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底定
楼船三楼厅室,黎漱他们正围着桌上的草图在看,这是根据四长老的估算做出来的货栈位置草图。
“目前六座货栈都已开始建造,一在镇江码头外,两处则分别座落在镇江城和江羡城之间,一处盖在江羡城外,江羡城和庆州山区之间则有两座。”四长老一一指出位置,眼睛却是看着站在椅子上半趴在桌上的黎浅浅道。
没办法,人家太矮了,得站在椅子上看,至于半趴在桌上,嗯哼,因为她正伸出两只嫩嫩的小手在草图上玩。
一会儿摊开小手掌像在量距离,一会儿又像在玩似的,从这个货栈连到那个,再从那个连到另一个,很妨碍他指着草图说话啊!。
他拿眼去看教主,意在提示他,好歹管管孩子吧?
奈何媚眼作给瞎子看,教主完全装成没看到,四长老好无奈,宠孩子宠成这样?这肯定不是他们家教主,是谁把他给调包啦!赶紧还我冰冷无情的教主来。
“这些货栈已经在盖了?”黎浅浅抬头问。
“是。”四长老低头回答,看着那张被凌乱发遮住的小脸蛋,四长老心里攸地软软的,不过立时回神,为什么是黎浅浅问?
他转头看教主,教主回望他一眼,似在问,看我作啥?四长老顿时气结,这师徒二人,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小孩?怎么他们两个自京里回来后,很多事情都是黎浅浅这个小丫头片子在管呢?
像货栈里待客的会客室,还有让商队成员们居住的宿舍,名字是很简单易懂,可是起这种名字,会不会太过直白了些?本来他是想跟教主说一声,这些货栈的布置,就交由他老婆去办,一来给她点事做,二来也好让妻子带着女儿、媳妇们多出来走走,也好开开眼界。
谁知,话都还没说出口呢!教主就拿了一堆画稿给他看,什么制服、商标的,最重要的是,会客室里的布置图,宿舍内部图,五花八门的名称晃得他眼花,但那些图更是叫他心惊,那全是黎浅浅画的?
虽然线条有些歪斜,笔触不是很稳,但解说的很详细,光看说明也能明白图里的意思。
“我觉得啊!这里应该再盖一间货栈,这两个地方相距太远了。”黎浅浅指着江羡城和庆州山区。“而且山脚下可以再盖一间。”
四长老忙跟她解释为何不可行,黎浅浅听得很认真,四长老暗松口气,不料她开口要求,“我们可以亲自去走一遍吗?”眼睛眨呀眨,黎浅浅祭出绝招。
“那可不像乘船那么舒服。”四长老还没说话,黎漱就先开口了。
黎浅浅点点头,“知道啊!所以,我们要先修路,盖货栈的同时,顺便修修路吧!”
“这可不成,除非是私人的土地,不然要修路,得当地的父母官同意,咱们才能修。”
因为百姓要服徭役,造桥铺路是他们服役的项目之一,帮他们做完了,父母官要另寻项目让他们去做,那多累啊!因此不少父母官嫌麻烦,且也不让富户借此沽名钓誉,而拒绝人帮忙修路。
黎浅浅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那不经父母官同意,就擅自修路呢?”
“被逮到了,就看当地父母官怎么做了,有的人便以此为由,讹你一笔,还把事传扬出去,想造桥铺路做善事,却变成是为难父母官给百姓添麻烦的坏人,早些年还有人去做,结果好心没好报,反被那些被父母官愚弄的百姓给打个半死。”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所有的国家都如此?”
“据我所知,就南楚如此。”四长老摇头叹气道。
黎漱听完之后,沉吟良久,“问题的征结就在地方父母官,只要把他们摆平了,造桥铺路就不是难事。”要是操作得好,说不定还能省下一大笔工钱咧!
黎浅浅见黎漱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禁和四长老交换了眼神,两人不约而同觉得教主那笑,好贼啊!
黎漱没搭理他们一大一小,径自让谨一去把姚家兄弟请过来,姚大少爷乍听说开货栈,首先要造桥铺路,不禁就黑了脸,“这事可不好办!”
“没错,所以我打算这么做。”
他示意姚大少爷靠过来,姚大少爷附耳过去,黎漱一番低语后,便见姚大少爷的脸亮了起来。
黎漱说完之后,笑弯眼问他,“如何?”
“这要是能行,就可以省下不少人力。”
黎漱点头,“由官府去管理,咱们就出个饭钱,还能搏个好名。”
黎浅浅拉着黎漱的衣袖,“你们要怎么做?”
“帮地方父母官一个忙,在百姓服役时,出几个人帮忙做一餐饭,再出些钱打点那些管服役百姓的小吏,请他们在修路时,优先修筑货栈附近的道路。”
如此一来,他们省下自家请工人修路的费用,也没触犯到那条约定俗成的定例,还让地方父母官得好名声,因为不舍百姓服役时,吃得不好,特向瑞瑶教募得人手来,给百姓们做顿饭。
上官邀了好名,底下做实事的小吏们得了实惠,百姓们服役时不用烦恼中饭的问题,而他们则得了一条官府修筑的道路,大家都是赢家。
黎浅浅不由对表舅刮目相看,还以为他只会欺负小孩咧!
姚大少爷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试试看自己的能力如何,能否说服那些地方父母官们。
算了算,至少有六、七个知县,十几个村长、里正,得一一说服他们,可不是件简单的差事。
黎漱想了下,对黎浅浅说,“一会儿,你去帮他挑衣服,让他看起来,稳重点。”他斟酌了好久,才用稳重二字。
黎浅浅托着腮看着姚大少爷良久,“稳重吗?我可以叫刘二来帮忙吗?”
“自然。”黎漱倒想看看她要怎么做。
刘二接到谨一传讯,差点傻眼,要让那位姚大少爷看起来稳重点?找他去帮忙?小主子有没有搞错啊?
他一到就抓着谨一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嫌我事还不够多吗?”怎么给他派了这么一个差事啊?姚大少爷那就是一株活桃花啊!走到那儿桃花就开到那儿,怎么让他稳重点啊?
黎浅浅看到他,就问,“你会易容,对吧?”
呃,好像瞒不过啊!老实的点了点头,黎浅浅笑得像偷吃了油的小老鼠,“我就知道。”伸手指向姚大少爷,“帮他易容不就成了!”
“嘎?换张脸?”
“不用,就是眉毛这里下垂些,眼皮也垂一点,嗯,还有肤色,太白净了,给他弄黑点,不用太黑,再来就是衣服了。”
刘二把怀里易容用的工具拿出来,照着黎浅浅的交代,在姚大少爷的脸上动手脚,黎浅浅则跑去看姚大少爷的衣柜,姚大少爷的小厮急得直跳脚,可这是大少爷允许的,他不敢拦,更何况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好小,他好怕一个浪打上来,她就翻到衣柜里去不见了。
等收拾妥当了,刘二看着眼前的姚大少爷,也不禁看直了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但方才看来倾国倾城的美男子,现在看来没那么耀眼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了,变得,对,变得稳重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啊!可是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黎浅浅心说,变了个样的姚大少爷,应该不会再走到那,桃花就开到那了吧?
“你要有准备喔!你这个样子,可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往不利了喔!”黎浅浅警告他。
姚大少爷却笑了,“那才好,如此才能试出我的能力来。”
黎浅浅笑而不语,回头却找黎漱说,“要派人跟紧他,免得他受了打击扛不住寻短。”
黎漱听了直笑,“你个小不点的,也操太多心了吧?”笑着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黎浅浅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我是说真的,表舅也不希望他失败,而使得货栈受到影响吧?”
黎漱暗笑,“知道了!一会儿就让刘二派人跟着他,不管成不成,都要把人带回来。”
姚大少爷不知他们师徒二人的谈话,由刘二领着,走进楼船三楼大厅,四长老转头看他一眼,就不再理会,谨一睁大眼似在想眼前这人是谁?春江几个最是淡定,完全没看他。
直到刘二问,“你们看看他是谁。”
大家才转过头来看,“这是姚大少爷?”
“大哥?”姚二少爷怔怔的看着他哥,有点不太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
“是我。”姚大少爷笑着点头,大家才围上去,谨一扯着刘二,问,“说,这是怎么弄的?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看起来跟之判若两人了!”
刘二耸肩,“就照小主子的交代做的。”
叫他说,他还真不晓得从那说起,怎么会眉毛、鼻子和肤色动了点手脚,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黎漱仔细看了姚大少爷好几眼,良久,才幽幽道,“丫头你放心,我会给他派足人手,却不会让他有机会寻短。”
差别太大了,小丫头考虑得有点道理啊!
姚大少爷把弟弟留在楼船上,自己带着刘二的人手下船去,直奔最近的一处货栈,休息了一天,刘二的人便撒出去打探消息,第三天才去拜访邻近的村庄。
黎浅浅还真没料错,接连几天下来,姚大少爷频吃闭门羹,吃得他几乎快点自己没信心了,难过得想死,幸亏跟着去的人早得了叮咛,一直小心看着他,见他颓废,便变着法子开导他,却一直不得法。
几个人深恐他出事,便有人出主意,“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拉着他喝酒,喝醉了,晚上就老实睡觉了!”
当天晚上,姚大少爷是老实了,但隔天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去见当地的县令,这早就约好不能失约,大伙儿心道完蛋了,不想却成功了!
接下来,姚大少爷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一路高歌,把事情给办妥了。
镇江城外货栈周边道路自此底定。(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底气
瑞瑶教四长老大手笔的兴建货栈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而且教主还特意前去关心,得知消息的三长老很是不悦,尤其听说,教主那个小徒儿时刻跟在教主身边后,更是让她窝火。
“小姐,喝茶。”侍女南烟神色淡淡,端了杯凉茶给她。
三长老接过茶,抬头望出轩窗,窗外似锦繁花,嶙峋奇石与老松相映成趣。
颜家在梅州兴昌县颂城的咏香园,是她父亲从祖父手中接过长老一职后,特意请了高人设计兴建的,房舍非常精致秀丽,而此宅最大的特点,不在房舍,而是在造景。
曾有人说,颂城的咏香园堪称南楚园林翘楚。
那是她爹颜纪慧特地为她娘张友香建造的,她娘生了她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当时药堂堂主蓝志便建议她爹,带她娘南迁,来到梅州时,被兴昌县颂城的梅所吸引,因而便在颂城购地建屋。
三长老有时会想,若当年她没有随父母搬到颂城来,是不是就不会和教主产生隔阂,不过想也知道,她爹娘是不可能将她留在莲城,自己搬到颂城来,毕竟他们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娘会先走,不想,在她及笄的前一晚,她爹意外身亡,她娘知道消息承受不住打击,跟着走了。
如果当年,蓝老堂主没有建议他们南迁,是不是她爹那日就不会意外身亡?或许现在她早就嫁给黎漱了?
摇摇头,不愿再深想下去。
三长老轻抿口茶,茶水苦涩,微着眉头放下茶盏,“许分舵主夫人母女回京去了?”
“没有,还死赖在镇江城里,听说她们一直想住到教主的宅子里去,不过被宅子的管事给挡了,说那是教主的私宅,没有教主相请,外人不得入内。”
哼!自取其辱。
却不敢去想,若是自己亲去,是会如许家母女一样,被堵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内?还是会被门子笑吟吟的迎进去呢?
南烟静立一旁,连头也没抬,由着三长老想着自个儿的心事。
外头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外间的丫鬟们此起彼落的问候着,还有一管清脆如莺啼的回应声。
不一会儿,门上的竹帘被人撩起,进来一个俏丽的大姑娘,姑娘灿笑如花的捧着一个插着黄色腊梅的白玉花瓶,“小姐,小姐,这是小表小姐插的,特意让奴婢捧回来送您的。”
三长老看了一眼,白色的花瓶里插着带绿叶的黄色腊梅,确实是很好看。“搁着吧!”她指了北窗旁的高几。
“是。”南荃笑吟吟的应下,轻盈的走到高几前,把花瓶放下后,还不时的调整方向,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看来心情很好。
南荃好不容易弄好,笑着转头想对三长老说什么,却见三长老正和南烟低声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南荃竖起耳朵,却半点都听不见,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暗恼自己学艺不精,更暗恨三长老为何老是要和南烟咬耳朵,她们能有什么事需要瞒着自己?
绞着手里的丝帕,南荃等了好一会儿,才凑上前去,“小姐,您和南烟在说什么啊?”南荃娇娇的问,
三长老这才转头看她,“你今天又出去了?”
“是,奴婢给小表少爷和小表小姐送夏裳过去,还有怯虫的荷包。”南荃心道,小姐不是要怪罪自己,没说一声就擅自出府吧?
三长老看着她良久,才道,“有舅母在,难道还会少了他们兄妹两穿用吗?”
南荃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啊!舅夫人上了年纪,表少奶奶又去世多年,府里没有个执掌中馈的主母,那些下人会尽心侍候两位小主子?”
那也用不着你一个丫鬟去献殷勤!三长老心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朝南荃摆手示意她退下,南荃心知今儿自己惹恼小姐了,没再开口老实的退下。
等她走远了,南烟才劝三长老,“小姐,南荃姐姐年纪不小了!”
“我晓得。”三长老有些疲倦的道。
当年陪着她走过父母丧期的几个丫鬟,早就已经嫁人为妻,其中有一个因难产过世,一个回府来当管事妈妈,一个嫁给自小订亲的表哥,夫妻两帮她管着她娘的陪嫁庄子,一个高嫁,随夫家去了京城。
那几个丫鬟嫁人后,再招进来的大丫鬟也都出阁了,南烟和南荃是又再进府侍候的,原本是四个人的,但南茗因病过世,南蔚则是因替她挡灾而亡。
所以她便没再补缺,身边就只有南烟和南荃两个侍候,南荃比南烟大,今年十九岁了,在颜家侍候的丫鬟,满十八岁就会被放出去婚配,早几年她就和南荃、南烟说过,若她们有中意的对象,来跟她说,她会将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南烟直言自己还小,南荃则是说她想要陪着小姐,小姐的终身还没有着落,她就陪着小姐不嫁人。
话说的很好听,很贴心,但三长老总觉得有些别扭,可又说不上那里不对,问南烟,南烟只摇头道不知。
南烟是四个南字辈丫鬟里最小的,却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三长老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去年自总坛回来后,三长老曾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稍稍回复,只是还是和以前不同了!
而南荃,南烟暗叹口气,她就像去年去总坛前的三长老,藏不住心事,要不是三长老去年受了打击,心情不好,否则早就发现南荃的不对劲了。
南烟不好跟主子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二,看三长老的脸色,似乎已有所察觉,她便不再提,转而说起铺子的事情来。
说着说着,忽然三长老道,“你说,咱们若同四长老一样,建起货栈来,教主他……”会不会也会前来关切?
所有人只知,四长老突然心血来潮,一口气连盖六座货栈,其中就有两处座落在教主暂住的镇江城及镇江码头,外人只是觉得奇怪,四长老好端端的为何要盖那么多货栈?
其他人却道,四长老太可恶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巴结教主,要不然他大可把货栈盖在其他地方,而不是盖在镇江城和镇江码头外。
没有人晓得,盖货栈是黎漱的主意,当然也就没想到他要建商队,二长老虽与他一起去金家观礼,却不知教主与金子尧合作,只知教主似与金子尧交情匪浅。
要不然他不气死才怪!
四长老建货栈的事传到他耳里,他也只以为四长老是因手里的货物压手,想此来纾解库存压力,他还在家里,大肆嘲笑四长老,“他要早早把手里那些货交给我,又怎会需要建什么货栈来存放。”
何蘅威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祖父总说四长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要不然怎么会傻傻的被祖父拐了这么多年,而毫无所觉?想想自家似乎是从去年年中之后,就没再从四长老手里拿货了。
前年明明还合作的好好的,去年却……想到教主似乎和四长老很要好,该不会是,教主看出祖父一直在坑四长老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四长老忽然大手笔盖起货栈来,不会也是教主在背后谋划的吧?
只是就算如此,四长老手里那些货,能压着不交给他家商队去卖,也就只有那些饰品和药材,那些杂粮可不经放啊!就算把那些杂粮运出庆州山区,江羡和镇江两城可消耗得完?
还不是得放到变成陈粮!价格直接掉三成,划得来吗?
他却忘了,二长老向四长老买他手里的货物时,可是压低到市价的三成不到,就算变成陈粮,也还有市价的七成,远比卖给二长老多赚四成,当然,若因丰年产量大,市价下跌,自然是赚得不多,但也比卖给二长老来得划算。
何蘅威想到的,二长老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他不认为教主会花心思在做生意上头。
四长老会建货栈,八成又是他老婆想的辙!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妇人,能有什么好主意?盖了货栈,也只是把东西存放在里头罢了!他等着四长老入不敷出时,再来狠宰他便是。
他召来手下,开始计划,等收到四长老手里的首饰和药材时,要往那里去销货,还有那些杂粮,要运到那里去卖才能卖得高价。
想要只需花比之前更少的钱,就能取得四长老手里的货,二长老就开心不已,底下的人见他高兴,也纷纷拍捧起来,并且不忘狠狠的踩一踩京城分舵许分舵主,这老小子竟然让妻女跑去巴结教主,惹二长老不高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不知自己被同僚狠踩的许分舵主,正焦急的为小女儿的婚事张罗着,教主传讯给他,让他尽快把女儿嫁出去,不然就别怪他叫二长老帮他一把。
这个威胁,可真是戳到许分舵主的软肋上了!妻子为什么会改变心意,帮着女儿巴上教主,不就是为了不愿再让二长老插手她儿女的婚事吗?可现在没巴上教主,反把教主惹火了,不知她们母女两个在镇江城做了些什么?怎么让教主恼了她们母女?
他早就在帮女儿相看婆家,几次派人去镇江城接人,妻子很是强硬不肯回来,他在京城鞭长莫及,只能不断派人去接,但不管派谁去,面对不肯回京的主母,谁也不敢使出强硬手段。
现在教主发了狠话,叫许分舵主心慌不已,这下完啦!没能招教主为婿,还把教主惹毛了!也不知妻子是哪来的底气,硬扛着不回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扛住
镇江城里福运客栈上房里,许分舵主夫人高氏焦心不已的拿着扇子拚命的搧风,仆妇送来在井里湃凉过的酸梅汤,扔下扇子抓起碗,一口气喝尽。
“有没有给三小姐送去?”把碗交给仆妇问道。
“有,有,有,夫人放心,三小姐那儿有。”黑肤的仆妇咧着嘴笑应着,衬得她那口牙特别的白,高氏看了就想到高挂天上的太阳,热啊!心情更加烦燥。
“去去去!都下去吧!”不耐烦的挥手,打发掉屋里的众仆妇和丫鬟。高氏才叹口气,又用力摇扇子,风吹得她耳朵上赤金牡丹耳环下的金流苏直摇。
她们带出来的银票,早在船到镇江码头时就用完了,她一边强撑着,一边派亲信拿了丈夫的印信去票号提钱,她真是没想到啊!丈夫的小金库竟存了近百万两白银!
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好啊!这老不死的竟敢瞒着老娘,偷藏了这么多私房?!然后才想起二长老来,心说,这笔钱该不是二长老贪墨,然后藏在老不死这里的吧?不管怎么说,这笔钱是见不得光的,高氏双眼放光的将之转到自己名下去。
钱是胆!这话用在高氏身上,真是一点也没错!
因为手里有这笔钱,她才敢如此强硬的拒绝丈夫要她回京的要求。
想到远在京城的丈夫丝毫不知,小金库被她发现了,她就乐坏了!
但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
她也不知怎么花的,怎么钱就快要花完了?
“夏莲,夏莲。”一个身材高挑的丫鬟闻声挑帘进来,“夫人。”
“去,去把方妈妈给我找来。”
“方妈妈一早就出门去了。”夏莲低声道。
出门?“去哪?”
“奴婢不知。”夏莲摇头,高氏只得让她去叫另一个心腹柯妈妈过来。
柯妈妈来得倒是很快,她抱着账本,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高氏心情更加烦燥了!
“怎么了呢你?”
“夫人啊!您看看,这帐上的钱已经没了一半了!”
没了一半?这怎么可能,高氏脑子昏昏接过柯妈妈递过来的账本,她识字不多,但大概能看懂账本上的记录,一笔笔砸得她头晕眼花,“怎么会?我没买这镶宝头面啊?那天我看了,可是我没买啊!”指着账本上的一笔花销明细道。
柯妈妈摇头,“您当场没买,可三小姐买了!”
那天知道那珠宝坊是教主和人合伙开的,三小姐那眼睛就亮了,那套头面她晓得,做工精细华丽,光是那支牡丹簪花心上镶的红宝石,没个五、六千两是买不到的,那套牡丹镶宝头面上的红宝石可不只花心那一颗啊!只是个没那么大那么好。
高氏直道:“造孽啊!”她手头上有这么多钱,都没狠下手去买,女儿竟然就大手大脚的买下了?
“拿去退,叫她们通通拿去退。”高氏挥舞着双手,激动的叫嚷着。
“夫人,夫人,您先静一静,听我说。”柯妈妈抓着高氏的双臂,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可是高氏像是没听见似的,最后她只得大声的对着高氏的耳朵吼道。
高氏只觉两耳轰轰,但到底是安静下来了,柯妈妈松了口气,这才指着账本,“夫人,这帐对不上,咱们买的东西不过三十七万四千九百二十六两,可是这帐上记得,却是五十九万七千四百两。”
这帐对不上?“怎么会?”
“夫人,您那印信是自己收着吧?”
“是啊!”不对,前天她让方妈妈去票号提钱,印信就没收回来。“你这账本是打那儿来的?”
“丰氏票号送过来的,您忘了?您去票号时,那掌柜不是说,每半个月会送账本过来给您核帐?”
高氏经她提醒总算想起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讪讪的道,随即又指着账本道,“可那帐不对啊!”
柯妈妈心道,怕是被人偷盗了吧!啊!不好。“夫人,您的印信呢?”
“还在方妈妈手里……"耳边忽地响起方才夏莲说的话,“方妈妈一早就出去了!”
“快!快派人去票号,方妈妈,印信,我的钱!”高氏急得不行,语无伦次的嚷嚷着,柯妈妈想到一大早,方妈妈提着包袱出门的样子,心说,来不及了!票号里的钱怕是早让方妈妈提领一空。
转眸望向还在瞎嚷的高氏,柯妈妈长叹一声,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临出屋子时,看到守在门边的夏莲,“去请三小姐过来吧!这个事,咱们拿不了主意。”
“柯妈妈,你看咱们要不要去向教主求救啊?”
“去那儿求?教主那宅子的门子不是说,教主不在镇江吗?”
夏莲抿了抿嘴,小声的说道,“好歹把这事捅出去啊!要不然让老爷知道,夫人把他票号里的钱全搬空了,咱们绝对讨不着好的,要不然,方妈妈为何要跑?”
柯妈妈想了想,“这事要捅出去让教主知道,会不会影响老爷的前途啊?”
“柯妈妈,你想,那笔钱是老爷瞒着夫人藏着的,钱从何而来?”她见柯妈妈露出恍悟的表情来,才又道,“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得罪二长老了!再多这一桩,有差别吗?”
“说的也是。”柯妈妈若有所思的说。
而且把这事捅给教主知道,教主要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了!与许分舵主夫人无关,她只是一个带着女儿在异乡,遭到下人背叛,惊慌失措的内宅妇人。
不过……屋里哭嚎声起,柯妈妈微不可见的叹口气,“现在还是先安抚夫人吧!”说着就要再重回屋里去。
夏莲忙拉住她的袖子,“妈妈等会儿,先派人去请三小姐来吧!”
虽然要表现在夫人惊慌失措的表象,可不代表她就乐意被虐待耳朵。
柯妈妈失笑,点点头抬手招来小丫鬟,让她去请三小姐来,另外又派人去教主的宅子说一声。
不管教主在不在,他总是老爷的大老板,下属的妻女被自家下人所欺,他就算不想管,也得派人出面表示关切。
果不其然,宅子里留守的管事得知后,立刻派人传消息给教主,不过教主他们没空管这档事。
黎浅浅提出要亲自堪察货栈路线之后,黎漱就让楼船直奔江羡城。
先在江羡城外的货栈待了几天,黎漱与四长老很是用心的将江羡城外的货栈看了遍,四长老对手底下这批人很满意,他之前来此时,整个工地才刚打地基,可现在整座货栈已经成形,他非常得意的向教主介绍一些细节。
黎漱对盖房子是个大外行,黎浅浅其实也不是很懂,只是要求稳固牢靠,还有商队进货栈后的流程动线要顺畅,四长老已经很习惯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怪怪的名词了。
不过人家家长都没纠正了,他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么呢?是吧?
他不知道的是,黎漱把一切发生在黎浅浅身上的不合理,全归到她亲娘头上去,他那位表姐可是个聪明人呢!他家老祖宗都能自创武学了,为什么他表姐不能自创些很奇怪的名词?
再说,黎浅浅也给他解释名词过了,把商队进货栈后的一连串行动,称为流程,是因那就像水流一样嘛!先进门,到了定位卸货,卸完货的马车就回马厩去,自有人专门侍候马儿,车里外得刷洗。
人嘛!就回宿舍休息去。
卸下来的货物就由货栈里的人,按照将要去的地点归置到一个定点,要留在这个货栈里,等商家来取货或买卖的,又归到另一处去。
货栈伙计各有职司,每个人的差事都很单一,如此要上手就很快。
黎浅浅是将工作拆分开来,让每个步骤都有专属的人来负责,如此一来,若有人临时有事,或病了不能来,货栈里就能立刻调动人手过来支持。
四长老听得眼光,不过四长老夫人倒是听得两眼发光。
她是带着儿女出来寻夫的,四长老这回出来,就一直没归家,四长老夫人深恐丈夫被什么狐狸精给勾了魂,连家都不回了!啥时胆这么肥啦?
结果来到城外,看到已具雏形的货栈,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
这真是她家相公弄出来的?
直到看到小不点似的黎浅浅,半趴桌案上,指挥着人做事,她才反应过来,她就说嘛!她家相公哪想得出盖货栈这种事来,她果然没猜错,这事儿是教主在背后支持的。
“唉呀!这个方法好啊!这么一来,就不怕有人老请假了。”四长老夫人拉着黎浅浅的手叹气道,“我那铺子里,就有这么一个人,一天到晚老想要我给他涨工钱,他要是个勤奋的,给他加钱,我乐意啊!偏偏是个懒汉!抽他一下还未必会动!”
还直说要把这法子,用到她的铺子里,黎浅浅忙笑着拦了,“夫人,这可不能照样子直接套啊!”
“为什么?”四长老夫人笑着问道。
“因为每个地方的工作都不一样啊!像您铺子,是卖……”黎浅浅拉长音等她回答。
“杂货,什么都卖。”四长老夫人没让她久等,直接了当的回答。
黎浅浅向她解释,瑞瑶教的货栈与别的货栈不同在那里,四长老夫人听完之后便拉着黎浅浅,“好姑娘,你就行行好,帮我想想辙儿,看看要怎么做,我那铺子要怎么改才好?”
黎浅浅笑,笑容有点虚,心说,叫你显摆嘛!这下看你怎么收场!货栈是被赶鸭子上架逼不得已的,现在又多个铺子要她帮忙,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万一扛不住怎么办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铩羽而归
好不容易把四长老夫人哄走了,黎浅浅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等她出来,黎漱让谨一把镇江城送来的消息给她看。
才看一眼,她就抬头不解的望着黎漱。
“你说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她怎么会知道啊?黎浅浅觉得头好疼啊!不带这样欺负小朋友的!
“也没叫你做决定,只是问问你,有何想法罢了!”黎漱淡淡的道,老实说,他才不想管许分舵主夫人的事,母女两个一路尾随,从京城跟到镇江城来,这是想做什么?打量别人不知道?
要不是宅子里的人早接到通知,她们母女还想搬进去住咧!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她们母女在异乡遇上了难事,咱们出手帮上一把,是应该的,不过,怎么帮,也是要讲究的。许分舵主虽不能干,而且还偏着二长老做事,但到底是瑞瑶教的一员,不为他妻女解忧,我怕教里的人知道了,会说表舅凉薄。”
“就算知道她们母女的算盘,还会这样说我?”
黎浅浅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防着那些人乱说话。”
黎漱冷哼一声,“我可不在乎名声。”
“我们正要招人组商队,若是因此而招不到人呢?”
“那不正好?不来就不来呗!”黎漱自小富贵,觉得只要拿钱去砸,还怕招不到人组商队吗?
“我们是可以拿钱砸人,不过干么要花那个冤枉钱,招来一堆人品可能有问题的人?”黎浅浅面对黎漱的财大气粗,深刻的感受到当年大哥面对自己的那种无力感了!
她小心斟酌用词,“若能以合理的工资,请到人品好的人,日后也就不用花太多心思在这上头了。”
黎漱和蓝海交换一眼,“行,照你说,要管这事,那怎么管?如何管?”
黎浅浅好想翻白眼瞪人,合着刚刚是在试探她的?
“丫头?”黎漱出声提醒她。
黎浅浅才道,“报官,交给官府去办,逃奴偷盗主家财物,官府得接手吧?”
至于这钱怎么来的,许分舵主怎么会有这笔钱,又是怎么落到许分舵主夫人手里的,黎浅浅统统不管。
黎漱和蓝海满意的点头,让谨一交代人去办。
镇江城里,接到刘二通知的管事,遂带着人去客栈见许分舵主夫人。
事发已近半个月,许分舵主夫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底下一片乌青,神色有些萎靡不振。
见到教主派了两个仆妇来,心里很是不喜,她们母女千里迢迢而来,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教主不说亲至,好歹也派个亲信来关切啊!怎么就派两个仆妇来?
她却不知原本教主是打算让谨一亲自走一趟的,要不派刘二也行啊!不过黎浅浅经叶妈妈提醒,忙拦住他。
“如果表舅想娶许三小姐为妻,那派谨一或刘二都成,若不愿娶她,那还是派别人去就好。”
“哦?”其实她一开口,黎漱就想通了,不过还是要问黎浅浅,定要从她嘴里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黎浅浅再一次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口气道,“如果是四位长老的家眷遇到这种事,您派身边的亲信去帮忙,完全说得过去。”虽然她觉得四位长老的家眷应该不至于遇上这样的事。
“许分舵主家眷遇到难事,您派谨一或刘二去,不说别人,许分舵主夫妻怕也要多想了,再说许分舵主夫人是女子,您派男人去,当着他们的面,她好意思说?会老实讲?”
“那派谁去?”
自然是黎浅浅院中留守的方妈妈,及蓝棠院里的言妈妈喽!
言妈妈和方妈妈都不是擅言的人,不过也因为如此,才能让许分舵主夫人放下防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诉苦,还不时偷瞄二人,就盼着她们能她母女的处境回去跟教主说,最好是能激起教主怜香惜玉之心,进而把她女儿迎进门去。
言妈妈二人听她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对追查恶奴一点帮助也没用,不由向陪同她们来的一个丫鬟示意,长相平凡的丫鬟却有一双灵活大眼,见状就悄悄转了出去,她去和许分舵主夫人的丫鬟、仆妇套话去了。
不多时,就让她打听到,当日不止疑似卷款而逃的方妈妈不见人影,同时不见的还有三小姐屋里一个叫小娟的三等丫鬟。
“那个小娟和方妈妈可相熟?”
夏莲不明所以,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摇头说不知。
最后还是从柯妈妈那里问到些信息。
方妈妈是高氏的亲信,却非家生子,高氏娘家低微,那来的家生子,柯妈妈是她成亲后才买回来的,而方妈妈则是许家原就有的管事媳妇,但一直不得用,她进门后,主动依附上来的。
“小娟这个丫鬟嘛!”事隔多年,柯妈妈还真有点想不起来,“她好像是三小姐奶娘家的亲戚,当初能进门侍候三小姐,好像就是走奶娘的门路。”
三小姐许芳蕙的奶娘年纪大了,这次没跟来,留在京里了。
言妈妈两人相对无奈,“所以你们也不知道,小娟是和方妈妈一起走了,还是被人掳走的?”
这个猜测一出口,屋里原本沉闷的气氛忽地散了,起而代之的是众人的笑声。
“小娟不过是个小丫鬟,把她掳走,不值几个钱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言妈妈等她们说得告一个段落,方才开口,“所以她应该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跟方妈妈一起走的?”
“可是她们两并不熟识,怎么会一起离开?”
“谁说她们两不熟?小娟的娘和方妈妈是表姐妹呢!”许芳蕙身边的一个粗使婆子道。
“此话当真?”
婆子点头“当真,当真。”婆子又继续爆料,“而且方妈妈和孙小姐身边的彩月很熟,每次孙小姐来分舵住,方妈妈都会去找彩月。”
“唉呀!彩月是方妈妈的闺女儿,你们不晓得吗?”一直靠在墙角打盹的黑脸婆子这时忽然插嘴。
“什么?”彩月是方妈妈的闺女?不是说方妈妈是个不得用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女儿怎么会在何蘅燕身边当差?电光石火中,柯妈妈忽然想明白了!
方妈妈哪是不得用的!
只是方妈妈是谁的人?分舵主的?还是前头夫人娘家的?还是大少爷的人?不对,她的女儿是在大小姐女儿身边当差,难道方妈妈是大小姐的人?
柯妈妈想得头痛不已。
夏莲几个丫鬟一细想,也觉害怕。
言妈妈心说,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一个小小内宅里,竟然就这么复杂,她看一眼方妈妈,见她歪着脑袋在看人,不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许三小姐来了。
许芳蕙不复初出京时的情绪高亢,而是有些低落,走起路来拖着脚,眼眸低垂不与人接近。
“见过许三小姐。”
许芳蕙被吓了一跳,看着言妈妈两人发怔,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扯住她,“小姐,他们是教主派来的妈妈。”
夏莲忙上前为她们双方介绍,许芳蕙方知教主派了这两个仆妇来,处理自己家遇到的难事。
为何不是派谨一他们来?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
言妈妈笑眯眯的问了许芳蕙好些问题,然后就起身告辞。
直到出了客栈,方妈妈才道,“幸好是我们两个来,不然,那位小姐肯定要想到别处去。”
言妈妈点头,相偕登上马车,回去后跟管事一说,管事点头,“知道了,辛苦两位妈妈了,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
言妈妈便问,“我们家小姐几时才会回来啊?”
管事听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反正事做完了,就回来了。”
“该不会要等到那对母女走了,爷他们才会回来吧?”许家母女初来镇江城时,闹得有点大,所以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位许三小姐想要嫁给他们家爷做妻,不过爷对她没意思,正好又有事在忙,便干脆不回来住。
“这可不一定,爷他们正忙着呢!”说不定那对母女被接回京去了,教主他们的事情还没办完,那自然不可能回来啦!
言妈妈二人相对无言。
两人心里慌啊!自到主子身边侍候,她们就被留在院子里守着,主子们跟着爷去了京城,她们无不盼着主子们早点回来,没想到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过门不入,又去了江羡城,这一待又是一个多月。
其实不止她们两个慌,素月几个更慌。
妈妈们好歹都是嫁过人的,等黎浅浅她们回来,她们做管事媳妇的,没犯大错就能一直侍候下去,日后不定还能跟着去姑爷家。
可她们做丫鬟的就不同了,她们一年大过一年,总是要嫁人,若是外嫁,那就和府里断了关系,要是嫁府里的管事或小厮,她们想再回来侍候,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她们是自小侍候小姐的,情份不同,日后就算嫁出去,也还能进府求一求小姐抬个手帮忙下,偏偏她们不是啊!而且两位小姐不回来,她们要怎么和两位小姐培养感情啊!
因此一逮着机会,几个丫鬟就拚命的往管事身前凑,想要打听小姐们的行踪,一边心里又在想,要是春江她们三个病了,或是伤了最好,如此一来,她们就有机会出头啦!
很可惜的是,她们一直未能如愿。
管事却不知这些丫鬟和两位妈妈的心事,持黎漱的名帖向官府状告恶仆欺主,曲江县县令见是瑞瑶教教主名帖一惊,忙让衙役请管事入内。
管事也不客套,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曲江县县令不敢怠慢,很快就把方妈妈和小娟逮了回来。
衙役们不敢贪墨,老老实实的把她们身上所携财物全部上缴,清点之后,赫然发现高氏之前没买,许芳蕙却出手买下的那套头面。
许家母女得知此事,连忙去清点随身的财物和首饰,才发现她们在镇江城买的首饰全没了,就是她们带来的首饰也少了好几样。
高氏气得牙痒痒,许芳蕙则吵着要去衙门撕了小娟。
“就是她,就是她跟我说,教主之所以会匆忙离京,肯定是对我心动了!要不然为何要离开,还弃船避走。”许芳蕙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高氏听了方知女儿之所以会吵着要来寻教主,全是受了丫鬟挑唆,气得直跳脚,待晓得方妈妈和小娟是亲戚,方妈妈的女儿是何蘅燕的丫鬟,立时就想明白了!
合着她们是被人家设计了?
“我跟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们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开始算计我?”
隔天高氏请管事带她去见方妈妈,“总得让我搞清楚,仇人是谁吧?”
管事无奈,只能上下打点一番,然后带她去见方妈妈。
方妈妈一脸颓丧的坐在牢房里,看到她来,也只撩下眼皮子,毫无往日卑躬屈膝巴结讨好的模样。
“你主子是谁?”高氏高声质问。
“夫人胡涂了不成?奴家的主子不就是您吗?”方妈妈轻笑了下。
论心机,十个高氏也敌不过方妈妈,方妈妈本就精明,又跟在高氏身边十多年,最是了解这个女主人。
“夫人您也不必问了。”
“你难道不担心你女儿?”高氏突然想到方妈妈的女儿,立刻拿来要挟。
不料方妈妈嗤之以鼻,“夫人真是胡涂了,孙小姐名义上虽是您的外孙女,可她祖父是二长老,您以为,二长老会容许您,把手伸进孙小姐身边去?”
“你!”
“再说,那笔钱本就是二长老的,夫人您做贼的喊捉贼啊!"
高氏被气得眼花,最后铩羽而归。
刘二拿了消息来回禀,黎漱却拒接,“拿去交给浅浅,这事由她处置去。”
无言以对的黎浅浅看着刘二,“可以不接吗?”
刘二同情的看着她,“恐怕不行。”
长叹一声后,伸手接过刚传过来的讯息,“哦,许分舵主终于把女儿的婚事定下了?方妈妈和小娟被逮回来了!”
“谨一,你说这方妈妈到底是谁的人?”黎浅浅八卦心起,忍不住问道。
“不管是谁的人,都是不想看许分舵主好过。”(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落成
恶仆欺主一案既已逮到人,又有人证、物证,方妈妈及小娟的刑罚很快就定下来了,都是斩立决。
许芳蕙得知后,有些怔忡,总觉得她们罪不至此,尤其是小娟,她不过是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小丫头,不过是跟着人跑了,便得担上这样的重罪。
高氏却是额手称庆,钱回来了,东西也回来了!哦,当然,得给那些辛苦逮人的衙差和审案的县令一些回馈,但总比全然落空要强。
方妈妈被判斩立决,她只有高兴的份,该!谁叫她背主欺上。
至于小娟?原本她对这丫鬟不以为意,后来晓得女儿竟是叫她唆使,才动了春心的,气得差点叫人去牢里修理她一顿。
亏得柯妈妈和夏莲费了不少功夫把她给劝住。
柯妈妈还道,“夫人放心,那贱丫头在牢里不会好过的。”
那些管牢房的,怎可能放过那样鲜嫩娇美的小姑娘?他们就算把她弄得半死,那丫头也求告无门,毕竟是已经被判斩立决的死囚了!
若是在京里,有家人去探望,牢头和差役们或许不敢做得太过,可惜她们不在京中。
高氏闻言方开怀道,“该,叫她教坏了我女儿。”
但凡为人父母的,都不愿相信儿女会做坏事,一定都是被人带坏的,更何况许芳蕙会昏头,真是被小娟给唆使的,高氏自然乐见她倒霉。
柯妈妈和夏莲将她安抚后,外头就有丫鬟来报,说是京里来人,要接她们回京。
“谁?”高氏略感忐忑,话声方落,就见儿子掀帘入内。
高氏惊喜万分,“你怎么来了?”
许芳贵心说,每每派人来接,您都不肯回,父亲又不能亲来,我不来,还有谁能来?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儿子想您和小妹了!”又问起方才进城时,听到的那件官司,高氏羞惭低头不语,怎么跟儿子说,自己竟然会被下人瞒骗,被拐骗了这么多钱?
许芳贵没听到母亲的声音,不禁大感奇怪,母亲怎么没有说话?平日遇上这种事,她不是最喜欢说些风凉讽刺的话吗?
抬头一看就见母亲含羞带怒的样子,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传言中的京里来的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儿,不由拿眼扫了屋里侍候人一眼,不见方妈妈,记得传言中恶奴夫家姓方!他忽然觉得头晕,他娘能有多少私房,让方妈妈觎觑?
想了想,便遣退众人,小声询问母亲,待晓得方妈妈卷走的不是几千两、几万两银子,而是近百万两,他忽感腿软,忙扶着桌子找了张椅子坐。
“您怎么会想到去报官?”一般来说,遇上这样的事,都是派人把人抓回来,然后私了,怎么会闹上官府去?
高氏连连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教主做的主。”
许芳贵头疼不已,他总算从母亲口中知道那笔钱是父亲的私款,打哪来的不得而知,但以父亲的职位,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笔财产的,他觉得教主做主让母亲去报官,是有其目的的,是想坐实父亲拥有这笔钱,而钱的来路不明?好借此想扳倒二长老?
若真是如此,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许芳贵对教主隐隐有些失望,强打起精神,跟母亲说父亲已为小妹定下亲事。
高氏震惊不已后,勃然大怒,她的女儿,怎么婚事不经她同意,就又给定下了?
“您能怪父亲吗?”许芳贵目露讉责,“若不是您带着妹妹远行,还迟迟不归,父亲几次派人来接,您都闹脾气不肯回,父亲急了,只得自个儿拿主意,看太府谢主簿的三儿子好,年纪轻轻已是举人,人长得斯文俊秀,而且他家夫人也曾见过妹妹,便定下了。”
许芳贵又细数了谢三少爷的种种,听起来就是个样样都好的好女婿范本。
只是对高氏来说,终究意难平。不免对着儿子抱怨丈夫几句,许芳贵只得柔声安抚她,待把母亲安抚好,便请她着人整理行李,许芳蕙的婚事已定,该回家备嫁了。
高氏连连点头,等不及儿子离开,已经高声唤人进来整理行李了。
许芳贵见母亲开始忙起来,放下半颗心,板着脸叫柯妈妈带路,他要去见许芳蕙。
这次的事,全是她搞出来的,一个大姑娘家耳根子这么软,被个丫鬟三言两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不好好的教训,等她出了门子,要怎么在婆家立足?
许芳贵忧心不已,觉得大哥真是聪明,早就避开去,对继弟妹们不亲近,也不想亲近,更不想插手管他们的事,偶尔写封信回家,只要信里周到的个个都问候到,礼物也人人有份,父亲就直赞他好。
胡思乱想间,来到许芳蕙的屋子,许芳蕙在知道二哥来了,就一直悬着心,自小就是二哥负责管着她和二姐,大哥是个诸事不沾手的,大姐蕙资兰心,人人都说她好,她未出阁前,家里大小事,都是她在做主,她娘根本碰不到。
她嫁人之后,管得就更多了!
幸好她早死!许芳蕙对这个继姐完全没好感,只记得她在的时候,她们母子几个被管头管脚,一点自由都没有,许芳穗死后,高氏才终于接手管家。
高氏想不到许芳蕙早就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棋子儿!她已不记得,自己会把丈夫票号的印信偷带出来,全是因为方妈妈的一席话所致!
许芳贵一进门,就把侍候妹妹的丫鬟全赶了出去,然就劈头盖脸的狠狠的训斥了妹妹一番,骂得许芳蕙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小声啜泣。
“父亲已为你订了门亲事,等明年开春就嫁过去。”
“不要!”许芳蕙冲口而出。
“由不得你不要。”
“可是我,教主,他,我!”许芳蕙羞窘得语无伦次,许芳贵听了却似火上添油。
“这是教主下令,要求父亲尽快把你嫁出去。”许芳贵连说都觉得好丢脸,妹妹这样撵着教主跑,不想人家教主对她完全无意,真是羞死人了!
许芳蕙闻言如遭雷击,“怎么会?”
“怎么不会?”许芳贵懒得跟她说,甩帘出屋,见一院子人战战竞竞的望着自己,心里盘算着,这些人全都清理掉,重新给妹妹挑些好的,万不能再发生小娟和方妈妈这种事情。
黎漱这厢知道案子落定,原想撂开手不管了,可听闻方妈妈和小娟的事情,黎漱又不放心侍候徒弟的人了!
春江、春寿两个他不担心,但留在镇江城里的素月等人呢?
想起这些烦心事,黎漱心情就很不好,可又不能真撒手不管,认命的担起奶爹的差事来,让人盯着素月她们几个。
黎浅浅则完全没功夫想太多,除了练功,还要跟着黎漱视察货栈,江羡城与庆州山区间的道路,已经开始在修整,因有人供给一餐,让服役的百姓不用为午饭烦恼,给的吃食都很扎实,顶饿,有时是杂粮饭,有时是白饭掺杂粮,每五天有肉菜,虽然少不了狡猾之人,不过有衙差看着,倒也没闹出乱子来。
其他地方的官员见了,不免心动,但不敢朝瑞瑶教出手,便依样画葫芦,应用在他们的辖区内,被迫募款的商家心里不悦,却不敢反抗,只在心里把黎漱及四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
黎漱和四长老表示,不痛不痒的!
直到路修建好,百姓们尚体会不出好在哪儿?但往来行商心里却明白,路建筑好了,他们往来运货,可就省了不少力气!
以往每逢雨季,道路会变泥泞,这不用说,大家都晓得,不管夯得再扎实,只要大雨一冲刷,不是有地方塌了,陷了,就有坑坑巴巴的走不快,赶得急了,还可能伤了马蹄、驴腿,做的扎实尚且如此,那要是做的不扎实,结果可想而知。
但因有商家替服役百姓出饭钱,服役的百姓觉得这些商家感谢他们的付出,做起来便勤快不少,而负责的小吏和衙差们也都得了好处,做事能不尽心吗?没看到那些来负责煮吃食的,都是商家请来的?若他们不尽心,回头他们回去跟上头告状,他们就得跟这美差道别,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做。
有此良性循环后,大家都得利,做起事就快得多。
于是,秋风起,庆州山区的货栈也落成了。
黎漱和四长老一起剪彩,第一支商队也同时向江羡城的货栈出发。
不少村寨的人背了装满农产的背篓,来货栈卖东西,一进货栈的大门,就有人查看背篓里的农产,然后派人领他们去收货的地方。
清点、称重、结算、付钱,负责的人速度又快又好,领到钱的人还有些懵,还是货栈的人领他出去后,他才醒过神来。
手上的单子和沉淀淀的钱袋,清楚的告诉他,他不是在作梦。
而货栈里的人,将称重完的农产运送入库,整个货栈井井有条,人人各有所司,看得四长老有些傻眼。
“怪不得小主子之前要叫他们排练。”
“嗯。”黎漱点点头,扬起眉道,“也不看是谁的徒弟。”
“呵呵,这个可不是您教的吧?那是她娘教的好!”
黎漱略有些低沉,不过又立刻笑咧了嘴,“她娘可是我表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上轨道
随着货栈相继落成,商队也开始在货栈间往来,不少大商家冷眼旁观,等着看瑞瑶教那位教主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江湖人士也在等着瞧,不是说瑞瑶教有宝藏?好好守着宝藏就是,弄个什么货栈和商队的做什么?规模不大不说,格局对瑞瑶教来说,实在是小啊!真看不懂黎漱脑子在想什么?
不说他们看不懂,就是大长老也看不明白啊!
大长老去年大病一场,身子骨大不如前,儿孙们头角争嵘纷要争出头,而最被他看好的韩玉唐因腿残而颓丧,他把一切看在眼中,想管却有心无力,韩见与韩素本就不合,韩见的儿子们又互相踩踏,韩玉唐是韩见小儿子的嫡长子,自小不只大长老看重,就是韩见,也期盼着这个孙子能得到教主青睐。
可以说,大长老之所以想让韩玉唐拜在黎漱门下,韩见的功劳不小。
韩家人丁兴旺,兴旺的是大房,韩见光嫡子女就各有三个,庶子女也有七、八个,孙辈就更多了,但唯韩玉唐独受宠爱。
无他,因为他娘齐氏的来历不同于妯娌们,她的祖上曾有位叫齐绯樱的姑娘,是创教教主黎定平的红粉知己,听说曾一度论及婚嫁,后来不知何故,未能共结连理,还结了仇,黎定平长子下令后人不可与齐绯樱一族联姻,若有违背者,便逐出家门。
之后天下大乱,齐家人四散,有奔逃到北晋的,也有投奔东齐的,齐氏便是出自东齐齐家。
大长老和长子原是盼着齐南依,能和她祖上的那位姑奶奶一样,把黎漱迷得神魂颠倒,不娶,谁知齐南依差她那位姑奶奶太多,别说迷住黎漱了,她反被黎漱迷得神魂颠倒,逼得他们只得使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招数来,只是最后和她一起煮饭的,是韩见的小儿子韩青。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大长老父子和黎漱杠上了,就不信他们父子二人斗不过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这一斗就是十几年,大长老父子没能占便宜,黎漱也没占上风。
韩玉唐的优秀,令大长老父子改弦易辙,没能逼黎漱娶他们属意的女子为妻,不打紧,让他收下自家孩子为徒,将来便可名正言顺将瑞瑶教整个掌控手中才要紧。
万万没想到,韩玉唐会毁在内斗中。
韩见看到那么优秀的孙子成了残废,气得不行,恨不能胖揍几个儿子出气!
奈何长子说,看到祖父气晕过去,他们兄弟几个气得不行,便把胡闹的韩玉唐关到祠堂去罚跪,想着之后再来处理,祖父病重,他们兄弟忧心不已,就忘了被罚跪的韩玉唐,他们真不是有心忘记他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知是推诿之词,又能如何?
韩见四处延医为孙子疗伤,大长老则是坐镇家中,看那个儿孙还敢再闹。
大长老得知蓝海的行踪,便想请他来为韩玉唐疗伤,可又想到去年算计蓝海,颇为心虚,这么一拖延,就又失了蓝海的消息,等到蓝海出现在江羡城,他才匆匆遣人去请。
只是连蓝海的面都没见着。
被派来请蓝海的,是大长老心腹管事,被拒于门外后,又不想太早回去,免得被大长老怪罪他没尽力,三天两头的就上门去求见,被拒也不着恼,反而好奇的观察起货栈来。
等大长老又派人来请蓝海,他才启程回莲城,回到莲城后,便急急找上大长老,与他说起四长老兴建货栈的事情。
听完管事的回报后,大长老沉思良久,方才道,“教主该不会是想和二长老打擂台吧?”
“您是说,四长老建货栈,是教主授意的?”
“你觉得四长老那家伙,能想出盖货栈建商队,来和二长老争长短的主意吗?”
不可能。
“就算他想得出来这主意,也弄不出那么仔细的货栈来。”
凭良心说,大长老也不认为黎漱心思有那么细,黎漱在他心中,就是个不学无术不知好歹的纨裤子弟,管事说的货栈,听起来就是熟知货栈运作的人设计的,黎漱和四长老都不可能,那会是谁?四长老他老婆?
得知四长老夫人曾带着儿女去寻四长老,大长老觉得自己应该是猜中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看好,“派人去盯着,远远盯着就好。”
管事应命而出,大长老命人去把长子请来,韩见匆匆赶到。
大长老问,“玉唐的伤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没比较好,也没继续恶化下去。
“要是蓝海能出手,兴许……”大长老话说到一半,韩见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父亲,想要蓝海出手,怕是要把玉唐送过去才成。”老妻舍不得幼孙负伤离家,没确定蓝海肯医治之前,他也不敢贸然让韩玉唐前去。
大长老闻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早在得知蓝海他们在京城时,他就让他们把韩玉唐送去京城,不想儿子、儿媳一起推拖,“就是你们这样三拖四拖的,才让玉唐的伤拖到如今,一点都不见起色,再这样拖下去,怕他这辈子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韩见面色铁青,“父亲。”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大长老不再言语,挥手让他退下,韩见无奈,只得躬身告退。
难道他不想孙子好起来吗?可要是大老远的跑去江羡城,蓝海又跑了,怎么办?孙子的身体也未必承受得住这样长途跋涉。
真是想得越多,就越是举步维艰。
黎漱看货栈上了轨道,就与蓝海商议着,何时给黎浅浅换药浴的药方。
蓝海挠着头颇为难的道,“这首乌好找,千年首乌可就可遇而不可求,还有这雪山莲心,这玩意儿也不好找。你真确定要给她换药?其实现在泡的药方温和,多泡上个两三年,也就能调养的如常人一般了。”
他没说的是,黎浅浅虽因早产,底子较足月的孩子弱,但架不住人家天生的体质好啊!那般温和的药方,若用在寻常人身上,也要四、五年才能见效,她若不是早产,怕只需一、两年就能见效。
“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运气好,就都让我遇上了呢?”黎漱扬眉说。
蓝海见他那得意样,有点手痒,好不容易忍下来,“要不要找人帮忙?”蓝海想了下问。
“找谁?”黎漱问,千年首乌要广散消息,据他所知,各国的权贵手里,不乏千年首人乌,但雪山莲心就真不是那么好找的了!要是能有帮手,他也乐得轻松。
“凤家庄。”蓝海笑眯眯的道。
“他们?”黎漱却有些迟疑。“凤庄主夫人才过世不久,他们……”怕是没那闲空吧?
“凤公子那边的记史公子照样在忙,倒是凤家庄这头闲得慌。”因为主母过世,主子在孝期,虽未闭门谢客,上门的江湖人还是比平常少了许多,江湖人其实比一般人更讲究避讳,凤家庄居丧,就算有事,也宁可多熬些日子再上门,更何况无事呢!
就算要找凤家庄麻烦的,逼人家改史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上门去啊!晦气不是?凤庄主夫人可不是寿终正寝的,而是被忤逆的女儿生生气死的,难说她没有怨气,可别上门找麻烦的,反被纠缠上麻烦不断才好。
凤家庄因此清闲下来。
这点可从蓝海最近接到的书信得到印证,蓝海在凤家庄里,人缘很不错,平常大家都忙,写什么信啊!得闲睡觉都来不及啦!可现在,闲到无聊,就开始写信,本来只有一个人写,后来就成了全民活动,大家一起来。
蓝海这儿收信收到手软,叫他回信?还是别了吧!他就写一封回给大家,当然,凤庄主、凤大公子和凤三公子三个是各回一封。
凤庄主和黎漱成了好友,两人常常针对养女儿这个议题交换意见,凤大公子倒是不常写信来,反是凤三公子三天两头一封信,对象却不是蓝海和黎漱,而是黎浅浅。
这让蓝棠觉得怪异,“他怎么会写信给你呢?”要写也该是写给她嘛!怎么只写给黎浅浅。
关于这个问题,黎浅浅也很想问,最后只得避重就轻的道,“也许是因为,我跟他身边的人都不熟,所以他跟我抱怨这些事情,不怕我说出去吧!”
“难道我就会说出去?”蓝棠不痛快了!觉得小伙伴瞧不起她。
“当然不是啦!”黎浅浅额角冒汗,想着如何说才不会把蓝棠惹毛。“你跟他一起长大的,他跟说的这些人,你都认识,但不代表你觉得好的人,都与他处得来,是吧?他跟我抱怨,我又不认识那些人,自然不会为了他们跟他杠上,可你不同,你跟那些人都认识,听他抱怨,就难免替那些人说话,可凤三只需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根本不想听人为那些人辩解。
“所以他才只写信给你?”蓝棠口气还是有点酸,不过比之前好很多了。
黎浅浅点头,“他要真写信给你,你怕是就和他在信里吵起来,你忘啦!你们两个一碰上就吵个没完。”
好像也是。蓝棠这才稍稍释怀,不过还是写了封信去骂凤三。
凤三接了信,看完后笑了下就放到熏笼里烧了,把黎浅浅的回信看了又看,然后才把信收到床边的一个匣子里。
“三公子,夫人那里的幼桃姐姐来了。”张玄在门外说道。
“又怎么了?”把匣子收好,凤三拍拍身上的衣袍,扬声问。
幼桃笑着回道,“是夫人的两位姐姐来了,夫人命奴婢来请公子去见客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姨母姨母
走出院子,凤三身边的侍从快步跟上来,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
才听没几句,凤三那双精致的眉就皱成了一团。“真是阴魂不散。”侍从嘴角微抽,很想提醒他,那是您的姨母和表姐妹。
“二哥和大哥呢?”凤三挥手掸尘,夕阳余晖中,少年精致的五官如玉,侍从看了心里暗叹,怪不得两位姨夫人想招三公子为婿呢!二公子生得也好,大公子生得更好,不过他们日后得担负起庄主和公子的担子来,可不像三公子这样自在。
“二公子已在夫人院中,大公子正在忙。”至于忙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凤三点点头,快步走向凤公子夫人的正院,才踏进院门,就听到隐隐传来的笑声,侍从暗摇头,凤三公子却面露冷笑。
一路穿廊过堂,来到三进院的正屋,小丫鬟见他来到,急忙掀帘恭迎,屋里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坐在上首的凤公子夫人脸上虽是带着笑,不过凤三身为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一眼就看出来,他娘现在很不痛快,至于原因嘛!他朝两边扫了下,左边首座坐着穿着大红衫袍,髻上插着累丝衔珠金凤簪的美艳妇人,是他嫁到赵国,贵为皇亲东平郡王妃的姨母商瑜珍,在她身后坐着的两个女孩,分别是十七岁的次女赵菊寒、十四岁的六女赵莲茗,商瑜珍对面坐的是商琴珍,她的身后也坐着两个女孩,一是长女十八岁的苏琪遥,一是年仅十二的么女苏芳遥。
她们母女的装扮虽不如赵家母女华丽,但也不失华贵,凤三眼利,一眼就看出苏家母女身上穿戴皆不凡,衣是上贡的云绢,插戴的是东齐京都最有名的瑞祥银楼所出的簪钗,光是上头嵌的宝石就价值不菲。
他娘是在不高兴什么?两位姨母穿戴的衣裳首饰纵使价值连城,他娘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凤家庄又不是买不起,就是诸国内造的衣服首饰,只要她想要,他爹怕不立即给她弄来?
那她在不痛快什么?
凤二公子见弟弟来了,忙朝他使眼色,可惜,兄弟两没有灵犀一点通,凤三公子完全不懂他哥在干么,还以为他眼睛扭到了。
“唉呀!奕哥儿来了。”东平郡王妃商瑜珍笑眯眯的看着凤三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个老的说得正欢,可你表姐她们毕竟年轻,哪坐得住,你陪她们去花园里逛逛吧?我听你娘说,你们园子里搜罗了不少奇花异草,你二表姐最喜欢花了,你带她去瞧瞧吧?”一副巴不得快点把两人送做堆的样子。
苏夫人商琴珍很是不悦,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一副看准女婿的样子,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没看到她们母女坐在这儿吗?
别说,东平郡王妃还真没把商琴珍这个妹子放在眼中,商琴珍嫁的虽比家族中其他姐妹好,但还是比不上自己啊!商琴珍嫁的苏以望再怎么有本事,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东齐皇帝的一条狗!她可是东平郡王妃,是皇亲啊!那是她这个吏部侍郎夫人及得上的。
还想跟她女儿抢夫婿!真是不自量力。
论相貌、出身,她商琴珍的女儿怎及得上她商瑜珍的女儿。
两姐妹当着主人一家三口暗斗气,看得凤公子夫人商丹珍非常不痛快。
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让儿子娶姐妹家的外甥女,偏偏这两位姐姐不请自来不说,还一副已经和她说好亲事的模样,是她娶媳妇,却都没问过她的意见,当她不存在,等到她们两个争不出个高低时,就又把她拎上来,是个人都要冒火,更何况她本来性子就不怎么好。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兄弟也该忙去了,别在我这儿耽误了正事。”凤公子夫人直接赶儿子们出门。
“哎哟!我说丹妹啊!这有你这样当主人家的吗?我们远道而来,你不让两个外甥好好招待我们?这算那门子的待客之道?”苏夫人牙尖嘴利,东平郡王乐得让她去出头。
“男女有别,都不小了,还是委屈外甥女们,陪着我们吧!”凤公子夫人直言回道,苏夫人一听杏眼圆瞪,正要开口反驳,就见凤二公子起身团团与她们姐妹行揖礼,“不好意思,父亲已派人来催了好几次,只是见两位姨母谈正浓,不好打断,现在是真的不过去不成了。”
东平郡王妃笑道,“凤二公子说笑了,我们怎么都没看到凤公子派来的人?”
凤二公子温和微笑,举手上指,梁上探出四五个人朝她们挥挥手,然后又咻地的不见踪影,把东平郡王妃等人吓得够呛。
“他们是何时上去的?”
“人呢?哪儿去了?”赵家姐妹抬头张望,想要看出个端倪来,不过任凭她们怎么瞧,都没看到人。
苏家姐妹也是好奇,不过倒是一语未发,只是也跟着抬头张望。
“咦?他们兄弟呢?”东平郡王妃觉得仰着头不舒服,低头下来正想说什么,赫然发现凤二公子兄弟不见了。
凤公子夫人捧着茶,慢慢的喝着,听到她问,扬眉回道,“刚不是说了吗?孩子爹找他们,有正事要忙呢!”当我们家整天闲着没事干,就专等着你们这些闲人上门,陪着你们自说自话吗?
哼!
姐妹三个不欢而散。
东平郡王妃领着女儿,回凤家庄待客的楼外楼的摘星院,气恼的直跳脚,赵家姐妹早对母亲这等反应很习惯,见状也没说什么,跟母亲告退后回房歇息了。
苏家母女则是住在楼外楼的云海院,两个院子相隔不远,苏夫人皱着眉头站在院门看着摘星院的院门,苏大小姐轻推了母亲一下。
“母亲,进去吧!”再看能看出什么来,苏大小姐叹气,隐约觉得此行的目的大概会落空。
凤家几个兄弟长的很好,凤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超然,但是,她毕竟是官家千金,叫她嫁个江湖人,她感觉委屈极了!就算凤三再好看,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人!
苏九小姐苏芳遥倒是觉得嫁个江湖人,挺好的,不用被困在内宅中,整天被妯娌、婆媳问题纠缠。
苏夫人没跟女儿们透底,东齐皇帝想要拉拢凤家庄,只是苦无门路,后来知道她与凤公子夫人是堂姐妹,便点了她丈夫办这事,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则,她和丈夫才决定以结儿女亲事,为皇帝拉拢凤家庄。
谁知不远千里而来,竟与东平郡王妃同时抵达南楚京城,而且东平郡王妃也和自家打着一样的主意。
论相貌、才情,她家苏琪遥绝对不输她赵菊寒,但出身……赵菊寒好歹是赵国皇亲,单从这点来看,苏琪遥就输了!可叫她怎么甘心?而且若没把皇帝交代的差事办好,只怕丈夫吏部侍郎的位置会不保。
凤公子夫人完全不知两位姐姐的心事,她打定主意,不愿跟她们两家结亲,下晌,她让人把两个儿子找来,直接就问,“你们两个看赵、苏两家姐妹如何?”
如何?“不怎么样。”凤三率先回道。
“她们都是好姑娘,不过和咱们家无关。”凤二笑眯眯的回答。
凤公子夫人摇头,“她们两都想招你们为婿。”
“娘,您说错了,她们是都想招弟弟为婿,可没我的事啊!”凤二颇为庆幸。
凤三挠挠头不解的问,“为什么是我?我年纪可比几位表姐小。”
“她们不想让女儿远嫁,可又想拉拢凤家庄,嫁你或你大哥,她们的女儿怕就得留在南楚,若是招奕哥儿为婿,他年纪最小,凤家庄有你大哥和你接手,他便可随妻留在赵国或东齐,如此一来,他们既能拉拢了凤家庄,又不用忍受女儿远离之苦。”
“那弟弟就得常驻在东齐或赵国?忍受亲人远离之苦的,就成了我们家,然后还得成为他们背后的靠山?”两位姨母的算盘打得真是精,付出的是他们凤家,而享利得益的是他们。
这种亲事谁应了谁傻瓜。
“娘,您没应吧?”凤三一脸恐慌的看着他娘。
“没有。”凤公子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小儿子一眼。“她们打心眼里瞧不上江湖人,想要把女儿给我做媳妇?哼,想得美。”
凤二公子和弟弟相视一笑,“那就好,我们就怕您扛不住姨母们的软磨硬泡。”
“不过还得防着她们才行。”凤公子夫人想到方夫人的手段,就不禁毛骨悚然,方夫人不过是个末流的官夫人,就已经这样不择手段了,那贵为一国皇亲的东平郡王妃可能接受被人婉拒婚事的羞窘?
而身为侍郎夫人的苏夫人能接受吗?
如果不行,是不是也会使出如方夫人那样不堪的手段来?还是会用更加让人难以防备的手段,来逼使他们同意这门亲事?
不得不说,自从凤庄主夫人过世后,整个凤家庄的人都对姨母这种生物戒慎恐惧,深怕一个不留神,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凤庄主夫人可是用生命告诫他们了!再要傻到重蹈覆辙,那也只能怪自己笨!怨不了别人!
“回头,问问你们爹和大伯父,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你们兄弟出门去办的,就是没有,也要叫他们生出来。”凤公子夫人恶狠狠的道。
她是绝对不要官家千金,或是皇亲贵冑来当她的儿媳妇!(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八姓村
又逢中秋佳节,一早起来,蓝棠就发现小伙伴练功的时候心不在焉,她怕出事,忙把人拉到廊下坐着,想到今日是中秋节,便以为浅浅是想娘亲了,想来也是应该的。
黎浅浅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乍然失母,平常没表现出来,那是她懂事,思念一个人,不代表就要成天挂在脸上,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想念她,那反而让人觉得假。
方束青便是如此,初到凤家庄时,就是整天哭丧着脸,不搭理她,就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你,眼睛似乎在说,快来问我为什么哭啊!蓝棠懒得理她,看她摆那德行拔腿就跑,完全不给她机会赖上自己。
但凤乐悠不然,总是傻乎乎的被方束青耍得团团转。
方束青的爹死了,是很可怜,但凤家庄里,又不只她一个人没爹,凤衍还父母双亡,家里都没人了,只能被托孤给凤庄主咧!她娘早逝,她不可怜?他们也没整天哭哭啼啼的,等人家来哄他们啊!
再看黎浅浅,还没出生,父兄离家出征,一个哥哥被卖,一个哥哥溺死,与娘亲相依为命,后来亲娘死了,嫡母还把她遗弃,自个儿带女儿进城享福去了,人家也没有像方束青那样,整天啼哭啊!
方束青好歹自幼父母双全,比他们三个都要强上许多,更别说凤家庄中收了不少孤儿,他们大都是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族,方束青有娘有兄长有妹妹,族里还有不少人在,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装可怜?
也就只有凤乐悠那个笨蛋会觉得她可怜!
以前凤乐悠总嫌她是个没娘的孩子,现在,大家都一样啦!看她还怎么嫌弃自己!只是当爹的再怎么疼孩子,终究是没有做娘的仔细。
蓝棠是早就习惯了!她自小是爹一手带大的,但她爹从来不晓得女儿的心事,唉!每次看她心情不好,总以为她饿了!张罗了一堆她爱吃的,叫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怕她爹伤心,最后还是吃了,别说,肚子填饱了,心情还真就好转了!
所以,见黎浅浅情绪不佳,便让叶妈妈去张罗吃的来。
等到黎浅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眼前摆了一大堆的食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来,饿了吧?快吃吧!”蓝棠笑眯眯的催她吃,黎浅浅回以一笑,接过她递回来的青花瓷小碗,里头装着芋香梗米粥,软软糯糯的,配上几道小菜,黎浅浅不明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早上怎么吃得这么丰盛?”不是说平日不丰盛,而是品项没那么多啊!桌上除了芋香梗米粥,还有肉沫馒头及小笼汤包,仔细一瞧,粥还不止一种。
“嗯。”蓝棠喝着粥,点头回应。
黎浅浅见状也不再多问,她想的是,也许蓝棠想她娘了,而这些是她娘爱吃的。
用过早饭,她们两就跟着黎漱出门,镇江城外的货栈已经启用,商队也开始在几个货栈间往来,商队的成员,黎漱就没让黎浅浅去操这个心,直接从四长老手里抢了近百个年青力壮会武的汉子,又让人去山区各村寨挑人。
“我们要去哪?”黎浅浅见马车出了江羡城,忍不住问蓝棠。
蓝棠让云珠去问,不一会儿,云珠就转回来了。
“之前招商队成员时,曾经说过,若有人挑事,就会被逐出商队,同时这一年,货栈就不收他们村子的东西,不知道那人回去是怎么说的,反正那村子的人闹到开阳县令那儿去了。”
所以今天要去开阳县衙?
云珠点点头,便退下去了。
“今天不是中秋吗?县令大人不休息?”黎浅浅从身旁箱笼里取出两个茶杯和银壸,银壸底下放着炭,好保持银壸的温度,她手一倾,倒出来的水还直冒烟。
“别倒太满,不然车一颠,就得洒出来。”蓝棠提醒她。
“知道。”倒好水,一人一杯捧着慢慢喝,水喝完了,两小也摇摇晃晃睡着了,等到了地头才晓得,县令大人今儿休假,要明天才要处理这事儿,他们今儿过来,是怕明儿赶不及。
宿在客栈,谨一便奉教主之命,来为小主子讲述一下商队的现况。。
庆州山区住着的四大夷族,分别是山夷、水夷、青夷和白夷,山夷和青夷是世仇,时常打来斗去,一旦遇上二话不说就开打。
水夷和白夷温和些,水夷女子温柔似水,白夷女子肤白胜雪,且夷族不分男女都擅歌舞,他们织的布、做的银饰都很别具风味。
水夷和白夷住的村寨都在深山里,山夷的村寨最靠近山脚,青夷则在他们上方,山夷觉得被青夷踩在脚底下,地盘不断的被平地人和青夷挤压,造成他们好斗成性,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武力值杠杠的。
青夷既然能不断扩张版图,把山夷打得只能往平地发展,武力值只比山夷高不比他们低。
然而就算如此,青夷和山夷的日子仍不好过,纵使将所获交给二长老的商队去贩卖,所得却是少得可怜,不交给他们带到别地方卖,就怕其他夷族人降价求售,因此明知所得不多,还是交给二长老的人去卖。
今年却有所不同,货栈还没盖好,他们就已经听说,这货栈是瑞瑶教教主和四长老一起兴建的,他们当时就在观望,后来教主派人来游说族长们,拨一些青壮年下山加入商队。
不得不说姚大少爷还真是历练出来了,跟官员们都能侃侃而谈的他,面对各族族长及村寨的寨主们,他也能轻松面对,他一出马就招来了数十夷人,平地人也不少,有四长老的手下带着,也不怕夷人和平地人起冲突。
谁敢挑事,就把人赶回去,平地人嘛!货栈就不收他家那村子的东西,夷人也一样,先把人从山脚下的货栈带出来,前往江羡城外的货栈,再把人拆开来,同村的、同寨的全拆开来,然后分派往江羡城与镇江城之间的货栈,与那里招来的人会合,再分一次。
到最后,每一支商队里头,有四夷的人,也有平地的百姓,不同村,不同夷寨,就算想闹事,也揪不起来,单个儿挑事的,也不是没有,重重罚了一个,就再也没人敢试。
谁也不想当村子里或村寨里的罪人。
就是这个被罚的,心里颇为不服,觉得好歹他是瑞瑶教教众,也是平地人,挑事的也不止他一个,为什么单罚他呢?
回了家把事情一说,全村的人听了都上火了,偏偏这个村子才换的村长,很是年轻气盛,也没把事情弄明白,光听他族弟一面之词,就拖着村人跑到县衙告状来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周边的村子及夷族的人都晓得这事了,大家都有些不安,往货栈来打听,却因那人是在镇江城挑的事,所以江羡这边的人根本不清楚,只晓得那人故意挑事,因而被罚。
但到底是挑了什么事?却没人能说清楚。
大家听了不免人心惶惶。
一直等到在商队里当差的人,有人休假回家,听他们说了这段日子的经历后,不管是平地的村长们,还是夷族的族长及村寨寨主们总算都放下心来。
虽然之前各村寨都卖东西给货栈,但为数不多,大伙儿都怕被骗,要是轻信了他们,结果他们拿出去卖,价格却如二长老的人所说,拉不上去,岂不是害教主和四长老他们吃亏吗?
现在确定不会害教主他们吃亏了,便有人传出质议的声音了,“如果我们自个儿拉出去卖,不就不用让瑞瑶教的人赚这一手了?”说到底,还是被二长老给哄怕了!
族长们到底年老见识多一些,详细问过回来的几个人之后,便道,“你有志气很好,但你连山都没下去过,真让你带了东西下山,你能找到地方卖吗?"
人家黎教主花大钱盖货栈是干么用的?本来看不懂的白族族长,现在是明白了。
货栈可不止收他们夷族卖的东西,还从别的货栈运来他们欠缺的盐、针等杂货,以前托二长老的人买,价钱昂贵还不买不成,看看大树他们带回来的针,物美价廉,至于盐就不用说了,质量虽然差不多,但比二长老卖给他们的量要多出不少。
光是这些就不枉他们下山走这一趟了!
于此同时,大伙儿也从这些休假回家的人口中,得知了那个被赶回来的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事。
说起来,就是嘴臭,有些人习惯了一开口就没好话,在自家村子里,大家不是熟人就是亲戚,多多少少会包容体谅一些,但出去做事情,别人可和他没半点关系,大家都是出来做事混饭吃的,凭什么要求人家包容他的臭嘴?而且一开口就问候人家祖宗八代,这谁能忍?
被他问候祖宗的那人,气得不行,就要冲上来揍他,还是四长老手下的一名姓萧的管事经过,拉住了他,不然,可能连他也得被赶出去。
就因为如此,被赶出去的那个人,觉得不公平,当场大闹起来,最后被货栈总管赶出去。
人嘛!明明是自己做错了理亏,可是回到家,跟家里人说起时,不免就对自己的错处避重就轻,光听他一面之词,自然就得出自家人在外头被人欺负的结论来。
“那个人叫什么?他住的村子又叫什么?”黎浅浅听谨一说完后,忍不住停下笔,开口问。
“那人叫何田,他家那村子就叫八姓村,因为他们村子共有八姓人家,新上任的村长叫何大宝,原本的村长姓严,年初的时候染了风寒,好了之后因年岁大了,才辞掉村长的职务。”(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误打误撞
老村长没想到,新村长这么激动,事情没搞清楚就一头热的去报官。
待他去了邻村女儿家,问了女婿之后,便知坏了!报什么官啊?先搅事的是何田,而且一开始人家管事早就放话,谁搅事谁滚蛋,这家伙自身不正,害了全村的人,还有脸说人咧!
气急败坏的回村,找上何家老族长,老族长听完心说坏了,这下可怎么办?“何田那个混小子,自个儿做差了,不知反省还扯着大宝去报官。”报了官又怎样?
就算打赢了官司,能逼着人家买他们村子的东西?能逼着人再让何田回去做事?傻啊!闹腾了这么一回,怕是这附近的铺子店家,都不敢请他们八姓村的人去做事了!
自个儿犯了错不反省,反倒把东家告上官府,这样的人谁家敢用?
“怎么办呢?”老族长垂头丧气,老村长也长叹一声。“怎么办?”
“两位老人家,不用愁,且听在下一言。”姚大少爷笑盈盈的走进来,两位老人家都觉眼前一亮,这是仙人下凡?
不是,这是瑞瑶教教主派来商议的人。
“我们教主说,知道做错的只有何田一个人,何村长年轻气盛想要立威,便拣了这事闹上官府去,一来让村里人知道,他强硬不好惹,二来也让村人们知晓,他可以依靠。”
老村长跳起来,急请他坐,姚大少爷笑着谢坐,老族长点头附合他的话,“就是如此没错,大宝那个人急公好义,但到底年纪轻,村里不少人不服他,他就急了。”
姚大少爷点点头,“我们教主的意思是,何田本性不坏,年纪也轻,多些历练也就不会办挫事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老族长点头如捣蒜,自家儿孙自是相信他们本性不坏,可一点小事就闹上官府,说他不坏?老族长自个儿都觉得心虚。
现在见姚大少爷说他不坏,就是年轻见识少才会闯祸,他当然是赞同的,但要怎么收场?
老族长恐怕他何田会被抓去关,也怕何大宝得罪人,老村长则担心村民被连累。
姚大少爷将两人的忧愁看在眼里,笑着开解了几句,黎漱把他扔去应付官场老油子,成效不是一星半点的,很快他就把两位老人家安抚好,同时也得了承诺,他们会帮忙劝何村长,把官司撤了,至于何田,姚大少爷应承帮他寻个去处,让他重回商队做事,是不成的,但可以帮他在别地方找个差事,离乡背井独身在外,若还不知进退再惹祸端,那就怪不得人了!
两老交换一眼,老族长叫曾孙去请何村长来,何村长不一会儿就来了,高高胖胖的何大宝本来是板着脸进来的,因为何田的事,他没少被老族长叫来训斥,今儿被叫过来,便以为老村长又要训话了。
不想竟然有客在,到底是年轻,表情调整不到位,看起来有些别扭,姚大少爷看着心生警惕,怪不得刘二爷叫他闲时常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有何不妥,喜怒哀乐全都要照着镜子练习,是怕他表情不到位,被人看穿吗?
念头一闪而过,老族长为他介绍何村长,他便笑着与之招呼。
何村长眼里闪过惊艳,不过很快就被疑惑取代,此人是谁,族长唤他来,是让自己来见他?
姚大少爷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很快将来意说明白,何村长其实早就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万万没想到,何田这家伙会骗他,说什么瑞瑶教的管事看他不顺眼,别人吵都没事,还有人想打他咧!可那管事拉住了那人,只把自己赶回家,这就是不公。
何大宝识字不多,当他们在县衙里,把事情经过念给小吏听,请他代写状纸时,他就发现不太对劲,走出县衙后,越想越觉小吏看他们的眼神不对,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何田先回村,自个儿则守在县衙外头,等那小吏下衙,然后请他去喝酒。
小吏见他出手大方,便老实不客气的跟他说了疑点,“老兄,我在衙门里看多了作贼心虚的人,你那兄弟就是一个,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的查个究竟再说,免得为了这么一个家伙,得罪了贵人。”
走回家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可是怎么收场?下不了台啊!然后老村长、老族长天天叫他过去,不是苦口婆心劝戒,要不就是板了脸训斥,搞得他想撤回告诉都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一天拖过一天。
这位姚大少爷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台阶。
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还好心要帮安排何田的去处,他们自是乐于从命,不过何村长最为挂心的是:“那我们村子的人,若去货栈卖东西……”
“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当然是收,不过,何老哥,咱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这东西要不好,可不能怪我们不收啊!”
“那是那是。”老族长点头。
“当然,当然。”两代村长异口同声道,
姚大少爷办好事,也没停留,在侍从的簇拥下上车离去。
等姚大少爷来同他们会合了,黎浅浅才晓得官司已经解决。
晚上赏月的时候,蓝棠一直陪着她,害她根本没法溜去问谨一,最后还是蓝棠喝醉了,她才能开溜。
陪着云珠把人送回房去,她就找谨一问去。
她方才看过了,谨一在赏月的园子外头的亭子里,园子里全是住在客栈里的客人们,至于侍从、奴婢则都候在园子外。
临要出蓝棠的屋子时,她却突然发起酒疯来了,饶是云珠武功有点小成,都压不住她,黎浅浅只得点了她的穴,才让她安静下来,临要出房门,她把紧跟在后的春江留下。
“虽然点了穴,可我不确定能让她安静多久。”黎浅浅有点头疼,她的内力尚浅,点穴要用内力,因此她还真不晓得,蓝棠几时会醒过来,或许受酒力影响,就算点的穴解开了,她依然会沉睡,也可能穴一解开,她立刻就又开始发酒疯。
“命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醒酒汤,若没有就叫人煮,端来后,能入口了就喂她喝一碗。”
云珠点头,这次来得匆忙,叶妈妈两位都留在城里没跟来,蓝棠身边只有云珠一人,若要去端醒酒汤,屋里就没人侍候了!
幸而小主子让春江留下帮忙。
春江和春寿两个,还是春江稳重些,黎浅浅安排好,就带着春寿离去。
夜里的客栈灯火通明,因是节日,前头的酒楼彻夜不休,走在客栈的夹道里,不时能听到笑闹声,走没几步,突然整个夜空乍亮,抬头看,是灿烂的烟花。
黎浅浅对这个没兴趣,但架不住旁边有个百看不厌的小少女,春寿不止自己看,还拉着分享心得。
原本急着去找谨一的黎浅浅,看着满眼兴奋观看烟花的春寿,只得暂时搁下自己的事,陪着春寿看烟花。
主仆只顾着看头上的烟花,完全没发现越走越偏,等到烟花放完了,最后一丝光亮消逝在沉沉的夜空中,才惊觉迷路了!
这是那儿啊?
春寿惊慌失措,紧抓着黎浅浅的袖子,深怕把小主子给弄丢。
“别慌,我们上房顶瞧瞧,肯定能找到路的。”黎浅浅安抚她,自己其实也有点慌,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虽然方才酒楼、客栈等处都亮着灯,可是她们身处的地方却是完全看不到亮光,天上的星子躲到云层后头去了,刚刚大伙儿赏的明月更是在烟花燃放前,就已经娇羞的躲起来,而且因为方才一直看着烟花,此刻看那儿都觉得阴暗,更何况此地原就没有亮光。
试探的走了几步,黎浅浅发现,她们似乎是在两间房子中间的夹道,因为没有窗,自然没有亮光,夹道的前后都暗暗的,春寿看前观后更觉害怕。
“你怎么那么怕黑啊?”黎浅浅故意引春寿说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奴婢也不晓得。”
黎浅浅想了好一会儿,总算理清方向,向着来时的路前进,边问,“是打小就怕?那你怕打雷吗?”
“那倒不怕。就是怕黑,晚上睡觉时,总要点支小蜡烛。”想想就心疼啊!可不点不成,她怕黑啊!春江和云珠晓得了,都没笑过她,素月姐姐倒是跟她说过,夜里能不点灯就别点,万一走水了可怎么得了!素芷姐姐没说什么,但会帮她准备小支的蜡烛。
最坏的是素兰,把她怕黑的事,跟金珠宝珠她们说,然后她们一起笑话她。
黎浅浅听了直点头,春寿是真怕黑,瞧,她还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呢!“金珠她们这么坏?”
“是啊!因为棠小姐有云珠一个就够了,她们几个都闲着没事做。”
闲着没事做,就来欺负她的人!真是够了!
又走了一段路,春寿渐渐平静下来,正想开口问,她们现在要怎么办时,黎浅浅忽对她压低了嗓子道,“嘘,别出声。”
“怎么了吗?”
“我听到有人计划要做坏事呢!”黎浅浅冷笑,竟然有人计划要绑架她,好逼黎漱交出宝藏。
“嘎?”春寿功力没有黎浅浅好,所以她听不到,讶异的看着黎浅浅,“小主子您听见什么了?”
“嘘。”黎浅浅朝她比了个手势,后来才发现,太黑了,春寿应该看不到。
尴尬的放下手,倾耳细听。
春寿一直没敢再开口,黎浅浅靠在她耳边低语,“你在这儿等着,我飞上去看看,这是那儿。”
“别啊!小主子,万一您这一飞上去,那坏人发现了您,岂不要糟?”
嗯,有道理,坏人商议着要做坏事,外头少不得要安排人把风,她贸然蹿上去,岂不打草惊蛇。
“有道理,那咱们慢慢走出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惊魂
走出夹道,黎浅浅很想飞上屋顶去看方位,可是方才春寿说的有理,所以她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从四周的景物去分辨自己所处的位置。
夜视能力不够好,真是吃亏啊!回头要问问蓝海,有没有可以帮忙补一补夜视能力的药!
不过现在,还得先想法子走到人多的地方去。
小心翼翼地走往前走,走没几步来到个月洞门,黎浅浅一手被春寿拉住,另一手摸了摸下巴,回想刚刚有没有经过这座月洞门。
“小主子,您在想什么?”春寿见她不走呆站着,好奇问了一声。
黎浅浅便问她,可记得经过这座门,春寿闻言尴尬了!她还真没印象,就只记得看天上的烟花了!
看她那模样,猜也猜出来答案是什么了,黎浅浅只得拉着她穿过月洞门,月洞门后是座铺了石板的院子,黎浅浅忙退出去,春寿踉跄的跟着她,等到出来之后,才问,“那院子不对吗?”
“我记得脚下踩的是石头铺的路,没有经过石板路。”
春寿闻言不由瞠大眼,“您看着烟花,还能记得脚下踩的是什么样的路?”
黎浅浅转头笑了下,“嗯,大概。”石头铺的路大概是园子造景的小径,铺石板的院子则有多种用途,如厨房、库房等重地。
她们从客房出来,经过灯火通明的酒楼,一路走来都是石头铺的小路,可见是花园的一部份,只是后来不知在那里走岔了,跑到人家屋子中间的夹道里去。
现在她们先要回园子里去,从月洞门前往右走了约莫百余步,总算找到一条石头铺的路,黎浅浅暗松口气,路旁是飘着花香的树丛,是了,她们方才有经过这里,她记得这个味道。
拉着春寿疾步前行,停停走走,不断辨认方向,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出来,抬头望去,眼前灯火通明的酒楼感觉很是温暖,有灯火照明,黎浅浅已能辨识方向,拉着春寿快步回房去。
今天晚上的遭遇有点吓人,春寿到现在小脸还是白的。
黎浅浅借客房廊下挂的灯笼,端详了春寿的脸色,暗摇了摇头,伸手在她的脸颊上用力揉了揉,总算现出点血色来,才放心对她道,“一会儿见着人,啥都别说,知道不?”
春寿用力点头,要是让教主知道,因为她贪看烟花,致小主子于险地,肯定修理她一顿。
“要是春江看出来?”她们两同住一房,又相熟,春江肯定会察觉出不妥来。
“放心吧!她今儿晚上怕是没空回房。”没有人帮衬,云珠一个人怎么侍候得来小醉鬼蓝棠,春江今晚有得忙了!
“明儿让她们两个好好歇一歇,你一个人得侍候我和棠姐姐,所以一会儿回房,你就老实睡觉吧!”
春寿面上应了,心里却有些忐忑,被这么一吓,晚上她睡不睡得着还是个问题呢!啊!这时才想起来,春江不回房,那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睡?想到这儿脸色又褪成雪白,方才被黎浅浅硬揉出来的绯红浮在那层白上,看来很怪异。
黎浅浅叹了口气,提醒她,“春江去帮云珠的忙,你就到我屋里上夜吧!”如此她们两就有伴啦!虽然黎浅浅不觉得自己有吓到,不过今天晚上有人作伴,也是好的。
先去看了蓝棠,云珠道,“已经喂过解酒汤,晚上奴婢一个人就行了,还是让春江回去侍候小主子吧?”
“不用了,有春寿在呢!春江还是留在这儿帮你,两个人有伴嘛!还有逮到时间就睡,要不然我怕你们两精神不济,到时应付不来。”
黎浅浅想,一早蓝棠就怪怪的,说不定是想她娘来着,若真是如此,怕是半夜会哭闹吧!“要不,我们两个也留下来?”
把小主子留下来,帮侍候棠小姐?她们可不想那么大的胆子,敢指使小主子侍候人,云珠和春江忙劝她回房睡觉去,春寿怕春江发现自己的异状,也开口劝道,黎浅浅从善如流,带着春寿回房,谨一正候在房门前。
谨一在赏月的园子外等不到人,便悄悄通知刘二去找人,只是刘二的人这回没能立刻回报,因为他们也找不到人,直到一刻前,才发现小主子出现在酒楼后方的园子里,看来面上有些慌乱,但衣着齐整,不像是遇到歹人,想到她们离去后开始施放的烟火,谨一和刘二便猜,小主子是和春寿看烟火看得迷路了。
两个小孩子迷了路,自然是慌乱的,不过能找着路回来,而没有哭闹不休等人去找,倒是叫人意外,然而谨一想到自己与教主初次和小主子见面的情形,不禁又觉理所当然。
谨一不动声色的让人端来热水,让春寿帮黎浅浅净面,然后对黎浅浅道,“教主说,棠小姐喝多了,您忙着照看她,也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怕是饿了吧?”
谨一没说,黎浅浅还没感觉,他这么一提,她还真感觉肚子饿了!示意春寿跟着刘二去厨房拿些月饼和热汤来。
等他们一走,黎浅浅抓着谨一的手说,“我方才听到件事。”
“什么事?”谨一可以感觉到小主子的手轻轻的颤抖着。
黎浅浅便把自己刚刚听到的事,跟谨一说了,谨一听了怒极而笑,“您放心,一会儿就让刘二的人去清查,定要找出那些人来。”
又问她,可还记得方位,黎浅浅摇头,回想方才走的路,“有了,从那条夹道出来,有一座月洞门,门里的院子铺的是石板地。
“您看是,您亲自去跟教主说,还是属下帮您转述?”谨一问。
黎浅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扁了嘴道,“我自个儿去说吧!”
谨一点头,等刘二带春寿回来,黎浅浅主仆吃东西时,他悄声与刘二说黎浅浅听到有人计划要绑架她的事,刘二心说,原来小主子刚刚脸色看来不好,是因为这件事啊!还以为她吓着了!
“我这就带人去查。”
“还有……”谨一把月洞门和铺了石板地的园子也都说了,不想刘二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回事?”
“之前订客栈时,无意间看到范玮和四长老族兄弟在酒楼里喝酒。"刘二小声的跟谨一咬耳朵,谨一听完也变了脸色,“不会吧?你没看错?”
“没,那会儿我就想,四长老夫人这表兄不是和四长老不和吗?怎么会和张家人混在一起?”刘二摇头,“我怕他想对四长老不利,便暗地跟踪他回住处,他住的客房与隔壁客房隔着条夹道,夹道尽处是座月洞门,门里铺着石板地,那里是客栈厨房的库房,那月洞门本来是上锁的,不过大概是常年上锁没人看管,所以锁头坏了也没知,门就一直开在那儿,也没人管。”
地理位置与黎浅浅说的不谋而合。
“这事要赶紧跟教主和四长老说。”谨一道,刘二点头,“你还是再去确定一次。”
刘二也晓得,这事不能出错,点头转身就走。
这头黎浅浅早就喝完热汤,月饼看着就没胃口,倒是春寿吃了一个莲蓉馅的,黎浅浅看刘二离开便站起身,春寿赶忙把手里的月饼三口并做两口吞,差点没给噎死。
黎浅浅见状忙帮拍她的背,谨一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丫鬟在搞什么啊?
等她喘过气,谨一递了杯茶给她,春寿忙捧着茶喝了一大口,便急急对黎浅浅说,“小主子您别丢下我。”
“没要丢下你,小心点吃。”明明她的外在年龄比春寿还小,奈何内在年纪比她成熟,所以常常会出现小小年纪的黎浅浅端着一副成熟样,在安抚高她一个个头的丫鬟。
得了黎浅浅的话,春寿这才坐下安心把热汤喝完,却是不敢吃月饼了。为了让她安心,黎浅浅拉着谨一到旁边坐着说话。
谨一趁机将姚大少爷做的事,跟黎浅浅说,黎浅浅听了讶异的看着他,“官司就这么解了?”
“何村长做主撤告,县令大人总不好揪着人让告吧?何田这个人年纪轻,不懂得轻重,仗着新上任的村长是他同族的兄弟就张扬得忘乎所以,跟他们村长和何氏族长打过招呼,何田想赖在村里不走,村里的人都不会容他,让他在外头历练几年,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
这肯定不是她表舅的意思,谨一闻言瞪大了眼道,“您怎么知道?那您可知是谁的主意?”
“四长老夫人的意思,对吧?”黎浅浅未假思索直言道。
谨一深感佩服,“就是她,小主子您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而是除了她,没人全想这么做。”
何田是谁啊?黎漱不在乎,蓝海也不在意,四长老只恨不得他去死一死,娘的,给老子的人找麻烦,活得不耐烦要找死,那还跟他客气啥?
但四长老夫人会在意,不管官司输赢,对商队、对货栈,甚至是对四长老都会有不好的影响,毕竟货栈是盖在四长老的地盘上,负责带商队的人,是四长老的手下。
要让何村长他们撤告,便是帮安排何田的去处,八姓村的人都知道何田是何德性,日后他在外地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只会怪何田自己,如果他聪明,就会老实做事,他要不老实,多的是手段惩治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勒索
刘二离了客房,避到暗处纵身而起,一路疾奔,不多时就抵达黎浅浅说的夹道,他到的正是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答案,范玮正好从外头回来,看来是去送客,送谁呢?
低声的交代身边人去查,那人领命而去,刘二留下人守着范玮,自己亲去向黎漱回报此事。
黎漱和四长老在屋里下棋,蓝海听说女儿又喝醉了,正埋首箱笼中找解酒药,刘二进来时,他正找到药,就听他大笑,“哈哈,找到了,找到了!”一抬头看到刘二,便笑嘻嘻的过来,“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帮我把这瓶药给棠丫头送去。”
刘二笑着应了,伸手接过。
“有事?”黎漱问。
“是。”刘二答应一声,走到黎漱身边附耳细语。
“她们跑出去看烟花了?”不等刘二回答,黎漱又道,“肯定是了。”
刘二苦笑,意有所指的看了四长老一眼,黎漱顺他的眼睛看过去,思量了下,黎漱还是示意刘二在四长老跟前再说一遍。
四长老得知妻子的表兄竟和自家族兄弟合谋,想要绑架黎浅浅,气得把手边的茶盏直接捏碎,屋里侍候的四长老的侍从,见状暗叹一声上前来收拾。
“这个混蛋!”范玮自打五年前,被他胖揍一顿之后,就再不敢上门来,今年初时,他却备了不少好礼上门来,低声下气的跟他赔不是,说当年都是他的错,不该轻信人言,帮着人算计自家血亲骨肉。
他看在妻子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回,没想到,他是别有算计啊!
“可知道他们住那儿?”
“知道是知道,您是现在要过去?”
“不然呢?”四长老冷哼,“难道要等到他们动手,小主子被绑了再来紧张?”
刘二转头看黎漱,黎漱若有所思道,“他们还没动手,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会认?”
四长老心说也是,“那依您看,要怎么处理?”
“让人盯牢了,浅浅那儿也得派人看着。”顿了一下,才问,“浅浅身边不是都有派人跟着,怎么还会让她和丫鬟走迷了路?”
刘二自知失职,连忙跪下请罪,黎漱看着他好半晌,“回负责的几个人回去接受特训,在外头鬼混嘛!以为自己了得了!这一试,就试出斤两来了!”
刘二连忙应诺,黎浅浅和春寿来了,黎漱才让他起身。
黎浅浅来也只是重复刘二说的事情,她说的还没刘二说的多,她只听到有人计划要绑架自己,何时实施,谁人动手,都不清楚。
黎漱训戒了几句之后,就让已经在打呵欠的黎浅浅歇在他屋里,春寿身为贴身丫鬟,自然是跟着侍候,春寿听了暗松口气。
黎浅浅带春寿自去歇下不提,大人们还有事要做咧!
等到隔天睡醒,天光已经大亮,春江已经回来,听到动静,便和春寿端着热水进屋侍候她净面。
“你回来了?棠姐姐没事吧?”
“就是一早起来头疼,蓝先生让人送解酒的药来,她也不肯吃,不知在闹什么别扭。”春江有些摸不着头绪,黎浅浅让春寿帮她简单梳两个纂儿,也没插戴什么首饰,衣着很是轻便,吃了清粥和热炒时蔬,就去见黎漱。
黎漱他们正忙,说没几句就有人进来回事儿,也没空和黎浅浅多说话,黎浅浅只得回头找蓝棠去。
蓝棠还躺在床上,抱着秋香色的洒金大迎枕直喊头疼,黎浅浅进来就说:“该,叫你喝酒。”
蓝棠嘿笑,黎浅浅叹气,“你爹不是给你送醒酒药来了,快老实的吃了吧!”
“那药很苦的。”
“苦口良药呗!再说那是你爹用心做的,不吃,可就白瞎了你爹的一番好意啊!”
蓝棠没话说,只得乖乖捏着鼻子吞下去。
吃完药还是精神不济,黎浅浅见状便建议,她们留在房里玩,别出去了。反正大人们在忙,也没空搭理她们,蓝棠还不知官司已经解决了,以为黎漱他们都在忙这事,便点头赞成待在屋里。
云珠在旁暗松口气,春江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蓝棠下半夜的时候开始闹腾,她们两个虽也习武,但架不住蓝棠底子好,人家亲爹给力,把女儿补得是孔武有力啊!加上喝醉了,闹腾起来时,她们两差点就镇不住。
那时好后悔,没有好好学点穴的功夫,要不然,就能像小主子一样,一指点下去人就安静啦!
蓝棠不知道,因为自己醉酒,刺激了两个丫鬟努力上进。
黎浅浅看她精神不济,便让她回床补眠,又叫云珠和春江就在窗前的榻上睡,她坐在屋中的罗汉椅上看书,春寿坐在她脚边的杌子做针线。
屋里安安静静,只听到呼吸声,黎浅浅把手里的书收起,就看到春寿靠着椅脚也睡了,只是手里还拿着针,她滑下椅子,把春寿手里的针取走,走到窗前往外张望,院子里也很安静。
投宿的客人大概都还在睡吧?
穿上鞋子理了理衣裳,她开了房门,正要出去,斜刺冒出个人来,“小主子您要出去?”
是刘二。
“你怎么守在这儿?”
刘二嘿笑两声,领她回房,“外头风大,您今儿还是别出去的好。”
风大?外头明明一点风都没有,睁眼说瞎话吗?黎浅浅看着他等他解释。
刘二心说,这小祖宗可真不好哄啊!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您昨儿不是听到,有人想要绑您,好威胁教主交出宝藏吗?”
“嗯。”心里则说,那些真够笨的,绑走她,表舅就一定要拿宝藏来换她吗?没了这个徒弟,咱再换别个就得了!再说,瑞瑶教真有宝藏吗?那些人搞没搞清楚啊?
刘二小声的道,“一早教主从鸽卫调了好几个人过来,打算给他们个教训。”
“你们打算怎么做?”黎浅浅小小声的询问着。
刘二在黎浅浅耳边低语,黎浅浅听了后面露不忍,“这会不会太过啦?”
“怎么会呢?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二拍拍黎浅浅的头,“四长老的族兄弟要是不贪,就不会惹火上身,他们家的闺女儿无辜,您就不无辜吗?”
刘二没说的是,他们可不像范玮他们那么恶毒,只是让他们窝里反,要知道,范玮他们是计划一边和教主周旋要赎金,一边将她远远的卖到北晋的青楼去,等宝藏到手,就丢个和黎浅浅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尸体到楚江,把事情栽到大长老头上去。
如此一来,他们赚了两笔,还让教主把仇记到大长老身上去。
大长老就算要自辩,也没人会相信他,毕竟这世上,最恼恨教主徒弟的,除了他还有谁?
老实说,若真叫他们成事,说不定他们真会以为是大长老干的咧!
黎浅浅看刘二的面色有些扭曲,心想,该不会是还有什么内情,是自己不晓得的吧?“四长老知道了?”
“是。”刘二嘴角微勾,“要是没有四长老领路,这事要成,还真没这么简单。”
刘二又道,“您放心,外头有我们守着,等教主他们办完事回来,就可以回江羡城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隔天下晌,四长老夫妻一起来了,四长老夫人脸色有些灰败,四长老仍是一脸气愤,黎漱依然面无表情,蓝海一进门就问,“棠儿咧?醉酒好了没啊?解酒药到底有没有用啊?”
蓝棠本来欢快跑过去迎接她爹,听到这话,脚下一顿,“爹!”
四长老夫人看到慢慢走进来的黎浅浅,面色又是一变,她走到黎浅浅面前,伸手拉住黎浅浅的小手,嘴角翕翕,着实感觉难以启齿,黎浅浅给她一记詌笑,小手拍拍四长老夫人的手,然后就拨开她的手,走到黎漱身边去。
“事情都办完了?”
“嗯,都办好了!”黎漱拍拍她的狗头,“没事了!”
黎浅浅却摇头,“我不觉得没事了,那个宝藏的传言一日不消除,这样的事还是会层出不穷。”
这倒是真的,只是,真是传言吗?
黎漱摸着下颌,问黎浅浅,“你想怎么做?”
“既然是大长老传出去的消息,那么我们说没有,肯定不会有人信,既然如此,就干脆一点,把宝藏丢出去,让他们去抢。”
“怎么做?”
黎浅浅想了想道,“藏宝图。”
黎漱和谨一交换了个眼神,“这宝藏的地点要设在那儿?”
“楚岭山区。”黎漱若有所思的道。
楚岭山区、南城与莲城一带,全是昔日贤太子的封地,贤太子将家产藏在山区,或放在莲城总坛附近的山区,都是说的过去的。
“那要是他们按图去找,却找不到,怎么办?”
黎浅浅毫不负责任的两手一摊,“那是他们笨,找错了咩!偷走我们的藏宝图,笨到找不到宝藏,难道还要我们负责?”
更何况到最后,抢到的藏宝图是否完整,是否是真的,都很难讲!
“看来武林从此多难!”四长老夫人长叹一声,心里却有点小埋怨,既有此计,为什么不早施行,如此,她表哥也不会犯傻,做下绑架勒索赎的傻事,还因此窝里反,被丈夫的族兄弟打了个半死。
“要是他们不贪,就不会被牵扯进去。”黎漱冷冷的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鸡飞狗跳
是啊!他们要是不贪,怎么会落得今天的这个下场。四长老夫人有些颓丧,在四长老的陪伴下回房去了,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回头要怎么跟她姨母说范玮的事。
四长老则无需烦恼,如何向他那几个好族兄弟的家人解释,他们为何会被抓进牢里去,因为他们是被官差从家里被抓走的,领头的官差一进门就说了,他们涉嫌动用私刑,欲致人于死地。
他们被抓时,嘴里也没少嚷嚷,把过错全推到范玮身上去,还把范玮找他们合谋,想要抓瑞瑶教教主的小徒儿,好向黎教主勒索,并说范玮答应他们兄弟,等从黎漱那里取得宝藏后,就二一添作五平分。
连他们兄弟为了要怎么分才公平而大吵一架的事,也全都说了出来,他们兄弟为了取信官差,将范玮与他们商定好的计划,一字不漏的全招了。
四长老他们当时隐在暗处,全听了分明,四长老夫人更觉羞愧,范玮怎么可以这样算计一个小女孩?四长老夫人因此受到的打击不小。
四长老倒是还好,本就觉得那几个兄弟不是好货,只是碍于同族血亲,对他们无所事事,也不好加以苛责,他又不是他们老子,管他们那么多,他们自个儿的老子都不愁了,他一个族兄弟管得了他们吗?
都是大人了!自己决定做什么事,就得担负起责任来,自个儿的日子只能自己过,谁也代替不了谁。
“你别想太多了!你只是他的姨表妹,又不是他亲娘,管得了他吗?连他老子娘都管不动他了,更何况你一个外姓的表妹,你也甭自责,你姨母自己教不好孩子,怪你?真是笑话了!”
四长老夫人明知丈夫是在劝自己,可想还是觉得难受。“你不知道,姨母一向疼我,表哥今儿被人打成这样,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要不是被他们算计,范玮今天不会被痛打一顿。
知妻莫若夫,就算四长老夫人没把话说完,四长老又怎不知她的意思。
他伸手抚着胃,觉得胃沉淀淀的,像吞了颗石头在胃里,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觉得,我们应该让他们计划成功,让他们把浅浅抓去,把她卖到青楼去,教主把宝藏拱手让给你表哥,你才不觉得对不起你姨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来能言擅道的四长老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急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平常四长老看到妻子落泪,怕不急得着慌,可现在,他却沉冷着声质问她,“不然你是什么意思?有人叫范玮算计教主吗?有人让他起意去绑架人吗?还是有人教他绑到人就把人卖去青楼?然后再用具小女孩的尸体混淆视听?好嫁祸栽赃给大长老?”
“我!”四长老夫人被丈夫问到哑口无言,“我,我知道表哥他不好,可是,看到他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我心里难过嘛!”
四长老冷声道,“你应该庆幸,他今天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因为如果不是如此,那就表示他们得手了,难道你以为,到时候教主会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吗?”
你我有这么大的脸面吗?
“要知道,浅浅不只是教主的徒弟,还是表姑娘唯一的女儿,你觉得,教主会饶过他?只是被打一顿而已,好歹,还留着一条小命。”四长老冷漠的看着妻子,冷声道。
四长老夫人只觉寒气自脚底往上窜,她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丈夫,吶吶道,“我,我……”平常能言擅道的她发现,她竟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四长老也没打算等她想明白怎么说,直接转身走人,四长老夫人眼见丈夫离去,急得不行却不知如何挽留他。
每个人都有亲近的人,四长老夫人心疼她表哥,觉得他又没成功,为了他没犯的错修理他,有些过了。
她却忽略掉,他们确实是动手了,但是因为黎漱他们事先知情,而布下圈套,引他们去绑架四长老族兄的女儿,而应该送到黎漱手中的勒索信,被送给四长老的族兄。
所以四长老的族兄弟以为范玮黑吃黑,一方面要他们去绑架黎浅浅,他却去绑架张家女孩,是想干么?用张家女孩的尸体来混淆视听吗?
当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大伙儿只当是看戏一样,事不关已。
可是一旦事情是发生自己或自己家人身上时,那感觉就截然不同了!所以范玮被张家兄弟联手痛揍。
四长老对范玮没好感,在他心里,教主黎漱堪比亲手足,黎浅浅的地位远比范玮重要,就像在四长老夫人心里,范玮这个不成材的表哥,绝对要比黎浅浅要紧。
四长老夫妻间的争执,黎漱并不在乎,只让人去请四长老,“要不要来一醉解千愁啊?”
四长老欣然赴约,席间两个人不发一言,于四长老来说,不成材的族兄弟们,是该好好修理了,至于范玮,他是真的懒得管。
对黎漱来说,范玮和张家那几个不成材的家伙,教训得还不够,敢把脑筋动到他徒弟身上,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嘛!不给他们一记重重的教训,他们是不会记取教训的。
因为范玮是在大街上被揍,路人不明所以便去报官,张家兄弟被抓,嚷出更多事来,原是苦主的范玮因此也被抓进牢里,目前双方各执一词,刘二已在牢中安排了人,到时候这边怂恿一下,那边敲敲边鼓,让他们互咬,不死不休。
敢犯到他黎漱的头上来,就怪不得他手段凶残。
不过黎漱没敢让黎浅浅知道,怕她小孩子心软,万一自责什么的,可就不好。
却不知黎浅浅最痛恨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反正受到伤害的又不是他们,光会嘴巴上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劝被害人或被害者家属要原谅加害人,在黎浅浅看来,这些人好似好心,其实是在被害人及其家属的伤口上撒盐,他们其实比加害人更可恶!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黎漱的手段凶残,要是他们没有先动歪脑筋,黎漱又怎会出手呢?又不是闲得没事干!
用晚饭时,四长老夫人没出席,四长老讪讪的说,“她身体不舒服。”
“那就让她多休息,没事别出来走动了。”黎漱说完就低头喝汤,四长老有些尴尬的应诺。
莫怪黎漱这么说,谁让犯事的主犯是四长老夫人的表哥,而且四长老夫人还偏袒他。
凤家庄的楼船缓缓的驶进镇江码头,凤家三兄弟并肩站在船首眺望。
自他们离京后,凤家庄里就很热闹,凤公子夫人的两位姐姐天天往她跟前凑,想要追问凤三的去处,四位表姑娘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好巴结凤公子夫人,甚至还想去凤乐悠那儿,想着要讨好未来小姑子。
结果被凤庄主的侍从们当贼赶,把几个娇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纷往姨母凤公子夫人面前去哭诉,凤公子夫人心说,以为这是自个儿家,由得她们横行无阻啊?一点当客人的样子都没有!
还自诩是官家千金名门闺秀皇亲国戚,人人都得捧着她们吗?也不看看,这里是南楚,既不是赵国,也不是东齐,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啧!
凤公子夫人很是热烈的嘲讽了两位族姐,不是嫌弃她嫁的是个目不识丁的武夫吗?不是鄙视江湖人吗?那干么来了凤家庄,就死赖着不走呢?还拚命的追问她儿子的去处,这是想干么?
苏夫人和东平郡王妃羞得面红耳赤,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她们确实是在闺阁中时,就嘲笑过商丹珍,夫家不如她们的婆家好,未婚夫是个粗鄙不文的武人,还是混江湖的咧!
就是现在,明明想招凤三为婿,却一副施恩于人的嘴脸,凤公子夫人很想冲着她们怒吼,她儿子不愁娶,好吗?谁稀罕官家女、宗室女作媳妇啊!
不过任凭她怎么嘲弄她们母女几个,她们就是赖着不走,耍无赖,看你能拿她们怎么样?把凤公子夫人气得半死,只得天天写信跟儿子和侄儿告状。
却不想,这三个家伙,竟然把她的告状信,当成是每日娱乐来看待。
“娘的信到了吗?”凤三抬手遮阳,努力的想要辨视天上的飞鸟中,那只是他们凤家庄的传信鸽。
“还没。”凤二斩钉截铁的回道,用手指了身边的侍从,“叶希,你去瞧瞧。”
穿着青衣的俊秀少年点头应诺,凤大公子眯着眼看着叶希。“叶清啊!你弟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凤三对自己身边的侍从道,“叶翔,你们三兄弟里,现在就数你最矮。”
叶翔早习惯,自家主子老爱他的身高来说事,“没事儿,小的年纪最小,现在个头最矮不打紧,等小的年纪大些,个头就上去了。”
凤大公子的手搭在凤二公子的肩上,“这么说,咱们三弟,将来会比我们都还要高?”
“唉呀!不成,大哥赶紧的,打断他的腿,可不能让他窜得比咱们两还高,要不将来可怎么打得到他的头啊!”
不一会儿,叶希回转,把信交给凤二,展信一看,凤家庄依然鸡飞狗跳,热闹非凡,不过最后,凤公子添了一句话,苏大人和东平郡王一起来南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帮手
承平十二年秋,北晋皇帝调镇西大将军率五十万大军,镇守通往西越的紫阳关,同年,趟国皇帝将原镇守天险关的武威大将军回京,另派武夷大将军前往天险关镇守。
南楚则召回助赵国攻打西越的神威大将军,并将他的长孙调往当地驻守。
同年秋,赵国东平郡王与东齐吏部侍郎一前一后,前往南楚。
南楚皇帝早在接到消息时,就召来内阁咨询,知晓他们两家与凤家庄有亲,不禁有些讶异,随即便令将人看紧了。
这两位倒也不拖拉,东平郡王自赵国边境入南楚之后,还先行去拜访岳父,商家堡就在赵国、南楚与东齐的交接处,待了将近十天,才继续南下南楚京城,而东齐吏部侍郎苏以望入南楚后,就马不停蹄赶往南楚京城。
“你们说,他们此来的目的为何?”南楚皇帝搓着下颌若有所思的问。
“听说,他们二位的夫人都有意招凤公子的次子为婿。”
南楚皇帝听了很是不悦,凤家庄三位公子的盛名,他早有耳闻,因为宫里的姚妃、纪妃和田妃都曾有意招他们为婿,只是被皇帝打了回票,凤家庄是江湖人,怎能招他们为驸马?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敢贸然赐婚,因为不确定凤家会不会给他面子接旨,要是人家不给脸,那皇帝是要把人家给砍了,好挽回面子呢?还是就怂了呢?再三思量之后,皇帝自认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就算公主们哭闹着要嫁,他还是没点头。
后来为了让她们死心,皇帝极其快速的将她们许婚,远远的嫁了出去,免得嫁的近犹不死心,进而闹出丑事来,她们不怕丢脸,皇帝怕。
但是这不代表,他乐见凤家庄与别国的高官显贵结亲。
“凤家庄是怎么打算的?”
“此前凤公子夫人一得知,那两位夫人有意招婿,就把儿子们和侄儿打发出庄了,听说他们上了凤家庄的楼船,却不知他们去向。”
凤家庄在江湖中的势力不容小觑,朝中自有人关注他们的动向,凤家庄有数艘楼船行走于楚江中,他们盯着楼船,只知凤家三位公子上了船,却不知他们是一直待在船上,还是中途离开改走陆路,因此要估算他们去向,着实有些困难。
南楚皇帝无奈,转换话题,改议起神威大将军祖孙换防一事,神威大将军年事已高,早在之前就曾将他调回京来,只是西越军反复无常,赵国的镇守将军只会抢功,尤其是那个武威大将军,每遇战事,总让南楚的军队冲在前,一场仗打下来,南楚的将士死伤惨重,赵国的军队却安然无恙。
不过近几年,南楚的将领也磨出来了,除了神威大将军外,还有几个出色的将领,神威大将军这回向南楚皇帝请命,一方面是想让自家孙子多些磨练,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孙子根本接不下自己的棒子,压不住那几个出色的将领。
其中最让他忌惮的,是近两年才冒出头的徐光林,此人年近三十,带兵很有自己的一套,还有姓黎的一对父子,当老子的有勇有谋,一套枪法耍得很是凌厉,战场上建功无数,那个儿子嘛!神威大将军自认识人无数,但却看不透这个年纪虽不大的小伙子。
最可怕的是这小伙子,比他们这些老兵油子脸皮还厚,打完仗立刻叫人打扫战场,等到赵国的士兵过来要收拾战场清点收获时,战场上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死掉的战马,都被抬去伙房让伙夫们收拾收拾,给大伙儿加菜了。
南楚的兵卒们很开心,收刮了西越兵的装备及武器,他们活命的机会大增,不过赵国方面就十分不痛快,只要南楚参战,他们就半点油水都捞不着,更别说加菜了!
气死了!气死了!
武威大将军好像就是因此,被气了好几回,导致身体不适,听说八月底时,他又被那黎姓小将军气着了,差点就在战场上出事,赵国皇帝才会将他调回京,毕竟那是他亲舅舅。
不想被太后唠叨,就要保住他老舅的一条命。
南楚皇帝暗暗嘲笑赵国皇帝,贵为一国之君,还得处处受太后掣肘,却不知自己也正被赵国皇帝耻笑。
此时的赵国宫中,赵国皇帝正在和宰相及阁老们议事,“你们说东平郡王此行能否成功?”
“自然能成!东平郡王一心为君,郡王的两个女儿不止漂亮大方,还知书达礼,郡王择凤家三公子为婿,他们只有欣然接受的份,那敢拒绝啊!”抢先发话拍马屁的是赵国的礼部尚书。
旁边两位老臣互相交换了一眼,嘴角微撇略有不屑之意,赵国皇帝倚重的谢宰相则道,“东平郡王妃家教甚严,老臣家的嫡长孙媳就是他家嫡长女,自进门后便恪尽妇道相夫教子,很知进退,相信她的妹妹也差不到那儿去。”
赵国皇帝听了大喜,“好,好,好,爱卿说的好,朕也相信,珏中家的闺女儿是顶顶好的。”等她嫁进凤家庄后,定能为他把凤家庄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朕听说,南楚的公主们,曾想招凤家公子们为仪宾?”
“是,不过南楚皇帝没答应,还因此将几位公主草草发嫁,嫁的都是远镇边疆的文臣或武官家。”
“南楚皇帝胆子也太小了!枉费凤家庄就在南楚京城中,他竟不敢下旨给女儿指婚,真是太窝囊了!”
在赵国皇帝看来,只要皇帝旨意下了,所有的臣民百姓谁敢不从?他可是皇帝啊!
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皇帝又如何?惹毛了这些江湖高人,禁宫中高来高去取其性命,并非难事!
只是有没有这个必要,去取一国皇帝的命罢了!
赵国皇帝不知天高地厚,不代表他的臣工们也同他一样无知,听到皇帝说这话,都不禁为皇帝捏把冷汗,并暗暗庆幸,他们赵国公主们不像南楚公主们轻浮,看到个男人长得好,就吵着要嫁。
却不知他们庆幸得太早了,赵国公主们没有吵,是因为些江湖贵公子们甚少出现在赵国,但,她们闺中都看过一本书,叫江湖名人录,她们对江湖名人们其实是如数家珍。
最新一期的江湖名人录里,竟然出现赵国的东平郡王及东齐的吏部侍郎的大名,等看到内文,不少人愤怒了!他们竟然想逼凤三公子娶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夫人和女儿真是不要脸,死赖在凤家庄不走,还把凤三公子兄弟全给逼出庄了?
这两家究竟是什么来历啊?怎么敢这么做?
看到内容的苏家姐妹,羞恼万分,苏琪遥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肿了,而赵家姐妹原本因为自家上了江湖名人录而洋洋得意,待晓得内文后,气得砸了一地的物什,凤家庄众管事心疼死了!
“这么败家的娘儿们,可不能娶!谁家娶了谁家倒霉。”管事看着清单心头滴血,其他管事也点头附合。
议事厅里,东平郡王和苏侍郎脸色铁青,上首坐着的凤庄主兄弟则面不改色。“真是不好意思,拙荆才去世不久,小犬还在孝中,尚不能议婚。”
凤庄主对东平郡王二人道。
东平郡王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心说,老子又不是要招你儿子为婿,你急什么?一边拿眼去瞄凤公子,那是你儿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只见凤公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完全无视东平郡王投过来威逼的眼神。
苏侍郎扯着嘴角笑了笑,“凤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不如何!我早就答应我儿子了,他们的婚事,他们自己做主,他们喜欢谁想娶谁就娶谁,我和他们娘亲不插手。”
凤公子夫人被两个姐姐吓到了!干脆撒手不管,省得那些想当她媳妇的女孩们,老跑到她跟前来献媚,一个个装模作样的,看了真烦,偏偏还得端着样子,不能朝她们发火。
凤公子心疼妻子,便去信和儿子们商议,亲事交由他们全权做主,相好了人,跟他们两老说一声,他们就负责去替儿子下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那等品性不良的,他们两老可不依啊!
现在被人问到脸上来,凤公子便笑眯眯的把这话砸出去,苏侍郎被砸得头晕眼花,满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凤公子,这家伙没病吧?
“您夫妻是他们的父母,婚姻大事自是要由父母做主的啊!”
“我们是啊!他们自己看中了,跟我们说,我们做主去提亲。”有什么不对吗?
苏侍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娘的吗?
东平郡王却从中看到了好处,如果真如凤公子所言,那么只要他家女儿把凤三给搞定,日后就不愁婆媳问题,也不用担心凤三会不肯常驻赵国,他们夫妻也就不用忍受女儿远嫁之苦。
多好啊!
当下便打定主意,全力支持女儿们去追凤三公子。
梦想从来都是很美好的。
东平郡王想得很简单,他的女儿自小在宫中长大,对皇帝、皇后、太后及宫中嫔妃都应付自若,要收服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就是怕苏家女儿从中破坏,回头得跟妻子说一声,千万不能让苏家女和女儿们同行才是。
苏侍郎也反应过来了,他倒是没那么乐观,自家的女儿自诩是文官之后,看来端庄娴淑,骨子里其实极清高,她能咽下傲气,低下高傲的头颅,去跟个江湖小子示好吗?
不成,不成,看来他得给女儿找个帮手,要不然办不成皇帝交代的差事,只怕他这侍郎之位就坐不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相帮
跟凤庄主兄弟告辞出来,东平郡王顾不得和连襟叙旧,脚步匆匆径自离去,苏侍郎站在他身后,面色有些难堪,议事厅里的那个连襟推三阻四,而东平郡王这个皇亲连襟也不给自己脸面。
全都瞧不起自己!
苏侍郎沉着脸回到楼外楼,苏夫人正在等他。
“老爷,怎么样?”
“怎么样?哼!一个个眼高于顶,东平郡王贵为皇亲,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倒也认了,可是他凤青州不过是个江湖人,我们看上他儿子,想要招他儿子为婿,他不说高高兴兴的应下,反跟我说,他们夫妻不干涉孩子的终身大事,要让他们喜欢谁就娶谁,我好言相劝说,儿女婚事父母做主的好,他竟跟我说,只要他们儿子说好,他们便做主去提亲。”
摆明了他们夫妻不插手?苏夫人听了将手里的帕子几乎要绞烂了,“他也是这么跟郡王说的?”
苏侍郎点头,与妻子商量道,“咱们家女儿什么脾气,咱们自家人最清楚,我怕她那臭脾气一上来,就摆脸给人看,我在想,是不是给她请个帮手来。”
苏夫人闻言有些防备的问:“你想找谁来做帮手?”
“还能有谁,自家姐妹嘛!”说的是他那几个庶女。
“你休想,人家连咱们家的嫡女都不愿娶,你以为他们能看上你的庶女?”就算自己生的女儿嫁不成,她也绝对不会让庶女们得逞。
苏侍郎恼了,他想了老半天,才想出这么个方法来,妻子却连考虑一下都不曾就否决了。
“那你说,请谁来帮忙?”
“反正请谁来帮忙劝解女儿,都不能找她们几个。”苏夫人抬手按着额角,“总之不能请年纪跟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来帮忙,万一被她们截胡,你说琪遥她受得了?”
就是因为她那脾气,所以才想找个人陪着她,好时时提醒她,别随便动气坏了事,可是若最后,是陪着她的人入了凤三公子的眼,那他们一家可就哭都没地儿哭去。
“那就只有找年纪大的。”还得辈份高,才压得住女儿。苏侍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边思考着,要不要捎信回去,请皇帝从宫里派给嬷嬷来照应长女?
“咱们之前给她请的那个琴师?”
“那女人虽有才,但恃才傲物,比琪遥更加清傲,不成,不成。”苏侍郎想到那女人竟是断然拒绝自己收她进门的提议,气就不打一处来。
苏夫人不知丈夫对那琴师起了遐思,见他否决,也没多想,又提议道,“我记得族里有几个丧偶的妯娌,她们年纪大,又比琪遥高一辈。”应当管得住女儿。
苏侍郎想了想却摇头,“不妥,她们几个青春守寡,让她们来陪琪遥,总不是个好兆头。”他想借长女这门亲平步青云,不想有一丁点瑕疵。
苏夫人头疼的看着丈夫,“你这人,也太挑了。”女儿都是跟他学的,才会一副怪脾气。
苏侍郎可不觉得自己脾气怪,与妻子又讨论了几个人选,却都不怎么好,最后苏侍郎起身道,“我去问问柳先生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夫人送走丈夫,才在心里抱怨,既要去问柳先生他们,怎么不早说啊!累得她在这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全做了白工。
苏侍郎派人去请几位幕僚过来,他们商议了良久,还是没想出个好人选来。
“大人,其实现在该急的,不是在小姐身上,而是那位凤三公子此刻人在哪儿?”
苏侍郎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若等他们讨论出帮手的人选,把派人接过来,然后才去打听凤三公子的行踪,可就失了先机。
“我这就派人去打听。”一经提醒,苏侍郎便急不可待的要交代人去办,柳先拦了他一拦。
“大人稍安勿躁。”柳先生一副高人样,让苏侍郎看了实在很想揍人,有话能不能直接说!
“先生请直言。”
“大人,东平郡王是否也想招凤三公子为婿?”
“是又如何?”苏侍郎脾气上来了,柳先生忙安抚他,顺毛摸了好半晌,才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大人,咱们凭心而论,大小姐与赵家两位小姐相比,着实不占优势。”
实话总是伤人的。
苏侍郎涨红了脸觉得颇为难堪,“那依先生的意思?”可是不忍不行,一路走来,他很清楚自己欠缺帮他出主意的人,柳先生正是他寻觅多时的幕宾,所以不能把人气跑了。
他就指望这次的差事,让自己再次高升。
柳先生靠过来,低声道,“大人,皇上的旨意是要您借联姻,拉拢凤家庄,好让他们能为皇上所用。”
苏侍郎点头称是,柳先生退回椅中,捋着胡须作高人状,“大人,您应该把眼界放宽来,而不是局限儿女亲事上。"
什么意思?苏侍郎再次感受到来自宇宙深深的恶意,欺负他不够聪明是不?
另一个幕僚笑着提醒他,“大人莫非忘了,凤庄主甫丧偶不久。”
“他虽有一义子,但终究非自己的骨血,若能有自己的嫡子,凤家庄庄主之位,便不好外传了不是?”
苏侍郎沉吟良久,久到柳先生他们都要担心,苏大人是不是没听懂啊?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把女儿嫁给凤庄主?”
与凤三这毛头小子相比,凤庄主虽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但他握有实权,是凤家庄的实际掌权者,琪遥一进门,上无公婆,只有一个姨母兼妯娌,凤庄主居长,就算姨妹再怎么不喜,也不好和长嫂兼妯娌起冲突,只要她能尽早生下嫡子,老夫自来疼幼妻,那个不着调的继女嫁出去后,琪遥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可是琪遥她,才十八岁,叫她嫁个年纪老大的武夫做续弦,我怕她会不乐意……”
柳先生几个齐齐抚额,都已经跟他说,别局限在儿女亲事上,他怎么还想着把他女儿嫁到凤家庄呢?
“大人,您和夫人那么疼爱大小姐,又怎忍心让她嫁个老夫做续弦?”
“就是,还有个不省心的继女,听说她母亲是被这不肖女活活气死的,大小姐自幼就是您和夫人手上的掌珠,可能应付得来那样一个继女?”
苏侍郎懵了,不是你们劝我,改女婿人选的吗?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大人,您难道忘了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皇上第八女长平公主?这事与她有何关系?
柳先生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继续和苏侍郎混下去。“大人,我们要进南楚时,不是接到消息说,长平公主的驸马意外坠马身亡。”
苏侍郎还没反应过来,长平公主守寡了,和凤家庄有何关系?
“大人,长平公主不正是凤庄主继室的最好人选吗?”
把公主下嫁给凤庄主,把凤家庄直接和东齐皇室绑到了一块儿!有长平公主吹枕头风,还怕凤家庄不尽心尽力为东齐皇室效命?
“大人,您若促成这事,当记首功,若日后,凤家庄仍拉拢不过来,皇帝也怪不到您头上来,他自会去找长平公主算账。”
到那时候,长平是凤家庄的主母,她都劝不了凤庄主,苏侍郎又能拿凤庄主如何?
苏侍郎一听,有道理啊!而且姨母变妯娌,也确实很奇怪。
只是,如此一来,要怎么跟妻子交代,准女婿飞了,他还要帮长平公主牵红线,让她嫁入凤家庄。
想到妻子可能会胡搅蛮缠,苏侍郎就感到头一阵阵刺痛。
当苏侍郎和幕僚商量着怎么进行时,东平郡王的人也前往码头,想要查明凤家庄楼船的去向。
东平郡王夫妻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招凤三公子为婿,除了为女儿着想外,更是因为不想输给苏侍郎,他贵为皇亲,堂堂的郡王,怎么可以败给个小小文官,让他们把他们相好的女婿抢走!
除了命人去查凤家三兄弟的行踪,一方面又让妻子帮女儿们订做新的衣饰和首饰,务必要让女儿们出色动人。
凤家三兄弟则在镇江码头下了船,先去黎漱在镇江城的宅子,得知他们不在,问明了去处后,便先往镇江城外的货栈去,看过货栈后,一行人就往江羡城去。
抵达江羡城时,正好和黎浅浅他们不期而遇。
黎漱对他们三兄弟的印象,绝对要比四长老夫人要好,所以他面无表情的打发走四长老夫人,便邀他们三兄弟,一起去江羡城的货栈参观。
才到货栈,四长老就被掌柜请走了,黎漱便把要私造藏宝图的事,跟他们三个一说,凤三立刻热烈响应,“好啊!好啊!这个好玩,大哥,我们就帮一把吧?”
凤大和凤二两个抬袖掩面,他们不认识这熊孩子。
黎漱和谨一挑了几个地点,由黎浅浅负责制图,做出来的藏宝图倒是几可乱真。
“这里面不会真有宝藏吧?”凤二公子拿着藏宝图边研究边问,要是误打误撞把真宝藏拱手让人,事后会不会郁闷的捶心肝啊?
黎漱失笑,“不会,这几个地方,都是我小时候练功的地方,地处偏僻不说,还有我祖父排的阵法,把藏宝图散出去前,我们先把我祖父收集的秘籍摆进去。”
“武功秘籍?”凤三公子眼睛亮闪闪的问。
“嗯。”黎漱见状不由一愣,“你对武功秘籍很有兴趣?”
“只是好奇而已,我可以帮你的忙喔!只是,能不能让我先看过一遍?那些秘籍。”凤三打商量问道。
“成啊!”黎漱很大方的答应了,凤三对那些秘籍有兴趣是好事。
因为他怕,那些人会对他祖父花了精神收罗的秘籍没兴趣,他们只对金银珠宝有兴趣,所以在发现藏宝地点没有金银没有珠宝后,会恼羞成怒的毁了那些秘籍。“你若看到什么有趣的,可以直接留下来。”
黎漱大方的加码,凤三开心的应下,凤大和凤二交换一眼,真是不想承认,这家伙是他们两个弟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双鱼佩
藏宝图是绘在羊皮卷上,黎浅浅之前画坏了好几块羊皮,才得了一幅好的,也就是被凤二公子拿在手上端详的那张。
凤三从哥哥手里接过,嗅了下,遂对黎漱摇头,“黎教主,这不成啊!太新了,而且还有墨香味儿,若是早在贤太子时就绘成的,这墨香味儿早就闻不到了吧?这羊皮卷看来也太新了。”
“这是才画好的,自然留有味儿,等其他几幅都画好了,再一起让人作旧。”
凤三闻言惊喜的瞪大眼,“黎教主手下有人会作旧?”
“不过雕虫小技。”黎漱掩袖轻咳,没好意思说,昨晚上被黎浅浅提醒后,今儿一早才命刘二去找人。
黎漱决定回头要好好的赏刘二。
又商议了小半个时辰,仆妇来问是不是要摆饭,黎漱失笑道,“瞧我,竟忘了你们远道而来,也没让你们先歇会儿。”连忙唤人领他们先去安置,梳洗后就先在房里用饭,晚上再设宴给他们洗尘。
凤大公子客套几句,便带着兄弟随人去客房歇下不提。
黎漱让黎浅浅和蓝棠回房吃饭,他则和四长老、蓝海一起用饭,席间话题自然是绕着藏宝图,四长老原本还想着,利用吃饭时间回去看看老婆,不过被藏宝图的事一搅和,就彻底忘了这件事。
黎漱打算把藏宝图流出去后,就去给黎浅浅找药,蓝海忙交代他,有那些事情需要多注意下。
“对了,藏宝图流出去之后,就帮你们换个地方住。”黎漱搓着下颌道,四长老不解问:“是有什么不便吗?”
“就怕拿了藏宝图看不懂的人找上门来。”其实是不放心。
四长老点头,“也好。”
黎浅浅吃完午饭,又开始和藏宝图死磕,其实之前那几张,她觉得画很好,可是表舅他们都说不好,问他们是那里不好,他们又说不上来。
蓝棠倒是觉得都很好,黎浅浅托着腮,没好气的看着她,“你根本就没仔细看嘛!都在看凤大公子,对吧?”
“嘿嘿!”被直接挑破心事的蓝棠,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拉着黎浅浅兴奋的讨论凤大公子。
黎浅浅对此表示很无力,可是热情的蓝棠对凤大公子的婚事很是关切,或者该说她对凤大公子的一切,都很关切。
打从回房后,她就拉着黎浅浅道,“你看他是不是瘦了?我觉得他之前没今儿这么瘦,他还要守孝多久啊?我跟你说,他穿红的最好看了,衬得他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什么好词都往他身上堆就是了!黎浅浅暗叹口气,凭心而论,凤大公子确实是好看,不过大概是长子的关系,责任重,所以总是板着一张脸,就是笑,也给人感觉怪怪的,不过蓝棠喜欢啊!不管凤大公子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吧?
可是她看不出来,蓝棠对他的喜欢,是小妹妹对保护她的大哥的仰慕?还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没办法,前世的她对此没有研究,也毫无经验,所以她根本无从判断,她也不知道,就这样放任下去,会不会不妥,看来,她得把叶妈妈找来问一问了。
蓝棠精神一直很好,叽叽喳喳说没完,黎浅浅老是被她吵得分神,桌上的羊皮又被她画坏了!算了,还是不画了。
吩咐春江收拾残局,黎浅浅起身就走。
“咦?你不画了?”蓝棠见她要走,连忙追上来。
“嗯,困了,先去睡一觉,起来再画吧!”她不好跟蓝棠直言,因为她的干扰,她一直画错,今天一下午已经毁了四张羊皮了。
蓝棠看她恹恹的,识趣的道,“那你快回去睡!我,我也回房歇午去。”
“嗯。”蓝棠快步回房,云珠临走时,还特意看黎浅浅一眼。
蓝棠因凤大公子忘形,云珠可没有,她方才一直在旁边侍候笔墨,自然知道黎浅浅一下午没有任何成果,都是被蓝棠拖累的,回去后要不要提醒棠小姐一声呢?
春寿侍候黎浅浅歇下,之后转出来和在洗笔的春江道,“棠小姐不是比小主子还大吗?怎么做起事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春江听着就想笑,春寿说蓝棠还跟个孩子似的,棠小姐可不就还是个孩子吗?而且春寿自己也才多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棠小姐心里其实很苦的,平常时候全都压在心里,难得有让她喜欢的人,就随她去吧!”
“可累得是咱们小主子。”春寿愤愤不平道,“教主可是丢了一堆羊皮让小主子画图,可你看看,才一下午就用掉四块,偏偏小主子不擅拒绝,要是棠小姐多来几回,小主子的差事何时才能办好啊?”
说的也是,那回头还是提醒蓝棠一声为好。
黎浅浅却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会被蓝棠所影响,就表示她定力不够,要再多多练习。
躺在架子床上,睁眼看着床顶,黎浅浅深感自己定力不够,怪不得最近练功老觉得不得劲儿,她去问黎漱,不负责任的师父说,这是到瓶颈了,想突破,得看她自个儿了!
这不是废话?她当然知道遇上瓶颈了,也知道要突破,只能靠自己想通,师父只能领进门,修行得靠个人,但她想要的是,他好言好语的安抚几句,让她的心能安下来,结果呢?啧!
翻身把被子拉到颈下,黎浅浅长叹一声,不管了!睡觉!
此时的凤家庄楼外楼里,苏侍郎在幕僚柳先生的建议下,写信给东齐皇帝,好不容易修改完毕,苏侍郎便起身边揉手边道,“就这样吧!我先回去歇一下,晚些再来重新腾抄。”
柳先生躬身应诺,等苏侍郎走远,另几个幕僚才走过来,围到柳先生身边,“柳先生,您看,皇上会同意吗?”
“当然”柳先生意得志满的扫了众人一眼,“如此一来,凤家庄若被拉拢过来,才是真正被皇上掌握在手中。”
柳先生看着桌上的文稿暗叹气,苏侍郎看起来很体面,但实际接触之后,才会发现,他行事毫无章法,而且轻重不分,眼界更是狭小,都已经提醒了,他还是把眼光放在儿女婚事上,要不是时运不济,柳先生也不会答应给苏侍郎做幕僚。
看来还是趁早抽身离开为妙。
苏侍郎还不知自己几个幕僚们已经开始在寻退路,心情很好的回房,打算歇个午再起来继续奋战,不想才踏进屋,就听到屋里妻子在小声劝哄长女。
“奕哥儿生得漂亮,武功又好,人又聪明,等你们成了亲,生的孩子肯定也是漂亮的紧。”苏夫人相同的话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又说,能说的词都已经被她说完了,可长女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现在只能干巴巴的劝说着。
坐在旁边抱着一个香甜大苹果的苏芳遥,眨巴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娘,一会儿又看看姐姐,好一会儿,她开口打断母亲的劝哄,“娘,您别再说了,姐姐她是不会答应嫁给凤三表哥的,姐姐喜欢的是太子。。”
“你怎么知道的?”苏夫人惊呼质问,苏琪遥则是羞红了脸跳起来要捂妹妹的嘴。
“不许说,不许胡说。”
苏芳遥身手灵活,反抓着要抓她的苏夫人为盾,闪避着姐姐的手,嘴上边不停的说,“您忘啦!咱们要出京城,皇后不是召我们进宫吗?您和皇后在忙,打发我和姐姐去玩儿,就遇上啦!”
苏芳遥把东齐太子与她们的偶遇,说得巨细糜遗,听得苏夫人也觉得太子是对长女有意思,可是皇后明明知道,他们夫妻打算把长女嫁到凤家庄,好为东齐拉拢凤家庄的啊?
太子却又对苏琪遥有意……
怕母亲不相信,苏芳遥急急转到娇羞脸红的姐姐身边,小手一掏从苏琪遥腰间扯下个桃红绣牡丹荷包,“小芳。”苏琪遥急了,伸手去抢,苏芳遥已从牡丹荷包里掏出一个较小些的墨青荷包,一样是圆形的,但较小一些,所以放在牡丹荷包中,完全没有露出来。
“小芳!”苏琪遥眼都红了,“不要。”
“姐,这是太子给你的信物,你到现在还不拿出来,不怕爹娘把你许给那个混蛋?那太子怎么办?”
“那个荷包里头是什么?”苏侍郎开口问道,把屋里的母女三人吓了一跳。
苏芳遥被吓得手一松,墨青荷包就要落到地上去,只见苏琪遥三步并做两步,把荷包接住,惊魂未定的她将荷包压在胸口直喘气。
“拿过来。”苏侍郎道。
苏琪遥抬头怯怯的望着父亲,“爹。”
“拿过来我看。”苏侍郎见女儿竟敢抗命,声音一沉怒火隐现,苏琪遥不敢与之对视,只能怯怯的将荷包递过去。
苏侍郎打开荷包一看,墨青荷包里是太子最常佩戴的双鱼佩。
“这……”苏夫人抖着手指着玉佩,“皇后,和太子,这到底是何意思啊?”
什么意思?皇帝授意他拉拢凤家庄,帝后都知晓,他们夫妻的打算,太子难道不晓得吗?若知晓,还故意给苏琪遥双鱼佩,是想用美男计勾着她,就算她嫁了人,还得念着他?好为他尽心卖力拉拢凤家庄吗?
还是说,太子不知道帝后的打算,只是单纯倾慕他们家女儿呢?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家女儿是不是有机会成为太子妃?(未完待续。)