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三章 刺矛
李元丰的鬼车真身负手而立,背后新月垂帘,竹木翠映,照在身上,恍若整个人置身于碧壶中,莹莹一点,他目不转睛,用手拨动眼前的濯垢泉所勾连的空间的宝图。
叮当,
信手一拨,锵然有声,层叠圈圈的晕轮散开,经过画卷,能够看到,宝图绝大多数区域都有丝丝缕缕的金色渗入进来,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然后横浸所有,隐隐听到梵音佛唱,以及三足金乌的啼鸣。
叮当,叮当,丁当,
但金色越来越盛,有囊括整个画卷的趋势的时候,在此时,画卷的一角,稀稀疏疏的,有星斗升起,呈现妖色,冲出光芒,跟点亮的一盏盏明灯似的,阻挡住金色的浸入。
噼里啪啦,乍一看,宝图上,金色的云团徐徐向前,澎湃激荡,却被妖色抵挡,仿佛被镶上一层沉郁的黑边,在翻滚,在碰撞,在对峙,时时刻刻变化。稍一接近,就有风雷之声,蕴含凛然天威,象征杀伐,毁灭和强势。
两种色彩代表两种大势,互不相让,显而易见,金色是以观自在为代表的梵门势力的气象显化,而黑色的是以李元丰为首的唯一能够打破梵门铁板一块的势力的气象显化。
“来势汹汹啊,”
李元丰看在眼中,声音平静,他眸光一凝,落在宝图中映照出的自己一方的区域,在其中,绝大部分有山,有水,有其他,天运地气在流转,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纤毫毕现,非常醒目。按照常理来讲,由于纪元的缘故再加上双方对弈的碰撞,天机紊乱,根本看不清,见不到,能够出现这样的局面,文琼妖圣派人占据了下地盘,有了引子,还有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神意置身其中所收集的各种信息。所有这一切加起来,才让李元丰对这一片区域能够从整体到细微,尽量做到了如指掌。
李元丰看着自己一方的区域,有一小部分朦朦胧胧的,对此他算是满意,要不是有心魔之主神意的视野和认知,只靠文琼妖圣等人的话,恐怕这一小部分的面积会扩大个三五倍。
“至于梵门,”
李元丰目光一转,看向金色覆盖的区域,这样的区域受梵门影响,外人难以窥视,可随时间推移,在黑色和金色的相接地带,渐渐地有了变化,山水地势,风水运势,等等等等,依次浮现,虽然很窄,可能够看到就是能够看到。
“观自在恐怕想不到。”
李元丰眉宇间有淡淡的得色,他的心魔之主的神意所观察到的,不只他妖族所覆盖的区域,现在和妖族覆盖区域相接的极小部分区域也在其中中,让他看到了不少虚实。
濯垢泉后面的时空就是一个小棋局,洞彻的越多,落子才会越有针对性,越有力量!李元丰看了一会,有了判断,然后做布置,让人传给文琼妖圣。
南海,潮音洞。
月出绣帘,半钩清冷,风吹瑶笙声,洋洋洒洒若梨花落。外面的水波携带着紫竹的颜色,冉冉入内,多了三分鲜活。
观自在坐在莲花宝座上,手中羊脂玉净瓶上柳条新新,柳骨嶙峋,浸着水色,很有一种枝上一番风来一番晴,她面相秀美,黛眉入鬓,斜跨天衣,裙带若卷云,翩然来去,正看着身前的宝图。
是的,也是一幅宝图,和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在九荒别府中演化出的差不多,彰显出双方对弈的气象演化。
可如果将两幅画卷放到一块,比较着看的话,就会发现,两幅画卷从大局上一般无二,但具体到细节上,差距不小。
观自在念头一起,杨柳枝垂落,在宝图上一沾,翠色渲染开来,把梵门所覆盖的区域放大,放大,再放大,继而看得到,有不少地盘正丝丝缕缕渗着金芒,可雾气不散,只能看个大概,细微上难以查看。
“纪元。”
观自在玉颜映光,眸光下垂,落在上面,纪元的作用和对弈的碰撞波及很大,让大罗金仙都无能为力,只能让手下的人进入其中的空间,将之占据开发,才能够以此为引子彻底洞彻。没有做到的,就是宝图上灰蒙蒙的。
大日如来同样在潮音洞中,他则盯着金色上镶嵌的妖色,手中捏着宝印,莲花转动,不计其数的贝叶灵文生灭,在不断推演,好一会才道,“九荒背后的势力算对他全力支持了,挑选的人都是天仙中根基非常扎实的,每个人在任何势力中都称得上中坚。”
梵门刚刚对九荒所占据的地盘发出一次攻势,虽然由于地势和空间所限,梵门的力量无法完全降临,看上去不得不退走,比如大通光佛就被关山妖圣击退,可通过这样的试探交锋,梵门能够对九荒手中的力量有个了解,这才是目的。
“情理之中。”
观自在挑了挑眉,云袖上新云层绿,溪前花明,交映成趣,她用手摩挲羊脂玉净瓶,道,“九荒意外崛起,打破了我们梵门在西牛贺洲一家独大的格局,对于妖族来讲,可谓是天将大礼,以前恐怕想都不敢想。妖族知道九荒扎根西牛贺洲对于妖族在纪元中发展的不可动摇的作用,所以肯定得不惜代价扶持他。不得不说,妖族这么多年来被我们梵门,玄宗以及天庭明里暗里打压,虽然让他们势力蜷缩不前,可同样令他们高层很团结。很多事情,能够群策群力。”
观自在瞥了不动如山的大日如来一眼,若有所指地道,“要是我们梵门的高层能够和妖族这般团结的话,何必顾忌玄宗和天庭,定然能够在此纪元中把梵门推上无上地位,成为宇宙的主角,亿万年不可更替。”
大日如来听了,面上置若罔闻,心里冷哼一声,说的轻巧,梵门的高层们怎么可能完全同心同德?
梵门上境金仙的巨头有一个算一个,能够修炼到这样的境界,都有自己的理念和坚持,要是轻而易举放下,以后怎么进步?越到上境,越要践行几道!所以才会有释迦牟尼和弥勒等人的现在未来之争,甚至大乘小乘之争,或者其他,让外人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事实上,梵门还是好的,虽然理念之争不小,可还是聚合在一起,像是玄宗,凡是觉得理念不合,直接就破门而出,自立道统,自封神之后,现在玄门多少门派了?数都数不清啊。
至于妖族的高层们为何不一样,原因很简单,他们人少啊,比起梵门玄宗来,妖族中能够和上境金仙抗衡的妖族大圣要少的多的多。
人少了,分歧就少。再说了,妖族的外部局势恶劣,梵门玄宗天庭等等等等都对妖族虎视眈眈,正是由于此内外因,妖族的高层才表现出令梵门玄宗天庭等瞩目的团结。
有果必有因,梵门玄宗除非势力大衰,上境金仙骤然减少,出现惊天巨变,不然的话,梵门玄宗如此势大,想要门内无党,宗中无派,痴心妄想!
大日如来跌坐千叶法莲,身如檀金,眉宇间绽放万千毫光,在其中,有大日金乌之相升腾,焰火明明,他不接观自在关于团结的话,而是道,“妖族的人是有算计,想要帮助九荒赢下这一局,彻底奠定九荒在西牛贺洲不可动摇的地位。因为九荒只要赢了这一局,以后不管西牛贺洲如何风云际会,九荒都能够从其中得利,任何人都不能够把他抛开。”
大日如来言语一转,蕴含着杀机,道,“不管要是我们布置得当,不但可以在这一局对弈中碾压九荒,把他在西牛贺洲的根基拔掉大半,而且加一把火,把妖族中投入到西牛贺洲的众人全部留在这里的话,妖族绝对元气大伤。”
大日如来说到这,声音愈发变得铿锵有力,一字一顿,若铜钟峥鸣,四下激荡,杀伐之意充塞于内外,道,“会重创妖族,让未来中妖族的重新崛起再延迟许久。”
正如此纪元,天命在梵门,梵门注定崛起。可即使如此,诸天中和梵门不对付的势力,特别一部分玄门,也没有眼睁睁看着,而是想方设法,在一个接一个具体的事情上,要压制梵门,削弱梵门,阻挡梵门。须知道,任何大势都是有一个个具体的事情,一个个具体的人物所构建的,只不过由于数目太多太多,其中的少许出现偏差偏移,影响不到大势。可当里面很大一部分出现偏移呢?那就会影响到大势,延缓大势。所以对待大势,诸天大势力不会认命,而是从小事着手,一点点,一份份,进行争取。
梵门的大势如此,妖族的更如此。妖族在整体实力上要比梵门差许多,妖族所代表的大势也要比梵门代表的大势脆弱的多,如果妖族真折损了这么多妖族的中坚,妖族所期待的大势何时能来会是个未知数。
“嗯。”
观自在点点头,她摆明车马和九荒对弈,也是有这样的心思的,不但要在对弈中击败九荒,挽回以前在九荒身上所受到的屈辱,然后搂草打兔子,把妖族派向西牛贺洲中妖圣级别的中间一网打尽,重创妖族,并向诸天万界的势力宣告梵门的强势!
观自在打得一手好算盘,并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唯一的变数是,”
大日如来感应到观自在的自信,他看向眼前的宝图,九荒势力所覆盖的范围不用说,妖色一片,能够看个大概,再然后就是地势模模糊糊,至于天运地气,很难看到。他的主要关注放在梵门覆盖的区域,这一片区域就清晰的多,有山有水,天运地势在流转变化,可也有不少区域氤氲在雾里,遮挡了视线。
“就是这样被天机遮蔽的区域,”
大日如来静静地看着,这样的区域相当于是个死角,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上境金仙来看,这很不稳定,也是变数,让人很不舒服。
“没有办法。”
观自在顺着大日如来的目光看去,同样发现这些雾气氤氲升腾所在,摇摇头,道,“纪元之力和我们双方对弈的碰撞气机所在,超乎想象。不过这样的区域,我们看不透,九荒更看不透。”
“我们有人数上的优势,可以派人去这样的区域探索,”
观自在站起身来,绕着宝图转了一圈,手中杨柳枝一点,道,“通过第一波的试探攻击,我们对九荒手下的妖圣级别的人物有了一定了解,对九荒所占据的一些区域也有一定的了解。接下来,正好发动一击,压缩九荒所控制的势力范围。”
观自在侃侃而谈,顶门上庆云高举,宝盖交鸣,飞香八缠,弥漫着莫名之相,道,“只要我们能够拿下濯垢泉,九荒在盘丝洞上的布局就是绝对的后院起火,还是扑不灭的那种,大败不可阻挡。”
观自在看向大日如来,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说,道,“能够有这样的效果,大日如来居功甚伟啊。”
大日如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于观自在的称赞全盘接下。九荒能够在盘丝洞和黄花观以人数很少却与兵精将广的梵门对弈,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占据盘丝洞和黄花观后拥有地利,以守势对上攻势,压力会小很多,有以弱胜强的可能。但在盘丝洞上,是有大隐患的,那就是濯垢泉。
濯垢泉就好像是一个密道,能够直通铁桶阵护卫的中央,只是这个密道非常非常隐秘,天地间,只有自己这个与其有莫大因果的人才能够知道,才能够开启!
“那就准备开始吧。”
大日如来勾了勾嘴角,他对九荒也有着不下于观自在的恨意,道,“我们速战速决,解决了这里,然后一鼓作气拿下盘丝洞。”
“好。”
观自在答应一声,就要传下令去,让手下发动。可这个时候,突然间,她眸光一凝,正好看到,原本一个模糊的区域中妖气大盛,跟一柄长矛般刺破浓雾,直指自己一方,凌厉非常!
第一千三十四章 直指大罗
“这个是?”
大日如来听到动静,上前一步,足下生莲花,七彩光华,冉冉升腾,他眸光一垂,状若悬珠,落到宝图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柄长矛。
在金色辉映下,矛身极为狭长,缠绕幽深的妖气,隐隐有着一种天然的弧度,甫一出现,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不可阻挡的锐利,能够刺破所有,撕裂所有,湮灭所有。
再仔细看,矛尖上九个鸟首低垂,上下左右,惨绿一片,发出奇怪又难听的叫声,随声音响起,矛尖刺入金云中,和金云碰撞,爆炸的余波形成金黑的晕轮,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来来回回,非常夺目。
从远处看,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怒喝一声,掷出手中的长矛,力量所到,蕴含霸道,杀戮和毁灭。
观自在玉颜上泛起冷意,她手中的羊脂玉净瓶一摆,柳条细细,垂落下来,看向霸道的长矛,矛身上的花纹在柳色下格外妖异,她看了会,眉头皱起,道,“九荒怎么在这个地方出手,动作这么快?”
“九荒怎么做的?”
大日如来盯着长矛所指,俨然抵住他们覆盖区域的肋部,本来两军对弈,金色占据绝对优势,可以轻而易举发动攻势,可现在长矛所向,直指他们的软肋,让他们不得不先集中力量应对。不然的话,这柄长矛会长驱直入,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只是九荒到底怎么做到的?”
对于这一手落子,真的平平无奇,任何人都能够想到,但令大日如来纳闷的是,长矛所代表的区域乃天机混沌之处,迷雾丛生,难以见到真面目。九荒如何能够在梵门之前寻到此地,并渗透进去,将之化为自己的“棋子”?
是巧合,还是九荒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咄。”
观自在念头一转,玉净瓶中斜插杨柳枝的柳叶有一种雨后如洗的翠绿,继而冉冉落下,飘飘摇摇,离开南海潮音洞,向西牛贺洲的濯垢泉方向去。当柳叶抵达濯垢泉的空间后,上面大罗金仙的伟力自自然然褪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剩下荧荧光华,护住此叶,将之安安稳稳地送到梵门的主持者法海雷音如来手中。
棋局才刚刚开始,是不允许上境金仙的伟力存在的,所以即使观自在给门下的人传令,也得在进入濯垢泉时空的刹那切断和自己有关的所有。
做完这个,观自在站直身子,背后烟云袅袅,有出岫的姿态,她眸光变得冷幽,道,“九荒到底是运气好歪打正着,还是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手段,很快就会见分晓。”
大日如来点点头,不再说话。
洞府中安静下来,只有枝叶摇摆,瘦骨染霜,稀稀疏疏的颜色上,隐有香气弥漫,落在地上,团团簇簇的,似盛开的小梅花。
很幽静,很精致,只是花开花落,翩然无音。
天界,天庭中。
阁外正是藤蔓成架,郁郁葱葱,不少都是倒悬而生,叶承新露,花开朝阳,聚在一起,千般花儿,万种叶子,都炯然而已,如同华盖一样,委实壮观。再加上少许看上去不安分的藤蔓横斜出来,最下面的非常调皮,拨动着来来回回的风和露,发出好听的玉音。
整个空间里,都是藤蔓的绿意,抑扬顿挫的天籁之音,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
真武大帝坐在藤蔓架子下的云榻上,周匝皆绿,如同拢上一层绿纱,暑气不到,他面容刚毅英武,佩戴法剑,背后真武之相升腾,蛇在上,龟在下,一动一静,阴阳在之间流转变化,演绎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法术。
在纪元中,看似有不少天才人物横空出世,有的甚至连续晋升,跨越多个境界,成长之快,让人侧目,让人赞叹不已。可实际上呢,诸天万界金字塔顶峰上的权势人物,比如真武大帝这般天庭帝君,自纪元中得到的好处在绝对量上绝不是什么新晋天才能够比拟的,毕竟他们位高权重,掌握的势力大,自然分润的多。只是如真武大帝这般的巨头境界太深,积累太厚,好处所化的修炼资粮即使是那些光彩耀眼的天才们的十倍百倍千倍,可看上去依旧波澜不惊,幽幽重重,没有变化。
可任何有眼力的人都会清楚,这样的平静是何等的恐怖,一旦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是爆发,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变化。真武大帝如是,天庭的其他帝君如是,诸天中金字塔顶峰的其他大人物同样如此。
叮当,
在这个时候,只听一声星斗坠落的声音传来,然后整个空间一暗,旋即再次亮起,灿然的星辉展开,万星之主戴星冠,披星衣,手持曲柄玉如意,踏着星河前来。
万星之主来到藤架下,收起法相,静静坐下。
真武大帝看到对面万星之主眉宇间的星河,不同的星斗在徘徊,上下,碰撞,曳着星火,俨然是如今星宫的局面,激烈,火热,又复杂。
“来晚了一点。”
万星之主坐在铜榻上,星图垂落,交织七彩,然后用一点小语气抱怨道,“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星宫会这个样子。”
真武大帝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说起来,星宫有如今这样纷纷扰扰的局面,在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没有办法,随玄天圣君重整周天星辰大阵,星宫在天庭的地位变得不一样,里面风云四起,机缘不断,乃天庭最为火热的大事之一。事实上,以真武大帝的境界和力量,星宫中的机缘对他来讲可有可无,没有必要伸手,但真正发生却不是这个样的,他不但伸手了,而且来势汹汹。原因为何?就是因为真武大帝不是一个人,而是天庭中一派的领袖,很多人支持他,拥护他,他也得对这些人负责。
星宫中的位置也好,机缘也罢,真武大帝不在意,可他的手下在意想要,身为领袖,真武大帝当然不能够无动于衷。
正是这样,星宫中可谓是天庭中各大势力角逐,万星之主这个星宫的主事人不忙才怪!
万星之主当然知道星宫中的局面不可避免,他只随口提了一句,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星宫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任何人没有想到的,对于星宫在天庭的提升,以帝君为首的天庭巨头们现在正在碰撞和磨合,反正众人都有分寸,斗归斗,争归争,影响不了天庭大局。
“聊一聊在下界中的九荒大圣吧,”
万星之主想到九荒这个引得星宫大变的“罪魁祸首”,手中的曲柄玉如意一摇,紫青盈空,瑞彩落地,自自然然成画卷,照出西牛贺洲盘丝洞和黄花观那一片的景象,整个地界都氤氲在莫名之气中,纪元的运势,以及梵门和九荒对弈的气机外显,让上空满是支离破碎的画面,层晕圈叠,令他只能够遥遥观看,不能够再进一步。
在西牛贺洲的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打的旗号是妖族大圣,妖师宫的四宫主,而不是天庭的玄天圣君,所以万星之主就称呼李元丰为九荒。
“西游和西牛贺洲中第一次摆明车马的对弈,”
万星之主看着景象,龙虎风云,风中有一种杀伐之音,道,“会怎么样?”
真武大帝并没有说他看好谁,只是眸光一转,丝丝缕缕的祥光氤氲,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话,“对于梵门也好,对于九荒大圣也罢,这次真正的对弈是不可避免的。”
“从梵门的角度来讲,梵门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就在西牛贺洲,他们对这个纪元中心也早早有着规划,能够最大程度攫取纪元之力,反哺于梵门。现在有个搅局的,梵门肯定想除之后快。在以往,这个搅局者滑不留手,很难对付,现如今梵门拿捏住盘丝洞和黄花观,圈定范围,让对方避无可避,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让搅局者伤筋动骨,没有了兴风作浪的本事。”
“从这位九荒大圣角度来讲,他同样不会躲避。因为相对于梵门,九荒在西牛贺洲中砝码有限,能够得到的好处比起梵门少的多的多。如果放弃了盘丝洞和黄花观,等于自费双臂,和梵门的差距会更加悬殊。在那样的情况下,双方气机牵引下,说不得会落个被镇压的下场。即使没有性命之忧,可这一纪元真要错过了。”
说到这,真武大帝站起身,踱步而行,衣袂上荷晕秋色,飒飒有音,道,“自从九荒晋升上境功成,本可以功成身退,不论是在妖师宫,还是在我们天庭都能够有一番作为,并且无灾无劫,轻轻松松,可他却情愿待在西牛贺洲这个大漩涡,和梵门这个庞然大物争锋。对自己越狠,就说明所求越大。九荒是一定要在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里稳步向前,彻底奠定自己通往大罗的资粮。”
“大罗。”
万星之主念叨一声,有志于冲击大罗境界的话,确实是没有地方能够比得上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
“不管是梵门,还是九荒,谁要是失利,都是重大打击。”
真武大帝站住步子,身后龟蛇之相升腾,隐有潮水之音,要是失败的话,比起九荒彻底成为西牛贺洲中没有还手之力的下棋人,梵门家大业大,还承受得住,可对于具体主事人可没有那么轻松了。
“真是惊人。”
万星之主叹息一声,有点惋惜,这样的大事只属于九荒和梵门的,包括自己,天庭,以及其他势力,只能够旁观,根本没有下场的机会。从这方面来看,九荒能够成为西牛贺洲的下棋人和搅局者,真是匪夷所思,没有任何人会想到。
真武大帝仿佛知道万星之主此刻的想法,他用手扶了扶佩戴的真武剑,道,“我们是无法插手,只能够当个旁观者,不过除去九荒和梵门的对弈,不能够忽略一种存在。”
万星之主念头如电,诸天万界中没有人能够插手梵门和九荒的对弈,那诸天万界之外可能会有,他眸光缩成针孔状,冷芒乍现,道,“天魔和魔主?”
“就是他们。”
真武大帝想到天庭自那次行动中擒拿的零星的天魔,并从中窥见的天魔在现世的诸般手段,摇摇头,道,“西游和西牛贺洲是我们诸天万界定下的大事,当初的规则对我们有约束力,让我们无法插手,可天魔这种存在属于诸天之外,他们可不必遵守规矩,也不会遵守规矩!”
“天魔,主要是那两位恶念渊海的魔主,”
万星之主眸光动了动,认真思考,道,“他们确实不在梵门和九荒的控制下,属于实打实的变数。说不得,这样的变数能够让九荒和梵门的对弈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们也只是猜测,说不得在我们眼中的变数不一定是变数。”
真武大帝放开扶着剑柄的手,水音变得厚重,承载所有,道,“别的不说,梵门对于天魔的了解诸天之中无人能够出其右,要说梵门没有布置和应对,我是不信的。梵门向来心大的很,恶念渊海的两位魔主要在西牛贺洲兴风作浪不会没有风险。”
万星之主看向下方,本来梵门和九荒的对弈已经让诸天瞩目,要说再有一个完全让人揣摩不到立场的天魔势力入场,那复杂性可谓直接上升,变得更为精彩!
南海,潮音洞。
不知何时,观自在抬起头,看向洞府中的宝卷,又有一柄长矛自天机混沌的地方拔地而起,配合妖色,向自己控制的区域刺来,又稳又准又狠。
由于前后两柄形似长矛般的配合,宝图上的妖色膨胀了不少。宝图上的金色虽然范围大,但给人一种笨拙的样子。
“看来九荒真的有隐藏手段。”
观自在声音清冷,蕴含怒意,一次可能是偶然,可第二次又如此精准迅疾绝不是偶然!
“这个九荒,”
大日如来背后涌现愤怒的火焰,毁灭明王的虚影沉浮,濯垢泉的布局可不轻松,用掉了他不少和金乌的牵绊,本来准备势若雷霆般解决对方,可怎么这么不顺!
在同时,九荒别府中的李元丰负手而立,神情轻松,喃喃道,“濯垢泉这一局,我要赢了。”
第一千三十五章 夺取气运
“要赢了。”
李元丰负手而立,身后花开曲折,枝上饱受西风,颤巍巍的,如白头翁,秋色也在左右徘徊,夜声渐近,让他身后的惨绿更为深沉,他眸光锐利,神情坚毅。
即使听上去像自言自语,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蕴含沛然不可抵御的自信。棋局对弈,占据优势,步步为营,让对方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叮当,
果不其然,李元丰念头刚落,庭中徐徐展开的画卷再生变化,三柄无形的长矛刺出,抵在金色的肋下,由相互碰撞而成的金黑晕轮,大大小小,激烈旋转,不断有星火坠落,洋洋洒洒,每一个落下,都有杀伐之音,透人眉宇。
轰隆隆,
三柄长矛,代表九荒麾下的人在他的调度安排下自三个区域发动的攻势,当三个汇聚在一起后,量变引起质变,沉闷闷的雷声炸开,煌煌天威般,笼罩四下。再然后,漫天的气机倏尔一收,现出一碧壶之相,里面似乎盛满了寂寥的秋色,深秋之后,霜叶嶙峋,乍一看,有一种嫣红如血的光泽。
轰隆隆,
到最后,碧壶微微倾斜,自壶口倾到出难以形容的殷红,一下子覆盖在大片的金黄上,格外显眼。看到的话,第一个印象就是: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杀伐不断。
无形的光带缠起来,把金色隔绝于外,让其在濯垢泉的空间中变得辗转腾挪非常困难,非常麻烦,非常吃力。
“就是如此。”
李元丰看在眼中,挑了挑眉,他本来就占据地利,现在封锁圈一成,把地势之利发挥到淋漓尽致,甚至更上一个台阶。乍一看,在天运地气汇聚下,直通外面的通道就跟个葫芦口似的,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知道,在只剩下一个这样天堑般的缺口前,梵门的人数优势被削弱,因为这缺口通道一次性容不下太多的人。而在同时,地势的优势被放大。
这样一进一退,奠定胜局!
眼前的濯垢泉的小棋盘也好,以后的盘丝洞和黄花观的棋盘也好,对弈厮杀,不在其他,而是在于上面的地界。只有占据地界,才可统御地气,然后接引天上飘渺的天运,汇聚在一起,形成堂皇大势,驱逐异端,碾压所有。这就是纪元所钟,天运地气所爆发的无量威能,让上境金仙都瞩目。
至于如何占据地界,如何统御地气,如何接引天运,那就需要人了!天虽高,地虽厚,可只有人才拥有绝对的主动性,去联系,去改变,去发展。天地人,三者结合!
“不容易啊,”
李元丰踱着步子,想到自己能够和梵门在濯垢泉空间的棋盘中胜出,感慨不少。
其一,濯垢泉这个空间的小棋盘不同于整个盘丝洞和黄花观,其地势更为偏向于防御,能够很大限度上让自己手下人数不够的劣势得到遮掩。
其二,自己挑选的人手真的没有掉链子,以文琼妖圣为首的众人没有让自己失望,确实是妖师宫,娲皇宫以及天庭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执行力强,能够扛得住梵门派遣来的强力人物。
其三,最为重要的就是自己心魔之主的神意能够真正进入濯垢泉的时空中,以金仙层次的见识和视野,置身在局中观察,这个优势太大了。很多濯垢泉空间中的辛秘,梵门的雷音如来等人洞彻不了,可落在心魔之主的眼中,纤毫毕现,清清楚楚。
三柄长矛,三个区域,这三个区域,在法海雷音如来等人的眼中,天运地气勃发,天机紊乱,他们这样判断,反映到观自在手中的棋盘中,就是灰蒙蒙一片,难以知道深浅。但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神意附身进去,以他堪比金仙层次的见识和眼力,虽然不能够有所动作,不可能发力,可正好能够洞彻这几个区域的虚实。
知道不知道的差别有多大?不知道的观自在只能够吩咐法海雷音如来派遣人手到这几个地界中,一点点探索,一点点开拓,非常缓慢。知道的李元丰的鬼车真身直接给文琼妖圣布置,让他们以刚猛激烈地速度占据着几个地盘,统御地气,再接天运,连接到妖族一方,成为梵门覆地的三柄长矛,每一根都刺向软肋,霸道强势。
正是这样,打了个信息差,才最终成功!
“也有侥幸的成分。”
李元丰念头如电,这三个区域正好离自己所代表的妖色和梵门的金色碰撞交织的地带近,自己心魔之主的神意才能够洞彻,要是太远的话,受天机影响,心魔之主的神意也无能为力。除此外,这三个区域内没有太多的困难,文琼妖圣等人能够用很快的速度拿下。如果这几个区域中困难很多,即使文琼妖圣等人有着自己的吩咐,能够“按图索骥”,也不一定比得上梵门没有图,却进行人数上的覆盖。那种情况下,说不得会被梵门占据地界,那就一切休提。
好在成功了就是成功了,要往前看。
“濯垢泉。”
李元丰大袖摇摆,踱着步子,所到之处,恍若起了秋风,吹开月明,玉树亭亭如盖,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按照正常的剧本,盘丝洞和黄花观之事,应该有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小白龙,等等等等,取经五人组作为导火索,拉开序幕,现在却以濯垢泉为先锋,显而易见是梵门中的大日如来用自己和金乌的因果所推动的。
要是能够成功,自然一切都好。对梵门来讲,濯垢泉失守,等于盘丝洞门户大开,根本没有再阻挡梵门的力量,盘丝洞唾手可得。对大日如来来讲,他出了口恶气不说,还能够让观自在等人感激,在梵门中有所收获。
至于现在败了,以观自在为首的梵门虽然不舒服,但不过是捷径走不通,接下来再堂堂正正交锋就是,可大日如来损失就不小了!
“金乌,”
李元丰微微抬头,能够看到,正有丝丝缕缕的金黄之气自冥冥之中来,隐隐中星火迸射,啼鸣声声,蕴含着上古金乌妖族皇者的霸道,正冲自己来,源源不断,周而复始。大片大片的金黄,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气运,落在自己顶门庆云中。
噼里啪啦,
金乌的气运,金乌的意志,金乌的因果,等等等等,正从天地间抽离出来,汇聚到李元丰的身上,融入其中,被他吞噬吸收。
“气运和权柄。”
李元丰笑容更盛,他不会忘记,濯垢泉中原本藏的是金乌八太子的精血,而他当年在金乌十太子的“帮助”下,融合了此精血,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金乌八太子。整个天地间,和金乌有极深的渊源的,金乌十太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的话,他的鬼车真身就要数第二!
濯垢泉的事儿,因为金乌九太子精血之事,更偏向于李元丰,大日如来能够在名义上李元丰的地盘上兴风作浪,凭的就是大日如来掌握的超乎李元丰之上的关于金乌的权柄。大的压小的,强行压迫,就是这个道理。要是成功了,自不必说,但大日如来的计划失败了,就会因为勉强而遭受反噬。
反噬的结果呢,就是大日如来在金乌一族上的一部分气运和权柄自金乌十太子身上转移到李元丰身上。
“大日如来真是好人。”
李元丰明显感应到自己身上关于金乌的气运和权柄上升,他用手一指,顶门上云气澎湃,托举出河图洛书,不停地游弋,很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味道。毕竟河图洛书当年身为帝俊之物,或多或少和金乌一族有一种渊源。得到金乌的一部分气运和权柄,有益于祭炼河图洛书。
“真是好人。”
李元丰又想到大日如来或者说金乌十太子的做派,不由得连续给对方发“好人卡”,不提以前帮自己抵挡过蚊道人,让自己融合金乌精血和金乌八太子的意志,基本继承了金乌八太子在天地的所有痕迹,所以才连续突破境界,奠定了冲击妖族大圣的姿态,现在又赶着上来送温暖了!
上古金乌非常不一般,能够在上古万妖并立的时候成为妖族至尊,名与器还有力,都是实打实的,光芒耀眼。能够得到一部分金乌的气运和权柄,好处实在太多了,李元丰的鬼车真身身为天地间最后一个洪荒异兽,享受了前面洪荒异兽的遗泽,对这种类型的好处最是清楚。
“不知道这次能够从大日如来手中夺来多少关于金乌的气运和权柄,”
李元丰眯着眼睛,念头如电,时刻不停。金乌十太子,陆压道人,大日如来,自上古后,他们能够顺风顺水,在妖道梵三个大势力中不断逢源,身上秉承的金乌的浩大气运和权柄绝对功不可没。这样的好东西,李元丰当然动心,越多越好。
南海,潮音洞
洞府中,宝图展开,金色和黑色交晕,互不相让。正在此时,突然间,仿佛有亿万顿的云气倾倒下来,轰隆一声炸开,由远而近,猛烈推动,把金色挡在外面,无法前进半步。
整个宝图中,都是聚散无形的云气散开,向四面八方去,让原本自后面包围过来的金色都变得暗淡,没有了原本无所不能的威势。
再然后,在金色和黑色的相交地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内缩,到最后,成为一个极为狭窄的葫芦口。除了这个,其他方向全部不通!
观自在跌坐在莲花宝座上,身披天衣,璎珞垂肩,看到这一幕,玉颜一冷,手中的羊脂玉净瓶中斜插的柳条轻轻一拨,就有浩瀚的力量涌动,定住宝图上乱流的云气水波,冷哼一声。
自从出现第二柄长矛后,她就有一种预感,只是没有想到,第三柄会来的这么快。同样没有想到,三柄长矛一起,犹如三路大军,一下子让明朗的局面变成崩塌。在濯垢泉这个棋盘上,九荒占据绝对优势,自己无力回天!
“九荒是怎么做到的?”
大日如来的面容上不见任何笑容,背后的毁灭明王已经走出来,手持梵器,有灭世之威,不计其数的黑色火焰燃烧,熊熊激烈,不见尽头。他看的出来,李元丰找来的妖师宫,娲皇宫以及天庭的妖圣们天君们固然不错,可不管在人数上还是在真正实力上都比梵门的差,差距明显。毕竟自上古之后,妖族就走下坡路,比不上梵门,更不要提这么多年来被众势力联合打压,和蒸蒸日上的梵门无法比。
梵门兵精将广,都没能够在短时间内探索完三个区域,妖族的人却完成了,要是没有九荒插手,绝对不可能!
很大的可能就是,九荒对这三片区域有超乎想象的洞彻。
“可是,”
大日如来被观自在带着入局,作为局内人,他真正知道局中的天机何等混乱,上境的伟力要是渗入一丝一毫,都会引动不可估计的变化,根本无法进入。九荒居于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的九荒别府,和自己与观世音一样不在濯垢泉的空间里,结果比自己两个大罗金仙见到的都多?不合常理啊。
观自在同样在想着这个事儿,这个时候果断出口询问,“会不会是九荒身为洪荒异兽鬼车不为人知的天赋?”
“这个,”
大日如来虽然和金乌十太子一体,对于洪荒异兽所知很多,可每个洪荒异兽基本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到底有何等天赋外人难以知晓。更何况,鬼车身为天地间最后一个洪荒异兽,秉承了天地间洪荒异兽的气运,会不会是所有洪荒异兽中最为特殊的一个,也不好说。
“或许我们要想一想魔主和天魔,”
大日如来感应到因为失败的反噬,自己关于金乌的气运和权柄在缓慢丧失,虽然真的很慢,但每少一丝一毫都让他心疼,他蓦然想到一事,面色变冷,道,“九荒会不会大逆不道,勾结魔主?”
第一千三十六章 鬼车勾结魔主?
“九荒勾结魔主?”
观自在听了,黛眉一挑,背后斜月上琼楼,华星影里,高处不胜寒,映照其肌肤如玉,不染尘埃,玉声也似乎浸上一层秋色。
“就是。”
大日如来站起身,昂首而行,身上毁灭明王之焰垂落,大大小小,团团簇簇,落地则鸣,熊熊燃烧,整个人有一种锋芒毕露的姿态,能够念起天倾,道,“我们和九荒对弈,变数极少,除了难以预知的天机蒙蔽外,就剩下飘忽不定的天魔和魔主等存在。鬼车身为洪荒异兽或许别有天赋神通,可要说能够比我们两个大罗金仙还能洞彻天机,我是不信的。排除的话,只剩下天魔魔主之流。”
大日如来越想越有道理,越说越想说,继续道,“要知道,真说起来,九荒当年可曾帮过恶念渊海的第二位魔主上魔主自现世诸天万界中挣脱,回归恶念渊海的。他们俩早有渊源,现在九荒未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天魔魔主们勾结。”
观自在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垂眉如悬珠,清风所到,月明规圆,智慧的涟漪顿生,圈圈层层,层层叠叠,绕之四下,不停回响。再仔细看,万千的梵文在最深处生灭,不断进行推演,异象纷呈。
“大日如来。”
少顷,观自在散去眉宇间的异象,瞥了眼看上去不依不饶的大日如来,微不可查地摇摇头。这位大日如来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身为局内人,两个人都知道,天魔魔主下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原因很简单,在濯垢泉的诸般时空中,上境之力是不允许存在的,即使天魔的魔主别有手段能够混进去,可如果和附身之辈没有太深的渊源因果,很容易就会被纪元天运地气横扫,露出马脚。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如果真有魔主层次的神意落在濯垢泉,观察濯垢泉,置身其中得到外面的人见不到的玄妙,但其如何将得到的信息传递出去?
不到堪比上境金仙层次,天魔魔主在里面,还比不上法海雷音如来等人的视野。能够堪比上境金仙,进去了,见到了,可真的只能够看。因为稍一动,要传递信息的话,就会有上境之力弥漫,不但会被自己等人发现,濯垢泉那一方时空的天运地气也会令其显形!
可结果呢,反正观自在没有发现濯垢泉中有上境之力!
“大日如来是真的发怒了啊。”
观自在大菩萨何等境界修为,她眸光一转,就能够感应到丝丝缕缕的金黄自大日如来身上抽离,隐隐的,似乎听到了金乌振翼之音,心中幽幽。濯垢泉之事不成,大日如来原本强行搭上金乌因果之事遭到反噬,本身掌握的金乌气运和权限转移了一部分。
不得不说,金乌的气运和权限真的弥足珍贵,损失一丝一毫都让人心疼。看一看现在就知道了,大日如来这般梵门大能都怒火攻心,沉不住气。
不过观自在知道,不管如何,大日如来是梵门一方的,他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可这次濯垢泉的策划自己也得领情,于是这位大菩萨想了想,道,“梵兄讲得有道理,我们可以将此事传给诸天万界的诸位上境金仙,让同道们知道九荒的恶行。”
观自在大菩萨坐直身子,宝相庄严,玉声中蕴含着威严,道,“敢和魔主有染,我们仙道上下必击之!”
大日如来点点头,手捏宝轮,镇压诸方,声音掷地有声,道,“像九荒这般和魔主勾结的无耻败类,必须要让诸天同道知道他的丑陋面目。此事不小,由我去做。”
“告辞。”
大日如来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轰隆隆,
大日东升,冉冉上天,旋即不见,只剩下留在消失地方的焰明,将四下的云光都渲染成丹色,成火烧云一样,非常耀眼夺目。
“”大日如来真的是把九荒恨透了。
观自在大菩萨看向满空的焰明,若有所思。大日如来未尝不知道,在濯垢泉中,天魔魔主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决定把和魔主勾结的大帽子扣在九荒的头上。反正制造谣言动动嘴,当事人就得面临四面八方的浑水。再说了,九荒在此事中表现出的神秘,有点高深莫测,但同样给了其他人想象的空间。
可真说起来,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大日如来这样下场泼脏水可是很掉价的,不是大日如来真的暴怒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这么做!
观自在菩萨收回目光,身前有兽面铜炉,蜜沉烬暖,烟气袅袅若绿云开,然后徘徊在竹叶前,晕开晴明的涟漪晕轮,似幻似真,她用手按了按眉心,心中了然。
对自己来说,大日如来对九荒越恨,越势不两立,越是个好消息。毕竟在以前,由于金乌十太子的出身问题,在妖族上,大日如来的态度经常让人看不透。如果大日如来真因为和九荒的仇从此与妖族一刀两断,对整个梵门都是大好事。
“至于西游的事儿,”
观自在云袖一摆,疏雨声声,濯垢泉之事成了最好,不成的话,就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行,她手指一转,经文闪烁,照出取经五人组的行踪。
恶念渊海,恒元天。
正中央是大殿,轩窗已开,见外面枝叶如盖,层层叠叠,氤氲宝色。再殿里,心魔经早已经打开,悬在铜柱上,书页无风自动翻开,一个接着一个的经文自里面跳出,其大如斗,玄色幽深,讲述心魔之秘,礼赞魔主之威。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身披法衣,上面绣着血痕,亿万生灵的面孔浮现出来,或痛苦,或沉沦,或哀嚎,或激烈,负面情绪恍若实质,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噩梦连连,不能自已。
这位天地间的第一位魔主背后映着无上心魔经的光晕,狭长的眸子睁开,顶门道果庆云上浮现出不同的界空,光怪陆离。
在所有的界空中,有三个最为独特,那就是天地间鼎鼎有名的三界,天界,地仙界以及人间界。天界灵机沉郁,时光渐缓;地仙界通达万千,承上启下;人间界最为广阔,生灵不计其数。道果庆云上的三个界天,天界最为模糊,被一种紫青云气环绕,难以窥视;地仙界清晰许多,山河大地,生灵在望;最为清晰的的当属人间界。
叮咚,叮咚,叮咚,
在这个时候,自人间界中,难以形容的云气正不断打入地仙界,乍一看,是玄黑,深不见底,可仔细看,又是红黄绿蓝白紫,等等等等,万千颜色,应有尽有,复杂如生灵的心思,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存在。
“越来越近了。”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天地间第一尊魔主恒元魔主,他看着这一幕,知道人间界对地仙界的影响越来越大,两个界天之间打通的地域越来越广,从而引起诸多的变化。在其中,有一个变化绝对不容忽视,打个比方,人间界像是火焰,地仙界是炉子,火焰越烧越旺,炉子就会越来越热。表现在地仙界,特别是西牛贺洲,那就是纪元的天运地气勃发的越来越猛烈,天机越来越紊乱。
“乱了好。”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捏着宝印,自有考量。
在西牛贺洲,梵门一家独大的格局很明显,即使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成为下棋人,也只能够勉强自保,自梵门的口中夺下一点汤汤水水的,和梵门没法比。按照诸天的格局来看,诸天中的大势力也无法进入西牛贺洲,和梵门抗衡。可是梵门能够用以前的规则束缚诸天各大势力,用自己在西牛贺洲很多年的经营压制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可再强横的势力,再努力的经营,也挡不住滚滚的大势洪流。这样的大势洪流一旦兴起,对梵门冲击最大。
既得利益者,最喜欢的是一切都在掌握中,不要有任何意外。因为只要这样,他们就能够保持优势,并且在日复一日中用时间把优势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可阻挡。而对于不得利益者,弱小的,则会喜欢突如其来的巨变,因为只有巨变下规则变化,重新洗牌,才有可能打破原本既得利益者的统治,翻身做主人。显而易见,梵门在西牛贺洲是当之无愧的最大既得利益者。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思考着,血色法衣上经文吟唱,声音倏高倏地,蕴含着一种彻骨的沉沦之音。自己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在诸天各大势力暂时无法涉足,或者说影响力很小的人间界,自己早有心魔道作为耳目以及驻世的寄托,能够知道人间界的不少虚实。当人间界和地仙界在此纪元中有贯通之意,相互影响,知道的人间界的虚实不是力量,胜似力量,能够让自己站的比众人更高来看。
“至于梵门,”
李元丰眸子幽幽,梵门的人没有自己统揽地仙界和人间界的视野,洞察人间界对地仙界越来越剧烈的影响,可梵门的人到底在地仙界一家独大,经营日久,不知道做了多少布置,也能够感受到地仙界天运地气超乎想象的猛涨。正是这样,观自在如今手中能够调动的梵门中坚的数量绝对比西游刚开始少得多。一来,西游进行了大半,梵门占据的西牛贺洲的界空越来越多需要人手去占领开拓经营。二来,就是由于西牛贺洲这纪元中心天运地气超乎想象的爆发,从而引起界空中不少事情,得让梵门中堪比天仙的佛陀菩萨出马化解。
李元丰想到这个,对自己和以观自在菩萨在盘丝洞和黄花观的对弈多了三分自信,梵门的事儿不会少,只会越来越多,再加上梵门早把西牛贺洲视为囊中物,不容许出差错,梵门的强者是多,可绝大部分都要去做事的。
“我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李元丰想到上次他趁重整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阵做的手脚,引动了人间界的变化,从而让西牛贺洲天运地气鼎沸,令西游进行了一次“升级”,恍若从低武到了高武,让不少牛鬼蛇神出现,兴风作浪。在其中,不少就是天魔。
当然了,这样的天魔并不受李元丰这位恒元魔主的统辖,他们自负面情绪中诞生,无影无形,乘运而起,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不停地提升。
“叱!”
李元丰有了决断,口发魔音,居然将心魔经中的不少精髓,甚至囊括自天魔到魔主提升的玄妙,通过一种无形的磁场,向西牛贺洲,特别是取经五人组并没有涉足的地方,传了出去。
“看一看吧。”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笑了笑,现在西牛贺洲潜伏的天魔们,不是他的手下,有的连他都发现不了,可再怎么样,天魔的本性和立场不会变,他们本性向恶,习惯于搅风搅雨,他们本身和仙道冲突,与梵门不对付。只要他们在西牛贺洲,就能够给梵门制造麻烦,分散梵门的人手精力。他们的境界修为越高,对梵门的牵制就越大。
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李元丰并不在意。不同于鬼车真身所在的诸天万界,那是自开天后就演化的宇宙,不但有圣人存在,而且各大势力中不乏大罗金仙,强者无数,在恶念渊海中,心魔之主就是第一位魔主,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对后来者的优势很大。在恶念渊海的格局中,心魔之主有自信保持领先,不惧任何竞争。
西牛贺洲有一国家,原叫比丘国,后来人们更愿意称呼为小儿国。国中六街三市,千门万户,熙熙攘攘。国中的文人经常吹嘘,称之为四海晏清,八方臣服,缥囊纪庆,玉烛调辰,百姓殷阜,年登俗乐。
可要是有人第一次进入这个国度,不会被国度的热闹所吸引,也不会注意到什么太平盛世,他们肯定留意的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个鹅笼。
第一千三十七章 纷纷晋升
是的,就是鹅笼。
家家户户,都悬挂鹅笼!
天光照下,能够看到,成千上百的鹅笼俱是以藤条编织,呈扁圆形,口小而肚大,上饰五色彩缎,遮幔又垂帘,遥遥看去,仿佛喜气洋洋的大灯笼。
只是每家每户进进出出的人,不管是垂垂老矣的老人,或是正值壮年的家庭顶梁柱们,不管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还是娇柔委婉的少妇,每当经过鹅笼前时,都会情不自禁多看几眼,然后低头抹一把泛红的眼眶,唉声叹气离开。这一瞬间的神情,有悲伤,有无力,有愤恨,有迷茫,种种种种,掺杂在一起,非常复杂。
正值午后,一竿疏雨洗过街上酒楼的楼牌,马车自街道的另一个口子上缓缓驶进来,车轱辘碾起落在地上的梧桐叶,一声声中隐有秋声。
马车中,窗户上,饰着一排排刀币般的精致图案,绕而成圈,在其中,又有玉制的凤凰小巧玲珑,栩栩如生,口衔金铃,垂着光,映着辉,风一吹,发出悦耳的声音,在四下激荡,晕开大小的声音涟漪。有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人正坐在窗前,摇着折扇,眸子中闪烁奇异的光彩,看向外面。
在他的神通中,鹅笼上的垂幔几乎不存在一样,轻轻松松能够看到,藤条编织的鹅笼里,是小男孩,有年龄很小的,看上去有点娇憨,自己爬来爬去,自顾自玩耍;有的年龄大一点的,或是端坐垂泪,或是躺在笼子里睡觉。除此之外,有的孩童还在吃着果子,一派天真烂漫。
或许是养在鹅笼中不见人的缘故,鹅笼中的小儿要比正常的同龄人娇憨许多,在心智上可能看上去小个二两岁都不为过。从有的小儿喜欢爬来爬去就可见一斑。
“啧啧,”
青年人只是看了眼,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经过鹅笼前的小儿的长辈身上,在他的神意中,他们身上正有丝丝缕缕的莫名之气升腾而起,聚集起来,形成大片大片的黑色的云气,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渐渐地,随时间的推移,层层叠叠的黑色云气中央,托举出一盏人面青铜油灯,灯火忽明忽暗,晦涩迷离。小儿国中产生的怨气,恨气,悲愤之气,等等等等,都化为灯油,源源不断地落在油灯里。
噼里啪啦,
在灯油的滋养下,灯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且焰火大盛,照彻四下,只是它的灯光呈现出一种惨绿之色,不但没有人觉得光明,反而是阴森人。
“这位国丈真的是有作为啊。”
看到这一幕,即使青年人这位天魔都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自己挑选的合作伙伴,这个国丈或许斗法能力一般,可在让整个国家民怨沸腾上真的很有天赋。距离上次自己和他交易才多长时间,居然让整个国度中的负面情绪积蓄到如此程度,衍化异象,由虚化实,真的了得。
“吞,吞,吞!”
青年人沉思着,手中折扇摇动,顶门上同样浮现出黑色云气,徐徐拉开,似盈空大画,万千的人影浮现出来,千姿百态,似在歌舞,又似在祭祀,口中吐出音节,牵引小儿国上空弥漫的黑气,每一个吞吐,就令人影清晰一分。
在这个过程中,马车不停,径直入了小儿国王宫。
不得不说,原来的比丘国,现在的小儿国,真的豪富,马车进入其中,随处可见朱门高阁,花林曲房,芭蕉垂叶,松竹常青。甚至以白玉为井,舀上来的水呈现琥珀色,跟金子所化的一样,在天光下熠熠生辉,灿烂非常。
待马车到了后花园,才终于停下来,马车上的青年人扶正衣冠下来,手持折扇,往里走。花园前有带刀侍卫,威武不凡,可他们扫了一眼,认出青年人是国丈的红人,都老老实实行了一礼,不敢阻拦。
青年人大摇大摆进去,抬头就见后园中飞梁跨阁,松树横云,朱荷出旧池,碧叶映梧桐,有一个老者正在水前垂钓。这个老者头上戴一顶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一领箸顶梅沉香绵丝鹤氅,腰间系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足下踏一对麻经葛纬云头履。手中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身前挂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玉面光润,苍髯颔下飘,长目过眉梢。一举一动,烟云缭绕,仙风道骨。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绝不会相信,就是这般翩然出尘的老道者居然是让比丘国或者小儿国上下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国丈!
在国丈跟前,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容妆华美,裙裾摇摆,眉眼间很有一种娇娇柔柔,惹人爱怜,她正无聊地把玩一株小花,见摇着折扇的青年人进来,美眸不由得一亮,道,“华阳公子来了。”
华阳公子,也就是天魔青年人,和这位把比丘国国主迷得身子骨都虚的不行的小妖精打了个招呼,才来到老道者跟前坐下。
国丈听到动静,手一提,鱼钩出水,上面挂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他看了眼,将小鱼甩到小桶里,然后慢条斯理地收起鱼竿,深吸一口气,眉眼间满是舒服。
“说起来,还是这凡间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轻轻松松,潇潇洒洒的。”
国丈用手扶着自己的盘龙拐杖,眯着眼睛,跟打盹的仙鹿一样,道,“就是下界的灵机有点浑浊,修炼起来,不容易啊。”
天魔华阳公子早看出眼前的国丈身上的气机纯正,不似凡品,看上去很有根脚,现在听了这一番话,更是确定,不过他面上没有任何表露出来,只是大袖一摆,自袖中飞出一阵光华,笑道,“这里灵机是浑浊,可宝贝不少啊。”
叮当,叮当,叮当,
话语一落,光华似莲花般盛开,托举出里面的宝贝,水晶钵,玛瑙杯,琉璃碗,赤玉卮,等等等等,里面盛满或是星辰精华,或是天一神水,等等等等,俱是弥漫惊人的灵气,非常浩大,非常纯粹,非常惊人。
坐的比较近的小妖精只是闻了闻,就面泛桃花,娇艳要滴。
“哈哈,还是华阳道友你厉害。”
比丘国国丈见此,目中光芒大盛,他连忙一招手,所有的器皿都飞过来,悬在他的顶门上,滋养仙体,舒舒服服的,眉宇间满是金光玉色,耀眼夺目。
好一会,这一位比丘国国丈才从这种飘飘的舒服中清醒过来,看向华阳,道,“华阳道友你交代给我的事儿已经办妥了,我跟国王讲了,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当药引能够让他有千年不老之功。不过想要万世不易的话,得继续扩大数目,多多益善。国王同意了,且很早就吩咐了下去,让人在办理。”
“我都看到了。”
华阳公子摇着折扇,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声音却很坚决,很有力量,道,“只把那些小儿放到鹅笼里,让他们的父母亲人按时喂养,要全力保证小儿们的安全,不能伤着,冻着,饿着。”
只听他的话,还真以为这位浊世佳公子非常心善,对挂在鹅笼中的小儿特别好,能够感动天感动地了。实际上呢,这个天魔青年人真的坏得很。他不允许鹅笼中的小儿们受到侵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停地收割由鹅笼小儿们引起的种种负面情绪,作为自己天魔成长和晋升的资粮。
当然了,华阳公子本是天魔,心思歹毒也正常,可眼前的国丈身上仙光纯正,修炼的分明是上乘玄功,可看上去在对待普通人上和天魔差不多。
只能够说,入了修炼界,伟力归于自身后,就自自然然把凡人视作草芥。也有很多的,直接不跟凡人打交道,自觉隔绝仙凡。造成这样的局面,原因无他,因为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太大了。不管是单个的凡人,或者万万千千的凡人,都挡不住修炼界的伟力横扫碾压。
不过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凡人是拿修士没有办法,可无数年来,凡人所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中却孕育出穷凶极恶的天魔,从而演化出仙道浩劫。
只能说,天地间的因果,积累下来,久而久之,会有让人想象不到的变化。
“我都吩咐人去做了。”
国丈拄着拐杖,点点头,他弄得这一出鹅笼挂小儿,乃灵机一动糊弄比丘国国君的举动,现在还能够借这个和眼前的华阳公子做交易,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想不到我这次下凡后的机缘如此之大。”
国丈鹤氅摇摆,身上仙气流转,也不知道这个华阳公子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天材地宝,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自己现在的烦恼成了,宝贝太多,自己仙体居然消化不了!
“这国丈也太能干了。”
国丈不知道,此刻他跟前的华阳公子也有幸福的烦恼,这位天魔正感应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黑气,自己的境界修为到了关卡,蓄水已满,不突破的话,吞噬再多也只能够再吐出去,没有作用。
轰隆,
正在此时,华阳公子冥冥之中听到莫名之音,旋即他抬起头,就见斗大的经文自虚无中来,倏尔一落,六角垂芒,不计其数的星芒摇曳,外绕黑青,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大难临头。
轰隆隆,
待落入现世后,和现世的气机一碰,特别是和无数生灵的念头缠绕,演化出不计其数的文字,扭曲变形,不停变化。
“这是?”
华阳公子看到天穹上的异象,先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运转自己的天魔心法,顷刻间,一段段玄妙的经文在神意中流淌,讲述天魔之秘甚至天魔之上的玄妙。
“原来如此。”
华阳公子见到经文中讲述的玄妙,只觉得原本很多困扰自己的东西一扫而空,他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眼瞳中浮现出圈圈层层的黑轮,非常纤小和繁多,无穷无尽。
“我,”
后花园中的狐狸精美眸一横,正好对上华阳公子的眼神,只觉得里面似乎蕴藏了不知道多少的勾心斗角,多少的恶毒沉沦,多少的变化生灭,一时间,整个人似乎要投入其中,经历种种,难以自拔。
“咄!”
幸好的是国丈和自家这个“女儿”关系还不错,很快发现了狐狸精的不对,连忙捏了个法诀,口吐雷音,将之惊醒。
“呼,”
狐狸精喘着气,身上汗淋淋的,整个人像是噩梦初醒,玉颜满是惊恐,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国丈没有说话,眼睛习惯性地眯起来,手中握紧宝杖,看向对面的华阳公子。不知为何,刚才对方身上爆发的气机让自己很不舒服,有一种厌恶。
“华阳,”
国丈突然想到,这个华阳公子是很神秘的,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说,而且能够不停地寻到宝物,且能够毫不变色拿出来跟送给自己。除此之外,平时不少言行也是古古怪怪。
“想不到。”
不一会,华阳公子睁开眼,天穹上的经文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可这位天魔感应着自身神意的蜕变,嘴角露出笑容。
他的积累已经非常深厚,只是对于前面的路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走,而突然出现的经文为他指明前路后,破关晋升就顺理成章了。
“魔主。”
华阳公子想到经文中涉及的关于天魔之上的无上境界,心头火热,自己能够得此经文,还在这一片看上去非同一般的现世,未尝不能够打破自身天魔的桎梏,成为天地间的又一位魔主!
在同时,不止华阳公子,西牛贺洲自麒麟山往前一带,由于天运地气的爆发升腾而出现的天魔,都见到了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有意展示的经文,不少积累和华阳一般到了门槛的,纷纷破关晋升。剩下的也由于看到了前面前进的道路,马上精神抖擞,奋力折腾起来,为自己前进积累资粮。
西牛贺洲,九荒别府中,李元丰静静而立,他鬼车真身和心魔之主一体两面,心魔之主的所见所想所做,鬼车真身都能够同步得知。
第一千三十八章 天眷在我
李元丰宝冠上镶有十六颗宝珠,晶澈有光,照在周匝的绿萝上,浮翠凝黛,团团簇簇,摇摇摆摆,风一吹,就有天籁之音,他和心魔之主一体两面,目光所到,心魔之主所见所闻,俱是收入眼中。
就见西牛贺洲上空,现世之外,冥冥之中,本冷寂幽深,不见色彩,时光缓慢,难以察觉。在这个时候,正有源源不断的黑色云气弥漫过来,一圈又一圈,一重又一重,旋即绕行左右,凝成庞大无匹的玄黑魔轮,大不可思议。随时间推移,玄黑魔轮越来越大,并且每转动一圈,就有经文自魔轮中央迸射。
叮当,叮当,叮当,
经文无形的,看上去寥寥,可当抵达现世,和气机一缠,特别和西牛贺洲诸般生灵的念头共振,顷刻间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千千万万,洋洋洒洒,不计其数,极尽玄妙之能事。
在同时,从西牛贺洲中时不时会有一缕难以察觉的神意上冲,倏尔散开,或成华盖,或成珠幢,或成铜镜,或成宝珠,等等等等,承载经文后,旋即隐去,隐匿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要不是天穹上的经文乃心魔之主所推出的,真的难以发现。
“天魔真的有大运。”
李元丰眸光动了动,他当然知道,能够和自己心魔之主传出的经文共鸣的都是潜藏在西牛贺洲中的天魔,而通过刚才一刹那的接触,能够看得出来,西牛贺洲中的天魔不算少,且有几个气机晦涩深沉,绝对不凡。
不得不说,上一次李元丰趁在天庭重整周天星辰大阵的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推动了人间界的演化,从而让西牛贺洲天运地气鼎沸。正所谓,大泽有龙蛇,西牛贺洲如此变化,引来诸天魔降临,纷纷寻找机缘,以求突破。
要知道,西牛贺洲名义上可是梵门的地盘,现在有观自在大菩萨和弥勒梵主两位大罗金仙人物坐镇,在这样的局面下,天魔们能够不被发现,默默发育,只能够说天运所钟,有来自于天道的庇护了。
“如此的话,”
李元丰踱步来去,念头如电,天魔所受的天眷要比想象的要多,要厉害,这样的话,是不是让心魔之主这位天地间第一位魔主活动的动作大一点?不必太过小心谨慎?
轰隆,
正在李元丰思考之时,突然间,天穹之上,浮现出亿万的金色莲花,每一朵莲花之上,都托举灯盏,灯盏火焰燃烧,澄明玉洁,不染尘埃。再然后,满空的莲花宝盏汇聚在一起,所到之地,尽数化为琉璃玉地,龙华树亭亭玉立,上面挂着金铃铛,风一吹,贝叶灵文翩然而落,礼赞弥勒,未来无限。
轰隆隆,
到最后,贝叶灵文聚集,汇聚成无量光,无量寿,无量妙音,无量赞叹,上涌成莲台,弥勒梵主端坐在上面,其眉宇间垂落三千白毫光,照彻时空。
“哼,”
弥勒梵主冷哼一声,虚空响起雷霆,肉眼可见的金色弧形降落,打在黑色云气上,金色和黑色交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只是刚一出,就占据上风,把黑色云气打得节节后退。
“恒元魔主,”
弥勒梵主一开口,声震时空,妖邪退避,音若雷霆,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威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西牛贺洲兴风作雨?”
“哈哈哈,”
弥勒梵主话语落下,笑声陡然间自天地间响起,如同亿万人同时开口,或高或低,有男有女,老少俱全,非常怪异。紧接着,在被漫天的梵音佛唱碾压下只剩薄薄一层的黑色云气猛地一卷,凝成一滴水珠。水珠似乎虚不受力,冉冉下沉,只是用眼睛看的话,会觉得很慢很慢,仿佛整个时空静止,只有水珠在下坠。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千万年,黑色水珠坠到地面,瞬间散开,化为莲台,只是和弥勒梵主座下发出万千光华的莲台不同,这个莲台周匝黑水沉寂,沉沦万物。黑色莲台和金色莲台针锋相对,黑色莲台的中央,拱卫出一个人影,面容模糊,身子伟岸,披着长衣,手中托举一本魔经,弥漫着光。
“恒元魔主。”
弥勒梵主跌坐莲座,眉宇间三千毫光更盛,把周匝的时空都转化为净土佛国,日日花开,月月果熟,看上去气象万千,他看向对面,身上的力量节节攀升。
“弥勒梵主真的是好威风好煞气,上次你无缘无故踏入恶念渊海,打得天翻地覆不说,现在本座只是想在西牛贺洲传一传法,你就急匆匆来阻挡。”
来人自然是恒元魔主,他手托心魔经,任凭天地间梵光充塞,光明涌动,自己身子周匝依旧有黑水一片,亘古不动,一字一顿,蕴含莫名的力量,
弥勒梵主看向对方,没有废话,直接出手,道,“邪魔之辈,仙道人人得而诛之!”
轰隆隆,
真正的言出法随,弥勒梵主话一开,整个时空中开始迸射檀金色的雷霆,一道接着一道,蕴含浩浩荡荡的天威,轰然交织,覆盖下来,径直往恒元魔主身上去。在这一刻,梵威无双,执天之权柄,翻手能够镇压所有异端。
“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
眼见如此声势,黑色莲台上的恒元魔主倒是干脆,他眸光幽幽地看了弥勒梵主几眼,然后在漫天金色雷霆下,湮灭不见。
在湮灭了恒元魔主在西牛贺洲现世的所有后,漫天的金色,明辉,贝叶灵文,龙华树,等等等等,齐齐大放光明,看上去在查看是否有遗漏的。
少顷后,没有任何发现,弥勒梵主的伟力同样消失。
西牛贺洲,小雷音寺。
庭前有龙华树,亭亭如盖,再远处,松柏拂檐,和天光一映,在琉璃瓦上氤氲水般的羊脂玉色,格外纯粹。还有丹池宝泉,奇花异草,反正一草一木一石一建筑,俱是光明绽放,锁住时间的流逝。
弥勒梵主跌坐在龙华树下,檀金宝身,稳若须弥,他的目光自远方收回来,皱了皱眉头。对于能够轻而易举击溃对方,他认为理所当然。
身为梵门中大罗金仙层次的至高存在,要是在西牛贺洲中无法碾压一缕魔主的神意,那他还凭什么能够在梵门中跟如来观自在等人争锋?
“只是,”
弥勒梵主面上没有太多的欣喜,他以前早就料到,身为诸天万界之外的天魔和魔主之流不受仙道规则的制约,肯定会涉足西牛贺洲,搅起风云,可真正见到恒元魔主的神意大刺刺地落于西牛贺洲,才真正感应到那一种不可阻挡。
对方的举动很明显,就是堂堂正正昭告四方,在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可不会是梵门的独角戏,天魔和魔主不会缺场!
“而且,”
弥勒梵主站起身来,祥光庆云自然上涌,有悬彩幡盖之相,他皱着眉头,回想刚才的交手,那个恒元魔主的力量比上次交手之时明显上升许多。当然了,这不是最为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在对方神意降临西牛贺洲并引动魔主之力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大罗金仙何等境界,灵觉何等敏锐,可在此时却有短暂的“延迟”,在以往,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原因无他,西牛贺洲中随纪元推进,天运地气的爆发超乎想象,导致天机紊乱,越发复杂,令大罗金仙都难以完全洞彻。再者就是,对方秉承仙道浩劫而生,现在正是天眷垂青之时,气运有涨没跌,在一定程度上干涉天机。
“人间界和地仙界的接轨越来越快了。”
弥勒梵主踱着步子,人所到之处,泉涌莲花开,灵芝地下生,木石交晕,花彩曜目,他心里不太高兴。
按照本来计划,梵门先以西游带路,穿针引线,发掘出西牛贺洲诸般辛秘,把纪元中心的所有好处稳稳当当拿到手,让梵门更上一层楼。再以强势的力量,更充足的准备,面对人间界和地仙界的接轨从而产生的种种新变化。
可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按照现在的趋势,别说让梵门从从容容收割西牛贺洲这纪元中心的好处,恐怕西游都不一定能完成。到时候,西牛贺洲大局未定,人间界上升和地仙界对接通达又引起天变,两者搀和起来,那个场面,想一想就头疼。
“得通知观自在一声。”
弥勒梵主重新在龙华树坐定,顶门上冲出道果庆云,然后一缕金芒跃出,滴溜溜一转,绕云曳彩,铮然而鸣,冲南海方向去。
南海,潮音洞。
金玉缀枝,满目光辉。梵音一起,自有千变万化,现出木鱼,舍利,宝珠,等等等等,各不一样。当天光越盛,整个时空若金色的盘子,盛满珍珠。风吹来,宝铎和鸣,一声声,一下下,在洞府中荡起圈圈层层的音轮。
观自在大菩萨手持羊脂玉净瓶,正坐在洞府中,在思考取经五人组的事儿。因为接下来,取经五人组就会以他们身上不可替代的气运和因果来引动盘丝洞的地气,将盘丝洞彻底化为梵门和九荒对弈的棋局。这个棋局可不是濯垢泉那一角的小棋局,而是囊括整个盘丝洞的大棋局,至关重要!
在此时,观自在若有所觉,抬起头,手中羊脂玉净瓶中的柳条一摆,就把弥勒梵主的所传收到身前,看完后,交给对面的大菩萨。
普贤大菩萨接过来一看,长眉挑了挑,道,“又是麻烦。”
“嗯。”
观自在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刚才恒元魔主的那一缕神意浸入西牛贺洲,并弄出不小的动静,实际上作为西牛贺洲根基最深的,她是最先得知的。不过有弥勒梵主出面,她就没有动弹。只是现在传来的消息,让人心情不好啊。
“没有太好的办法。”
普贤大菩萨眉间垂珠,端严殊特,龙凤呈祥,他说话很慢,道,“这位恒元魔主是天地间第一位魔主,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魔主,拥有匪夷所思的伟力。即使他在进入现世后会被现世所限,可也只比上境金仙差一个毫厘。在如今天机紊乱的西牛贺洲中,这样的人物要做事,我们得反应总会慢半拍。”
“是。”
观自在对此表示赞同,她扶着眉心,看向恶念渊海方向,心中郁闷不减。如果这个恒元魔主的境界和修为再弱一点,或者西牛贺洲的天运地气不如此鼎沸,以自己大罗金仙的境界和在地仙界的根基,绝对能够将之拦截在西牛贺洲之外,让他无法越雷池半步。可惜的是,现在只能想一想了。
普贤大菩萨对于恒元魔主的露面真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弥勒梵主通过和恒元魔主交手得出的认知,天魔秉承的气运超乎想象,将来的仙道浩劫会很激烈。再者就是人间界的演变对地仙界的影响,这个速度越来越快,比梵门预料的最快的速度还要快。这两件事都超出预料,让人惊讶。
普贤大菩萨略一沉吟,组织语言,道,“反正我们都知道,天魔和魔主不会放过西牛贺洲,肯定会兴风作浪。恒元这一出,倒是并不意外。再说了,别看他看上去来去自如,让我们无可奈何,可西牛贺洲毕竟离恶念渊海很远,他与之有所隔阂,闹腾的久了,次数多了,一旦让我们抓到气机,说不得能够把他封印。”
普贤菩萨说的很明白,恒元魔主这次闹出动静来后,得小心翼翼一阵子。魔主的手段虽然神秘莫测,可魔主到底寄托于恶念渊海的规则上,和西牛贺洲乃至诸天万界的规则在此时此刻有着差异,对其也有诸般限制。
恒元魔主属于“cd”流,一次行动后得等“冷却”,短时间内,最起码在盘丝洞之时上,不必担心这位魔主再出现搅局了。
“不过这恒元魔主这一闹腾,影响还是有的。”
观自在大菩萨玉颜凝霜,美眸冰冷,恒元这一手传经让西牛贺洲中生出不少新的变化,不处理不行。而要处理的话,又得分散梵门的精力和人手。梵门即使家大业大,门中堪比天仙层次的人不少,但梵门的事儿也多,都忙忙碌碌,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恒元魔主。”
观自在声音冷漠,蕴含杀机,现在摆在这位大菩萨的必杀榜单上的,排名第一的自然不用说,肯定是乱石山碧波潭的九荒大圣,现在恒元魔主凭借着他的手段,一跃成为第二!
身为观自在最为痛恨的人,李元丰在自己的洞府里,眸光中还照出弥勒梵主碾压自己心魔之主的那一缕神意的霸道和强势。
第一千三十九章 应劫
“大罗金仙。”
李元丰背后九个鸟首攒起如环,噙着阴绿的眸光,在他的瞳孔中,正映照出奇异的景象,只见丝丝缕缕的赤金之气经久不散,浩瀚气机若神龙扶摇而上,只剩下龙尾垂而宛转,交晕新霁,将四下云气都氤氲成一种堂堂煌煌的梵色。这一刻,神龙升天,龙华宝树跟随,漫天晴色灿绮,礼赞弥勒。
宏大,伟岸,无量法!
大罗两个字,不提其他,只说这不可思议的力量,就让人高山仰止!
“呼。”
好一会,李元丰运转鬼车真身的天妖力,九个鸟首,十八只眼睛,俱是惨绿之光大盛,驱散那一抹令人惊悸的梵色,他扶了扶衣冠,往后走了几步,在庭中小阁里坐下。
小阁不大,却极为精致,梁上画鸾凤,堂前悬宝珠,上面雕刻一奇兽之相,苍身无角,一足踏水,风雨绕之左右,霍然有雷霆音。
李元丰展袖坐在铜榻上,眉宇间一片沉凝,大罗之力真的不同凡响,自己要是与之正面碰撞的话,即使有妖魔双道果作为凭借,也只能够保持不被碾压。要说能战而胜之,根本不可能。
“大罗。”
李元丰低低念叨一声,声音中有憧憬,只要自己能够在和梵门的对弈中胜出,大罗也不再会遥不可及。
“至于盘丝洞,”
李元丰念头一起,跟自己附身在吴翦身上的心魔之主的一缕神意相连,看向濯垢泉。在那里,金灿灿的焰明铺开,一圈又一圈,一重又一重,若盛开的金莲花,又更像是明亮的宝灯,肉眼难见的线条垂落,交匝,扭转,自生异象。炙热,阳刚,霸道,汇聚成金乌。
当仔细看,就会发现,其顶上有冠鲜红艳丽,长颈单足,尾翼灿烂若霞彩,三足踏焰明,仿佛是所有光明的中心。不过和以往不同,此三足金乌之相的纯金眼瞳中,有星星点点的惨绿,若隐若现。
显而易见,在濯垢泉胜下一小局后,李元丰趁势追击,在吞噬了一小部分大日如来在金乌一族上的气运和权柄后,将濯垢泉上下都洗练一番,完全打上自己金乌八太子的烙印!
就是金乌八太子的烙印,贯通濯垢泉所有时空。
“这个,”
李元丰看了濯垢泉几眼,不得不说,其在盘丝洞中的地势极为特殊,直通盘丝洞中枢,难怪梵门会从濯垢泉上下手,策动了第一次攻势。
轰隆,
正在此时,李元丰所有感应,就听冥冥之中,雷霆炸响,大片大片的云色被撕裂下来,圈圈重重,内含舍利,外绕檀金,然后在五道利箭般的气机牵引下,向盘丝洞方向去。
轰隆隆,
在同时,被五道非同一般的气机一引,原本盘丝洞区域内覆盖的诸般时空,有的原来就有,有的原本被天机隐藏,有的半遮半掩,现在全部出来,每一个界空中天运地气迸发,紫青之气升腾,如烟如云,袅袅向上。
自远处看,以盘丝洞为中央,绕之上下左右,仿佛有万万千千的喷泉激射,上冲云霄,或成七彩虹光,或若朝日映霞,或成锦绣宝图,或垂丝凝珠,等等等等,不计其数,洋洋洒洒,各有姿态。
所有的光,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当冲顶之后,再冉冉下垂,状若万花新树,珠幢琉璃。
“要来了。”
李元丰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随时间推移,盘丝洞周匝的天运地气越发喷涌激荡,遮蔽所有,隐隐的,惨绿色的妖光稳居中央,而铺天盖地的梵色正从四面八方来。
西游取经路,很多时候都是跋涉在深山老林里,行走在渺无人烟的地带,用词语形容的话,真的是寂静林空,山寒鸟鸣,果熟随枝落,花落无人听。
这一日,取经五人组和绝大多数一样,行走在荒山野岭中。
“哎呀,”
猪八戒摇着衣袖当蒲扇,扇着风,他看到林前的不再像往日般霜雪满枝头,而是叶子萋萋吐绿,有一种鲜活的劲儿,嘟囔道,“好家伙,我们离开朱紫国的时候还是秋天吧,现在都春光明媚了。”
“八戒说得对。”
孙悟空跳来跳去,一会去树上拨弄一下栖息在上面的翠鸟,一会溜到泉边喝一口泉水,要不就踩着云打个凉棚,四下张望,这个状态和遇到六耳猕猴之前都差不多了。
“悟空。”
唐三藏脸一沉,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猴子,呵斥道,“老老实实走路,以虔诚的心前进,不要毛毛躁躁的。”
“知了,知了。”
孙悟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然后蹦到猪八戒跟前,道,“八戒。”
“猴哥啊,”
猪八戒倒是更喜欢现在活蹦乱跳的猴子,他晃着袖子,警惕地看了看,道,“这荒山野岭的,我可不去化缘。”
“没人你去化缘。”
孙悟空没好气地白了猪八戒一眼,这个八戒真被自己的恶作剧弄怕了,猴子左看右看,见山高林密,枝头瘦小,道,“八戒,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好安稳啊,都没有什么牛鬼蛇神找上门来。”
“哎呀,我的猴哥啊,你可别说这个了。”
猪八戒恨不得跳起来捂住这个胡言乱语的猴子的嘴,这猴子真的是那一壶不开提那一壶啊!这才安生了几天,就“想念”妖精了?
实际上,自从朱紫国一事后,他们几个人,比如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甚至小白龙,都仿佛打开了某种禁锢,境界和修为暴涨,力量大增。可还没等他们耍一耍威风,施展一下掌握的强大力量呢,就突然发现,路上的妖魔鬼怪多了起来,并且很多实力出众,斗法强悍。要不是他们几个人实力大进,恐怕得让路上的妖怪们打的哭爹喊娘。即使现在这样,都弄得灰头土脸。
想到自朱紫国到现在路上碰到的各种牛鬼蛇神,猪八戒真的是深深地疑惑了:为什么自己等人的境界修为暴涨了,碰到的妖魔鬼怪也更厉害了?同步升级嘛?
“难啊,太难了。”
猪八戒想到路上遇到的强大的妖魔鬼怪,都要哭了,自己以前在天庭当天蓬大元帅的时候,也曾下界捉拿妖怪,可碰到的都是软柿子啊,一捏一个准,哪里像现在的西牛贺洲,简直遍地妖魔鬼怪,而且一个比一个猛。
不是说西牛贺洲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怎么这么多妖魔鬼怪?真不知道谁说的上面的话,都是骗人的!
孙悟空看猪八戒拉着脸,也不在意,只是信手拽出自己的如意金箍棒,挽了个棍花,道,“最近打妖精打得痛快,忽然不见妖精了,还真浑身不舒服。”
“悟空。”
骑在白龙马上的唐三藏听到孙悟空的话,喝了一声,道,“少在那里胡言乱语,要是觉得闲得慌,就静诵梵经。”
自从离开朱紫国后,孙悟空,猪八戒以及沙和尚,三个人忙着打妖精,但由于李元丰当日做的手脚,让麒麟山以后的天运格外厚重,导致地界上龙蛇起陆,很多原本以后或者西游劫数后才出世的人物提前出世,他们都秉承西牛贺洲的运势,很是不凡。碰到这样的妖怪,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应付的很吃力,可把唐三藏这个肉眼凡胎的吓坏了。
这一路上的煎熬啊,说都说不完,现在好不容易安静安静了,猴子这个乌鸦嘴还在胡言乱语。
“不说了,不说了。”
孙悟空现在虽然性子活泼不少,可大体和融合六耳猕猴之前差不多,不会像刚出五行山一样,恨极了敢拿出金箍棒打唐僧,所以猴子还是闭口不说话,作出闷头赶路的样子。
可没走几步,这猴子又大叫起来。
“猴哥,”
猪八戒离得最近,听到猴子冷不丁的叫,吓了一跳,然后无奈地叫道,“师父不是让你没事念一念梵经,怎么你还吓人?”
猪八戒在很多事情上都和孙悟空站在一个战线上,可在对付妖精是却是截然不同,孙悟空打妖精越打越精神,猪八戒是能少则少,没有最好。现在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真的不想出意外。
“悟空。”
唐三藏露出不悦的神情,手中的禅杖提了提。
“师父。”
孙悟空手搭凉棚,看向远处,道,“前面过了山林,好像有人家。”
“真的假的?”
猪八戒伸长脖子,同样看去,发现前面是一片庵林,临着大道笔直宽敞,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庄园,红砖绿瓦掩映在松竹之间,即使只露出飞檐小角,可当天光照下,氤氲一片彩色,依旧非常美丽。
“是真的有庄园啊。”
猪八戒摩拳擦掌,大声嚷嚷道,“走了这么久的路,师父也饿了,我们正好到前面化个素斋素饭,并借宿一晚。”
山庄中。
石桥过水,古树沉森,禽鸟独往来,叶后鸣清音。五个蜘蛛精正坐在庭院中,她们都霓裳长裙,佩戴珠玉,肤白貌美,玉颜精致。或是翠袖,或是缃裙,都有三寸金莲小小。
其中有一女,是蜘蛛精中最小的,她挽着发髻,蝉鬓微颤,声音就跟含了一块糖一样,听上去非常甜,道,“大姐、呢,她怎么不在?”
“大姐在后面向吴翦大人在汇报情况。”
蜘蛛精中的老五看上去要比小七恬静许多,她长着瓜子脸,尖下巴,长睫毛,裙裾整齐,端端正正坐着,但眉宇间有一种娇色,摸之不去。
“啊,”
听到自己的五姐的话,蜘蛛精中的小七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道,“这样的事儿一直大姐办就行了,千万不要让我们去。”
在场的其他几个蜘蛛精听了,也是连忙点头,觉得把和吴翦沟通的苦差事交给自家大姐最好。大姐就是大姐,有担当嘛。
至于蜘蛛精们为何会有如此表现,原因并不复杂,在当初,七个蜘蛛精们由于受到本身劫数的影响,在九荒别府中根本待不下去,就偷偷溜回了这里。等回到这庄园,她们都恢复正常,每天载歌载舞,不亦乐乎。可也就这样,她们在面对九荒别府的时候就心虚,毕竟按着府中的规矩,犯错了啊。
除此之外,九荒别府派来的蝎子精吴翦在众蜘蛛精眼中也不是容易接触的,在蜘蛛精眼中,不但蝎子精吴翦同性互斥,而且吴翦行事作风冷冽,酷爱修行,和她们这样娇娇柔柔吹拉弹唱的不是一路。每次见到吴翦,蜘蛛精们都觉得发憷。
正是这样,蜘蛛精们情非得已,根本不会和吴翦打照面。
“那三姐呢?”
小七转了转头,发现还少了一个。
“三姐在后面修炼呢。”
说话的是蜘蛛精的老四,她身子格外高挑,乌发如云,一双眼睛又大又媚,正抹着指甲油,懒洋洋地道,“最近三姐突然愿意修炼了,跟上了瘾一样,怎么喊她她都不出来。”
“修炼好啊,”
小七有自己的理解,她挑了挑好看的细眉,道,“我们大哥一直修炼很刻苦,实力提升很快,要是三姐能够赶上我们大哥,那我们姐妹不就多一个靠山嘛。”
“嘻嘻。”
“说的也是。”
“小七真聪明。”
“……”
场中几个不爱修炼,只喜欢梳妆打扮,或者唱歌跳舞的蜘蛛精们起哄,一片莺莺燕燕,欢声香语。
正在此时,只听外面的石桥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听上去好像有好几个人,紧接着,一道不算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庄里有人吗?我们乃东土大唐去西天取经的和尚,路过宝庄,打扰了。”
“有取经的和尚?”
在场的五个蜘蛛精就在庄子最前面的院落里,正闲着没事,现在听到声音,马上来了兴趣,起身往外走,道,“我们出去看一看。”
小七是蜘蛛精中最小的,她跑得最快,提着裙裾,咯咯笑着,推门到外面,一眼就看到外面的取经四人组,唐三藏,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还有一匹白龙马。
小七见除了唐三藏长得俊秀外,其他三个都是凶恶,不由得脸上笑容少了不少,道,“你们就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
话语刚落,孙悟空火眼金睛一闪,已经看出蜘蛛精身上的妖气,于是直接提着金箍棒上来,断喝一声,道,“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轰隆,
一棒下去,迅雷不及掩耳,这个最小的蜘蛛精被孙悟空一棒打死!
第一千四十章 重在自身 打破西游劫数
“猴哥。”
猪八戒睁大眼睛,就看到刚踏出山庄门口的娇俏少女被孙悟空一金箍棒击中,身子不由得往后倾倒,裙裾被风吹,若盛开的喇叭花,发髻上的珠翠散开,坠落在门口的青石板上,一个接着一个,时不时弹起,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声音。
天光自林杪前倾斜下来,氤氲于庄子门口,积水空明一般,映照出青玉般的石板,满地不停弹起落下的珠子,以及躺在殷红血泊中的少女。在叮叮当当的脆音中,画面跳入人的视野,居然有一种毛骨悚然。
看一眼,就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悟空!”
唐三藏更是怒了,俊美的面容上酝酿着风暴,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青春俏丽活力无限的花季少女被自家徒弟不由分说地一棒打死,成为眼前的一具尸体,那种冲击感差点让他直接念紧箍咒。
真的,要不是自离开朱紫国后遇到的妖魔鬼怪有点多,唐三藏见孙悟空一路护卫尽心尽责,真要直接来一套紧箍咒了!
“师父,你别急。”
孙悟空可是知道自家师父的德行,那是真的“慈悲”,妖精虐他千百遍,他待妖精如初恋,一点记性和长进都没有,于是在见到唐三藏愤怒的样子后,这猴子马上举着手,连声道,“她真是一个妖精,仔细看!”
“嗯?”
唐三藏提禅杖,向前走了几步,俯身就看到尽是血色,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面上很不忍,才缓缓睁开眼看去,下一刻,这位东土大唐来的圣僧就吃了一惊。
好家伙,原来地上娇俏的少女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巴斗大的蜘蛛,多手多脚,毛茸茸的,头耷拉着,正汩汩汩冒血水,惨不忍睹。
“好大个的蜘蛛啊,”
猪八戒用九齿钉耙摆弄了一下,然后看向孙悟空,道,“猴哥打得真准,一下就把她敲死了!”
“还真是妖精。”
唐三藏倒吸一口凉气,又念了一声佛,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惊愕,讶然和不敢相信,他攥紧手中的禅杖,喃喃自语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当妖精?”
猪八戒听到唐三藏的话,翻了个丑陋的白眼,道,“人家生来就是妖精,可不是相当妖精的!”
“罪过,罪过。”
唐三藏念念叨叨,蓦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后退几步,用手指着眼前的庄园,声音都在发颤,道,“难道这个是妖精窝?”
“有可能啊。”
猪八戒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庄园。
啪,啪,啪,
在此时,自庄园中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有女子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小七,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也不等一等姐姐们。”
“外面来的东土大唐的和尚都什么样子啊?”
“小七?”
莺莺燕燕中,冷香幽幽,四个打扮靓丽的蜘蛛精刚一出来,就看到了手持禅杖英俊非凡的唐僧,金灿灿的猴子,耳大招风的猪八戒,以及牵着白龙马的黑脸沙和尚,继而就是在血泊中死的不能够再似的颜色纤丽的大蜘蛛!
“啊,”
蜘蛛精们同时发出尖叫声,眼睛一下子都红了。
“是你们杀了我的七妹?”
蜘蛛精中排名第四的女子眼睛眯起来,不见往常的媚色,冷漠中蕴含杀机,看向唐僧等人,道,“你们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就是上门行凶的吗?”
“血债血偿!”
其他的三个蜘蛛精柳眉含煞,杏眼圆睁,都是愤怒到极点,她们姐妹可不是什么塑料花姐妹,关系是真的好,眼见最小的小七横死在眼前,她们如何不怒?
“看来八戒没有说错,果真是妖精窝。”
要是其他人被这样充满怨恨和杀意的目光盯着,肯定不好受,可孙悟空不一样,他半点不在乎,还有闲情用手指点着,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加上刚打死的一个,那就是五个。是不是都是蜘蛛精?眼前的山庄就是蜘蛛窝?”
“蜘蛛窝!”
猪八戒想了想铺天盖地的小蜘蛛乱窜的景象,差点都起了鸡皮疙瘩,再看眼前的四个蜘蛛精,神情就不好看了。
“恶僧,纳命来!”
最先动手的是在场的四个蜘蛛精中最为文静淑女的小五,她娇喝一声,纤手一划,抽出一对雌雄宝剑,挽了个剑花,直刺唐三藏。
蜘蛛精小五看得清楚,这个白嫩的俏和尚好像是众人的中心,且一副肉眼凡胎的样子,不打他打谁?
“杀。”
这个小蜘蛛精虽然不喜修炼,只喜欢梳妆打扮和美食睡觉,可由于西游的变动,整个西牛贺洲天运地气的整体上升,让她的力量随之水涨船高。所以她甫一出手,剑气横空,满是冰霜之色,看上去声势惊人。
唐三藏感应到森森然的剑气横浸过来,让人神骨一冷,他怔了怔,旋即条件反射般后退,然后开口道,“悟空!”
“师父休要害怕,有俺老孙在。”
孙悟空娴熟地挡在唐三藏前面,手中的如意金箍棒看似随意地一举,刹那间,万千的棍影排山倒海般下来,倾斜着重重叠叠的金黄。
当啷,当啷,
虽然蜘蛛精要比西游记原著时空中的蜘蛛精强不少,可她眼前的孙悟空更不是原著时空中的孙悟空能够比拟的,没有任何意外,只听两声脆响,雌雄双剑被震得脱手,掉在地上。
“啊,”
蜘蛛精这次惊叫出声,只觉得双手像没有知觉一样。
“八戒,沙师弟。”
孙悟空一手高一手低,拿着如意金箍棒,从容上前,金灿灿的猴毛在天光照耀下如同纯金打造似的,每一根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道,“你们保护好师父,我来对付这几个女妖精!”
“师父你再往后退一退。”
猪八戒也祭出自己的九齿钉耙,他先把唐三藏往后扯了扯,让他尽量远离战场,再看向庄园门口前,大声道,“猴哥,我给你压阵。要是妖怪棘手,你吆喝一声,我们并肩子上!”
“看打。”
孙悟空点点头,一跃而起,手中金箍棒径直砸下去,简简单单,一个泰山压顶,四下空间都有力量的重影,弥漫着死亡和不详。
蜘蛛精中的老大不在,二姐就是头头,她发髻挽起多高,细眉弯弯,容妆精致,现在感应到金箍棒的威势,身子微微颤抖,稳着声音道,“恶僧厉害,姐妹们,我们用绝招。”
“是。”
她们清清脆脆地答应一声,同时敞开怀,身子前倾,自肚眼中激射出明晃晃亮晶晶的蚕丝,径直而出,交织成网。
四个蜘蛛精同时发力,施展自己的天赋神通,只是顷刻间,整个庄园门前,到处都是晶白的蜘蛛网,交匝纵横,覆盖空间,面积非常大。不但是把孙悟空盖住,连躲得远远的唐三藏,猪八戒以,沙和尚以及白龙马都罩在里面。
更厉害的是,这蜘蛛网沾在人身上后,就开始收紧,往四个蜘蛛精肚眼里拽,就跟树上的蜘蛛通过蜘蛛网捕猎昆虫一般无二。只是普通的蜘蛛捕猎的是不起眼的昆虫,这蜘蛛精捕猎的是取经五人组,活生生的四个人和一匹白龙马!
“真的是蜘蛛精,”
猪八戒抓住蜘蛛网,用力一拽,却发现很有弹性,越拽越长,根本扯不断。如果自上而下就会发现,当猪八戒用力撕扯的时候,他发出的力量就会以他为中心,被一根又一根的蛛网分散,一化二,二化三,三成千千万万。任何一点力量打出,都会让整个蜘蛛网分散平摊,这样一来,猪八戒看似力量不小,但就是破不开蜘蛛网。
“姐妹们加把劲儿,”
蜘蛛精中的二姐见到这一幕,心中一喜,声音不放松,道,“我们让他们给七妹陪葬,血债血偿。”
“好。”
剩下的几个蜘蛛精咬着牙,用尽全力,自肚脐中激射的蛛丝又多了许多,密了许多,白花花的,纠缠在一起,让蜘蛛网更大,更密集,能够承载更多的力量。
“妖精们,你们找死!”
感应到蜘蛛网缠在身上,越缠越紧,孙悟空爆发了,他大吼一声,身子一摇,身上的毫毛扑棱棱落地,变成一个个的猴子,每个猴子都拿着一根如意金箍棒,高高举起,万口同声地道,“长,长,长!”
每个猴子手中的如意金箍棒都随着咒语不停地拔高,所到之处,把蜘蛛网顶起。这么多的猴子,这么多的金箍棒,同时发力,蜘蛛网被越顶越高,越顶越宽松。
“不好。”
四个蜘蛛精一看,玉颜都变了颜色,光洁的额头上浮现出汗珠,她们觉得自己成了紧绷的弓弦,随时都会断!
噼里啪啦,
可还没等四个蜘蛛精作出决断,她们编织的蜘蛛网被万千的如意金箍棒捅破,原本能够覆盖天地和天网般差不多的蜘蛛网成了四面漏风的筛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啊,”
天赋神通被破,四个蜘蛛精立刻受到反噬,她们仰天栽倒,妖气一落,原本的千娇百媚去了,成了四个毛茸茸的大蜘蛛,在地上来回打转。。。
“这蜘蛛够大的。”
猪八戒撤去身上的蜘蛛网,呸了几声,然后来到四个蜘蛛面前,扬起手中的九齿钉耙。
“饶命。”
“饶命啊!”
“……”
毛茸茸丑陋的蜘蛛却传出清脆好听的女声,蕴含凄切,让人闻之感伤。
“呸。”
猪八戒看到这个样子,面上的厌恶神情更浓,他手起钉耙落,就筑死一个,打成肉泥。
“杀。”
沙和尚也看得手痒,手持宝杖,打死一个。
“剩下的交给我。”
孙悟空拎起金箍棒,笑着扑向最后两个大蜘蛛,他虽然由于九荒的插手,没有像西游记原著时空中那样成为“古板”的取经人,恢复了三五分齐天大圣的风采,可他对于梵门很多梵理浸染已深,也非常认同,再加上西游取经路上的经历,让他对妖魔鬼怪很痛恨,下起手来真的是刚烈果断。
“好恨。”
“好后悔。”
感应到如意金箍棒挥舞所带来的煞风中蕴含的死亡气息,两个蜘蛛精真的后悔了,她们后悔当初不听话,应该待在九荒别府,不应该回转盘丝洞;她们后悔自己平时怕吴翦,要是跟她多接触,现在肯定和大姐一样在谈事,不会遇到门口的恶僧;她们后悔平时只知道梳妆打扮,不愿意修炼,真碰到劫数了,才知道力量的可贵。
她们真的后悔,真的悔恨,恨不得能够时间倒流,再来一次,她们肯定有别的选择!可惜的是,她们没有了机会,接下来,死亡的黑暗涌过来,把她们淹没了。
庄园内,小阁中。
画屏浸绿,暗浮花香。
自漏窗中横斜进来外面临池的荷色,冷叠澜,风一吹,恰如霓裳舞。
两个女子正坐在里面,上面的女子是吴翦,宫裙罩身,明朗大气,玉颜清冷,给人一种严厉的感觉,正微微侧着头,听另一个的汇报。
另一个女子虽然容貌气质比不上吴翦,可也是一流的,她不是别人,就是盘丝洞七个蜘蛛精中的老大,正细声细语地说话。
在此时,山庄外面的动静传来,打断了阁中两女的交谈。
“怎么回事?”
吴翦挑了挑眉,不太高兴。
“不知道啊。”
大蜘蛛精不知为何,心情不宁,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还是应了劫数。”
附身在吴翦身上的心魔之主的神意已经提前把目光投向庄园外,看到五个蜘蛛精横死当场,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五个蜘蛛精还是自身太过浅薄,没能够挡住西游劫数,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要是她们五个和眼前这个蜘蛛精一样,待在阁中,就不会遭劫,或者和蜘蛛精中排行第三的那个在静室修炼,也不会马上遭劫,再或者她们的境界和力量能够更上一层楼,在碰到取经五人组后,能够抵挡一二,撑到庄园中的人发现动静前去援助,也不会马上遭劫。
蜘蛛精中排第一和第三的两个因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遭劫,有很大的机会打破身上的西游劫数,而剩下的五个蜘蛛精也因为自己的选择遭了劫数,身死道消。
要打破西游劫数,重在自身。
第一千四十一章 大罗渐近 道果提升
阁中,沉木案上放置青花填彩瓶,高不下三尺,扁平瓶身上绕着淡淡的青花,稀稀疏疏的,正好和自瓶口垂下来的一截梅枝交晕。当外面的天光倾斜下来后,团团簇簇的花香弥漫在周匝,如烟如霞,令人望之心神宁静。
不知何时,自小窗中吹进来的风渐大,携带荷色愈发青碧,让原本的香云上多了一抹凄绿,似乎有一种不祥之兆。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神意附身在吴翦身上,无影无形,聚散由心,此时正化为圈圈层层的晕轮,不断有经文吟唱,在思考着刚才山庄门口五个蜘蛛精应劫的事情。
真说起来,以李元丰现在鬼车真身在西牛贺洲的根基和气运,是可以插手西游,给予自己门下少许庇护的。可庇护是庇护,要真正打破西游劫,绝对少不了自身,包括自己的福缘,自己的境界力量,自己的灵光乍现的选择决断,等等等等,都会发挥作用。
成功打破西游劫数的,比如牛魔王,红孩儿,蝎子精,都是自身福缘广大且力量强悍,最起码能够让孙悟空,猪八戒,以及沙和尚这三个取经人短时间内拿不下,有了缓冲机会!至于剩下的两个蜘蛛精,则由于自己的选择,巧合地避开了劫数中最为激烈的杀机,有了打破自身西游劫数的很大可能。和他们相比,丧命的五个蜘蛛精就惨了,她们碰到西游中因果最重的取经五人组,一个照面也抵挡不住,顿时烟消云散。
“我的存在是他们有望打破西游劫数的前提。”
心魔之主所化的晕轮上经文越积越多,花纹小而细密,不得不说,当西游劫数来临之时,大难临头,绝对超乎应劫的人本身能够抵挡的范围。如果不是自己明里暗里,有形无形的插手,整个西游路上所有应劫的人都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除了那些有天大背景的,会死的死,伤的伤,被抓回梵门的抓回梵门。
要打破自身西游劫数?痴心妄想!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神意现在只能看,只能想,不可动用任何一点力量,所以也不会传音吴翦或者其他人什么的,吴翦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于是她只是扶着灵蛇发髻起身,宫裙摇摆,流苏分秋,净洗浮云冉冉,道,“我们去看一看。”
实际上,以吴翦的境界修为,纵然比不上已经突破到天仙层次的红孩儿,可在真仙中绝对是厉害角色,在往日,神意一运,就能够见到山庄外的景象。可现在呢,在吴翦的神意中,山庄的外面的画卷被无形的潮水冲刷,变得支离破碎,难以看清楚,强行看的话,不但没有作用,反而让人心烦气躁。
正是天运地气鼎沸,影响天机,本就浑浊,更何况现在山庄外乃身负西游最大因果的取经五人组和秉承这一方天运地气碰撞,混乱程度直线上升。即使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神意都是在结束后才有所感知,可想而知何等之厉害。吴翦的神意无法观看,再正常不过。
“走。”
蜘蛛精中排行第一的女子头梳高髻,身披百褶裙,娇容纤丽,此时她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居然忘记了平时对吴翦的恭敬,脚下一点,人若扶风,抢先一步,走出小阁。
“怎么回事?”
大蜘蛛精越走越快,香风阵阵,喃喃自语,道,“发生了什么?”
“大姐,”
刚走出没多远,只听吱呀一声,一间香舍的门被人推开,又一名高挑艳丽的女子走了出来,玉颜上有慌张,道,“我刚在闭关修炼,可突然心神不宁,又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
“三妹。”
大蜘蛛精招呼了一声三蜘蛛精,没有多说,道,“我们去外面看一看就知道究竟。”
“好。”
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肩并肩,快步而行,吴翦则稍微落后半步,皱了皱眉,绡红绕身,环佩叮咚响成一片。
时候不大,三女出了外门,来到山庄外。
“啊,”
“啊,”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散在地面上的五个毛茸茸的蜘蛛死尸,四下鲜血殷红,看上去触目惊心。两个蜘蛛精一看,顿时惊叫出声。
“怎么?”
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目光在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身上来回,道,“看你们的样子,莫非是这五个蜘蛛精的姐妹,也是蜘蛛精?”
“猴哥,猴哥,”
猪八戒洋洋得意,招风耳摇摆,道,“真的是蜘蛛窝啊,刚打死五个,又来了两个!”
“妖精!”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转,激射两道金光,落在两个蜘蛛精身上,看出两个人顶门上的妖气,手中的金箍棒紧了紧,跃跃而试,准备降妖。
“你们这些凶手!”
大蜘蛛精看向唐三藏,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美丽的眸子中满是杀机。
“血债血偿。
三蜘蛛精用手一扯发髻,上面斜插的簪子之路,如瀑布般的青丝自一侧垂下来,挡住自己半个娇颜,她整个人从娴静变得冷幽,非常危险。
“五个都不够我们打的,何况只有你们两个?
猪八戒浑不在意,举了举手中的九齿钉耙,对孙悟空,道,“猴哥,这次不用你出手了,看俺老猪的威风。””
“一人一个。”
孙悟空很爱打妖精,说着话,提如意金箍棒上前,别看这猴子平时毛毛躁躁,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可当在这个时候,他火眼金睛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金芒,定住两个蜘蛛精,真的是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杀,”
被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瞪,满是复仇之心的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就跟火烧浇油一样,她们此刻根本不会想什么自家五个姐妹都被眼前的和尚打杀,只剩下她们两个岂不是送死?直接就要迎上去,跟孙悟空拼个你死我活。
“真的是劫气临头,昏了心智啊。”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神意附身在吴翦身上,只露出森然而冷寂的竖瞳,看向两个蜘蛛精,在她们顶门上,正有劫气弥漫,乍一看,像是一根根的黑色头发,可是再仔细看,每一根非常圆润,非常粗大,非常光滑,自上往下垂下来,更像是不计其数的黑蛇,最下面衔着眼珠子,恐怖又惊悸。
“劫气。”
李元丰念叨一句,竖瞳中看上去冷漠无情,高高在上,注视着笼罩两个蜘蛛精身上的劫气,更为准确的讲,是西游劫气。
西游劫气和普通的劫气不同,这不是纯粹的天地之劫,纪元之劫,由于西游是仙道诸多势力承认的大事,曾经共压西游金榜,所以这劫气还混杂了很大部分仙道诸多势力意志所形成的灾祸。所有一切加起来,才成为真真正正又独树一帜的西游劫数,西游劫气。
可以讲,西游之劫乃天地之劫和仙道之劫的结合,这样的劫数非常复杂,在运转之玄妙上,恐怕连上境金仙都无法完全洞彻。
当然了,李元丰不太一样。首先他凝结的妖魔道果,一个是劫之道果,一个是心魔道果,都是和劫,劫气,劫数有关,在这方面本来就积累深厚,得天独厚。其次,蜘蛛精们名义上是他的麾下,自然与他有因果。对于上境修士来讲,有牵扯,就有凭借,就能够做事。
正是这样,李元丰认真而又仔细地洞察两个蜘蛛精因为遇到取经五人组后彻底爆发的西游劫数的玄妙。是的,就是彻底爆发。打个比方,以前两个蜘蛛精身上的西游劫数也好,笼罩地西游劫气也罢,就好像是慢慢烧着的温水,温度一点点的上升,有热气,却不烫人,可当两个蝎子精碰到取经五人组后,就是她们应劫之时,所有劫气激烈上升,一下子从温水到煮沸状态,汩汩汩冒着水花,前所未有地激烈。而这样爆发的西游劫数西游劫气所蕴含的玄妙,前所未有。
很快的,就有不计其数的感悟绕着李元丰的竖瞳旋转,如千千百百的黑色齿轮,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原来如此。”
李元丰收获很大,眸子炯然有神,他源源不断地将自己自两个蜘蛛精身上爆发的西游劫数中窥见的劫之玄妙,劫之分类,劫之复杂,反馈到自己的妖之道果劫之道果和魔之道果心魔道果中,源源不断,绵绵长长。
冥冥之中,规则长河。
规则长河横于冥冥中,上不见天,下不临地,浩荡乎不见崖岸,幽深乎难测其底,默然流淌,又寂静无声,看上去若静止沉凝,偏偏却包罗万象,不可思议。在长河中,似乎没有了时间的羁绊,只有无穷无尽的河水,来来回回。
叮咚,叮咚,叮咚,
在规则长河中,有一朵千叶莲花盛开,无数的经文在上面流转,讲述劫之道理。莲花在水中,极力向前行。只是莲花速度比蜗牛还慢,似乎下面滔滔的河水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牵扯之力,让莲花难以前进。
可纵然如此,千叶莲花还是奋力前进,因为即使多前进一点点,自上面笼罩下来的禁锢之力和阻挡之力就会弱一点,整个莲花就会大一点点。
莲花在规则长河中前行,前行的阻力主要就是下面的河水的牵扯之力,拖后腿,而每前进一步的后果就是莲花膨胀,四面八方的笼罩的禁锢之力减少,发挥出的力量越来越大。
毫无疑问,这就是李元丰所凝结的劫之道果的显化,劫之道果每前进一点,整个天地对其的束缚就会少一点,他在天地间发挥出的力量就会大一点。可能够看得出来,每前进一步,非常非常困难。
实际上,真要说起来,比起同在此纪元中的晋升上境的云霄仙子和清源道人,这两个人,虽然一个是通天圣人的亲传弟子,历经封神之战,却依旧福缘深厚,一个是出身阐教,在封神中的大赢家,后来慢慢走出自己的道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但李元丰的劫之道果肯定在规则长河中前进的更远,更接近上游,打开了更多的天地束缚,能够在现世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可以说,称得上遥遥领先,他们两个人更有资格冲击大罗金仙。
可李元丰一直都没有松懈或者骄傲,因为他对标的不是同辈,而是天地间站在最上面的人物!
叮当,叮当,叮当,
在这个时候,心魔之主的神意洞彻参悟的爆发的西游劫数的玄妙传来过来,让千叶劫之莲花上的花纹又幽深了少许,多了几个新的劫之符文,刹那间,万万千千新的变化生出,令四下凭空生风,推动莲花上前一点。
这一点,让劫之道果离新晋金仙的标准更远一点,离大罗的程度更近一点。
“收获不小。”
李元丰感应到自己道果的提升,眉宇间满是笑意,他又看了眼眼前的景象,暗道一声,“可惜。”
要这样洞彻西游劫数西游劫气的条件太苛刻,必须上西游金榜的应劫之人和自己有因果才行,没有这个引子,根本做不到。
这么算一算的话,除去眼前这两个蜘蛛精,只剩下接下来黄花观的蜈蚣精了?其他西游金榜上的应劫之人要和他们建立因果的话,得从长计议啊。
不提李元丰,且说庄园门口,跟在后面的吴翦境界修为差得远,不能够洞彻西游劫数,更不知道眼前的两个蜘蛛精是受劫气所蒙蔽,可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两个蜘蛛精这么冲上去就是送死。
“还都是熟人。”
蝎子精吴翦扫了眼取经五人组,她是和对方打过交道的,于是立刻有了决断,在两个蜘蛛精动手的同时,她就出手了。
“妖精找死。”
猪八戒通过刚才门前所见,发现蜘蛛精们除了肚脐会喷蜘蛛丝有点难缠外,其他本事稀松平常,好不容易碰到虐菜的机会,他不由得抖了起来,九齿钉耙一上一下,就把两个蜘蛛精打过来的神通破去。
“吃俺老猪一耙!”
猪八戒咧着嘴,九齿钉耙带着恶风,就要打死两个蜘蛛精。
“不好。”
感应到扑入眉宇的杀机,两个蜘蛛精似乎有点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俏脸上变了颜色。
第一千四十二章 痛苦的回忆
半空中,九齿钉耙祭出,天光所照,光芒大盛,只见此神兵前端巨齿垂牙,共有九个,状若龙爪,再往后,钉耙身耀星色,稍一拨动,烟云缭绕,能够遮蔽天上的日月。
轰隆隆,
神兵利刃自上而下,所过之地,居然把四下都映照出一片霞彩焰明,炯炯然,灿灿然,辉辉然,看上去美轮美奂,可由于太过澄明,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惊惧。
钉耙落,能把妖怪都得筑出九个血窟窿!
“啊,”
“啊,”
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看九齿钉耙落下,映照出她们两个绝望的面容,她们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心中只剩下后悔和恨意。
叮当,
正在两个蜘蛛精就要丧命在猪八戒的九齿钉耙下的时候,突然间,环佩声响起,非常清脆,继而幽香细细,弥漫四下,驱散了九齿钉耙上的杀机。再然后,一道倩影从天而降,翩然若起舞,彩带摇摆,沉沉郁郁的烟气徘徊在左右,非常精致,迎上九齿钉耙。
砰,
一声轻响,伴随碰撞声,九齿钉耙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儿,划出一个半弧形,向猪八戒方向坠去。
“咄。”
猪八戒吐气开声,后退一步,稳稳接住自己的九齿钉耙,感应到自九齿钉耙上传来的强烈的反震之力,大嘴一扯:好大的力量。
“嗯?”
孙悟空提着如意金箍棒,站在猪八戒身前,抬头看向对面,在他火眼金睛中,倩影落到两个蜘蛛精面前,轻轻一转,显出其容貌,眉如翠羽,肌似羊脂,云鬓挽起似小山,眸光冰冷若冬水,裙裾绡红艳似火,珠翠满头泛宝光。
即使是和两个蜘蛛精一样,都是女流之辈,可最后出现的这个女子眸光清冷,气质沉凝,美丽则美丽,但更多的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一种巾帼不让须眉。
“是你。”
孙悟空看清楚了来人,大叫一声。
“蝎子精!”
猪八戒这时候拿稳了自己的九齿钉耙,也抽出空来,他同样认出了吴翦的身份,不由得就是一个哆嗦,猪头上露出少许痛苦。原因无他,猪八戒可是和吴翦交过手,挨了一记倒马毒桩,那一下子把他眼皮都蛰肿了,跟个腐烂的苹果一样,那种疼痛,现在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太疼了!
吴翦没有理孙悟空和猪八戒,而是长袖一摆,把刚才由于惊惧跌倒在地的两个蜘蛛精扶起来,道,“要报仇,也不能够鲁莽。力不如人,还这么莽撞,岂不是送死?自己跟鸿毛一般死亡,有什么意义?”
“我们,”
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清醒过来,玉颜上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她们挽手向吴翦行了一礼,垂泪不言,可看上去不再像刚才那样不顾一切。
“这就是转机啊,”
李元丰心魔之主的神意依旧附身在吴翦身上,演化出竖瞳之相,幽幽深深,看向对面的两个蜘蛛精,他能够看到,被蝎子精吴翦救下来后,两个蜘蛛精顶门上炙热非常的西游劫数有一个缓慢的回落,虽然幅度很低很小,可不再像刚才那样是必死之相。再然后,丝丝缕缕的惨绿弥漫过来,绕之而行,渐成九个鸟首之相,乃自己的鬼车气运之庇护。有这样,两个蜘蛛精身上的西游劫数有了回转的机会。
“先自助,然后天助之。”
李元丰看得清楚,微微一笑,前面五个蜘蛛精在取经五人组面前一个照面就丧命,自己鬼车真身的气运庇护就不起作用,而眼前两个蜘蛛精虽然是被吴翦救了下来,可现在能活下来,就是西游劫数由盛而衰的阶段,自己气运庇护就开始起作用。
由于自己的介入,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有了打破自己身上西游劫数的很大可能。
李元丰静静看着,认真想着,西游之劫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封神之劫,可在细微之处更为繁琐更为复杂,能够置身其中,观察应劫,洞彻玄妙,对于劫之道果来讲,大有裨益。
“蝎子精,”
孙悟空提如意金箍棒,身上金灿灿的猴毛竖起,尖儿上沉淀着赤金色,摇摇欲坠,他绷着雷公脸,很有威严的样子,不像往日嘻嘻哈哈的逗比,沉声道,“你不是已被吉祥藏菩萨降服,前往西方习练梵法,湮灭妖性,求得正果了?为何又出现在此地,和两个蜘蛛精为伍?”
孙悟空声音很大,跟炸雷一样,在四下回响,有着余音。
“是不是蝎子精你偷着又跑出来了?”
猪八戒想到取经路上遇到的各种妖魔鬼怪,发散思维,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一你肯定是趁吉祥藏菩萨不在家,又偷偷跑出来,来下界兴风作浪了!好啊你,看菩萨知道了不狠狠教训你!”
“贼猴!胖猪!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吴翦想到往日的经历,自己曾经迫于那个吉祥藏菩萨的力量不得不在这两人面前现出原形,又听到他们一口一个蝎子精,贝齿咬了咬,眉宇间酝酿着风暴,不过她又想到自家府主的交代,道,“这里是盘丝洞,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离开!”
“休想!”
孙悟空现在有了以前齐天大圣的气质,性格的桀骜和张狂一面也抬头,他知道眼前这个蝎子精的厉害,毕竟上次挨了那一下的痛苦记忆犹新,可猴子现在自持自己实力大进,又清楚了对方的底细,所以很有自信,道,“蝎子精,你既然敢偷偷从吉祥藏菩萨座下跑出来,我们碰到了,自然不会不管,不能够让你在下界为非作歹!”
孙悟空宝相庄严,话语中蕴含着一种梵门宣扬的正义和降妖卫道。
“不错。”
猪八戒晃着九齿钉耙,招风耳呼哧呼哧扇动,这个以前的天蓬元帅可是记仇的,他上次被吴翦一击倒马毒桩蜇的痛不欲生,现在力量大进了,想要报仇。
“善哉善哉。”
唐三藏念了一声佛号,对孙悟空的态度表示满意,自家这个大弟子虽然最近不说话,可立场还是很稳的。
“你们是自找苦吃。”
吴翦瞥了两个人一眼,她当然看出眼前的猴子和八戒今非昔比,不过她更是不虚,只是对两个蜘蛛精道,“我们回去,这个仇,你们俩以后亲手报。”
“是。”
大蜘蛛精和三蜘蛛精狠狠地看了取经五人组一眼,连白龙马都没有放过,然后把他们都记在心里,然后跟在吴翦身后,迈上台阶,进了门,回到庄园里面。
“站住!”
孙悟空看到三女走进庄园,不由得急了,他大喝一声,就要踏上台阶,追进去!
轰隆,
可还没等孙悟空进到山庄,突然间,自里面窜出一道火光,迅疾无比,快到不可思议,仿佛空间都在这火光面前融化,无法阻挡半分。
轰隆隆,
眨眼间,火光就冲到孙悟空跟前,旋即向四下散开,显出里面的人的样子,是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大眼睛,脖颈上戴项圈,披着红袍,手中提着火尖枪,很有一股子架势。
童子一出来,就一摆手中火尖枪,口鼻中三昧真火在喷吐,用清清脆脆的声音喝道,“呔!你这个泼猴居然敢又出现在本小爷面前,看我不烧死你!”
“我的妈呀,”
在孙悟空后面的猪八戒看清楚来人,一蹦三尺高,比见蝎子精的动静都大,叫道,“猴哥,快跑。”
“烧!”
来人就是红孩儿,他根本不废话,张口就是三昧真火,喷向最前面的孙悟空,以及后面的猪八戒,沙和尚,唐三藏,和白龙马!
第一千四十三章 反制
西方,婆娑大世界。
庭中有菩提树,亭亭如盖,上缀七宝,自成乐章。风吹动,菩提树枝叶摇摆,发出无量之妙音,诸般梵国俱可闻之,微妙和雅。
不计其数的贝叶灵文源源不断的自菩提树上垂下,似缓实疾,待坠到地上,和琉璃地面一碰,或成牟尼珠,弹起多高,叮咚作响,或成金莲花,寂静盛开,香气馥馥,或成星斗相,晕开星火,团团簇簇,或成其他,万万千千,各不相同。
除此之外,庭中还有功德池,金色的涟漪,一层又一层,时不时有锦鲤探出头来,吐个泡泡,然后摇一摇尾巴,再次扎进水里。
整个时空,都在一片檀金中,功德之气垂若璎珞宝幢,亿万光明激射,大放光明。
不知何时,空间中响起一声佛号,然后无量光,无量寿,无量妙音,无量赞叹,结成各种各样的天花、香、涂香、烧香、末香、衣服、璎珞、宝幢、幡盖、伎乐、诸珍,及无量种天青莲花、天赤莲花、天白莲花、天香莲花、天黄莲花、天红莲花、天金钱树花及天香花。到最后,天地同音,诸空欢迎,诸多花色声音,上踊合成花台,垂天花盖、宝铎、珠幡,绮饰纷纶,有不可思议之庄严。
燃灯古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莲台上,面容古朴,身如须弥,他的背后,缓缓升起二十四天,照耀四下,每一个都有无比灿烂的文明,世俗万象,天上梵国,等等等等,应有尽有,看不到尽头。
燃灯古佛坐在莲台上,看向西牛贺洲方向,然后金色的眸光一转,又落在南海潮音洞,顷刻间,不连贯的弧形凭空跳了出来,再排列组合,形成一封不算长的话语,观自在的羊脂玉净瓶落在最下面,柳色新新。
不是其他,正是南海观自在的传信。
“天魔和魔主,”
燃灯古佛看完后,见字迹一点点褪去,声音厚重,观自在的来信只能够提的不是其他,正是弥勒梵主在西牛贺洲湮灭一缕恒元魔主神意后的所知所得所想。从其中可以看到,天魔秉承的气运比想象的多,恒元魔主的力量不可低估。其次,西牛贺洲天机愈发紊乱,会是天魔肆虐之地。
“天魔和魔主。”
燃灯古佛又重复一句,神情莫名,在诸天各大势力中,论起对天魔和魔主的关注,梵门要认第二的话,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要是不这么快就更好了。”
燃灯古佛叹息一声,眉宇放光,要是待梵门的西游正式结束,收割掉纪元中心西牛贺洲的各种玄妙和机缘,以梵门的姿态,说不得会更欢迎天魔兴风作浪。
“九荒,”
燃灯古佛想到这个西游中的变数,语气中少见地酝酿杀机,他用手扶了扶眉心,念了一句咒语,下一刻,自他背后的二十四天中冲出两道光芒,落到他跟前。
菩提树上的光明映照下,能够看到,这两道光芒不同于一般的梵光,其金中蕴黑,有一种难言的阴阳之意,甫一落地,就有圈圈层层的宝轮荡开,化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在其中,男子瞳色幽深,长发垂到脚踝,脚下晕着金黑的水波,时不时有经文跳出,演化莲花之相,看上去颇为神秘。至于女子更是惊艳,头戴白色发带,手上黑色手套,撑一把猩红如血的小伞,背后浮现出神秘钟表,钟身金灿灿的,晕起光彩,奇异花纹蟠结,指针早成金血两色,滴答滴答的,似乎在耳边,又仿佛从心灵深处。
要是李元丰在此,肯定能够认出这一男一女,他们一个是无相天魔未羽,一个是自在天魔白摩烟,特别白摩烟曾被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擒拿,送到了天庭。不知道经过什么运作,白摩烟又回到了燃灯古佛手中。
只是不同于以前两个天魔自顾自地研究什么梵魔合一,混元阴阳,他们被燃灯古佛渡化,皈依梵门后,他们得到燃灯古佛用心教导,在梵魔合一的路上取得突飞猛进的姿态。只从境界修为上讲,未羽这无相天魔已经接近于天仙中期的层次,白摩烟差一点,可也已经抵达天仙层次。当然了,至于突破天魔的桎梏,晋升到魔主层次,那是很遥远。
天魔和魔主的对比,是在本质上和上限的差距。天魔即使在强横,再厉害,都永远摸不到金仙层次的门槛。而魔主从理论上讲,只要其不夭折,不陨落,即使刚刚诞生时候进入现世只有真仙的力量,可无数岁月积累下来,总有一天能够踏破门槛,成为和诸天万界上境金仙抗衡的存在。
“师尊。”
未羽菩萨和白摩烟菩萨落地后,眼瞳中都有金色荡开,他们两个人规规矩矩向坐在莲台上的燃灯古佛行礼,像是燃灯古佛最为虔诚的弟子。
“嗯。”
燃灯古佛看向两个人,面上有淡淡的笑容,道,“在我的二十四天中,你们已经很难再提升实力,现在就前往西牛贺洲吧,希望在那里,你们能够找到自己的机缘。”
“遵命。”
以前的天魔未羽和白摩烟,现在的未羽菩萨和白摩烟菩萨答应一声,出了梵界,然后用手一指,脚下自然生出莲花,托举身子,向西牛贺洲前去。
燃灯古佛坐在莲台上,看到自己座下的两个人前往西牛贺洲,面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淡去。
西牛贺洲中有天魔和魔主出没,可由于天机混乱,要找到他们不容易,可未羽和白摩烟两个人身为曾经的天魔,而且还是很早就诞生出来的天魔,先天上就和天魔魔主有渊源。
有渊源,就容易产生牵引和因果。这样的因果或许非常微弱,或许让人很容易忽略,可西牛贺洲毕竟有观自在和弥勒梵主两位大罗金仙层次的人物坐镇,他们是会被紊乱的天机影响,可对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讲,只要有了牵引,有了凭借,有了因果,只要有一丝一缕,即可见到真实。
“可惜。”
燃灯古佛知道,自己座下的这两个人一出,肯定会让西牛贺洲的天魔和魔主有所忌惮,说不得还会有暴露的,可他依旧不是十分满意。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未羽和白摩烟不应该这个时候就出现的,因为他们出现在西牛贺洲中,会让有心人见到,然后从他们身上洞察到梵门在转化天魔上的进展。这样的消息流露出去的话,暂时没有影响,可会让诸天大势力对梵门多三分的忌惮。
西牛贺洲,九荒别府中,李元丰的鬼车真身看向盘丝洞方向,眸光炯然,由于取经五人组的加入,正有浩瀚的梵门气象扑向盘丝洞,不可阻挡。
第一千四十四章 破局在天庭?
碧波潭,洞府中。
阁对清水,轩窗半开。雨色晴光随山风徐徐入内,和墙角的青铜鼎炉中的烟气一缠,徘徊在上下,渐成冷云空翠,隐有秋声。
撑起的华盖点缀珠玉、玛瑙、琥珀、水晶、珊瑚、绿玉,等等等等,俱是珍宝,丝丝缕缕的光线垂落下来,照在青铜宝榻上,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洞府中的府主,九荒大圣安安稳稳端坐,手持万妖炼圣莽古图,最下面,彩气流转,冉冉展开,状若扇坠,其色晶澈,弥漫幽色,正照出盘丝洞上空的景象。
在盘丝洞,原本晴空万里,纤云不见,可在此时,忽然间,传来潮水的声音,初始之时,微不可闻,须臾后,风高浪急一样,灿然的梵色自四面八方来,浩浩荡荡。
梵色席卷而来,跳跃着不同的花纹和古朴的经文,洋洋洒洒,汇聚成洪流,沛然难以抵御,不可阻挡,似乎能够容纳万物。
轰隆,
眼看梵色洪潮就要彻底淹没盘丝洞的时候,下一刻,自盘丝洞上空冲出森然的妖气,其色玄黑,不见其底,中央隐有惨绿,不停闪烁。妖气一出,盘丝洞的时空中,深扎的地气被牵引,化为汩汩汩的清泉,融入到妖气中,让妖气在瞬间变得极为强盛。
轰隆隆,
梵色和妖色猛烈地撞击在一起,针锋相对,碰撞的余波散开,氤氲成或大或小的晕轮,金黑相映,平分春秋,何止亿万,似有形,实则无形,坠落到盘丝洞所牵引和覆盖的时空中。随时间推移,坠落的金黑晕轮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落到时空中,被所在的时空中的地气所牵引,落得位置看似杂乱无章,可有一种难言的玄妙。
咔嚓,咔嚓,咔嚓,
不断地有声音传来,乍一听,像是齿轮在咬合,仔细听,又如同万千人在呓语,非常神秘。
“棋局成了。”
李元丰喃喃一声,他用手一拨,扇坠般的光晕拉近,依稀见得,一边梵色金黄,一边妖气如墨,两者在一起,呈现出犬牙交错的棋盘。
同样是棋盘,这个棋盘要比当天濯垢泉中形成的棋盘大的多,复杂的多。
甫一看去,就让人眼花缭乱。
轰隆隆,
棋盘一成,难以形容的天运地气氤氲,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注入棋盘中,让棋盘并不是处于静止中,而是一种时时刻刻的变化。
“盘丝洞的棋盘,”
李元丰自铜榻上起身,背后的华盖上的光冷幽幽的,倾斜下来,让自己背后的九个鬼车鸟首惨绿的眸光愈发神秘,他静静地看着棋盘,就发现天运地气愈来愈多,如烟如霞,朦朦胧胧,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轮廓。
李元丰的鬼车真身皱了皱眉头,神情凝重,别看自己在濯垢泉上的棋盘上赢了一局,可面对现在的局面依旧沉甸甸的。
盘丝洞的棋盘要比濯垢泉大的多,这就意味着,盘丝洞的战线要比濯垢泉拉长的多,如此一来,自己一方地形的优势就会相对减弱,而梵门一方人手上的优势会扩大,这一减一增,难度陡然上升。
“不太容易。”
李元丰在阁中踱着步子,不远处的亭亭玉树上停着金雀儿,正在剔着翎羽,时不时发出好听的声音,他眸子幽深,通过上次濯垢泉的对弈,想着这次盘丝洞自己和梵门对弈的底牌。
底牌没有其他,就是能够打破梵门的认知,可以调集更多的人手来到西牛贺洲,加入棋局,并能够庇护他们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这样来,才可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当然了,以观自在以及梵门来看,他们不会知道李元丰有这样的底牌,可他们肯定会有一定的手段,来应对突发之事。
要赢得对弈的胜利,简单来讲,就是李元丰能够多调入西牛贺洲的人数发挥出的作用得压倒梵门的预备手段才行。
“这样的话,”
李元丰踱步来回,来到金雀栖息的玉树下,枝叶重嶂,层层叠叠,倾斜到他的法衣上,他不管是已经凝结出妖魔双道果也好,还是观看两个蜘蛛精身上的西游劫数,洞彻了不少劫之玄妙也罢,反映到境界修为上就是道果的提升,离大罗更近,可以在盘丝洞的棋局上投入比刚不久濯垢泉对弈中更多的人手。
“还不够。”
李元丰眯着眼睛,回想刚才浮现的盘丝洞的棋盘,这个棋盘要比他想象得大的多,战线越拉长,梵门中的人手多的优势越显著,自己得投入更多的人手才可以占据据点,发挥出地利,将梵门拒之于外。
天庭,勾陈宫。
窗开云低,檐挂冷霜。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香气,凝在一起,,垂到青铜老瓶里,然后化为寥寥的秋色,恍若实质一样,冉冉上升,到瓶口左右,不停徘徊。
整个时空,都弥漫在一种神秘,深邃,难言中。
勾陈帝君静静端坐在古瓶之下,他显出的是个英武的青年人之相,面有青纹,顶门之上,光明一片,光可鉴影,恍若画面,照出日月星辰。
他手持拂尘,正看向瑶池方向,长眉挑了挑,在他的法眼中,瑶池上空祥云覆盖,紫云重重,难言想象的奇异符号不停地坠落下来,从一到二,从二到三,从三到千千万万,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奇异的符号有的弧形,有的半圆,有的扭曲如羊角,有的晶莹似星斗,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可每一个都蕴含着光明,祥瑞,浩荡,福德,等等等等,来回变化。
看到这个,让人油然生出一种吉祥如意的感觉。
勾陈帝君看了一会,缓缓收回目光,落到自己身前案上的小扇上,此扇子展开有一尺多,乃用象牙为扇骨,晶澈非常,扇面上一面是日月星辰,另一面则是水纹。现在水纹荡漾,映照瑶池宝界中的景象,所有的浮华渐去,只剩下最为纯粹的青紫。
“瑶池宝界的气运上升很快。”
勾陈帝君的声音很低,微不可查,是因为瑶池宝界在纪元中古天庭的遗迹出世中有很多收获,还有人即将冲击金仙大道的缘故?
勾陈帝君拿起折扇,啪得一下打开,慢慢扇着风,眸光变得清幽,对方确实底蕴深厚,可真要冲击金仙大道的话也不会太过容易。毕竟对方还有不少因果没有化解,很可能就横生波澜。
“那件灵宝,”
以勾陈帝君的器量,想到对方手中的灵宝都心思不是非常平静,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法宝,天地间罕见。
正在此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李元丰在天庭的玄天圣君头戴高冠,身披冕服,腰佩法剑,身上弥漫着宝光,眸子灿烂若星辰,只是眼瞳最深处惨绿,妖异惊人,有大圣姿态。
玄天圣君进来后,和勾陈帝君见礼,然后从容入座。
勾陈帝君用手一甩,折扇收了起来,仅有两指宽,晶晶莹莹,他看了眼下界,开口道,“如何?”
“不太乐观。”
玄天圣君在这位帝君面前,自然不需要隐瞒,平平静静回答,道,“盘丝洞的空间要比想象的多,削弱了地势之利,放大了梵门的人数优势。”
勾陈帝君又看了眼,他只能够看出西牛贺洲盘丝洞上空的梵色和妖色的争锋,你来我往,非常激烈。至于其他,若隔着斑驳的玻璃似的,模糊朦胧,实在是天运地气太过激烈,连观自在这等在西牛贺洲有偌大根基的人都无法洞彻,帝君虽强,可也不行。
“尽力而为就行。”
勾陈帝君没有好说的,这样的事儿,他不能插手,也无法插手,是成功,是失败,只能够看在西牛贺洲中的鬼车。
“嗯。”
玄天圣君点点头,这个没有好说的,他来此地是有别的事情,想了想,开口道,“下界水部正神之事,还得帝君多把关。”
“水部正神,”
勾陈帝君听了,眸光动了动,表示了然于心,他用手拍着折扇,道,“早就准备地差不多了,没有意外。”
“那就好。”
李元丰吐出一口浊气,他当日力压龙族金仙阳间天,迫使对方屈服,一方面是报了一部分对方阻挡他晋升金仙之仇,另一方面是打压龙族,彰显玄天圣君的威势,在天庭树立威望,成为真真正正的天庭巨头。除此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龙族不得不让天庭委任的下界水部正神职位了。职位不高,可在地仙界是很好的引子。在其中,西牛贺洲也是有的。
“不知道其他帝君,”
李元丰拢在袖中的拳头攥紧,他要等一等。
天庭,星宫。
宫殿中,珠帘卷起,锦屏罗列。玉几上放置古铜玉瓶,自瓶口倾斜下稀稀疏疏的梅花,有红的,有粉的,有白的,五颜六色,各种各样,在古铜瓶下,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玉盒,打开后,星星在闪烁。
万星之主头戴宝冠,身披瑞天衣,上面绣着诸天星辰图,顶门上庆云高举,星斗萦绕于其上,大大小小的,折射出西牛贺洲的景象。
和勾陈帝君相似,万星之主同样由于天运地气以及梵门和鬼车的气运遮蔽,无法洞彻盘丝洞的棋局,只能够看个轮廓。可即使一个轮廓,那种风云变幻,依旧非常罕见,让人赞叹。
“在西游上,在西牛贺洲中,真正有人第一次对抗梵门。”
万星之主亲眼看到下界的局势,心中还是有诸般的想法,在以前,所有人都觉得梵门能够通过西游顺顺利利收割纪元中心第一波,光明万丈,整个势力吹气球般膨胀,谁能够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波澜?
“也不算坏。”
万星之主嘴角勾了勾,虽然常说宇宙无限,可在他们这样的大神通眼中,资源也好,其他也罢,都是相对有限的,诸天万界的各大势力时刻进行争夺,有的得到的多了,有的就得到的会少。梵门要是比想象的吃得少吃得慢,对其他势力包括天庭都算是好事。
轰隆隆,
少顷,有雷声响起,紧接着银白的闪电自外面来,形成状若树枝枝枝丫丫的形状,神霄真王踏着霹雳进来,法衣上的闪电符号似乎会随时坠下。
神霄真王来后,也没有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怎么看?”
万星之主收回目光,大袖摇摆,用很肯定的语气道,“观自在和梵门携带必胜的姿态,来势汹汹,有碾压的迹象,九荒凶多吉少。”
神霄真王暂时没有说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梵门这次决心很大,九荒能够在濯垢泉上小小赢了一局就非常不容易,超乎人意料。
想到濯垢泉,神霄真王眸光一转,里面银白一片,状若亿万闪电真纹叠加,看不到底,道,“那位大日如来所说的九荒勾结天魔和魔主一事,很有意思啊。”
“大日如来也是在九荒身上吃了太大的亏了,而且不是一次,差点都快成为笑柄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不顾身份给九荒身上泼脏水。”
万星之主笑了笑,话语中有一种洞彻,他虽然不是真正对弈的双方,可到底境界和修为摆在这里,能够知道棋局中大体如何。纵然真有魔主潜入棋局中,在没有特别的寄托下,也不可能在棋局如此激烈的天运地气的冲刷下待太久。再说了,假设有魔主在,他在无法动用自己力量的情况下,只能够自己看自己想,消息也无法传递出去,告知九荒。
“大日如来确实是气坏了。”
神霄真王也知道其他的道理,他同样笑了几声,可旋即把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道,“不过在对弈中没有魔主发挥作用,可九荒有没有真正接触天魔魔主,真不好说。”
万星之主看了神霄真王一眼,暗叹一声,大日如来不惜自贬身份地给九荒泼脏水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最起码,神霄真王也好,自己也吧,听了后,都对这方面有了点想法。
说到底,九荒出身妖族,还是洪荒异兽,走的天妖道,他和天魔魔主的冲突要比仙道和天魔魔主的冲突小的多得多。而且九荒崛起地太快,太突然,太不可思议,总让人多想。最后的话,九荒在西牛贺洲,那里天机混乱,真和天魔魔主有走动的话,其他人也不可能发现。
“接触可能会有接触。”
万星之主念头转了转,组织语言道,“和魔主接触的金仙,依我之见,不会少,或许会有九荒,还有其他人,我们可以看看再说。”
神霄真王看了万星之主一眼,明白了他的决断,道,“那水部正神之事?”
“再看一看,”
万星之主顶门庆云上星辉熠熠,重叠上下,显示出他内心的犹豫,道,“九荒能够扎根西牛贺洲的话,我觉得对我们天庭利大于弊。”
第一千四十五章 暗潮涌动
西牛贺洲,金平府。
城池不算大,可人烟不少,街道的两侧茶坊酒肆喧哗,米市油房热闹。往东有个巷子,说是巷子,可实际道路很深,巷子口临街上是三层朱楼,彩窗精致,门帘半卷,更多的垂幔徐徐拉上,珠色明丽。已经是傍晚,四下已经有了黑影,朱楼镌刻华美纹理的檐下挑其大红的灯笼,略显艳丽的灯光横斜,依稀见到整个朱楼似乎拢上一层让人迷醉的色彩,翩翩若起舞的身姿,以及还有女子的娇音,男客放肆的大笑。
刘冬瓜戴着小破帽,缩着脖子,眼睛却瞪大,看向朱楼上一间窗棂上映出此起彼伏的影子,一个纤细曼妙,一个高大非常,他竖着耳朵,似乎能够听到屋里的动静一样,心中满是各种各样不可言说的画面。
他的同伴在对面,二十上下,贼眉鼠眼的,正倚在墙上,抱着膀子,耻笑道,“冬瓜,别看了,离得这么远,除非你是千里眼,顺风耳,才能够看得见听得到。”
他这个同伴晃着脚,一看就是流里流气,道,“还不如现实一点,待我们找几个肥羊,弄他一笔,腰包鼓了,就光明正大进去,好好乐呵乐呵。”
“啧啧,”
这个家伙笑声中满是各种欲,是个人就能够听出他龌龊的想法,道,“到时候,我们一个人要三个美娇娘,玩个昏天昏地。”
刘冬瓜听了,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朱楼的那间小窗上拔了下来,用力搓一搓手,发着狠,道,“西皮你说的不错,今晚说什么我们都要动手。”
正在两个人说话之时,两个人同时听到了脚步声,虽然朱楼前称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这个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蕴含着一种春日里枝头上所有花骨朵一下子含包怒放,团团簇簇的花色坠落下来,氤氲出满地的芬芳。很轻,很自然,有一种难言的香气。
两个人同时顺着脚步声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精致小巧的鞋子,再往上,则是惊人的笔直,然后是花纹复杂的裙裾下摆,肩上撑开的猩红如血的小伞,在伞色下映照下,精致绝伦的五官,以及妖异中带着神秘的血红双瞳。
“这,”
两个地痞无赖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出现的少女,她戴着白色的头箍,撑着猩红如血的小伞,身姿曼妙,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一举一动,散发着独特又吸引人的气质。
两个人这一刻只觉得自己从朱楼中见到的所有美丽的女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妖异又好看的少女的一个脚指头,他们呼吸很粗,念头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达到了一种高峰。
来人自然是奉燃灯古佛之命下界的白摩烟,以前的天魔,现在在梵门中有菩萨果位的存在,她背后自然而然升腾起晕轮,金黑交晕,奇奇怪怪的图案和符号跳跃,正丝丝缕缕地自四面八方汲取无形的力量。朱楼身前两个地痞此刻身上就有源源不断并且肉眼看不到的,正投入到晕轮中。
白摩烟察觉到了,用好看的眸子瞥了两个人一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用低低的声音道,“这才过了多久,世间的负面力量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真让人想不到。”
未羽和白摩烟肩并肩,他面容俊美,长发垂到脚踝,身上的气质更为神秘,他伸出手指,似乎捻着无形的黑气,看着上面浮现出的各种各样的负面,嫉妒,贪财,色乱,等等等等,不停变化,层层叠加,微微点头,道,“数量和质量上都是大幅度上升,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样最好。”
白摩烟笑靥如花,目光流转,似乎有万千的妩色,又仿佛在最深处映出不动的冷酷,她以天魔之身皈依梵门,真正的梵魔合一,走的道路前所未有,整个人的气质和力量与正统的梵门的人不一样。
“我,”
“我,我,”
随白摩烟的一笑一颦,不只是冬瓜等两个地痞,凡是城池中的,心中有对美色有难言的念头的,眼前都掠过绝色,让自己的念头放大,更多的负面黑气衍生出来,投入到白摩烟背后的光晕中,融入经文里。
“好了。”
未羽抬起头,看了眼朱楼,道,“我们先认识认识眼前这个新朋友。”
朋友两个字,他咬的很重。
叮当,
话语落下,未羽脚下就荡开幽深的黑色,旋即赤金般的经文跃出,洋洋洒洒,荡开涟漪,一圈又一圈的,以他为中心,向朱楼方向去。
叮当,叮当,叮当,
经文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强烈,然后猛地挤压,以朱楼为中心的时空,包括整个城池,以及附近区域,无穷无尽。
啪嗒,
不知何时,所有的声音全部被抽离,眼前所有似乎变成一幅画卷,呈现水平,不再立体,看上去非常诡异。
“我们进去。”
未羽做完这一切,和白摩烟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脚下一点,同时化为一道流光,进入画卷。
“在这里。”
未羽和白摩烟进入画卷后,上了朱楼,直奔第三层,然后来到一间阁中,推门进去,就见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铺的很厚的羊毛地毯,上面绣着牡丹花,大红大紫的,非常鲜艳。三五个酒杯扔在地上,看上去非常杂乱。
本来阁中的六七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已经成了扑克牌般,或落在床头,或落在桌上,或落在窗口,只剩下一个青年人坐在椅子上,面容俊美到让人印象深刻。
当开门后,外面的光如潮水般涌动起来,卷起青年人的长发,能够看到其有一双绿眸,跟野猫的眼睛一样,非常深沉,又让人心寒。
“原来是个六欲天魔。”
白摩烟撑着猩红如血的小伞,背后浮现出神秘钟表,钟身金灿灿的,晕起光彩,奇异花纹蟠结,指针早成金血两色,滴答滴答的,似乎在耳边,又仿佛从心灵深处,她打量着屋中的青年人,发出好听的声音,道,“纸墨名字不错”
六欲天魔在此时已经没有掩饰自己的磁场,名字自然被白摩烟所知。
青年人纸墨,或者说六欲天魔,坐在椅子上,看向白摩烟和未羽,目光缩了缩了。
“自在天魔白摩烟。”
“无相天魔未羽。”
“想不到你们居然皈依了梵门!”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震惊和愤怒,震得窗棂扑簌簌作响,似乎会坠下霜雪。
“为何不皈依梵门?”
白摩烟悠然撑着小伞,放到肩上,用手转着伞柄,在阁中走来走去,裙裾摇摆,像是盛开的花儿,声音中有一种神圣的味道,“纸墨,你要明白,梵门才是我们天魔真正的归宿。”
“天魔的归宿就是成为梵门的爪牙?”
纸墨嘴角露出嘲讽,背后浮现出画卷,不同的人影交织,衍生出万万千千的欲念,难以形容,他眸子深处依旧冰冷很有一种情到深处情转薄的冷淡。
白摩烟蓦然转过身,嫣红的血瞳盯着六欲天魔,圈圈层层的光轮升腾,摇曳着经文,道,“什么爪牙?是求道!”
“只有皈依梵门,得梵门真传,才能够真正梵魔合一,打破天魔的上限,晋升为天地间的魔主。”
“真的能够打破桎梏,晋升魔主?”
六欲天魔纸墨听了,看上去非常震惊,非常欣喜,他猛地站起身来,拳头攥紧。天魔身来就具有伟力,让人羡慕,可同样的,天魔的桎梏也是牢不可破。身为天魔,永远无法窥视那至高无上的境界。
六欲天魔纸墨看上去身子都在颤抖,道,“梵魔合一真的可以?”
“哼,”
未羽蓦然间,瞳孔一闪,脚下黑波转开,金色的经文跃出,汇聚成一门古朴的檀金门户,其上镌刻一盏灵柩宫灯,另一面是二十四天,相映成趣。
咔嚓,
门户半开,浩瀚的伟力激荡,眼前的六欲天魔瞬间融化,而在窗户上,凭空出现千千百百的泡沫,红的,蓝的,绿的,白的,黑的,等等等等,五颜六色,波澜多彩,非常绚丽,不停变化,如梦如幻。
不同的泡沫,颜色各异的泡沫,不停跳跃,不停碰撞,没有任何声音,有形而无质,现在被檀金门户照出来,上面同时显出六欲天魔纸墨的面孔。这个时候,每个俊美的面容都变得扭曲,眼瞳最深处的冷漠变得焦躁不安。
“你只是六欲天魔,在我的面前耍这种小花招,想金蝉脱壳,真是愚蠢。”
未羽看向窗户前洋洋洒洒的泡沫,发出了来自于无相天魔对六欲天魔的耻笑,他用手一指,门户在再次扩大,一点点地将泡沫收入到门户里面。
“未羽,”
最后的一个泡沫中浮现出六欲天魔纸墨的面孔,此时狰狞吓人,咬着牙道,“你们两个不用得意,恒元魔主和上魔主都在盯着西牛贺洲,你们两个迟早会落入魔主之手,不得好死!”
六欲天魔发出最为深沉的诅咒,檀金的门户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铜绿,不停地蠕动,似乎能够腐蚀所有。
“聒噪。”
未羽神情不变,再一用力,最后一个泡沫收入到门户中,整个门户发出潮水般的声音,猛地一沉,他深吸一口气,将之收了起来。
“恒元和上,”
白摩烟撑着小伞,裙裾摇摆,身上有香气流转,她和这两位魔主都打过交道,称得上天地间天魔中对两位魔主最为熟悉的人了,她沉吟少许,道,“上魔主倒是还罢了,她虽然有魔主的位格,可本身的力量尚未提升上来,要成为真真正正的魔主得一段时间。可那一位恒元魔主……”
白摩烟神情中有不掩饰的忌惮,对方身为天地间第一尊魔主就已经非同一般,占据着恶念渊海最为深厚的气运,自从出世后更是遥遥领先,和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身为天魔,她和未羽能够在西牛贺洲这样天机混乱的地方寻到六欲天魔纸墨,这是上境金仙都得花费很大很大力气才能够做到的事儿。同样的,魔主凭借牵引和因果,也容易寻到他们。
未羽抬了抬头,捏了个法诀,原本的时空开始破碎,从水平面的画卷重新变成立体的城池,声音,颜色,人,等等等等,再次出现,他不紧不慢说话道,“这里是西牛贺洲,不是其他地方,更不是恶念渊海,恒元魔主奈何不了我们。”
“走吧。”
未羽踏步出去,招呼白摩烟,道,“我们接下来要忙碌起来,尽快寻到藏在西牛贺洲的天魔们,让他们皈依梵门。”
“好。”
白摩烟答应一声,声音清脆,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来自于燃灯古佛的法旨,另一方面则是这么做对他们有不小的好处。能够皈依梵门的天魔,天然是他们的同盟,自己人,当然越多越好。
朱紫国,王宫中。
垂柳依依,霜石嶙峋。
千株翠竹摇细雨,万种松色听涛声。
华阳公子正摇着折扇,面容上有淡淡的笑意,和现在最受朱紫国国君宠爱的美人儿聊着天,把对方逗得笑个不停,花枝招展的样子。
突然间,华阳公子眉心跳了跳,有一种心悸,他神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公子怎么了?”
他对面的女子看在眼中,不由得坐直身子,关心地问道。
“没有事。”
华阳公子勉强维持着,把这个狐狸精送走,他啪的一下合上折扇,眼瞳中弥漫着光,心悸地厉害,很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不太好。”
华阳公子攥着折扇,他面上满是犹豫和挣扎,可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诵读起一段玄妙晦涩的经文,
诵读完后,华阳公子顶门上似乎有一本经书打开,垂下不同的文字,扭曲变化,旋即消失,他睁开眼,刚才的心悸和大难临头已经不见。
可华阳公子没有任何的高兴,依旧阴沉着脸。他刚才诵读的经文乃上次所得,虽然非常玄妙,能够遮掩身上的天魔气机,可诵读后,会冥冥之中和那一位魔主产生牵引。而天魔对魔主的忌惮,根本不用说。
“没办法。”
华阳摇摇头,这个隐患是在未来,起码应对了眼前的杀机。
西牛贺洲,九荒别府,当华阳公子这个天魔有所动作的时候,正皱着眉头观看盘丝洞棋盘的李元丰眸光闪了闪。
第一千四十六章 大罗之秘 难以阻挡
“有天魔诵读了我的心魔经。”
李元丰用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小冠,这个小冠其形如小手,是由琥珀犀玉纯手工打造,每一缕花纹都非常精致,束在发髻上,幽幽深深的光晕垂下来,似缓实疾,连绵不绝,大大小小的,似半睁半闭的眸子,和身后的惨绿辉映,给人一种极为神秘妖异的色彩,他看了眼西牛贺洲,微微一笑,声音不大,道,“梵门的动作不慢。”
由于西牛贺洲中纪元的推进,以及恒元魔主时不时的插手,引来了不少天魔的驻足。以天魔的本性,他们来到西牛贺洲中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兴风作浪什么的那是家常便饭。如此一来,将西牛贺洲视为自家后花园的梵门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必然要进行控制。
对于此事,李元丰早有准备,那就是当日以恒元魔主的神意浸入西牛贺洲,传播心魔经,经文里面不但蕴含天魔提升的玄妙,也有帮助天魔隐藏自身气机的法门。当然了,比起前者的纯粹,后面的法门是要礼赞恒元魔主,有祭拜的仪式,等等等等。所以西牛贺洲中在那日里听到心魔经的经文,都是只用前面提升自己境界修为的,对后面的如避蛇蝎,封印起来,不愿意动用。
可现在有天魔用了,那肯定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听到心魔经的天魔在西牛贺洲中遇到迫在眉睫的危机。而能够在西牛贺洲中,让受天运庇护的天魔感受到这种杀机的,十之七八就是梵门了。只有梵门有这个动力,有这个力量,来对付天魔!
“也好。”
李元丰在以恒元魔主的神意在西牛贺洲中传播心魔经之时就有打算,他想到这里,面上的笑容更盛,转过身,见晚云渐去,新月上空,自墙上漏窗中有稀稀疏疏的冷色横斜下来,映在地面上,和周匝的松竹交晕,斑驳参差的影子。再仔细看,澄辉如霜雪,松竹上新绿,白青两色相磨,寂静无声。整个时空如同一幅冷幽的画卷,不见任何的烟火气。
见到这样的景色,李元丰心情更好,要知道,梵门这样的举动固然能够让梵门找到天魔,度化天魔,为梵门添砖加瓦,可在同时也令一部分天魔跟刚才躲在朱紫国中的家伙一样不得不诵读自己的心魔经,和自己有了牵引和因果。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够说如此天魔归于自己一方,可只要有了牵引和因果,以自己恒元魔主这位天地间第一位魔主的力量,很有文章可做。
“再等一等看。”
李元丰琢磨着有这样的牵引和因果后以后该如何在西牛贺洲布局,然后目光一转,落到盘丝洞的棋局上,只见森然妖气如同烟光日影般,徘徊浮动在地形排列组合间,可丝丝缕缕的金色正从四面八方来,满空游走,呼啸成剑,沛然不可抵挡的梵光轰然而鸣,圈圈重重,越来越近。只看一眼就能够判断出,梵门占据上风,步步紧逼。
轰隆,
正在这个时候,似有万千的诵经声,在金色中蓦然伸展出祥瑞福德之气,往前而去,状若菩提树枝,上面缀着彩灯,绕而有音,一声声,一下下,讲述梵门慈悲,功德,平等,等等等等,绵绵不绝。;菩提树枝有形而无质,径直上前,分开周匝的妖色,深入腹地,很有一种长驱直入的姿态。
轰隆隆,
眼见梵色佛理交织的菩提树枝如此猖獗,如此霸道,如此强势,周围被分开的妖色开始若沸水般汩汩汩作响,隐隐浮现出鬼车九首之相,迎了上去,要阻挡菩提树枝的去路。
噼里啪啦,
两者争锋,金和黑碰撞,每一下,都有金色的经文坠落,也有妖气凛然的鬼车羽毛坠落,看得出拼杀的激烈。
“嘿,”
李元丰吐出一口浊气,眉心乱跳,刚才因为梵门“帮一手”而对西牛贺洲野生天魔有了布局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阴鸷。眼前的异象不是其他,正是梵门的人在盘丝洞的棋局上率先破局,撕开了自己一方占据的据点,高歌猛进。而自己一方以文琼妖圣为首的人不得不防守,可缺口一开,无能为力。
“不太妙。”
李元丰踱着步子,目光沉沉的,出现这种局面,不是文琼妖圣不努力,还是盘丝洞所覆盖的时空面积过大,导致文琼妖圣等人人手不够,被人家梵门以人数的优势磨平了地利,进行了碾压。实际上,要不是心魔之主的神意附身在吴翦身上,跟在濯垢泉一样,如法炮制,让地利的优势发挥到最强,局面可能会更加糟糕。说不得,现在早就崩溃了。
李元丰清楚,自己和梵门在盘丝洞棋局上的对弈,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要改变现在被动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盘丝洞中派遣更多的人手。这样的人手还不能够是一般的人,得能够在自己和梵门对弈中发挥出作用的人,在境界和力量上讲,得是天仙中顶尖的。
“人手。”
李元丰尚有余力,不过不知道该如何出牌,他深吸一口气,鬼车神意贯通下去,弥漫在乱石山碧波潭所覆盖的时空。在这里,不同的界天,不同的小世界,不同的空间,等等等等,跟大大小小的泡沫般,挤在一起,系在乱石山碧波潭的主体上。
在这样很多的时空中,繁衍不计其数的生灵,更为重要的是,每个生灵由于身处西牛贺洲,都或多或少秉承一缕西牛贺洲的纪元天运和地气。这样的生灵区别于诸天中其他的生灵,在此阶段称得上独一无二。
如果有一种超脱的目光看得话,就会发现,这样的世界中,都会有人在散播信仰,传授诸般,至于源头则是九荒。凡是有所得,有所行,有所进步的,顶门上都会凝结出星星点点,以难以形容的轨迹升腾出来,融入到李元丰鬼车真身里。
这样的过程从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成功晋升为妖族大圣,并将自身的伟力散开,充斥于乱石山碧波潭的时空就开始,随时间推移和他的布置,现在的速度越来越快。
“大罗之秘。”
李元丰感应着星星点点的无形玄妙融入自身,并通过通道进入到自己开辟的妖族大圣的世界劫之世界里,化为世界的一部分,推动世界的演化,让劫之世界以劫之规则为绝对主体,并付之诸般其他规则之力的格局不断进步。
从太乙到大罗,有一个过程,那就是以劫之道为主体,演化出诸般规则。当然了,演化出的规则并不会很多,并且衍生出的规则在进程上也只是一点点即可。能够以自己的道路衍生出其他很多规则,并能够将这样的规则完善,那就不是大罗,而是天道圣人了。
参悟规则之难,从天地间亿万修士,而上境金仙如此少,就可见一斑。规则无影无形,见之不到,听之不闻,太过难以捉摸。即使现在站在上境金仙的位置上,要参悟那无形的规则也是非常麻烦。可在纪元中心,西牛贺洲的天运地气蕴含天道之力,天然就融合三千大道,囊括所有规则,其落于生灵身上后,就从无形成了有形,让修士能够有了寄托去发现,去收集,去参悟。
李元丰能够在晋升为妖族大圣后短短时间内就脱离了新晋金仙范畴,在通向大罗的路径上高歌猛进,除去心魔之主这个底牌外,能够在西牛贺洲立下根基至关重要。
“所以说啊,”
李元丰看向盘丝洞,眸光幽深,“要真正晋升大罗金仙,不能够在对弈中一败涂地。”
“咄。”
想到这,李元丰目光一凝,妖族大圣之力发出,倏尔一引,妖气垂落,化为不同的符文,或弧形,或鼎状,或扭曲如羊角,洋洋洒洒,排列组合成一道妖符。
轰隆隆,
下一刻,乱石山碧波潭中,似被扔进了一个石头,晕开层层的涟漪,然后曼妙的天音响彻,自水底生出一截梅枝,其看上去古干老枝,树皮皲裂,染着苔色,似乎像是龙的鳞甲,因为时间很久的缘故,苔痕的色彩已经趋向于铜色,闪耀着古老又神秘的色彩。再然后,梅枝浮出水面,自枝头上凭空出现一位女仙,顶门上云气翻卷,梅花如雨,她面容清冷,裙裾上绣着复杂的花纹,粼粼的水色弥漫,有天庭水部正神的痕迹。
女仙出现后,抬手摘下已经飞到自己跟前的妖符,放到袖中,然后冲九荒别府方向微微万福,脚下一点,水光托举梅枝,她站在上面,向盘丝洞方向飞去。
盘丝洞。
文琼妖圣端坐在莲花宝座上,她长发垂到脚下,轻拢纱布,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深蓝眸子,里面倒影虚空万象,光怪陆离,其背后则是万千的紫青的光,盛开若孔雀开屏,交错间,又如同不计其数的眸子,半睁半闭。
现在无数的眸光睁开,看向眼前的棋局,就见到金色大盛,压制妖色。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张师道坐在对面,他头戴竹冠,身披锦衣,背后清光隐隐,照出古藤垂阴,云光水音在下面交匝,还有花大如盘,托举宝珠,莹莹生辉,同样照在棋盘上,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师道看着棋盘上菩提树的树枝不断生长,以缓慢却有力的姿态向前,而四下的妖气每次扑上去,都会被菩提树树枝拨开,难以阻挡,突然开口道,“我们的人顶不住了。”
文琼妖圣眉头皱成疙瘩,她身上的气机升腾,融入到空间中,正镇压着一个节点,闻听此言后,长长的睫毛以极快的速度抖动,好一会才道,“我们两个需要在此地镇压,走不开,已经没了人手。”
“那怎么办?”
张师道背后清光摇晃,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不同于濯垢泉,现在盘丝洞的棋盘实在太大,自己一方的人手散出去把守主要的关口,剩下的机动人手只剩下寥寥,而梵门的人手实在太多,随时间推移,人数的优势已经胜过地势之力,打开了缺口。
“我们到底比不上梵门,人家不但底子厚,而且在西牛贺洲是主场,人多得很。”
文琼妖圣再是智慧如海,此时此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中的牌就这些,全打出去了,也没有办法,她咬了咬牙,用手一拨,指着棋盘上一个点道,“准备把郑洛南调回来,堵住缺口。”
“这个,”
张师道看了眼郑洛南所在的地方,随着他目光落上前,眼前的棋局似乎正在无限扩大,在那里,能够看到,郑洛南正站在一处关隘上,两侧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幽云,后面广阔而前口狭窄,他正在口子上,手持一柄法剑,发挥出强横的力量,和三位梵门能够比肩天仙顶尖的菩萨交手。
郑洛南稳稳站住,自他的脚下,以及身后,或水中,或石头里,或云里,都有丝丝缕缕的奇异力量衍生出来,注入他的体内,让他的气势节节攀升。实际上,这就是他们守卫盘丝洞所占据的地势之力,能够得到地气的辅助。不如此的话,郑洛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柄法剑阻挡住三位同境界的梵门的人,还能够阻挡这么长时间!
叮咚,叮咚,叮咚,
看过去,剑气横空,梵门莲花盛开,每一次碰撞,都有不可思议的杀伐之音发出,在四下回荡。可想而知,战斗非常激烈。
张师道看了会,就抬起头,对文琼妖圣道,“要把上清宫的道友喊回来的话,他驻守的地方就要拱手让给梵门的人,我们最外围就彻底沦陷了,这样的办法就是饮鸩止渴啊。”
“能拖一会是一会。”
文琼妖圣玉颜上满是坚毅,就要下命令,道,“反正我手中没了人,就只能这么做。”
话语刚落,宏大而光明的神唱响起,继而澄明的水波晕开,最外围是浩瀚的金色,蕴含着天庭正神的威严,女仙踏着水波,脚下踩着古老的松枝,翩然而落,到了地方,冲文琼妖圣,道,“奉玄天圣君之命前来。”
“来的正好。”
文琼妖圣见女子现身,长出一口气,原来九荒大圣还有后手,她来不及多久,用手一指显化出棋盘上菩提枝前进的方向,道,“道友速去,阻止其推进。”
女仙,或者说天庭水部正神点点头,毫不嗦,投入其中。
不多时,高歌猛进的菩提树枝有了一个微小的停顿。
南海,潮音洞。
观自在菩萨同样看着棋盘,见到上面浮现出的丝丝缕缕的水色,以及上面悬的天庭水部正神的大印,道,“天庭自龙族手中夺来的水部正神的位置,李元丰身为天庭玄天圣君能够拿到一个,这就是他底牌?”
观自在笑容转冷,静静看着,又过一会,梵门所代表的金色中有浩大的诵经声响起,刚刚稳定的棋局再次倾斜,金色大面积蔓延,比刚才更快。
妖族只多一个人,远远不够!
“这一局,”
观自在手持羊脂玉净瓶,杨柳新新,她看向棋盘,觉得大势已定。
第一千四十七章 鬼车吃瘪?
普贤大菩萨同样在潮音洞中,他头戴五佛顶冠,右手持金刚杵,左手持召集金刚铃,周身晕开洁白的梵光,静静地跌坐在六牙白象背上,顶门上庆云升腾,智慧演化出七宝莲花之相,三昧宝珠高悬,垂下璎珞,妙德周圆。
待听到观自在的话,这位梵门大菩萨微微颔首,自眉心绽放出三千毫光,垂而结珠,灿然生辉,刚一照下,就有时间如水,自下而上,进行回溯。下一刻,时光之水散开,映照出古干虬枝的一截梅枝,上面有一位女子,身姿纤细,裙裾之下,荡着稀稀疏疏的金色,不计其数的敕令流转,排列组合成大印,堂堂皇皇,蕴含威严。
这样的威严,来自于正统,来自于秩序,来自于对诸天万界的威势,来自于天庭!很显然,在不久前,进入盘丝洞的生力军是天庭正封的水神。
“九荒果然有这一手。”
普贤大菩萨看在眼中,檀金面容有光,声音清亮。
对于这一手,他并不意外。毕竟当日李元丰以玄天圣君的威势降临四海,凌压在天庭中挂着天职都天使阳间天之时,梵门的妙声吉祥光明佛这位上境金仙的化身就在场,回去后自然会传信。而得到消息后,梵门也通过在天庭中自己发展的势力以及交好的势力关注后续。
正是这样,梵门对此事并不陌生,并且早有准备。
“天庭帝君们的心思啊,”
观自在菩萨手持羊脂玉净瓶,瓶口缠绕晴色,袅袅不散,和新柳交晕,大小如轮,她黛眉挑了挑,声音中有一种清冷,若冬日中早晨上叶上的寒霜,道,“他们不管如何,都是执掌天庭,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庭。”
普贤大菩萨点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天庭很多方面和梵门有默契,比如孙悟空这个纪元之子就曾在天庭有安排,可真关系到利益和大局,天庭帝君们最先考虑的还是天庭,他现在是六臂之姿态,一只手拨动三足铜炉,上安置有生窍的石灯,石色如丹,灯光凝赤,象征着美好,回归正题,道,“九荒以天庭水部正神为寄托,能够完全庇护一位上境之下的修士在西牛贺洲不受影响,发挥出全部力量。玄天圣君这个天庭位格,还是不可小觑的。”
普贤大菩萨声音变得冷幽,手中灯火也自赤色转为绿意盎然,若莲花盛开,淡淡地道,“天庭的人能够让九荒上位到玄天圣君,以后会自食其果的。”
听得出来,普贤大菩萨的话语中有一种酸溜溜的。原因很简单,对于天庭,梵门向来都有一定的野望,也从来不吝啬投入,在天庭中有的天官从根脚上有着很明显的梵门烙印。可即使这样,所有梵门在天庭的天官也没有一个能够在真正职权上能够和玄天圣君比拟的。
“时也运也命也。”
观自在菩萨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梵门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放弃在天庭推自己的人上位,可结果让人并不满意,毕竟天庭对梵门还是忌惮的,而九荒所代表的妖族在天庭的势力还比不上梵门,却能够上位玄天圣君,真是让人无奈。
到现在,观自在也已经知道了九荒上位玄天圣君的整个过程,这其中的巧合和意外,让她这样见多识广的大罗金仙都非常无语,只能说一声时也运也命也了。
“除了勾陈帝君,天庭其他帝君以及权势人物也不希望九荒占据玄天圣君的位置。”
普贤大菩萨眸光澄明,吐字清亮,道,“待我们在这次对弈中大败九荒,将他压制,以后可和天庭的人联手,把九荒赶下玄天圣君的位置。”
“不错。”
观自在璎珞垂肩,天衣上纹,从从容容,她看向演化出来的棋局,金色大盛,彻底压制了妖气,笑道,“九荒别说只招来一个人,就是再招来三四个,也改变不了他落败的局面。”
普贤大菩萨没有再说话,只是打了个梵唱,四下禅意入骨,花影流衣,潇潇洒洒,自自然然,平平静静。
且说法海雷音如来身量不低,长眉宽厚,肤色檀金,身披袈裟,背后功德金轮中闪耀雷光,发出不可思议的雷音,每一下,都蕴含大威严,大恐惧,非同凡响。
他手中握禅杖,不苟言笑,目光平静,正置身于盘丝洞的棋盘中,身上气机冲霄,散开后,浩荡而伟岸,博大又精深。
身为梵门一方的主事人,这位大佛眉宇间不断有智慧之火燃烧,冉冉照明四下,气象万千,显示出其已经全力以赴,正处于最好的状态。
原因无他,能够被观自在等梵门真正大能看重,委以重任,固然很让人欣喜,可肩头上的担子也非常重。要知道,盘丝洞棋局上真正落子什么的都是观自在大菩萨布置,但整个棋盘中的细节等等等等,都是要局内人,也就是法海雷音如来等人提供的。他们相当于观自在菩萨在棋盘中的眼睛,他们要是出错或者不仔细,对观自在落子的影响之大傻子都明白。除此之外,更不用说,观自在菩萨的落子还得需要他们来执行。
正是这样,法海雷音如来一刻都不敢放松,整个人的心态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毫不夸张。当自乱石山碧波潭中又有一位女仙,或者说天庭女神入场,来到盘丝洞的棋局时候,法海雷音如来当时就是一惊,非常凝重。幸好的是,只有一个人。
“呼,
待接到观自在大菩萨的法旨,并见到手下人完美执行,把妖色压制,让它们只能步步后退,胜利的姿态已经非常明显了。直到这个时候,法海雷音如来才吐出一口浊气,神情中稍有点轻松。
在法海雷音如来下面跌坐一位女菩萨,轻纱透体,身体玲珑,两侧飞天展臂膀翱翔于五彩云间,或持宝瓶,或拿莲花,香气扑鼻。她正是无量法菩萨,见到这一幕,美眸一动,笑道,“法海梵兄执掌大局,不会有意外的。”
法海雷音如来觉得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头被搬走了一样,浑身轻松,他和无量法菩萨客气了几句,然后打发这位菩萨再到前面去,叮嘱一下前面的人,不要松懈。
做完这一切,法海雷音如来才真正轻松下来,他转过头,看了眼乱石山碧波潭方向,眸子幽深,喃喃道,“九荒你一路高歌猛进,无人能挡,比纪元之子还要刚猛。可自上古以来,这般人物也不是没有,前进的时候自然睥睨四方,可一旦受挫,就会有以前横冲直闯而产生的因果缠身。到时候,上升势头就会被打断,而且麻烦不断。”
法海雷音如来对此非常确定,九荒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晋升为上境金仙,旷古烁今,人人震撼,可同样的,因为修炼时间过短,行事风格必然会偏向于激进刚烈,修炼路上结下的因果不少。不只是九荒,在历史上,任何突飞猛进的人物都这样。
在前进势头保持的时候,即使有因果,可由于境界和力量的狂飙突进,很多的自然抛在身后,自然而然消散。但只要势头一堕,集赞的因果就会缠上来。
“九荒,”
法海雷音如来咬着牙,这位大佛眉宇间满是森然杀机,道,“这次该是你一大劫,你躲不过的。”
声音沉沉的,似九天上雷声,蕴含着怒意。
法海雷音如来在牛魔王一事以及乱石山碧波潭一事上连续在九荒面前吃瘪,栽了跟头,都还不小。虽然释迦摩尼佛以及观自在大菩萨等人对法海雷音如来没有责怪,继续看重,这次对弈还让他领军。这样的情况下,法海雷音如来固然对释迦摩尼等人感激备至,可同样对九荒恨到骨子里。
西牛贺洲,东南隅。
本是夜深人静,林前漏下月光,稀稀疏疏若霜雪。
林寒,月冷,石清幽。
画卷看上去孤俏,寂静,难言。
少顷,枝叶一动,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发垂到脚踝,眸光深深,女的则撑着猩红如血的小伞,步履轻快,两个人正是奉燃灯古佛之命前来西牛贺洲寻找和度化天魔的未羽和白摩烟。
白摩烟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垂下来的青丝,笑靥如花,道,“古佛让我们俩来算是对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发现不了其他天魔。”
“嗯。”
未羽点点头,天魔本来就善于藏躲,变化无形,再加上西牛贺洲天机混乱,在寻常天魔方面,他们两个联手的效果恐怕上境金仙都比不上。
“自在。”
白摩烟抿着嘴,满是笑意,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天魔中实力强横之辈,后来皈依梵门后得燃灯古佛传授梵经,真正梵魔合一,更上一层楼。此次出来,又得燃灯古佛赐予梵宝,真的是如虎添翼。凡是被他们发现的天魔,都跑不了。
未羽同样也觉得自在,只觉得身上活泼泼的,不过他想到一事,眉头皱了皱,道,“昨天分明感应到有一天魔,可不知为何,其气息突然消失了,让人摸不清头脑。”
“这个啊,”
白摩烟同样有点纳闷,于是猜测,道,“是因为那一刹那天机变动,还是那个天魔自有奇遇,拿到了什么宝贝?”
“不太像。”
未羽身为无相天魔,可谓是天魔之下天魔中根器最重的,特别梵魔合一混元阴阳后,更是不凡,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可隐隐有一种判断。
“算了,算他运气好。”
白摩烟没有太在意,她裙裾摇摆,长睫毛抖动,道,“我们再去寻其他天魔就是了,能够让古佛头疼,西牛贺洲中的天魔肯定不是小猫小狗三两只。”
未羽不再说话,继续前行。
突然间,未羽和白摩烟两个人都若有所觉,转头看向西方,在那里,正有一大湖,其形圆而大,状若大日。正值夜中,湖光粼粼,波影不动,月色倒壶入水,水波吞吐,汩汩有声,弥漫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恍若霜雪。
“嗯?”
白摩烟看在眼中,肩上猩红如血的小伞一动,就要出手。
“算了,不要多事。”
未羽更为冷静,他拉住白摩烟,继续向前,只是在入林后转头最后看了眼,发出一声冷哼。
待两人走后,又过一会,不到一刻钟。渐渐地,湖水中的冷色越来越浓,若霜雪越积累越厚,到最后,隐隐凝成宝莲华,再往上,托举出一个人影,其身材挺拔,面容俊秀,身上披着天衣,上面绣着天庭之纹理,腰间佩戴水族正神的符印。乍一看,是个天庭正封的水神,只是其身上的气机澎湃,绝对是天仙层次。
天庭的天仙被称之为天君,在天庭中都能够得到实权位置,现在却来到下界,要是在往日,肯定是被贬,犯了大错。现在西牛贺洲为纪元中心,自是不一样了。
这位天仙拧着眉,看向未羽和白摩烟两个人消失的方向,神情凝重。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这位天仙想了想,马上取来符,把自己所见所想记录好,用手一挥,一道纵地金光升腾,径直离开西牛贺洲,前往天界。
天庭,星宫中。
万星之主和神霄真王两个人端坐,中间案上摆着素瓷茶盅,里面茶色如新,像小窗初亮,透纸生白光,香气馥馥。
神霄真王看了眼下界西牛贺洲的盘丝洞方向,叹息一声,道,“梵门果然强势,九荒根本抵挡不住,这一局败的有点快,有点狼狈。”
神霄真王刚要说话,蓦然间,有所感应,他抬起头,目光一凝,就有金符落下,倏尔展开,里面的文字一个接着一个跃出,有图像,有文字,非常详细。
神霄真王看完后,目光沉了沉,道,“天魔一入梵门,梵魔合一,混元阴阳,力量和本质提升太快,让人震撼。”
万星之主同样看了下界水神的上书,他同样非常忌惮,以梵门的手段,会渡化多少天魔?而入梵门的天魔又能够让梵门膨胀到何等程度?他深吸一口气,下了决断,道,“道友怎么看?”
神霄真王垂下目光,声音有力,道,“我们助九荒一臂之力。”
很快的,天庭的帝君有了统一意见,对剩下的几个下界的正封水神之位做了安排。
九荒别府,李元丰接收到自家在天庭上的玄天圣君的传信,嘴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