯定受不了,更别说享受了。
这三天内,高飞办完该办的事儿后,就开始搜寻爬出去的路。
但可惜的是,这儿就是绝境,峭壁直上直下的,依着他当前的体力,要想背着沈银冰爬出去,那是做梦也做不到的。
三天内,俩人说了很多话,有开心的,有气愤的,高飞几次还想劝她改邪归正,沈银冰就总是冷笑着说什么,等有命出去再说吧。
高飞还担心,沈银冰那些手下得知她死后,会不会丧心病狂发动恐怖袭击,
对高飞的这个担心,沈银冰倒是正儿八经的劝他安心。
因为就算她死了,也不是被当局干掉的,而是自杀的,那么韩家骏等人,就没必要为她报仇了,最多在确定她的确死亡后,重新推出新的狼主来罢了。
这儿的环境倒是不错,温度适中,不盖被子也不会感冒,有山有水还不缺吃的,小河里游鱼多的是,除了无法背负沈银冰离开绝地之外,捕鱼杀鱼再用石头取火烤鱼,这对野外生存有着丰富经验的高飞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难度。
唯一让沈银冰有些心烦的就是,这儿毒蛇特别多,搞的她晚上睡觉,必须得趴在那个家伙怀中--话说某人可是百毒不侵的,毒蛇之类的玩意儿根本不敢靠近他。
这三天,可以说是沈银冰成为狼主之后,最清闲,最悠闲同时也是最充实的三天了,所以才在刚才谈话时,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在这儿呆个三两年。
对沈总的提议,高先生身为男人,自然得应和了。
不过他好像忘记女人是最反复无常的生灵了,就在他大点其头,说要不就在这儿呆三年时,沈银冰却冷笑着把他推开了。
这让他很郁闷,不过也觉得很正常,毕竟女人就这样,反复无常是她的特权。
看着沈银冰侧身对着山崖发呆,高飞伸手揪起她一缕长发,不怀好意的问道:“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提前那个啥啊?”
“滚开,我可没有你想的那样不要脸。”
沈银冰抬手,在高飞肋下软肉上狠狠拧了下,坐起来忽然问道:“依着你现在的体力,应该能爬出去吧?”
高飞抬头看了眼最矮的东方,说:“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也差不多。但要是背着你的话,估计连半成的希望也没……”
沈银冰打断了他的话,很平淡:“那你自己先出去,找到人后再回来救我。”
高飞低头看向她,眉梢一挑:“这山谷中到处都是毒蛇,我要是走了,你不怕被它们吃了?”
“怕。”
沈银冰坦然道:“可就算是被蛇吃了,我也不想跟你呆上一个月后,再陪着你一起痛苦的死去。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善良的。”
高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很温柔的样子。
“怎么了,拜托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我有些倒胃口。”
沈银冰强笑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时,却被他一把抓主胳膊,揽入了怀中。
她挣扎,他搂的更紧。
“你想做什么呢?”
沈银冰挣扎几下没挣开后,有些恼羞成怒,张嘴咬住了他的手腕,却没有用力。
“你其实,只想我独自逃生是不是?”
高飞板起她的脸颊,两个人额头对着额头,眼睛看着眼睛。
沈银冰躲开了他眼神,冷笑:“哼哼,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就是觉得吧,你早晚也就是活一个月的事了,可我还有几十年的好活头。眼下咱们落在这鬼地方,要想逃出去,也唯有你自己爬出去找救兵,然后再回来救我。”
舔了舔嘴唇,沈银冰继续说:“唯有那样,我才能脱离这个鬼地方。当然了,你走后,你那些同类(毒蛇之类的)肯定对我不怀好意,但只要我提高警惕,差不多能坚持三五个小时了吧?”
“三五个小时?”
高飞扫了周围草丛一眼,淡淡的说:“如果没有我,你连半个小时也坚持不上。”
再次用力紧抱了一下沈银冰,高飞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执意劝我出去。”
“就是不想陪你死在这儿!你别多想……”
沈银冰冷冰冰说到这儿时,高飞忽然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她闭嘴,听他说:“你忘记你前天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了吗?你说梁娇娇已经去找蛊婆了,有很大的希望。只要能找到蛊婆,就能化解我所中的蛊毒,我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对不对?”
沈银冰没说话,只是用一声鼻音,表达了自己的不屑态度。
“所以,你才劝我趁着体力还算充沛时独自爬出去。”
高飞淡淡的说:“劝我扔下你,不管。”
正文_第1487章 让我还你的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从两年多之前的那个夏天,在冀南天桥下面被一个睡熟的家伙伸脚绊倒后,沈银冰的心中从那就有了个人,哪怕是在人生最为绝望、黯淡的时侯,他都是她心中灵台上最后一个亮点。
她从没有认真的对高飞说过,她爱他,但她却知道这辈子除了他之外,她心中再也不会装下任何另外一个男人。
为了他,她可以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平时从来都不会去想,也不敢想,因为她怕万一想通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去想的了,尤其是在恶梦醒来后的午夜,想到这个秘密后,沈银冰很快就会在安心中再次睡去。
沈银冰很清楚,高飞给予她的帮助,感情,要远远超过她给他的。
好像,她除了赐予了高飞无尽的麻烦外,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但每次她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更不会因此而感激他,为他改变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这是高飞应该做的--就像妻子在外面受人欺负时,丈夫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那样。
难道,丈夫呵护妻子,还要酸酸的跟他说谢谢?
这是他应该做的,正如当他决定要抛弃这个世界时,沈银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上,当发现他还有机会逃出生天,又装做无情的样子让他独自离开那样!
在只有一个人才能离开的绝境,她装做无情的样子,让高飞不要管自己的死活,独自去逃生,这对沈银冰来说,也是她应该做的--就像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妻子,做了她该做的事,却决不会考虑这样做为了什么。
这就是情,自古以来就没有人看破的男女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解释,只有理所当然的付出。
高飞看穿了沈银冰的想法,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其实她真的很想表现的很绝情,很讨厌,唯有那样才能让高飞心安理得的抛开她,自己去逃生。
可惜的是,沈银冰的演技很差,无论她怎么装出冷若冰霜的绝情样子,都无法掩饰她眼底深处看着高飞时的那一抹舍不得的柔情。
她舍不得他。
他又何尝舍得下她?
“你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听高飞说破自己的心中所想后,沈银冰很想哭,扑在他怀里哭个死去活来,告诉他在这些没有她的日子里,她是多么的想他--她忍住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双眸中已经浮上了水雾,犹自盯着他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尖声叫道:“我劝你走,是真不想跟你这样一个卑鄙的人死在一起!”
“你在我心中,始终都是一坨狗屎般的存在!你有让我无法仰视的出身背景,你有好多好多让我嫉妒的红颜,你有……”
沈银冰喊到这儿时,忽然发现了嘴里咸丝丝的,原来是泪水已经淌在了嘴角。
泪水说明了一切,自然也包括她当前所说的这些,都是违心的话。
高飞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风吹不尽的柔情,跟心疼,抬手轻轻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低声说:“沈银冰,我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银冰忽然抓主高飞的手,猛地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下去。
血,滚烫鲜红的血,忽地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嘴角。
“你、你为什么不躲,不疼?”
沈银冰呆了,松开了嘴巴。
高飞淡淡的一笑,还没有说什么,沈银冰忽然一把推在了他心口,把他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承你的情了吗?你给予我的那些对我来说,就是包袱!始终压在我肩上,压在我心上,压的我喘不过气起来!我、我做梦都想还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像琼瑶阿姨小说中的所有女主那样,沈银冰用一连串‘真的’来表示她现在有多么的恨高飞,恨的泪流满面,最后低声呜咽起来:“我从小到大,最大的希望有三个。第一,我妈妈能活过来。第二,我们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第三,就是还清你对我所有的好!”
“妈妈没有活转过来,爸爸、海伯、红姐都死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还清你对我所有的好!唯有这样,我才不会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离开这个让我失望的世界--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呢?你可知道,我下定这个决心,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你怎么就不懂得体谅我呢,怎么就不懂得呢?”
沈银冰叫着,哭着,一下子扑在了高飞身上,双手擂鼓般的,在他雄膛上用力、快速的砸着。
高飞没有动,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他没想到,沈银冰会这样痛苦,因为担负了他给予她太多的好,使她做梦都想还清欠他的债。
“高飞,求你了,真的求你了。你如果不让我还清你的债,我做鬼也不心安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走,我造成了近百个旅客死在天云动车专线上,我在巴黎追杀王晨--你要是不想接受我的还账,我唯有去伤害更多的人,去招你厌恶我,最后忍不住亲手杀了我。”
沈银冰捶打的速度,力道慢慢小了下来,就像她的哭声:“难道,你真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吗?真希望连累更多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良知还没有被疯狂彻底的吞噬之前,让我还账,让我不再去伤害更多的人呢?”
狠狠吸了下鼻子,沈银冰止住了哭声,看着高飞的眼睛,用从没有过的认真,低声说:“你走,快点走。我相信梁娇娇能找到蛊婆,能解除你身体里的烈阳蛊,你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高飞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喃喃的说:“我--走?”
“是的,你走。”
沈银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带棱角的石头,眼里带着疯狂的神色,高居起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嘶声道:“你不走,我走。你要是阻拦我,你会后悔的,我发誓--因为,我已经无法约束潜藏在我身体里的恶魔了。”
高飞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沈银冰的双眼了,带着茫然的痛楚。
沈银冰再次后退,一直后退,后退到了一百多米处的洞口,大声喊道:“高飞,给我还账的机会,给我!”
高飞站了起来,只觉得心中忽然多了一块大大的铅块,还有一股子无处发些的闷气,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也开始变红。
他能看得出,如果他说不的话,沈银冰会毫不犹豫的用石头狠狠砸在她自己脑门上,然后摔入暗流湍急的洞口内。
他站在那儿,什么话一没说,只是痴痴的望着她。
她站在洞口,远远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时间仿似静止了,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样,唯有风吹过树梢,毒蛇在草丛中爬行的声音。
当一条赤红色的小蛇,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慢潜伏到沈银冰脚后跟处时,她低声叫道:“走呀,怎么还不走?”
“我、我不能走。”
高飞张嘴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声音,沈银冰却从他的口型中看出了,凄惨的一笑时,那条潜伏在她脚下的小蛇,攸地一道红色闪电般弹起,一口咬在了她手腕上。
“蛇!”
高飞低喝一声,纵身向那边冲去。
沈银冰却像没事人那样,抬起了左手。
那条咬住她左手手腕的小蛇,身子迅疾缠在了她手腕上,远远的望去,就像戴了一个红色的手镯。
雪白的皓腕,赤红的毒蛇,红白相映中透出一股子凄美的神韵。
沈银冰看都没看那条蛇,只是把左手慢慢放在了自己嘴巴前,冲已经扑到身前十几米处外的高飞,低声说:“走,你走。”
高飞要是不走,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张嘴吞下那条蛇。
“我、我走,可我在走之前,我要给你解毒,要不然我不放心。”
高飞一步步的向她缓缓走过去,沉声说:“这算是你最后一次欠我债。”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欠你的债。”
沈银冰的皓腕上,已经有了一条黑线,正顺着她胳膊,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上升。
这是蛇毒,在顺着血管回流。
当毒血回流到她心脏内时,她的心脏就会咚的一声大跳,然后永远的停止。
岭南的人,把这种小蛇,称之为‘心一跳’。
就是心只来得及跳一下,人就会死去的意思。
“好,我记住了。”
高飞慢慢走过去,左手一抄,右手攥住了沈银冰的胳膊。
那条号称心一跳的剧毒毒蛇,被高飞抓在手中后,本能的张嘴一口咬了他手背上。
高飞看都没看一眼,抬起沈银冰的胳膊,放在嘴边用力吸了起来。
当那条黑色的线,从沈银冰胳膊上慢慢消失时,长了一口倒牙的心一跳,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身子来回的扭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它死了,死的很不瞑目,搞不懂为什么咬了这厮一口,却把小命搭上了。
如果让它知道高飞早就在地下楼兰的圣潭中,接受过黑色王蛇的洗礼,早就已经百毒不侵,而且当前他身体里,还有比毒蛇牛比百倍的烈阳蛊的话,它肯定不会傻乎乎的跑出来咬人,早就回家找妈妈吃奶去了。
当高飞吐出的最后一口血,颜色已经变成正常的红色后,才吐了口吐沫,说:“好了,不用再做任何处理,我的唾液就是最好的消毒药。”
“好了?”
沈银冰低低的问道。
高飞轻声回答:“好了。”
沈银冰又说:“那你该走了。”
“嗯,我该走了。”
高飞点了点头。
沈银冰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柔声说:“来,抱抱。”
高飞抱住了这个女人,闭眼低头嗅着她发丝散发出的清香:“抱抱。”
正文_第1488章 ;高飞,再见!
沈银冰伏在高飞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动也不动的过了半分钟后,才轻拍着他后背,梦呓般的说:“记住,好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高飞回答。
“不要再想我,我不想被人挂念,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沈银冰慢慢抬起头,轻轻推开了高飞。
高飞身子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声音沙哑:“我不会再想你了,那样你会不舒服。”
“保重。”
沈银冰笑了时,天色即将正午,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使她看上去有着惊心动魄的美:“再见。”
“再见,保重。”
高飞转身,缓缓走向对面的峭壁。
这几天他早就观察过了,要想离开这个绝境,必须得从那边的峭壁爬上去。
因为这一面的峭壁,尽管坡度也是接近85゜的直角,不过植被特别的茂盛。
这样一来,可以方便他在攀登途中有更多的树藤借助。
望着高飞慢慢走远的背影,沈银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喃喃说道:“好累啊,终于能休息了啦。”
随着高飞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味远去,草丛中又响起了爬虫潜伏时,才能发出的沙沙声。
沈银冰侧脸看去,就看到至少得有十几条五颜六色的毒蛇,正向着她蜿蜒游过来。
她的眼角,情不自禁的狂跳了起来。
她虽然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可真不愿意被这些丑陋的爬虫当做午餐。
“是时侯了。”
沈银冰向水边再次靠近了一步。
这几天闲着没事时,高飞曾经带她来‘考察’过地形,发现暗河是分为上下两个出口的,上面的出口水流经过这个小山谷,下面的却是不知道通向何方的地下河。
其实,水流在流到这儿时,并没有分出明显的‘航道’,他们能从这个出口跑出来,纯粹是一种侥幸,因为当他们漂流到这儿时,哪怕一个姿势有些不对,影响了水流淌的角度,也就会随着水撞在岩壁上形成的漩涡,一下子被卷进下面的地下河通道中了。
现在她既然不想成为毒蛇的午餐,那么唯一的‘体面’死法,就是纵身扎进山洞中,借助河流撞在岩壁上形成的漩涡,被卷进下面的地下河。
就在沈银冰深吸了一口气时,高飞已经走到了对面峭壁下,伸手抓主了一根藤蔓。
本能的,高飞回头看向了沈银冰。
沈银冰‘刹住’了要纵身扎下水中的动作,冲他高声喊道:“快走呀,别回头!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被群蛇咬死的悲惨模样,明白吗?”
“明白,那样太丑--沈银冰,不要内疚,你已经还清了欠我的债!”
高飞呆了片刻,忽然猛地狂吼一声,随即咬牙转身,纵身扑上了峭壁。
他真的很想告诉沈银冰,他真的很想留下来,哪怕是一个月后凄惨的死去。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以往对她的好,原来都是给予她的包袱,让她无法承受,做梦都想找个机会还了他。
“现在,你的债还清了,还清了。”
当太阳又到正午,高飞身体里那条温顺的恶龙再一次苏醒了,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
他知道,要趁着神智清醒时,借用恶龙的力量,抢在丧失理智时,必须得爬上峭壁。
必须!
“哇--呜!”
高飞身体里那条恶龙,因为他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登,所产生的热量提前加速了它发狂的时间,一声咆哮后猛地腾身而起。
“你的债已经还清了,还清了!”
高飞没有管那条恶龙,嘴里喃喃的说着,手上动作丝毫不减。
一个人在疯狂时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依着当前飞速发展的科学,都无法解释。
其实发狂时产生的力量,那是人身体里的潜力,据说早在十几年前,美国一个老太太领着孙子在外散步时,孩子被一辆侧翻的小型厢式货车砸住了双脚,年逾七旬的老太太,为了救孙子,竟然徒手,一个人把厢式货车掀到了一边……
这也许是个传说,甚至是无稽之谈,但不可否认的是,潜藏在人体力的力量一旦被精神所控制,彻底激发出来,将会出现让人无法相信的结果。
就像高飞,深受沈银冰还账、恶龙苏醒后的双重刺激下,开始发狂了。
无穷的力量,使他用莫邪征东都做不到的速度,迅疾向上攀登。
边攀登,嘴里还发出了受伤野兽才会发出的哀嚎:“啊……”
高飞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嘴角、鼻孔里已经淌出鲜血--这是恶龙咆哮的结果。
可恶龙却始终没能像往常那样,控制他的思维,使他在哀嚎中,受伤野兽般的窜上了最后一米峭壁,随即猛地回头向山谷下望去。
山谷内,植被稀疏,草地如绿色的毯子,一条清澈的溪流,缓缓穿过,就像一条洁白的玉带。
玉带旁边的乱石上,草丛中,到处都是昂着脑袋的毒蛇。
可唯独--唯独没有那个对高飞说‘我想还你债’的女孩子,唯有好像野兽张开的嘴巴那样的山洞,呜咽着吐着河水,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她扎进暗道中了。”
高飞呆愣愣的看着那个暗道口,就觉得仿佛一把刀,狠狠把他的心劈成了两半,也包括那条翻腾不息的恶龙。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包括空气,以及高飞的视线。
“飞哥?啊,那是飞哥!看,那是飞哥!”
就在高飞嘴角淌出的血越来越多,甚至耳朵里也有细细的红色钻出来时,一个带着狂喜,呜咽的破锣般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高飞慢慢的回头,然后就看到四个人跑了过来,最前面的是发衣衫褴褛的瘦小男人。
兔子。
兔子的左腿裤管已经被乱石或者枝杈撕扯掉,露出麻杆一样的小腿,还带着一道道血痕。
在他身后一步的是李德才,右脚的鞋子已经跑丢了。
萨拉娜做为女人,上衣几乎全部撕碎,大半个白花花的孩子干粮,随着她的奔跑,上下晃动。
体格最为健壮的陈大彪,却是四个人中最惨的:也不知摔了多少跤,额头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每跑一步都会向左矮一下,脚脖子肿的老高。
四个人的样子很惨,可他们在看到高飞后,却激动的泪流满面,兔子一个狗抢食那样扑倒在了地上,嘴唇狠狠磕在一块石头上,半截牙齿飞了出来,他却像没有任何知觉,一下子蹦起来继续向这边冲来。
李德才没有冲过来,却忽然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萨拉娜停住了脚步,双手捂住了脸。
陈大彪差点撞在忽然跪倒在地上的李德才,接着双拳狠狠在雄膛上砸了起来,就像大猩猩那样仰天嚎叫:“啊,啊,啊!”
“飞哥,飞哥!”
兔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眼泪鼻涕横流时,一道黑色,一道白色的影子,好像虚幻出来的那样,从高飞视线中攸地出现,她们淡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飞舞,就像两团燃烧着的火焰。
好像真的只是一瞬间,莫邪征东、陈果果就流星那样划到了高飞面前,嘎然停住,看着他,喃喃的说:“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高飞笑了,刚说出这三个字,忽然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飞哥!”
在兔子凄厉的叫声中,高飞喷出的那口鲜血,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异常绚丽的彩虹,他身子直直的向前倒去,倒在了一个女人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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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藏匿在岭南十万大山中的山谷,直径只有不足三百米,周围全是几乎是直角的峭壁,高达也有数百米。
这样的山谷,在岭南十万大山中,不能说是多不胜数的话,但最起码决不会低于三位数,因为太小、太平凡,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价值,就是一个类似于火山口的小山谷罢了,所以没有名字,也从没人下去过。
下面,是毒蛇、蝎子等毒虫的天堂。
如果不是兔子这种不安份的人,小时候无意中顺着枯竭了的水道来过这儿,就算有人知道这儿藏着个小山谷,但决不会想到这个小山谷,会是瀑布下深潭水流的经过地。
从瀑布水潭中淌出的水流,会穿过四个这样的小山谷,然后流到数公里之外的鹦鹉河中,这是兔子他们找到的最后的一个山谷,也是高飞、沈银冰俩人跳水后的第四天。
梁娇娇带着采玉回来后,兔子等人就分出了好几拨,按照他所说的路线,全力寻找他印象中的这几个小山谷。
兔子他们的运气不错,尽管这些普通人在搜寻过程中,糟了很大的罪,可他总算是找到了高飞。
只要高飞安然无恙,无论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他在中蛊后,喝过酒?”
被拓拔千钧背过来的采玉,只看了一眼高飞吐在嘴边的鲜血颜色,脸色就是一变。
兔子等人搞不懂,茫然的摇头。
怀抱着高飞坐在地上的莫邪征东,轻轻点了点头。
“废物!”
采玉低低的骂道:“某些人不但是贱人,而且还是个废物!难道不知道身中烈阳蛊的人,喝酒后会造成他身体里蛊虫会更强大?就算我能化解他的蛊毒,可毒素已经随着酒精侵入大脑,一个不慎就会变成痴呆?”
采玉越说越生气,开始还多少顾忌点什么,最后索性直接用手指,狠狠戳在莫邪征东的脑门开骂:“地下楼兰的贱人,怎么都是这种丧心病狂的蠢货?别人为了救你们,连命都不要了,可你们这些贱人,除了恩将仇报外,还有什么本事!”
“一个个骄傲的真像女王那样,其实都是一些不值得人可怜的贱人罢了!”
采玉好像越骂越过瘾,甚至都忽略了昏迷过去的高飞,呼吸都已经开始出现停顿了,犹自一下一下的戳着莫邪征东的脑门。
正文_第1489章 带着火毒的毒血!
你知道对孩子赋予厚望的父母,在孩子只考了13分的时教训他,会是一副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吗?
看看采玉当前的样子就知道了,她此时就是那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在向孩子发些着失望的愤怒。
当然了,教训孩子的母亲,是决不会骂孩子贱人,更不会在骂时,眼里会闪着恶毒的光泽。
而往昔高傲异常,挥手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莫邪征东,堂堂的地下楼兰女王殿下,现在就是个被母亲--哦,不对,就像个被警察叔叔逮住的卖笑小姐那样,任由手指用力戳着脑门,也不敢有丁点的不满,只是满脸的悔恨,渴望‘戳的’更猛烈一些:我,怎么可以会让他喝酒呢?
“你这种害人不偿命的贱……”
真搞不懂采玉小小年纪,又是一副很天真很可爱的样子,哪儿来的这么多脏话,就在她越骂越高兴时,忽然就听一个淡淡的声音说:“够了。”
打断采玉小姐骂人的是陈果果,她就坐在莫邪征东身边,怀里抱着高飞的双脚,正在给他处理扎在腿上的荆棘。
“够了?你说够了?”
采玉愣了下,仰天打了个哈哈,双手掐腰说道:“我还没骂够呢!怎么,看我不顺眼了?看我不顺眼,那我就走好了,反正这个可怜孩子就算被烈阳蛊烧死,也不干我屁事!”
陈果果冷笑:“你敢走?”
“我不敢。”
采玉说着,却是转身就走,左肩上的金蚕姑娘,微微纵起了身子,随时准备袭击在场的任何人。
“再敢多走一步,我保证会让传承七十四代的苗疆蛊门,会从此彻底的失传。”
陈果果仍旧坐在那儿,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丝毫改变,可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子凌厉的杀意。
话说安归教的王者现在虽然是个准妈妈了,正在努力向贤妻方向努力,但她终究是安归王,当世安归王,杀人是她最擅长的本事之一。
采玉感受到了这股子凌厉的杀意,霍然转身看着陈果果,很天真的笑着问道:“你是谁?胆子还真不小--唉,真可惜的,长的这么漂亮,就先活腻了。”
始终在旁边默默注视着高飞的梁娇娇,这时候忽然说:“她姓陈,姓陈,叫陈果果。”
一般人在给人介绍别人时,最多也就是说某人叫啥名字,是做什么的,比方市委领导在向数百参会者介绍某人时,就会说:这位就是我省、乃至我国唯一获得诺贝尔吹牛奖的获奖得主,风中的阳光先生,他从三岁起,就开始网络文学创作,在一百三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写下了九篇文学巨著……
可梁娇娇却在介绍陈果果时,却特别强调着了两次,她姓陈。
“她姓陈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
采玉依旧甜甜的笑着,话刚说到一半时,悠忽明白了什么,立即闭上了嘴,折身走回到了高飞面前,蹲了下来,拿起了他的胳膊,淡淡的说:“我不想看到地下楼兰的人在眼前,那样我会不舒服。”
陈果果搞不懂,梁娇娇为什么会特意连说她的姓氏两遍,而且采玉在听说她姓陈后,就马上改变了态度。
我姓陈又怎么了?
陈果果有些纳闷的看向了梁娇娇。
梁娇娇这时候却转过了头,看向了别处,脑子里却在回想蛊婆临死前,曾经告诉她的那个秘密。
那绝对是个大秘密,关于陈天寿的秘密,当时梁娇娇搞不懂蛊婆为什么会告诉她,可在看到采玉跟陈果果要闹僵时,忽然明白了过来,这才有了这个奇怪的介绍。
原来,蛊婆早就算到,采玉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担心采玉会因为一时的愤怒,从而耽误正事,所以才委托梁娇娇,在关键时候说出这句话。
而采玉,明显知道这个秘密,要不然也不会收起对陈果果的敌意,而是乖乖的回来看高飞了。
莫邪征东在抱着高飞坐在地上后,就没有再关注其他人,包括在被采玉拿手指戳着脑门恶骂时,也像个木头那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痴痴望着怀里的男人。
不过,在采玉说她不想看到来自地下楼兰的人后,莫邪征东却马上就把高飞放在了陈果果怀中,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对拓拔千钧等人摆了摆手,快步走向了远处。
愤怒的拓拔千钧等人,恶狠狠瞪了采玉一眼,随即跟着走了。
要不是碍于高飞的生死,就凭采玉刚才对莫邪征东的恶劣态度,哪怕是她全身都是恶毒的蛊毒,拓拔千钧等人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干掉她!
采玉微微闭着眼,静心试着高飞的脉门,过了足有三分钟,还没有说话,也没有所动作。
包括陈果果在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采玉。
“唉。”
采玉终于睁开了眼,像现在很多大医院的大夫那样,在观察过病人情况后,哪怕是一点点小毛病,也会一副刚死了爹似的沉重样,先叹口气,让病人家属陈果果女士,心儿攸地提了起来,颤声问道:“怎、怎么了!?”
“幸亏我赶来的及时,要是再拖延一天,就算大罗神仙也别想救他了。”
采玉淡淡的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子,拿在嘴边冲刀刃哈了一口气,就当是消毒了:“知道吗?你们纵容他喝酒,会导致他身体里的蛊毒,会随着酒精麻醉大脑神经而荼毒脑子。幸好,就在这最关键的时侯,有人及时制止住了病情恶化。”
陈果果有些不明所以:“有人及时制止住了病情恶化?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自然是另外一个来自地下楼兰的贱、咳,的人了。”
采玉咳嗽了一声,说:“在这几天内,有一个拥有地下楼兰特殊阴寒体质的女人,与他发生了关系,暂时化解了烈阳蛊的毒性,算是及时制止住了烈阳蛊侵犯他的脑子吧。”
采玉说着,右手一挥--随着一道寒芒闪过,高飞的手腕上多了道血口.
鲜血,好像被稀释几倍的鲜血,箭一般的窜了出来!
“闪开!”
采玉一声低喝,左手飞快的一扬。
恰好站在血箭窜出去方向的李德才,赶紧跳向了一旁。
阳光下,好像带有绿颜色的鲜血溅在李德才刚才踏着的小草上面,草叶立即卷了起来,瞬间就变成枯黄的颜色。
高飞的血中,含有剧毒,来自烈阳蛊的火毒,沾上青草后,青草立即被烧死。
李德才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再次后退时,陈果果的双眸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了正常,然后就看到地上多了无数个白色的东西。
那是水蛭,采玉刚撒出去时,才是蛆虫那么大,但随着鲜血从高飞手腕中窜出来落在它们身上,它们的身子迅速膨胀,眨眼间就变成了毛毛虫大小,肚子浑圆。
大家虽然搞不懂这些水蛭为什么不怕毒血,可却都隐隐明白采玉为什么要撒出它们来喝血--这是高飞的血库。
高飞手腕上鲜血这么个往外窜法,差不多几分钟就能窜干了。
而这儿可没有血库--再说了,采玉也不一定会用别人的鲜血,来充实高飞,很可能会再次‘废物利用’,以蛊门特殊的方式。
采玉看着那些迅速枯萎了的青草,淡淡的说:“看到了没有?不但他的血液中含有剧毒,就是他的精、液中也含有剧烈的火毒,一般女人根本无法承受的,也幸亏是那些变太女人的特殊体质,才能抵消、中和这些火毒。”
“如果你擅自给他找一般女人,哪怕是你亲自上阵,你现在也被烧死了。”
采玉说着,抬头看了陈果果一眼,眼神很平静,还带着一丝丝隐藏的亲切。
陈果果却没有发现,只是眼角不住的跳。
话说,好多次,她在看到莫邪征东受不了时,就想不顾孩子的安危,亲自上阵的。
咽了口吐沫,陈果果低声说:“可拓拔千钧却说,一般女人也可以……”
“哼。”
采玉冷哼一声,打断了陈果果的话,向远处看了一眼,说:“他懂得什么?他现在早就已经忘记他是……就凭他,也想知道蛊毒的神奇之处?”
陈果果吧嗒了下嘴巴,没有再说话。
说话的这会儿,高飞手腕上喷出的鲜血,势头已经变缓,也粘稠了许多。
然后李德才他们就惊讶的看到,那些水蛭竟然随着血箭的缓慢而迅速游动,保证鲜血能够落在它们身上,尽可能的没有浪费掉。
“救、救她。救--沈银冰,救她!”
这时候,高飞忽然喃喃的说出一句话,随即浑身急促颤抖了下,再次昏了过去。
“沈银冰在谷底?”
陈果果猛地明白了过来,刚要抬头,站在远处足有两百米远处的莫邪征东,忽然好像一道黑烟那样,攸地飘了过来,擦着梁娇娇的肩膀,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直直扎下了山谷。
那么远,莫邪征东竟然听到了高飞昏迷中说的话。
“咦,果然厉害。”
采玉眉头皱了下,随即不屑的笑了笑,重新低头开始关注高飞手腕上的伤口。
慢慢的,当上百只水蛭,都把肚子撑大了时,伤口的鲜血变得更加黏稠起来,终于不再淌,伤口附近的皮肤,却现出了唯有烧伤才会出现的溃烂。
采玉还不满意,抬手在伤口上用力拍了几下。
刚刚凝固的伤口,再次有鲜血淌出。
如是者连续三次后,采玉才放下他的手腕,喃喃的说:“总算是差不多了。”
陈果果看向了高飞的脸,就看到他脸色灰白,没有丁点的血色,可身体温度却是从没有过的滚烫,忍不住的惊叫道:“吓,他的体温怎么这么高?”
采玉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这就好比一个水壶,烧开了后,把水蒸发掉了,只剩下水锈,还在那儿咕嘟,水壶当然会热的要命了。”
正文_第1490章 她一定会死吗?
高飞身中加强版的烈阳蛊,蛊毒在他身体里化成了火龙,上下盘旋,把血液彻底烧沸,这才导致他身体出现了至阳之气。
等蛊毒平静后,一切慢慢恢复自然,他又会变成正常人,只是血液会比一般人黏稠太多,那是因为蛊虫隐藏在里面的缘故。
陈果果本身也有着相当高超的岐黄之术,经过采玉的稍微提醒,就明白她为什么要给高飞放血了:趁着沸水沸腾时,先把沸水放出来,清空水壶,再想办法把蔵在水中的杂质过滤掉,最后才重新灌进水壶中。
那么,没有蛊毒的血液重新灌进高飞身体里后,就算还有残留的蛊毒,也无法对他形成威胁了。
至于该怎么清除血液中的烈阳蛊残毒,陈果果还不怎么懂:难道这些让人恶心的水蛭,就是‘过滤器’吗?
好像知道陈果果在想什么那样,采玉给她解释道:“这些水蛭所起的作用,就是储藏血液。它们本身虽然不害怕烈阳蛊的蛊毒,却无法消化掉它们。”
陈果果搞不懂采玉在得知她姓陈后,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不过当前自然没必要多问什么,只是关注高飞的情况:“那,该怎么清除血液中的蛊毒?”
“这得看金蚕姑娘了,嘻嘻--忽而!”
采玉笑了下时,撮唇打了个呼哨。
“金蚕姑娘?”
陈果果一愣时,盘卧在采玉左肩上的金蚕蛊,忽然从她肩膀上飞了下来,落在了一枚干枯了的草叶上,发出了‘吱、吱’的尖细叫声。
然后,陈果果等人就惊骇的发现,那些四处寻找血液的水蛭,忽然都安静了下来,最靠近金蚕蛊的一个水蛭,慢慢爬了过去。
金蚕蛊从草叶上慢慢弯下身,一根好像透明吸管那样的东西,忽然从它头部下面伸了出来,就像一根钢针那样,一下就刺进了水蛭的肚子上。
一道殷红的血线,通过那根钢针般的吸管,攸地被金蚕蛊吸了进去。
很快,那个庞大的水蛭,就迅速变小,变成了原来没进食之前的模样,身子急促的抖动了几下,翻身死了。
水蛭死了后,金蚕姑娘的身子,好像大了一点点。
这条水蛭刚死,金蚕姑娘再次发出那种尖细的叫声,本来安静不动的水蛭中,又有一条走了出来,被金蚕姑娘伸出的钢针般的透明吸管刺穿肚子。
陈果果呆呆望着这些小生灵,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动一下。
至于旁边的兔子、李德才等人,这时候更是变傻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蠢样。
采玉说话了:“水蛭没有过滤烈阳蛊毒性的功能,可金蚕姑娘却有。她平时最爱的食物,就是吸食各种蛊虫的蛊毒。高飞血中的蛊毒,被她吸进肚子里后,自然就被消化掉了。唉,唯一可惜的是,他前些天喝酒了,要不然一次性就能解决他的问题,最多一年工就能彻底复员,可惜。”
采玉的连续两个‘可惜’,让陈果果更加后悔,后悔不该纵容高飞喝酒。
但事实已经造成,再后悔能有什么用?
几分钟的时间,金蚕姑娘就让十数条水蛭变成了尸体,它本身也胖大了至少三倍,看起来越加的诡异。
“差不多了。”
采玉说着伸出了右手食指,金蚕姑娘马上就爬到了她掌心中。
“现在你明白了吧?金蚕姑娘要给高飞输血了。经过她身子里的血,都是健康的,并且带有一定克制烈阳蛊毒性的效果。”
采玉把金蚕姑娘放在了高飞手腕的疮口处,陈果果就看到它又伸出了那根钢针似的吸管,刺在了伤口上,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线。
不过这次血线的流向却不同了,而是金蚕姑娘向外吐,把清除蛊毒的血液,重新注射到了高飞血管中--认血管的准度,比那些大医院的特级护士都准确,不带丝毫误差。
最多也就是半分钟,金蚕姑娘所吸来的那些鲜血,就重新输回到了高飞身体里。
兔子是当地人,以前早就听说过玩蛊之人、蛊虫的神奇,但他却从没有亲眼看到过,原来这东西不仅仅是一个神奇能表达的。
具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兔子说不出来,只能埋怨自己文化水平太低,平时净顾着琢磨该怎么拍马溜须了,咋就不好好学习呢?
金蚕姑娘正如她那些普通的同胞那样,在工作上很认真,毫不在意劳苦,注射完毕后,立即发出一声欢愉的尖细叫声,开始召唤其它水蛭都排队过来--受死。
采玉给高飞放血时,大概用了几分钟。
但金蚕姑娘把这些鲜血重新输给高飞,却用了足足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中,除了采玉偶尔会跟陈果果说几句话之外,其他人都不默不作声,包括已经从谷底早就上来的莫邪征东。
这一次,莫邪征东没有站在远处,因为高飞那张越来越有血色的脸庞吸引了她,忘记了刚才采玉所说的那些话,全神贯注的看着高飞。
慢慢地,陈果果能感到高飞的呼吸变得沉稳,悠长起来,身体的温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当工作完毕,好像打了个哈欠表示很累的金蚕姑娘,吱吱的叫着飞上采玉左肩上,盘卧起来开始休息后,陈果果才松了口气,小声问道:“好了?”
“好了。”
采玉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用小手指甲盖挑出了一点点的药粉,洒在了高飞手腕的疮口上。
这可能是类似于白药之类的外伤用药。
陈果果看着高飞,忍不住地问:“就这样简单?”
接近一个月来,陈果果始终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中,绞尽脑汁的想解除高飞的痛苦,可就算她是无所不能的安归王,面对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蛊毒,也是无计可施,最多也就是急的嘴里起泡罢了。
可就这个让她跟楼兰王都无计可施的难题,人家采玉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一个多小时就解决完毕,这让她很不信。
“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儿,可有些人非得把问题搞的那样复杂,真是害人害己,哼。”
采玉用眼角扫了眼站在旁边的莫邪征东,看似无意的淡淡说道:“尤其是改变某些人的特殊体质,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当作一种夫妻生活间的享受,实在没必要把男人搞的好像驴子那样,直接累死。”
莫邪征东嘴角紧紧的抿了下,忍不住的低声反驳道:“我、我这个方子,是从一本经书中找到的,谁知道里面记载的却跟现实出了误差。”
“不是出现误差,是有些人太蠢了。”
采玉弹了弹手指甲缝里的药粉,面无表情的说:“某个地方出来的人,以为她们就是岐黄之术中的佼佼者了,还好意思把这么烂的方子蔵在书里,一看就是小地方出来的人。”
“我听婆婆偶尔谈起过,说苟活在西北那片沙漠下的那群人,除了不要脸之外,还多少懂点武功、最不要脸的却是,她们自以为是医道(岐黄之术的官方名称)中的王者。嘿嘿。”
采玉冷笑着,说:“真搞不懂,两千年前,那个小地方的人,是怎么有脸号称中医王者的--暂且不说各种人才都藏龙卧虎的泱泱中原了,就是偏居一地的苗疆,也有她们拍马都比不上的医术,要不然也不会……”
“别说了,行吧?”
陈果果看到莫邪征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后,阻止了采玉继续对她冷嘲热讽。
“好吧,就听你的。”
采玉抬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到一棵树下,猴子般的爬了上去,坐在了一根枝杈上,喃喃的说:“我有些累了,先小睡片刻,一个时辰后再叫醒我。哦,对了,不要给高飞喝水,也别乱动他,让他好好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这样才能方便我的后续治疗。”
事关高飞的后续治疗,陈果果自然不会反驳,给兔子等人使了个眼色。
兔子会意,与李德才他们悄悄的退到了远处,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草地上。
这些天,他们是累坏了。
现在看到高飞快要康复了,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刚躺下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拓拔千钧他们也是,早就睡着了。
陈果果向山谷下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怎么样?”
莫邪征东盘膝坐了下来,缓缓摇头说:“没有人--只看到了一个发卡,这可能是沈若萱当初留给她的。”
莫邪征东抬起手,手心里放着个类似于发卡的东西,上面镶嵌着黑色的玉石。
莫邪征东解释道:“这是我们那边最好的深银冰,唯有王室中人才会拥有--下面地方不大,我找了三个来回,除了无数条毒蛇外,没有人……不过,可以从洞口跳到暗河中。”
陈果果抬手,慢慢把发卡拿了过去,没有说什么,眼里却流出了哀伤。
她不需要再问什么,就已经明白什么了:沈银冰向高飞献身后,知道她最多也就是支撑一个月,担心大家找不到这个小山谷,耽误蛊婆医治他(沈银冰肯定,梁娇娇已经找到了蛊婆),所以才劝他独自逃生。
依着山谷四周陡峭的峭壁,与高飞当前的体力,是没办法背负沈银冰一起上来的。
依着高飞的脾气,他当然不会扔下沈银冰不管。
可沈银冰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高飞终于答应她,独自去逃生了。
不惧任何毒物(再次声明,蛊毒不是传统的毒物,那是一种好像有思想的怪东西)的高飞独自攀上峭壁后,下面的毒物就开始‘围剿’沈银冰。
沈银冰不想变成毒蛇们的午餐,于是就选择了跳河寻死。
临死前,她算定高飞以后会下来找她,就把这个发卡放在了岸边,算作是给高飞留下的最后纪念物。
“她一定会死吗?”
陈果果看着莫邪征东。
莫邪征东抬头,看着西斜的太阳,喃喃的说:“我试着去过暗道,发现除了被卷进地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